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神树
两人的到来,引起群鸟的惊飞,叶落簌簌,看起来此处鲜有人至。
降落下来,邵白羽一下就被扎根在黑色山石上的老树吸引住了,此树树冠极大,以粗硕的树干为中心,所有树枝都对着天空,尖端垂落着白丝捆绑的织带,看上去无比诡异。
邵白羽怀有天启之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隐隐约约的,似乎有绝大的力量正在向那些蛛丝内部的东西输送。
“蜀山正气之地,居然有这般鬼魅的存在。”邵白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青牛笑了笑,没有反感,反倒欣赏:“我带你来这般邪异的地方,不害怕吗。”
“上仙一身正气,白羽不怕,只是心中有惑。”
“疑惑很正常,谁见到这般存在都会惊讶的,更何况是已经开了天眼的你。”
“请上仙明示。”
“蜀山乃是华夏正统,天下正道,是浩瀚正气最充盈的地界,在外人想见,断不会如魔教地穴那般,容纳诸多魔物、鬼魅的。然而这般想法却是大错特错。”青牛漫步向前,邵白羽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阴阳相调,乾坤相济。万事万物,阳盈而阴虚,则碎;阴盈而阳虚,则败。阴阳两气必然相生相伴,断没有一枝独秀的道理。
蜀山是仙境,是灵力充盈的福地,阴阳之气留存于刀峰泥河间,造就了无数生物无法踏足的死域。
所以,在无涯道人上山之前,这里鲜有人至。直至那老小子观星悟道,领悟逆转乾坤之道术,设下奇阵,聚山中寒阴于一处,独留纯阳于天地间,才将藏匿在山中各处的毒瘴、晦煞消弭干净。”青牛望着白羽,“你明白了吗。”
“强拢阴煞不散,独留纯阳于天地。难怪这里如此适合居住了。”邵白羽恍然惊觉,抬头望着头顶魔鬼一般形状的树冠,“这么说,此树便是寒阴的聚集体了。”
“树是输送的媒介,树上结的果实才是寒阴的聚集体。”
“这么大量的阴寒之气,都聚集为几颗果实?”
“很玄妙吧。”
“可这难道不是巨大的隐患吗,万一有恶人……”
“你以为我为何长留后山。”
“您是守卫?”
“同时也是受益者,我的肚子能够容纳万物,山脉汇聚天地间的灵力,果实不断结出,待成熟之时,我便吞下,存在肚子里慢慢消化。”
“可是您的身上没有一丝阴煞之气啊。”
“转阴为阳,变废为宝,这是苦行带给我的能力。就如痛苦开启了你的天眼一样。”
“不可思议,难怪都说这里是禁地了。”
“玄清殿是道门,门之后藏着许多的秘密,除了掌门之外,没人完全知晓。即便是我,在这山上呆了这许多年,在这后山之上,仍有一处不能踏足的地方。”
“连您都不能踏足?”
“那是青山道人设下的结界,只有得到寿剑星魂认可的人,才能进入。”
“那您带我来此的目的是?”
“送礼物给你啊。”
“邪异如此,白羽不敢要的。”
“呵呵,不要说话,随我来。”青牛一边走着,一边讲述,“这树叫空桑,是无涯废了好大的心力才从蓬莱仙岛上偷出来的,正常的情况下,五十年一开花,五十年一结果,是地地道道的神树。被封印在此地后,受到阴煞之力的困扰,始终长不大。”
“这还不够巨大吗。”
“呵呵,说了你也不信。等你什么时候去了蓬莱岛,就都清楚了。”
白羽惶恐,连忙道:“白羽不敢质疑上仙。”
“在我面前不必多礼,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白羽明白。”
空桑树根须硕大,一部分暴露在地表上,邵白羽从上面踩过,感觉脚下一起一浮的,似乎树干正在呼吸。心里之震惊无以复加。
“神树有灵,不必惊慌。”青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宽厚地安慰道,“空桑之木,不畏火灼,不惧冰封,硬度堪比玄铁,又韧性十足,是世上最好的铸兵材料,也是九转凤凰、灭世迦楼罗等灵鸟最喜欢的筑巢地,此处即便阴盛濒死,也有无数灵兽趋之若鹜,看。”
在那巨大的树冠顶端,一只黑色的大鸟扑扇翅膀,似在警告他们不要靠近自己的领地。
这只大鸟全身黑羽锃亮,轮廓与乌鸦相仿,却不知比乌鸦巨大了多少倍,之前栖息在树冠上与周遭浑然一体,丝毫察觉不到痕迹,直到扑扇翅膀时,方醒悟它的存在,若换做野外,只怕猎物只有在被杀死之前,才能发现猎手的存在了。
“这家伙是一只金乌,不管被我痛殴多少次,都是不识趣。”青牛吐息,十多个张牙舞爪的怨灵烟气一般从他口中飘出,慢悠悠地向着高处飘去,那黑鸟惊觉,狂扇翅膀飞起来,不敢落下。
“就是吃不惯苦头。”怨灵们爬到树冠上,黑鸟叽喳,不敢落下。
青牛和邵白羽慢悠悠地来到树下,抬头向上看,但见每个丝蛹都有四尺高,三尺长,不时颤抖一下,似乎禁锢在里面的恶魔正在努力地挣脱束缚。
“那黑鸟在这,不要紧吗。”邵白羽问道。
“这里有结界,没事的。”
“什么结界,感觉不到啊。”
“最好不要感受到,因为不管是人还是动物,距今为止所有见识过那结界的生物都已经死了。”
“无涯师祖布下的?”
“是青山。无涯留我在此看守,便很放心,是青山连我也不放心,所以特意布下一道结界。”
“这不是很无理。”
“呵呵,如果你见过他,就觉得无所谓了,因为他压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这不是和掌教一样。”
“是啊,当那孩子进入上善若水境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因为以往的他不是那样的……哎,都怪十一年前的那场大火。”
“十一年前……大火?”
“呵呵,说太多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你会知道的。”
“白羽明白。”对于青牛不想告诉自己的事情,邵白羽便只字不提,即便他很想知道。
又向前走了两步,天地之间忽然暗了下来,点点金光从丝茧缝隙中流溢出来,缭绕团聚,像是降落到凡尘的星簇。
邵白羽对古籍涉猎颇多,马上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惊讶地道:“树伞之下,自成一界?果然是神树啊。”
青牛没有作答,像是默认。
白羽道:“不过,那些金色的像是萤火虫一般的东西又是什么。”
“星辉,那是真真正正的星辉,也是我带你来此的目的。”
“星辉?星星?”
“是星辉,一种很复杂的东西,代表了无限的可能。拥有它,便等于握住了可能,是施展逆转乾坤之术后,遗留下来的火种,依附在这些丝茧的上面,始终不离开。”
“逆转乾坤之术?禁术?”
“呵呵,无涯已死,禁术无传人的,它们只是禁术施展的遗留物,非常玄妙,可以进化成任何你想象不到的样子。”
“进化?您是想让我?”
“现在,它们很脆弱,拼命依附在丝茧上完成无涯道人生前布置下的任务。可是,任务其实早已经完成了,它们在此处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
“封印它们。”
邵白羽疑惑:“星辉既然代表了无限的可能,可为什么蜀山历任掌教,无一人带走它们。”
“做不到的。”
“做不到?”
“没错,包括我在内,这个天地间,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做到,除了你。”
“为什么。”
“因为你能倾听万物之声,你是天地间唯一能与这些星辉沟通的人。”
“是啊,倾听万物之声,怎么把这个忘了。”邵白羽恍然大悟。
他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飘逸的金色颗粒,忽然感觉它们一直驻留在此,便是在等待自己的到来。
“这是命运,千百年来唯一一人,继承了青山道人倾听万物之声的能力,虽然不懂得逆转乾坤之术,却可以与星辉沟通,只有你,只有你能封印它们,将无限的可能纳入掌控。”
“命运。原来这就是您要送给我的礼物。”
“这份礼物无人能授,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上仙,如您这般强大的存在,也相信命运的存在吗。”
“别说我,李易之那小子不是也深信不疑。”
“白羽斗胆一问,我的命运将会如何。”
“看不透。不知为什么,本该清晰的命运被打乱了,你和沈飞似乎分享了同一个命格,承载了同样的使命,这非常奇怪。”
“这怎么可能。”
“本来是不可能的。据我估计,一定是有绝世高人在命轮里,强行塞入了一个“异数”,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把水搅浑吗?看起来不像。”
“掌教也看到了命运的轨迹,所以才对沈飞那般严厉吗。”
“命运不可逆,强行消弭了,还会有其他的人出现,来承载这份使命。掌教怎么做都是徒劳的,我想他现在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了吧。”
“按照原来的轨迹,应该是怎样的?”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白羽。既然命运的轨迹已经改变,那么便依循现在的路好好活下去吧。我很看好你,白羽,或许你能将这个世界变为净土。”
“白羽不敢当。”
“你的能力却不这么想。”
“倾听万物之声?”
“那是种令神明都要动容的能力,你现在修为太浅,不清楚它的妙用,等以后修为加深,会越发感受到此能力的强大。”
“原来,我的体内一直栖息着神明。”
“不,你就是神明。是高于仙的存在。”
“我是——神?”
冥冥中,仿佛有一道惊世巨雷炸响了……
(晚上另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随我名扬四海
(第二更,还有一更)
“呼,哈。”
“呼,哈。”
“呼,哈。”
沈飞大声地咆哮让众人无心练剑。
挥汗如雨,肌肉结实,面色黝黑。将上衣褪下,捆绑在腰干上的沈飞,让众人看到了自己倒三角形、近乎妖孽的身材比例。
除此之外,所有的人心里都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疑问——这个男人怎么不会累啊。
“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一百二十五,嘴里大声咆哮的同时,沈飞不忘心中默记挥剑的次数,就在上课的时候,他立下了目标——每天两千次挥剑。
这在常人看来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但他自信自己能够做到,因为童子金身那惊人的回复能力,能够快速补充体力的流逝。
“一百三十一、一百三十二、一百三十三。”沈飞不知疲倦的挥剑,他感觉自己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他觉得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有去无还。便是这式有去无还,细细想想,真是为自己量身定做。且不说,有可能将落花碎剑凝聚为一个整体,眼前来看,更是和自己的身体属性完全相符。不要忘了,自己有着妖孽一般的身体素质,若能达到云师叔那般狂猛的攻势,身上挨一两刀根本没什么关系。因为所谓胜利,便是在敌人杀死你之前,当先杀死对方。若攻势无双,防守一端有童子金身补足,在单挑的时候,自己便是天下无敌。天下无敌。”
“哈哈哈哈。沈飞的心里不禁得意。一百五十六、一百五十七、一百五十八。”
盘膝在逆瀑中的掌教,慢悠悠地睁开双眼,对着悄悄来到身后的师弟说道:“你怎么这般多事的。”
“嘿嘿,谁让你那般心狠呢。”
“我是在考验他。”
“你是在把他推向魔教。”
“若受到这点伤害,便离开了,证明他与蜀山无缘。”
“无缘不等于无害,你在给蜀山立一个大敌。”
“呵呵。”
“话说回来,不管尝试多少次,都逃不过你的双眼呢。”
“哼,方栦山上一草一木,有哪个不在我掌控之下。”
“吹牛。”
“所谓清净,便是明断。”
“哼,要不是喝酒伤身的话,我早就入了唯我独尊境了,哪有你嚣张的份。”
“你入不了唯我独尊的。”
“小瞧我。”
“因为你心中有爱,不能割断尘世之爱的人,怎能唯我,更遑论独尊。”
“臭屁。”
“情是枷锁,破情方可入圣。师弟,你的境界迟迟未有长进不是因为喝酒,是因为有情。”
“呵呵,我是人,当然有情。”
“你是仙,是仙谁不想成圣。”
“我不想。”
“你想,但你更留恋情。”
“少教训我。若不用星魂剑,真打起来,你未必是我对手。信不信。别看你境界高。”
“论战力,蜀山上下谁也比不过你。”
“说的这么勉强……本来就是嘛。洛鸣剑发起彪来,把蜀山淹了都可以。”
“你舍不得的。”
“这倒是。”云烈向前走了两步,倚在石柱前,“初次见到那两个孩子的时候,就像看到了过去的咱们。认识久了才发现那两人与咱俩当时完全不同。”
李易之知他又要怀旧,顺着问道:“怎么个不同法。”
“那两人锋芒毕露,棱角分明,都是不甘屈于人下的性子,不像当初的我,对功名利禄完全不感兴趣,义无反顾地爱着她。”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命运的轮子我好像摸到了。”
“哦?”
“是人在作祟。”
……
树冠如幕,幕下星光熠熠,一个个椭圆形的丝茧像是正在孵化的胎儿,邵白羽能一清二楚地听到它们的心跳。
万物皆有灵,怨气聚集久了也会生出灵智的,青牛千年时间以此为食,难怪体内存在着那般既强大又数量众多的怨灵了。
白衣翻舞,邵白羽闭上眼睛,静静呼吸,他感受到青牛的尾巴停止了摇曳,想必是不想打扰到自己。
邵白羽笑了,张开双臂拥抱天空。下一刻,无数双眼睛同时睁开,那是丝茧内的恶魂感受到了他精神的触碰。恶魂们开始低语,开始影响他的精神,开始蛊惑他剥开茧丝,放他们出来。
耳边尽是蛊惑之声,邵白羽感受不到星辉的存在,额头上沁满了汗珠。
“不老实的家伙们。”青牛看出白羽的困境,慢悠悠地张开嘴,如果此刻你站在它的对面,会惊讶的发现,青牛的嘴里并没有舌头,黑洞洞的,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渊。
狂风卷起,巨大的吸力笼罩了空桑神树,白色的丝茧摇摇欲坠,苦苦挣扎,最终都被这股强大的吸力吸食,离开树梢,飞入青牛嘴里,在那无尽深渊里,隐约能听到最为恶毒的诅咒和撕心裂肺地咆哮。
青牛上仙,以苦行之体,强行压制诸多恶魂,实为大义之举。
耳边的蛊惑之声终于消失了,邵白羽静下心来,感受到树伞的广袤和星辉的流溢。他试着建立联系,然而星辉不愿意搭理自己,闲逸地飘荡,自顾自地玩耍;他努力呼唤,可惜并无任何星辉给出反应,它们像是世界之外的存在,不愿意与任何事物交流。邵白羽努力了一次又一次,可惜没有得到一丝地回应。他有些沮丧,正想放弃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一粒星辉飘下了树冠,出现在自己身边。他狂喜,从脖颈上拽下上仙赐予的牛角,对着星辉轻语道:“来吧,到我这来,随我一起登上顶点。”大概是听从本能吧,邵白羽没有念诵封印诀,而是以母亲呼唤孩子的口吻,召唤星辉过来。那粒星辉则继续游荡,在他身边徘徊,邵白羽完全感受不到星辉的想法,却笃定,此刻,在自己呼唤对方的同时,星辉也在观察自己。他耐心地等待,星辉也慢慢地游荡,在某一个瞬间,无数道强光自星辉内部迸射开来,光照之强,甚至青牛上仙都不得不闭上眼睛。
盛光之下,世界仿佛来到了另外一边,邵白羽完全不受影响,在那个世界里,奔跑、寻找,找了许久许久,发现不了星辉的踪影。他呼唤,一次又一次,蓦然间,身边忽然传来了轻微地喘息,邵白羽猛的转身,看到了一个金色流状物——原来,它一直就在自己身后,在转角之处。
“你会爱我吗。”金色流状物幼稚地质问。
“你要和我一起变强。”邵白羽回答。
“变作多强。”
“问鼎天下。”
“天下是什么。”
“便是世界。”
“世界是什么。”
“神州大地。”
“世界里不是只有你我吗。”
“不,只有你我存在的,是你自己的世界,我要带你去的,是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的世界。”
“好玩吗。”
“有危险,很刺激。”
“好玩吗。”
“好玩。”
“那好,我和你走,去问鼎天下。”
“在问鼎天下之前,我们先要名扬四海。来吧,随我来。”邵白羽俯身,抱住了它。金光极盛然后尽灭,世界恢复了原状,一切恍若梦境。(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追寻五彩缤纷的世界
邵白羽迟疑地张开双臂。看到金色的球体便在怀中,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生物,以皎白的内核为中心,金色流体状的光芒触手一般左右****,这种****是对称的,比如,左面的金色触手变长了一点,右面的就会缩短一些,上面的长了一点,下面的就会短一些。总之处在一种流动的循环中,像是从蔚蓝的苍穹摘下了一颗星星。
青牛双眼瞪的老大,它也从未见过此等生物,即便是和无涯道人在一起的时候。
邵白羽试探着问道:“怎么称呼你。”
那星星的内核化作人脸,微笑稚嫩的人脸,“你可以称呼人家,彩儿。”
邵白羽皱皱眉,道:“你明明是金色的,为什么叫彩儿。”
“因为人家来此,是为了追寻五彩缤纷的世界嘛。”
“原来是这样,哈哈,还挺有想法的。”
“来,进来吧,进到封印球里来。”
“不要,人家才不要进去呢,人家要跟你呆在一起。”
“我怕你有危险。”
“放心吧,人家虽然还不会战斗,但是也很难有东西能伤害到人家。”
“人家人家的,难道你是个女孩子。”
“是啊。人家是小姑娘。”
“你好酸啊。”
“人家有吗。”
“有。”
彩儿围着白羽盘旋,直至他的肩头,“我喜欢在你肩膀上。”
“随你。”说是站在肩膀上,实际上也是漂浮着,彩儿是一个光球,萦绕在白羽身边,就如行星围着横行旋转。
青牛道:“青山道人以前也收养了一粒星辉,但是那粒星辉化出了实体,变成了一只比我和囚牛还要强大的怪兽。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连实体都没有,像个光球呢。”
“干嘛,瞧不起人啊。”不等白羽说话,彩儿率先发飙了,球身化成鬼脸,对着青牛不断吐舌头。
“灵智倒是挺高的。我很好奇,在你们星辉的世界里,成员们到底都是怎样的存在。”
“你管不着,臭青牛。”
“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你天天过来,当人家瞎啊。”
“这……你知道我过来?”
“当然了。”
“你既然一早就有灵智,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哼哼,秘密。臭青牛。”
“你就不怕我吞了你?”
“有老爹保护我,人家才不怕呢。”
“啊,我怎么成你老爹了?”邵白羽苦笑。
“呵呵,你觉得他保护的了你吗。”青牛张开嘴,巨大的吸力传来。彩儿眼见不妙,大喊一声:“变。”就又回到了金色星辉的状态,任身边大风肆虐,都不为所动。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说自保绰绰有余了。”邵白羽倒有点抓不住地了,被强大吸力迫的近乎飘起,“上仙息怒,上仙息怒,彩儿不懂事,白羽替她向您道歉了。”
“没事,童言无忌,我也只是想试试她,从结果来看,这些家伙真是异界生物。”
吸力消失,彩儿马上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嘿嘿,别想套我话,彩儿聪明的很,不会告诉你人家的来历的。”
“我还不想知道呢。”青牛不再理它,“我回去了,你自己下山去吧。”
白云飘起,青牛不由分说的腾空去了。
“上仙。”邵白羽在他身后呼唤,见他去意已绝,也只能认命了,转过头来,白了彩儿一眼,“你啊,你啊,竟给我添乱,上仙嘴上不承认,却是对我有大恩的师父,你这样对它无理,置我于何地呢。”
“是它先挖苦彩儿的嘛。”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乱说话,听到没有。”
“好了,好了,人家知道了啦。”
邵白羽深望着它,瞧它金色的外形靓丽无比,上下翻飞之时又不断变换形态,心道:“这下霸气了。”
……
邵白羽回到南山草庵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鸿鹄和彩儿各拖着一道金色的光尾划破天际,邵白羽降落在草庵前的花圃上,兴致极高地向着屋内招手:“沈飞,来啊,快来迎接我啊,看看我的乖宝宝。”
他本想好好炫耀一番,不想屋内空无一人,沈飞、莫君如、老乞丐云烈竟都不在。
好生郁闷,闷闷不乐地收了剑,找树下落坐。
彩儿道:“老爹,没有炫耀成功,心情是不是很低落啊。”
邵白羽伸手去抓它,彩儿并不回避,被白羽抓住,拽到面前:“你这丫头,怎知我要炫耀。”
“老爹的心思,好像不难猜测。”
“鬼灵精,本以为你刚到外面的世界,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对万事万物都感到好奇,没想到是个鬼灵精,疯丫头。”
“哈哈,老爹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这年头哪还有那种天真无邪的家伙存在啊。”
“你还真是让我大跌眼镜。”
“有吗。”
邵白羽松开手,放彩儿脱身:“好了,我要打坐修炼了,你自己去玩吧。”
“彩儿不走,彩儿要陪着老爹。”
“呵呵,这么听话啊,那就坐在我的肩膀上吧。”
“恩恩,好的。”
“说是不走,可是彩儿还是盘旋着飞舞,去追树上的小鸟去了。”
邵白羽无奈地摇摇头,不在想它,专心打坐练功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南山晚月下的重逢
同一时间,南山寒潭,沈飞平躺在池水中,静静地望着天空,墨玉和白瀚王驻留岸边吃草,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瞅瞅他,确定主人的位置。
他仰望着天空,看着那轮皎白的圆月在云中隐现,想象着那人白色的衣衫,隐隐约约的,心中含着一丝期待。他为什么要来这里,说是练剑太累,来此清洗,实则是在等人,他很期待与那人的重逢,不是在学堂上,不是在人群里,是单独的,在这南山晚月下的重逢。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南山的月似乎永远都是圆的,所以,他便也希望与那人之间能有个圆满的结局,起码不是陌路之人。虽然这样很冒险,毕竟那名黑衣人非常危险,不过沈飞还是下定了决心如此,他期待重逢,在与冷宫月指尖相触的时候,这份期待彻彻底底的爆发了,无法抑制,如洪水猛兽,在他体内横冲乱撞,搅得他体无完肤。
沈飞在等,所以,他只褪去了上衣,耐心地等待,做空时间的流逝,在往日,这样浪费时间的行为绝对是疯了,不过今天,他疯的心甘情愿——只为见到那个人。
月色迷人,花香芬芳,草尖被风吹拂,倒向同一个方向。潭水的流波充斥了幻景,人无酒自醉,夜深如画。
忽然,寂静长夜风向骤变,空间里多了一丝冷意,那人降落在树梢上,用剑对着沈飞:“这寒潭是我沐浴的地方,以后不准你来。”冷宫月的声音冰冷无情,近似于命令,沈飞却有点欣喜,侧过头,迎上她坚硬的目光:“这是南山,不是明月峰,你在这里占地盘也太不识趣了吧。”
“我再说一次,不许再来。”
沈飞不屑地哼了一声,回过头去,视她于无物。
冷宫月蹙眉,随手挥剑,剑光扫过,寒意铺天盖地袭来,花草、树木、潭水尽被冰封。
然而沈飞不怕,他体内的九龙王剑每次见到雪尘剑都会分外激动,不自觉地流露出炎力,所以,满池潭水都被冰封了,沈飞呆着的地方却一点事都没有,他仍在沐浴,轻轻地擦拭身体。
冷宫月足尖轻点,高高跃起,手中雪尘在不脱鞘的情况下横竖两斩,冰雪之气纵横八方。
沈飞体内的九龙跃跃欲试,他却不敢动用九龙的力量,深吸口气,潜到水下。寒气扫过,整座寒潭表面尽被冰封,水面化作冰面,光洁透亮,反射出巨大的月身。
冷宫月挪步到潭水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自找的。”话是这样说,她心里却很担心,毕竟和沈飞无冤无仇,这里又的确不是明月峰,无端端地伤害一条人命,于情于理于心都说不过去。
她想了想,觉得给对方的教训已经足够,便挥剑,在冰封的水面上撕开了一个缺口,“能不能出来,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冷宫月转身便走,尚未走出两步,忽然身后水花炸裂,一道人影窜起,从背后揽住自己,“沈飞?”冷宫月惊呼,她做梦也想不到有人能在雪尘剑发出的冰寒之气下,完好无损。
仙罡爆发,冷宫月祭起了巨大的寒力,沈飞的身体完全不惧寒气,紧贴着她,嘴唇擦着她的耳鬓吹气:“随我来。”
他双臂铁箍一般结实有力,身体向后倾倒,两人便一起倒入水中:“噗。”水浪泛起,冷宫月真是后悔死了自己之前的妇人之仁,一向冷静的她出现了一丝惊慌,莫名的,这丝惊慌不是源自对于危险的恐惧,而是内心的悸动,不知为何,在沈飞接近的时候,封住心跳的冰雪会融化开,心脏猛烈跳动,像是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十五年了,冷宫月第一次害羞,她在水下与沈飞撕扯,肢体交接,明明可以用剑解决的事情,偏偏选择了更原始的方式,仿佛身边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切了。
“哗。”冷宫月从水面冒出头来,发髻散乱,黑发展开如瀑,蓬起的水露在月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仿佛珍珠,圆月当空,黑山在后,这一幕美的不可思议。
而片刻间,此绝景被沈飞打破,他又是腾出水面,将冷宫月压入水中。
“你太过分了。”这一次,冷宫月真的动怒了,初时的肢体接触是朦胧的心悸,再度,则是恬不知耻的亵渎,所以,冷宫月怒了,雪尘出鞘,以两人所在之处为中心,巨大的寒潮扩散,水面、草坪、花圃、树木方圆三里,一切生物都被寒冰笼罩,被冰封住。
“刷。”冷宫月破冰跃出,归剑于鞘,踏月而行,在她身后,一樽人像张大着嘴巴,伸长着手臂,半截身体在水面以下,半截身体暴露在水面之上,保持着追赶的姿势被冻结在寒潭正中心。
冷宫月最后看了他一眼,仙袖向空,御冰而起——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搅乱她的心。
冰塑里的人看着她消失在天际深处,然后震爆双臂,破碎寒冰,他可能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不怕冰封的人了。
黑风扫过,炎之力在沈飞的脉络间流淌,此刻从正面望过去的话,会发现沈飞额头上的火烧痕迹化成了真实的火蛇,一跳、一跳的像是准备复活。
寒冰之力,激起了火焰的热力,被深深封印的九龙早已按捺不住寂寞,等待破封而出了。
这个时候,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沈飞心底响起:“九龙,给我退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跃动的毒火闪烁,不甘地褪去,即便是王剑九龙也有不得不屈服的时候。
药人隔空发号施令,威能之大无与伦比,他对着沈飞说道:“情是债、更是毒,臭小子,你可别误入歧途了,好自为之吧。”
……
同夜,明月峰。
黑夜之下,一位不速之客降临在望夫石前。
“喂,冷宫月呢,我要见她。”巨大的玄女幻象威风凛凛,莫君如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
正在望月发痴的纳兰若雪舔了舔嘴唇,望向她:“大晚上的又吼又叫,和你那个酒鬼师傅一样,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才和他不一样馁。”莫君如生气地道:“快说,冷宫月在哪里。”
纳兰若雪慵懒不屑地斜了她一眼,道:“你去找啊。”
“哼,看见你就讨厌。要不是本姑娘今天有要事在身,一定给你好瞧。”
“给我好瞧?我就算再不济,比起你来,也是强了十万八千里了好吧。”纳兰若雪戳之以鼻,“喂,你不好好守着白羽哥哥,找宫月做什么。”
“你管的着吗。”莫君如手持虚幻之剑,身后玄女护卫,看上去威风凛凛,自打雷纵横清除了贮存在她体内的大部分阳之力以后,她与玄女剑的融合便一日千里,现在已经能够长久地与玄女相伴了,非常了得。
纳兰若雪本来不想搭理她,不过此刻到来了兴致,坏笑着说道:“嘿嘿嘿,你不会是看宫月和白羽眉来眼去的吃醋了吧。”
“白羽哥哥才没有和她眉来眼去的呢。”莫君如怒吼,随即心中一动,道,“倒是你,被自己的闺蜜抢去了所有的光芒,不觉得自卑吗。”
“你胡说什么,你说谁自卑啊。”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中的痛点,纳兰若雪腾空而起,召唤仙剑刺了过来,“敢在明月峰上大呼小叫,看来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
纳兰若雪随身携带有两柄仙剑,其中一柄名为“千斩”,是父亲生前的佩剑,威力巨大到现在也没能完全掌握。另外一柄名为“紫光”,是母亲入门时候的佩剑,威力比之“千斩”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不过也算上乘。
“紫光”和“鸿鹄”一样,剑身上依附了一只“神鸟”的魂魄,动剑之时,神鸟自动显身,靓丽夺目。纳兰若雪特别喜欢“紫光”这把剑,因为她觉得只有这样华丽的外形才与自己的身份相配。
紫光出鞘,纳兰若雪身后长出了翅膀,从上至下奔袭过来,剑势倾泻十米,威力极大。
此招名为“一泻千里”是只有身在高位时才能发动的招数,以纳兰若雪的程度也能发挥出十米的剑势,可见其威力。
出招的时候,纳兰若雪其实后悔了,因为这一招威力太大,她倒真有些担心一剑斩死了对方。
不过,很显然的,她远远低估了玄女剑的威力,巨大的玄女幻象不再只是站在身后,而是与君如重合,将她完全包裹进去,就像防护罩那样,然后,再以神剑对敌。
先有防御,进而放出杀招,这便是玄女剑的独特之处,在对敌的时候,她已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莫君如双手向上,玄女持剑向上推挡,“砰”的一声,竟然准确找到紫光,截断了它的攻势。莫君如在玄女的庇护下向后飘退五米,纳兰若雪扇动翅膀,悬浮在原地:“呦,有两下子,再来。”
紫翅扇动,纳兰若雪闪电栖近。她虽然一心贪玩,疏于练功,但资质奇佳,鬼点子又多,总能创出一些华丽的招式。(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深不见底的恶意
紫光本来是一只神鸟,动剑之时,鸟身会浮现出来,纳兰若雪却觉得鸟身太巨大了,完全把自己的光芒遮挡住,显不出自己的风采。结果琢磨来、琢磨去,居然自创一式,将大鸟的身体撇去,只召唤出它的一对翅膀,加持在身上。这样一来,也就是舍去了攻击的强度,而独取速度,没想到误打误撞,倒真的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紫光的翅膀本来承载的是紫光神鸟那般巨大的身体,现在加持在她这副弱小的骨架上,那翅膀真是轻松的不得了,这也导致了她在行动中的灵活和快速,甚至与肩负雷行之力的雷纵横相比都不成多让。
在莫君如的眼里,纳兰若雪一下子变成了幻影,以她现在的眼力,只能捕捉到一道道虚幻的影子,而看不见若雪的真身所在,紫光剑一次次逼近,都是玄女自动做出反应,才保证自己没被刺到。
“嘿嘿,还不投降,非逼我出手是吧。现在认输,喊声姐姐,我就放过你,否则划伤了你那白皙皙的小脸,毁了容哭都来不及了。”空间里,到处都是纳兰若雪的声音。
莫君如不断变换方位,四下张望,她本以为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应该再伯仲之间,没想到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这让她非常沮丧,正想求饶的时候,心底里忽然有一个声音出现:“玄动乾坤,舞炫四方。玄之舞。”
这声音像是蜜一样,充满温柔,莫君如四下寻找,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却又有同样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不用找了,我住在你心中,我是玄女。”
“玄女?玄女剑?你会说话?”莫君如却不懂得心语的道理,大声呼叫。
纳兰若雪只当她发了神经,暗自得意。
莫君如又道:“玄女,真的是你吗,难怪声音那么好听,那么温柔呢,你在哪里,什么叫玄动乾坤,舞炫四方啊。”
“君如,你不必找我,因为我和你本是一体的。随我做就好了。”
“咱们是一体的?”想到被玄女幻象拥抱的情景,莫君如似懂非懂,重重点头,“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玄女剑身封印了世上最精纯的阴之力,鼎盛之时即便神剑雪尘都不是对手,更何况区区紫光,你之所以屡战屡败,一是自身修为不够,二是没有掌握方法,现在,我便将玄女剑唯一正确的用法展示给你,你要牢牢记住。”
一直在外围晃悠的纳兰若雪见莫君如一直自言自语的,像是发了癔症·,懒得继续玩下去了,从背后快速栖近,横起剑背去拍君如的屁股。她玩心很重,但没有恶念,更不会伤人,所以出手很轻,根本不想伤害对方。
可是,结局往往出人意料,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变故在转眼间发生,自认为完美的一击,击中的竟然仅仅是幻象,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玄女剑已经兜头罩下,剑锋悬在她头顶一寸之地,莫君如坏笑着看着她,发出胜利者的宣言:“你输了。”
几缕黑发慢悠悠地落在地上,汗水瞬间涌出,浸透了纳兰若雪的衣衫,她从未被人以剑相指,也从未这般近距离的接触死亡,巨大的震惊笼罩了内心,她听不见,也看不见了,萎靡在地上。
“喂喂喂,你怎么了,我很有分寸的,应该没有伤到你吧。”莫君如关切的上前查看,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会对对方造成这样巨大的伤害,这份伤害并非身体上的划伤,而是源自于内心的冲击,这份冲击太震撼了,给了纳兰若雪当头一棒,让她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
她回忆起,自己玩耍偷闲的时候,冷宫月独自在望夫石上练剑;回忆起自己缠着母亲撒娇的时候,冷宫月也在练剑;回忆起自己出去漫无目的闲逛的时候,冷宫月还是在练剑。
她忽然明白了对方为何如此努力,她忽然感受到了真实的仙人世界。——一个剑刃相对,非生即死的世界。
她再也听不见身边的声音了,她再也看不见眼前的事物了,任由以为犯下大错,惊慌逃命的莫君如离开明月峰峰顶,任由寒风吹拂,母亲来到自己身边,“孩子,不要怪母亲心狠,你也该面对现实了。母亲走了,尚有宫月能照顾你,可是如果宫月也走了呢。这世道的事情,有谁又能说的清楚呢。想当年仙魔大战,群仙凋敝,万魔填坑,你只有看到真实的世界,才能明白自己该有的活法。”
早在莫君如出现在明月峰上的时候,纳兰明珠,纳兰若雪的母亲,就已经出现在了黑暗的深处,暗自观察一切,当看到莫君如使出玄舞步法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必败无疑,她那时是可以出手的,却将出手护女的**强压了下来,因为她相信莫君如和自己的女儿一样,表面骄横,内里善良,断不会痛下杀手。也自信,自己的女儿可以从这一役中,明了大义,看清楚仙人的世界。
仙人以剑相对,剑出之时,必有一死。
这现实很残酷,但没有办法,因为胜败只在一念之间,你不能保证自己的敌人和你一样,会在关键时刻留手。
醒过来吧女儿,以你的资质,只要明悟,任何时候都不算晚。
……
同夜,玄青宝殿,
逆瀑下的掌门真人李易之正在接见一名李姓少年。李是王室之姓,凡是与李字沾边的人,多少带着贵族血脉。
久未露面的李宏源匍匐于地,头不敢抬。
烛火晦暗,掌教的眼睛迟迟不肯睁开,但李宏源不会放弃。
“你知道,即便继续留在山上,也不可能奈何那两人的,资质差太多了。”掌教的声音无情而露骨,道出的却是事实。沈飞和邵白羽两人实力突飞猛进,常人修炼以年计数分辨进步成果,而这两人修炼,则以天计,每天一个新气象,每一天都似判若两人。
这样的资质太可怕了,即便一百个李宏源同时修炼,也追赶不上。
但,他很执着:“有句话,叫做笨鸟先飞。”
李宏源没有往下说,但掌教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闭合的双眼微微睁开:“留在山上,你打算如何。”
“苦心修行,笨鸟先飞。”
“你是贵族?”
“怎能与您想比。”
“咱俩同姓,也算有点渊源。这样吧,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
“谢掌教。”
“先别急着答谢,你还没问过机会是什么呢?”
“您的意思是?”
“看到那块石头没有,沈飞单手便可举起,你若双手能做到,我就收你为徒,辈分在那两人之下,算是关门弟子。”
李宏源顺着掌教的目光望过去,便见那矮矮的长寿果树旁边,确实有一堆石块。他咬咬牙,走上前去,两腿岔开,双臂环住其中最大的那一块。
“呀呀呀呀。”一翻猛力,巨石稍稍抬起,却听掌教说道:“笨鸟啊,我说的是那边的那块,你搬它做什么啊。”
李宏源闻言一丧,聚集在手臂上的力量瞬间散去,勉强举起的石头落在地上,爆出轰的一声响。
他回过头来,勉强压抑心中愤怒:“不是这块吗。”
“是那一块啊。”掌教指着前方。
“哪一块?”李宏源四周环顾一圈,除了身边这一堆的石头,再没有发现其他的了,他心中疑惑,指着旁边稍小一点的石头:“这块吗?”
掌教摇头。
又指向更小一点的石块:“这块吗?”
掌教还是摇头。
“那是这块?”
“是这块?”
都不是。
李宏源被搞糊涂了,眉头紧锁地望着掌教,但见对方缓缓起身,双脚踩在水面上,如踩平地,一丝水纹都没有激荡起,“我说的,是那一块啊。”
掌教右手所指,赫然便是玄清殿正西方的钧天石了,“我要你把它举起来。”
李宏源哑然,颓然倒地。
说起钧天石,先要提到一件宝贝,叫钧天剑,传说此剑乃上古神物,是斩下了战神蚩尤头颅的神剑。因为杀敌无算,魔性滋生,所以被皇帝以石壁之垒封印起来。
后,天地巨变,降龙士横空出世,破开石壁之垒,击碎封印,从启此剑,至此天下无敌。据说,这块钧天石便是曾经封印过钧天剑的石壁之垒当中的一块,是拥有魔力的石头,此石平凡无奇,也不甚巨大,但风吹不走,雨浸不透,总是呆在那里,像是黏在山上,是块彻头彻尾的顽石。
因为这石头样子平凡无奇,山下人很少知晓,李宏源知道它的来历,完全是一次巧合,听闻掌教让自己举起它,已明白无法留在蜀山,心灰意冷。
掌教走下逆瀑,来到他身边,右手摁住他肩膀:“怎样,放弃了?”
李宏源目光闪动,低着头不言语。
掌教笑了笑,一步步地走出殿去,快要出殿的时候,李宏源忽然抬起头,对着他大喊:“我不相信。”
“不相信什么。”
“不相信沈飞单手能将钧天石举起。”
“我说的你也不信。”
“不信,除非亲眼见到,否则,谁说的话,我都不信,即便是您。”
“呵呵,果然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那么好,便亲眼看一看吧。”掌教不再说话,踱出殿去。
李宏源呆在原地,琢磨着掌教刚才的话:“亲眼看一看?也就是说,我可以留在蜀山,直到沈飞单手举起钧天石的那一天为止?”双目锃亮,他猛抬头,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咆哮,“换句话说,只要沈飞死了,我就再也不用离开蜀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宏源疯了一般的仰天长啸,李易之站在阴暗处观瞧他,大有深意地点点头。
“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云烈的声音又一次从他身后传来。
李易之早知道对方在这里,故作惊讶地道:“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监视我呢。”
“岂敢,岂敢。我的一举一动还不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师弟,你好闲啊。”
“看来你不欢迎我喽。”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为那个孩子,你还真是操碎了心。”
“要说操心,谁也比不上你啊。这一套套计划,天衣无缝,你得死多少脑细胞才能谋划出这么完善的计划啊。”
“师弟,你管的太宽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选剑(一)
开皇二十九年,七月,
红日东升。
蔚蓝的天幕上,彩线飞流,四面八方的仙人们向着同一个地点汇聚——蜀山剑崕。
五年,整整五年的时间,只有这一天剑崕才会出现。
断壁如刀削,山石焦黑似被大火蒸烤过无数载,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和插入石中的剑。
这样子与断剑崕真是相似极了,若不是眼见无数仙人赶来,沈飞真的以为这是掌教故意忽悠大家的痴言妄语。
他整夜未睡,到日轮升起,方奔上方栦,在那肉眼可见的巨大山崖断壁前停驻。各色的光芒陆续赶到,七峰的仙人俱是带轻衣宽,仙蕴不凡。
这些人今天都不会进入剑崕,他们的出现,只是为了确保本次比试的公平与公正。
剑崕在雾中若隐若现,随着日轮升起,逐渐变得清晰,万阶天梯螺旋状向上延伸,尽头处,一道光门夺目,显然便是剑崕的入口了。沈飞心情激动。明知自己不能选剑,但在如此盛况之前,仍是豪情万丈。剑崕的存在给予了普通仙人一夜成名的希望,若在此处得到绝世好剑的认可,整个天下都会为之侧目。
忽然,一队人马环山赶来,一水儿的白棕宝骏,青蓝道服,冲天的发髻,沉甸甸的背囊,正是三年前登山的准仙人们。而当先那人身材魁梧,眉宇横邪,一副心狠手辣的样子不正是久未露面的李宏源嘛。
沈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冷哼一声,翻身下马。
“喂,你在这里躲了多久了,一夜都不回来。”坚实的臂膀搭住沈飞的肩阔,他心中一惊,暗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过来的,自己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速速坦白,昨夜做什么坏事去了。”邵白羽的笑脸阳光英傥,便如早春的风,让人舒服。
沈飞可不想被他看低了,晒然一笑,全无好气地说道:“少来,还没下课你就遛了,找都找不到,说,和谁幽会去了。”
“嘿嘿,这可不能告诉你,你嘴巴大,跟你说了,就等于告诉了全天下的人。”
“你不说,我也不说,哼。”
“切。咱俩可是兄弟。”
“你先藏私的。”
“好吧,或许兄弟之间也得留点秘密。”
“话说,我是不是眼花了啊,怎么感觉有颗星星正在围着你转呢。”沈飞看着上下飞舞的彩儿,揉揉眼睛,“别告诉我你昨天摘星星去了。”
邵白羽得意地扬起手,招呼彩儿落在手背上,“来,跟我兄弟打个招呼。”
彩儿乖乖落下,幻出人面:“你好啊,黑炭。”
“呵,你教的真好。”沈飞咂嘴,斜觑白羽。
白羽嗔怪道:“彩儿,好好说话。”后者做了个鬼脸:“人家又没错,他是很黑嘛。”
“我只不过穿了件黑色的袍子而已。”沈飞伸手抓它,被彩儿灵巧地避开,“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彩儿晃悠着飘到白羽头顶,很是自豪地说道:“我是彩儿,是一粒星辉。”
“星辉?倒真像呢。白羽你小子从哪找到它的,还有吗,我也想要。”沈飞煞是羡慕地说道。
“嘿嘿,是不是特别羡慕啊。彩儿可是独一无二的。”忍了一晚上,终于能好好显摆一番的邵白羽,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沈飞看着彩儿,两眼放光,继续厚脸皮地说道:“我说真的,带我去找找,看看它有没有同伴。”
“都说了,人家是独一无二的,你好烦啊。”这次不等白羽答话,彩儿先发飙了。
沈飞挥手抓它,又抓了空:“切,小气鬼,什么破玩意,我才不稀罕的。”
邵白羽贼兮兮地笑起来,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沈飞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原来你们两个都在这啊,终于找到你们了。”玄风呼啸,莫君如在玄女幻象的庇护下,降落在山脊上。她下巴上的胡子一扫而空,皮肤白皙,面容秀美,一副美人坯子。
两人看她忽然之间好看了这么多,都觉得不太习惯。
沈飞眼珠一转,道:“你昨天也没回草庵?”
莫君如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面色慌张、虚张声势地反问他:“你管我啊,本大小姐去哪里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沈飞两眼一眯,围着她东看西看:“哼哼,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你才做了亏心事呢,你才做了亏心事呢。”莫君如作势打人。
邵白羽道:“不过君如,你昨天到底去哪里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夜不归可不像话。”
“白羽哥哥,连你也这么说我。”莫君如眼圈泛红,霎时带出了哭腔。
邵白羽立时心软了,赔罪道:“不是,君如,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哼,自打沈飞出现,你就和他一国了,什么都向着他,不理你了。”莫君如御剑飞起,背对两人的时候,破涕为笑,心里乐开了花:“嘿嘿嘿,总算蒙混过去了!”
邵白羽连连摇头,并不打算把她追回来。
沈飞走上前,道:“这丫头,绝对是做了亏心事。”
“好啦,别再说了,都怪你,君如表妹都生我气了!”
“她会生你气。明显是装的好吧。”
“好了,好了,这事不提了,咱俩下山吧,选剑大会就要开始了。”
“走,白瀚王我给你带来了。”
“我用飞的。”
“成心气我是吧,我又不会飞。”
“嘿嘿,被你发现了。”
“走吧,骑马去。”
“走。”
好久没有并排骑行了,天青气爽,鸟语花香,黑白两色在林间驰行如电,宝骏嘶鸣,两名少年面朝太阳而去,巍峨蜀山如踏脚之石,何等英姿。
几乎所有仙人都为之侧目,沈飞和邵白羽,这两个万中无一少年儿的出现,给蜀山,乃至整个天下都带去了绝大的震撼。
朝华峰峰主负手而立,目光随着那疾驰而来的黑白两色,一起到了剑崕:“独一无二的气息,朝华啊,这两人的资质更在你之上,你需多多努力才是。”
“徒儿明白。只是师尊,以徒儿的资质怎可能落于人后。”
朝华峰主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你资质再好,毕竟也是人啊……”
末日峰峰主方翠崖一袭红衣,如燃烧在林子里的一团火,居高临下:“这两人的进步速度闻所未闻,蝉儿,不如趁他们羽翼未丰之时,瞅准机会,除掉他们。”
“蝉儿明白。只是掌门真人手眼通天,怕不会袖手旁观的。”
“剑崕选剑任何人不得干涉,这是祖训,那李易之再狂,也不敢轻易违抗的。更何况,我看他态度暧昧,似乎别有所图,你尽管放手去做。”
“不过蝉儿还是觉得,暗下黑手,非仙人所为。”
“傻孩子。你哪里都好,就是太注重仙道尊严,罢了,罢了,师父也不逼你,顺其自然吧。”
“蝉儿知错,请师尊恕罪。”
“你要真是暗下黑手的卑鄙小人,师父也不会这么看重你的。更何况坚持原则,本就是仙人的特质,快快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咱们呢。”
“是,师父。”
紫露峰峰主与唯一的徒弟鸠山鸣躲在树荫下乘凉,两人都是女人的装扮,妖艳的容颜,看起来真是人间的极品。
“和他们接触也有一段时间了,有什么感觉。”
“人长的俊,身材又好,让人浮想联翩呢。”
“你啊,你啊,在师父面前也不说实话。”
“这不是您教导我的吗。”
“我总没教你对我也如此吧。”
“师父的话,徒儿怎敢违抗。”
“讨厌,随你便吧,快快把本事学了去,我也好卸下肩上甲胄,云游四海去了。”
“云游四海?我看你是迫不及待的和那姓龙的书生约会去吧。”
“多管闲事,没大没小。”
“嘿嘿。”
白鸟峰主与他的长子楚方守着进山的入口,他们身后跟着一大帮子徒弟,整装待发,训练有素。
“你虽已有神剑在手,不过此次选剑仍是个机会,要珍惜才是。”
“父亲,您放心吧,孩儿时刻记得您的教诲,不放过任何一个充实实力的机会。”
“能记得最好。方儿,你是长子,白鸟峰迟早要交到你的手上,需要严于律己明白吗。”
“孩儿明白。”
“还有,出门在外,你便是白鸟峰的代表,一言一行都需要多加注意。在天之峡前的鲁莽举动,丢尽了为父的脸,以后没有十足把握,不得随便动手,明白吗。”
“孩儿让父亲为难了,请父亲责罚。”
“倒没有罚的必要,只是要你以此为戒。”
“是,孩儿谨遵父命。”
在那与日比高的云端,掌教含笑俯瞰:“既然人员已经到齐,我宣布,本次选剑之会正式开始。”
人海沸腾,虹光勾勒如桥,那耀眼的光门散发着无穷的魅力,惹得众人心烦气躁,开始的命令已经颁布,人群却挤在门口,前进的步伐始终无人迈出。
“呵呵。”掌教早料到会是这般情景,笑声中多了些嘲讽意味。需知剑崕自成一界,进去之后,发生什么事情,外界都无法干涉,若实力稍弱,或是有人加害,很可能便回不来了。
惜命是人的本能,仙高于人,也不能例外。
邵白羽坐在白瀚王的背上,与墨玉背上的沈飞四目相对,继而哈哈大笑,猛地一甩缰绳,马嘶如狼嚎,并骑冲入门里:“少年心事当拿云,雄鸡一唱天下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雄姿英发,器宇不凡,那径直向前的磊落与洒脱,看得众人如痴如醉。
“还愣着干什么,随我上啊。”还是与两人有着深仇大恨的李宏源第一个缓过神来,挥着鞭子猛抽马臀:“驾,驾。”(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选剑(二)
围在他身边的一众马仔,看到领头人冲了进去,胆子立时壮了不少,很快也跟了进去。这群人或是对沈飞和邵白羽充满妒忌,或是想借李宏源之手除掉这两人,或者干脆怀着邪恶之心,总之,通通投靠到李宏源这一边,誓要与那两人为敌。
与外面看到的不同,光门一过,马上来到山上,万阶登天梯化作一步,玄妙无比。而山上的雾气又比从外面看起来浓厚了许多,五步之地不能识,两人坐在马背上,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轮廓。
“下马吧。”邵白羽当先下马,念封印诀将白瀚王封印。
沈飞见他如此顺利地封印了白瀚王,略感惊奇,也试着去封印墨玉,哪知道这家伙脾气倔的很,自己刚刚拿出封印球,就闪躲着往后跑,不让自己近身,无奈之下,使了个声东击西的办法,一把狠勒缰绳,将封印球贴在墨玉背脊上。这东西可是囚牛至尊的逆鳞,含有王者威压,近身之后,墨玉便反抗不了了,哀嚎着越变越小,直至完全封印。
“家养的,和野生的就是不一样啊。”邵白羽有意逗他。
“少废话。”沈飞回斥。
“嘿嘿嘿,还发火了呢。”
“懒得理你,快把鸿鹄喊出来,照亮前面的路。”
“你找死啊,浓雾下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暗地里窥伺着呢,忽然有一个光点出现,肯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咱俩的人缘本来就不好,到时候,肯定会被分食掉的。”
“哼,你说得这些小爷早想到了,刚才不过是想试试你罢了,看看你有没有脑子。”
“哎呦我去,沈飞我忽然发现,如果有一种比赛,是专门比试众人脸皮的厚度,你一定可以拿冠军的,绝对的冠军,没人比的了你。”
“干嘛,有本事你拿一个我看看。只要是冠军,那就是实力,懂不懂。”
“我真是被你打败了.”
“不过就像你说的,现在暴露自己的话,实在不明智,我看咱俩暗地里摸索比较好。”
“瞎走也不好,剑崕只开一天,如果我们随便走走,万一迷路了,回不来了,就会被困死在剑崕里。”
“哎呦我去。”沈飞学着邵白羽的语气,“你今天非得跟我抬杠是吧。”
“我是在理性的分析好不好。”邵白羽穿过浓雾,走近了一些,“实际上,进来之后,我便发现了此地的凶险,远远超出想象。
“呵呵,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吧。”
“屏息以待。”
“屏息以待?”沈飞又好气,又好笑,“你是说好不容易进来一趟,什么都不要做,守住门口等着出去喽。”
“我说的是屏息以待。”邵白羽面色严肃地说道:“本来我们最早进来,可以马上埋伏起来,等待其他人乍一进入茫然无措的机会,展开猎杀。不过咱俩仇人太多,这样做目标又太大容易招致围攻所以不算明智。
但是,如果不做任何反应,闷头闷脑地直接深入腹地的话,则更加危险。这样肯定会被在身后追赶的人当成靶子,行踪稍稍泄露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不要忘了,李宏源可是与我们有深仇大恨的,他一定紧紧紧跟着咱们,暗中寻找机会。”
“所以呢。”
“所以要等待,等待人都到齐了,从后面包抄,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咱们最早到来,却一直按兵不动,偷偷地逃到了队伍的末尾。”
“你的分析虽然很有道理,不过有一个漏洞。”沈飞道:“万一这雾一会儿散了怎么办呢。我们苦耗许久,岂不是浪费时间。”
“兵家言:稳中求生。咱俩已经有仙剑了,就算再得到一把不过也就是锦上添花,无关乎命运,何必拼死拼活呢。”
“这么淡定?”
“那是。禅道给人以智慧。”
“什么?铲刀。”
“呸,说了你也不懂。”
自从凡鸦啼血之夜以后,沈飞已经很久没见到邵白羽这么淡定从容了,心里由衷的高兴,至于什么禅不禅的,他才没心思关心呢。
两人的思路很正确,片刻之后,就有一大片压抑的马蹄声出现,这么庞大的数量,肯定是李宏源率领的人马无疑。他们疾驰而去,估计是去追两人了。
沈飞和邵白羽藏在暗处,暗自偷笑:“追吧,追吧,追得越深越好,看你们怎么回来。”
两人守在此处,等着从入口涌入的人们陆续离开,才开始行动。浓雾成了他们最佳的隐蔽场所,两人的身形被完美遮掩,悄无声息地行走,没人察觉得到。并且,他们尽量向着一个方向移动,以免迷失方向。
走了一会儿,地面开始倾斜,应该是遇到了一个向上的陡坡。
“哎呦。”沈飞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大喊大叫的,想死啊。”前方引路的邵白羽回头怒斥。
“我被绊倒了你还说风凉话。”沈飞大怒。
“我是怕你暴露了咱们的行踪。”
“哼。怕你个头啊。玄青殿上真刀真枪的猛干,小爷都没怕过,来这里倒怕了。”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邵白羽向他伸出手:“快起来吧。”
“等等,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敢挡小爷的路。”沈飞努力扒开浓雾观瞧,发现一只绿色的剑柄熠熠生辉,心中一动,惊呼,“快来看,是仙剑。”
邵白羽看了那剑一眼,感觉那剑剑柄阴绿乖邪,不似正道之物,遂道:“剑崕、剑崕,自然随处都是剑的,有什么可大惊小怪。不过,你既然与它相遇,证明有缘,倒可以试试将它拔出,或能成功。”
沈飞心道:“我身怀九龙王剑,普通的仙剑根本近不得身的,有缘又能如何呢。”当下连连摇头,戳之以鼻道:“看这破剑暗淡无光,还没有朝花夕拾剑好看,我才不要呢。”
这本是托词,哪里想得到身边的绿色仙剑却是听懂了,大发脾气,蟒蛇吐芯似的剑柄竟是片刻之间活了过来,对着沈飞张口便咬。
许是刚刚转醒的原因,这绿蛇的行动僵硬,准头不够。一下扑了个空,咬到沈飞身边的石头上。
“嘶。”毒液注入,那块石头瞬间就被溶解掉了,喷出刺鼻的黑烟,化为石浆。沈飞心有余悸,向后跳起,远远地躲开了。
“这么邪行。”白羽向着另一个方向避退,“你这家伙,真是乌鸦嘴。”
“靠,这能怪我吗。”沈飞委屈的抱怨。
却见那绿蛇喝醉了酒似的,晃晃悠悠地抬起头颅,阴森森的眼睛紧盯着沈飞。
“小心。”白羽提醒。与此同时,蛇头窜出,绿蛇身体从剑柄上延伸出来,变长无数倍,直扑沈飞。(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选剑(三)
沈飞岂会坐以待毙,足下发力,身体拔地而起,纵跃到白羽身边,“快走。”
那绿蛇这一次虽然又扑空,但后续的反应快了许多,蛇身鞭子一样甩舞,冷电一般猛追上来,血口怒张,拇指长的毒牙阴寒翠绿,绿色的毒汁在牙缝间流淌。
沈飞没想到它来的如此之快,双手用力,推开白羽,同时自己借着反震之力,滚向旁边。
蛇口咬中地面,“嘶嘶”之声刺耳,焦糊味道刺鼻,转眼之间地面化开尺长的缺口,石块和土壤都不可思议地融化掉了。
“好可怕。”沈飞心惊肉跳,张大了嘴巴。
邵白羽道:“别跟它纠缠,跑。”话音未落,自己当先窜了出去。沈飞紧随其后。
那绿蛇目标只在沈飞,稍加调整,便又血口大张,直追上来。墨绿的光芒推开缭绕的雾气,倒齿一般的鳞片镜面一样,映照出死神夸张的笑脸。仅仅一个剑柄就有如此威力,若是整剑袭来,不知会是怎样一副惨烈的景象了。
许是爱宝心切,又或者是危急关头的灵光乍现,在这一刻,沈飞做出了一个大胆之举。
正在折返,准备袭击绿蛇母体的邵白羽忽感空间一阵扭曲,浓雾中央,圣光柔和,金色的书卷缓缓拉开,卷中有山、有水、有混沌之气,像极了尹朝华手中的山河宝扇,绿蛇一头扎入其中,再想折返已是不可能了。它很快意识到不对,拼命扭曲挣扎,然而气吞山河卷巨大的吸力根本不是它抵抗的了的,身体源源不断地纳入卷中,像是正在被山河卷抽离。一直过了好久,才总算被吸收干净,而在蛇尾脱离剑柄的那一刻,原本蛇形的剑柄变成了普通的形状,整把绿剑瞬时安静了下来。
邵白羽愣在原地,看到绿蛇巨大的身躯盘踞了山河卷内的整座山峦,对着天空吞吐毒雾。
雷霆霹雳之声不绝于耳,绿蛇大概愤怒极了,不断毁坏山河卷内的生态环境。
“沈飞,快将山河卷合上,那大蛇似乎想要出来。”
沈飞哪敢如此,他可清楚地记得黑衣人最深爱的女人此刻还置身气吞山河卷中,若被这绿蛇坏了尸身,留不得全尸,黑衣人定然要对自己痛下杀手的。
关键时刻,急中生智,将全身仙力逼于双掌,推入山河卷内。
他是气吞山河卷的主人,是那个世界的主宰,对气吞山河卷里的世界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利。
在海量的仙力冲入以后,山河卷中的整个天际都像要坍塌了,山裂石碎,河流暴涨,绿蛇偌大的身躯被碾压、蹂躏,化为一滩毒血,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沈飞断没想到自己对于气吞山河卷内的世界,有着这样巨大的影响力,痴痴地望着双手,呆立不语。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绿蛇尸骸中残留下的毒血爆炸,一部分流入河流,将清澈的河水化为毒浆,鱼儿一片片的死亡翻白了肚子漂浮到水面上;一部分侵蚀了山脉,山上绿草、树木尽皆枯萎,绿意不在,光秃秃的棱角分明。
沈飞担忧冰棺的安慰,发动意念进入查看,却觉得前方腥臭、双目刺痛难忍,喉咙难受,咳嗽不止,赶忙收回意念,“不会吧,自己的一个冒失举动居然把气吞山河卷给毁了?真是大意失荆州啊。而更加要命的是,女尸生死未卜,如果寒棺也被毒气侵入,女尸粉碎的化,自己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沈飞急地乱转,邵白羽以为他心疼宝贝,上前安慰道:“命留住了就好,身外之物不要太在意嘛。”
“哎。你哪里知道啊。”沈飞真的很想将事情的由来和盘托出,不过话到嘴边,终是没能出口,这个秘密,知道的人都会受到牵连,还是由他一个人来守护吧。
这时,浓雾下人影攒动,大概是听到了声音,赶来探查的学生们,两人不敢怠慢,远遁而去了。
经此一役,沈飞可再不敢托大了,时刻小心翼翼,说话的声音那真是比蚊叫还轻。邵白羽又好气,又好笑,也是拿他没辙。山道越发倾斜了,走路就是向上攀爬,有的时候,甚至要四肢并用。
进入一片竹林,两人赫然发现,脚下密布着各式各样的仙剑,数量之多,几乎伸手便可取得。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啊。”沈飞笑嘻嘻地望着白羽,后者点点头,从丹田提气运于双目,白目四顾,天启之眼望尽三里之内的景物:“而且,此地无人。天助我也。”
沈飞道:“那我给你护法,你去选剑吧。”
邵白羽道:“不必,咱俩一起选。”
沈飞心道:“如果能选的话,我早就出手了,哪会这般多费唇舌。我是不能选啊。”心中苦闷,又不能将真相告知对方,便撒谎道:“朝花夕拾剑那个老家伙不让我碰其他的仙剑,你放心做你的,不用理我?”
“这样啊,那好吧。”白羽不疑有他。
在满地都是仙剑的地方,倒觉得挑花了眼,不知该选谁了。越是强大的人,越容易得到仙剑的认可。例如蜀山之虎云烈,他的酒葫芦里就盛着数都数不过来的仙剑,这些仙剑都以他为主,战斗的时候,想用谁,就用谁,一会儿刮风,一会儿下雨的,让敌人应接不暇。
邵白羽远没达到强大的地步,但他身具绝艳之资,开了天眼,还是世上唯一能够倾听万物之声的人类,具有强大剑魂的仙剑大多不会排斥他。所以,站在这片树林下,邵白羽便如国王置身宝库之中,琳琅满目的珠宝唾手可得。
理论上是这样的。
邵白羽随意走到一柄剑刃前,伸出右手去摸它的剑柄。正待提起时,却被沈飞的喝止:“等一等。”
全神贯注的思绪被打乱,邵白羽吓了一跳,怒斥道:“你乱吼什么,吓我一跳。”
沈飞道:“你忘了刚刚进入剑崕的时候,自己是怎么说的了吗。此处一旦见光,很可能引起他人的关注,说不定咱俩就又要远遁。所以我劝你还是先挑一挑,等挑好了一举拔剑。”
“废话,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吗。”白羽气的嘴唇直抖,“关键是,这些剑都处于熟睡状态,乍一看根本没区别,你让我怎么选。”
“你不是能倾听万物之声吗。”
“它们都睡觉了。况且,我的能力有限,类似剑灵这等强大的存在直接与它们灵魂接触,我是会受伤的。”
“那没办法了,你选吧。”
“你再敢一惊一乍的,看我怎么收拾你。”白羽威胁着挥舞起拳头。原地转了一圈,还是觉得这柄剑最有眼缘,便二度伸出了手。这一次,他有意用目光盯着沈飞,心里提高了警惕……
“等一等,老爹你等一等。”
白羽愤怒,如果不是一息尚存,马上就要咆哮起来:“沈飞,你故意捣乱是吧。”
后者耸耸肩,无辜而又无奈,“不好意思,这次不是我。”
“老爹是我,是彩儿刚才阻止你呢。”
一见彩儿慢悠悠地漂浮到眼前,邵白羽的心立时就融化了,只是略带责备的说道:“彩儿,我做重要事情的时候,不希望被别人打扰明白吗,以后不许这样了。”
邵白羽轻轻抚摸彩儿的身体,软软的就像棉花糖。
后者幻化出人面,撅着嘴,委屈地说道:“人家当然知道老爹在做重要的事情,人家有办法帮到老爹,才会出言阻止的嘛。”(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选剑(四)
彩儿一口一个老爹的喊着,真是把沈飞羡慕死了,所谓吃不到的葡萄总说是酸的,当下出言相讥道:“你有办法?吹牛吧。”
彩儿对沈飞吐吐舌头,气鼓鼓地道:“你这块黑炭,少瞧不起人。人家真的有法子能够帮到老爹。”
沈飞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有什么法子能够帮助到现在的邵白羽啊。”
“老爹。”彩儿晃晃悠悠地漂浮起来,“人家有办法将这里所有剑的剑灵引出来,老爹到时候细心观瞧,就好判断哪柄剑更适合自己了。”
“你能把剑灵引出来?”虽说彩儿身份神秘,号称拥有无限的可能,可是若说能把沉睡中的剑灵唤醒,邵白羽还是不太相信。
“真的老爹。彩儿也能够倾听万物的声音,可以感受到剑灵们的存在呢。”
“你也能倾听万物之声?”
“当然了,否则人家又怎么会被老爹吸引呢。”
“我以为那是因为我可以听懂你的语言呢。”
“彩儿感觉老爹是自己的同类,所以才会跟着老爹的。”
“原来是这样。”白羽话锋一转,“不过,剑乃杀器,剑灵都带着锋芒,贸然与之沟通是很容易受伤的。所以彩儿的好意老爹心灵了,选剑这件事情,只有老爹自己能做。”
“没事的,老爹,彩儿可以的。”
“不要再说了。退下吧。”
彩儿无辜的撅起嘴,不敢违抗白羽的意思,乖乖地退回为“星流”形态。
邵白羽深吸口气,右手攥紧又松开,攥紧又松开,连续多次,终于握住了剑柄。
“起。”第一次用力,仙剑纹丝不动。白羽略感惊讶,遂再度施力,可惜对方很不给面子,还是动也不动。第三次,他调集体内仙罡凝集于手掌,猛提右臂,手中仙剑终于给出了回应,可惜回应很不友善——它愤怒地咆哮了起来。
“有反应了。”白羽精神一振,再接再厉,神剑被他提拉地向上抬起,与地面挫开一道缝隙。
“是谁,是谁胆大包天,敢惊扰老子的长眠。”空洞而沉闷的声音,历经亘古岁月的冲刷,神剑并未如两人预料的那般手到擒来,它的剑灵在发脾气,非常愤怒。
周遭浓雾忽然活了过来,向着白羽围剿,从眼耳口鼻中,钻入白羽的身体。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邵白羽感觉异物进入体内,堵塞经络,遮挡血流,掩盖呼吸,导致心力交瘁。他又惊又恐,右手紧握剑柄不放,左手双指并拢,持于胸前:“鸿鹄,斩。”
金色的鹏鸟幻体展翅自白羽体内飞出,鸟喙猛啄,撕咬仿佛拥有实体的浓雾。
与此同时,沈飞也瞧出形势不妙,针对身边诡异的雾气,展开了行动,他手脚并用,拼命想要将钻入白羽体内的浓雾扯断。
“不要过来。”邵白羽喝止他,“这是我与它之间的事情,你退下。”
“你不要命了。”
“青牛说的对,一切自有天定。茫茫剑海之中,我与此剑相逢,是缘。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降服它。”
“降服我?少年啊,你真是太天真了。”神剑剑灵再度出声,声音犹在耳边,像是与两人近在咫尺。
“它就在咱们身边,你会死的。”沈飞担忧。
白羽则异常执着,大喝:“退下。”
沈飞瞧他意志坚定,无奈,只能退到一旁。
“愚蠢。”剑灵不屑地挖苦。
百米之内的雾气全部汇聚过来,幻化出毒蛇的样子,冲击鸿鹄剑的防御。邵白羽右手紧攥剑柄不放,左手遥控鸿鹄幻体,左冲右杀,圣洁的金辉与无处不在的浓雾斗在一处,发出兵刃相交的清脆声音。
久斗不下之计,剑灵忽然出声,威胁道:“我说鸿鹄啊,换了新主人,就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了!你不怕我毁去你仅剩的两魂吗。”
它这话说的突兀,又是激战之余,沈飞和邵白羽都没有注意其中的深意,却对鸿鹄神鸟产生了致命性的作用,正在与浓雾缠斗着的鸿鹄神鸟,忽然心神失守,被大蛇般盘踞在侧的灰色烟雾瞅到空当,快速栖身,缠住了翅膀、脖子和双爪,鸿鹄哀鸣,抱歉地望向主人,有金色的泪珠从眼眶中划出。
虽不能言语,可它的心意白羽已经明了,坦然宽慰道:“鸿鹄,不必自责。怪主人不够强大。”
“还有心思说风凉话,这当然都要怪你。”剑灵嘲讽,雾气的触手缠住白羽的手脚、脖子,举着他升空,然而,邵白羽不管多么的难受,右手都紧抓住剑柄不放。这让剑灵很是恼怒,大骂道:“还不松手。真的想死对吧。”
“我不会松手的。”白羽艰难地说道。
“找死。”浓雾越缠越紧,邵白羽俊秀白皙的脸孔憋得发紫,手脚更是快要被勒断了。
这个时候,他竟出奇的冷静,缺失了瞳孔的眼白聚焦于天空中的一点,全身上下同时自由地伸展,像是看穿了生死和迷茫。白羽的嘴角洋溢出微笑,因为他回想起了母亲的音容笑貌,回想起了管家的唠力唠叨,回想起了白瀚王的乖巧聪明,回想起了莫君如的一心一意,回想起了沈飞的兄弟情谊。天眼顿开之日起,那混沌的双目再一次放射出神采,风涛狂卷,云海围绕一点旋转,冥冥之中,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天而下,贯穿了邵白羽。仿佛是神灵依附在了身上,蓦然间他调整了姿态,将那双上天恩赐之眼,对准了眼前的雾气。
“这便是你的本体吗,雾君。”邵白羽的声音冷冽而坚硬。他左手虚握,被雾气控制了的鸿鹄幻体化作道道金光,直扑而来,在虚握的手掌之处聚集,凝结出金色的剑身。
白羽手腕一转,剑身横切,白雾触手被一一斩断。金色的光芒护体,周遭雾气再难近身。
“天启之眼。”剑灵感受到,此刻护卫住邵白羽的力量已经不单单是鸿鹄鸟的神辉了,而是某种与天地同源,更加醇厚的力量,这股力量阳刚霸道,将周遭的雾气排挤在外,“这么小的年纪就开了天眼,小子,你的福缘相当深厚啊。”
“这你不是早知道了。”邵白羽抬起剑锋,对着虚空中的某处,“雾君,不要再躲躲藏藏了,现出你的本体吧,我看得到你。”
“好吧,既然真的是天启之眼,那我也确实没有必要再隐藏了。”浓雾鼓动,大量的雾气朝着白羽剑尖所对的位置收缩,一张诡异的脸孔从浓雾中浮现出来,而身边的所有雾气,都是承载着这张脸的身体,只有邵白羽才看得到。
而他更惊讶的发现,眼前巨大无比的身躯,正被十六道符咒幻锁牢牢捆缚,“见到这副躯体,是不是害怕了小子。”
邵白羽持剑轻轻一扫,之前随处可见的仙剑们在金色光辉下无所遁形,也跟着化成了浑浊散淡的白雾。
原来一切都是幻象,是别有用心者的有意为之。如果不是邵白羽开启了天启之眼,只怕此刻两人还被蒙在鼓里。
“你的目的是什么。”邵白羽用剑指着对方,淡淡地问道。
雾君回答:“你明明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问。”
“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等价交换,你解救我,而我将成为你的仙剑,赐你以力量。”
“蜀山能者辈出,为什么是我。”
“你说呢。”
“天启之眼?”
“千年以来,你是唯一能帮助我的人。”
“如果我说不呢。”
“那么你和你的同伴,将永远迷失在雾海之中。”
“别忘了,我有天启之眼。”
“别忘了,我的级数是你的一百倍。”
“你被困着。”
“困龙也是龙,是龙就会发飙。”
“那好吧,我应该怎么做。”
“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剑崕最高处,那里封印着我的本体。”
“最快的速度?”
“当然,一旦超过了剑崕开启的时限,即便你能救出我,也逃不出脚下这座樊笼。”
“别告诉我,剑崕为你而铸。”
“呵呵,你以为被封印的只有我一个?剑崕隐藏了多少的秘密,你这样乳臭未干的家伙怎么可能知晓。”
“我可以听你说。”
“我们没有时间。”
“那好吧,姑且信你。”
“嗖嗖嗖……”箭矢破风之声,数量极大。
邵白羽挥斩鸿鹄,将箭矢一一挡下。
“老大,是他们,他们在雾里。”在雾的那一端,山崖的更高处,马蹄声碎乱,火光攒动。
“射火箭。”虽然看不见真身,但呱噪的声音来自李宏源无疑。
身边的雾气浓厚了几分,是雾君有意的掩护:“快走,他们人多,骑马登山,去山的最高处,我的封印就在那里。”
邵白羽剑眉微蹙,不知道是否该信任于他,不过眼下的形势刻不容缓,火矢激突,再浓的雾也被照亮了,两人行踪暴露无遗,自己仙剑在手,尚可防身,沈飞手无寸铁,被火矢射得左躲右闪,狼狈不堪。
“敌众我寡,逃。”此言一出,两人同时念诵解封咒,墨玉和白瀚王悍勇登场,载着两人绝尘而去。
身后,生冷的马蹄声穷追不舍,火矢一**地袭来,撕开浓雾,显出两人的位置,誓要夺取他们的性命。
本来,百学堂内的共学已有两日,白羽多少觉得与他们多了分同门之谊,不会再下杀手了,没想到对方这次完全就是有备而来,不取下自己的人头,誓不罢休。心念由冷转恨,右臂甩舞,鸿鹄幻体向身后人群扑出。
绿、蓝光芒暴现,冲在最前面的李宏源低背向前,背囊打开,火舌流窜,玄铁钎如流矢一般电射出,与鸿鹄金辉相碰,同时回返,竟是斗了个半斤八两。
两日不见,他也有进步?(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仇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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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仇隙(二)
“在孤注一掷的时候,人身体中的潜能就会爆发。你们两个少年啊,年少轻狂,大意轻敌,败的不冤枉。”躺在云中的掌教清晰地掌握着剑崕的动向,津津乐道地分析着:“可惜了邵白羽这个好苗子。”
败了吗。
近距离地与李宏源对视,沈飞发现,他皮肤的颜色红中发紫,青筋暴跳,血脉喷张,应该是使用药物强行激发了体内的潜能。
作为大夫,沈飞清楚地知道这样强行地催谷会给身体带来怎样的伤害:“哎,终究是个凡人。”他无来由的感叹。
李宏源被他逗乐了,骂道:“途逞口舌之快,你死定了,沈飞。”
“胜负在五五之数。”
“你可真爱逞强。”
“如果你直接斩下我的头,或者切断我的一只胳膊,斩下我的一条腿,都会取得取得绝对的优势,可惜你偏偏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刺我的心脏。在玄铁钎刺破皮肤的时候,我强行将身体向左挪动了半分,所以,你的武器刺入了心室的荚膜,并没有刺入心房。而我,在火焰力量入体的情况下,暂时无法止血,却也拉近了与你之间的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下,你占有的优势荡然无存,所以,胜负五五开。”
“开玩笑,我让你死。”
“都说了,没那么简单。”血流如泉涌。如沈飞所说,玄铁钎地刺入阻碍了童子金身的复原能力,他无法止血,但好消息是,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李宏源手持武器的优势再也没有了。
沈飞笑了,绝不是被猎杀前的回光返照,他的笑容很自信。
那双铁箍一般的膀子不知何时牢牢攥住了玄铁钎的一端。占有绝对优势的李宏源虽然在他的笑容里,感受到了压力,但偏偏不信这个邪,手臂牢牢抓住玄铁钎的另一端,将钎子向上提。
沈飞面如金纸,显得很痛苦。童子金身的复原能力,在火焰灼烧之力下,失去了作用,他体内的精血每分每秒都在流逝,体力更是难以为继,更何况,这伤口距离心脏近到头发丝的距离,他的形势非常危险。
作为大夫,沈飞已将一切计算得清清楚楚。
他猛地提气,调动所有丹田之气向上涌。
又一次,仙罡爆发。
这一次爆发出去的,除了大量的仙气之外,还有沈飞的血。那一串串的血,子弹一样,打中李宏源,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血洞。可惜,没能逼得对方松手,李宏源咬紧了牙关,誓要致沈飞于死地。
沈飞推不开他,又够不着他,非常清楚的明白,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于是,把心横起来,硬推着身体,顺着玄铁钎刺入的痕迹向前走。每踏出一步,伤口之处便会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你疯了。”李宏源从牙缝里,逼出了这几个字。
“咱俩一样。”沈飞的双臂牢牢控制了玄铁钎的一端,不让李宏源有移动钎子的机会,同时抬脚向前,不断逼近对方,在身体经过的地方,玄铁钎锋利的前端裸露了出来,刺目的红血凝固在上面,让人恶寒。
以剑搏杀,生死论输赢。
李宏源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奋力抬高双臂,可惜对方力量更盛,玄铁钎被牢牢固定,动弹不得,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李宏源弃钎向后跳,飞起一脚,踢中脚下的碎石。
这是凝聚了仙力的飞腿。
被踢飞的碎石力道十足,“砰砰砰。”再在沈飞身上留下三个血洞。而利用这段时间,他已将玄铁钎自体内拔出。
“大混蛋。”他满是是血,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童子金身终于可以发挥作用,沈飞努力吸气,恢复体力。
李宏源已与他有过多次交手的经验,知道不能给予任何喘息的机会,寻到一个死人身旁,拾起他手中的弓弩,弯弓搭箭,箭矢直奔沈飞面门而去。
后者不发一声,看着箭矢快到鼻尖的时候,才猛地抬臂,生生将之抓在手里。
李宏源大感吃惊,提弓连射。沈飞身体不动,右手挥舞,将飞来的箭矢一一接住。其中藏了支暗箭,躲过他的眼光,幸而沈飞的反射弧非常人能比,身体自行做出反应,微微前倾,竟是用牙齿将那箭头咬住。
“异兽。”李宏源眼见寻常兵器,杀他不得。凝聚仙力于双手,隔空召唤玄铁钎回来。
沈飞察觉这器物在手中剧烈挣扎,跃跃欲试着想要离开,咧嘴一笑,垫步弓背,摆出了投掷的姿势,“还给你。”
“嗖”的一声,玄铁钎在天空中划过绚丽的半圆,毒蛇一般的前端在李宏源眼中无限放大,以如此快的速度飞行,根本没有机会躲闪。他得意的仙器,反倒敲响了丧门之钟,一举穿透他的肚子,钉入身后的黑石中,完全隐没不见了。
李宏源呆立在原地,难以置信会是这样的结局,他的两速充血,黑色的污血难以抑制地从嘴里往外倒,他试图捂住伤口,却发现肚子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一个大洞。
临死之前,李宏源终于明白了沈飞的强大。同样被贯穿身体,同样强而有力的袭击,沈飞在童子金身的作用下始终保有还手的余力,而自己,则被一招致命。
他不甘,不甘上天如此不公,赐予对方如此惊人的天赋。他不甘,不甘三年间的勤学苦练,不及对方三日的成果。他不甘,不甘年纪轻轻,就此离开人间。
他下定了决心,即便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李宏源用尽最后的力气,颤颤巍巍地找出怀中的锦囊,将里面黑色的药丸全部倒入嘴里,“我诅咒你,老天。诅咒你。”
凭着行医者的直觉,沈飞马上意识到了李宏源吞下的是强行催谷的药物。他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以虎豹之态,猛扑上去,在仙力逐渐凝聚,即将爆发的前一刻扭下了对方的头。鲜血窜到半空,李宏源身体残缺不堪,当场殒命。
时间回溯,被金锁、冷锥贯穿身体的邵白羽,并没有因此一败涂地。鸿鹄神剑爆发出璀璨的金辉,“叮当”之声不绝,将缠住自己的锁链一一斩断。
不过,没有童子金身护体的邵白羽伤势仍是极重,一时间跪在地上,难以起身。其他人瞅准他的弱点,仍是使用远程武器射击,不靠近他。
邵白羽召唤鸿鹄幻体护卫,暂时保住性命。
血流不止,邵白羽的体力在快速流失,一时的大意令自己陷入险境,这给予了邵白羽牢记毕生的教训。心念急转,快速思考着对策。
这个时候,彩儿忽然出声提醒道:“老爹,用能力啊,用倾听万物之声的能力啊。”
经彩儿这么一提醒,疲于招架的邵白羽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远程发动的绝招没有使用,心中大喜,夸赞彩儿道:“记你一功。”
言毕,改单手持剑,另一手温和抚摸脚下地面。片刻间,金色盛光泛起,黑石转为透明,如剔透之玉,东方龙腾游走在其中。
众人大惊,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而此时脚下地面毫无征兆地掠出无数石刺,石刺或贯足透肺,或撕胯而过,将围聚在侧的敌人尽数诛杀,血流漫野,景况凄惨。
邵白羽确定了身边再无危险,散去鸿鹄幻体,泥软在地。几在同时,沈飞收拾了李宏源过来寻他。兄弟二人以寡敌众,诛杀半数准仙人于剑崕之上,引起外围观战之人的唏嘘。
掌教李易之面色难看,悄悄消失在云中。
沈飞从须弥芥子带中找出上山时顺手采摘的止血草,咬碎后敷在白羽的伤口处,短短时间,便止了血。两人一起盘膝打坐,静思冥想,恢复元气。
明亮的火光在他俩身后张牙舞爪,断刃残壁,尸横遍野,两个少年人闭目静坐,像是魔界的少主,让人望之生畏。山间之火,最终在浓雾的攻势下平息,剑崕恢复了平静,若不是焦糊气味和刺鼻的血腥始终挥之不去,之前的一切恍若南柯一梦。
两人第一次杀人,手都在发抖。杀人的感觉并不好受,喷射的鲜血,惨死扭曲的面容始终在眼前萦绕。
现实的残酷让他们别无选择,在这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世界里,你不杀死别人,别人就会杀死你。
阎王殿里走过一遭的两人,感觉自己活得很无奈,他们同时抬头,漫漫无际的远方他们只有坚强面对。
“还上山吗。”沈飞问。
“还有时间,去。”邵白羽的眼光中跳跃着火焰,**之火,甚至将其中的混沌烧穿。天启之眼,也被称作白眼,是上天恩赐之物,与鬼眼“阴阳”并称。
这眼睛妙用无穷,随着经历的丰富和道行的增加,会逐渐显露出来。
而此时此刻,它代表的,似乎只有**,蓬勃的**,变强的**,也是报仇的**。
仇恨和屈辱是人生最好的催化剂,就像灌溉植物的顶级肥料。(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蛊惑
墨玉和白瀚王踩着尸体前行,黑白骏马承袭两名少年人的王者之气,对寒风的肃杀全不在意,一心听命于主人,向着剑崕顶峰奔袭。在两人经过的地方,浓雾自动分开两边,让出一条道路。
山路曲折,以墨玉和白瀚王的脚力,到达山顶也用了足足两个时辰。
沈飞看不出这里和其他地方的区别,但拥有天启之眼的邵白羽则是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八条咒印之锁从大山的正东、正南、正西、正北、偏东、偏南、偏西、偏北八个方向射出,围绕着正中间的雾团盘固、交错,那被捆绑的东西在咒印之锁的影响下,隐去了痕迹难以被普通的视线察觉,外人所见,无非是一簇浓厚的雾团而已。
“你留在此处为我护法。”邵白羽独自一人上前,鸿鹄神剑随身携带。他不清楚雾君的话是真是假,他一心求得力量,看得见的机会,总要试上一试。
即便,这要担上巨大的风险。
兽吼。
威严地咆哮声警告着两人不得靠前,沈飞盯紧了雾中的巨物,拉开架势准备迎战,片刻之后,一头白色的猛虎破雾而来。
白色的老虎?
见面的第一眼,就已看出对方的不凡。“吼。”老虎在咆哮,警告邵白羽不要靠近封印,可惜白羽不听。
沈飞了解对方的心意,只能小心翼翼地与白虎对峙。
“吼。”
白虎一跃三丈,血爪抓向白羽的背后空门。即将偷袭成功的它,却在虎爪挠破白衣之前,被一股怪力抓住了尾巴,扭过头来时,看到沈飞那渺小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后。白虎更感愤怒,铁尾向上抬起,然后轰然落下。
换做常人,怕是会被这一尾之力拍成肉泥了,可惜沈飞不是常人。他的四肢灵活似猴,怪力如熊,虽跟着虎尾向下砸,但双腿有力,在落地时支撑住自己,站稳了脚跟,接着拧腰抬臂,来了个“力拔山兮”,偌大一只老虎,被他扔飞到山崖边上。
“吼。”白虎真的蒙圈了,它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类,赤手空拳的扔出去。而沈飞觉得还不足够,大跨步追上前,对着白虎的面部就是一阵猛搥。
众所皆知,老虎是一种武装到极致的生物,虎尾如鞭、虎爪如刀、虎牙如锥,这三者各有妙用。尾巴射程远而且灵活,适合长久对峙的偷袭;爪子有力,而且可以在跳跃中发动,适合扰敌;而牙齿则是致命一击的不二选择。
同种体态,很少有生物能够以挥爪赢过老虎,因为老虎的爪子不仅锋利,而且后肢强壮,弹跳力很好,可以长久站立,居高俯瞰。
沈飞有过和豹子对战的经验,自然知道老虎更难对付,一轮猛攻是为了袭扰,真正的目的,则是老虎的后背,只有那里,才是是对方的死穴。
白虎被一阵乱拳打的疼痛不堪,怒吼连连,虎爪左右横扫,乱抓一通,沈飞就地一滚,栖近他的肚皮,又是一顿乱拳。
白虎痛地向后跳,沈飞瞅准机会一步蹿出,双腿夹住它的腰干,双臂搂抓它的脖子,死不松手。老虎挣扎,原地打滚。沈飞仗着童子金身庇护,忍痛坚持,同时四肢并用,在肉搏中不断尝试向老虎的后背靠近。
守卫白虎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对手,完全被打蒙了,张牙舞爪,扭滚不休,无数次的试图甩开沈飞,可惜对方猴子一般攀着,根本甩不脱。而更糟糕的是,趁着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沈飞终于如愿以偿地骑到了它的背上。
实际上,不仅仅是老虎,对于四肢着地的动物而言,后背都是它们难以回避的空门。沈飞骑在它背上,已立于不败之地。碗大的拳头,得空便挥砸,白虎被打的头晕目眩,疼痛难忍,连三跃,跌下山路。
守卫被沈飞牵制住了,邵白羽一个人站在封印前,右手高高地举起了仙剑。
只要斩断锁链,雾君的本体就会恢复自由。
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挥之不去。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只要你斩断封印,就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力量。放我出去,快啊。”
那一团雾气,幻化成了炎天倾的样子,在前方嘲讽、狂笑,雾君使用最卑贱的手段引诱对方,可见对于自由的渴望到了何等疯狂的境地。
殊不知,强烈渴望力量的邵白羽,看着面前的炎天倾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想起了血夜下,自己无力的哭泣;想起了站在尸山骨海之中的炎天倾;更想起了几乎和他一样凶残,杀死了无数同班同学的自己。他忽然意识到,如果非要变作那等疯狂的模样,才能杀死对方的话,即便大仇得报,自己也已经输得彻头彻尾。
他一瞬间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由雾幻化而成的假人,想象着雾君阴谋的丑陋,高高抬起了剑刃。
雾君欣喜若狂,一意脱困,毫无防备之心,直到——直到鸿鹄剑的剑锋,斩入它受困的躯壳。(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灏蜃魔君
“嗷。”惨嚎。歇斯底里的咆哮,雾君怎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怎能甘心,怎会甘心好不容易出现的希望就这样泯灭。
雾君强忍痛楚,继续装出伪善的模样,在邵白羽耳边蛊惑道:“我的朋友,斩旁边的锁链,不要斩我,那是我的本体,你这样斩,会让我受伤的。”
明明已从那一剑中明了了对方的心意,雾君还是不放弃游说,这也注定了他的失败。
邵白羽不理会他,二度挥动剑锋,笔直斩下。
“嗷。好疼啊,混蛋,你到底在做什么。不施救也就罢了,反倒狠下毒手,你真是邪恶透顶了,邪恶透顶了。”雾君愤怒地哀嚎。
邵白羽双眼紧盯着他,一次又一次抬起握剑的手臂,又一次一次地断然斩下:“以这样残酷的手法被前辈大能封印,不用想也知道你一定是罪恶滔天的大妖怪了。被困在此不思悔过,一意脱困,甚至对我展开威逼利诱,可见你贼心不死,本性难移。更何况,我若不杀了你,山间的雾就不会散去,我和沈飞就别想离开,这对于将要鹏程万里的人而言,无疑太不公平了。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你都必须死去。”
“好好好,好你个臭小子。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却偏要一意孤行,那也没办法了,就让你看看我的真正实力吧。”
话音落,雾君凶相毕露,弥漫在整座剑崕上的白雾被诡异莫测的力量强行聚敛。
雾君本名“灏蜃魔君”九百年前乃是西南岛国的国主,为恶一方。它从海上浓雾中修炼而来,可以自由操控雾气,后又与人鱼狼狈为奸,一者放雾阻挠船只正常航行,一者歌唱吸引船员自投罗网,喝血吃肉,无恶不作。后青山道人去往蓬莱仙岛做客,返程时听到人类痛苦的呻吟,知道是妖怪在作祟,便循着声音找过去,果然发现一座小岛。小岛的面积不大,涨潮的时候它会被海水淹没,落潮以后才会露出水面,厚重而迷幻的雾围绕在小岛的外侧,像是一座天然的屏障,不容许外人靠近。青山道尊那是何许人也,法力通天,略施道术便将雾气驱散,之后深入岛中,在临水的山洞里,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尸骸白骨,和附在白骨上啃食的人鱼,大呼孽障,举手之间将之尽数抹杀。
不知死活的雾君本可以逃跑,却自投罗网,非要和青山道人斗上一斗,结果不出三招就败下阵来。
青山道人本想将它炼化为剑灵,却又怕杀念太重,影响持剑者心智,干脆以封印法阵,拘禁它的三魂七魄,以雷火为劫,洗涤它的杀性。封印一成,山崖之上立时被浓雾笼罩,难见五米之地,青山道尊大呼“妙哉”,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将曾经作恶多端,又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诛杀的妖物转移到此处封印。
所以说,整座山上的雾都是雾君的身体,任你刀砍火烧,都不可能消灭,想要彻底杀死它,只能砍被金锁牢牢困住的三魂七魄,让它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因为雾君强行动用力量,肉眼可见的雷火顺着锁链涌来灼烧它的魂魄,雾君惨嚎不止。
邵白羽临阵的转意只在一念之间,如果不是雾君的画蛇添足,他差一点就去破坏封印了,那样做只有两种结果,其一,雾君信守承诺,乖乖地纳为己用。其二,雾君解脱封印,反噬而来。从雾君现在的表现来看,后面一种的可能性无疑更大一些。
邵白羽很庆幸,自己的幡然醒悟来得不算太迟。他奋起全力挥剑,一次又一次,雾君惨嚎连连,却始终无法将散乱的力量聚集在一处。这封印是青山道祖所设,那是惊世的人物,所设的封印必然阻绝了一切它施展能力的通道。拥有意识以来,雾君第二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它终于决定不再做保留。忍着雷电加身的痛楚,强行汇聚浓雾于巨人形态,一拳将白羽轰飞三米多远。
这样做雾君必须承担随时灰飞烟灭的危险,但他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只有奋起反抗了。雾君以白雾幻化出八手、八脚、三头,九眼,体型巨大的魔身,对着白羽咆哮。
后者完全不为所动,使了招平沙落雁式,斫断它的一手、一脚。接着反手一撩,又用了一式大雁南飞,削去它的一只眼睛。
最后背心一刺,用的是万剑归一,直刺内核中心。
青山道人用封印的方式赋予了原本无形的雾君以形态,只要以剑刃将内核斩断,雾君的魂魄就会消散。
在封印的压力下,雾君的实力发挥不到强盛之时的百分之一。剑尖没入内核半寸,对他而言已是灾难。作恶一生,居然在千年以后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算计,这让它怎能服气。
雾君咬牙切齿,一股墨绿色、蛇一般的雾气从内核中流出,顺着鸿鹄剑剑锋盘绕游走,直逼白羽的手腕。
松手还是不松手?
片刻的迟疑后,邵白羽决定不松。
右臂用力,推着剑锋又向前进了一分。雾君哀嚎,却在同时大放厥词道:“你完蛋了。你完蛋了。臭小鬼。”
那一小缕绿色的雾,像蛇一样,咬破了邵白羽的手指,一头扎入进去。
邵白羽鹰目收缩,提气发力,推着剑锋顶入内核中心地带。“咔嚓。”玻璃碎裂的声音。以剑锋刺入之处为中心,整个内核片片龟裂,雾君凝化出的实体异兽轰然坍塌,化为细腻的云流,顺着脚踝流向山下。
“赢了吗。”邵白羽扪心自问,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马上发觉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竟与绿色的蛇雾一道偷偷溜进了自己体内。
原来,被封印的九百年里,雾君一直在尝试各种方法逃生。其中最接近成功的,就是金蝉脱壳。这个方法需要雾君舍弃近乎无敌的妖身,将灵魂依附在一小部分躯体上,从封印的夹缝中逃脱出来。方法确实可行,但是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雾君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一直在努力强化分身,使他在与本体分离的时候,不至于太过弱小。
在邵白羽到来之前,他一直做着这样的努力,接近成功了。是邵白羽的忽然到来让他看到了保全真身的可能。本性的贪婪让雾君不计代价的引诱邵白羽,帮助自己解开封印。可惜事与愿违。
不过,九百年的努力不会白费,现在雾君的真身虽然毁了,但分身进入了邵白羽体内,只要能够顺利摧毁邵白羽的主脑,他便仍然是最后胜利者。
雾君在邵白羽体内猖狂肆意,左冲右突,笔直杀向头顶泥宫,它狂放大笑,得意非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以为凭着小聪明就能谋害本大爷,痴心妄想。老子吃过的人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既然真身已毁,老子便要借你的身体从现人间。
“想得倒美。”邵白羽临危不乱,进入冥想状态,快速调集内丹中的仙力狙击对方。
雾君与这股至净仙力展开搏杀,而搏杀的战场是邵白羽的身体,可想而知,他所受到的伤害有多么的巨大。
沈飞在此时驾驭白虎归来,一翻缠斗下来,那凶猛无比的白虎守卫,竟然被他降服了,变成了坐下的骑兽,真是不可思议。归来的沈飞见邵白羽痛得撕心裂肺,满地打滚,大感不妙,纵身跳下虎背,提起丹海之气,渡入白羽体内。
两人所修仙力,都是至净至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仙力入体后,立时受到邵白羽精神的指引,同仇敌忾,共抗强敌。
雾君是活了千年的老异兽,发现邵白羽力量忽然猛增之后,马上改变战略,将那幼小的身躯化整为零,分出十个小的雾君同时向着对方主脑进发。
邵白羽轻易绞杀了其中的八个分身。余下两个分身无暇顾及,被他们突破重围,接近了主脑。当此之时,鸿鹄神剑自动护主,金光璀璨,消灭了其中的一个。还剩下最后一个分身,邵白羽的防御手段已经用尽,没有任何方法能够阻止他了。
雾君哈哈大笑,故意减慢速度,体会邵白羽死境下的绝望。“我赢啦,我脱困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肆意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一颗嘴巴与身体等宽的星星蓦然出现,一口将他吞噬掉。
雾君只感觉眼前一黑,便永永远远地离开了人间。
彩儿捂着肚子,打了个响嗝,像是吃撑了。白羽有些惊讶,利用精神与它交流,“咱俩并未签订契约,你是怎么进来的?”
彩儿却不回应,喝醉了酒似的,昏昏欲睡,摇摇晃晃,圆滚滚的身体越发虚淡飘渺了。邵白羽不断询问它的情况,可惜都没有得到回应。只有沈飞看得清楚,在体内激斗正激烈的时候,一直在白羽身边转圈的彩儿“嗖”的一下消失了,再出现时,已经是战斗胜利以后,彩儿的状态明显不对,身体鼓胀而虚渺,感觉随时会从现世消失掉。
邵白羽结束内视,看到彩儿异常的状态,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艰难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托起彩儿,放在怀里温暖。
彩儿迷蒙地睁开双眼,轻轻道了一句:“老爹,以后可不要再大意了。”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会吧,挂了?”沈飞不改他嘴欠的风格。
“闭上你的乌鸦嘴!”邵白羽愤怒地扫了他一眼,“它只是睡着了,睡着了而已。”确实,彩儿与雾君很像,都没有实体,平日里,身体像果冻一样,左面缩进来一截,右面就凸出去一截,上面缩进来一截,下面就凸出去一截,时刻处在运动之中。而这也成为了它生命体征存在的有力佐证。就如白羽所说,他只是睡着了,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则全凭造化。
想到彩儿进入体内的情景,邵白羽试着像操控鸿鹄仙鸟那样操控它,果然成功,不一刻功夫便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进入到丹海之内。(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再起波澜
这之后,一直在忍耐伤痛的他,再也支撑不住,连咳数声,每咳带血。
沈飞关切道:“怎么,受伤了?”
“伤的很重。”白羽点点头,“有医治内伤的药吗,我的七经八脉受损严重。”
沈飞遗憾地摊摊手:“内伤只能调理,没有特效药的。”
“认真的?”
“没必要骗你。”
“放点血给我喝,你不是童子金身吗,没准有特效。”
“靠,照你的说法,天下人都来取我的血了。”
“试试嘛。”
“那是我的精血好吧,很珍贵的,试什么试。”
“小气。”
“都告诉你,没用的。”
“切。”白羽忽然看到从沈飞身后冒出的巨大脑袋,迟疑道:“那家伙,被你降服了?”
像是对“降服”这两个字表示不满。白虎示威着吼了一声。
“那当然。”沈飞露出得意的神色,同时伸手抚摸白虎的毛皮,“怎么样,比你的彩儿霸气威武多了吧,以后骑出去那绝对威风。”
“墨玉怎么办。”邵白羽狡黠地看着他。
“这个嘛。”沈飞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陷入沉思,“如果有了新欢,就不再搭理墨玉了,是不太好哈,可是……”
正沉思呢,眼前忽然一黑,邵白羽纵身将他扑倒,骑在身下,用牙齿撕咬。
“哎呦,疼。疼。你他妈干什么,得狂犬病了是吧。”沈飞奋起挣扎。
邵白羽咬着他的手腕,死不松口,“干什么,喝血啊。”
“靠,你他妈疯了吧,兄弟的血你也喝。”
“你有童子金身,受点伤毛毛雨一样,我可不行。奇经八脉的伤势不知道要修养到什么时候了,你就牺牲牺牲吧,乖啊。”
“乖你个大头鬼啊,给我滚。”沈飞何等怪力,奋起一脚,踹在邵白羽的肚子上,将他踢得飞到半空中。
后者重重落地,摔了个狗啃泥,许久不见起身。
沈飞沉了一会儿,看他始终不见动静,便稍稍往前凑了凑,哪知道刚一探身,白羽便原地腾起,又扑了过来:“还敢说不是特效药,还敢说不是特效药。快别墨迹了,赶紧给老子吸两口血,咱俩一起下山去了。”
“吸你个大头鬼啊,老子疼。”沈飞飞出一脚,二度将之踹飞,“你给我滚。”
沈飞的血到底是不是特效药,举一个例子就很清楚了。
当年大鹏金翅鸟决战凤凰落败,掉落在佛祖面前,佛祖割肉喂入它口中,转眼之间,大鹏便容光焕发,伤病痊愈。由此可见,佛门圣僧的肉和血确实有着令百病痊愈,延年益寿的奇效。这也是为什么若干年以后失去了法力的金蝉子在取经过程中不断遭受妖兽侵袭的原因。吃君一口肉,胜过修道三年,何乐而不为呢。
“好好好。”好一个兄弟情深啊。
伴随着讽刺挖苦的男声,一个金色的头冠如旭日般冉冉升起,刺痛了两人高傲的目光。拥有敏锐感知力的白虎,对此人身在近处,而不被自己发现感到愤怒,对着那处不断低吼。直到头戴金冠的男人一步步地走上山崖,斜目瞅了它一下。那一刻,白虎仿佛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魔物向自己看来,浑身发抖,瞬间败下阵来,像个小狗似的,夹起尾巴,灰溜溜地藏到了沈飞身后。
正在厮打玩闹的沈飞和邵白羽同时面容一整,嬉笑的表情急转直下,纷纷从地上站起,整理衣衫,面对那人分毫不退。
“玩的很开心嘛。”朝华峰尹朝华微笑着扇开折扇,轻轻摇曳。他的笑容依旧虚伪,也依旧让人胆寒。
若不是两人有彼此可以依靠,面对这样的强敌,面对这种恶意的气息,早已经逃跑了。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两人都有信心,不出一年时间,就让你再也猖狂不起来。
尹朝华又一次看到了两人合并在一起,阴阳相济,毫无破绽的气息。也看到了两人毫不退缩的气概,他明白了,当他们联手的时候,是不会对任何人退让的,他的心逐渐变冷,手中折扇摇曳的频率一点点放缓,他又一次动了杀意,这是见到两人之后,他第三次动杀意。
第一次是对沈飞,第二次对邵白羽,第三次,对这两个人。
前两次,他都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这一次面对两人联手,他还能如此轻松吗?
尹朝华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他的君子气是傲气、奸诈之气、虚伪之气,他善于识人,他拥有力量。
气机在无形中向着两人逼近,曾经与他交过手的沈飞和邵白羽同时感觉到了这股力量的临近,本能地向后退。
后退并非畏缩,而是为了更好的反击。
然而尹朝华却不这么认为,他笑了,笑容既猥琐,又得意,“还是那么没用啊。”尹朝华恶意地挖苦,“这里与外界隔离,没有任何人或者东西,可以拯救你们两个了喽。”
“对付你,我们两人已经足够。”沈飞和邵白羽一边硬气地反击,一边不断变换身位,他们早已将仙力笼罩在体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尹朝华的气,提前做出反应。
“呵呵,以为这样就能躲得过吗,天真。”尹朝华猝然闭合折扇,整个山崖上的气息为之一凝,接着,他缓缓前伸右臂,闭合的折扇遥遥指点。在两人眼中,那折扇的前端充斥了整个眼界,像是化作一座大山。身边压力骤然增加,似乎所有的气息都在向着两人挤压。
又是这种感觉。
尹朝华的能力实在不可思议,让人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沈飞和邵白羽经历连番恶斗,身体虽然疲惫,但征伐好胜之心却异常高涨,两人面对强敌,未有丝毫惧意,反而涌起一争长短的斗志。邵白羽右手虚握,鸿鹄仙剑现于手中,剑刃横扫,金色的光辉撒满天地。
“有用吗。”尹朝华遥遥指点,所有的气机都笼罩了他,白羽又被控制住了,动弹不得,手臂横在半空中,像是提线的木偶,“气机是斩不断的。”尹朝华笑着说道。
不过,他的笑容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一块巨大的石头声势浩大的划过半空,猛撞而来。
尹朝华善于控气,却不善于肉搏,面对飞石,只能躲避,这一躲也让凝聚的气机消散,邵白羽重获自由,双手握剑,向土中刺。刹那间,黑土变玄玉,金色龙腾在玉块中游动,无数石刺冲出,从四面八方围杀尹朝华。
后者两日前见识过这招,早已想好应对之策,足尖轻点如燕,在石刺泥流中轻松穿梭,不退反进,向着邵白羽逼近。
“嗖。”又一块巨石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尹朝华前路被封堵,向后连退三步,又赶上充满危险的石刺,情急之下原地旋身,总算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他怒望沈飞,闭合的山河山奋而张开,一座大山破扇而出,飞向沈飞,“你的力气不是大吗,去把山接住。”
山河扇位列兵器谱前十位,他与气吞山河卷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山河扇里只有一座大山,一条河流和一页提字,无论是山、河还是字,都是前辈大能以**力画上去的,在攻击的时候,山和河会幻化为实体进行攻击。
气吞山河卷则自成一界,自辟天地,容纳万物,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真实的,只有空间的转换而无形态上的变化。
当山河扇中的大山不断变大飞来的时候,真是把沈飞吓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面对一座山峦,任自己气力再大又有何用。任自己跑得再快,也总归无路可逃。
历经大小战役,沈飞在关键时刻,总是会想到气吞山河卷这个逆天的神器,所以,毫不犹豫地将它召唤出来。在尹朝华眼中,沈飞头顶上方的空间突兀地撕开一个缺口,神卷从缺口中来,通体放光,于半空中缓缓拉开。
而出现在眼前的一幕,也让尹朝华着实一惊,他是何等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在沈飞头顶处盘亘着的,正是传说中的圣器气吞山河卷。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猜想,气吞山河卷内一片乌烟瘴气,毒雾漫天,黑山死河,毫无生机。但其中空间广袤,拥有自身的引力,由水墨幻化而成,不断变大的山峦,又被那边引力吸着,不断变小,向着卷中的世界飞去。
“神卷怎么会落在你的手里。”尹朝华难以置信,不敢托大,扇页一摆,大山向回收缩,逐渐退了回来,回到空荡荡的扇面上,变成了一副水墨画。
“臭小子,快回答我,气吞山河卷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尹朝华大声质问。
“你管不着。”沈飞戳之以鼻。
“我管不着?那原本就是我朝华峰的东西,给我还回来。”气吞山河卷甫一出现,尹朝华立时转移了目标,放弃邵白羽去寻沈飞了。
沈飞才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现在这东西既然已经认我为主了,那就是我的。
他慌忙操控气吞山河卷回到原位,生怕宝贝被对方抢了去。自己则骑上白虎,来到邵白羽身边。尹朝华两眼放光,笔直冲来,左右出击的折扇将不断冒出的石刺一一挡下。
随着气吞山河卷的出现,他终于放弃戏耍的心态,要动真格的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圣僧须经刮骨苦,地仙难逃心魔难
七峰高徒,特别是有能力接受峰主之位,传承了恩师衣钵的高徒,他们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不过倒是有许多鲜活的例子可以佐证。
例子一,云中子继任掌门之位的时候只有三十五岁,三十八岁的时候就跨入了唯我独尊境,四十岁的时候,就以一人之力屠灭了华山九魔。例子二,尹朝华的师父尹秋水,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挑战蜀中千门,未尝一败,而当时他只有三十一岁。
云中子和尹秋水都是蜀山出名的实力派,行事高调,广为人知,本不适合当做范例来使用。将他们列举出来,只为了从这两个典型代表身上搜罗出蜀山峰主继承人身上的共同点。
其一,诸峰峰主的继承人,往往受到他们的师父也就是前任峰主的喜爱,有资格优先传承让他人望尘莫及的强**器,对于自己未来的修行事半功倍。
其二,蜀山七峰表面上是六峰拱一的格局,实际却是明争暗斗,峰主的继任者必须是资质绝对出众的,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本峰不会衰落,才能维护本峰的利益不受损害。
认真起来的尹朝华,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剑崕上的气机随着他冲锋,压迫地两人喘不过起来。在周遭强大的压力下,两人行动好像在游泳,迟缓不堪。
“分开,远攻。”邵白羽一直在捉摸和尹朝华的战斗,感觉对付他只有这一条路。沈飞马上意识到了他判断的正确性,驾驭白虎,向着另一方向逃窜。他可没想到,尹朝华的智商并不比两人低,无论多么想抓住沈飞,冲入白羽近前的机会也不会轻易放弃,山河扇孔雀开屏一般,在手心飞舞,扇叶的前端化为了锋利的刀片,于白羽胸前留下了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邵白羽连受重创,体力精力都已到了崩溃边缘,“丢盔弃甲”的向后倾退。沈飞接连犯下两个错误,真是后悔不迭。两腿发力,从白虎的背上高高跃起,用了一式泰山压顶袭击尹朝华。
后者从脚下不断扩大的阴影中辨出了沈飞攻击的方式,也不躲闪,折扇闭合,圆弧状划过天空。
“砰。”泰山压顶,占有绝对优势的沈飞,只与对方的一扇之力战了个平手,尹朝华和沈飞向着相反的方向后退,朝华退了半步,沈飞退了五步,一直退到白羽身边还止不住,差点又将邵白羽撞倒。
尹朝华嘴角抿笑,右手画半圆,自上往下,身体转为直立,“刷”的一声,一道巨大的月牙气刃飞出,速度极快,转眼之间已到了近处。沈飞一把推开白羽,自己向另一侧倾倒,惊险万分地避过了它。可惜对方的攻势仍未结束。
尹朝华展开鬼魅步法,栖近到三尺之内,双手勾住沈飞的后脑,右膝抬起,正磕他的下巴。
这一击真是要命。以童子金身的坚韧也被撞了个头昏眼花,满嘴是血。更加悲剧的是,受重创之后,尹朝华不放沈飞离开,连出猛招,凝聚了仙力的拳头一阵挥砸,片刻之间,已将沈飞揍得鼻青脸肿。
如果此时他使用折扇的话,沈飞早已命丧黄泉了,他不用折扇并非仁慈,也不是戏耍对手,而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沈飞,剥夺他的行动力,抓回山上好好盘问宝贝的下落。
白虎这个没用的家伙完全失去了兽王的威严,被敌人的强势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地逃下山了。
如果沈飞看到这一幕的话,肯定会被气死,可惜他看不到,因为,两只眼睛都已经肿透了,连近在咫尺的拳头都看不清楚。童子金身被打成这副惨样,可见对方的实力有多么的强悍。
邵白羽深知沈飞一旦失去意识,对方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稍作喘息的他,不做片刻犹豫,手持鸿鹄仙剑奔袭而至,剑锋直刺尹朝华背后的空门。尹朝华后背上没有眼睛,但对周遭气机的精确把控,让他早早察觉到了邵白羽的异动。手持折扇,反身一击,正面的交锋,直接将白羽撞飞吐血。
尹朝华出扇的角度非常耐人寻味,总是弧状出击,或画半圆,或画整圆,或画四分之一圆,总之,与寻常的剑法很不一样。
邵白羽从其中产生一丝灵感,学着尹朝华握扇子的手势捏住剑柄,锲而不舍地杀了过来。
“刷。”剑刃自身后往前劈半圆,完整的半圆。与山河扇自左往右的半圆激烈碰撞,仍旧是邵白羽被击退,但这一次,他只退了四步,并且留有余力,发动第二波攻势。
这一次是从斜下方往斜上方画半圆,蹩脚的握剑手势在迅猛出击的剑风中自行调整,这一次的半圆较之前一次完整了许多,与山河扇碰撞,邵白羽只退了两步。
尹朝华双目收缩,又惊又怒:“他以山河扇施展出的剑术,是朝华峰独门绝学“圆之道”。
所谓“万法归宗,唯圆不破。”圆之道承袭最强法则,是配合“君子望气术”诞生的特殊剑招,临阵出剑,敌方取捷径,纵横捭搁,自己绕弯路,划圆御敌。圆乃最强路径,无法可破,若每刃画圆,便始终立于不败之地,甫之君子望气的预判能力,每每洞悉先辄,即便对方出剑速度更快,但也绝对处于下风。
邵白羽的现学现卖,剑招中缺少了君子望气这样洞悉先辄的能力,却胜在处于进攻一方,每每先发制人,不需要洞悉敌人的动态,圆之道单纯起到提高剑招威力的作用。而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沈飞打残,短时间内,主要精力肯定还是集中在沈飞这一边,不可能发动进攻,所以两相冲对之下,被他误打误撞地扭转了局势。
眼看邵白羽越战越强,最近一次拼招,已经只后退一步了。尹朝华恶从胆边生,折扇一晃,滔滔江水奔流而下,邵白羽毫无防备,转眼之间便被洪水吞噬。
“你很烦啊,蠢货。”尹朝华狠狠地出了口气,转目望向沈飞,对方脑袋肿了两圈,眼睛肿得像金鱼,只露了一条缝在外面,四处挥舞拳头,无头苍蝇都不如。
尹朝华歹毒地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多亏还有你,陪大爷好好玩玩。”
圣僧须经刮骨苦,地仙难逃心魔难。
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恶,普通人的恶是种子,埋在心中借机发芽。修道者的恶是灌溉了的种子,随时可能发芽,但自己有能力压制。
尹朝华仗着是朝华峰峰主的亲侄子,自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养成了他嚣张跋扈的性格,冷酷暴虐的手段。尹朝华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对于这一点,尹秋水曾经训斥过他一次,尹朝华也因为这件事顶撞了自己的师父,亲舅舅。这是他唯一一次顶撞师父,换来的,是百依百顺母亲的一阵毒打和长达半年时间的幽禁。从此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对父母孝顺懂事,对老师恭敬有加,对同龄人关爱备至。这样一来,母亲笑了,处处维护自己;师父满意了,将各种压箱底的招数倾囊相授;同学们乐呵了,认为自己继任掌门之位,必然可以带来朝华峰的空前繁荣,必然会对他们百般呵护。
所有人都对他的转变感到满意,唯有一个人相反,这个人,便是尹朝华自己,是他的内心。那颗被压抑的,嚣张跋扈,张狂傲世的心。
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尹朝华开始一些怪异的举动,比如,用心灵与自然贴近,将蜻蜓吸引过来,细弱无声的撕掉它们的翅膀,放回树上。再比如,用笛声引来鸟儿,挖去双眼,投入河中。或者,训练狗狗捡木棒,耐心地训练,循循善诱,等它学会了,就将一把锋利的刀子扔出去。凡此种种,尹朝华的变态行为总是在独自一人时展露,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直到六岁的时候,第一次杀人。
那一天,尹朝华最喜欢的小姑娘居然不理睬自己,跑去和其他人“过家家”。这让尹朝华非常生气。有了前一次教训的他,不动声色地隐藏了心中的愤怒,暗地里观察了十天。在第十一天的上午,听到后山上黑熊的吼声,知道机会来了。于是趁着午休,将那个曾经最喜欢的小女孩天真无邪、纯真可爱的小女孩打晕了,拖到后山上,在水中折断她幼嫩的手指,毁去她红红的脸蛋,扔进熊窝。
黑熊自然不会客气,很快将小女孩大卸八块,连骨头都不剩。而此时,寻找小女孩的队伍终于找到了后山,尹朝华当着他们的面杀掉黑熊,从它的肚子里剖出小女孩的尸骨,成为了所有人心中英雄,“光荣”的事迹在七峰间传诵,再也没有人质疑他的继承人身份,每个人遇到他的时候都会由衷赞美,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
从那时起,他便明了了自己要走的路,他总是用扇子挡住面孔,光明下一面,黑暗里另外一面,人前一面,人后一面。
毫无疑问,脚下空旷与世隔绝的剑崕,正是他绝好的遮掩物,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心中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