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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实心熊     征服天国txt下载     征服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卷骑士崛起第八十三章 出逃

    “阿赛琳……”

    站在悬崖边,望着向着远处大海扬帆远扬的厄勒冈黝黑的背影,伦格轻声自语着。

    “注意太阳的影子,我会在正中午时候到的黎波里去完成答应你的事。”这就是阿赛琳分离时在伦格耳边说出的那句话。

    这句话曾经让伦格觉得十分意外,他无法想象阿赛琳怎么做。而现在,这个永远会给人惊讶的女海盗用一种戏剧般的方式结束了这一切,这就是厄勒冈的阿赛琳。

    “佐薇……”雷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伦格身边,他稍显棱角的消瘦脸颊上还浮现着刚才因为激动略显失常的苍白“那真的就是佐薇?”

    “对大人,不过她不叫佐薇,她是我的阿赛琳。”伦格轻声纠正。

    “你的吗?”雷蒙下颌上灰白的短须微微颤动了一下“侍从,你不觉得自己的这个选择很危险吗,大概上帝宠儿虚幻的光环让你忘乎所以了。别忘了你我对你说过的话。你可以得到财富,权力和荣耀,可是你必须知道应该怎么做,该选什么人,更应该知道谁才会给你这一

    “大人,您是在说自己的女儿并不适合我吗?”伦格低声轻问,他突然觉得这个伯爵居然和托尔梅一样。不过让他不解的是,他们似乎都有点过于关心自己该找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个海盗。”雷蒙的脸色逐渐缓和过来,他扭头看着已经变得十分模糊的厄勒冈毫不犹豫地否认“侍从,她说的对。也许将来有一天,上帝的宠爱能让你成为一个令人尊敬的人,可是你却必须要付出对上帝恩典地回报,直到有一天。不论你怎么做都不用再担心会受到惩罚。到了那时候,也许你就能实现你的愿望了,可在此之前,接受我赐予你吻手的恩典吧。”

    雷蒙向伦格微微伸出右手,看着年轻侍从微微躬身亲吻自己手指上镶嵌着硕大红宝石的戒指,他满意的点头,然后向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德.朱洛淡然说到:“发出我的告示,那条海盗船是的黎波里的敌人,不论什么时候只要见到它。予以击沉!”

    “遵命大人。”德.朱洛张了张嘴,可最后还是恭敬地行礼回答。

    “还有些事要去解决。”埃施瓦伯爵夫人走过来小心的说,当她看着伦格的时候,眼睛里的厌恶和敌视让他只好躬身告退。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吧?”伦格小心的从城堡边走去,他看着被人们占据的通向山下的甬道,又看了看城堡另一侧顺着山势形成的高地不平雪松密布的树林,那树林一直向王宫山腰隐约可见地教堂延伸过去。

    这看起来充满了幽静的风景,让伦格再次想起了那个关于雷蒙四世避世隐修的传说。

    “伟大的圣贤的雷蒙四世,把终身都奉献给上帝的虔诚贵族……”伦格的眼神在教堂和城堡之间来回巡视,嘴里喃喃自语着。

    直到他看到一个男孩的身影出现在甬道的拐角。并且向着他不住招手,伦格才回头看了看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的雷蒙夫妻,慢慢地向山下走去。

    “大概,在想怎么收场,”伦格心头不无恶意的猜想着“也许一场杀戮就要开始了。[阅读文字版,请上]”

    “大人,伦格,”胡斯弥尔气喘吁吁的挤过人群来到伦格面前小声叫着“有个人一直在找你,就是,就是……”他费力的想解释,可却怎么也找不到该用什么词汇来描绘那个。最后他只能给伦格比划着个一瘸一拐的样子。

    “塔索?”

    “对。就是这个人,他说他希望你能到他地家里去。”胡斯弥尔用力点着头,说话也逐渐流利起来。

    “索罗尼.塔索,”伦格嘴里吐出这个名字,他知道也该是时候了“走吧。胡斯弥尔,让我们看看我们的赌注是不是值得。”

    看着把自己深藏在黑色长袍里的伦格背影,胡斯弥尔满脸迷惑的发了一下呆,可他马上清醒过来,急急忙忙的跟在伦格身后向山下跑去。

    径直走出王宫的伦格小心的在狭窄肮脏地小巷里走着,一些因为听到山顶钟声而被惊动地的黎波里人不时地从他身边跑过,刚刚才从围困中松缓下来的城市到处充斥着紧张不安。人们不知道究竟是要发生的恐惧让他们根本不去注意一个从自己身边掠过。身穿黑袍带着个侍童,看起来十分普通的修士。

    穿过小巷再次走到塔索那间低矮的土房的院里。伦格轻声吩咐胡斯弥尔在院子里等待,他走过去轻轻敲响了塔索家紧闭的房门。

    吱呀一声,随着杂木门的打开,塔索那张带着红色酒糟鼻头的脸从门缝里探了出来,当看清伦格之后,他立刻打开房门让伦格进去,然后飞快关上了木门。

    “我的上帝,伦格你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干!”塔索气急败坏的对平静的走到房子中间向四周打量的伦格低吼着,可他又好像害怕被人听到似的闭上嘴巴,不安的透过掏成圆形的窗户外张望着“你那个孩子,他可靠吗?会不会……”

    “胡斯弥尔不会乱说的,而且还需要这孩子帮助才可以,”伦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可当他看到随着脚步声从里间的卧室奔跑出来的一个女孩之后,他终于发出了一声欣慰的低呼:“玛蒂娜!”

    “伦格!伦格!”身穿一身灰色麻布对裙的玛蒂娜飞似的扑进了伦格的怀里“你做到了,你做到了!你救了我!”

    “我曾经答应过你,就一定会救你出来。”伦格低头抚摸着玛蒂娜因为激动发红的柔嫩脸颊“还记得我说过我让你等着,然后很快就会有奇迹发生吗?”

    “我记得。”玛蒂娜把额头递在伦格胸口轻轻哭泣着,泪水湿润了黑色地法袍“你说过你会是我的骑士,现在你就是我的骑士。在那条地道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地,真的!”

    “上帝。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终于按捺不住的塔索压低嗓门打断了他们的话。他气急败坏的向跟着玛蒂娜从出来的莫莉安小声咒骂着:“你这个女人,居然也不和我商量就把……就把小姐带到这儿来,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实际上你们不是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了吗,”伦格扫了一眼角落里放着地准备好的几个行包“现在不论你们是不是想离开都必须立刻离开,否则很快就要会有人来了。”

    “什么,为什么?”塔索惊愕的看看伦格和他怀里的玛蒂娜,再看看自己的老婆,接着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哦”声,然后突然回头慌慌张张的抓起角落里的包袱。推着莫莉安转身就向屋外走去“快走,快走!再不走伯爵夫人派来灭口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我送你们出去,”伦格看着惊慌地跟在身边玛蒂娜笑了笑,他把自己宽大的袍子一掀罩住了玛蒂娜惊慌的脸颊“伯爵夫人不可能在整个的黎波里寻找你们,而且对她来说你们的死活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难道她不怕囚禁玛蒂娜小姐的事情被传出去?”莫莉安跟在丈夫身后一边走一边不安的看着从身边不住经过的人“还有我们该去什么地方?”

    “对埃施瓦伯爵夫人来说,玛蒂娜已经死了,至少再也不会出现在法兰克人的贵族里了。”伦格看着海港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去耶路撒冷吧,我们大家总有一天都要去耶路撒冷,一切地结果也都在耶路撒冷。”

    “伦格,我不想离开你。”玛蒂娜小声的在伦格的怀里嘀咕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因为恐惧显得惊慌失措的声音让她显得如同一只受惊地小鸟,她用只有伦格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着:“我不是不放心莫莉安,可是她和他丈夫曾经……我不想和他们一起走,我怕。\”

    感受着怀里小人儿柔弱身躯的颤抖,伦格心底升起一丝怜意。

    这是和阿赛琳截然不同的感受,与那个强悍甚至有些可怕的女海盗相比,畏缩的躲在怀里的小人儿就如同个再也经受不了打击地瓷娃娃。

    “也许这就是每个人各自不同地命运。”伦格心里暗暗感慨着,阿赛琳童年的遭遇让她最终坚强起来成为了一个令人闻声丧胆地海盗首领,而这个从小就被复国重担压迫着的小女孩。却在经受了身边众多亲人随从的背叛之后变得多无比的疑软弱。

    “我向你保证他们会保护好你的,”伦格用力拥了一下玛蒂娜消瘦的肩膀,然后他提高嗓音,用那夫妻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肯定的说:“别忘了我是上帝的宠儿,是圣枪的守护者。上帝的恩典和威严都由我来施与。如果真的有人伤害了你,不论他是贵族还是骑士,甚至就是更有权势的王公,我也会找到他,让他接受上帝的惩罚!”

    听到伦格这句令人内心颤抖的话,塔索的心头不由猛的一跳,他愕然的微微回头可恰好和伦格看过来的眼神相触。他被吓得迅速转过头继续向前走着。同时他感觉到旁边莫莉安紧抓他着胳膊的手正在不住的颤抖。

    的黎波里城门已经遥遥在望。虽然萨拉丁的大军已经撤去,但是城头上森严的守卫并没有减少。甚至在进出城门的人群中伦格还看到几个在王宫里见过的骑士来回巡视着。“他们发现我们了,发现我们了!”莫莉安惊恐回头向伦格轻叫着,这时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答应伦格要在那个小教堂的地道出口里等着,更后悔为什么要把小姐带到自己家里。

    “他们不会那么早发现的,撒拉森人刚刚退走,严守城门是必须的,你们不要慌。”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可伦格还是尽量沉稳的约束着已经开始惊慌失措的夫妻两个和怀里的玛蒂娜。不过让出乎他意料的是,反而是胡斯弥尔,虽然也用惊疑的眼神看着城门口的守卫,但是却始终没有变现出太大的慌乱和惊恐。

    “大人,我是托尔梅大人的侍童,我叫胡斯弥尔。大人您还认识我吗?”在伦格示意下,胡斯弥尔向守在城门边一个穿着件破烂的半短甲的卫兵问着,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及格人,心里不由安定下来不少。

    “你是那个异教徒小孩,”卫兵不耐烦的看看之后点着头“到一边去,别指望我给你什么,你这个小异教徒,如果不是圣枪的守护者保护着你。我会第一个砸烂你的这颗异教头。”

    “我不想要什么,我是受了伦格大人的命令来的,我们要出城。”胡斯弥尔倔强的站到卫兵面前申述着“请让我们过去。”

    “不行!”卫兵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胡斯弥尔没好气的拒绝着“王宫里已经发出命令,因为有人进了王宫还偷了东西,我们必须要严密的检查,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城市。”

    “还是被发现了!”站在远处的伦格心里不由一震,他没想到伯爵夫人的手下会那么快就去寻找塔索夫妻的住处,这个时候大概那几个和莫莉安一起投靠埃施瓦夫人的埃德萨的仆人应该已经早被杀掉了吧。想到这里,伦格转头看了看无法掩饰满脸恐惧的莫莉安和不住低声唠叨的塔索,看着塔索的这个样子,伦格觉得有必要去提醒他一下,否则天知道这个老无赖会突然做出什么事来:“我想你最好不要干什么自作主张的事,”伦格低声警告着,他隐藏在黑袍里的手紧握着佩剑剑柄“不论你是不是向伯爵夫人表示忠诚,她都不会留下你这个麻烦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的,这个你不用提醒我,别忘了还是我教会你怎么骑马的。”塔索口气不善的顶撞着,可他立刻又用腔调凄惨的哀求:“可是我们怎么办呀,如果我们过去就是送死,上帝呀,我们怎么都是死定了。”

    “所以我才让你别自作主张,”伦格用力拢住玛蒂娜的肩头向前走去“我们会过去的。”

    随着他的说声落下,伦格大步的走向那个卫兵,当卫兵狐疑看着这个被帽兜挡住脸颊的修士刚要发问,伦格已经微微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卫兵。

    “你为什么要挡住外面的去路,难道你没有听到我的侍童的话吗?”伦格沉沉的问着。

    “你是,伦格大人,”卫士有些惊异可他还是摇着头无奈的说“对不起大人,这是从王宫里发来的命令,我们要严格的搜查。”

    “那应该是伯爵夫人本人的命令了,看来被偷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伦格点着头“为了不让你们怀疑我也是盗窃王宫的罪犯,我想我应该让你们看看我都带了些什么。”

    说着,伦格突然向着那个卫士呼的张开了收拢黑色法袍!

    然后,不远处的一个骑士就听到那个卫兵发出一声胆战心惊的恐怖叫声:“我的上帝!”

    ——

第二卷骑士崛起第八十四章 乱端将起

    那个闻声而来的骑士立刻走过来,可当他看到伦格敞开的黑袍之后,立刻同样吓得失声惊叫,向后退去!

    一个脸上带着斑斑黄点的女孩颤颤巍巍的靠在伦格怀里,她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到处都是令人胆战心惊的斑点,一张干枯的嘴巴紧紧的闭着,透着黑色的嘴唇间不时发出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痛苦的低低呻吟。

    “上帝,这是,这是……”一个骑士惊惧的指着伦格怀里的玛蒂娜声音颤抖着说“这究竟是什么病!”

    “她曾经搬运过那些死者,”伦格把袍子放下低说“不过你最好不要大声喊,难道你想让整个的黎波里都知道可能发生了瘟疫吗?”

    “瘟疫?上帝,瘟疫!”骑士嘴角微微颤抖着,他又向后退了好几步才胆战心惊的问“她,她是什么时候发病的,我要去报告伯爵大人!”

    “她是托尔梅大人的女侍,曾经跟着我一起守护的黎波里,还有胡斯弥尔你们应该都认识的。”

    “对我们认识这孩子,”骑士的眼睛不停的盯着伦格收拢的黑袍,似乎怕他随时都会张开袍子放出一个死神“难道他们都,都得了那种病?”

    “我只发现这个女孩子得了病,她和那些死人呆的时间太长了,她是为了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升华做祈祷的时候呆在他们中间的。可是我不能冒险,我要把曾经和她一起干活的几个人都送出的黎波里。然后找一个地方让他们呆在那里。至于我自己,上帝的恩典宠爱着我,只有上帝才能决定我地生死。”

    听到伦格的话,骑士脸上露出一丝轻松。他有些畏惧的看了看伦格的袍子。可还是低声的说到:“你是上帝的宠儿,万能的圣枪也会保佑你,至于这个女孩子,她为死者祈祷地诚心也一定会感动上帝创造奇迹的,上帝会保佑你们的。”

    “愿上帝保佑,”伦格低下头沉沉的说“不过骑士我提醒你,被瘟疫光临地城市是可耻的。也只有被上帝抛弃的人和土地,才会受到那种邪恶力量的光临,如果你不想让世人都认为的黎波里是在受到上帝的惩罚和诅咒,那就不要说出你看到的一

    “可是瘟疫……”骑士诧异的看着伦格。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驳,可是却有明显感觉到其中的不妥。

    “瘟疫是上帝的惩罚,难道你想这个宣扬到所有人都知道地地步?”伦格知道这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上帝的名义,他实在没想到埃施瓦伯爵夫人的动作会那么快。

    “我,我会保守秘密的。”骑士终于低低的回答着,他有些畏惧地看了看跟在伦格身边的几个人,然后在同样低声叮嘱了那个士兵之后向伦格微微挥手:“愿圣枪的守护者守护我们的城市。”

    “上帝将赐福与一切虔诚者。”伦格伸出右手在空中微微划着十字,在那两个人畏惧惊恐的注视下带着塔索夫妻和胡斯弥尔向城门外走去。

    “别回头,别回头……”塔索不住的低声叮嘱着自己老婆,可更多象是在在给自己打气。他低着头紧紧拉着莫莉安的胳膊跟在伦格身后,一双浑浊地眼睛不住的四下注视着,同时他心低不住的翻腾着一个想想都让他蠢蠢欲动的念头:“如果这个时候我大叫一声,那么我会不会得到什么奖赏呢……”

    贪婪的念头一旦露头,就如同一棵毒草般在人的心底疯狂的滋长,当想到埃施瓦伯爵夫人可能会给自己的奖赏之后.塔索地喉咙里开始变得干渴无比,他地脚步变得缓慢起来,慢慢的落在所有人地后面。一双眼睛也开始不住的看着城门边的几个护卫。因为他知道当自己发出那声大喊之后,可能要面对的就是伦格袍子里的那柄锋利的佩剑了。

    “可是如果背叛了,我会不会遭受到上帝惩罚,那个小子是上帝都眷顾的宠儿呀,”可接着塔索又犹豫起来。他有些畏惧的看着前面伦格的背影,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已经完全变得认不出了,特别是当那些在城头上亲眼看到过他用激昂的腔调和振奋人心的言辞,激励起的黎波里人斗志的讲演的那些人诉说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的时候,塔索觉得这个孩子根本就和自己认识的伦格是完全不同的“这就是上帝的奇迹,我难道能和上帝的奇迹作对?”他忐忑不安的不住揣摩,心里一会儿给自己打气,一会儿又立刻阻止做出疯狂的举动。直到眼前一暗。他才注意到自己一行人已经走进了城门阴暗的门洞。再走出去就是一片昏黄的旷野了。

    “干吧,奖赏呀!”塔索在这时也终于下定了决心。闪着金光的金币的诱惑在这时消弭了一切可能会受到惩罚的畏惧。可是就在这时,随着从城门侧旁的小路上突然出现的一道庞大黑影的闪过,在一阵声嘶力竭的马嘶中一个骑士已经冲进了的黎波里城门!

    “耶路撒冷!耶路撒冷!”这个满身灰土的骑士象发疯似的大吼着,他疯狂的催动战马冲进城门,甚至根本不管出现在面前的人群,在他的战马甩动着如雨的汗水旋风般掠过的时候,被撞倒的路人和翻飞的杂物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赶快离开!”伦格看着已经引起一片混乱的骑士低声催促着,他拉着胡斯弥尔飞快的向城外跑去,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一种不安的情绪催促着伦格想尽快让玛蒂娜离开这座城市。

    塔索则有些发呆着看着城门里的混乱场景,他没想到就在自己要出声的时候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骑士。这让他他觉得一阵说不清楚的畏惧在身体里窜动。

    “上帝呀,他真的是有奇迹在保护他吗?”塔索惊恐地看着已经走出城门的伦格,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发出那声大喊也许是做对了“上帝我宽恕我的贪婪吧,我是个罪人……”塔索暗暗祈祷着。

    惊慌失措的人们被突如其来横冲直撞的奔马搅得一片大乱。妇女们抱起自己的孩子叫喊着躲避。男人则本能的抓起身边地东西向抵挡住那看起来已经发疯的战马。

    可是,只一晃间,奔进人群的战马似乎因为眼前慌乱的人影受了惊吓,它已经因为长时间奔跑再也无法支持地四肢在一阵剧烈抖动之后噗的瘫软下去!一个庞大的身躯带着背上同样精疲力竭的骑士轰然倒地,不住嘶鸣!

    “上帝这个人怎么了!”那个阻挡了伦格的骑士冲过来一把抱住试图从沉重的马身下抽出右腿的骑士“你怎么了,你从哪来?”

    “耶路撒冷,耶路撒冷!”那个骑士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当一个皮囊的水袋放到他干裂的嘴边灌下几大口水之后,他才突然清醒过来似地猛然向上一站,用拼命的嘶叫震撼着所有人“上帝!快带我去见雷蒙伯爵,耶路撒冷.圣地出事了!”

    “伦格,你会和我们一起走吗?”玛蒂娜一边用莫莉安给自己准备的一条湿手巾擦掉脸上画出的那些令人畏惧的斑点一边做着最后的努力,她还稍带着童稚音调地祈求让她显得更加娇柔稚嫩“难道你不能一直保护我到耶路撒冷去,还是你认为我是你的累赘?”

    “别这么说小姐!你不是任何人的累赘!”莫莉安不安的为玛蒂娜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尽管她觉得自己小姐这个样子实在有违埃德萨继承人的尊严,可是她却只叹上一口气,然后用力的拉扯小姐身上地粗布短披风,好让她看起来还象有点样子。

    “玛蒂娜,莫莉安说的对,你不是任何人的累赘。相反你的存在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对埃德萨王室来说,你是他们的希望。对渴望你回去的人民来说你更是他们的希望。”伦格蹲下身双手按在玛蒂娜肩上“你这个肩头承担的是重新复兴埃德萨伯国地重担,你也是埃德萨唯一地正统继承人。”

    “可是你为什么不肯和我一起走呢,”玛蒂娜听着这些话虽然有些释然,可她还是迟疑的问着“难道你不能帮助我吗?你是圣枪地守护者,这不正可以帮助我吗,还有什么比拥有守护圣枪者更有资格帮助我复国的呢?”

    听着玛蒂娜的话。伦格有些恍惚。虽然他知道也许自己可能是有些多心,也许实在是胡思乱想,可是看着面前这个只有不到十四岁的小女孩,伦格有种似乎正在被她利用的错觉。

    “人小鬼大的贵族小姐……”伦格心头闪过这个念头,可是看着那双看上去只有焦急和期盼的双眼,伦格却又实在不愿意把这个女孩子和那些喜欢玩弄权术的贵族小姐相提并论。\

    “小姐,我能帮助你什么呢。现在的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侍从,也许很快就要听从主人的命令去战斗。”伦格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不论面对眼前这个看起来虽然柔弱,可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开始露出贵族气质的女孩子,伦格决定还是小心回答的好:“我是你的骑士,可是我这个骑士还不够强大。所以我要跟随我的主人,我们很快也会到耶路撒冷去,在那总有人会为你做些什么。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说出自己曾经被的黎波里囚禁过,这不论对你还是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而且你也知道,现在你和的黎波里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是我的舅舅,他可能已经对所有人说我已经死了。”

    “是的,正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去耶路撒冷而不是返回埃德萨,”伦格有些勉强的笑了笑,他没想到这个女孩会这么快就想到了自己家乡可能发生的事,这让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小看这个外表柔弱无助的落难公主了“你必须去耶路撒冷,必须得到耶路撒冷王的帮助,也许他还小。可是那么你就必须要得到其他大贵族地帮助,必要的时候你甚至要得到教廷的帮助。”

    “那你呢,你会帮助我吗?你会来找我吗?”玛蒂娜稍微犹豫一下之后轻声问。

    “会的,我会去找你的,还记得我是你的骑士吗?”伦格收回搭在玛蒂娜肩头的双手,他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握拳放在左肩“我是个罗马人。我现在以一个罗马人地尊严向你发誓,我会去找你并帮助你,当你的骑士。”

    “我相信,我的骑士。”身穿粗布裙的玛蒂娜伸出右手。以一种和她地装束完全不同的姿态庄重的说“我会等着你的到来,当我被耶路撒冷承认的时候,我会公开册封你为骑士,而且……”说到这里,玛蒂娜脸上出现一丝与一个13岁少女不符的庄严“我希望到时候能得到圣枪守护者的支持和帮助,那对我和对我的家族都是十分重要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伸手攀住伦格的脖子,在莫莉安不满地轻声呵斥中,一个浅浅的吻划过伦格的脸颊,随后她就低着头飞快的奔跑到等待着的塔索身边。在他的帮助下翻身上了已经准备好地骡车。

    看着四周慌乱的贵族和骑士们,有一个人站在大厅的角落里不住的心里嘀咕着:“我这么做究竟对不对呢,刚刚发生了那件事,就听到了这么让人震惊的消息,这可是上帝的惩罚和预示呀。”

    “可是如果我说出来,会不会真的违背上帝地意愿呢。究竟怎么办才好?”

    “说,不说?不说,说?……”

    当这个人因为自己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烦恼的时候,几个身份很高的贵族从身边急匆匆的走过。他们满面惊慌的低声议论着刚刚从耶路撒冷来的使者带来的可怕地消息,担忧和无助让他们似乎是在经历世界末日地煎熬。

    “我应该把这一切都说出来!连圣地都出现了这样的情,这绝对不是我能承担地,愿上帝保佑我是对的!”

    那个烦恼的人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开始在忙碌的人群里寻找着。他希望找到一个能对其说出心里秘密的人来。

    终于,这个人看到了一个在他看来绝对值得信赖的人。于是他挤过人群,走进僻静的花园来到那个坐在水池边默默出神的贵族面前低声的说到:“大人,请您允许我单独向您禀报一件事。”

    “哦,你是……守卫城门的法曼小旗骑士?”被称为大人的贵族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

    “是的大人,我是发曼小旗骑士,原本我发誓这件事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这关系到的黎波里的名声。可是当我听到耶路撒冷的消息之后我认为这是上帝在对世人做出警告。如果我再不说出来,就是在违背上帝的意志了。”

    “那么你想告诉我什么呢?”那个贵族疑惑的问。

    “是这样的大人。刚刚我在见到耶路撒冷使者之前,曾经看到了圣枪的守护者伦格,他当时……”

    “这一切都还有人知道吗?”听完小旗骑士法曼的话,那个贵族在沉吟一阵之后轻轻问。

    “只有一个守卫,不过我已经命令他不要声张,大人您看这事……”

    “你做的很好,法曼。这正是一个忠诚的骑士应该做的,你去把那个守卫一起叫来,不过绝对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毕竟这牵扯到圣枪的守护者,别忘了他也是的黎波里的伦格。”

    “是的大人,我会小心的。”法曼低声回应着,然后他转身穿过花园向外走去。

    看着法曼的背影,坐着的贵族站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看一片慌乱的大厅里切切私语的人们,心里不由为刚刚听到的消息一阵心烦,可想到法曼刚才的话,这人心里不由喃喃自语着:“果然不出所料,事情真的是这样……”

    ——

第二卷骑士崛起第八十五章 国王的丧钟

    伦格直到看着那几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荒凉的道路上之后,才调转比赛弗勒斯的马头向的黎波里城的方向走去。

    看着地上拉得很长的身影,伦格难得的产生了一丝孤单,他几乎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单独旅行究竟是什么感受了。当初那个信步在世界不同的角落里留下身影,又不会因为某一个地方而特意流连忘返的的丁超,似乎已经离这个灵魂越来越远,跨越千年的时光让他已经逐渐融入这个动荡、野蛮、到处是阴谋,却又充满单纯信念的时代。

    玛蒂娜真的只是那么天真的把自己当成能拯救她的骑士吗?想到临分手时玛蒂娜的那些话,伦格心底不由闪动着这个念头,虽然他并不认为那个才13岁的少女会那么会有那么深沉的心机,可是他却无法忘记当提到作为圣枪的守护者可以帮助她的时候,玛蒂娜脸上那种绝对不属于13岁少女应有的表情又浮现在了眼前。

    “早熟的女孩子,混乱的中世纪。”伦格心里不由嘀咕着,他情不自禁的回头看看已经空荡荡的道路。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从的黎波里王宫的城堡上传来的钟声。

    不过这次,那钟声并不急促。在悠长的回音中,伦格听到的是一阵难以抑制的低沉凝重。

    伦格的心头突然一跳,听着那种独特的一长一短相互交替的钟声,他知道那是在世间的人们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丧钟的钟声!

    “谁死了,”伦格轻声自语着,随着震人心肺的钟声,一个突然闯入他心底的念头让他想起了什么。他抬起头看着城墙上地旗帜等待着,当的黎波里伯国旗帜边一面绣着巨大黄金十字的旗帜慢慢降下,伦格微显干涸的喉咙发出一阵轻响。当他看到那面代表着耶路撒冷王国的王旗被一条黑色的绸带捆绑着再次升起的时候,伦格地心里不禁暗暗发出一声叹息:

    “曾经发生的事果然还是要发生的,可怜的鲍德温五世,驾崩了……”

    耶路撒冷王国的建立的是如此地神奇,挟着第一次十字军横扫东方的余威,埃里奥特成为了在圣地开疆拓土建立国家的传奇之主,随着之后几位贤德君王的不懈努力。这个以上帝意志为名的基督国家迅速发展起来。不论是已经消逝的埃德萨还是依旧鼎立不倒的安条克,或者是始终守护着通向圣地门户的的黎波里,都不能不承认耶路撒冷的宗主之名,特别是当撒拉森地王者萨拉丁出现之后,耶路撒冷的存亡成为了基督世界在东方存在的标志。

    伦格在街道上慢慢走着,到了这时。他才想到雷蒙离开耶路撒冷的这个时间,恰好就是才即位不到一年的鲍德温五世去世的那个时候。历史上回到地黎波里的雷蒙,的确做到了拯救自己的领地,但是他却失去了争夺耶路撒冷王位的机会。

    那么现在的雷蒙呢?还是不是会失去这个机会?自己能不能帮助他实现这个愿望,如果自己帮助了雷蒙,那自己会是什么样子?除了阿赛琳的爱,还会得到什么?

    想到耶路撒冷地王位,托尔梅的影子出现在了伦格心头,他不知道这位始终自认是耶路撒冷正统继承人的骑士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想法,同时当他想到托尔梅可能会因为看着一个外人得到耶路撒冷的王位而气愤不已的时候。立刻加快了步伐。

    他知道,现在的托尔梅是经受不住那样打击的。

    一群群的贵族和骑士迎面而来,伦格从他们地脸上看到地是难以掩饰的惊慌和彷徨。

    虽然人人都知道那个才不到8岁,即位不到一年就驾崩地耶路撒冷国王实在只是徒有虚名,他从即位那天开始就完全在他母亲和继父的指导下施政,甚至到他死。都从没有发布过一道由他自己决定的命令,但是人们还是习惯的认为一个耶路撒冷王的存在让他们看到了上帝的威严。

    可是一切却突然消失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和他那传奇般的舅舅一样患上了无法治愈的麻风。可惜这个孩子却注定不能像他的舅舅一样成为一个传奇的国王。

    而现在,也许在那些匆匆走过的贵族老爷的心目中,真正让他们局促不安的,还是谁会成为未来的国王吧。

    当伦格走进王宫的时候,到处透着忙乱的气息。让他似乎看到了一群突然要为争夺一块甜美面包而鼓噪不安的老鼠,那些不论是否认为雷蒙是个好领主的贵族们这时正以听取伯爵大人的训令为名,拼命的赶向王宫,甚至伦格还看到了两位来自东西方教会的主教的身影也人群当中来回晃悠着。在为年幼先王驾崩而感叹的同时,已经开始有人低声甚至是更大胆的公开猜测谁会是下一任的耶路撒冷之王。那种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年幼的鲍德温五世就从来没真正存在过似的。

    伦格悄悄的穿过人群,他这个时候只想尽快回到托尔梅身边去,即使想象着那个倔强的骑士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他还是不希望托尔梅听到那些肆无忌惮的议论着由谁来继承王位的恼人话题。

    在心底的暗暗揣测中。伦格走进了长长的走廊,拐过一个弯就是托尔梅的房间了。走在走廊上。伦格不由想起以往这个时候,大概自己就要看到坐在走廊尽头栏杆上望着海湾出神的阿赛琳和一直粘在她身边的,那个叫帕妮的小女孩了。

    可是他知道这一切只能是在回忆之中了,这时的阿赛琳应该正在大海上享受着自由的海风吹拂,而帕妮也不可能再出现了。

    伦格稍有感慨的叹口气拐过走廊,结果他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栏杆前,背对自己看着大海的一个人。

    而当伦想到这个人这时实在不该出现在这里之后,他的嘴里立刻发出一声掺杂着意外和困惑的“咦”。

    听到伦格失声惊咦,德.朱洛缓慢地转过身。他脸色平静的看着远远站在走廊另一边的伦格。在有些沉闷的沉默的之后,他向伦格一步步的走了过去。随着他脚下野猪皮靴踩在地面发出的咚咚声响,德.朱洛脸上地表情也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直到他终于走到伦格面前,他才用很低的,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沉沉的说“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把那个叫玛蒂娜的埃德萨女孩,送出地黎波里了?”

    “您说什么大人!”伦格惊骇的看着德.朱洛。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抓住藏在黑袍下的佩剑,可是他却终于没有冲动的拔剑出鞘。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可怕的骑士面前,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

    “不要想蒙骗我,别忘了我是德.朱洛。的黎波里的伯爵可能也没有我对这座城市了解地多。”德.朱洛的眼角扫了一下伦格袍子下被剑柄顶起的凸起“你还算清醒侍从,否则一旦你的剑出鞘。那等待你的可能就是个噩梦了,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对我拔剑的,即使是伯爵大人也不行,”说着,他向后退开,表情怪异地看着伦格“我真难以想象佐薇会喜欢上一个罗马人,她应该是痛恨所有欧洲人的,不论是法兰克人还是罗马人。”

    “也许我与众不同。”伦格半真半假的回答,他的眼神迅速扫过走廊两端,除了自己两个人。整个空旷的走廊里没有一个身影。

    这让他心里平静不少,对于德.朱洛没有带领士兵而是单独前来,伦格不由开始抱着探听的心思,想要知道这位的黎波里地世袭狩猎官究竟知道了什么,又想说些什么。

    果然,看到伦格迅速的平静下来。德.朱洛稍带赞许的微微点头,然后他转过身,如同之前阿赛琳一样从山下围墙上看着远处的海湾,幽幽的开口问到:“别瞒我,对你们做的一切我很清楚,你们是从王宫半山腰的教堂密道里把那女孩接走的吧?”

    “是地大人,”伦格终于决定正式面对德.朱洛地疑问。他知道既然连自己是怎做的都一清二楚,那如果一直否认,反而只会让对方笑话而已“看来您已经知道了我们所做地一切,那您准备怎么办呢?”

    “果然是从那条密道……”德.朱洛并没有回答伦格,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攥在一起,腔调悠然的回忆起来:“记得当初我就是通过那条密道,把她们母子从城堡里救了出来,我受了伯爵夫人的命令去除掉她们。可是却又遵从伯爵大人的命令把她们救出了的黎波里。侍从你说我这究竟是忠诚还是背叛?”

    “如果没有伯爵大人的命令呢,您会怎么做?”伦格小心的问。他知道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危险,可这个时候却能从这个问题上探听出德.朱洛究竟想怎么对待自己做下和他相同的事。

    “如果没有?”德.朱洛的身子微微一侧,似乎想转过身来,可他最终还是保持着看着海洋的样子没动“侍从,你很大胆。不过阿赛琳胆子更大,我没想到她不但还记得那条暗道,甚至还又一次使用了它。”

    “你们真是胆大妄为,”德.朱洛并不理会伦格,也绝不看他一眼“我记得你身边有个小女仆,哼哼,现在已经看不到她了。我想那个被阿赛琳带走跳下悬崖的应该就是她了。你们真的很聪明,当所有人都认为阿赛琳带着那女孩跳下悬崖的时候,那女孩却通过只有几个人知道的从山顶城堡通向小教堂的暗道到了人们的身后,然后……”德.朱洛停了一下,他伸出右手的一根粗壮手指微微摇晃着“我想应该是她那个女仆吧,你们通过那女仆让她知道你你们要怎么做,然后让那女仆在小教堂的的出口接应她。人们看到的是跳下悬崖的两个人,当然不会再有人去注意城门。至于接下来,就要由你你来告诉我了,为什么你们要费这么大的周折,难道直接让阿赛琳带走那个女孩不是更好吗?”

    “大人,那说什么呢?”伦格有些好笑的看着德.朱洛地背影“接下来。要该怎么告诉别人埃德萨的女继承人为什么会和一个女海盗在一起,而且到了那时候,很多曾经目睹这一切的人就会想起那个跳崖的女孩就是玛蒂娜,之后人们会知道她这一年来究竟在什么地方。”伦格停了下来,他走到德.朱洛身边,和他并肩看着海湾外那一片波涛起伏的海洋,心里不由想起阿赛琳“大人。到了那时,究竟该怎么面对的黎波里的伯爵?而现在一切都好了,人们永远不会知道那个跟着阿赛琳一起跳下悬崖地女孩是谁,更不会有人知道失踪很久的埃德萨女继承人曾经被她未婚夫的父母囚禁,一切都很完美不是吗大人?”

    “的确,很完美……”德.朱洛不知是讥讽还是赞许的嘴角向下弯去“不过你完美的行为最终却被一个小旗骑士破坏了。”

    “小旗骑士?”伦格心里飞快地闪过那个城门前的骑士。

    “侍从。这不能不说是上帝在揭示你的罪行,也许如果没有耶路撒冷王的死,那个骑士永远不会说出你的秘密,可是他因为那消息来得太凑巧,而认为这是上帝警告,他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所以我才会在这里等着你。”

    “那么大人您准备要如何处置我呢?”到了这时,伦格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觉得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似乎冥冥之中真有着某种力量在无形的决定着一切。

    或者说,也许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巧合,彻底的改变了他在这个时代的命运。

    “我准备怎么处置你,侍从我只想告诉你,主基督选择你作为圣枪的守护者,是因为你地虔诚。而上帝对你的宠爱是因为你要去完成上帝赋予你的义务。”

    说着。德.朱洛转身走去,可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停下来用很低的声音,口气里透着莫名的压力低沉的说:“不过你也别忘了,以后再想保守这种秘密,就不要只想着用上帝名义去恐吓和约束知情地人。要知道有时候一柄锋利的匕首比任何誓言和奇迹都更可靠。”

    “为什么,大人,为什么帮我?”伦格没有因为听到这个消息露出喜悦。他望着德.朱洛,想要从他脸上找出那一丝丝能说明他内心的痕迹。

    “为什么要帮你?”德.朱洛似乎自己也在寻找答案的低头抚摸着下巴,过了一会儿他微微仰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伦格“侍从,你知道你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什么吗?事实上并不是上帝对你的宠爱和你创造地那些奇迹。你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你居然不贪恋权力,而这又是不可能的。我可以想象出你对上帝的虔诚,也可以想象出你对阿赛琳的爱慕。可是我绝对想象不出一个对权力没有任何**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德.朱洛走回到伦格身前。他微抬下巴仔细看着伦格的眼睛:“让我告诉你侍从,不论是基督徒还是异教徒。他们都绝对不会放弃追逐权力和财富。教皇是这样,的黎波里伯爵大人是这样。而你……我相信也肯定是这样地。我帮助你只是因为你能让我得到我想得到地东西。我曾经失去最心爱的人,只因为我没有办法保护她。侍从你地到来让我看到了希望。不是因为你自己,而是你所承担的那些神圣光环背后的力量,既然你自己无法使用,那就让我来教会你怎么利用上帝赋予你的这些荣耀。”

    “那么大人,您想得到什么呢?”伦格不动声色的继续问,看着德.朱洛平静得丝毫看不出任何波澜的眼睛,伦格却有一种自己是在和另一个阿尔卡教士打交道的错觉。

    “履行一个誓言,就如同佐薇说的那样,很早以前发下的一个复仇的誓言。”德.朱洛沉说着,然后他转身向走廊尽头的门口走去。

    “眼前这个骑士,比那个疯狂,偏执得一塌糊涂的阿尔卡更危险,”看着德.朱洛远去的背影,伦格暗暗思忖着“因为这个人,比那个阿尔卡更疯狂,更偏执……”

    伦格站在走廊里沉默着,这时,整个的黎波里已经被一片城里各个教堂同时响起钟声覆盖,那此起彼伏的钟声似乎在不停的告诉所有人:一个王国的时代就要结束了。

    ——

第八十六章 天国的秘密

    随着此起彼伏的钟声,伦格慢慢走进了托尔梅的房间。

    在避开阳光的角落里,托尔梅孤寂的半躺在床上,原本透着昏红的脸颊这时一片苍白,凌乱的胡须随着他嘴角的喃喃低语轻轻抖动着。

    “愿主保佑这世间的王,让他的灵魂得到安宁,让他因主的眷顾得以永福。”托尔梅低声的祈祷在伦格走到床前时停了下来,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沉默的注视着自己的伦格。

    “耶稣撒冷王国的血统断续了,”托尔梅的声音显得很低弱,他慢慢抬起手掀开伦格头上的帽兜。看着自己的侍从,托尔梅露出一丝落寞“那个孩子,是鲍德温家族最后的王者,也是我们家族最后存在的证明,一切都过去了,都不存在了。”

    “不,我的主人,鲍德温家族还有你,”伦格半跪下来看着虚弱的骑士“你不是说过要回到耶路撒冷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谁才是圣地天国的真正的继承人,难道你忘了这一切?”

    “你很会安慰人,小伦格。”托尔梅轻轻拍着伦格的肩头“可是我真的很累了,也许上帝就是为了让我见证这个家族的消失才允许我活了那么久吧。”

    “为什么你不认为是上帝想让你重新得到很多年前失去的东西呢?”伦格暗暗叹息着,虽然他无法感受到托尔梅内心的痛苦,可是他却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对这个骑士的心灵有着什么样的冲击。

    “耶路撒冷的王冠要旁落了,要落在和缔造这个王国的人毫无关系地人地头上了。”托尔梅闭上眼睛不住喘息,他按在伦格肩头的手一再用力,似乎要在这时把一切都按捺进伦格的身体“时间已经不多了,伦格。我的时间,王国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那么执着的向往着耶路撒冷。我还要告诉你为什么我会抛弃我心爱的女人来到东方。”

    “你以后也可以告诉我的。不要着急。”

    “不,我要把一切秘密都尽快告诉你,我想这就是上帝为什么安排我们在那条船上相遇地原因。”托尔梅丝毫不顾伦格阻止紧紧抓着他的肩头,让他低下身子“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给你的会比任何人能够给你的都多。我想应该是这个时候了,很快很快,你就会知道你真的是多么幸运。更会知道上帝地宠儿这个称呼多么适合你,可是这一切都需要到圣地才能实现,而且我们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萨拉丁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

    “那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让你抛弃了一切也要到东方来?”伦格轻声对托尔梅问。虽然以前很久以来他知道托尔梅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更多时候他更愿意相信那是一个充满幻想的骑士地梦境,即使是现在他也只是为了让这个骑士说出自己心底的臆想来缓解他那过于激动的情绪“那就告诉我吧,我听着呢。”

    托尔梅微微转过头看着伦格嘴角扯起一丝困难地微笑:“你不相信是吗,你以为我是糊涂了。甚至也许认为我被魔鬼诱惑中魔了?”他又歪了歪头把嘴唇贴到伦格的耳边,用极低的以致连伦格都听不大清楚的声音说着:“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关于鲍德温一世的故事吗,我曾经对你说过鲍德温一世是因为拥有耶稣的圣骨而创造了奇迹。记得吗?”

    “记得大人,你告诉过我他的故事,他曾经靠圣骨的保佑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甚至还依靠圣骨的力量为自己建立了一个王国和一个伯爵国,后来那圣骨随着鲍德温一世地死失踪了,”伦格小声回答着。

    “对,失踪了,呵呵。”托尔梅得意地笑了“可是那只是因为人们都找不到,那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鲍德温有个长子曾经要试图得到耶路撒冷的王位吗。那个人,他被谋杀了。他什么都没得到。”

    “那应该就是你地家族先辈吧大人。”尽管依然不相信这个人和耶路撒冷王座有着什么必然关系,可伦格依然附和着,因为这时候他已经发现托尔梅的生命似乎在默默的流逝。

    “你还是不信,小伦格我看的出来。”托尔梅并没有生气,他自嘲的看着头顶“那些都是真的,不论是巧合还是真的是上帝和主基督在守护着他,他的幸运和成功都让世人对他充满了羡慕和嫉妒,说起来他有些地方和你很像,都是出身卑微,都是有着上帝的恩赐,都是……从内心里有他人无法琢磨和明白的秘密。”

    说到这里,托尔梅艰难的抬起手伸向脖子,在伦格诧异的注视下慢慢从领口里拉出了一个挂在脖子上的小小的兽皮布袋。

    那是件年代已经很久远的东西,已经磨得黑亮的袋子口用粗线绳扎得紧紧的挂在他的脖子上,袋子上一个已经磨损的徽章隐约可见。

    看着那个袋子,伦格的喉咙开始发干,他慢慢从托尔梅手里把它接过来,可是当他要打开的时候却被托尔梅用力按住:“不要在这里,伦格。到耶路撒冷去,不论多么困难也要到耶路撒冷去,你向我发誓一定要在那里再打开。”

    “我发誓,我会在圣城打开它。那么这里面装的就是……”

    “呵呵,咳咳……”看到伦格终于开始相信的表情,托尔梅好像很得意似的笑了,可这又牵扯得他一阵咳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那里面的东西绝对不只是你想象的那样。也许对你来说,那里面装的就是一个天堂,当然也许可能是个地狱。”

    伦格诧异的望着看起来已经有些胡言乱语的托尔梅。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从走廊你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伯爵大人命令伦格侍从立刻到主殿去。”一个侍从站在门口恭敬地禀报着,当他看到伦格似乎并没有立刻动身地意思,就有些犹豫的轻声提醒着:“抱歉大人……不过。伯爵大人请你马上过去。所有的黎波里的贵族和骑士这时候应该也都已经到了主殿了。”

    “好的,我这就去。”伦格低下头看着似乎闭目沉睡的托尔梅“大人,我会很快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是说过,要亲自到圣地去感受上帝的恩典吗?我会陪着你到耶路撒冷去地,我还要去寻找我的答案,到那时候我还需要你的指引和教导呢。”

    说完伦格悄悄退出房间。自己已经做了一个侍从该做的一切,甚至还做了更多不该做的事,剩下地就是由托尔梅自己去面对吧。

    暗暗这么想着的伦格跟着传令的侍从向主殿走去,他知道在那里,肯定将有另一场好戏上演。

    而事实上正如伦格猜想的那样。已经再次被挤得满满的地黎波里王宫的主殿里,已经坐在正中宝座上的雷蒙脸色阴沉地看着站在下面的贵族和骑士们。

    原本显得棱角分明的下颌,这时候几乎因为嘴唇绷得太紧正不住蠕动着。他的右肘拄在宝座的扶手上托着下巴的手掌不住的轻敲着嘴唇,这位的黎波里伯爵这时的脸色实在不好,特别是他听着站在主殿中央地耶路撒冷使者地禀报的时候。脸色已经是越听越难看了。

    尽管事先已经听取过一次使者地禀报,可是雷蒙还是按照规矩要求这个报丧使者在所有贵族骑士面前重新叙述一遍,不过再次听到来自耶路撒冷的消息。雷蒙还是无法遏制心底无法言喻的愤怒,特别是当他看到坐在下首的施蒂芬娜夫人,雷蒙就不由想起令他厌恶无比的雷纳德,和那个明显会在这件事中大捞好处的盖伊。

    “现在终于没有人能阻止盖伊戴上王冠了吧。”雷蒙沮丧的寻思着,他的眼神扫过似乎并不是很高兴的施蒂芬娜夫人,这位夫人听到噩耗时的流露出的忧伤还是让雷蒙有所感动的,毕竟这个时候能真正为年幼国王伤心的人,实在不多。

    而施蒂芬娜夫人,却恰恰真的很喜欢那个孩子。

    “西比拉公主和盖伊公爵都认为作为王国最忠诚的贵族。您为耶路撒冷做出了无比重要的贡献。您完全有权为了自己领地的安全而战,所以尽管正在承受失去国王和儿子的双重悲伤。可是殿下还是让我向您表示敬意,同时让我向您转达在这个时候无法给您增派援军的歉意,殿下希望能守护好您的领地。因为的黎波里是耶路撒冷的门户,更是西方朝圣者必经之路,守卫住的黎波里,就是守卫着圣地。”

    使者站在主殿中间的空地上用庄严的腔调传达着自己主人的话,他不时的微微躬身,然后再向旁边几位倾听的大贵族和主教适当的点头,当说到某个关键部分的时候,他还会用加入手势来渲染那些话的重要,这一切看上去都让人觉得合情合理,唯一让人不痛快的,只有他说出的那些话的内容。

    “守护住的黎波里,那意思就是说,不要我再回耶路撒冷了?”雷蒙心里愤懑的寻思着,当他看到这个使者的时候,雷蒙就有一种自己上当了的感觉。到了这个时候,他甚至已经完全知道自己也的确是上了大当!

    到了这个时候,雷蒙才明白为什么雷纳德会在这个时候发疯了似的劫持萨拉丁的妹妹拔丝玛公主,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又会那么无私的提议把公主送到自己领地,接受自己妻子的监督,甚至他也更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快萨拉丁就接到了妹妹被人劫持的消息,从而兵围的黎波里!

    发生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为了一个目的——让自己远离耶路撒冷!

    而现在,自己的确是上了当!当自己庆幸领地没有陷落的幸运的时候,王国的桂冠已经从年幼国王的头上愀然跌落。想到这个,雷蒙的嘴角微微一颤。

    “鲍德温五世,真的是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是病故的吗?”雷蒙不敢再想下去了,可是巨大的疑惑和危机感却又让他无法不去想这个可怕的念头“难道一切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吗?在耶路撒冷的时候,我难道不是还没有发现国王的病情已经到了可能会随时驾崩的地步吗?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的阴谋,那么能随时杀死国王又能从国王的死当中得到好处的凶手,只有……”雷蒙终于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回过神仔细看着站在不远处还在叙述着国王死讯的使者,当这个使者说到国王离去的时候十分安详,甚至是很幸福的躺在西比阿公主的怀里平静睡去的时候,雷蒙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上一阵说不出的发冷。

    “一切真的就是那样了,”雷蒙觉得自己的右手这时已经没有力量再继续支撑自己的身体,一种因为猜测到可怕真相而产生的虚脱让他陷入一阵难以言表的焦躁“既然如此,剩下的就是……上帝!”雷蒙神态恍惚没有目标的看向人群,另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他觉得脚下的地板在不停摇晃,甚至连眼前的整个主殿都在不停晃动!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双和自己一样用恐惧的目光看着那个使者的眼睛。

    “剩下的就是为什么萨拉丁会用那种不近情理的方法围攻的黎波里了!”伦格站在人群里奋力按捺着自己内心想象到的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

    “被劫持的拔丝玛公主,突然被骗出耶路撒冷的雷蒙,还有萨拉丁那近似儿戏的围城,这一切只能说明一点!”伦格的心底不住呻吟着,他无法相信自己胡思乱想的这些猜测,甚至他为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有些好笑,可是看着毫无办法坐在的黎波里王宫主殿里,听着盖伊的使者侃侃而谈的雷蒙,再联想到萨拉丁对的黎波里那毫无道理,甚至是儿戏般的围攻,伦格知道自己的猜测虽然看起来荒谬,可是却成为了能解释这一切唯一合理的答案。

    “萨拉丁,是在诱骗雷蒙离开耶路撒冷!他,居然是在帮助盖伊!”伦格心底发出这个无法置信的惊呼!

第八十七章 骑士崛起

    “上帝保佑国王的灵魂升上天堂!”

    拥挤的主殿里人们仔细倾听着耶路撒冷使者的叙述,直到他终于述说完毕,人群当中才有人发出这样的呐喊。

    “上帝保佑!”人们一起发出回应,他们纷纷低头躬身,在这一刻所有人都为年幼国王的逝去祈祷,尽管实在无法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是发自真心实意。

    “耶路撒冷的国王是上帝的选择,他生的时候是为了守护上帝在人间的圣地,死后必定得到祝福。”身穿隆重的全套法衣的英诺森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伸出空中的手指划动十字,年轻的脸上浮现着难以言表的凝重。事实上他更希望这时自己是在耶路撒冷,当想到那座城市可能已经陷入的一片混乱和那张空虚的宝座这时正被无数的人窥伺觊觎的时候,英诺森的内心里就如同让火烧般的惶恐不安“就如同伟大的先王鲍德温四世在世时一样,我们一直祈祷上帝赐予我们的耶路撒冷之王是和他的舅舅一样的勇敢,至少在将来会像他舅舅一样。可是现在我们却不得不面对再次失去国王的困境。在这个王国危难的时刻,在这个撒拉森人随时可能会向圣地发起挑衅的时刻,不论是教廷还是我本人,都希望能再次尽快出现一位守护圣地的国王,这是圣地的需要!愿上帝保佑耶路撒冷!”“愿上帝赐予我们一位国王的同时赐予我们一位统帅!”一个更高亢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在众目注视之下,伦格慢慢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他走到耶路撒冷的使者身边,向主座上的几位贵族低头行礼。接着慢慢转身看向围拢地贵族们:“各位大人,众所周知撒拉森的大军随时都在窥视着我们,萨拉丁对圣城的野心更是从没有消失过。在这个时候耶路撒冷的国王要是一位王国真正的统治者,更要是一位杰出地,令人敬佩的统帅。他不但能够带领所有忠诚地骑士坚定勇敢的面对萨拉丁,更要能让每一个遵守他命令的人都相信他能把胜利带给我们。”

    “说的对。我们需要一位伟大的国王!”骑士们开始发出呐喊,他们不住地挥舞拳头,而其中有些人已经开始喊出雷蒙的名字。

    “可是出现一位国王还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伦格话锋突然一转,在所有人都因为错愕一片安静时,他高声提醒到:“圣地现在已经危在旦夕。我们可以想象萨拉丁这个时候在干什么,他地大军刚刚袭击的黎波里,可是这个时候在听到国王驾崩之后。难道他不会立刻去袭击圣地吗?难道我们不能怀疑萨拉丁会破坏当初和鲍德温四世陛下签订的3年合约吗?各位骑士,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做地不是仅仅守护的黎波里,甚至请允许我冒昧的说。雷蒙伯爵大人更不应该在的黎波里,而是应该尽快赶赴耶路撒冷!圣地和圣墓在等待着你的守护,”伦格说着大步蹬上主殿的万王座前的台阶,在众人的盯视下,他直接走到雷蒙面前,单膝跪下“大人,作为一个骑士侍从请接受我要求守卫圣地的奢求。”

    说完,伦格突然站起双手拢在一起向后一退,同时他地口中用所有人都能听到地清晰声音说:“伯爵。作为圣枪的守护者。我以上帝赋予我地恩宠和主基督为世人流淌的圣血的名义,向您提出进军圣地的要求!”

    “进军圣地!”一个骑士大声应和着。霎时一片应和声立刻响彻主殿“进军圣地!!”

    “说的对!圣地的安危才是至关重要!的黎波里是耶路撒冷的门户,是为了守卫圣地才存在的。那么为了圣地我将不惜放弃我领地的安全,这是一个骑士的职责所在。”雷蒙一边盯着眼前的伦格一边大声对所有人发出这个明显要违背西比拉和盖伊意愿的命令,这个时候他觉得这个看起来还有些嫩的侍从变得有些可爱了。

    “可是大人,西比拉女王的意思是……”使者有些惊慌的开口,他没想到的黎波里伯爵居然会这么随便就找到一个进军圣地的借口,虽然在临行前他已经知道要想成功的阻止雷蒙赶回耶路撒冷并不容易,可是这个自认巧言令色的使者依然还是坚信自己能用如簧巧舌,让这位的黎波里伯爵陷入为了维护荣誉和清名不得不听命的两难境地。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来反驳他,甚至这个人还用更高尚的上帝名义来教唆和指使的黎波里人。

    “西比拉女王?”雷蒙看着使者慢慢走下台阶,在经过伦格身边时,他抬手在伦格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告诉我你是不是认为我应该只为了自己的领地而放弃对圣地的守护,还是认为我原本就是那种只想守住自己地盘的卑鄙的人?”

    “当然不是大人,我绝对不会对您有这种想法。”使者立刻恭敬的躬身行礼,他因为长期奔波原本就已经快要虚脱的身体这时因为紧张已经汗流浃背,脸上更是已经一片粘湿,这让他不得不用袖子擦着自己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在座的有高贵的主教,”雷蒙向两位除了在听到国王驾崩表示了适当哀思之后就一直沉默的主教微微致敬,然后他又回身向依然没有从哀伤中摆脱出来的施蒂芬娜夫人轻轻点头“还有尊敬的伯爵夫人以及众多贵族和骑士,更多的是虔诚的信徒,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我绝对不会只了的黎波里而坐视圣地的危难,虽然我刚刚返回,可是我会立刻重新带领我的军队和骑士赶赴耶路撒冷。个人的一切和圣城相比都是渺小的,除非确定来自萨拉丁的威胁已经消失,否则我会一直驻守圣城,上帝保佑耶路撒冷!”

    “愿上帝保佑!!”一片呐喊响彻主殿,这一次比刚才更加激昂!

    “可是女王……”

    看着四周人们的激动情绪。雷蒙微微靠近使者侧脸急促有力说:“别和我说什么女王,西比拉现在还只是死去国王地母亲!说起来我认识你,你是盖伊那些狐朋狗友里的一个,我经常看到你们在耶路撒冷的街头胡作非为,而且你是他们当中最狡猾的一个。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萨拉丁帮助你们把我骗出耶路撒冷,我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可是如果有一天哪怕是只有那么一点让我听说国王地死和盖伊有什么关系,或者是让我发现有人把我们出卖给了萨拉丁,不论他是谁我都会让他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生在地狱里!”

    “您这是很严厉的指控,”使者喘息着让自己不至于因为紧张失态,他也同样小声地说:“大人我会把您的话带给盖伊公爵。我只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您能收回这些话,否则我是不惜向一位伯爵挑战的。”

    “下次我会直接砍掉你的头。”雷蒙慢慢后仰,收回身子。在看着那个使者充满敌视地弯腰鞠躬之后。他转身走上台阶来到始终看着自己的伦格身边。

    “孩子你做的不错,也许我以前看错你了,或者说所有人都看错你了。”雷蒙还是小声地说。然后他向前一步对着所有人发出命令:“准备战马和兵器,骑士们去召集你们的队伍,进军耶路撒冷!”

    “遵命大人!”骑士们应声而起,四周即刻一片兵器摩擦,甲胄碰撞的声音。

    伦格默默地看着雷蒙走下台阶和德.朱洛等几个的黎波里的骑士会合,这让他又想起德.朱洛刚刚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伦格不知道德.朱洛所谓的复仇究竟是要对谁,这让他不由得为雷蒙担忧起来。

    虽然那对父女两人都从没承认过对方,可是一想到阿赛琳,伦格还是本能的为雷蒙有些担”但愿朱洛不会干出阿尔卡那样的蠢事来。”伦格心里这样想着。转身走向了在女侍的陪同下走出主殿大门的施蒂芬娜夫人。

    在施蒂芬娜夫人那刚刚擦去泪痕地脸上。伦格看到了一个难得一见真正为年幼国王地死而悲伤的人。

    “夫人,我想您对国王地驾崩一定十分伤心。”伦格陪着伯爵夫人慢慢走在甬道上子。”施蒂芬娜夫人原本想显得淡漠的脸上终于无法抑制的显出一丝悲伤“我这么说一个国王有些不敬,可是那孩子真的很可爱。聪明、漂亮很像他的父亲,他父亲威廉是个很随和的人,”说到这里,施蒂芬娜夫人终于遏制不住转身扶住身边的树干低头哭泣起来“我不喜欢他的继父,甚至不喜欢他母亲,可是我爱那个孩子,可上帝还是召走了他。”

    “鲍德温家族的血统断续了……”伦格轻轻开口说出托尔梅那句充满悲哀和落寞的话。

    “奥托他还好吗?”施蒂芬娜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泪痕转过身“我很担心他,要知道他是……至少他自认是鲍德温家族的人。所以国王的死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而且,小诺文(鲍德温五世)也的确可以说是鲍德温家族最后统治耶路撒冷的国王。盖伊,他是恨不得把鲍德温家族的烙印从耶路撒冷城墙上彻底抹去的。”施蒂芬娜轻轻叹息,她看着伦格的眼睛“我们要立刻到耶路撒冷去,我丈夫在那里,我必须在这个时候在他身边。所以,可奥托的身体是经受不了这样的旅行的,你能不能……”

    “夫人,我想您应该知道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他到圣城去的决伦格摇头拒绝了施蒂芬娜的未开口的提议。第一次,伦格认真的说到:“我的主人是鲍德温家族的成员,如果上帝真的要召唤他,那么他就有权在耶路撒冷迎来自己一生中最后的时刻。”

    “你说的对,侍从,也许这就是奥托的命运。鲍德温家族最后的王者死了,鲍德温家族也没落了。”说到这儿,施蒂芬娜终于没有再说下去。在伦格地恭送中,她还是没有走进托尔梅的房间,转身在女侍的陪同下黯然向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鲍德温家族最后的王者……”伦格看着走远地夫人一行人,心头不住萦绕着这句话。可是和伯爵夫人说这句话时不同,对他来说鲍德温家族最后的王者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去。甚至可以说整个耶路撒冷王国也在那个天纵之才逝去地时候,随着他的长眠而死亡了。

    摇晃的马车随着路上崎岖不平的颠簸吱呀作响。头顶浅灰色的天空也在不住地摇晃,旷野中被惊起的乌鸦在远处发出的阵阵叫声,更让人在这即将下雨地阴沉午后感到难以忍受的压抑和低落。

    “咳咳咳……”托尔梅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躺在马车上,潮湿沉闷地空气让他觉得难以呼吸,一股股热烘烘的气息在他的喉间翻滚着。随着胸口疼痛。逆到口鼻的腥味让他猛的张嘴,一大口污血从他的嘴里呛了出来。

    “你怎么样了!”伦格突然出现在他头顶,随着一个皮囊递到他的嘴边。一股带着苦艾草味道药水灌进托尔梅的嘴唇,可是这却并不能让托尔梅的痛苦减轻多少。

    托尔梅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从比赛弗勒斯背上跳上马车地伦格,溢着血水的嘴角划起一丝苦涩地笑容。

    “大概……就在这里了。”他突然很平静的开口说着,声音很轻但是却有一种终于放开的轻松“我大概就要蒙召了,我就要去见我的祖先了。”

    “不会的我的朋友,你说过你要去耶路撒冷的。你是个骑士不是吗?其实不是都要遵循自己的誓言吗,你还没完成这个誓言呢。”伦格不停的安慰着已经脸色发灰的托尔梅。

    似乎是回应伦格这句话,如同一**越来越高的波浪,从行进的队伍前方突然传来了高高的欢呼声,那欢呼声不住的在队伍里如旋风般掠过,所有被这阵旋风袭击的人都立刻加入这听起来毫无意义却简单明确的欢呼:

    “圣地!耶路撒冷!我们到圣地了!”

    “耶路撒冷……”伦格听着在这时如招魂摄魄般的呼叫慢慢抬起头。随着马车逐渐登上地势高耸的坡顶。他看到了在黄土弥漫的大地尽头,如同虚幻中的海市蜃楼般耸立的一座灰蒙蒙的城市。

    虽然跨越了千年。可伦格依然在看到的第一眼时就认出,那就是拥有着这个世界上第一无二孕育过三大宗教和产生过无数奇迹的神奇之城——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托尔梅发出苦涩的自语,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清晰了起来“伦格,把我扶起来,还有去把施蒂芬娜叫来。”

    伯爵夫人听到仆人的报信很快就来到了托尔梅的马车边,看着被伦格搀扶着坚持走下马车坐在高高的山顶对着圣城出神的托尔梅,伯爵夫人坚强的脸上流下了泪水。

    她悄悄对跟在身后的汉弗雷点了点头,年轻的贵族少爷立刻向跟随的仆人暗暗示意,过了一会早已经等待着的随行牧师那罩着不祥的黑色法衣服的身影远远的出现了道路地尽头。

    “看来你们为我都准备好一切了,”托尔梅轻轻转头看到了牧师的影子笑了起来,然后他又回过头去平静的看着山下大地尽头那座城市“我终于又看到了,终于又来到这里了。”

    他向下看着那些这时已经跪在地上向着圣城高声祈祷的朝圣团的男女老少,听着他们发出的夹杂着高亢,哭泣,欢笑和歇斯底里的喊叫的祈祷,托尔梅慢慢闭上眼睛,似乎在倾听某个他人无法听到的声音。

    “施蒂芬娜,我让你来是为了让你做我的见证。”托尔梅睁开眼睛,看着圣城他突然在伦格的扶持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过来,侍从,跪在我的面前!”

    已经意识到什么的伦格站到托尔梅面前慢慢跪下,随着一柄沉重的骑士剑搭在他的肩头,四周的人都听到了一个虽然病入膏肓却依然以难以置信的毅力发出来声音:“以法兰西国王,安茹公爵和诺曼伯爵赐予我的名义在这里宣布:我,法国国王治下的勒芒的安施泰特的托尔梅.芬里尼子爵,谨以我王赋予我的权力授予你,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骑士之名。你要在这里发誓,信你所坚信的,守你所珍惜的,忠你所效忠的。你要发誓为耶路撒冷而战,以上帝赐予你的恩典和宠爱为武器,永远守护圣地,快发誓!”

    “我在这里发誓,遵守自己的诺言。

    信上帝为唯一的神,护卫他的荣光。

    守持虔诚、清苦、自省、敬畏的教规。

    我的剑将为守护上帝的信仰而锋利,除非我死亡,

    我的盾将为保卫圣地的存在而坚固,除非我死亡,

    我的生命将为耶路撒冷的人民而战,除非我死亡!

    上帝与主基督为证,当蒙圣召之时,

    裁决的圣徒将为我的行为做出公平的审判。

    愿万能的上帝赐予我力量、勇气、好运。

    圣父,圣子,圣灵同在。”

    祈祷声在铁灰色的天空下响起,这时大滴的雨滴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片尘土,阴冷的风吹拂着所有人的衣襟呼呼作响。

    “我要请这里所有人作证,依据我所拥有的权力,我认伦格.朱利安特.贡布雷为勒芒的安施泰特的子爵爵位和领地的继承人,”在人们诧异的低语声中,托尔梅再次把剑搭在伦格肩头“你是我领地与爵位的继承人,是我荣誉的继承者和守护者,你要发誓为我去完成我的愿望。”

    “我发誓。”伦格接过托尔梅已经颤抖得无法握住的骑士长剑,单膝跪地上双手扶着十字形护手回答。

    “一切,就这样吧……”托尔梅终于支撑不住向后倒去,伦格飞快的扔掉长剑抱住了他已经毫无力气的身体。

    “施蒂芬娜,”托尔梅看着走过来的伯爵夫人苦笑着“如果有机会请你告诉西迪,我这一生始终爱她,请她原谅我。”

    “我会的,你对西迪的爱人人都知道的,连我的丈夫都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伯爵夫人握着托尔梅干枯的手低语着。

    “谢谢你,那让我自己单独安静一下吧,这样更好些。”看着逐渐走开的人们,托尔梅慢慢吸着越来越大的雨水中潮湿的空气,然后他对伦格说:“伦格,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让我看着耶路撒冷,我要看着自己家族的先辈长眠的地方。”

    在伦格搀扶下,托尔梅靠在身边伦格的肩膀上坐了起来,就在这时,伦格听到了附在耳边的托尔梅嘴里吐出的微弱却清晰的耳语:“听着伦格,我给你的那个袋子你一定要收好,那里面,那里面不只有神圣的力量,也有真实的财富。咳咳咳,我的祖先能成为耶路撒冷之王,那袋子里的秘密才是,才是至关重要的。去……去找到,找到那些……”

    随着托尔梅的声音越来越低,伦格感觉他靠在自己肩头的身子也越来越重,终于伴着从托尔梅喉咙里发出的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他一直看着耶路撒冷的双眼慢慢失去光泽,直到终于彻底凝固。

    雨已经越下越大,在这洗刷着大地上一切尘埃的雨水中,在遥望圣地的山顶上,勒芒的安施泰特的托尔梅.芬里尼子爵,耶路撒冷王国鲍德温家族的最后一人,就此黯然长逝……

第一章 贡布雷子爵

    泥泞的道路被来回走动的路人和车辙挤压成一条脏兮兮的黑色带子,向远处的城门延伸过去。

    一群群身穿着各异服饰的人走在稀烂的路上,他们当中既有身披麻袍手持枯木绑成的十字架的的苦修者,也有头上带着黑色包头巾,脸上也黝黑黝黑的当地撒拉森人。

    高耸的城墙上被雨后湿润的微风吹拂起来的黑色旗幡微微飘摆,那代表着死亡的黑色旗帜在不停的向过往的人们诉说着一个事实——国王驾崩了。

    马蹄踏在烂泥中的噗呲声在道路上响起,随着行人骚动,一队由两名圣殿骑士率领的十字军骑兵在地上溅起的污泥飞扬中奔出耶路撒冷城,向着里希罗底山丘的方向行去。

    “德里弗特骑士,我们现在去见雷蒙伯爵合适吗?”一个脸上透着青涩的圣殿骑士迎着对面吹来的风大声向同伴说。

    被称为德里弗特骑士的,是个有着一副阴沉面容的中年人。他的头脸在掀起的头盔面具下一片阴郁,和身上绣有红十字的白色罩衫形成了强烈对比。

    听到年轻同伴的问话,德里弗特带住马缰让坐骑慢了一点,回过头,声音里带着些不满的说:“的黎波里的伯爵又怎么样,他难道不是耶路撒冷国王的属臣吗?逊理骑士,你太小心了。这大概和你以前刚到圣地的时候受到过他的恩惠有关系,可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位圣殿骑士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去想过去那些事。你只要记住自己是个圣殿骑士和耶路撒冷国王地臣子就可以了。”

    “可盖伊公爵还没正式即位呢……”叫逊理的骑士小声嘀咕着。可他在同伴的催促下只能同力挥鞭拍打马股,向前奔去。

    圣殿骑士的队伍是在一处十字路口与的黎波里队伍的前卫“胜利会师”的。

    在这个繁乱拥挤地路口,两队相向行进地队伍终于在道路的交汇处见了面。早已经被来往地人群踩得稀烂的道路,再经过了几百条马腿和十几辆大车的碾压之后早已经成了一大坨肮脏不堪的烂泥塘。再伴着一些战马因为受到嘈杂声浪的刺激而扬蹄示威,造成的结果就是那些原本想在平民面前耀武扬威一番的骑士们,用慌忙不已的抖缰拉马躲避溅落在身上地污泥来作为会师的礼仪了。

    “让开!”一个骑兵用手里地直藤鞭狠狠抽向一个为了跳开泥塘碰在自己马镫边的男人。

    “噗通!”一声,那个男人在马鞭的抽打下一头栽进了眼前的泥塘。他的头脸直接扎到浑浊的污泥里。一双手原本想撑住身子的手因为泥水湿滑根本无法撑起身子不住的在地上拍打着,溅起一片黑泥。

    “哈哈……”

    骑士身后的随从们一阵大笑。他们看着在泥水里挣扎地男人不住地指点着大声讥笑。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从对面的过来地队伍里响起的一声还透着稚气腔调的愤怒呵斥:

    “住嘴你们这群无赖,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骑兵们的笑声嘎然而止,他们愕然的看着从对面队伍里催马奔来的一个少年,甚至当他作势挥起的马鞭降临到他们头顶的时候,那些骑兵都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真的对他们动手!

    “啪!啪!”两声清脆的皮鞭抽在肉上的声响瞬间响起,在混乱的叫喊中,一个骑兵被突如其来的鞭打直接抽下战马。和先前那人似的一头栽进了烂泥塘里。

    “挑衅!”德里弗特大叫着拔出了身边的骑士长剑,他原本就阴沉的脸色一片愤怒。在没有看清那个袭击者容貌的时候,他的长剑已经拦腰横扫,直袭对方!

    “叮,叮!”一阵清脆的兵器碰撞声伴着另一骑战马的闯入在三个人之间爆响起来。可是始终为自己的力量自傲的德里弗特却在这时被横冲过来的那人架起的长剑打击得肩膀发麻,几乎无法在马上坐稳的随着战马的后退不住摇晃着。

    “守护圣地的骑士什么时候成为了欺凌弱小的匪徒和强盗?!”那个及时冲上来救了自己年轻同伴的骑士高举佩剑,把锋利的剑尖遥遥指着因为看清少年的容貌不知所措的德里弗特。

    “对不起,汉弗雷子爵大人,我不知道居然是您。”德里弗特愕然的看着眼前刚刚教训了自己手下的少年。他这时才认出,差点丧生在自己剑下的。居然是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如今在耶路撒冷炙手可热的雷纳德伯爵的儿子!

    而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个救了汉弗雷的人。居然穿着医院骑士团特有的那种黑色底纹,白色十字的简朴罩衫。而且当他自己看的时候,德里弗特立刻为自己的鲁莽和好运不住的暗暗向上帝祈祷着。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的黎波里著名的人物——世袭狩猎官德.朱洛。

    看着德.朱洛手里的骑士剑,德里弗特不住为自己向上帝感恩。感激上帝居然让自己从那个可怕的骑士手里逃了出来。

    “为什么不回答我?!”汉弗雷显然并不想就此结束,他涨的通红的脸上不住鼓胀着,一头金色的头发看上去更像是一把随时会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你认为我没有资格向你提出疑问吗?”

    “当然不是,大人,我的手下只是为了维护他的尊严。”德里弗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些,虽然作为一个身有神职的圣殿骑士,他并不惧怕那些对他们来说还没从世俗中摆脱出来的贵族,可是对雷纳德那暴躁和凶残的脾气深深了解地他还是是用小心的口气解释着“这个平民碰了他的战马,作为一个骑兵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如果说战马是骑士最忠诚的随从,那对一个骑兵来说战马就是他的家人,任何人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家人被人骚扰地。”

    “不能不承认这是我听到过地最有意思的诡辩,”德.朱洛把明显比德里弗特手里地骑士剑短细得多的佩剑插回剑鞘“骑士你的这个解释让我很怀疑伟大的圣殿骑士团,究竟召集了一群什么人来守卫圣地和宣传上帝的荣光。”

    “请注意,我是圣殿骑士团的德里弗特骑士!”德里弗特愤怒的向德.朱洛抗议着“请不要随便侮辱人,即使你是著名的德.朱洛。”德里弗特先是看了眼并没有任何表示地汉弗雷。接着愤怒的说到。

    “那么我是不是认为你并不把我和我地名声放在眼里呢。”德朱洛皱着双眉问着,当看到德里弗特并没有出声道歉的意思之后。德朱洛开始慢慢的解开鹿皮手套上绑着的扣子。

    虽然这时内心不住告诉自己,和这个著名骑士较量可能会面临的恐怖下场,可是看着在十字路口上已经围拢起来的大群民众和朝圣者,以及那些看上去不知道是什么远地方来的骑士,德里弗特知道这时自己只有咬紧牙关硬撑下去了。

    上帝保佑,但愿雷蒙伯爵或者天知道的什么人能快点来!对着德.朱洛的淡漠轻视地眼神,德里弗特心里不住祈祷着。

    可是上帝显然这时并没有站在他地一边,随着人们感觉到的越来越僵持地气氛。在汉弗雷气鼓鼓的盯视下,德里弗特只能绝望的看着德.朱洛慢慢摘下鹿皮手套向地上扔去。

    “噗呲”落到稀泥里的手套溅起几个水泡。看着那随即就破裂的水泡,德里弗特似乎看到了自己就如那个水泡般被德.朱洛有力的长矛刺下马背。

    逊理骑士目瞪口呆的在德里弗特身边看着发生的一切。他没想到自己两个人出来迎接雷蒙伯爵的任务,居然演变成了一出可能随时都会有一方死掉事关荣誉的决斗!

    “大人们,我想不论是盖伊公爵还是雷纳德伯爵都是不会赞成这次决斗的,”逊理骑士在胸前划着十字“作为守护圣殿的骑士,我们也不被允许随便因为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和世俗骑士决斗!”

    逊理终于想到了一个借口,他大声的向对峙的双方喊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那些辩解和理由。

    “大人,如果您坚持决斗。那么按照骑士法则。您有权选择地点,而我有权选择决斗的方式。请您说吧,我会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德里弗特故作镇静的的对德.朱洛大方的开口了,事实上他这时已经完全绝望,只在心里不住的盘算着自己究竟是该选择什么武器来和这个被称为的黎波里第一骑士的可怕敌人周旋。

    “如果让我选择,我认为就在这里完成我们之间的这点小事比较好些。”德.朱洛似乎看出了德里弗特的恐惧。随着他话声刚落,四周立刻响起了一片毫不遏制的欢呼。

    看着人们为可以马上就看到一场骑士决斗而欢呼兴奋的样子,德.朱洛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这微笑看上去毫无意义,可却让德里弗特有种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被人彻底羞辱得不剩任何尊严的痛苦和愤怒。

    “那么,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代表上帝意志的十字路口上来维护我们各自的尊严吧!”毫无退路的德里弗特绝望的发出一声大叫,他垂下手臂抚摸着马鞍边挂着的钉锤终于下定决心的提出:“我选择进行一场地上的决斗来决定我们纠纷的对错!”

    “如你所愿。”德.朱洛毫不在意的点头,然后翻身下马随手摘下了鞍边的带鞘长剑“我选择我的剑,骑士你大概是要使用你的钉锤了。那很好,就让我们用自己最擅长的武器结束我们的纠纷!”

    “上帝保佑我吧……”德里弗特彻底绝望了,他口角干涩的握紧沉重的钉锤,这时他只希望依靠钉锤那独特的对刀剑钳制的构造来威胁这个可怕骑士,至少要让自己不会那么简单就被这个据说从没在正面决斗中失败过的骑士轻松打倒。

    双方站在泥泞的路上,踩在湿滑的泥水里慢慢对峙,然后终于随着脚下的异响,向对方迈出决斗的第一步。

    就在这时,被围拢在这个十字路口人群中间的两个骑士,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即使在如此泥泞不堪的道路上,他们还是能听出那战马的巨大马掌踏在地面上发出的沉闷声音。

    然后随着所有人不约而同回头向路上看去,他们看到了一匹高大雄壮肌肤黝黑的墨色战马正快步奔来。在它的背上,一个全身被黑色长袍包裹的人随着战马的奔跑起伏颠簸着。

    在灰色的铅云下,那看上去和黑色战马完全凝合在一起的黑衣骑士挟着令人异样的气息奔跑过来。

    在人们诧异,不安,猜忌,疑惑的注视下,这个人平静的问道:“能告诉我究竟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伦格,你是来了!”汉弗雷兴奋的来到黑色战马的身边,抬头看着黑衣骑士“是这样的,我认为这个骑士的手下做出了有辱圣殿骑士团清誉的事,而朱洛骑士正要和这个圣殿骑士用决斗来解决这一纠纷。”

    “决斗?”黑衣骑士帽兜下的双眉隐约的皱了一下,他翻身下马,走到两个注视着自己的圣殿骑士面前,在看了两眼之后,他抬手轻轻掀起头上遮住面容的黑色长袍的帽兜。

    一张出乎众人意料年轻的脸露了出来:“很荣幸能在进入圣城之前见到两位圣殿骑士,我是勒芒的安施泰特的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子爵。”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二章 国王驾崩,国王万岁!

    两个圣殿骑士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他们不知道这个自称勒芒的安施泰特子爵的年轻人究竟是谁,可是对这个在关键时刻出现,干扰了不可避免决斗的年轻人,德里弗特骑士不由得从心里就那么喜欢了起来。

    “欢迎您尊敬的子爵,我是德里弗特骑士,是守护圣墓的人。”德里弗特大声向伦格自我介绍着。同时他还用力拉一拉身上溅了片片泥点的白色罩衫,好让自己胸前代表圣殿骑士团的红十字更耀眼一些“这是我的同伴逊理兄弟,我们都是上帝最清苦的仆人,是为了主基督战斗的骑士。”

    “为主而战是我们的义务,阿门。”逊理虔诚的划着十字,这个脸上还没有完全摆脱青涩,也还没有因为整天在教堂的酒窖里喝得烂醉长出一个通红的酒糟鼻子的年轻骑士,用带着无限激情的腔调念出的祈祷词让旁边围观的人们一阵骚动。随着逊理的手在空中划过,人们都纷纷低下头去默默应祈,之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倒在无形中被染上了一层庄严和凝重。

    “圣殿骑士是主基督的战士,是上帝的仆人。”伦格扯起黑袍宽阔的袖子拢在手中低头行礼“我见过的第一位圣殿骑士就是雷纳德伯爵,也是他让我亲眼见识了圣殿骑士无比的虔诚和勇于战斗的精神。在危险暂时消逝之后就本性复燃的德里弗特,原本还想装出一副圣徒的模样,可当他听到雷纳德的名字之后,这位傲慢的圣殿骑士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事实上当他看到汉弗雷之后就开始忐忑不安,如果不是因为德.朱洛把他逼得毫无颜面,德里弗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既得罪副团长的爱子,又不自量力的和一位著名的勇敢骑士决斗的蠢事地。

    所以当他再听到面前的年轻人提到雷纳德,而且再想到汉弗雷见到这个年轻人之后的欣喜表情,德里弗特立刻做出了这时候最聪明的决定——顺杆爬。\

    “请原谅我不知道原来您还是雷纳德伯爵地朋友!”德里弗特故意用惊诧的口气大声地说着,那声调高得似乎生怕旁边的人听不到“我和雷纳德伯爵曾经一起参加过蒙吉萨之战。我们在那时候赶着萨拉丁那个异教徒在沙漠里不住的逃跑,如果不是上帝认为他的死期还没到,早在9年前我们就已经砍下那个异教魔鬼的头了!”说到这里,德里弗特才似乎想起什么似地伸出手臂对面前的年轻人热忱的说:“真是失礼。一提起蒙吉萨的辉煌我居然都忘了一个骑士应有的规矩。子爵大人,请接受我最诚挚的欢迎。雷纳德伯爵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了!”他信誓旦旦的说着!

    “这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圣殿骑士。”德.朱洛有趣地回头看看已经是满脸羞红的汉弗雷,嘴里吐出嘲讽的自语。

    而面对这个骑士的伦格,却在这时好像看到了一个身穿高贵地骑士盔甲的塔索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只不过这个“塔索”,即使是如此明显的在逃避一场注定失败的决斗,可他的那张脸却始终透着不可掩饰的沉重阴沉。

    “我相信这应该是个误会。”

    在听到之前发生的一切之后。伦格轻笑着对看着好戏的德.朱洛开口。如果是以前,也许他会认为这位地黎波里地狩猎官真的是因为那个德里弗特地行为侮辱了骑士尊严愤而决斗,但是现在他却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虚幻的假象。

    特别是当看到德.朱洛脸上透出的那股明显的蔑视和挑衅之后,伦格就更加肯定这位狩猎官的本意,实在就是应了一句东方成语:醉翁之意不在酒。

    “狩猎官大人,如果我提出来,是不是就能避免这次的决斗呢?毕竟骑士的剑是为宣扬上帝的意志而铸。[阅读文字版,请上]难道我们这些人,要在圣城门前见证两位上帝信徒之间的厮杀吗?”

    “说的对,这是圣城呀!”一个朝圣者从人群里挤出来不满的喊着,他因为长期跋涉一片尘土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兴奋和暴躁。在说话的时候。他还不住的回头眺望已经近在眼前的城门,在喊出这句话之后,这个朝圣者奋力的举起胸前由木头制成的十字架不住在头顶晃悠着“看!看!这是主受难的十字架,难道我们的骑士要在主的面前自相残杀吗?”

    “对!上帝的骑士不能这么做!”

    “骑士是要去消灭异教徒的!”

    “这人说的对。不能用守护上帝的剑相互残杀!”

    四周的民众发出的叫喊在十字路口此起彼伏。对上帝信仰的狂热激情这时突然暴涨了起来。不论是久居圣地的当地人还是那些远道而来的朝圣者,他们这个时候都围着几位骑士大声呐喊着,和刚才那因为要见到两位骑士决斗兴奋的激情一样,这些人现在却在用同样激烈,甚至是比刚才更高亢的激情反对这场决斗。

    “那么就这样了,我想请求两位骑士能顺从上帝的意志,你们是站在一个十字路口,这恰恰不正是上帝在提醒你们要为真正的职责而战的意思吗?”看着自己脚下的道路伦格突然开口说到。他抬起头看着前方耶路撒冷的城门低下头去。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跪在一片泥泞之中“让我们为上帝的恩典祈祷吧!”

    “上帝的意志!”

    一阵高声祈祷响了起来。十字路口上跪倒一片身份迥异却同样充满虔诚的人。这个时候没有人再去顾忌地上的肮脏泥泞,甚至有人还把脸紧贴在黑色的污泥里直到即将窒息才猛然抬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会到主基督所受到的苦难。

    “这就是上帝的力量,上帝让我们来到圣地亲身体验主的苦难。”德.朱洛感叹着,他有些鄙夷的看看和自己一样跪在地上的德里弗特,然后随着慢慢站起的伦格直起了身子“我愿意遵循上帝地意志结束这次决斗,圣地需要的是虔诚者的利剑而不是无畏的流血。”

    “我也愿意为之前地鲁莽忏悔,我会在圣墓教堂里忏悔一周。在此期间只吃水和面包,这也是上帝教诲我们应该做到的清贫和贤德。”德里弗特暗暗抹去手心里溢出地汗水,他知道自己已经躲开了一劫。

    至于那一周难熬的清水和面包。和丢人比起来,德里弗特觉得就实在微不足道了。

    而且当想到清水和面包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自己一行人出城的目的。

    “请原谅我地疏忽,汉弗雷子爵。我是奉了盖伊公爵和你父亲雷纳德伯爵命令来迎接你们的。”说到这里,他又转身强打笑容的对德.朱洛微微点头“当然也是来迎接雷蒙伯爵的队伍的。盖伊公爵和西比拉公主已经听说了雷蒙伯爵大人的义举,对于伯爵大人甘愿放弃守卫的黎波里援助圣地的高尚行为,盖伊公爵只能用敬佩来形容,他特地命令我们出城来迎接伯爵大人和他的骑士们。”

    “那这可以说得上是一次最奇特的迎接仪式了。”德.朱洛不屑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他突然大声向对面的两个圣殿骑士宣布到:“作为雷蒙伯爵的世袭狩猎官。\我代替我的领主大人接受盖伊公爵和西比拉公主地好意,作为耶路撒冷摄政大臣属下的骑士,我认为我的领主无法接受这个谢意。守护圣地是雷蒙伯爵作为耶路撒冷王国摄政大臣的职责和义务。如果因为这个得到感谢,不论是我的领主还是作为骑士的我们都是不能接受的。”

    “可是,鲍德温五世国王已经驾崩,现在的国王是……”

    “现在还没有国王!”德.朱洛开口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德里弗特地话,他直挺挺的站在浑浊地泥塘里毫不动摇的盯视着德里弗特,所有人都可以从他决然的口气里嗅出那种丝毫不会妥协的气息。

    “但是作为先王的亲人,难道你不认为公主和她的丈夫最有资格成为耶路撒冷之王吗?”逊理骑士脸色胀得通红的走上一步,虽然对这位威名远震的骑士颇为畏惧。可是当提到耶路撒冷王座的时候,年轻的圣殿骑士还是鼓足勇气发出了抗议和争辩。

    “耶路撒冷的国王是要能守护圣地和主基督的王者,绝对不是靠巧言令色骗取地位人能扮演的。”德.朱洛的讥讽立刻让两位圣殿骑士满脸通红,刚刚弥补的气氛在这一刻霎时一片冰冷。

    “公爵大人对耶路撒冷的贡献丝毫不比任何一个人少。而且以公爵在欧洲的声望和家族的影响,肯定会对王国起到应有作用的。”逊理不忿的辩解着“难道我们都忘了几年前不就是公爵大人写信召来了好几位有声望的欧洲骑士和他们的军队,才帮助耶路撒冷抵抗住了萨拉丁的进攻吗?既然鲍德温家族已经没有人能继承王位,那么公爵完全可以做国王,也应该做国王,盖伊国王万岁!”

    “国王万岁!”“上帝保佑耶路撒冷王!”跟随的骑兵们立刻发出阵阵呐喊,在他们激昂的带动下,四周很多民众不由跟着发出同样的高声呼喊。

    “雷蒙伯爵才是耶路撒冷的摄政!”“盖伊是个花花公子!”可是也有另一些民众发出不同的叫喊。他们不满的大声议论着盖伊做过的那些荒诞事情。同时高呼着雷蒙的名字为自己一方人打气!

    一时间耶路撒冷城外的十字路口上,对盖伊国王的欢呼和雷蒙摄政的支持声此起彼伏。各不相让!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人,真正的耶路撒冷王的葬礼还没有进行,你们就已经在推举一个伪王了!这是背叛!”德.朱洛脸色铁青,他紧握剑柄怒视着那些为盖伊欢呼的人们。他身边的随从们也不由紧握手里的长矛盯视着圣殿骑士手下的骑兵!

    一时间,紧张的拥挤在一起的人群都开始不由自主的纷纷向各自一方靠去,只有那些远道而来根本不知就里的朝圣者们,呆呆的看着这幕他们绝对想象不到地闹剧不知所措。

    “可悲……”一声不高却透出愤懑的叹息从伦格嘴里响起,在汉弗雷和德.朱洛诧异的回头注视中,伦格走到了对峙的人群露出地空地中央。

    “这就是我们来到圣地的理由吗?”伦格慢慢转着身子对人们问到“这就是我们这些人地祖先用鲜血和信仰换取解救圣地的原因吗!”他疑惑般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一双眼睛不住从眼前的每个人脸上扫过“撒拉森人正窥伺着圣地,他们的大军随时都会向耶路撒冷进军!雷蒙伯爵为此甚至放弃了保护自己地领地来驰援耶路撒冷。而你们!却在这里为了一些你们自己都不知所谓的东西争论不休,甚至你们就在圣地的城外为了世俗的权力相互叫嚣。这难道就是我们所有人的目的?你们难道忘记了当初鲍德温一世陛下建立耶路撒冷王国时的辉煌。忘记了接下来的历代先王们为了王国的和平和宽容所做的一切,也许你们连不久前刚刚去世地伟大的鲍德温四世陛下在疾病缠身时,为我们所有人做出的巨大贡献都彻底忘记了。”

    “我们没忘!愿上帝保佑先王们的灵魂!”人群里有人高声抗议“可是我们也需要一位国王,我们需要有人能统治耶路撒冷和保护我们!”

    “说地对。我们需要国王!”“没有国王我们怎么对抗撒拉森人?”“快选出国王来吧!”

    人们纷纷议论辩解,不满和猜忌在人群中蔓延着。听着四周嘈杂的声音。伦格突然觉得眼前的耶路撒冷是那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他甚至怀疑,即使萨拉丁是单枪匹马的来到圣地,这看起来防守森严,内部却早已分崩离析的城墙,可能也要在他的威势之下轰然倒塌。

    “萨拉丁!”伦格嘴里终于蹦出这个让所有人听了都立刻安静下来的名字。他指着弥漫在漫天风沙里地远处“萨拉丁就在沙漠里,他地大军正等着和我们决战!如果上帝还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那我们就不能再这样了。我见过萨拉丁,那是一个真正地战士,可是他的强大和智慧并不是让我恐惧的。真正让我恐惧的是他和他那些战友为了争夺圣地而凝结在一起的力量。这才是关键,这也才是我们无数人来到圣地的理由。为了上帝在天上的国战斗,更为了上帝在地上的国战斗,这才是上帝的意志!”

    “说的对!上帝的意志!”一个透着高亢和充满气势的声音突然从人群的后面响了起来。随着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材高大的骑士踏着泥浆大步走了过来。

    “父亲大人!”汉弗雷首先发出兴奋的叫声,他飞快的奔向走来的雷纳德。在鞠躬行礼之后跟着他走到了几位骑士面前。

    “欢迎你们的到来,德.朱洛狩猎官。”雷纳德毫不退让的和德.朱洛对视着,然后当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伦格时候,嘴角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也欢迎你的到来。圣枪的守护者,欢迎你来到圣地,我期待着能在耶路撒冷见到你创造的奇迹。”

    “圣枪的守护者?”“这是那个上帝的宠儿”“听说是他创造了奇迹守住了的黎波里!”

    听到雷纳德的话,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呼和兴奋的议论。

    “十分荣幸,雷纳德大人。”伦格在人们的惊叹中走上前一步“能和您在圣地见面的确是我的荣幸,就如同我把圣枪守护者的荣誉奉献给您一样。”他在德.朱洛听到这句话之后紧皱双眉的注视下向着雷蒙微微鞠躬,然后他不再理会那几个看起来从一开始就意味着互不妥协的贵族骑士,他的眼神这时注意的只有眼前这座已经十分清晰的城市。

    “耶路撒冷……”看着眼前这座代表着无数奇迹和纷争的城市轻轻的感叹。即使相隔千年。看着这座城市伦格依然可以感受到它孕育的那种令人着迷的神秘和深邃。

    伦格重新把帽兜戴到了头上。他再次向雷纳德微微点头,然后在众人注视下独自一人慢慢的穿过人群向着高耸的城门走去。同时他的心底不住的告诉自己:“这里已经是圣地,而且自己也成为了子爵。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奇迹的存在,那这个奇迹不是别的,就是我这个人了……”

    “或者说这不是奇迹,这只是命运,是早在很久以前就注定的命运。”不过他他踏进城门的一刹那,伦格突然又这样暗暗纠正自己。

    兄弟:圣殿骑士团建立的本意,是一些基督修道者的宗教军事组织,在骑士团内部相互称为兄弟,财产公有,守持严格的苦修戒律。

    ——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三章 死生之地

    “让我们投入一场神圣的战争——一场为主而重获圣地的伟大的十字军东征吧!让一切争辨和倾轧休止,登上赴圣地的征途吧!从那个邪恶的种族手中夺回圣地吧!”

    “东方是那么的富有,金子、香料、胡椒俯身可拾,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呢?”

    伴着忐忑不安的心境,伦格走进了耶路撒冷古老而又受到祝福的城门。千年的差异让他无法立刻找到一条正确的路线,随着道路上拥挤不堪的人群和不住响起的高声争执与辩论,伦格甚至稀里糊涂的光临了一下被称为撒拉森帐篷的阿拉伯居住区。

    如果不是一个肥头大耳商人模样的人手疾眼快的把他拉了回来,可能在众多疑惑和仇恨盯视下的贡布雷子爵,就要被一群衣衫褴褛的撒拉森人洗劫一空了。

    “你的胆子真是够大的,”救了伦格一命的胖子不住的唠叨着,他穿花绕树般的在人群里挤出一条小路,同时他那肥胖的右手始终紧紧抓着伦格,这种让人实在无法接受的举动曾经让伦格不止一次的想拔出剑来,砍掉抓着自己的那只肥手!

    可是在他还没有因为过于冲动恩将仇报的时候,那个全身肥肉的胖子终于放开了他。

    “你可是真幸运,遇到了我,”胖子不住自我吹嘘的着“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外来的人,在这种地方到处跑随时可能会送命的。”

    趁着这个腔调古怪的胖子说话的时候,伦格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地方。这是条倾斜地街道,头顶上两侧土房横搭的花色各异的幕布把街道遮挡得有些阴暗,不时有水滴从幕布地缝隙流下来,溅在下面经过的人的身上。

    “你是在耶路撒冷。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可能发财,又最可能稀里糊涂掉脑袋地地方。”胖子还在喋喋不休“要知道在这儿你能遇到我这样的好人是再是上帝在照顾你,不过我想你一定被上帝照顾地不错。否则你也到不了圣地。”

    “你认识我吗?”伦格看着眼前这个滑溜的家伙,他不相信这个人会这么好心的突然帮助自己,特别是想到这里是耶路撒冷的时候。

    “哦。这个,我只是认为你比较走运……也许是上帝在指引我帮助你。上帝让我这么做的。对,肯定这是上帝的启示!”胖子东拉西扯的为自己找着借口,直到最后终于找到了好理由似的喊着这是上帝地启示。

    “所谓上帝的启示已经沦落到可以随便被人当成撒谎的借口了吗?”伦格心里有些感触的想着,他不知道经过千辛万苦来到耶路撒冷究竟能发现什么。

    尽管他已经决定在这个时代走完自己地一生,可是他依然想知道那神秘的命运究竟为什么会降临到自己身上,自己究竟又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守护耶路撒冷?和萨拉丁决战?还是如托尔梅所说真的去发现和完成他没有完成的命运?

    伦格看了眼面前的胖子,深吸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苏德勒斯,那还是当初玛蒂娜派她的女仆送给他的。他把苏德勒斯塞到胖子手里,转身向一条看起来比较明亮地小巷地路口走去。

    “哦,天哪!”胖子笑嘻嘻低头看看手里的苏德勒斯,可当他看到伦格要离开。他立刻把苏德勒斯揣进怀里紧追几步赶了上去“别走呀,你知道路吗?如果再迷路了可没有好心人肯帮你了,你是想去圣山朝圣吗?可你知道怎么走吗?”

    伦格回过头看着胖子,然后他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放心我认识路,在那边。这只是我这一生第一次来到耶路撒冷。”

    说完,伦格再次戴上帽兜,把自己地脸隐藏在黑袍的深处,沿着崎岖的小巷向卡尔瓦里山的方向慢慢走去。

    “上一世的死亡之地。这一世会是我的辉煌之地吗?”暗暗攥着托尔梅留下的那个袋子。伦格心里不住的这样想。

    “这就是那个上帝的宠儿?”看着伦格走远的背影,胖子从怀里拿出那个苏德勒斯仔细打量着。然后用力向上一抛,金币在空中翻滚着又落回到他的手里“很年轻的一个孩子,不过他的好运太多了,应该分别人一点。”

    伦格在拥挤的小巷里慢慢的走着,这时他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刚刚进城时的那种患得患失已经没有。

    走在狭窄的街巷里,已经放晴的天空中的炙热阳光从横搭在房顶的幕布缝隙里照射进来,在拥挤的街道上贯出一条条光柱。伦格微微抬起头,透过稀薄的幕帐看着远方隆起的泛着白色的圣山深深的呼吸着,这座他前世曾经登临过的神奇之山,在跨越了无法理解的千年之后,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到耶路撒冷去看,一切都在耶路撒冷。”托尔梅临终前的话又出现伦格的头脑中,那个袋子的秘密和可能引出来的故事,驱使着伦格随在一大群朝圣者的人流中,向着圣山方向慢慢走去。

    还夹带着潮湿气息的山风逐渐驱散了憋闷的空气,沿着崎岖向上的狭窄山上街道,伦格走在那条著名的“苦路”上。无数的朝圣者匍匐在地,轻吻着那一块块也许是千年前耶稣曾经踏过的石头。他们低声哭泣着,为主基督曾经受过的苦难而哭,也为自己的罪责而哭。

    “宽恕我吧,我的主,”一个头发蓬乱胡须花白的人跪在一个角落不住抽泣着“我是个可耻的杀人犯,我因为嫉妒杀了人,主呀,宽恕我的罪孽吧。”

    那个人不住颤抖着,他不住的忏悔着,祈求着。而象他一样的人整条道路上都是。来自不同地方,说着不同语言的人在这里有地低语,有的高呼的说出自己平时不敢轻吐地心底的秘密和犯下的罪行。在这座神圣之山上。一切罪恶似乎在这时都变得微不足道,而且可以被原谅了。

    “这就是这些人为什么不远万里来到耶路撒冷地原因?”伦格暗暗问着,他不知道这些人在做了这次终身难忘的旅行之后是不是就真地得到了救赎。或者会不会就此变成他们心目中自认的好人,可是伦格却知道。他们的人生肯定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那么我的人生呢?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又有什么在前方等待着我?”随着登临山顶,一座石头教堂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

    尽管曾经在千年后看到过这座教堂,可是当在这个时候看到的时候,看着教堂前无数跪伏在地上地人,看着不论是衣着褴褛的乞丐还是身穿华丽长袍的贵妇都向着教堂的入口虔诚祈祷地情景,伦格还是被一种无法言表的情绪感染了。

    “圣墓教堂,耶稣的死生之地。”伦格嘴里喃喃自语着。接着他用他人无法听到的声音继续说到:“也是我的死生之地。”

    踩着被无数人践踏过的石阶,伦格慢慢走进了这座被整个基督世界奉为圣堂的教堂,看着墙壁上那些古朴深刻的蚀刻和苦路上到处可见地镌刻下地名字和奇迹。*伦格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又一次跨越千年,成为了那个背着个简易旅行包行走在世界各个角落里的丁超。

    之前发生地一切似乎都不过是梦幻般的虚景。也许在下一分钟自己可能就会醒来吧,伦格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然后睁开眼睛。

    可是眼前依然是刚刚看到的一切,而且这时正有一个身穿绣有耶路撒冷王室徽章罩衫的骑士走到了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之后,轻声问:“请问,你是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子爵大人吗?”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骑士?”伦格微微点头。握在手里的鹿皮袋子攥得死死的,袋子里装的东西突出的棱角挤压着他的手心。这让他更加感受到自己站在这里的真实感。

    “大人,很荣幸见到了您,”那个骑士放松下来似的吐了口气,他向一个偏僻的角落微微抬手示意着伦格跟随自己,“我是克里福德骑士,是盖伊公爵大人的传令官。”

    盖伊!伦格心里微微一跳,他看着这位自称盖伊传令官的骑士,心里不住想着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难道自己在刚刚踏进城门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监视了吗?

    “请随我来,大人。”克里福德骑士在前面领着路向大教堂的后面走去“西比拉公主和盖伊公爵已经为您准备了个还算舒适的休息的地方,不过那地方也是暂时的。公爵大人已经在命令人为您修缮一座舒适的房子了,据说那房子以前是诺曼公爵来圣地朝圣时特地建造的。*”

    克里福德骑士边走边说,在他的引导下,伦格顺着一条僻静的小路走下已经开始被落日余晖染成红色的卡尔瓦里山。当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伦格忽然转过身,他看到那个镶嵌在岩石上的圣迹十字架在山壁上投射出巨大的阴影,而十字架本身却又被火红的夕阳涂上了一层如血般令人不安的红色……

    “公爵大人认为您应该得到更好的接待和照顾。”站在一座有着镂空窗棂的木门前,克里福德脸上带着歉意“不过您知道国王刚刚去世,很多事情要由殿下和公爵大人去做,所以只能请您在明天国王陛下的大葬上和公爵见面了。”

    “对不起骑士,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误会,可是我想作为一个普通的刚刚继承爵位的侍从,盖伊公爵对我的礼遇也许有些过重了。”伦格看着站在门里等待着的两个侍女故作疑惑的问着。

    虽然不知道那个盖伊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如此的厚待,但是伦格知道现在的耶路撒冷就如同一个阴谋的漩涡,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派系和多少势力的探子在这座被世人关注的城市里嗅探着他人地秘密。至于那些阴暗街道和偏僻小巷里可能随时会出现的屠杀和暗算,更是多得足可以和圣山上的石头媲美。

    而刚刚走进耶路撒冷才不到半天地自己,究竟又已经被多少人盯上,那就不是伦格能知道的了。所以在这种时候。公然接受盖伊的所谓好意,这看起来实在不是个很明智地选择。

    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至少在名义上自己这个把守护圣枪的荣誉奉献给雷纳德地举动。已经被人们划进了盖伊那一伙。而且自己要想在耶路撒冷顺利的呆下去,也只能依靠现在还算占据主动的盖伊,但是当他想到不久之后即将发生的一切之后。伦格就觉得投靠盖伊实在如同为自己签了一份死刑志愿书,

    再想到雷蒙对他的暧昧态度。和他那个与自己无法割舍的女儿之后,伦格觉得自己和盖伊,真的不是很般配了。

    “怎么会过重呢,这是您应得的。”克里福德有些诧异似地反驳着,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伦格这些话真的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大人您立下了守护圣枪不被恶人截获的功劳,还在关键时刻守卫住了耶路撒冷地门户,让的黎波里避免了被异教徒洗劫的厄运,这些都是您的功勋。单是这些事迹就足以让耶路撒冷王国的民众为之振奋了。何况您还是上帝的宠儿。曾经经历过只有主耶稣才经历过的神奇的复活,这一切都已经说明了上帝是多么眷顾您了,这难道还不足以得到公爵大人地重视吗?”

    说到这里,克里福德脸上露出一丝神秘地表情。身子前探低声说着:“公爵大人当然知道您在的黎波里曾经为雷蒙伯爵来到圣地说过话,可公爵绝对不会为这点小事就谴责您地,毕竟为圣地的安危担忧也是处于您的虔诚,至于雷纳德大人,他甚至认为您的举动是值得赞佩的,这一切都说明了您是一位多么正直的人。而且让人想象不到的是,您居然还奇迹般的继承了过世的托尔梅子爵的爵位,这正说明了上帝对您的宠爱是多么的深厚了。难道您对这些都还有什么疑虑吗?”

    “没有。没有。”伦格暗暗苦笑着。他知道自己看来是掉进一个陷阱了,至少在别人眼中。自己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归在了盖伊旗下。而自己之前在的黎波里所做的一切,也无形中变成了盖伊向他人炫耀自己手下功绩的砝码,甚至他可能还会因此而大兴一股彻底压倒雷蒙的气势来。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当他知道自己曾经在的黎波里出言帮助雷蒙,他却依然对自己表现出如此不合情理的照顾了——是盖伊公爵一方的人守卫了的黎波里,和替他说话,雷蒙才得以能够离开的黎波里。这不但显示了盖伊的大度无私,更会让所有人都不由产生一种雷蒙已经完全被盖伊比下去了的印象。

    毕竟,连自己的领地都需要人家手下的人来守卫的雷蒙,还有什么资格和盖伊公爵对抗,甚至是妄想去争夺耶路撒冷的王位呢?

    伦格心底暗暗苦笑着,这个盖伊,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呀,至少现在看来,伦格已经有自己被盖伊逼得没有退路的感觉了。

    “那么大人,我就不打扰你的休息了,”克里福德向门里一直恭敬的等待的两个侍女做了个手势,然后微微鞠躬:“大人,明天的早晨我会来接您,盖伊公爵已经为您在国王的葬礼上留下了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很靠近宝座,这也是为了表彰您为国王陛下所做的一切。”

    伦格注意到,当说到国王陛下的时候,克里福德的脸上露出的那包含深意的笑容。“明天,真是个让人期待和恐惧的日子啊……”躺在蒸腾着热气的石头浴盆里,伦格疲惫不堪的说。

    逐渐的,他就把一条冒着热气的手巾盖在脸上,在身边侍女用力按摩肩头的舒适感觉中,慢慢陷入了恍惚的黑暗深处。

    :以上的发言,均为乌尔班二世19年11月7日在法国勒芒进行的著名演说,十字军东征运动也是由于他的这次讲演而产生。

    :受到祝福的城门,传说中所罗门国王曾经站在耶路撒冷城门下大声宣称,只有被允许者才可以穿过这座城门。不过具有讽意义的是,据说萨拉丁正是从这座被所罗门王那信誉可靠,万无一失的担保过的城门走进耶路撒冷城的。

    ——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四章 耶路撒冷,一切皆有可能

    不知道什么时候,伦格从浑沉的沉睡中醒了过来。窗外微露的亮光透过窗棂照进房子,照到伦格身上,也照到了半伏在床边的一个侍女身上。

    那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褐色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条很粗的辫子用麻布条捆着。身上一件暗青色的对裙被她倾斜的身体压得提了起来,露出了两条奶色的小腿。

    伦格悄悄坐起来,他小心的下床走到门边的架子前拿起了自己的衣服,当看到黑袍衬里暗兜上几根断裂的不显眼的布丝之后,伦格嘴角微微挂起一丝嘲笑。

    那个暗兜上的布丝是伦格在脱下衣服之前,悄悄用袍子毛边上的亚麻丝捆绑在一起的。没有人会注意这样缠在一起的几根布丝。

    但是现在这几根布丝已经断了,那只能说明曾经有人搜查过自己的衣服。而在这间房子里能这么做的只有这两个伺候自己的侍女了。

    幸亏自己早有准备,把托尔梅交给自己的布袋藏了起来。伦格回头看看依然伏在床边沉睡的侍女心里暗暗庆幸着。

    “那么,盖伊想干什么呢?”伦格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不住寻思。

    对自己这个毫无靠山的空头子爵,耶路撒冷的大驸马究竟有什么企图呢?伦格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只是为了利用自己来压制雷蒙,那么他已经做到了,而现在当伦格发现盖伊派来的人居然会搜查自己随身衣物之后,伦格开始觉得盖伊对自己似乎不是只想利用那么简单了。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还是他知道了有关托尔梅对自己说的所谓秘密?”伦格心底微微跳动。他知道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托尔梅告诉自己的,可能真是一个他想象不到地巨大秘密。

    “大人,您已经起来了?”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伦格转过身看到那个侍女已经揉着还有些朦胧的眼睛站了起来,她上下看着已经穿戴好的伦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发出“啊”的一声轻叫“对不起大人。我忘了告诉您,公爵大人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一些衣服,主要都是您今天要参加国王葬礼地服装,我去给您拿。”

    说着侍女就立刻跑向外间,随着一阵低声说话和忙碌的脚步声,两个侍女各自抱着一堆衣服走了进来。

    “大人这都是盖伊大人为您准备的。”原本在外间的侍女年龄要稍微大些。她有些吃力的抖动着一件看上去做工颇为精细的半身密链甲,那是一件编织得带有帽兜地细密链甲,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那些链扣经过精心的打磨,所以整件链甲显得十分明亮看不到一丝锈痕。还有这个大人,”先前的侍女也不甘示弱,她把一件圆形领口绣着素色银丝花边的月白色半长袍举到伦格面前,还用下巴示意着旁边一条镶嵌着一串银环挂扣的腰带“这条腰带正好适合这件衣服,您穿上它,肯定是一位英俊的少年贵族,您会让耶路撒冷的小姐们都发疯的。”

    “穿这个吗?”伦格稍微皱了一下眉。尽管对即将要下葬的鲍德温五世没有丝毫悲苍可言。但是看着这些侍女似乎根本没有把即将要开始的国葬放在心上地样子,伦格不由得对那个小小年纪就被赋予国家大任,可紧接着就神秘死去的小国王感到无奈和可怜。

    “我还是穿这件吧。”伦格扬了扬袖子“我曾经发誓如果不能向世人展示上帝的尊严就绝对不脱下黑袍,我还没实现我的誓言,所以我必须守信。”

    “大人,您真是位值得敬佩的骑士。说起来我们都听说过您的传说,可我们是在无法相信创造了那些奇迹地人,会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呵呵。”年长侍女脸上流露出一丝可以称为诱惑的笑容,她借着给伦格整理衣袖和下摆的机会,用手指轻轻在伦格身上滑动,同时透着热气的胸脯也逐渐靠近轻蹭伦格的手臂。

    “应该说是一个年轻的贵族骑士。”随着话声,推门走进房间地克里福德向伦格微微点头“大人,我奉公爵大人的命令来接您,葬礼将在圣约翰大教堂举行,阿卡主教会为国王做最后的安魂弥撒,愿上帝保佑死去的国

    “愿上帝保佑,让我们在这里为不幸国王的灵魂祝福。”伦格低声应着,然后转身走到墙壁上挖出的壁龛前。向着十字架低头祈祷。在他身后。克里福德和两个侍女都纷纷低下头默默祈祷,所以他们没有看到挡住他们视线的伦格。飞快的从壁龛安放着十字架木托地缝隙下拿出了一个黑色地鹿皮布袋拢进了袖子,那是他在昨天借着做祈祷的名义趁两个侍女不注意时偷偷放在下面地。\

    圣约翰教堂,是以著名的施洗约翰之名命名的教堂,说起来让很多后世史家觉得困惑的是,历代耶路撒冷王国国王的葬礼并不是在圣墓教堂那样显赫的地方,反而都是在这座规模并不特别大的教堂里进行。

    在特里福德的引导下,伦格随着大群贵族和骑士走在通往圣约翰教堂的路上。在这些贵族当中,他看到了几个曾经随雷纳德在修喇宋堡垒出现过的骑士。当看到他的时候,那几个骑士颇为有礼的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他们还向旁边的人小声说着这个“上帝的宠儿”的奇迹之处,在一阵阵轻微的惊叹中,那些贵族和骑士还有他们那些夫人都纷纷看向这个年轻人,在他们感兴趣的眼神下,伦格突然觉得这些人对他的兴趣似乎远比要参加的葬礼更大。

    “可怜的国王,可怜的孩子。”伦格有些感叹了起来,他还记得当施蒂芬娜夫人听到年幼国王死讯的时候,那种无法掩饰地伤心和痛苦。而当他看到身边这些贵族之后,他却无法从这些人的脸上找到任何悲伤或是遗憾,甚至当他看到几个曾经一起在的黎波里城头共同战斗的骑士的时候,他从他们眼中看到地只是对自己居然和盖伊的传令官走在一起的愤怒和敌视,却丝毫找不到应该算是忠于国王的雷蒙伯爵的手下对死去国王应有的一点悲伤。

    两扇高大沉重地铁门远远出现在前面圣约翰教堂的正门。包着深色铁钉的大门阻挡住了那些出身低微的平民。在各自教长的引领下,平民都站在教堂外的广场上等待着。在拥挤的人群中,每当低声的议论和小声的争辨在人群中带起一阵阵骚动,立刻就会有手握武器的士兵走过去,他们也许低声呵斥,也许粗暴推搡地警告着那些造成骚动的人。可是尽管人们被严格的约束着。可是还是让人能感觉到整个广场上充斥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躁动。

    “盲目而没有国王的民众是最危险的。”特里福德陪着伦格走在通向教堂入口,用绳索隔离开平民地道路上,看着和自己只有一绳之隔的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们,伦格不由又想起乌尔班二世那个充满诱惑和煽动的讲演。

    “大人您知道我们需要一位国王,盖伊公爵无疑是这个崇高位置最好的人选,当然,如果公爵能得到上帝的祝福,或者是上帝在这个世间创造的奇迹之子地祝福,那就是更加完美和值得庆幸的了。”

    “所以,这就是我存在的原因了?”伦格心里揣测着。他不知道特里福德的话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可他知道在盖伊眼里,自己肯定是有所用处的。而这个用处究竟在什么地方,却是伦格始终无法猜测到的“难道,就只是一个虚幻的上帝宠儿地名声吗?如果只是那样,盖伊对自己地眷顾是不是又显得太多了些呢。”

    伦格费解的寻思着。甚至当他踏上教堂台阶和一个身穿白色法袍地神甫擦身而过时,都没有看到那个神甫见到他时脸上露出的意外惊诧。

    “上帝,是小伦格,真的是你,小伦格!”那个神甫捂着嘴巴发出惊叹,接着兴奋的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伦格的两臂“居然能在这儿见到你,这真是个奇迹呀。”

    “你是……”伦格诧异的看着这个异常眼熟的神甫。当看到他胸前那个异常巨大,甚至可以当匕首用的十字架后,伦格立刻记起了这个神甫是谁。

    事实上他也实在不应该忘记这个人,因为这个神甫,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早见到的几个人之一。

    “厄多尼克神甫,真想不到会是你。”伦格微微躬身,向着第一个用圣水给他“洗脸”的神甫行礼。

    “哦,我是受命随着教区长大人到耶路撒冷来朝圣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是我们教区的主祭神甫了,你知道吗?不过我现在已经被允许参加国王的葬礼。就在外面一点的地方,国王的葬礼上需要有人唱引魂曲,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担当的职责,我是被选中的二百人之一……”当初差点用火烧死伦格的厄多尼克神甫用带着炫耀的口气向伦格诉说着一些“小事”。

    “我听我的哥哥雷纳德说过了。”伦格轻声说,当提到雷纳德这个名字的时,他的心头不由闪过这个哥哥在自己面前被弩箭射穿的惨象“我的哥哥已经蒙圣召了,愿上帝保佑他。”

    “那可真是个不幸,你知道吗,当你父亲知道长子死了之后,他是多么伤心。还有你母亲,她的哭声即使后来我到了教区长大教堂里修行的时候还都记得……”厄多尼克喋喋不休的向伦格诉说着他家里发生的事,而且还不忘随时炫耀一下自己的“伟大前途”。

    听着厄多尼克神甫的话,伦格的内心不由兴起一阵矛盾。在他听到父母的悲哀时,他想到了导致自己哥哥死亡的施蒂芬娜夫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让他觉得对雷纳德从心底产生了无比的歉疚。

    不论是为了哥哥还是为他替自己死的事实,伦格都有义务为雷纳德报仇,可事实上他的脑子里却从没想过报仇这个念头。

    他始终是在和施蒂芬娜夫人在一起,可是却从没兴起过要为哥哥复仇的想法,只有在听到远在安达契的父母对失去长子的悲哀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是在和谋杀了哥哥的凶手在一起呀!

    或者,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想起来吧,对雷纳德从心底里的漠视导致了自己对施蒂芬娜夫人无法产生敌意,以致在他内心里隐约觉得,雷纳德的死是终于激发了自己要在这个乱世出人头地的原因吧。在心底里,伦格甚至觉得雷纳德死得“很值”。

    堕落的想法呀,伦格对着内心的自我嘲讽着。就在这时,站在旁边的特里福德有些不耐烦的低声插话了:“对不起神甫,我无意打扰你,不过我们还要进入教堂,而且站在这里说这些闲事,也会让人觉得是对死去国王的不敬吧。”

    “请问,你……您是……”被打搅了的厄多利克不满的开口,可当他看到对方身上华丽而绣着王室徽章的服饰之后,他的口气和态度立刻发生了变化。

    “盖伊公爵殿下的传令官特里福德骑士,愿意为您效劳。”特里福德淡然回答。

    “盖伊公爵殿下,盖伊?!”厄多利克先是困惑接着脸上立刻出现了戏剧般的变化,他原本就微弯的身体立刻变得更加弯曲,刚刚还停留在脸上的得意已经找不到踪迹,留下的是明显带着激动的恭维和讨好“上帝呀,大人我不知道您是公爵殿下的传令官,更不知道现在小伦格已经在为您服务了。哎呀,这才是奇迹呀,这个小农兵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样的眷顾,居然能在公爵殿下的骑士手下当差,小伦格呀,你要去教堂里祈祷上帝给你这个恩赐呀,那就去我主持的教堂吧,毕竟你是在我的教区里被发现的……”

    “对不起,神甫!”特里福德终于忍耐不住这个喋喋不休的神甫,他尽量压低嗓门打断了厄多尼克的唠叨,然后他尽量平静的转身对有些想笑的伦格低声说:“请原谅子爵大人,您被误会了。不过我想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葬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好吧,我们先去参加葬礼弥散,神甫在这之后我会去拜访你,我想多知道一些我父母的事。”伦格向还没完全明白过来的厄多利克稍一点头,然后就转身在特利福德的引导下走进了圣约翰教堂高大的铁门。

    “小伦格……子爵,子爵?……子爵?!”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的厄多利克,站在圣约翰教堂的台阶上发出了一声令人侧目的大叫。然后他抬头看着一片蔚蓝的天空嘴里喃喃的吐出了一句这时候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话:

    “耶路撒冷,真是一切皆有可能呀……”

    ——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五章 一个国王的葬礼

    沉寂的教堂中,早已经站满了大批的贵族和骑士。当伦格走进大门后,他看到了站在所有贵族前列的雷蒙和他的妻子埃施瓦夫人和雷纳德和他妻子施蒂芬娜。甚至还看到了曾经让他哑口无言的巴里安。

    不过令人感叹的是,就在就在这著名的两位伯爵的身后,如同泾渭分明的两大群贵族骑士隔着中央走道分成了明显的两大阵营,他们就那么毫不保留的向所有人宣告着耶路撒冷两大势力那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这一切中最让伦格注视的,是站在用华丽金丝织毯覆盖着的棺木边的一对男女。

    即使只是第一眼看到,可伦格还是从那两个人站的位置和他们身上华贵的服饰上知道,那就是耶路撒冷的西比拉公主和她的丈夫盖伊公爵。

    远远的站在教堂门口的走道中央,伦格看向祭坛台阶上的盖伊。透过教堂两边竖长的窗户射进的阳光照在盖伊身上,使得这个在历史上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名声的未来的耶路撒冷王看上似乎孕育在一片圣洁的光昏之中,而他那挺拔高大的身材这时站在高出众人的祭台上,显得是那么与众不同和引人注意。

    似乎是有所感应,始终低着头的盖伊感觉到了从门口投射过来的两道注视的目光,他微微抬起头看向教堂大门,隔着聚拢在走道两边的无数贵族,隔着圣约翰教堂从祭坛到门口深长的距离,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的眼神碰撞到了一起。

    “盖伊……”看着身穿绣有黄金十字架白袍地公爵,伦格嘴里轻轻吐出这个让他感慨万千的名字。这个会最终导致耶路撒冷王国衰败的名字。

    “贡布雷……”同样,望着远处站在门口阴影里完全被黑色连帽长袍包裹的身影,耶路撒冷的公爵也轻轻念叨着,然后他那张即使在后世也被承认是英俊倜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他就向着门口地方向伸出了右臂。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动作吸引,他们纷纷看向门口。=小说首发==当看到身披黑袍的伦格之后,人们不由发出了一阵疑惑声。他们不知道这个被黑色长袍遮挡住面目的人究竟是谁,居然能让尊贵的盖伊公爵在如此庄严的时刻打破沉默。

    “上帝眷顾耶路撒冷的国王,”盖伊的声音不高,可是却能让所有人感受到他话里的热情和稳健“即使这位国王还没来得及为上帝和他地国民做出贡献,但是上帝依然是眷顾着他的。”

    说到这里,盖伊转头向始终背对大门,只是低着头望着棺材里的妻子说到:“亲爱的,我想我们可以为我们的孩子和我们的国王感到幸运了。他虽然离开了他的王国,可是上帝却派了一个人来作为他的灵魂离开我们之前的最后安慰。”

    听到丈夫的话,一直沉默不动地西比拉终于慢慢抬起了头。随着她的动作,她头上的黑色头纱缓缓滑落到肩上,露出了一把带着些微棕红地头发。在伦格和所有人的注视中,这位刚刚失去儿子的母亲慢慢转过身。于是,伦格看到了一双深邃的,可能一生都无法探究出里面藏着什么秘密的眼睛。

    “我想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上帝的宠儿”,一个被上帝眷顾的幸运儿,”人们点头肯定着。然后他向伦格微微招手让他靠近“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被人们认为是对上帝虔诚的证明人,很多在地黎波里的人都提到他的名字。他们说他为那些受伤的人祈祷,受伤的人就立刻得到了健康,他为那些死者的灵魂念经,死者的亡灵就立刻得到了平安,甚至就是异教徒也因为他站在地黎波里地城头却无法伤害到他。”盖伊看着已经走到祭坛前停下来的伦格,又稍微招手示意他他走上祭坛,这个动作不由引得整个教堂里又是一阵诧异地低声议论。

    “我曾经希望,希望这个人能出现在耶路撒冷,因为如果由他来为我们国王的灵魂祈祷,那么国王将得到上帝最大的眷顾。我想如果那样。国王将会是站在天上的王者中最幸运的一位。”盖伊向伦格微微示意,让他走到华丽的棺木前。

    伦格一边仔细听着盖伊的话,一边轻轻的走到了敞开的棺木。

    在珍贵的丝毯衬垫上,一个还很小的幼童静静的躺在棺材里,他的头上带着一顶不大的黄金王冠,身上穿戴着镶嵌宝石的昂贵礼服,脖子和胸上挂满了璀璨夺目的珠宝饰物。可是这一切却无法掩饰他脸上发青的苍白和已经失去活力的冰冷躯体的寂寞。

    “为国王祈祷。”盖伊小声对伦格说“你的祈祷比这里任何人都有效。在这个时候除非是教皇突然出现,否则没有人能比你更适合为国王祈祷了。”

    “我的祈祷吗?”伦格嘴角不露痕迹的划过一抹讥笑。即使年幼的国王不是被毒杀也无法掩饰的篡夺气息在整个教堂里蔓延。在这时伦格觉得眼前这些穿戴整齐的贵族实在有些可笑。大概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只在不到一年之后,这座被尊为圣地的城市就要被他们深恶痛绝的异教徒占领了。他们更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们当中,很多还只是壮年的贵族骑士,就要在一场名为“哈丁”的惨烈战役中身首异处,死于非命了。

    想到这些,伦格不由讥讽的回头看看那些还陶醉在自我尊大中的贵族。然后他低下头看着棺材里幼年国王冰冷的躯体。

    “我为我们的国王祈祷,但愿他的灵魂安息;我为我们的国王祈祷,但愿他的灵魂得到圣佑;我为我们的国王祈祷,但愿他地灵魂享受新的生命!”伦格大声的对所有的贵族发出呐喊,他那与其他任何祈祷都不同的言辞让教堂里的人一阵愕然。可是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注视下,伦格已经高高举起双手发出了最后地呐喊:“国王的灵魂将得到救赎,就如同他在世间为主基督救助世人一样!”

    伦格发出的最后祈祷还在宽阔的教堂里回荡,一阵低沉的诵经声已经从一个角落响起。

    随着深邃的拉丁经文的咏颂,一队身穿白袍的神甫缓慢走了过来。同时,一队身穿黑袍地修士也从对面的的走廊上出现了。

    “愿上帝赐予国王安宁。”“圣格里高利的足迹会引领国王的灵魂。”

    祈祷声也同时在两队“人马”即将相遇的时候响起,约翰.克马特和英诺森分别在各自手下的助威下走上祭坛。他们站在死去国王的灵棺前不住的用各自的方式高声祈祷,那种嘈杂和比试地架势就是最愚笨的人也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伦格在两位主教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向后退去,他知道这时表演地主角肯定不再是自己,或者说从开始自己就不过是个被人用来衬托的配角。而且真正的主角很快就会登场了,他耐心的等待和观察着。

    果然,在为国王的祈祷刚刚停止,一场早已经酝酿多时角逐就在年幼国王的灵柩前拉开了序幕。

    “耶路撒冷需要上帝的保佑。耶路撒冷也需要一位国王的保佑。”站在祭坛上的阿卡主教高举双手向所有在座的贵族大声疾呼着,这位众所周知地盖伊在耶路撒冷教会里的支持者,在人们面前拙劣的装扮着公平,可他的话题一转立刻表露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国王的家族必须延续,也只有国王至亲的人才有资格继承高贵地,至尊地耶路撒冷王冠。”

    “西比拉公主殿下!”一个站在显著位子上的骑士大声疾呼,他转身向身后地人吼叫着“公主殿下是先王的母亲,只有公主殿下才有资格成为国王!西比拉女王万岁!”

    “女王万岁,国王万岁!”霎时教堂里一片呼声,早有准备的骑士们甚至已经开始向站在灵柩旁始终沉默的西比拉鞠躬行礼。似乎一切就要既成事实了。

    “这是违反鲍德温陛下遗命的行为,是背叛!”巴里安粗壮的喊叫在欢呼声中异常刺耳,他挤开人群走上祭坛向所有欢呼的人发出挑战:“难道你们忘记了鲍德温陛下曾经亲自废黜了公主的继承权?他早在4年前就已经禁止公主和她的丈夫参与一切国政。虽然公主曾经是国王的母亲。可这丝毫不能否定国王的这个遗命!”

    “你说的国王是哪一位?”雷纳德慢慢走上祭坛台阶和巴里安站在同样的高度,当他开口的时候,伦格甚至能感受到在场所有人霎时绷紧的神经和教堂里骤然紧张的空气。人们实在都没想到,这两位各自代表着两大势力的“二当家”,居然会这么快就跳了出来毫不回避的针锋相对。

    “我相信如果我们可怜的国王如果活着,也会赞成他的母亲成为女王的。”雷纳德看看棺材,微微撇了撇嘴“难道还有什么比一个母亲更能无私的帮助自己的孩子吗?或者说在耶路撒冷还有谁更适合继承可怜的死去国王的王冠吗?”

    “鲍德温陛下的遗命不能被违背,他当初剥夺了公主和她丈夫的权力这是众所周知的。”说到这里,巴里安向站在身边面无表情的西比拉微微施礼“请原谅殿下,我无意冒犯您和您的丈夫。可是作为一个忠诚的臣子我必须遵守国王的遗命。”

    “国王的遗命!说的太好了!”雷纳德脸上突然洋溢起笑容,他转过身向所有人伸出双手,微微躬身“我们的国王有很多的遗命,几乎每位耶路撒冷的先王都有所遗命。可是我们却不能保证每位先王的遗命都是绝对相符的,鲍德温一世陛下在世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和撒拉森人谈判的,可是阿马里克一世陛下却能和他们坐下来谈判。同样的梅利森德和富尔克这两位耶路撒冷的摄政也都有各自不同的治国之道。难道我们就只能因为一位先王地命令。就不去遵守更应该遵守的另一位先王的命令吗?而且依照神圣的继承法则,还有谁比西比拉公主更有资格成为耶路撒冷王呢?”

    “不知所谓的狡辩!”巴里安瞪着雷纳德愤怒的低吼着“只要经历过的人都知道为什么鲍德温国王要剥夺公主地继承权。=小说首发==国王也正是为此而死。难道我们要在刚刚一年之后就违反他的命令,然后看着耶路撒冷走向灭亡吗?”

    “走向灭亡?!”雷纳德的脸上一阵抽搐,他向前迈出一步进贴着巴里安的身子“我看不出打击异教徒有什么会导致我们王国灭亡的危险,反而你的行为让我觉得如果选择你心目中的某个人当了国王,也许我们就要把圣地拱手奉献给异教徒了。”

    “污蔑!”巴里安的愤怒在一瞬间爆发,他转身冲向站在墙边地守卫,一把拽出了他腰间的佩剑“来决斗吧你这个只会袭击商队和抢劫妇孺的懦夫!”

    “住嘴。混蛋!”一声极高的怒骂从人群里响起,在人们诧异的注视下,施蒂芬娜夫人象一条雌豹般猛然扑了上去,她伸手紧抓着巴里安的领子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怒斥着:“你侮辱了我丈夫,如果这里不是国王的葬礼,如果我是男人我会用剑和你决斗!他也许做过错事,可他比你和你那些朋友要干净的多!”

    “伯爵夫人,我无意冒犯。”巴里安有些无措的把剑闪到身后。生怕稍有闪失就伤害到这个以脾气火爆和男人气概闻名于整个东方贵族中地贵妇人。

    而且她那毫不客气的指责也让巴里安觉得狼狈无比,尽管他也和雷蒙一样为国王的死,和萨拉丁突然围攻地黎波里而导致雷蒙离开耶路撒冷的巧合感到疑惑,但是当他想到自己一方也并不是那么清白之后,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里是国王的葬礼,是国葬!你们不觉得羞耻吗?”一声愤怒的斥责终于爆发出来,人们纷纷让开,在被人群围拢注视的中央,伦格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丧服,已经有些年纪。全身透着不可掩饰的威严于尊贵的老贵妇。

    “对不起夫人,发生的一切实在是我们没有想到的,”雷蒙走到那位老贵妇面前恭敬的微微致意。这让伦格有些诧异,他想象不出在耶路撒冷还有谁能让雷蒙如此恭敬,可接着当他听到雷蒙下面地话之后,他终于知道了这个老女人是谁“对您失去您的外孙我十分遗憾,毕竟我们也失去我自己的国王。可是我想这一切都要有个结束,这里虽然不是个很适合的地方,可是为了王国的安危,尽早确立一位国王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国王的外婆?伦格意外地看着那个老贵妇,到了这时他知道自己终于见到了那位按照某部美国大片地演绎“抢了自己女儿丈夫”的那位夫人了。

    这老女人是巴里安地现任妻子玛丽亚.康尼娜?阿马里克一世的遗孀?鲍德温四世和西比拉的继母?

    伦格有些暗暗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些人,说起来一想起那部让他现在的处境实在有些不妙的美国大片。伦格就有种想要和某人拼命的冲动。

    看到这位现实中的巴里安的妻子,伦格就联想到她的继女,刚刚失去儿子的公主。

    伦格不由转头看向似乎被人们完全遗忘的议论话题中的那个女人,结果看到她正孤单的半伏在灵柩前,低头看着自己儿子的面容,她的神态十分平静,似乎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伦格慢慢走到这位刚刚失去儿子的母亲身边。就着旁边的蜡台上的光昏。他看到依然年轻的公主脸颊上挂着的一丝泪痕。

    烛光照射在年轻公主脸上,让她那有些过分白皙的面庞透起了一层微红。泪水滑过脸颊的反光看起来让这位母亲显得楚楚可怜。

    “殿下,请您不要过于伤心,国王的灵魂会因为亲人的悲伤而感到不安的。”伦格低声安慰着西比拉。

    似乎有些吃惊的西比拉抬起头,她带着丝戒备的看了看伦格,然后侧过头去擦掉脸上的泪痕:“你的祈祷应该能让我的儿子得到宁静,一位上帝的宠儿不正是在这方面能展现出奇迹之处的吗?”

    怎么听着象是在把我说成一个神棍……伦格有些郁闷暗暗摇头,他突然觉得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至少在这个动荡的时代,神棍往往是和十字架上的铁钉关系密切的。

    “如果可以我宁愿用手里的剑来证明自己的虔诚,而且我也已经这样做过。”伦格微微低头致意,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从灵柩另一侧突然出现的两个小女孩。

    那是两个才两、三岁的女孩,她们的脸上因为正在发生的争执显得十分惊慌,当她们看到西比拉的时候,两个女孩几乎是直接扑过来似的紧紧闯进了西比拉的怀里“妈妈,妈妈。”两个女孩奋力抓着西比拉的裙摆想把自己藏在她衣裙的褶皱里,同时她们带着胆怯的眼神不住偷看着全身黑袍的伦格。“这是我的女儿,”公主脸上带着慈爱抚摸着两个女孩的头顶“这是盖伊公爵的女儿。”似乎想起什么,她又加了一句。

    “盖伊的女儿?”伦格有些发呆的看着这两个女孩,他实在没听说过盖伊还有女儿,好像那电影里只有鲍德温五世那可怜的孩子……

    伦格暗中摇摇头“该死的电影!”他用力闭了下眼睛,好让自己从那部害人电影的可怕影响里摆脱出来!

    就在他再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位“抢了自己女儿丈夫”的玛丽亚.康尼娜在纷纷争执中,发出的明显带着决定和命令的结语:

    “你们在这里争辩该让谁当国王的时候,只想到了在这里的某些人,可你们还忘记了一个人,她也同样拥有成为耶路撒冷国王的资格!难道你们就能不能等待她的到来吗?”

    听到玛丽亚.康尼娜透着愤怒腔调的话,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沉默了。他们相互面面相觑的相互看着,有的人满面疑惑,有的人若有所悟,有的人则已经露出了恍悟和讥讽的笑容。

    一个国王的葬礼,就在这样一幕透着戏剧般的结尾中草草收场了。

    而伦格则在西比拉听到玛丽亚.康尼娜的话之后脸上露出的愤怒中才慢慢想起来,好像鲍德温四世和西比拉还有一个和他们同父异母的妹妹,玛丽亚.康尼娜所生的女儿,叫伊莎贝拉……

    ——

第六章 莫名其妙的情敌

    伦格再次站在卡尔瓦里山山顶看着下面的耶路撒冷城,在他身后,巨大是石雕十字架耸立在朦胧的傍晚昏暗之中。在这个耶稣最后死去又再次复活的奇迹之地,伦格终于决定履行对托尔梅的誓言。

    从离开鲍德温五世那堪称闹剧的葬礼之后,伦格没有理会所有试图要和他接触的人。他甚至拒绝了雷纳德请他到自己在耶路撒冷的家中做客,这明显是抬举的邀请。

    想着在圣约翰教堂里那些贵族**裸的对权力的争夺,和可怜的年幼国王苍白冰冷的尸体,伦格越发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无力。

    这一切驱使着他让他来到了卡尔瓦里山顶,看着巨大的十字架,伦格开始思虑起自己要在以后怎么去做,而更重要的是,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打开那个袋子,也是因为这里可以说是整个耶路撒冷最安全的地方。

    看着遍布山顶的篝火和散布在整座圣山上的朝圣者,伦格不禁为自己选择这个正确的地方暗暗庆幸。

    不论是多么大胆的人,也不敢在卡尔瓦里山上稍有亵渎,更不要说是那些可能会让自己受到惩罚的蠢事。所以即使这个时候有人跟踪着他,可跟踪者也只能无奈的看到他跪在十字架下的祈祷,而且伦格也不相信那些人会已经知道托尔梅即将要告诉自己的秘密,因为连自己都还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呢。

    伦格坐在一块石头上,小心的从怀了拿出了拴得很紧的鹿皮布袋。尽管一再告诉自己要稳住,可当他抽松袋子上的系绳,打开收拢地袋口时。心脏的剧烈跳动和手上的轻微颤抖还是让他感受到自己内心里的紧张。

    “托尔梅会留给自己什么呢?”伦格不住这样问着,然后他的手在黑暗中触摸到了一块硬硬的长条状地东西。

    即使没有看清,伦格也能知道这是什么。这就那块传说中给鲍德温一世带来好运的圣骨!

    抚摸着已经被磨得棱角圆滑的骨片,伦格不由想起托尔梅临终时所说的那些话,这让他更加小心在那骨片上抚摸。随着手上感受到的一丝丝棱线,一种隐约猜测慢慢在伦格心头越来越清晰。

    “这不只是一块耶稣的圣骨。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圣骨。可这是一幅地图,而且很可能正如托尔梅所说地,是解开鲍德温一世能从一无所有起家,那么神奇的创立起一个国家这个谜的钥匙!”伦格在心底不住呐喊着。

    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卡尔瓦里山,山脚下的城区里这时已经一片灯光,山腰上圣墓教堂的晚祈钟声在山顶引起一阵阵的回音。那钟声向十字架下的伦格袭来。反复回荡的钟声震动着伦格地耳膜。听上去就如同有人在不住的向他发出低沉森严的警告——不许去接近那个秘密,不许去触及那些神圣的东西。

    伦格的身体微颤了一下,虽然他绝对不信手里这块可疑的骨头真的有灵魂,可是当他想到自己那无法解释的际遇,他也不由有些迟疑了起来。

    可是无法遏制的好奇和对那可能会发现地巨大力量的向往让伦格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小心的把那块“圣骨”重新放进布袋,这时他才发现,在布袋里似乎还有一块被折起来的纸似地东西。

    伦格的心又是一跳,虽然知道这时候已经无法看清那上面会写着什么。而且这也实在不是个好好研究秘密的地方,可他还是悄悄的用手指肚摩擦着那张纸,很快就他发现那并不是一张纸,而从手里柔软的触觉上,伦格发觉这块东西更象是某种质地昂贵的皮革。

    “秘密,一切果然有着某种秘密。”伦格轻轻把袋子重新小心的揣进怀里。恍惚中,他想起了托尔梅对自己说的那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告诉你我地秘密,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宁愿离开我心爱地人,也要执着的来到耶路撒冷地真正原因。”

    “高尚的骑士也有着他无法为外人了解的私心。”伦格发出低低的自语。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可他知道那肯定是能让人为之心动,甚至是甘愿做出违背自己愿望和良心的巨大诱惑。

    他甚至还记得托尔梅在没到提到那个秘密时候眼中露出的那一丝火热,甚至是带着失去理智般的执拗。还有正如他自己说说。为了这个秘密而甘愿放弃心爱人的举动,都是在证明着这将是一个多么吸引人和刺激着贪婪**的巨大秘密。

    伦格把厚实的黑袍用力拉紧,包裹住自己的身体。他坐在地上仔细想着这一切,圣墓教堂晚祈的钟声已经终于沉寂下来,山顶上除了山风发出呼呼响声一片寂静。

    在这座神奇的圣山山顶,伦格默默的思考着。星光逐渐明亮,跨越千年的清冷月光洒落在他身上,让他不禁想起在千年后曾见过的耶路撒冷那如弯舟般的皎洁弦月。

    很快,在不知不觉中。星光与弦月都逐渐暗淡下去。从山后的东方逐渐出现的一抹淡红为卡尔瓦里山山顶披上了淡淡的金色。

    又一批趁着清晨绝早的宁静登上圣山的朝圣者随着引路的长老走上了山顶。可是令他们诧异的是,在那曾经流淌过耶稣之血的最神圣的十字架下。一个全身被黑袍包裹的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

    随着从东方映起的那一抹金红色光昏逐渐拂过石雕十字架,那个人伸展开的双臂也让自己如十字架般孕育在一片红色与金色的光芒之中。

    “我的耶路撒冷!”伦格居高临下的俯视整座古城,在那些朝圣者的呆望中,开口喊出了发自内心地**“我的地上的天国!”

    然后,他迈开大步。视若无睹的从那些朝圣者中间穿过,直接向山下走去。

    “那个人是谁……他怎么敢说出那些话!”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长老声嘶力竭的谴责着,他低下头不住地在地上寻找自己能抓起来的任何东西,想追上去打击那个居然敢在卡尔瓦里山说出如此亵渎的语言的异端。

    “哦,上帝,我认识他!”一个朝圣者看着那个已经快消失的背影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在长老气急败坏的催促着,那人急急地说:“这个人就是那个因为死而复生被称为上帝的宠儿的伦格.朱利安特.贡布雷呀!他还被称为圣枪的守护者。难道你们不知道吗,那些耶路撒冷人都说他是得到上帝了眷顾的宠儿!”

    “死而复生的上帝的宠儿?”年迈的长老先是一呆,然后布满皱纹地脸上立刻崩发出难以遏制的愤怒和激动“这是亵渎!只有圣子才能有这样的奇迹!圣子也因此才以圣为圣的。难道有人会相信一个凡人也能创造出只有上帝的儿子才能创造的奇迹吗?这是谁在造谣?这简直是最大的亵渎!”

    “可是……可是,整个耶路撒冷人人都在说呀,”被质问的人结结巴巴的辩解着“甚至连从教廷来地一位主教大人都说这个人是真正上帝创造的奇迹。”

    “什么?主教大人。哪一位?”长老依然不依不饶的刨根问底。

    “是,是英诺森枢机主教,是教廷的……”面对着长老恶狠狠地质问,那个人已经吓得脸色苍白,语无伦次了。

    “哦?哦!哦……”长老在发出独特的三个哦声之后立刻没了声音。他弯下身子随手扔掉了攥在手里的一块石头,然后向着已经不见踪影的下山道路上举起右手划了个十字“那就让上帝保佑这位宠儿的精神永远高尚和纯洁,但愿他永远不要落入世间刑罚的囚笼之中。”

    “但愿您为上帝宠儿的祈祷能保佑他。”那个朝圣者终于缓了口气,然后他谄媚的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能确定他是否触犯了上帝。那就只有您了。毕竟您是阿纳尼的鲍德温呀。”

    “说地对,阿纳尼地鲍德温是世间的裁判者,就是上帝宠儿也要遵循他地裁决。”跟随的朝圣者们响起一阵赞同的附和。这让那位长老脸上飞快闪过得意之色,可接着他就庄重的阻止了那些人的奉承,带领他们向着神圣的十字架走去。

    伦格并不知道自己差点成为某位宗教法学大师的审判对象,他从卡尔瓦里山上沿着崎岖盘旋的山路慢慢走着。

    随着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伦格静静的感受着这座城市一个平凡而宁静的清晨。

    尽管鲍德温五世国王的葬礼刚刚过去,可是也许是对这位才即位不到一年的幼童实在没有什么感情,耶路撒冷的人们在新的一天的清晨依然按照自己各自的习惯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伴着阵阵晨祈的颂经声。伦格看到一小队身穿修士袍的少年从狭窄的小巷里走过。看着他们明显婀娜的身形,伦格的心头一阵不适他知道那些少年是大教堂唱诗班的孩子。更知道这些孩子其实都是些被阉割的太监。

    “真是巨大的讽刺。”伦格在和那些孩子擦肩而过的时候看到了他们当中几个人脸上那不正常的白皙和秀丽,这又让他有种像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般的异样感觉。

    尽管没有人承认,可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教会为了保证唱诗班的孩子能唱出最甜美纯真的声音而阉割那些孩子的残酷事实。而这些孩子往往是因为家里无法养活他们而被卖给了教会。所以,也没有人去关心这些孩子是不是真的为了唱出那种天籁,就要被迫失去身体上宝贵的一部分。

    伦格感慨的回头看着那些孩子,看着他们的背影他突然想到,如果当初不是遇到了阿赛琳的袭击,也许自己也已经想这些孩子一样,成为了一个这样的废人,在,在某个埃及王宫的宫殿里度过悲惨的一生了吧。

    想到这里。伦格的嘴里不由轻轻念叨着阿赛琳的名字。一阵难以言表的相思令他的心情一下跌落了不少。

    就在他无奈的摇摇头,准备转身顺着肮脏的街道走去的时候。一匹急促飞奔的战马突然从那队唱诗班孩子经过的一个拐角冲了出来!

    那些孩子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四散奔逃。他们尖利的叫声在街上响起,即使是在狼狈的东躲西藏中也掩饰不住的圆润声调,让看着这一切的伦格又不由一阵全身难受。

    那个奔跑出来的骑士显然并不在意自己所造成的惊慌,他有力的手臂紧抓缰绳把马头勒得高高抬起。在战马的痛苦嘶鸣中,伦格诧异的看到那人居然就像后世那些飙车族般让战马在急速奔跑中,猛的调转方向,然后直接向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伦格立刻向着道边闪去,他实在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某个可能是刚刚从妓院里出来,因为急着回家而在城里玩极速狂飙的花花公子的铁蹄之下。

    而那个人也丝毫没有放慢马速的意思,在扬起的灰尘当中,那人从伦格身边一晃而过,直冲了过去。

    尘土把伦格笼罩在一片灰雾之中,就在他皱着双眉掸掉袖口溅上的几丝泥点的时候,随着又一声的马嘶,他看到那个那个已经冲过去的骑士突然勒住了战马,回头向他看着。

    然后,那人在稍微打量了一下之后,干脆调转马头缓缓迎着他小步的奔了过来。

    伦格停下了掸土的动作,他静静的站在路边,看着那人驱马来到他的对面,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

    到了这时,伦格才发现,这是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他有着一头弯曲的黑色卷发,一副透着粗犷的脸庞,还有就是一个让伦格觉得似曾相识的轮廓。

    “你是那个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吗?”对方的口气里明显的不友善,而且当他看着伦格的时候,眼睛中的那种轻蔑也丝毫没有掩饰的意图“回答我,你是吗?”

    “是的,我是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伦格平静的回答“不过我想一位有教养的贵族应该首先自我介绍,当然除非这个人根本不知道教养是什么。”

    “你这个傲慢无理的小侍从!”那个年轻人突然举起了手里的鞭子,可他马上意识到不妥的把已经抽出的一鞭狠狠向一边甩去,鞭子带起的呼呼劲风吹得伦格的帽兜向后扬起,露出了他的脸。

    那个年轻的贵族紧盯着伦格的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向着同样盯视他的伦格狠狠的发出一声低吼:“你这个走了运的家伙给我听着,最好离佐薇远点,否则就是上帝真的佑护你,我也要用剑让你知道谁才是她的骑士!”

    说完,这个年轻人用力调转马头,在伦格意外的注视下奋力挥鞭,狂奔远去。

    而路上,只剩下看着那一团尘土的伦格莫名其妙的在想:

    “什么时候,自己突然多了个情敌呀?”

    :阿纳尼的鲍德温著有《教理法源》一书,是12世纪末期一位著名而残酷的宗教法学学者和法官,他在任期间按照自己判处的众多宗教案例,写成了该书。第一次把惩罚异端以书面和法理的形式法律化。对后来越演越烈的宗教迫害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七章 命运之诗

    耶路撒冷是一座产生过无数跌宕起伏大事的城市,但是却并不是一座让人觉得舒适的城市。[阅读文字版,请上]

    常年暴露在风沙中的城墙如果没经过历任国王的精心修缮,可能早就变成一段段被风蚀的残垣断壁了。不过即使如此,守护这座城市的城墙也让人无法放

    可是让雷蒙更担心的,却还不是来自城外的敌人,而是城内已经开始喧躁的贵族和骑士。

    “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和萨拉丁开战就是在自寻死路!”雷蒙在庭院前的水池边来回走动着,在外人眼里始终以稳重和冷静著称的的黎波里伯爵,这时只有用焦躁不安来形容“那些人,盖伊,雷纳德,还有那个支持他们的康拉德大团长,难道他们不明白这个最简单的道理吗?”

    雷蒙愤怒的随手把水池边台上摆放的一杯塞浦路斯酒狠狠泼进水池,看着鲜红的酒液在清水中逐渐融化,他的情绪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我们必须提醒他们,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在犯错误。”雷蒙的脚步逐渐放慢,他侧脸看着一直用块磨刀石不声不响打磨长剑的巴里安,开口问到:“那么你认为应该怎么做呢?”

    “我吗?”巴里安把手里的石头扔在地上,随着石头发出的咕咚的声音,他手中被磨得锋利闪亮的长剑突然划起一道耀眼的闪光劈过一株刚刚长出幼芽的小树.随着树干应剑倒下,巴里安飞快用剑尖一挑倾斜的树冠,随他手中利剑再次挥舞,地上就只剩一个白惨惨地断枝突出在地面上了。

    “这就是我认为应该做地。而且是唯一该做的。”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巴里安气定神闲把剑尖直指天空,双手抱着剑柄微微向若有所思的雷蒙躬身“如果你还有什么迟疑的,那一切很快就会解决。只要按照我所说的,耶路撒冷就一定会得到应有的平静。”

    雷蒙低头看着地上散落的断枝,他弯腰拣起来一小段仔细打量着那上面光滑的斩口,然后他小心的把断枝插到地里,看着它出神。

    “也许你不喜欢这样,可是如果不做出决定,伤害就不只是你那神圣地骑士情操而是整个圣地。”巴里安依然不放弃的蛊惑着“难道你想看着耶路撒冷被一个野心家和毫无头脑的蠢货毁灭吗?要知道也许在宫廷舞会上那头孔雀能施展他漂亮的羽毛。可在战场上,在面对萨拉丁的时候,那个盖伊只会让圣地蒙羞。”

    “可是,我发过誓,我对鲍德温国王发过誓,绝不让耶路撒冷发生内战。”

    “哦,上帝,那种誓言你发过太多了,可每次的结果都是以祈祷宽恕告终。”巴里安不以为然的摇着头,他又抓起一块石头用力摩擦着拄在地上的长剑“或者说。\你忘了阿马里克一世当初是怎么对待你的,还是忘了他那个有出息的儿子是怎么对待你地。”

    “鲍德温四世是上帝赐予耶路撒冷的国王,”雷蒙并没有因为巴里安的挑唆有所意动。他坐在水池边陷入了沉思“如果我们寻找一个能继承国王遗愿地人呢?一个能让耶路撒冷得到佑护的人,一个能和萨拉丁达成妥协的人,让这样一个人戴上耶路撒冷的王冠,让他或她来守卫圣地,这是不是更好?”

    “可是,还有谁呢……”巴里安无奈的坐在雷蒙对面的地上,他抬头看着自己的朋友,虽然他对雷蒙那种瞻前顾后的态度颇为不满,但是多年来已经遵循雷蒙命令成了习惯的他,还是不由顺着雷蒙的思绪延想下去。

    “我地朋友。我们会想出办法来的。”雷蒙突然脸露轻松的站起来向院外走去“上帝会赐予我们一位能令耶路撒冷得到庇护的国王,就如同当初我们选择了鲍德温四世时一样,上帝会再次展现无比的智慧和威严的。【要找最新章节?就上】”然后他转过头一边走一边用即使是巴里安也不愿被听到的低声在唇间微吟到:“不过但愿那不是另一个鲍德温四世。”

    在耶路撒冷内堡鳞次栉比地府邸中,有一处法国风格味道很浓地房子矗立在众多威尼斯式空间窄小,窗棂高耸的建筑之中。\那房子特有地宽大让它看起来真的很与众不同。特别是显得过于显眼的雕刻着众多天使浮雕的围墙,让这房子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站在一群满身铜臭的老女人身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

    “事实上这幢房子更适合当一处夏宫或是别墅,而不是当住宅。它太……安逸了。”在领着伦格来的半路上。克里福德尽管对这幢房子似乎颇有微词,但是当他看着这幢与众不同的建筑的时候。有些羡慕和嫉妒的口气依然还是背叛了他外表毫不在意的表情。

    “公爵认为您会喜欢这个地方的,虽然我实在不知道殿下是基于哪种理由这么想,不过,这实在是件不错的礼物不是吗?”

    “当然,这实在是让我有些意外呢。”听到克里福德掺杂着复杂腔调的介绍,看着这栋更应该说是一座小小的宫殿的房子,伦格心里不住揣测着盖伊的真实想法,他不相信这个人会这么厚待自己这个外表风光,可实际上没有任何势力的尴尬子爵,甚至他都不相信在耶路撒冷还有比自己更孤单的骑士和贵族了。

    “这是当初征服者威廉为了到圣地朝圣命令人提前来到耶路撒冷为他修建的行宫,不过可怜的威廉却永远没能住进来,他在这座行宫建成的同一年死了。甚至据说是在同一个月份里,所以很多人都说这幢房子是个诅咒之地。【要找最新章节?就上】结果从房子建成的时候起,都没有人愿意住进来。后来即使是异教徒统治耶路撒冷的时候,他们也不愿意碰这栋房子。”克里福德大声的解释着。不过当他看到伦格脸上古怪地表情。他立刻又笑呵呵地说:“不过这一切对上帝的宠儿来肯定有些好笑,我想就是再危险的地方也阻挡不了一位受到圣佑的人吧,要知道殿下甚至认为您可以倾听上帝对世人的教诲和训斥,这虽然可能有些会骇人听闻,可殿下坚信这一点,而且他很显然希望您能把上帝声音大声宣告出来。”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我就和个真正的神棍一样,可能要到处画符招摇了。”伦格有些想苦笑的点点头,他这时候开始有点明白盖伊的想法了。可这又恰恰是他最不希望出现“难道自己要象盖伊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他嘴里说地那个所谓宣布上帝声音的人?”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即使对中世纪究竟烧死过多少所谓的女巫和异端并不清楚,可是伦格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按照盖伊说希望的去做,也许很快在为他造出声势成为国王之前,自己就可能已经先一步的成为火刑架上的座上宾了。

    伦格在为自己这个前途下了断语之后,就立刻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绝对不能成为盖伊希望自己成为的那种人物,不论下达这种意愿的,是公爵还是国

    在克里福德地陪伴下,伦格走进了用石头修葺的小小的宫殿。*令他有些意外地是,他看到了那两个之前看到的侍女。而当他知道,盖伊公爵已经决定把她们送给自己之后。伦格立刻有了一种自己完全陷入了盖伊牢笼的错觉。

    “也许,他更希望自己豢养的,是一只能为他说出各种愿望的鹦鹉吧。”揣测着盖伊内心想法的伦格没有客气的接受了公爵的好意。因为他知道,即使今天找了某个借口回绝掉了这些人,可能过不了多久也会有其他人来到他的身边。与其每天猜测自己遇到的人,究竟谁会是盖伊地探子,那还不如干脆大方的接收这两个侍女。

    “子爵大人,公爵殿下无疑是耶路撒冷王国当然的国王,不论是世俗还是信仰上,都没有任何人比他更适于担当了。”克里福德在临走前看似随意,却带着更多暗示的和伦格搭讪着“我相信大人也一定这么认为,所以如果有一天需要上帝的声音来为殿下的登基助威的时候,我们都希望能从大人这里听到那神圣地启示,那将是殿下最希望听到地。作为回报,大人您会得到您想象不到的财富和地位,那将是任何一来到东方地人都会嫉妒的。”

    “毫无疑问那肯定是殿下的慷慨赏赐。”伦格轻轻点头微笑着站在门口向克里福德的致意“骑士大人。请您回去之后转告公爵殿下,上帝永远会站在最虔诚的人背后。神启也许就在我们面前,只要敢于伸手去抓取,就一定会有奇迹发生。”

    “我想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值得赞扬的布道,”克里福德向着伦格微微躬身,以一个面对神甫才会有的吻手礼结束了这次“宾主双方都十分愉快”的谈话“愿上帝保佑我们……”

    “只要敢于伸手去抓取,就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看着心满意足走远的克里福德,伦格慢悠悠的重复着这句已经近似亵渎的话“所谓上帝的意志,也就是是否敢于伸手去抓取的关键吧。”讥讽的笑容浮现在伦格脸上。

    一张被卷成圆筒的羊皮纸摆在伦格面前,在找了借口遣走两个侍女之后,他关紧房门终于紧张的再次拿出了那个袋子里的东西,正如在圣山山顶的黑暗中揣测的那种,一小块看似枯黑的骨片上镌刻着繁密的线条,一副曾经让无数人绞尽脑汁的地图随着他手上骨片的翻动出现在伦格面前。

    “这会是什么的地图,”伦格紧张的轻轻打开那看似年代已经颇为久远的羊皮纸,想到也许一个巨大的秘密即将在自己面前出现,他的额头不由渗出了几丝汗水。

    轻轻划开羊皮纸上的封蜡,一首用黑色的墨水写成的拉丁短诗出现在伦格眼前,他看着那上面的字句,小心的一点点的拉开卷曲的纸张,看着逐行出现的词句,他心底轻轻念着:

    虽然欢愉令人陶醉,

    但是我们的精神已经消失,

    通向天堂之路已铺在我们脚下,

    狂野的怒火再不会烧伤他的

    永恒的生命,

    将引领你向何处

    当生命最终结束,

    当今生的荣耀就此消逝……”

    伦格低低念着这首让他陷入迷茫中的短诗,当终于把整张羊皮纸完全打开,看到这首短诗最后一句的时候,伦格在那一刻彻底陷入了无法言喻的震惊和迷茫之中。

    沉睡者必将苏醒,

    穿过凡人无法超越的屏障,

    骑士,将重返人间!”

    看着短诗最后一句,伦格呆呆的伸出手指抚摸着那每一个字母,对于这句话的熟悉很震惊让他完全陷入了巨大的迷惑和对命运无所不在的畏惧之中。

    “死亡不是结束,只是开始。沉睡者必将苏醒,穿过凡人无法超越的屏障,骑士,将重返人间。”

    伦格嘴里轻轻念叨着这最后一句诗,这也是千年之后在耶路撒冷一座神秘的墓穴中,作为前世的丁超,他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第八章 门庭若市

    “死亡不是结束,只是开始。沉睡者必将苏醒,穿过凡人无法超越的屏障,骑士,将重返人间。”

    整个夜晚,伦格的心头都在这句话的萦绕纠缠中度过。终于在黎明再次降临之前人们最贪睡慵懒的时候,他小心的撬开卧室门槛里面厚厚的粗石板,把骨片和那张羊皮纸放在了石板下挖好的一个浅坑里。

    “既没有人会注意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人随便去撬一块吉祥石的。”伦格看着重新铺平没有痕迹的粗石板笑了起来。虽然耶路撒冷是被来自欧洲的征服者占领,但是也未尝不可以说是这些征服者被当地人征服了,至少这种认为卧室门槛里面的第一块石头是神圣和可以带来好运的异教风俗,已经被那些常年居住甚至就是在这遥远的东方出生的基督徒们接受了,至于他们当中那些被刚刚来到耶路撒冷的欧洲人更加无法接受的变化,大概也是导致现在的耶路撒冷暗潮涌动的原因吧。

    伦格一边随意的胡思乱想,一边用两块白色亚麻布分开拓印下骨片正反两面的地图,然后在小心裁剪和在不紧要的地方随手写上几句经文之后,两块亚麻布地图就成为了两张并不起眼的书签。分别夹在一本随身携带的圣经,和一本摆在卧室角落杂木书架上的《罗马民法大全》当中。这样即使其中的一块亚麻布被别人发现,那也是毫无用处的。看着这些都安排好之后,伦格终于在心里吐出了一口长气。

    他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圣经,心里不住寻思着那句首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些畏惧的短诗,一种想揭开秘密的**不住在他心底升腾着。

    “也许,重新获得生命真的是某种安排。如果不是所谓上帝地意志,那就是我的命运注定要走上这条揭示一切的道路**”在这一刻,伦格为自己做出了可能会让他和托尔梅一样,要追求一生的决定。

    又一抹晨光透过窗棂洒到伦格身上“这是进入耶路撒冷之后的第三个早晨,”伦格看着透着微红的光芒在身上缓慢的移动想着。虽然真正进入耶路撒冷才两天,但是他却依然感受到了其中的那些暗潮“真不知道这个早晨又会发生些什么事呢……”伦格心里寻思着。

    似乎就为了回应他这个想法,一阵隐约地马嘶从前院里传来,接着没有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敲响。

    “大人,约翰.克马特教区长派了个侍从来要求见您。”侍女站在门外禀报着,她的眼神不住在卧室里晃过,那种样子真有种是在刺探的味道。

    “让他在院子里等,我这就来。”伦格慢慢穿起黑色的外袍,然后似乎是随手拿起了身边的圣经。他不想让侍女发现他一夜没睡。他知道,只要一走出这个房间,那女人就会象之前一样要好好替他打扫一下整个卧室了。

    在带着明显诺曼风格的十字形前院里,伦格看到一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地侍从正站在院子中间忐忑不安的望着里面,当他走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侍从脸上明显的一丝兴奋和恐慌。

    “我是安施泰特子爵,是教区长派你来的?”伦格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身穿麻色短衫的侍从。

    “是的大人,是教区长老爷派我来的。我地主人邀请您去参加他今天中午在圣墓大教堂为国王做地安魂弥撒。”

    “为国王的安魂弥撒。”伦格微微皱起眉来,他知道在耶路撒冷参加这样一场弥撒会带来什么样的荣耀,可是同样也知道参加这样一场弥撒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教区长大人是希望我去听道吗?”

    “不是的大人,”侍从有些紧张的抬头看着伦格,也许是因为伦格身上黑袍的凝重和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气势,这个年轻地侍从的鼻尖,已经因为紧张开始冒出汗来“我的主人说如果能在国王的安魂弥撒上听到上帝宠儿的副祈,那将是我的荣幸……”

    听到这句话之后。伦格定定的看着台阶下面地年轻侍从,直到那个侍从因为紧张脸上露出不知所措地惊慌之后,他才微微点头说到:“请你回复教区长大人,我会按时到达,还有就是请给大人带去我为他的祝福。”

    “遵命大人!”侍从终于从紧张中清醒过来,他用力一弯腰狠狠地鞠了个躬,接着他又突然抬起头用透着紧张和期待的声音问:“大人请原谅。我知道这有些无理。不过您能允许我吻您的手吗?”

    “侍从,如果你勇敢。那你应该吻的是夫人们的手,而不是一个曾经和你一样侍从的手。”伦格有些好笑的拢着袖子慢慢走下台阶。

    “可是,您是上帝的宠儿,是圣枪的守护者。而且现在是子爵大人,这是上帝在眷顾您。”年轻侍从局促不安的喘息着。

    “那么就让我把自己的幸运分给你一份吧,”伦格伸出手,看着年轻侍从恭敬的亲吻自己手背,一阵难言的感慨在他心里涌起“愿上帝保佑你,孩子。”

    站在台阶上看着几乎是兴奋的奔跑出去的年轻侍从,伦格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在这个侍从眼里自己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和奇迹,这难免让他产生某种敬仰和崇拜。就如同后世那些盲目崇拜偶像的少年男女一样,只不过后世的崇拜的结果往往归于淡然,而现在的崇拜却会最终伴随着血与火才结束。^^^^

    “大人,您的早餐要安排在什么地方?”侍女站在身后小心的问,对这个毫不熟悉据说令人神奇的新主人,两个被派来的侍女既好奇又有些畏惧。

    “就在院子里吧,诺曼公爵设计的院子还真是独特呀。”伦格随口吩咐着,然后他就真的仔细参观起这座典型地法国风格庭院来。

    身后两个侍女搬动桌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这让伦格开始在想是不是需要去找些男仆来。可是当他想到自己是个空有名头却没有一寸领地的子爵之后,雇佣男仆的想法也就一晃而过了。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伦格心里暗暗计算着。当整个耶路撒冷城的人都在为争夺王冠卷入一场声势浩大的内战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即将戴上这顶王冠地人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享受戴着王冠的乐趣了。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嘶从院外传来,伦格刚刚转过头,就看到一匹白色战马挟着扬起的尘土从敞开的院门外直接奔了进来。伴着骑者用力拉住缰绳,战马地前蹄狠狠踩在院子的土地上,发出嘭嘭的重响。

    “伦格,为什么不去我家做客呀。”汉弗雷酷肖其父的金色长发随着战马身躯的摆动来回飞舞着,他远远的就向着走过来的伦格大声问着“我父亲难道没邀请你吗?”

    “子爵大人,”伦格走到汉弗雷焦躁的战马前,一把拉住了不住摆动着脖子地战马嘴边地缰绳“这匹马看来你还没有驯服呀。”

    “是我父亲送给我的,它很强壮的,肯定能和你的比赛弗勒斯媲美。\\\\”汉弗雷好胜的拍着白马的脖颈向伦格炫耀着“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去比一比,要知道迄今为止我还真没见到一匹能和比赛弗勒斯一样的战马。”

    “如果有时间,”伦格看着这个男孩,现在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个看上去充满朝气的少年贵族骑士居然会有着和常人不同地性取向,更不会想到他曾经做出过要对另一个男孩子施暴的举动来“不过,子爵大人这么早光临寒舍就是想要和我一起去赛马吗?”

    伦格有些担心的问,他可不想因为和汉弗雷一起出去而被他那个强势得有些让人发怵的母亲误会,虽然现在的自己已经不需要再那么畏惧的担心施蒂芬娜的怒火。可是对这位在将来某一天。能做出连萨拉丁都为止感叹壮举地伯爵夫人,伦格觉得还是尽量少触犯她地好。

    “上帝,我都忘了为什么来了。”始终没下马的汉弗雷一边奋力和不驯地坐骑搏斗,一边在原地打着盘旋的对伦格喊着:“我父亲请你去他在耶路撒冷的家里做客,还说要举行一个正式接受你奉献守护圣枪荣誉的仪式,时间……你这畜生老实点!时间就定在国王葬礼之后。好了,我要去驯服一下这匹烈马了,然后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比试一下!”

    说完。暴躁的少年子爵根本不容伦格开口,已经放开缰绳一路灰尘的向院门奔去!

    然后,就在伦格因为觉得有些疲惫要转身进去睡上一会儿的时候,他听到了在自己家院门外响起的一阵人的惊叫和战马嘶鸣的混乱声。

    没过一会儿,一个看起来走路有点跛的教士就在一个仆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进了伦格家的院门。

    “波多利克主教大人?”伦格意外的看着的黎波里主教狼狈的样子,他身上的白色法袍一片尘土,原本戴在头上的小圆帽已经歪到了左耳朵边上。脸上因为还没有完全清醒还残留下来的惊恐的表情丝毫找不到作为高级神职人员应有的稳重。至于那个总是挂在胸前的小银十字架……伦格诧异的发现居然是倒背在这位主教大人的后背上了。

    “主教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虽然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可伦格还是尽量一本正经的问着。

    “该诅咒的。该下地狱的雷纳德的小崽子……”波多利克主教嘴里唠叨着,咒骂着,可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出这些话来,他习惯的摸向胸前的十字架,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倒背着圣物,这让他又是一阵不安的祈祷。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波多利克主教才真正的沉稳下来,他先是用一贯常用的庄重语气为伦格做了第二次祈祷前的祝福。然后,他才谨慎的问到:

    “子爵,虽然上帝的眷顾让你得到了现在这样地地位,可是难道你不认为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还是那么虚幻吗?”

    “主教大人的意思是……”

    “哦。我只是觉得你原来的主人实在是位勇敢而虔诚的骑士才这么说的,”波多利克主教惋惜的口气听上去实在像个敦厚的长者“要知道,你地主人对上帝的虔诚让我们佩服,可是他对世事的愚顽也让我们无奈。他造就了你的地位和现在,可他没有教会你一个贵族应有的眼光。你创造了奇迹守住了的黎波里,这一切足够让你得到更多地东西了。要知道即使是雷蒙伯爵大人自己在萨拉丁的大军面前也要小心谨慎,而你的举动让伯爵大人觉得就像看到了一个希望,一个耶路撒冷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希望。这完全是上帝的神奇创造。”

    “您过誉了主教大人,”伦格心里暗暗纳闷,他不知道这位在的黎波里被围攻的时候除了怨天尤人,就是每天靠毫无作用的祈祷指望敌人退兵地主教,这时候为什么突然活跃了起来,甚至居然还不惜对他一直不怎么看重地托尔梅大加赞扬“这一切的确都是上帝的奇迹。我不过是上帝创造奇迹的器

    “那这个器皿可真是让世人都要羡慕了。”波多利克主教言不由衷的赞美着,不过很快他就不耐烦起来,于是他决定尽快说到正题然后赶快走人,事实上和这个出身侍从的小罗马人站在一起,甚至还要对他奉承一通,实在不是波多利克主教大人的风格“雷蒙伯爵大人认为你应该做更多对耶路撒冷大有益处的事,而不是只是成为你地主人那样的单纯骑士,他认为你甚至可以完全成为一个和托尔梅骑士完全不同的人。他愿意帮助你和栽培你。”说到这里。主教转身向身边的仆人挥手把他打发走开之后小声说到:“要知道,伯爵大人对于你能那么忠诚于佐薇是十分欣赏的,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可能有一天会和伯爵建立起更加亲密的关系吗?”

    “主教大人您的意思是……”伦格地腔调里透着迷惑和不敢置信。

    “对,就是那个意思,”主教不住地点着头然后故意用带着深意的眼神看着伦格“难道你不认为自己也有成为地黎波里伯爵的可能吗?年轻人,你才只有十几岁吧,也许有一天你真的能成为你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人物呢。”

    “虽然我不敢去想象那些,可是我还是要为此感谢上帝。伯爵,”说到这里,伦格故意停了一下,在波多利克主教殷切期盼当中,他继续说到“还有您,主教大人。”

    “那就好了,你会得到上帝恩宠的。就像以往一样。”波多利克主教满意的拍着伦格的肩膀“所以说。孩子只要你能明白这一切,不论是上帝还是伯爵都会为你打开一扇通向财富和地位的大门的。只要你按照伯爵大人所说的去做……”

    伦格再次站在了台阶上,看着似乎收获颇丰满意而去的波多利克主教的背影,他不由露出一丝嘲笑。同时,因为整夜没睡已经开始打架的眼皮原来越沉重。

    “不行了,一定要去睡会

    伦格困乏的转身走进房子,可是他的脚步还没有站稳,一个好听的,优雅的,从骨子里就透着宫廷味的高声禀报从他身后的院门前传了过来:

    “请禀报勒芒的安施泰特的伦格.朱里安特.贡步雷子爵大人:高贵的,虔诚的耶路撒冷公主,埃德萨的女伯爵,法国夏特尔的女子爵,塞浦路斯女修道院的保护人,阿马里克一世陛下之女,鲍德温五世陛下之母西比拉.鲍德温公主殿下驾到!”

    听着这一长串的禀报,伦格已经昏沉沉的脑袋立刻变得像个沉重的磨盘般摇摇欲坠起来,在打起精神转身去迎接那位已经在大群仆从护卫簇拥下走进院子的公主的时候,他的心底一阵苦笑,同时一个熟悉的词汇不由在他脑子里闪过:

    “我的家,可真是门庭若市呀。”

    :西方贵族习惯使用封地名自称爵位,之前使用贡布雷子爵的名字,是为了兼顾阅读习惯。

    :听道是当时西方教会不同派系间的一种礼仪,也是为了向其他教派宣扬自己的布道精神的方法。

    :第二次祈祷指大约凌晨2点祈祷的第一次祈祷后在中午之前做的祈祷。

    :西比拉因为以前有王族继承权,所以结婚后也保留王族姓氏。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九章 西比拉公主

    “子爵你知道当一个国王最重要的是什么吗?”西比拉公主由伦格陪伴着慢悠悠的在并不大的院子里走着,黑色的纱巾遮挡住了她的脸色,让她看上去显得更加的不真实。

    “殿下这大概不是我能够理解的,”伦格小心的回答,他不知道这位公主为什么会突然来拜访自己,虽然也许这在平时看来是个荣幸,可是在这种时候,和这样一个女人有所瓜葛就显得不那么理智了。

    “当国王是需要勇气的,很多人垂涎国王的宝座可是他们却既没有面对敌人的勇气,也没有面对自己人的勇气,甚至他们没有面对内心的勇气。”

    “无疑的确是这样的。”伦格陪在西比拉身边有一搭无一搭的回答着,他知道这位刚刚失去儿子的母亲,肯定不会只是为了解闷才到他家里来和他闲聊,所以他决定耐心的等待。而且现在看来,他唯一拥有的也是有耐心而已。

    果然,看到完全是听一句应一句的伦格的态度,西比拉有些不耐烦起来。她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伦格:“子爵,我希望你能明白,作为国王的重任不是任何人都能承担的,我的父亲他有当国王的资格,我哥哥也有,可是我的儿子却无法承担这个重任,所以上帝把他早早的招进了天堂,”说到这儿,西比拉闭上眼睛稍微缓了口气,然后继续说到“我想你已经知道很多人都在为谁继承王位发生的纠纷,这对现在的耶路撒冷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阅读文字版,请上]*”

    “当然,殿下,这是个很不幸的事。”伦格知道终于要说到正题了,眼前这位刚刚丧子的母亲现在说的根本和他那可怜地儿子毫无关系,甚至她可能对儿子的死都没有时间去忧伤。就要投身到一场争夺王位的争斗当中去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王室的亲情“我知道您地意思,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毫无地位和实力的子爵。请允许我放肆的说,就在几天前我还只是个听人吩咐的小侍从,殿下您这么看重我的想法,是不是有些……”他稍微犹豫一下,抿着嘴唇想着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才不会刺激到这个看起来就很傲慢地耶路撒冷公主。

    “是不是有些愚蠢吗?”西比拉自己开口代替伦格说了出来,看着伦格用低头鞠躬来回避这个话题,公主苍白地脸上涌起一丝讥笑“我想你一定是认为我很愚蠢。不过如果你这么想就错了。或者你这正是说你自己。”

    “当然殿下,我从不回避自己的愚蠢。”伦格有些气闷的和公主敷衍着,尽管知道不应该得罪这位可能很快就要登上宝座的未来女王,可是他还是为这位公主的无理傲慢有些恼怒,而且听着公主总是绕着圈子的话,也让他突然明白她肯定是有所求才来的,这难道不正是一个机会吗?伦格决定冒一次险。

    “殿下能不能请您说的更详细一些,您或者说您的丈夫盖伊公爵要我做什么,至少我知道公爵这么大方送给我这样一栋房子。【要找最新章节?就上】绝对不只是因为我是上帝地宠儿或是圣枪的守护者。如果是那样,修道院和教堂更适合我居住。”

    西比拉有些意外的隔着面纱看着伦格,她没想到这个侍从出身地年轻贵族居然这么大胆的敢于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这让她之前准备使用的一些诱惑和威胁一下子变得有些毫无用处了。

    可她立刻从意外中清醒过来,轻轻点头继续在花园甬道上慢慢走着:“子爵你能这么快就明白自己应该这很好,”公主看着花坛里一簇暗紫色的花束出着神“盖伊公爵注定要当国王,不论是雷蒙还是伊莎贝拉或者是她的母亲玛丽亚.康尼娜都不能阻止!”

    伦格看着西比拉说到王权时脸上的出现的那一抹带着兴奋,野心和狂热地潮红,一阵恐惧突然没来由地涌上心头,他不是恐惧这个女人,而是恐惧她那毫不掩饰的对王权地贪婪。当他再想到有关年幼国王突然暴死的传闻。伦格不由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真是说不出的可怕。“圣殿骑士团支持公爵,大多数耶路撒冷贵族和骑士也支持公爵。这些都是他能成为国王的根本,”西比拉自豪的说着,她的眼睛里闪动着活跃的气息,那种兴奋和激动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刚刚失去爱子的母亲应有的“盖伊国王将是个很响亮的名字,这个名字也必定在耶路撒冷王国的历史上留下辉煌的一笔。”

    “应该说是耻辱的一笔更合适。”伦格看着似乎在憧憬美好未来的西比拉有些无奈的暗暗摇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未来会发生些什么了,想到如果盖伊登基,那么不久之后他会干的那些蠢事,伦格就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眼高手低的小白脸爬上那张宝座。

    “子爵,”西比拉从自我憧憬中回转过来,她伸手用力一揪就把眼前那朵一直在看着的鲜花的花茎折断拿在手“我说过贵族和骑士都会支持公爵的,那么现在如果再加上上帝的祝福和人民的祈求呢,公爵必将会是耶路撒冷最受期待的王位继承人。而这些就需要你的帮助了。”

    “我,殿下,我难道能做到这些?”

    “当然,也许你自己不明白你的存在意味着什么,要知道那是奇迹,上帝的声音可以通过你传达,所以你才创造了守护的黎波里的奇迹。=小说首发==至于耶路撒冷的人民,他们把你本身就当成上帝在这个世界上展现的奇迹了。所以你的声音可以让那些平民和商人还有远道而来的教廷的神甫们仔细的倾听,这就是你的价值。”

    “一个神棍……”伦格微皱眉头,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注定摆脱不了神棍这个行当了。不论都出于什么目的,那些试图利用自己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在把自己向神棍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上去推,至于真正当了神棍之后的下场,却从没有人主动的为他解释过。

    “你会得到报酬,”西比拉公主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韵律,她微微向前迈出一步,把手里带着湿润水渍的花朵抵到伦格胸前“作为一个忠于国王的年轻贵族,你可以拥有你梦想不到的财富和地位,如果你再勇敢和有才华,也许会得到的更多,甚至可能会成为国王的重臣和顾问。”

    “那么殿下您让我怎么做呢?”伦格知道这时候是该问些实际问题的时候了,如果他依然装聋作哑,可能就会让盖伊夫妻认为自己是对他们有异心的,到了那时候,自己的处境可能真的就不妙了。

    一个毫无权力的子爵对这些东方的王族还说是微不足道的,而如果自己做的巧妙些呢,在这个时候的耶路撒冷,人们关注的只是王座的归属,这难道不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吗?

    “去对人民说出上帝的启示。”看到伦格终于表示出臣服自己的意思,西比拉的态度立刻发生了变化,她原本带着丝丝诱惑的声音透出威严,一丝已经习惯的颐指气使让她显得开始变得像个王族而不是说客了“让那些人对国王支持的声音能更高一些,让教廷来的主教能听到信徒们希望谁应该成为国王,然后再让他们把这些愿望传达给欧洲的教皇,这就是你该做的。”说着,她转过身独自走向院门,大概是认为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她随手把揪掉的花朵扔到路上,然后迈着骄傲的步伐走向那些已经为她准备好抬辇的随从“你会得到你应得的报酬,你为公爵做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记住了。”

    “我会记住的,殿下。”看着在仆人搀扶下登上抬辇的公主,伦格躬身微微施礼。直到西比拉的队伍消失完全消失,他才转过身顺着花园的甬道向前迈着步子走去。

    当他走到那朵被西比拉随意扔在地上的花朵前时,他蹲下身子拣起来轻轻闻着花朵透着泥土气息的芳香,然后顺手把它插到了旁边的花坛里。

    “愚蠢的耶路撒冷贵族们,愚蠢的萨拉丁的敌人们……”伦格无声的嘲笑着,然后他站起身来向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的两个侍女微微一笑:

    “好了,去为我准备一下马匹,我要去参加约翰.克马特教区长为国王做的安魂弥撒了。”

    看着两个侍女有些犹豫却咬着牙走向马厩的可怜样子,再听着没过一会儿从马厩里传来的比赛弗勒斯暴躁的嘶鸣和两个女人惊恐不安的大叫,伦格不由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在听到两个侍女几乎是哀求着喊着自己名字之后,伦格才倒背双手慢悠悠的向马厩的方向走去。

    同时,他的脑子里再次闪过了想要雇几个男仆的念头。

    “毕竟,现在我也算是待价而沽了,总要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吧……”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开始没心没肺的寻思起来……

    ——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十章 圣墓教堂之议

    繁琐而单调的祈祷仪式,冗长的祈祷辞和深邃却空洞无物的对亡者的追思,这些东西,构成了君士坦丁堡教区长为年幼的鲍德温五世所做的安魂弥撒。[阅读文字版,请上]

    事实上所有参加弥撒的人都知道,鲍德温五世的一生只能用乏善可陈来形容。幼小的年龄,毫无主见的短命为王和活不到九岁的命运让这个孩子在历史上众多的国王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可能连为他写史的人,都只能面对一页页空白的羊皮纸发愁无法下笔。

    这一切的结果,就是在神圣的安魂弥撒结束之前,那些来聆听祈祷的贵族和骑士们已经在各自组成的小圈子里开始交头接耳。当弥撒结束的时候,整个圣墓大教堂主教座堂的院子已经变成了一群贵族的密谋之地了。

    “大团长,我不能容忍那个女人和她的丈夫成为耶路撒冷的主宰,如果是那样我宁可直接去和萨拉丁战斗。”一个身穿医院骑士团黑色罩衫的年轻骑士不忿的向一个同样装束,却在黑色罩衫外披着件绣有八角十字披风的老年骑士抱怨着。

    “贝尔纳特兄弟,你的暴躁会让你失去对主的谦卑,”看似沉稳的老骑士抓着披风的下摆慢慢在院子里走着,他的身边逐渐围拢过来一圈和他服饰相同的跟随者。

    当伦格从克马特身边离开走到那些贵族当中的时候,他看到了这样一副情景——年迈却依然神采飞扬的医院骑士团大团长罗杰.德.莫洛斯在一群贵族和骑士围拢下,气定神闲地倾听着四周的人对西比拉公主和盖伊公爵的愤怒与不满。*

    “这里简直就是个反盖伊联盟。”伦格心头有些发苦。原本在来之前就不好的预感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现实。

    实际当他看到那些参加弥撒的都是些什么人之后就已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而现在所听到的一切更是让他觉得自己有被约翰.克马特骗了的感觉。[阅读文字版,请上]

    “看来我们的圣枪守护者也有所感触呀,”医院骑士团大团长已经灰白的眉毛向上挑动着看着站在远处地伦格“那就请过来吧子爵,在这里的都是些自己人,不用顾及什么。”罗杰.德.莫洛斯狡猾的笑着,如鹰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伦格,就象是只会随时准备扑上去撕碎一切的猎犬。

    “狡猾的老狐狸。”伦格心里暗暗咒骂着,对这个可以说是滑头到家地医院骑士团大团长,他在很多人那里可以说是早有耳闻。不过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的是,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位大团长对盖伊夫妇的反感居然是那么强烈。甚至已经到了不惜和来自君士坦丁堡的正教人士联合了。

    一边心里腹诽着这个看起来就老奸巨猾的老油条,伦格一边慢慢走向那一群正等着他发表一番言论,或者干脆就是在逼着他站队表决心的贵族们,这看起来简单的几步在伦格走来却觉得沉重无比,因为他知道等待他就又将是一次被迫的选择。

    “大团长阁下,可能我要请您原谅我的无理了。”伦格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期待他有所表示地人一阵发愣,甚至他还听到身后不远处地约翰.克马特好像脚下不轻不重的绊了一下“您知道我是个虔诚的信徒。说起来我更愿意去面对萨拉丁或者是为上帝宣扬神圣的意志,对于耶路撒冷的王位,我想那离我实在是太遥远了,所以这也不是我能议论的。”

    “看来盖伊的馈赠的确是很丰富,”罗杰.德.莫洛斯的声音里露出了明显的不满,他始终笑呵呵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的声音却已经从平易近人变得充满陌生和威严“这么说来,我向子爵大人提出这个问题实在是冒昧了。【要找最新章节?就上】”

    随着罗杰.德.莫洛斯的话,四周人的脸色也立刻变得十分难看起来,他们当中一些年轻气盛的贵族甚至已经手握剑柄向着伦格虎视眈眈起来。

    “大团长阁下。可能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伦格低声对罗杰.德.莫洛斯说到“我得到上帝的宠爱。但是上帝赋予我地这份宠爱只能是在守护神圣意志地时候才能有所作用,大团长阁下,我是不会为了某个人而肆意妄为的滥用上帝地意志的。”

    “子爵你是不是在说,你不会帮助我们,也不会帮助盖伊?”罗杰.德.莫洛斯迟疑的看着伦格,他不知道这个暴发户般突然窜起的年轻子爵是不是在为自己寻找个好雇主,或者干脆就是在敷衍自己,然后把这一切都向盖伊夫妻去通风报信,尽管他并不怕那个同样是暴发户的盖伊小白脸,可是当他想到令一个一直支持盖伊却有恰好和自己势力相当的对手之后。他对这个年轻人的话就显得将信将疑了。

    “大团长,上帝的意志是站在虔诚者的一边,一切都要由上帝来决定,特别是耶路撒冷的王位。这是圣墓所在之地,更是只有最虔诚的王者才能有权得到这张宝座。”

    “狡猾的小混蛋!”罗杰.德.莫洛斯心里一阵愤懑,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并不怎么聪明甚至有时候只是因为那些奇迹名声才被人看重的小家伙,居然也是这么个令人无法抓住把柄的小滑头。

    不过这样一来。罗杰.德莫洛斯倒反而踏实了不少。毕竟一个贪婪的人要比一个坚定和有决心的敌人更加容易应付。

    “我相信我们选择的人肯定是最虔诚,而且也是上帝乐于承认的。”德.莫洛斯回头对走过来一直默默听着的约翰.克马特点点头“教区长大人会引介你认识即将来到耶路撒冷的伊萨贝尔公主。我想你告诉你的是。伊萨贝尔公主和她地丈夫特洛恩的汉弗雷和君士坦丁大牧首是十分密切的朋友。而你作为一个罗马人,能得到君士坦丁大牧首的赏识。那将对你的前途有着别人无法给予的帮助。所以,年轻人好好想想吧。”

    “的确是如果,这我完全可以作证,”约翰.克马特走过来认真的走着保证“公主虽然是个虔诚的公教徒,但是她和她丈夫与君士坦丁大牧首的私人交情是十分深厚地。而你如果能在将来为伊萨贝尔公主尽力服务,那我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名声来向你保证,当有一天你有机会走进君士坦丁堡的时候,你会发现已经有一笔你所梦想不到的财富在等待着你,这同样也是上帝的意志。”

    “伊萨贝尔公主,西比拉同父异母的妹妹?”伦格想着这个在鲍德温五世葬礼上听到过的名字。有些好奇地问着看着自己的德.莫洛斯。

    “对,她同样是高贵的鲍德温家族的一份子,同样拥有继承王位不可辩驳的血统和权力。”德.莫洛斯带着点兴奋的回答着,他看到了伦格露出的迟疑,可这已经够了,他并没有指望这个看起来是在把自己的奇迹和名声,当成个奇珍异宝出卖的年轻人能立刻答应自己。不过他知道至少这个年轻人是有些动心了。

    这个认识让年老却因为手腕高超而闻名的医院骑士团大团长一阵兴奋。他向着四周地人微微招手,把他们都聚集到自己面前,然后他让身边一个骑士团士官拿过了一张很大地早已经编写好的羊皮纸文件。

    看着写的密密麻麻的羊皮纸下面的空白,德.莫洛斯不由抬头看着围拢过来的那些贵族骑士有些激动的说到:“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上帝最虔诚的战士,布道者,和守护者,我们在这里聚会不是为了推翻谁或者只是为了推举一位国王,我们要做的是选择一个能守护住圣地地人,一位能承担即将到来的异教徒侵略的统帅和国王。既然这样,我们就必须把我们今天所要说的都写下来。然后签上我们的名字。这也是我们在这里共同发下的誓言,我们要向上帝和主基督发誓帮助我们选出的国王,这是上帝授予我们地使命!阿门!”

    “阿门!”所有人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地应祈。然后他们开始一个个的在羊皮纸下沿地空白处签上自己的的名字,当沾了黑色油墨水的笔交到伦格手里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是被那个约翰.克马特给骗了。

    不过这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犹豫的时间,而且看着那些名字,伦格突然觉得能在这个时候和他们一起签下自己的姓名,未尝不是一个赢得耶路撒冷贵族认可的良机。

    在整个耶路撒冷,也许因为之前的宣扬,他也许算的上是最名声显赫的人。可是从另一方面说,他也是这个城市里最没有根基和实力的一个贵族骑士。

    不再犹豫的伦格飞快的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时看着四周围拢在一起的这些人,再看着那张已经横七竖八的签满了名字的文件,伦格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场景居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样一幅画面,这感觉萦绕在他心头好久,甚至当他信马由缰的任着比赛弗勒斯自己晃晃悠悠的晃出了耶路撒冷城。都没想起心头那股始终觉得不妥当的究竟是些什么事。

    直到胯下的比赛弗勒斯突然发出一声不忿的嘶鸣。然后在一瞬间把强壮的身躯用力绷紧,四蹄狂蹬地面。如离弦之箭般猛冲出去!他才发出一声充满恍悟和懊恼的大叫:“我真该死!那是圣墓教堂之议呀!”

    在自我咒骂和战马的狂奔中,昆哥已经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会对那个签名的场景有那种熟悉的感觉——自己刚刚参加的这次所谓的安魂弥撒,正是在千年之后被中世纪的史家们称之为“圣墓教堂之议”的重大事件。就是在这次聚会中,一个旨在反对和最终推翻盖伊夫妻统治的的贵族组织,在耶路撒冷诞生了。

    也是在这次聚会中,那些发誓要阻止盖伊登上王位的人在一张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据说因为签字的人恰好是幸运的十二个,所以他们甚至隐喻的暗指自己就是主基督的那十二位神圣的使徒。

    但是现在,羊皮纸上的那些名字还是那些名字,可是却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个不吉利的第十三个签名,而那个签名就是伦格自己!

    但,这还不是让他最懊恼的地方,真正让伦格觉得自己真是倒霉的,是凡是在这张羊皮纸上签名的人,不论远近,最后都没有一个人得到好下场。

    可是现在却不是懊恼这些的时候,因为伦格突然发现,比赛弗勒斯之所以突然暴躁的猛冲出去,是因为就在不远处的对面,正有一匹同样神骏的栗色战马正以飞快的速度沿着道路奔来,而看那战马上的人影和那马衣的华丽装束,再看看比赛弗勒斯那种撒欢的样子,伦格不由一声呻吟,他这个时候几乎敢和任何一个人打赌,对面奔来的肯定是一匹母马。

    然后,在两匹同样神骏同样高大的非凡战马,终于相互嘶鸣着奔跑到了一起,然后差不多同时停住脚步注视对方之后,伦格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可接着,他就听到对面身穿锃亮短甲,下身被一条裁剪合体的骑裙包裹着的窕窈骑士发出的一声清脆,却带着愤怒的呵斥: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阻挡耶路撒冷的王族?”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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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天国介绍:
实心熊的架空历史小说新书----
一个现代的中国年轻人,当他在举世闻名的圣城意外身亡之后,经由神秘的力量,他的灵魂跨越千年来到了战乱纷争的欧洲中世纪。
在那个时代,他亲眼看到了历史上那些叱咤风云的英雄、骑士,也亲眼看到了一幕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
在这副几乎左右人类文明展的画卷中,这个重生的中国年轻人,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等待他的,是天国?还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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