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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妖方狄     凡世歌txt下载     凡世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 巅峰对决,叶飞体内的惊人潜力!

    随着更多的蛊子飞出,幽光大盛,饥饿的荆棘们再也不能从老叟身上吸取到什么,围成的荆棘之网在绿光一次次鼓动下崩碎。

    重新出现在月光下的时候,老叟的身体已经复原,绿色的蛊子突然多出十几只,最大的一只臂展接近五米,已然覆盖了天空。

    它们悬浮在半空中慢悠悠地前行,绿色的光仿佛是身体的一部分自然而然的释放,极其缓慢却无法阻挡的冲向了攀附在山体上的藤木鬼蛇。

    “刷刷刷!”没有剧烈地晃动,没有激烈的对抗,它们全部冲入藤木鬼蛇的体内,“刷刷刷!”后者的身体化成虚态,叶飞甚之能够看到它埋藏在体表下的经络,继而化作乌有,像是脸上的青春痘被刺破了一样,居然从内部爆炸了。爆炸并没有产生剧烈的声响,或者说,产生的声响全部被绿色的光裹住吞噬了,山河世界的王者藤木鬼蛇的一小段分身,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绿色蛊子反向吃掉了。

    “这到底是什么蛊?”叶飞算看出来了,老叟身上最厉害的蛊就是这些绿幽幽如同幽灵一般的家伙了,它们身上的绿光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够封印仙力不说,甚至能够反向吃掉以凶残著称的藤木鬼蛇,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些东西从未在《道书》中有过记载,老叟也从未提起过它们的名字,但很明显,其实力远在碎蜂蛊、金线蛊等等所谓的顶级蛊虫之上。

    伴随着藤木鬼蛇爆体而亡,绿色蛊子已然称霸天空,再无对手,老叟直接掀开水帘,走入山洞。

    “轰!”

    随即被撞出山洞,倒飞数十米,要不是被绿色蛊子拖住了,肯定要飞出去更远。

    老叟完全怒了,心说:这是没完了没了了,你到底埋伏了多少的陷阱。

    却见到一匹神俊的黑马雄赳赳站在洞口,睥睨而来的目光宣示了它王者的身份,身体虽小,但其中蕴含了爆炸性的能量。

    “九州之上什么时候出现如此强大的马妖了。”老叟觉得很是头痛,她明显能感受到,眼前的黑马有着王者的气息,身体虽小却是幻化而成的,只怕膨胀起来不知几千里也。最关键的是,它藏在山洞中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一方面是由于山洞是整个阵法阵眼所在,它的气息被掩盖了;另一方面,很有可能是它特意收敛了妖气藏在里面,趁着自己不备一举偷袭。

    若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那就要小心了,只有大妖才能收敛身上的气息。

    守住洞口的自然就是墨玉了,只是叶飞都不知道它是怎么幻化成那么小的身形钻进去的,又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

    要说叶飞身边这几只宠兽,马王墨玉其实是起点最低的,它原来只是一匹野马,连灵兽都不是,后来阴差阳错的进入了山河世界在霞儿身边呆了一段时间,等到再见到的时候就成长的遥不可及了,也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

    同样的招数,老叟操控绿色蛊子逼近墨玉,准备像对付藤木鬼蛇那样对付它。

    但是,墨玉可不是好惹的,它的鼻腔之中喷出浓烟,喉咙舒张吐出岩浆将洞口封住。

    “还能喷岩浆?厉害了!”老叟震惊。从古至今,只有屈指可数的大妖能够以岩浆为攻击手段。想就知道了,岩浆是火和土叠加在一起形成的,这就意味着要同时操控五行中的火行和土行,难度非常之大。眼前的马妖能够以岩浆作为攻击手段,已入顶级妖兽之列。

    “真是困难重重啊,婆婆我已经很久没有头痛过了。”老叟一挥手,幽光大盛,幽灵般的蛊子慢悠悠地飘向洞窟,身上的绿光像是墙壁那样将尚未干涸的岩浆弹开。

    墨玉自洞内冲来,绿光弹压与它硬碰硬。

    灭藤木鬼蛇的时候,蛊子们身上的绿光是虚幻的,灵体一般冲入藤木鬼蛇体内,使之自爆;此时为了对抗墨玉,蛊子们身上的绿光又幻化成坚不可摧的墙壁,在墨玉的助跑冲锋下也是不落下风。这些绿光可攻可守,可实可虚简直太好使了,究竟是什么来头?

    几番较量过后,墨玉落了下风,蛊子们慢悠悠地飘进洞去。墨玉被它们逼到山洞尽头,无路可退也无路可逃,居然对着身后吐出了岩浆,将身后的墙壁融化了露出一个大洞,自己径直钻入洞中逃生。

    “真是智慧超然。”叶飞感叹,“它一定是注意到洞穴的重要性,提前以岩浆烧开一条进洞的路,藏在里面等待敌人上门给予致命一击。现在眼瞅着打不过了,再入洞逃生。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墨玉从一匹普普通通的野马进化到如今智慧和力量兼具,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谢谢你,有你多争取的几分钟时间,已然足够了!”叶飞露出笑容,双手一动,手中的结印变了,身边的力量便也跟着变了。

    手段已经用尽,胜败在此一举,万恶的蛊术师拿命来!

    ……

    从踏入修真界那一刻开始,各种硬仗纷至沓来,叶飞在战斗中磨炼成长,虽然早就累了,但总是越战越强,每每一场战斗打下来,他的心境可能会受挫,实力却稳步上升。

    天生的资质使得叶飞很善于总结和学习,他总能找到事物的关键点,以此为突破口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与老叟第一次交锋后,叶飞知道自己和对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对方如果全力施为的话,自己没有任何胜算,为此布置重重陷阱,做好精心的准备,只为了迎接这早晚会来的第二场交锋。

    叶飞天生就知道,你可以打不过别人,那是实力不允许,但打不过别人还不努力,就是你自己无能了,叶飞只允许自己实力不济,决不允许自己无能,他是个雄赳赳的汉子,是铁骨铮铮的男人,是男人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

    纯爷们用来形容叶飞真是再合适不过。

    随着手印的变化,仙阵的力量陡然生变,本来不断向内部吸取仙力的阵势转变成外放仙力,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积累,此次能量的外放其威力可想而知。

    “轰轰轰轰轰轰轰!”身后的水潭炸起巨大的水花,耀眼的光柱从其中炸裂,能量一**地向着四方扩散,单是音浪的传播已令正在与碎蜂蛊鏖战的各种植物摇摇欲坠,令碎蜂蛊渺小的身子被撕碎。

    耀眼的光一**地扩张,可能是能量太大了,居然呈现出固体的状态,每剧烈地爆发一次,便向外扩张一米的领地,每一次扩张,都伴随着大地的晃动和潮水般的音浪。

    到第五次轰鸣时,已将叶飞包裹进去不知生死。

    “小娃娃,死了也是活该!婆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在玩火**,”老叟从正在爆发的音浪中感受到了切肤的危险,她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此遁走,看看是自己跑的快,还是力量的爆发更快;第二,拼尽全力毁了阵眼,终止这股强大力量的爆发。此刻,阵眼明明近在咫尺,却因为叶飞突然发难,使得坐镇阵眼位置的飓风权杖被一股足以撕碎山石的强风包裹,想要突破这道风壁只怕没那么容易。

    老叟犹豫,似她这种强者很少会犹豫,虽然只是短暂的时间,却足以决定生死。老叟很快便为自己的犹豫后悔了,因为更强大的力量眨眼间覆盖了身处阵眼的飓风权杖,进入山洞中的蛊子居然因此被吹得东倒西歪了,它们拥有的力量老叟是很清楚的,居然会被吹得摇摇欲坠,证明力量太强,便只能撤了。

    老叟选择了撤退,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脑子一热准备玉石俱焚的叶飞,哪怕力量爆发之后再回来呢,确定了臭小子的生死就罢了。

    可是,已经走不了了。

    刺目的光柱第八次扩张,大地轰鸣,澎湃的音浪威力比之前不知强了多少倍,叶飞种下的各种植物全被连根拔起,树屋被掀翻,红娘直接被狂风吹飞了,身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划伤,不知是死是活。

    眼下,就连叶飞都生死不知,更不要说失去了意识的红娘。原本粗浅的阵法不知是由于地势的原因,还是镇压阵眼的飓风权杖威力过强,呈现出失控的态势,爆发出的能量似乎要将周遭的一切化作乌有。

    “赶紧跑,再不跑来不及了。”老叟急于脱身,但是她移动的速度远远没有仙人那样迅速,蛊子们一边宁静地释放着光芒,一边慢悠悠地漂移,它们释放出的幽光抵消了音浪,却也让老叟失去了借着强风遁走的可能。

    而此时,光柱已然从慢速的扩张转化成迅速扩张,像是巨大的冰脊向着四方延伸,周边的生命体被它包裹进去之后便气息全无了,光芒内部大概已经变成死域。

    “我的孩子们,快走。”

    可惜和移动的光比起来,再快的速度都是慢的。如果说光柱光出现的时候,还有逃跑的可能,当它几次扩张过后,已然没有任何机会逃跑了。

    前一刻还在瀑布那里的光,转瞬之间已经逼近到眼前,几乎就是眨次眼睛的时间,光里面蕴含着海量的仙力,只怕被它笼罩进去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老叟不愧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马上意识到现下的形势只有硬碰这一条路了。

    当先召唤蛊子汇聚到自己身边,让它们身上的光形成合力全力抵挡光柱的力量。

    两边交锋,幽光和白光硬碰硬,老叟的声音淹没在狂暴的音浪中:“叶飞,你口口声声说着不会作恶,但是法阵仙力的爆发起码让方圆十里寸草不生,会将山下的村庄连根拔起,将村庄里的人一个不剩的碾碎!叶飞,你根本就是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是下流货色,自私自利的混蛋,再也别标榜自己是好人了,你不配。”

    一番恶毒的咒骂淹没在音浪中,道出的却是血淋淋的现实,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便如当年的纳兰若雪一样,叶飞不死,必然有人替他去死,仅此而已。

    可惜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光浪彻底的爆发了,足以灼瞎人眼的光伴随着可怕的音浪以瀑布为中心向着四方席卷,所过之处,尽皆瓦解,无一活口。

    坚持正义的人终于手染鲜血,是莫大的讽刺还是现实的残酷?

    叶飞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不!还没有!

    眼看着光明大盛,灾难的爆发已无可避免。

    老叟为了自保,为了在盛大的光浪中拥有一片立足之地,不得不解放出了真正的力量。

    幽绿的蛊子从她体内释放出来,一只又一只,最巨大的一只翼展甚至超过十米,这哪里还是什么蛊子,分明是雄鹰。多达数百只大大小小的蛊子连成一片,它们身上的光芒同源,彼此呼应忽明忽暗像是在以此交流,仙阵爆发的力量居然生生被它们挡下了、抵消了,老叟真实的实力恐怖如斯,之前用出不足十分之一,原来她一直都在逗叶飞玩呢。

    真正的强者每前进一步,便给身后人留下难以跨越的巨大鸿沟。红娘虽是蓬莱仙岛数的上号的高手,但和老叟一比还是相形见绌,更不要说叶飞了!老叟不愧是药人的朋友,是九州大地最顶级的那几人之一。

    “轰轰轰、轰轰轰!”白光与绿光激烈交锋,狂暴的力量和宁静诡异的能量互相冲抵,最后归于平静。

    甚至连天上的云都被灭净了,抬起头,漫天星辰一眼望穿,没有任何遮掩。

    数轮爆发过后,附近几座大山储存的仙力怕是有很长时间要为之一空了,山上修炼的仙人们肯定会因此骂娘。

    哈哈!

    老叟实力深不见底,硬生生地将爆发的仙力全部冲抵了,保存了性命的同时也间接帮助了山上的生灵,当光明散尽,老叟站在蛊子上气喘吁吁,“混蛋,临死了还要拉人垫背,婆婆这把老骨头快要被你拆散了。”

    “噗嗤!”未高兴太久,便被一把长剑从身后刺入,穿透了胸膛。

    叶飞的声音如冷水那样兜头泼下,让老叟坠入地狱当中:“其实我何尝不是在赌呢,赌你逃脱不及,不得不施展浑身解数对抗天灾。这样一来两全其美,山下的生灵保下了,你体内的力量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噗嗤!”长剑拔出,然后再次刺入,“真没想到,第一次布置仙阵效果便如此的好,难怪大家都将青山道祖奉若神明,他根本就是神啊,创造了此等逆天改命的方法。”

    “噗嗤!”长剑三次刺入老叟的身体,“惩奸除恶,替天行道!蜀山教义所在,我叶飞除掉你这个大魔头,就算真的牺牲了山下面的百姓也是值得的,谈不上什么愧疚不愧疚。”

    “用他人的性命打自己的算盘,你小子啊,明明有作恶的脑子和手段却偏偏整天喊着弘扬正义,真是令人讨厌极了。”出人意料的,老叟的声音并没有随着刺入身体的长剑而变得虚弱,反而底气十足,甚至连初时的气喘吁吁都没有了,变回了往日的冷酷和沙哑。

    叶飞大吃一惊,忽然发现插入老叟体内的仙剑被卡住了拔不出了,与此同时,面前的人居然脑袋一百八十度倒转过来,一边吐血一边干笑:“知道婆婆我为什么没有马上逃走而是留下来硬碰硬吗?你这么聪明应该想的到吧!”看叶飞一脸的惶恐与无措,老叟阴森森地笑,“蛊术师,最脆弱的就是主身。与你这么聪明的小家伙过招,婆婆我怎么会让主身犯险呢,其实我只是将蛊子拟化成自己的样子,主身一直藏在远处操控一切!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创造了一个如此变态的仙阵,其爆发的能量甚至威胁到了我的主身,以至于我为防不测,不得不将分身留下硬碰硬,最终将仙阵爆发的力量全部抵消了”话说着,面前的老叟彻底变成了蛊的样子,朝花夕拾剑便卡在蛊的身体里,被一片幽光禁锢。

    “这些长着翅膀的蛊叫做“冥”,是婆婆我最得意的作品,也是本命蛊,你破不掉的傻瓜。”一切真相大白,局势逆转再逆转,叶飞已无路可逃陷入险境,周边的冥蛊将他团团包围,越靠越近,蛊子们腹部裂开缝隙露出锋利的牙齿,很显然,它们是将叶飞当成食物了,准备吃掉叶飞补充消耗掉的能力。

    “等一等!”濒死之际,叶飞忽然大喝。

    “小子,准备服软了?晚了点吧。”

    “我才不会服软,但杀了我你也只有死路一条。”叶飞硬气地说。

    “你凭什么!”老叟不解,她从叶飞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胆怯,不像是正在强撑着,究竟是什么给了叶飞胆敢和自己叫板的勇气呢。

    “老婆婆,有件事情你不觉得奇怪吗。”叶飞知道拔不出剑,干脆不拔了,松开握剑的右手,朝花夕拾剑化作片片飞花飘散,再重新在他掌心凝聚。叶飞望着面前的蛊子,即是老叟的代言蛊,露出坏坏的笑:“你不好奇为什么由始至终六小都没有参战?它们能找到你第一次,难道就不能找到你第二次吗?”

    “嗯?”三里之外,一位干枯的老人听了叶飞的话,马上变得紧张起来,老人四下张望,果然在黑暗的树林里看到了六双冷峻的眼睛,那是天狼的,此刻已将自己团团包围,而在它们身后,岩浆般炽热的呼吸吞吐,是之前逃走的马王。

    “什么时候!”老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主身又一次被找到了,只不过这一次和第一次交手不同,她的身边没有应急的蛊子。

第七章 终于和解,叶飞的公平交易

    局势三度逆转,叶飞摆出胜利者的姿态,不慌不忙地道:“如果我没有想错,瀑布下的蛊子数量这么多,你身边的蛊子一定不够用了,现在大家都捏住了对方的脉门,怎么样,谈判吧。”

    “谈判,你配吗!”

    “不谈就玉石俱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身饲蛊,蛊子数量是有限的。此时,它们全部在我这里,你已失去了防身的手段,转瞬之间就会被六小撕碎。当然,我也会落得个惨遭分食的命运。这样对你我都不好,不是吗。”

    “臭小鬼。”

    “怎么样,谈还是不谈,别想偷偷地将蛊子拉回去防身。”

    “你想怎样谈。”

    “你退一步,我退一步。”

    “怎么个退法。”

    “很简单,从今天开始咱们算是两清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主动去找对方的晦气。”

    “那婆婆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面子重要还是生命重要。”

    “婆婆我若是真的拼命,死的一定是你。”

    “我知道,你肯定还留着杀手锏;你也知道,即便怀有杀手锏,真到了生死相搏的时候,我也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好好想想,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怎么不值得,婆婆我打赌输了,才是最不值得。”

    “这样好了,我再退一步,送你件东西算是对你的补偿。”

    “什么东西能够入了婆婆我的法眼!”

    “仙丹!蛊术师既然主身是弱点,那么便必然需要保护主身的手段,而我练就的仙丹能够很好的帮到你。”

    “仙丹婆婆我见得多了,有什么稀奇的。”

    “我炼的可不是寻常的仙丹。”

    “凭什么相信你!”

    “看看我复原的速度,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这样,我用一整炉的仙丹换自己的平安。”

    “呵呵。”叶飞真是个聪明人,似老叟这样活了无尽岁月的老古董,能够打动她的东西真的很少,偏偏顶级仙丹就是其中之一。

    一来,练蛊师主身相对脆弱,需要丰富的保护措施,一旦受伤要能马上恢复才行,仙人炼制的丹药不仅能够强筋健骨、延年益寿,还是是最好的复原手段,正是老叟所需;二来,叶飞伤势复原的速度确实惊为天人,若真是仙丹的功劳,那丹药的价值便无法估量,绝不是能够随随便便取得的。

    这一番话,说的老叟心痒难耐,终于说动了她。

    看到和谈有戏,叶飞继续往上加了一把火:“这炉丹药本是给我自己准备的,集合天材地宝各种灵芝,你服过第一次,便绝对还想着第二次,就此上瘾也说不定。若真是那样,有朝一日咱们说不定能成为朋友,互相帮助的事情肯定不会少了。”

    “呵呵。”

    见大势已成,叶飞不顾危险,当着冥蛊的面打开芥子袋,从其中找到一个匣子,打开后,神光四射,仙气成云,一股醉人的芳香飘荡至鼻端,仔细看,这种种异象竟都是从一颗小小的药丸中出现的。

    见此奇景,老叟再不迟疑,斩钉截铁地道“成交!”

    ……

    这世上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着永恒的利益。

    老叟万万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叶飞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进行一场看似公平的交易。

    一粒粒确认了到手仙丹的极品价值,老叟居然有种不亏的感觉,被小辈逼到这个份上,传出去是要遭到耻笑的,但是耻笑就耻笑了,又不能掉块肉,到手的仙丹才是真的一块肥肉呢。

    更何况,知道了叶飞有这样的本领,从此以后两人怕是真的要常打交道了,自己得想想到时候拿什么东西去和叶飞换了。

    “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行吗。”看到老叟的表情逐渐从阴转晴,叶飞的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其实他最担心的就是老叟忽然变脸反悔,毕竟他们已经从互相威胁的状态变成了面对面的交易,如果老叟拿到了仙丹却反悔了,那自己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你要问那个人的下落?”老叟阴沉沉地说,无论心情好不好,她都是一副阴沉沉的样子,气质就是如此的。

    “我愿意用一炉仙丹来换。”

    “现在有吗?”

    “现在没有,但很快会有。”

    “很快是多快,婆婆我可没有耐性。见好就收吧年轻人,就像你说的,没准哪天需要了,婆婆我会主动找上门的。”

    “那好。”叶飞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当即踩刹车了。

    “其实,此次来找你的本意是要看看你是否像那个人所说的冥顽不化,想不到犹有过之甚至为此大打出手!现在想想,我一个老人家和你这个小家伙没完没了是有些跌份了,不算光彩。这样,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咱俩就算是扯平了,从此以后前事不论,平等相待。”

    “我一点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其实您的出现不仅让我确定了道心,还让我因祸得福获得了长足的进步,算是命中注定吧,也证明咱们一老一少有缘。”

    “你这孩子啊,嘴挺甜的,心也活络,只是有的时候一股子牛脾气,原则性太强,其实你所谓的原则都是莫须有的禁锢,能禁锢你自己但禁锢不了别人。”老叟禁不住夸了叶飞两句,话说通了,忽然觉得叶飞没那么讨厌了,反而有些可爱。

    她抬起鸡爪般的枯手,掌心一吐,一枚黑色的药丸凭空出现,但其上却没有仙蕴的缭绕,也没有光芒的升华,反而黑暗一片,仿佛内部蕴含着深不见底的恶意。

    “这是……”叶飞话到嘴边,却不敢说,他已看出老叟给他的可不是仙丹。

    “是蛊子的卵!”老叟直白的说,她从没想隐瞒什么,“你知道婆婆我一辈子和蛊打交道,最擅长的就是驭蛊之术了。这枚卵,是极恶之蛊的后代,仅此一枚,连婆婆我都未必控制的了,所以一直便没有孵化它。你身携因果,不是凡人,婆婆我将它送给你,你与它未来能激撞出一些耀眼的火花,也说不定。”

    “这……”叶飞迟疑。

    “怕婆婆害你?”

    “怎么会呢,只是如此贵重的礼物确实愧不敢当。”

    “你要驳婆婆的面子吗。”

    “岂敢!既然您盛情难却,那我就将它收下了,放心,一定会好好待它。”

    “这还差不多。”老叟一甩手,黑色的虫卵飞出数十米被叶飞接在掌中,后者抱以一礼,将虫卵握在手里如同烫手的芋头,感觉放哪都不放心。

    心如电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在芥子袋中翻找起来,最终找到了一块巴掌大的琥珀。

    老叟见了后,却露出惊讶的表情:“囚牛至尊的逆鳞?对你给予厚望的人还真的不少。”

    “让您见笑了。”说起来,这枚逆鳞是囚牛至尊从身上摘下来的,算是一件特殊的宝物,只是它的属性与气吞山河卷重叠,而气吞山河卷的价值明显凌驾于它,便一直做了冷板凳,放在黑漆漆的芥子袋中。

    此时,里面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没有,正是封印虫卵的最佳场所,叶飞回忆着百学堂的经历,记起了封印诀在心中默念,黑色的虫卵就此被封印。

    “这一封印,不知道又要在黑屋里关多久了吧。”叶飞将囚牛至尊的逆鳞重新放回芥子袋,对着老叟报以微笑,后者早看出他要将蛊卵打进冷板凳,倒也没说什么。

    “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等到叶飞御剑而行,飞的远了,暴君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气汹汹地说:“老太婆,你疯了!那么珍贵的圣蛊你居然送给小鬼头?”

    “你懂什么,那小子福缘深厚,只有在他身边,圣蛊才能突破封印,破茧而生。”老叟露出了深深的笑意,“更何况,婆婆我和圣蛊心意相通,有它陪着,叶飞去了哪里都逃不出婆婆的掌心了。”

    “原来是这样,你可真够坏的。”

    “呵呵呵。其实你仔细想想,整件事情全是因叶飞而起,若不是他在路上看到了婆婆我卖蛊的摊位;若不是他主动上前各种纠缠试探不依不饶;若不是他矢志惩奸除恶,要灭了婆婆。本来我一个老人家也就是过来看看,怎么会和他较真呢。正是叶飞特殊的性格,使得一份奇妙的因果降临在他身上,而这份奇妙因果的落脚点,当是圣蛊。

    那个人说的没错,叶飞是与众不同的,我不仅看到他天命所归,甚至还有人为操控的痕迹,天命可以看穿,人为操控的秘密却看不破,可见叶飞的宿命绝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圣蛊在他身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天命,天命!口口声声天命天命的喊着,老家伙你说我是不是也是身披天命的举世大妖啊?”

    “当然!不是天命所归,你以为自己为何能够出现在九州。耐心等吧,暴风雨即将来临了,现在正是暴风雨降临前的宁静。”

    “我是天命所归?你这个老家伙和我结盟不也变成了天命所归之人?”

    “呵呵。”

    “总觉的有阴谋。”

    “呵呵。”

    “和那个人的赌约怎么办。”

    “管他呢。”

    ……

    “哗、哗、哗!”

    成熟而美丽的女人被激烈的水流声吵醒,她睁开眼,木床木屋、潮湿的环境,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走出去,朝思暮想的男人站在瀑布下,男人裸露着背脊站在瀑布下方,轰鸣的水流洗过他的身躯,他身上的棱角仿佛被伟大的工匠精心雕琢过一般,从头到脚的每一处细节都是完美的。

    若说,坚硬的胸肌是女人的忘情水,那么三角形的后背便是女人流连忘返的暖床。叶飞的长相不论,单就这棱角分明,结实而不大只的完美身材,要说哪个女人看了不动心,那她一定是在装蒜。

    红娘走到河边,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脑袋晕沉沉的却什么都不愿意想,从叶飞出现以后,她的眼里便只有他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你可以嘲笑,这是成熟的女人犯了花痴;你可以讥讽,叶飞比她小二十岁,她根本是在老牛吃嫩草。无所谓,红娘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呢,叶飞已成为了她的全部,成为了她生命的意义所在。她甚至觉得,叶飞只要动动嘴,让她做牛做马,她都心甘情愿。

    “你醒了?”正在接受洗礼的男人头都不回便知道身后有人走来,更能判断出来者的身份是红娘。

    “醒了,我睡了多久?”

    “一星期。”

    “蛊除了?”

    “不仅蛊除了,老叟也被我击退了,现在咱们已没有了生命的危险。”

    “看来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

    “你看看四周。”

    “这不是昏迷的地方?”

    “我又找到一处瀑布,重新布阵、经营。”

    “为什么这样做?”

    “那天仙力大爆发,扩散的音浪已引起周边修真者的怀疑,这几天总能看到九幽山的人和魔教的人从天上飞过,我们与其现在外出引起他们的注意,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下,装成散修的道士,等到风头过了,再去做没有的事情。”

    “你想的真周到。”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与老叟一战,让我对修行有了重新的认识,我想要趁热打铁,看看能不能在境界上有所突破。”

    “有进展吗。”

    “有一些。”

    “恭喜你。”

    “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有我陪着,你可以免去后顾之忧。”

    “谢谢。”

    叶飞转身,线条清晰的胸肌让见惯吃惯的红娘露出娇羞,眼波低垂,不好意思直视。

    他趟着水走出瀑布,走到岸边,潭中水深到他裤腰,叶飞从水中走过,仿佛感受不到其中的阻力,一定是用护体的罡气将水波弹开了,他上岸,简单擦拭身体继而穿好衣服,黑色的长衣和过去的青衣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穿上黑衣的他,仿佛置身黑暗之中,只有一对眸子是明亮的,可看见光芒。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的叶飞真是再合适不过。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将他往深渊中推搡,但叶飞偏偏不愿堕落,偏偏要去寻找光明,抓住光明。

    “饿了吧,有好吃的。”

    叶飞与红娘擦肩而过,男人的气息涌来让红娘几乎窒息,他走向一块空地,空地上草坪厚实,坚硬的石块垒平,上面生了火,正在烤肉。

    六小无比慵懒地趴在火堆四周,有的蜷缩着、有的斜卧着,有的干脆肚皮朝天,听到脚步声,它们只是耳朵动了动,便再度睡去。

    火上烤的是兔子,九幽山兔子特别多,据说是因为兔子是灵魂喜欢的容器,有些迷路的魂魄会暂时寄宿在兔子的身体里,以免于魂飞魄散的痛苦(生灵死后,魂魄必须及时往生,若时间长了要么怨念积累变成冤魂,要么魂力衰弱魂飞破散)。今天刚好烤兔子只吃了一半,叶飞将剩下的烤肉递给红娘,后者接过后用手一块块撕下,慢慢往嘴里塞。正吃着,好端端的胸口发疼,一阵龇牙咧嘴。

    叶飞看了,没有露出关切之色,只是向她解释清楚,道:“你那天被风卷走了,落到几公里外的官道上,一身的伤,幸好六小鼻子够灵,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你。

    我将你带来此处,发现你新伤旧伤同时发作,伤的很重有性命之忧,喂你吃下仙丹,总算是保全了一条性命。”

    “仙丹,你给我吃了?”红娘抬起头望着叶飞,她知道仙丹的珍贵。

    “身外之物而已,怎能有你的性命重要。”叶飞坦然地望过来,他的话让红娘心中暖暖地,轻轻道了声谢。

    “傻丫头。”

    “我比你大,你居然叫我丫头。”

    “女人都是丫头,傻傻的笨笨的。”

    “真是的。”

    “你慢慢适应,伤势太重了,没那么快好。”

    “这几天多亏了有你照顾。”

    “我特意选了这处地方,布下了聚集仙力的法阵,现在仙力越来越充盈,应该会有利于你养伤。”

    “谢谢。”

    “你我之间何必道谢。你歇着吧,我去练功了。”

    “好。”看着叶飞走远,红娘忍不住偷偷的笑,被他如此细心呵护,夜里做梦都会笑醒的。

    红娘环顾四周,看到高大的榕树生长,树冠茂密几乎将天空遮蔽,六小慵懒地躺在地上,各种姿势,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可见此地足够安全。瀑布中存在异常的能量波动,大概隐藏着阵眼。

    令红娘眼前一亮的,是叶飞又抓了两头野猪圈起来饲养,而且是两头母猪,肚子大大的可能随时产仔,看样子叶飞想吃烤乳猪真是想疯了。

    虽然浑身在疼,但感觉还不错!

    ……

第八章 反常的叶飞

    夜里,风很冷,红娘躺在狭窄的木屋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又一次翻身,她匆匆坐起,穿好了衣服走出屋,仿佛是不久前的翻版,朝思暮想的男人盘膝坐在月下,宁静的光照射,仿佛为他穿上了一层梦幻的铠甲。

    叶飞双手抱圆,眼睛闭着,头顶不断有热气冒出。身边的小草可能是受了他体内仙力的影响,越长越高,越长越柔软,被风一吹,在叶飞身上扫来扫去,像是撩拨长发的女人施展浑身解数诱惑他。

    人都有心魔,修仙者心魔更重,想要达到大成境界,便要突破了心魔的阻挠。

    叶飞的心魔是什么?红娘感到好奇。

    是纳兰若雪吗?

    应该是吧。

    红娘选了处柔软的地方坐下,双手合抱膝盖,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叶飞,像是在欣赏一幅完美的艺术品。六小从后面走近了,巨大的狼头钻到她怀里磨蹭,使劲腻歪。

    六小是天狼,白色毛、锋利的爪、有力的翅膀。能够被这些天生的猎手亲近红娘感觉挺意外的,此前它们一直对自己冷冷的。直到老二趴在地上露出柔软的腹部,红娘才知道它们想让自己挠痒痒,加倍卖力的爱抚它们。

    六小的皮毛光滑,纯白的狼毛一根杂毛都没有,眼睛像狐狸,圆溜溜的眼角上挑,充斥着狡猾;爪子却和猫爪类似,锋利的爪子能收回肉垫里,只有捕猎或者攻击的时候才会显露;肚皮圆滚滚的,肯定是吃饱了;背后的翅膀虽然总是收着,但多少有些累赘,在地上打滚的时候有些不方便。

    它们的犬齿很大很锋利,张开嘴露出一嘴的牙齿,幸好笑容是和善的否则一定会让你望而生畏。

    六小不像是狼,倒想是狐狸,身体是四方块的,腿长几乎与身体长度一致,毛卷像燃烧的火焰,嘴巴是三角形的,不像狼那么狭长外突,甚至连眼睛也更趋向于狐狸,狡猾多于凶狠。

    红娘对狼很熟悉,蓬莱有很多的狼,它们气质孤高、阴沉,嚎叫的时候仿佛鬼魅一般,此起彼伏的,几公里外都听的到,爪子锋利,始终露在外面,靠近猎物的时候会低下身子,猛然窜出犬齿一定冲外,力求一击致命。

    红娘觉得狼阴沉狡诈,有着令人望而却步的危险。但这些特点六小身上都没有,六小给她的感觉很阳光、很干净、很美丽,皮毛仿佛有自净功能,吃饭的时候也不会被油污和血液弄脏。

    六小显得高贵,甚至比人还要高贵,有着曼妙的身段和高贵的气质,和叶飞站在一起的时候真是绝景,不过他们很少站在一起,因为互相独立。

    和六小玩耍的时候,红娘明显感受到老二的地位远远凌驾于其他五兄弟,因为在老二围着她蹦来蹦去的时候,其他五兄弟都不敢上前,只有老二趴下了,它们才敢凑过来露出肚皮给红娘爱抚。

    狼的社会等级森严,红娘算是见识了。

    就这样,多了六个暖宝宝,红娘瞬间觉得不那么冷了。

    抱着六小温暖柔软的身体,红娘抬起头,望向正在练功的叶飞,心想:这样的日子如果能持续一辈子该有多好。

    却忽然听到“吱吱、吱吱”的声音,寻声找过去,在六小的肚子底下看到了一只小兔子,在她伸手抓兔子的时候,老六用爪子扒拉她一下,似乎不想它把兔子拿走。

    “你们是拿兔子当玩具了吧。”红娘怪它们太过残忍,但仔细想想,自然界的事情本来就是吃与被吃,谈什么残忍不残忍。

    小兔子一身灰色的毛,长长的耳朵耷拉着,后腿止不住的颤抖肯定是被吓坏了。它也就巴掌大小,看体型还没成年,之前被老六卷在皮毛里压来压去的,没被折腾死就是万幸。

    几乎在红娘向它伸出手的同时,小兔子蹦了上去,顺势钻进红娘怀里瑟瑟发抖,寻求庇护。

    “真乖。”见老六还是一副不愿作罢的样子,时不时地往自己这边拱一下,当下扬起手,吓唬它道:“以后不许做这些残忍的事情哦,否则我就去告诉叶飞。”

    老六像是听懂了,没好气地吭了一声,低下头去。

    红娘抱起小兔子,野兔远远没有家兔好看,它们的毛是灰的,身上没有多少肉,眼睛是红色的,看上去有些阴森。却点燃了红娘体内的母性,她都三十岁快要四十的人了,一直没有一个孩子,体内的母性早已泛滥,被可怜兮兮的小兔子点燃,紧紧搂住它,给予它温暖,小兔子很聪明,身体的颤抖慢慢地止住了,把头钻进更深的地方,悠悠睡去。

    “这下,我也有伴了。”

    修仙者是很孤独的,孤独的修仙,孤独的成长,这是修仙者的宿命,如果总是风风火火的进行各种交际应酬,境界很难有所提高。红娘天资卓越,之所以境界始终达不到蓬莱岛主和副岛主那样的高度,就是因为她长期以凡人姿态生活,不得不去面对各种各样的琐事,扰乱了她的心。

    见到叶飞之后,她重归仙人生活,也因此觉得寂寞,不太适应了,小兔子的出现刚好填补了她内心的空白。

    红娘抱紧了兔子,重新望向叶飞,看他身上腾腾地冒着热气。仙人的修炼一开始都是炼形,比如说练些剑招、剑法之类的;慢慢的就变成炼心,寻找磨炼坚定的道心,境界才能提高。

    叶飞冥想打坐应该是在炼心,身上腾腾冒出热气肯定在催动仙力在体内流转,只是他身为木系圣体,仙力为何如此炽热呢?

    红娘静静地注视,六小重新睡下了,她仍然看不厌,一点都不觉得无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生出一丝感慨,感慨于叶飞真的是蛮有毅力的,白天炼体,晚上炼心,一般人绝对难以做到。

    本以为宁静的夜晚就这样平平无奇的过去了,没想到叶飞的身体忽然产生了变化,原本倾撒在每一寸土地上的皎洁月光忽然之间变得凝聚,全部聚集在叶飞一个人的身上,以至于除了他之外,周边的环境都变得黑暗了。

    而下一刻,叶飞居然仰起头,眼睛突出,极端痛苦地张开嘴。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一只手,居然有一只手从叶飞的嘴巴里伸出来,伸出嘴巴,露出手腕,像是要去抓住天上的明月。

    红娘毅然站起,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六小,毫不犹豫的上前帮助叶飞,却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挡住了去路。一只竖眼在那只独手的手背上睁开,像是看到了红娘,对她眨眨眼,恐怖的是,红娘的身上居然长出了很多很多同样的眼睛,一起眨啊眨啊的,甚至发出阵阵奸笑。

    “刷!”黄金凤射出,红娘不顾及自身的安危,直接祭起黄金凤去攻击叶飞嘴里钻出来的独掌,黄金凤穿透了面前无形的墙壁,化作一道金光钉入独掌掌背的竖眼,它吃痛颤抖,快速缩回叶飞体内,而红娘身上的竖眼也随之不见了。

    红娘快跑上前,抱住叶飞将他唤醒:“叶飞,叶飞,你怎么样。”

    后者幽幽醒来,一脸的疑惑:“怎么了,红娘?”

    “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我正在练功。”

    红娘当下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完整地叙述了一遍,叶飞有些不信,红娘去找来六小做鉴证,叶飞与它们心意相通,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完全骇然了,不可思议地道:“怎么可能,我一直都在修炼,怎么会有一直独掌从嘴里爬出来呢,这不可能啊。”

    “要不是亲眼看到我也不信,叶飞,你是不是练功练的走火入魔了。”

    “不可能的,一切都很顺利,我的道心变得稳固,境界有所提高,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呢。”

    “那便一定有其他秘密,我们不知道的秘密,秘密就藏在你的身体里,与一只独掌有关。”

    “《道书》中从未出现关于手掌的记载,更不要说是长着眼睛的独掌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手掌,它甚至能让我的身上睁开同样的眼睛,可见非同小可。”

    “修仙修得差点没了命?”

    “能够联想到的只有走火入魔这一条,但是不像。”

    “怎么办。”

    “你修炼的时候我替你守着,看看它还会再出来吗。”

    “也只有这样了。”

    ……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是叶飞练功,红娘必定会原地守护,时刻关注他的动向,但是那长着竖眼的手掌再也没有出现,慢慢的,叶飞就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红娘因为亲身经历过独掌带来的恐怖,始终没有放弃对它的追查。

    到了第五天,叶飞以五行创生术催动植物加快生长,巨大榕树成长到六米的高度,枝蔓互相勾连形成巨大的棚顶,将日光和月光全部遮挡住,让下方形成了一片独立的空间。红娘问叶飞为什么要这样做,叶飞说这是为了更好地聚敛仙力,但红娘却隐约觉得,植物们互相攀结形成的场地其样子很像是一张暖床,产妇的暖床,可以不受干扰的进行生产。

    这个想法很可怕,大概是看到了独掌从嘴里爬出而产生的,红娘却觉得靠谱。她更加注意叶飞的行动,发现他确实不太正常,时不时的,叶飞会在肚子上摸一下,时不时的摸一下,那动作像极了刚刚怀孕的母亲,在无知觉的情况下产生的自然反应。

    叶飞出问题了!女人的直觉告诉红娘叶飞出问题了!

    她又看见了圈里面圈养的两只母猪,以她对叶飞的了解,叶飞会将母猪圈养了,等着吃小猪吗?而且是连续圈养两次?

    一定不会!叶飞以惩奸除恶、替天行道为己任,主张众生平等!吃是为了填饱肚子,困母而食子,绝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现在想想,叶飞一系列的行为都很诡异,不是他原来的作风。只是这些行为很小,过去并没有在意,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大大的有问题。

    而更可怕的是,叶飞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与他最亲近的六小也没有意识到主人出了问题,意识到这一点的,只有她红娘。

    怎么办?

    说出心中的想法会不会被叶飞当成神经病呢!但不说出来,岂不是放任叶飞病情继续恶化。

    对了,还有一点!以叶飞的脾气,好不容易摆脱了老叟的束缚,一定第一时间踏上旅程,继续想办法寻找纳兰若雪的魂魄了,怎么会在一个地方持续呆这么久。

    他已不是过去的样子,而这份改变不是源自于心,而是叶飞体内出现了问题。

    怎么办?

    红娘第二次自问。

    这一次,她决定不能坐视不管,当下趴在老二耳边,对它说:“你觉得自己的主人正常吗?”

    老二一定是听懂了,疑惑地望过来,盯着红娘看了一会儿,再望向叶飞,又看了一会儿,“嗷嗷叫了两声。”

    “你也觉得他不正常吗。”红娘大喜过望。

    老二点头。

    “这样,你鼻子灵,你去叶飞身边转转,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老二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低下头,像是在想办法,有了办法之后重新抬头,目光锃亮,装出一副可爱的样子踱步到叶飞身边,在他肚皮上磨蹭。

    叶飞摸摸它的头,对它说:“主人正在忙,你去找红娘玩吧。”说话倒是正常的,和往常一个语气。

    老二又围着他打转一会儿,像是玩够了,恋恋不舍地回到红娘身边,嗷嗷叫。

    红娘道:“发现问题了吗?”

    老二摇头,它摇头的时候整个身子跟着一起晃,看起来很傻。

    “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我也太大意了,叶飞心态巨变居然一点没察觉。

    现在想想,他第一次建立庇护所,圈养母猪等待产仔的时候已经出现了问题,那是在与老叟死战之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前后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现在的关键是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好好的想,一定要想出来,这关系到叶飞的生死!”

    红娘脑力全开,全盘回忆来到九幽山之后的种种经历,最终确定了,刚刚进入九幽地界叶飞是没有问题的,他的行为变得怪异,是在与老叟死战之后。那时候,大战终结,叶飞惨败,全身经络遭到破坏,骨头被搅碎!却在服下人形仙丹后奇迹般的破茧重生,不仅复原如初了,甚至境界更上一层楼,难道是人形仙丹造成的影响,是啊,寻常的丹药哪里是人形的,能够变成了人形它一定不简单?

    是这样吗?我猜的对吗?

    红娘也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也不对,但她很清楚,叶飞确实是在那一次重伤痊愈之后变得不对劲的,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偶尔一些举动非常怪异,与他往日南辕北辙。

    不管怎样,总算确定了他变得怪异的时间点!修仙一途是不能走快速路的,只要走了快速路便不得不承受随之而来的危险,也就是走火入魔了。

    红娘心里面这样想着,随即犯愁起来:自己要怎么帮助叶飞呢?该怎么办!

    一个难题跟着一个难题,真是让她头痛死了。

    这个时候,叶飞怪异的举动又升级了,他开始扩建树屋,把树屋建造的更大,更宽敞,周围立起很多的树墙,让树屋不再四处漏风的同时,也将两间屋子互相隔开,保持彼此的独立性。

    做完这些之后,对红娘招招手:“红娘,快来看啊,我把屋子扩建了,喜欢吧。”叶飞一边说着,一边催动草坪生长,让青草长长继而收割,铺到阳光下暴晒。

    红娘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走出来之后好奇地问:“叶飞,你这是在做什么?”

    “青草晒干了,就可以铺床了,这样会很软,睡上去很舒服。”

    “你一个大老爷们,床铺要那么软做什么。”

    “为了舒服啊,放心啦,我也会给你铺的。”

    接踵而至的怪异行为让红娘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叶飞现在就像个待产的产妇,在一样一样的准备东西,好让生产的时候足够顺利。很显然,他体内的怪物在潜移默化的影响叶飞的思想,操控他做出种种怪异的行为。

    红娘很害怕,因为身上的怪异叶飞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这证明潜伏的怪物与叶飞本体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甚至可能是一体的,只有这样,它的存在才不会引起叶飞的怀疑。

    如此看来,想要消灭那怪物有着相当的难度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红娘无法掩饰内心的惆怅,走进树屋,发现不再透风的树屋宛若一座囚笼,忽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慌忙逃出去了。

    叶飞看她慌慌张张地,好奇地询问:“怎么了?”

    红娘尴尬地道:“怕你扔下我不管。”

    “胡说八道。”

    “叶飞,母猪什么时候生产啊,我想吃小猪了。”

    “嘻嘻嘻,你也想吃了是吧,我也是一样呢,想想就流口水,不过没那么快,距离母猪生产还有七天。”

    “七天?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叶飞挠头,居然有些疑惑,“是啊,我怎么会知道母猪的生产日期呢?奇怪了?答案好像一直在脑子里。”

    “嘻嘻嘻。”红娘假笑,背过身的时候却变了一张脸,变得严肃,心中道:换句话说,距离叶飞体内的怪物诞生还有七天时间,我必须在此之前将它灭了,“大概因为你是叶飞吧,所以什么都知道。”

    “哈哈,你说的没错。”

    “叶飞,你忙吧,我带六小出去打猎。”

    “快去快回。”

    “知道了。”

第九章 九幽山上桐湖派

    红娘向六小招招手,双方眼神有了交流,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老二展翅,红娘坐在它身上,随之飞起远行。

    飞出去两三公里,红娘让老二折返回去,后者非常听话,绕回去后降落在瀑布的上游,从上往下观看叶飞的动静。

    此时,他们生活的地方已被巨大植物的枝蔓掩盖,视线完全被阻挡了,看不见下面在发生什么。

    红娘又一次叹气,转身平躺下,抬头望向天空,右手在老二的身上划来划去:“小家伙,你们的主人出问题了。”

    老二舔舔舌头,像是在表示赞同。它不敢乱叫,因为它们是潜伏回来的,发出叫声会暴露行踪,六小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比人都聪明。

    “七天之后是他体内怪物的生产日期,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红娘自顾自地说着,与其说是给六小听的,不如说在自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和他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没有了往日的清澈。”

    老二又吐吐舌头,像是在表示赞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快点开动脑筋啊,怎么办!”红娘心里急坏了,但她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没有因此变得慌乱,大脑疯狂开动,思绪转个不停。“等等,我好像有主意了。叶飞既然辛辛苦苦地布置产床,证明产床对他体内的怪物非常重要,如果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产床毁了,他体内的怪物一定会因此暴跳如雷,说不定会再度现身,哈哈,我可真是聪明。”红娘抱住六小,开心地笑起来。

    “吱吱、吱吱!”怀里传来轻微的声音,衣服里有什么东西钻啊钻啊,终于钻出领口露出一个小脑袋,是那只可爱的兔子,红娘叫它灰灰,这些天与红娘朝夕相伴。小兔子“吱吱”的叫,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也跟着开心起来。

    红娘哈哈大笑:“对,就这么办。”

    “你在这里做什么。”忽然出现的声音,令兴高采烈的红娘心情坠入谷底,她心里咯噔一下,能够感受到一双黑色的眼睛在身后注视着自己。

    慢慢回头,露出色眯眯的笑容:“偷看你啊,本来以为你会趁我不在的时候洗澡呢。”不得不说,女人都是天生的演技派,不用教也超会演戏的。

    “没个正行。”除了叶飞,还有谁能够悄无声息地来到红娘身后,他的面孔本来是板着的,充斥着阴霾,听了红娘的解释脸上的阴云瞬间散了,没好气地望了六小一眼,责怪道:“你们也和她一起疯。”

    六小和红娘一个套路的,装出一副懵懂无知,傻里傻气的样子,仰面躺下露出肚皮,舌头吐出来,屁股扭来扭去,在地上打滚。

    “没个正行!快去打猎吧,我真的要洗澡了。”

    “一个大老爷们,洗澡还怕人看吗?”

    “快去!”

    红娘吐吐舌头,笑嘻嘻地领着六小走了,叶飞目视她们走远,脸上的笑容始终洋溢:“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似的。”他是真的对身体的变化没有感觉。

    老二展翅,红娘坐在它的背脊上,飞出去老远才敢回头,彻底看不见叶飞了,红娘总算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他打死呢。看来那个怪物只能潜移默化的影响叶飞,不能完全控制他。

    这就好,叶飞还有救。”

    “嗷嗷!”老二嚎叫,像是在回应她。

    “我担心,如果咱们亲手把叶飞建造起来的产床毁了,他身体里的怪物会狗急跳墙。不行不行,不能做的如此明显,咱们需要借助外力,而且要分步骤有序开展计划才可以。

    我怎么这么聪明呢,对,就这么干。”

    她拍拍老二的背,对它道:“你给小伙伴交代下任务,等下咱们分开行动,你跟我走,五小去打猎,日落之前重新汇合,一起回去。

    看到那处长得像葫芦的山峰没有,就在那里集合,谁也不许先回去。”

    知道红娘心系叶飞,老二对她完全服从,连续叫了几声,对身边的五小发号施令,然后便载着红娘往山巅上去了,五小则与他们背道而驰,深入密林打猎。

    红娘为什么要上山呢,因为山上住着仙人,仙人就是她需要借助的外力。

    以老二的脚程,从山腰的瀑布飞到山巅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果然如她所料,山上有着仙人存在。

    看牌匾上提的字,叫做桐湖派。一个偌大的院子里,熙熙攘攘的有那么几位仙人,门口懒洋洋地趴着一只棕毛狮子,像看门狗似的,一半身子在门槛外面,一半身子在门槛里面,红漆刷过的大门因为它的原因关都关不上。

    红娘隔着云观瞧一阵,发现山上的仙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给点刺激估计是不会有战斗力的,当下拍拍老二的背脊,对它说:“等下你去把那只大狮子咬死,记住了,速战速决,但要留下血迹,血迹要厚,要清晰,从山上一路延伸到瀑布那里,把他们引过去。

    叶飞是外来的仙人,这些人见了他之后一定上前盘问,到时候,咱们在暗处躲着,伺机而动。”

    老二斜着眼睛瞟了红娘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看你平时傻里傻气的,想不到都是装的,一肚子坏水,叶飞估计都没有你脑子好使。

    “干啥啊,不愿意啊!你有更好的办法没有,没有就照我说的去做。”

    老二不再看她了,转而望向口水流了一地,对他们的到来一无所觉的大狮子,点点头,心说:“兄弟,别怪我,这娘们忒狠!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记住喽,下辈子长点眼,可别再得罪女人了。”

    当下抖抖身子,示意红娘挪挪地,后者马上理解了,改为御剑飞行。

    总算离开了那个女人,老二感觉腰不酸了,背不痛了,浑身都有力气了,又斜眼去瞅红娘,那意思好像在说,你该减肥了!

    遭到狠踹“快去干活。”

    当下,从天上悄悄地来到地上,压低身子,收敛气息,缓步上前,慢慢地走近了那只口水流了一地的大狮子,“兄弟,走好了。”

    就这样一路静悄悄的前进,院子里的道士一点都没有察觉,倒是那大狮子毕竟是只猛兽,在天狼老二距离自己还有两米多远的时候,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鼻子里吭吭地喷了两口气,眼睛睁开,眼皮费力的抬起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猛然见到一只巨大的狼头出现在眼前,吓得尿都喷出来,刚想喊,老二已经闪电般扑出,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

    “噗嗤、噗嗤、噗嗤。”剧烈的挣扎,大狮子绝非等闲之物,若非是偷袭老二未必拿的下它,大狮子剧烈反抗,尾巴乱甩,四爪乱挠,造成了不小的动静,

    幸亏院子里的道士们平时懒散惯了,听见了声音也没有引起足够的警觉,互相推诿道:“喂,你去看看,看看大棕怎么了。”

    “呸,你怎么不去啊,老子还累的慌呢。”

    “你们这两个懒鬼,真是一个比一个懒,哪天魔教打上门刀架在脖子上,看你们还懒不懒了。”

    “早就和魔教穿一条裤子了,大师兄。”

    “你有理你有理,支不动你们几个懒鬼,我自己去。”那个被称为大师兄的人看上去比其他师兄弟弟勤快一些,也管事一些,第一个放下了手边的活,懒洋洋地走出门了,看到门口**的血迹后,没睡醒的眼睛瞬间睁开了,跑回屋内大喊“出事了,出事了!兄弟们,快抄家伙,跟我来!”

    “别想骗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出什么事啊。”其他师兄弟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彻底惹怒了大师兄,扯着嗓子怒吼起来:“快点!大棕出事了,跟我来。”

    他们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各种横七竖八的姿势下各自站起,拍拍身上的土,召唤仙剑,跟着大师兄去了。

    这一出门不要紧,一大滩的鲜血立时映入眼帘,还有剧烈搏斗挣扎的痕迹。几位道士显然和大棕关系不错,脸上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上门欺负大棕?”

    “一定是山上的猛兽!跟我来,这里有血迹,它们还没有走远。”大师兄当先追出去了。

    “大棕要是死了,管你是什么凶横的恶兽,天涯海角道爷也追上你,剥了你的皮。”

    几名道士循着血迹一路下了山,追出去四五里路,血迹没了,有人建议道:“咱们分开找吧,得快点了,血迹清晰出血肯定少不了,再耽搁耽搁,即便找到了大棕也凉了。”

    “不行,不能分开,确定对方的身份来意之前,分开太危险了。”大师兄厉声呵斥,“这样,蹲在地面翻找血迹速度太慢了,咱们上天吧,举高俯瞰更容易发现线索。”

    “师兄,关键时刻还是你灵透!”

    “少跟我耍贫嘴,都是你们平时懒散惯了,被人家从眼皮子底下把大棕叼走,那可是师父的小宝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师兄,别忘了你也是我们中的一份子啊。”

    “住口!”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还有正事要办呢。”

    血迹断了,几人不再局限在地面寻找,陆续祭起仙剑升空,居高俯瞰扩大了搜索的范围。

    红娘藏在远处一颗大槐树底下,看着他们升空后露出得意的笑容:“成了,这帮傻小子,怎么去怎么来被我算的明明白白的。”

    老二趴在她身边,吭哧吭哧地啃着大棕的大腿骨。此刻,雄壮的狮子已经凉透了,舌头从嘴巴里伸出来,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就连苍蝇都已经围着它转圈了。

    老二为了杀掉它真是累坏了,抱着它的大腿一口一口地吃肉,场面有些血腥。

    “别再吃了,你这个家伙!”红娘呵斥它,老二悻悻地回了一眼,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总归是放下了嘴边的食物。

    红娘道:“快点,快点把大腿扯下来,扯的越用力越好,要看到牙印。”

    老二磨磨唧唧的不行动,心说你这是要搞哪样啊,刚吼我不要吃了,现在又让我把大腿扯下来,这是要分赃吗?

    “还不照我说的去做。”红娘第二次吼它,老二哼了一声,虽然不清楚她到底要干什么,但知道她一心为了叶飞,只能照做了。当下锋利地爪子伸出肉垫勾住大棕的身子,牙齿咬出大腿的根部往外扯,哗啦一声,把大腿扯下了身子。

    “就这样叼着,当做打猎取得的战利品带回去,叶飞不会怀疑。”

    老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望过来的目光闪烁着星星,那意思好像在说:哇塞,你是要栽赃嫁祸啊,好聪明啊!

    老二将整根大腿叼起来,连皮带肉再加上骨头起码得有七八十斤,它叼在嘴里一点都不费力,一狼一人选了相反的方向下山去了,在之前约定的地方和五小汇合,一起回到了瀑布。

    此时,瀑布已经大变样。叶飞不仅让榕树疯长,形成避难所,还让周围开满了花,似乎要以此衬托生产之时的喜庆气氛,甚至招来了很多的水果储存,他亲口解释,是为了吃小猪仔的时候味道不那么单调。

    红娘算是彻底服了,心说:你这个怪物就在叶飞体内放开了折腾吧,总有我收拾你的时候,咱们走着瞧。

    感觉时辰差不多了,她抬头看看天空,连个道士的人影都没有,骂了声废物。转念一想,以这几块料的水平,叶飞借着仙阵庇护,三下五除二就给收拾了,得想办法把他们引去阵眼,先把仙阵毁了,再来和叶飞碰面。

    当下,给老二使了个眼色,后者真是死精死精的,马上心领神会了。

    这一狼一人眉来眼去的样子明显有奸情,换做往日叶飞早就发现了,今天一个是天快黑了,一个是叶飞一心布置产床无心他顾,始终没法发现他们之间的小九九。

    老二“嗷嗷”叫了两声,吩咐五小把食物全部堆在空地上,越容易被人看到越好,接着以外出放风的名义跑出去玩了。

    叶飞抬起头看了它们一眼,抱怨了一句:“真是越来越疯了。”便不再理会。

    红娘来到他身边守着,这么做是为了把身上的嫌疑摘干净,“叶飞,你练功练的怎么样了,有进步了吗?”

    “我觉得道心在一点点的凝聚,越来越像样了,等成功的时候给你惊喜。”

    “还有惊喜啊,你可真棒。”看叶飞不搭理自己了,红娘又没事找话说,反正就要缠在他身边,“你说那天从你嘴里钻出来的,不会就是凝聚而成的道心吧,我可要告诉你哦,道心可不会是那个鬼样子。”

    “道心应该是什么样呢?”

    “这个,其实我也没见过几个人的道心,但肯定不是那个样子的。”

    “跟没说一样。”

    “叶飞,是不是该生火啦,有干木头吗。”

    “生火离远点,可别把我辛苦布置的植物点着了。”

    “这边都是新鲜的植物,生不了火,你跟我去捡点木头呗。”

    “你自己不能去啊。”

    “人家毕竟是女孩子,一个人在森林里转悠你忍心?”

    “六小呢?”

    “早就没影了,出去玩了吧。”

    “真拿你们没办法。”

    在红娘再三劝说之下,叶飞和她一起暂时离开了避难所,去到山下的林子里捡干木头。

    话分两头,正在四处寻找大棕下落的道士们,忽然看到六只长着翅膀的白狼在天上盘旋兜转,他们从未见过长着翅膀的狼在山上出现,心中立时警觉,齐刷刷地追了过来。

    没想到距离近了,那六条天狼不知是发现了他们还是怎的,居然急速俯冲躲进密林,就此失去了踪影。

    几人循着它们离去的方向在林子里翻找,顺利找到了瀑布下方的避难所,看见了并排而立的两间木屋,以及丢弃在空地上的大棕血粼粼的大腿。

    即便化成灰也认识,那绝对是大棕的大腿无疑!参差不齐的伤口血粼粼的,还在往外淌血,肯定是被猛兽硬生生撕扯下来的。几人心中大痛,正要咆哮,却被大师兄拦下了:“别叫!这里明显是人为建造的,主人可能就在附近,要给大棕报仇,就要打对方个出其不意。”

    “大师兄,你想怎么做?”

    “保持安静,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表明主人的身份。”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瀑布处传来异响,大师兄手持仙剑当先扑了上去,一起的几名师兄弟紧跟着他。

    站在瀑布前,面前是湍急的水流什么也没有,“师兄,动静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没错!”

    “难道他们在瀑布后面?”大师兄握紧了剑,他还是第一经历如此诡异的事情,心里面有些发颤,又不能后退让师弟们看了笑话。当下,试探着递出仙剑刺入水帘,居然一下子刺进去了。

第十章 行渊

    几人面面相觑,看出对方脸上的惶恐和惊喜,大师兄右手一荡,长剑顺势而起斩开水波,果然,水帘后面隐藏着一个山洞,他第一个走进去。

    进去后,看到几样东西互成掎角之势摆在山洞里,马上明白了:“想不到,居然有人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布阵,这分明就是不安好心,太大意了,若被师父知道一定会被重重责罚。”

    “大师兄,咱们现在怎么办?”

    “藏得如此隐蔽,这里肯定就是阵眼了,给我把它毁了。”

    “等等,师兄,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是阵眼,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人故意引咱们来此似的。”

    “一定是苍天的安排,管那许多作甚,叫你毁你就毁。”

    “是,师兄。”

    “乒乓、乒乓、乒乓……”随着一连串刀砍剑劈,安放在阵眼位置的种种法器被砍得东倒西歪,叶飞辛苦布置的阵法立时就破了,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仙力池子立时外溢。

    还不满足,几人破坏了阵眼之后快速离开山洞,点了一把大火将周围的树木全都烧毁,叶飞连续多日的辛劳至此功亏于溃。

    “走!老窝被咱们掏了,主人肯定马上回来,咱们先上山请师父出关,看那人有没有胆子找上门来。”大师兄非常聪明,在摸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时候,他选择带着师兄弟们先且马上离开,迎接山上的最高战力几人的师父出关,防患于未然。

    “师兄,就这么走了?大棕的仇还没……”

    “住口,想留下你自己留下!能够依据地形布置仙阵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咱们未必打得过对方,请师父出关才是良策。”

    “师兄,算我错了,我听你的,走!”

    叶飞和红娘赶回来的时候,避难所已化作一片火海,残留着金辉的夕阳下有着几道彩线闪耀,那是仙剑飞过天空留下的痕迹。

    叶飞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

    红娘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是愁容密布,细声细语地规劝叶飞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忍忍算了,毕竟是闯了人家的地盘随便布下阵法,被破了也说的过去。”

    “算?我辛苦建立的避难所被他们如此毁了能就这么算了?开什么玩笑!既然避难所被那帮人毁了,干脆,我们就去把他们的地盘占了得了。”此时叶飞完全忽略了,为什么红娘一口咬定是山上的仙人烧毁的避难所,怎么不能是哪路的仇家,或者是外来的魔教中人干的!其实红娘下意识的已经把真相暴露了,只是叶飞现在心中大乱,没有斟酌其中的细节,否则一定能发现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惜,他已没有机会,甚至还中了红娘的激将法,要上山屠仙。

    随便扫了一眼,见六小还没归来,对着群山厉喝:“看家狗不会看家,要你们何用。”

    他和六小心意相通,本来不用放声厉喝的,却故意如此,是为了给远遁的那几人提个醒,我叶飞要追上你们,抄了你们的家!好让他们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六小这才从远方归来,一身泥泞,玩疯了的样子,戏演的十足。

    可是这又露出了马脚,毕竟六小皮毛有自净功能,动物的血都不能沾染,又怎么会染上脏泥呢。

    好消息是,叶飞仍是没看出马脚。

    要么就是关心则乱,要么就是叶飞主体的思维被侵蚀的越来越严重,反正是什么都没发现。

    六小看到主人发火,露出怯懦的样子,垫着脚尖走过来,眼睛想看又不敢看,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怪可怜的。

    叶飞冷哼道,“你们真是玩疯了!”

    六小总算到了他身边,在他腿脚磨蹭,以此示好。

    “随我上山,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嗷嗷嗷!”

    六狼同啸的时候,老二却和红娘对对眼神,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他们究竟有何打算,下一步准备如何?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

    却说山上的道士们离开火场没多久,便听到叶飞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直达心底,听那声音浑厚,传播百里不散必然是位强者。

    几人面面相觑,对大师兄挑起了大拇指:“师兄,还是你说的对,只有把师父迎出关才是稳妥之策。”

    “好久没惹事端了,这一次只怕不好收场。”大师兄却一点没有开心的感觉,反而忧心忡忡的,“这次的事情,总觉得不太对劲。”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师兄。”

    “哎,不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先把师父迎出关度过了眼前的危机在说。”

    “说起来,师父已经闭关一年了,期间不吃也不喝,莫不是已经飞升了吧?”

    “若真是飞升,便开创了咱们桐湖派的历史,你们几个小子做梦都得笑起来。”

    “嘿嘿,说的也是。”

    “师父是练就了辟谷之术,无需饮食。”

    “大师兄,我觉得师父太抠门了,他那一身的本事,也不多传授咱们几样。”

    “师父一心修炼,收弟子纯粹为了料理山上的俗务,随手教几件本事,已是了不得的恩赐了。”

    “真的假的?你是不是藏私了大师兄!”

    “混蛋小子,整天跟我没大没小,皮痒了是吧。”

    “师兄你别激动,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你们几个听好了,师父闭关修行的时候最讨厌被人打扰,我们先别急着喊他,等那人上了山,将他引到师父的仙人洞府之前,诱他破坏洞府大门,师父见有人公然上山挑衅必然大怒,也就不会追究咱们扰他清修的罪过了。”

    “大师兄,关键时刻还是你靠的住,就这么办。”

    “本来我是想着硬着头皮先迎师父出关应急的,不过看那山下之人来势汹汹,必然迫不及待的打上门,干脆便借他的手把师父请出来算了,顺势将所有的罪过推到那个人的身上。”

    “本来就是他的错!蓄养的狼犬杀死了大棕不说,还在咱们桐湖派的地头私自布下法阵,太不懂规矩了。”

    “只不知对方的身份,到底是魔还是仙!”

    “多半是魔教中人。”

    “未必!”

    眼看着自家山门就在前方,几人驾驭仙剑降落下去。

    大师兄吩咐道:“等下咱们几个在院子里守着,等着那人前来,管虎你去后门藏好了,看情形不对马上去师父那里报信。”

    “大师兄,你不是要利用那人把师父引出来吗?”

    “万一实力差距过大,咱们根本来不及引诱他见到师父怎么办?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我的天啊,师兄你今天是开挂了吗,思考的如此周全。”

    “少拍马屁,照我说的去做。”

    “轰隆!”却忽然听到大门口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几人急速抬头,见到一个赤红色的光球从天而降,撞塌了大门以及围绕着大门的西面院墙,将桐湖派的牌匾撕成粉碎。一男一女,六匹飞狼,随着光芒的散尽显露出真身,其中那位身穿黑衣的男子,一身黑色道服,身材挺拔,面容刚毅,冷冽的目光向刀子那样扫过他们的身体,可见来者不善:“你们,为何毁了我的避难所!”往日的叶飞绝不会为了区区避难所打上别人山门,现下避难所一毁,几乎失去理智,可见思维已遭到了体内不知名生物的控制。

    红娘忧心忡忡,她蓦然发现叶飞的症状比想象中的严重许多,心说:叶飞体内的怪物能控制他的思想,将之强行剥离不会对叶飞的智力产生影响吧。

    桐湖派大师兄临危不乱,拍拍管虎的肩膀,对他说:“敌人比想象中更强,快去,快去找师父,求他出关。”管虎看出局势不妙,一溜烟地跑下去了,走过后门上了后山,至此不见踪影。

    大师兄双手抱剑,向叶飞拱手:“在下,桐湖派弟子行渊,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师从为何?”

    “区区姓名不足挂齿。”叶飞虽然思维被控制,总归没有完全变傻,知道现在不能自报家门,否则蜀山的脸要被他丢尽了,“我此行来,为了讨一个公道。”

    “什么公道!”行渊却很聪明,见叶飞不敢自报家门,已知不是魔教中人,魔教中人向来以行事狠辣著称,做了坏事巴不得留下名号好在门内叫响名堂,不会遮遮掩掩的。

    “我问你,毁我避难所作甚。”叶飞气势汹汹地问。

    “兄台,你身为仙人应该知道,在别家的山头布置仙阵是仙人大忌,是必然要遭到驱逐的!”行渊一字一顿地解释,话说的很慢,为了观察叶飞的反应,“更何况,我们桐湖派看门的大狮子被咬死了,凶手就是那几只飞狼!”

    “哼!”看他临危不乱,叶飞心里面一阵嘀咕。一来,自己明明穿了身黑色的袍子,与魔教服装类似,对方却能够一眼看出他仙人的身份,可见眼力不错;二来,在别人家山头布置仙阵确实是大忌,这就如同在他人窗户下面撒尿,不揍你算怪了;三来,护院的大狮子被六小咬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叶飞忽然发现,可能自己确实是理亏的,而且理亏的还不是一星半点,但脑子里就是有一个声音不断地蛊惑他,“快去,杀了他们,占了他们的院子用来修炼,修为定能更进一步。”

    他晃晃脑袋(这一举动被红娘看在眼里),脑海中的声音没有减弱反而越加清晰,转目望向六小,“是这样吗?”

    本以为六小肯定要认下了,毕竟对方没必要撒谎,却没想到六小居然非常愤怒,好像是遭到对方无情的栽赃一样,对着大师兄行渊呜呜的咆哮。

    “它们不承认呢!”叶飞冷笑,心说:现在承认不承认都不重要了,事已至此,收场已没那么简单。

    “在我们桐湖派的地头布阵,总归是你的错吧!”行渊不断和叶飞讲理,一来可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二来能拖延时间,拖到师父出关,“我说的没错吧,兄弟!”

    “呵呵!”叶飞冷笑,脑海里蛊惑的声音越来越强,以至于他不按照声音的指示去做便会产生剧烈的头疼。大庭广众之下,他那清澈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混乱,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桐湖派?九幽山地貌广博,人杰地灵,山头众多,难道大山中的天才地宝全是你家的,有点霸道了吧!”

    “少废话,你身为仙人,应该知道仙人的规矩……”行渊身后的一名师弟看不过去了,大声呵斥叶飞,他的声音如此刺耳,出口之后行渊马上阻挡,可惜已经迟了,只见叶飞手一扬,一道澎湃的气浪涌出,那人根本无从反应便被击飞四五米远,撞塌了主殿的大门,跌倒在耸立着先圣铜像的神殿中,连续咳血,许久起不得身。

    “你敢打人?”一时间,各色光芒闪耀,几个师兄弟们怒火中烧,纷纷腾起仙罡。然而他们身上的光只是蓝色或者绿色的,连黄色都没有,与叶飞身上最顶级的赤色仙罡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去看看,师弟的伤势怎么样了。”行渊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目光凛冽地望向叶飞“看来,你是故意来找茬了!”

    叶飞冷笑,再度扬手,一股澎湃气浪化作万马奔腾,扑向对方。

    这个时候,行渊腾起了仙力,令叶飞极度诧异的是,行渊的仙力居然是橙色的,与冷宫月、楚方、尹朝华等等蜀山各峰一流强者同样的颜色,区区桐湖小庙,居然藏着条大鱼?

    果然,随着行渊抬手,叶飞的攻击被挡下了。

    “你……很强啊!”

    “可不要小看了我们桐湖派!”身后的师弟们,从来都没见过大师兄与人动手,只见他身披圣光,手持仙剑,气势不凡,心说:原来平日里跟他们嬉皮笑脸的大师兄真实实力这么强的!

    “沧浪浪!”三尺长剑在行渊手中寸寸出鞘,耀眼的光芒四射,兽啸震耳欲聋,撼动大地,“这把剑名叫捭搁!乃是山上最强的仙剑之一,咱俩年纪相仿,我手持山上最强之剑与你做对手不算亏待了你。”

    “好啊,你便当我是来挑战山门的吧。”叶飞掌心一吐,朝花夕拾剑现身,那花里花哨的样子和神剑捭搁的稳重真是相形见绌。

    “刷!”仙家动手,最讲究规矩,既然已经互相谈妥,那动手便在眼前。

    行渊右手持剑,急速掠出,锋利的剑尖从地面划过,临近后怒然扬起如神龙抬头。

    “吼!”随之而来的还有震慑人心的兽吼,以叶飞之能也觉得耳鼓欲裂,精神涣散,在短暂时间内分了心。

    “赢了!”同门的师兄弟们兴奋地拍手。

    “没有那么简单。”红娘不屑一顾,她早看出来了,这些人里也就这个叫做行渊的有些意思。

    如她所说,眼看着捭搁的剑锋已经逼近到身前一尺,叶飞忽然后退了一步,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到三米之外,千钧一发之际避过捭搁的锋刃,正要抬手反击,行渊的足尖也是落地,继而原地消失了。

    见此情形,红娘和叶飞都是心中一惊:“缩地成寸!行渊和自己年纪相仿,竟然也进入了化幽境界,掌握了缩地成寸?”可不是怎的,行渊再出现时已到了叶飞近前,手中长剑直指咽喉。

    “好!想不到小小的九幽,竟也是藏龙卧虎!”

    “听你的口气,当是蜀山人了!你们蜀山啊,惯常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看待其他仙家,殊不知,仙道发展近千年,美丽的天鹅被那一亩三分地困久了,也会变成井底之蛙。”

    “谁告诉你,我是蜀山人的!”沧浪,叶飞一剑将捭搁架开,紧接着踢出一脚,“我是来要你命的人啊,傻瓜!”此时,叶飞身上邪气大做,与往日的他判若两人。

    行渊被踹飞,叶飞转守为攻:“刷刷刷刷刷!”一剑快似一剑,行渊应接不暇,疲于应对,剑上传来的沉重他只在与师父过招时感受过。

    “砰!”又一次硬碰硬过后,叶飞双足发力一举登天,借助居高临下之威用出一招一泻千里,“刷!”匹练一般划过天际,仿佛携眷着摧古拉朽之势。

    “砰!”行渊全力迎战,可惜力量不济,捭搁剑被振飞,他自己也跟着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朝花夕拾剑的剑锋抵住了他的脖子,叶飞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夕阳西下的所有光辉:“你境界挺高,能力挺强,可惜对敌经验不足,不是我的对手。”

    “为何不直接取我性命?”

    “为什么?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哪里知道,此时的叶飞正在天人交战,一个声音敦促他赶快出剑,捅死了行渊,桐湖剑派唾手可得;另一股力量又在不断拒绝,拒绝这个声音,拒绝他下此狠手。

    “拿起剑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个机会若把握不住,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叶飞退后一步,示意行渊重新拿起剑。

    后者露出惊讶的表情,万万想不到叶飞居然像长者教育后辈那样给了他第二个机会。

    既怀疑又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些许破绽,可惜没有。

    “拿起剑吧,我知道你还有更强的力量!”叶飞哂笑,他怎会看不出,刚刚突然变招打乱了行渊的节奏,行渊一身的功夫没来及使用就败了。

    “你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十一章 白眉上仙现

    行渊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到百米之外将捭搁拔出,从新摆好了架势。

    “让你看看捭搁的真正实力。”

    “好啊。”

    捭搁又一次逼近了叶飞,伴随他的逼近,“隆隆”的兽啸响起,令叶飞脑海一阵发蒙。

    “看来,这就是你的攻击手段了。”

    “不错!捭搁剑中封印着以声波为攻击手段的强大灵兽,每一次挥剑,都能掀起一波音浪扰乱你的心智,破开你的气场。”

    “很不错的技能!但似乎只在起手式时才有效果,是你平时疏于练功,以至于无法发挥它全部的威力吧。”

    “用不着你管!”行渊脸一红,显然是被叶飞戳到了痛处。

    他有着懒散的性格,平日里和师兄弟们嬉笑怒骂不分彼此。天生的性格让他在修行一途畅通无阻,因为修仙,本就讲究天人合一,欲速不达。修仙者越是放空心灵,不去过分追求什么,反而越能达到更高的层次。

    因此,行渊年纪轻轻,已然进入化幽境界,与叶飞并列,但是,境界的提高并不等于实力上升,除了师父出关的时候,行渊绝少与人切磋技艺,以至于技艺生疏,空怀一身本领,却没有使用出来的能力。以捭搁剑的属性,近身肉搏本是强项,但行渊由于对敌生疏,除了蓄势待发的第一剑,其他剑招往往不能发挥出捭搁兽啸的能力,以至于和叶飞打了没几下就败下阵来。

    此刻,他痛定思痛,手持捭搁不断迫近,想要一雪前耻,叶飞却已经窥破了他的破绽,直接持印念道:“干已申辛更生!”两棵看似柔弱小草钻出地面,勾住行渊的脚踝,“噗!”后者脚踝被勾住,不经常锻炼的身体立时前倾,失去平衡,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一出狗啃泥,本来对他给予厚望的师兄弟们立时脸红到了脖子根,一个个强忍笑意。

    蓄势待发的全力一击就这样被叶飞轻易化解,行渊好不恼火,许久不愿起身。

    “你啊,实战技巧太差了,真应该好好练练。”

    听叶飞的语气,轻佻大于决绝,似乎还想放行渊一马,却在此时,黑色的瞳孔忽然闪了两下,一抹凶光自瞳孔最深处涌出,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杀意大作,那炙热的杀意整座山都感受的到。

    “去死吧,废物!”语气也是大变,直接飞出仙剑直刺行渊背后空门。

    “大师兄!”行渊人缘真是不错,看他有难,同门的师兄弟们不顾危险的扑上来,哪怕螳臂当车也要为他挡剑。

    “不自量力!”叶飞却不停手,或许在他看来,众人的行为正好省去了许多的麻烦,一举将他们穿成糖葫芦,偌大的院落就归他了。

    可惜事与愿违,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猛烈气流撞破后门,从相反的方向飞来,后发先至,撞中朝花夕拾剑的剑锋。

    “刺拉拉,刺拉拉!”气态的仙力凝聚出剑的实体,与朝花夕拾剑激烈碰撞,最终将之振飞。

    叶飞将神剑召回,两眼眯起望向仙力冲来的方向,却见一名仙风道骨的白发道士坐在一片白云上,轻飘飘地飞过后门降临众人面前,同在云上的还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道士。

    见到老者骑云登场,桐湖派弟子仿佛看到了救星,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他们纷纷跪倒,对着老者叩拜:“师尊,您总算来了。”

    那老道瞄了一眼被撞塌的院门,又看了看叶飞,最终将目光落在行渊身上,拂尘一扫,在他屁股上轻轻掸了一下:“今日之事,你无罪有功。

    起来吧,以此为耻,从此好好修炼,你的修为不在这位少年之下,只是运用修为的方式不对,为师会好好教导你的。”

    行渊对师父很是尊敬,被拂尘掸到当下从地上爬起来,虽是被一脸的挫伤以及吃到嘴里的烂泥引起师兄弟们的嘲笑,却不为所动,向师父鞠躬行礼道:“谨遵师尊教诲,弟子今后定然刻苦用功,绝不再让师门受辱。”

    “起来吧。”行渊匆匆站起,站到师尊身后。

    那老道像是没看到叶飞一样,继续教育一众弟子,“你们啊,平日里疏于练功,备懒度日,今日见到高人上山,无从应对,可知错了。”

    “弟子知错了。”众弟子纷纷叩头。

    “都起来吧。”

    得了老道的宽恕,桐湖派的弟子们纷纷起身,与大师兄并肩而立。

    直到此时,老道士温和的目光才落在了叶飞身上,面带清风之笑,不怒自危的说:“小小年纪挑战我桐湖山门,不为名满天下便一定有什么肮脏目的。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处。”

    叶飞冷笑,不置可否。

    “不报家门便是不愿透露真实姓名,看来你是另有目的了。”和行渊一样,老道智慧超群,远远超过一众庸俗不堪的弟子,“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谁与我何干!我只知道你的弟子们毁了我辛苦建造的避难所需要赔偿。”

    “不,我是谁与你大有关系,因为我已知道你是谁了!”

    “呵呵。”

    “放心,我不会说你的名字,因为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你不仅会被自己那位严厉的师父废去一身的道行,甚至还要被逐出师门。

    但贫道的名号你必须知道,否则便不知是谁打了你的脸,更不知是谁在你的一生中为你上了最生动的一节课。”

    “是吗!那真要请教了,你的法号是?”

    “白眉!”

    “白眉?”叶飞和红娘同时一惊,继而蹙眉,两人同时意识到自己可能捅了马蜂窝,惹了大麻烦了。

    从古至今,法号白眉的仙人很多,无不是过眼云烟,匆匆过客,只有一人,直到现在仍被众人熟知,甚至连蜀山掌教都颇为尊敬,连蜀山之虎也经常提起。这个白眉和云师叔、掌门真人李易之同辈,都是蜀山剑派的弟子,他嗜武如痴,为人正直。

    曾在仙魔大战之时与云师叔并肩作战,重创魔教,后来自愿请调进入边境驻守,一去就是两年。

    恢复和平后,白眉不贪求名利,离开主峰云游四海,有传说他一直在蜀山和魔教的边境一带活动,以防备有朝一日,魔教卷土重来。

    白眉名号很响,红娘认得,叶飞对他印象更深!当年掌门真人李易之邀请千峰门主主峰一聚商议大事,对一个白眉白须的老道士特别礼待,甚至连云师叔也与此人相谈甚欢。

    现在想想,可不就是面前之人吗,难怪他说认识自己,居然不是虚张声势。

    这可坏了,万万想不到白眉道人竟然已在九幽山中另立山头,还教导了一群弟子出来。看样子,他手下的弟子们全然不知师尊当年的盛名,更不知师尊便是为了对抗魔教,才会在九幽山扎根的。白眉不愧是武痴,估计因为自己爱武,才对弟子们疏于教导。

    叶飞的面色变了又变,最终化作凶狠之态,“白眉老道,勿论其他,我今天便是要挑战山门,讨回公道,可敢应战。”

    以白眉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叶飞面容突化狰狞,一道黑气自脏腑升起,盘踞天灵,当下叹了口气:“原来,你也是身不由己,也是命该如此,让你落难之时,落到我白眉手上,否则这一关你怕是过不去了。”

    白眉扬起拂尘,一道金色的瀑布从天而降:“来吧小娃娃,贫道刚刚出关,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拂尘上扬,一道金色瀑布从天而降,叶飞见此情景便知道自己惹到了不得了人,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要说进入九幽地界,叶飞真是倒霉透顶,先是莫名其妙地遇见了卖蛊的老叟,本想着惩奸除恶,为民除害,没想到对方是个顶级高手,甚至和药人认识,叶飞和她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以至于遭遇失败,身受重伤,更是由于这一次的重伤,导致身体之中发生了某种惊人的变化,孕育出一个不知名的怪物。

    随即,红娘为了帮助叶飞除掉体内的怪物,和叶飞身边的六小设下圈套,引着山上的人去清理了叶飞辛苦搭建的产床,逼的叶飞挑战山门,她们想的挺好,等到叶飞和山上的仙人拼到筋疲力竭之时,红娘便出手制住叶飞,待到七日后怪物的诞生之***它现身进而亲手了结。

    哪里想的到,上山惹事居然惹到了蜀山宿命白眉头上,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九幽山作为魔教和蜀山的边界线,是百战之地,不仅鱼龙混杂,而且都是些有实力的高手,也只有高手才能长期盘踞在此不被战争吞没,九幽的情况和人间佛国是完全不一样的,叶飞如果按照在佛国的那套准则行走于九州,以后吃的亏还会更多。

    随着一道金灿灿的瀑布从天而降,叶飞知道,没的打了。

    眼前的金色瀑布明显是道心的具现化,换句话说就是领域了,一个领域境界的高手站在自己面前,那还打什么。

    叶飞真是欲哭无泪,体内的声音催促他:“赶快跑,逃离此地,快点。”七天之后便是那怪物的诞生之日,他好不容易看到了降生的曙光,如果此时叶飞受伤,相当于母体损毁,一切都前功尽弃。

    叶飞的心智此刻完全被那怪物控制,一道黑气升起,盘亘他天庭之处,操控叶飞的行动,丝毫不顾及面子,转身就跑。

    “小娃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桐湖道观当什么地方了!”白眉一扫拂尘,金色的瀑布长作几千米高,叶飞肩上瞬间有了几万斤的重量,挺直的腰立时就塌了,变得举步维艰起来。

    “死道士,好生了得的手段!”费劲千辛万苦,叶飞总算往前迈出一步,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到了三米之外。白眉看他使用仙术,两眼眯起,抛出拂尘,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拂尘却有着惊人的力量,居然追上叶飞的速度,出现在他身后。

    后者眼见拂尘杀来往前迈出第二步,又一次在原地消失,可惜拂尘也从原地消失,始终跟着他,叶飞出现在哪里,拂尘便出现在那里,如此三番,始终没能逃脱拂尘的追击。

    而此时,金色瀑布越长越高,海量的压力席卷,无论叶飞走到哪里,这股压力都如影随形,到他第四次变换身位时,白眉老道信手拈来一滴瀑布之水,以大拇指和中指轻轻弹出。

    “啪!”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滴水,分毫不差的击中了叶飞的膝盖,后者感受到一股洪荒之力冲入体内,头一沉,来了个狗吃屎,和刚刚的行渊一模一样,甚至是同一个位置。

    一众弟子这才知道自己的授业恩师到底有多么的强大,拍手叫好,庆祝师父总算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他们哪里知道,若叶飞在全盛时期,和白眉道人过两招是完全没问题的,可他现在被体内的怪物控制了心智,力量发挥不足七成,而且很多招数都用不出来,才会输的如此之惨。

    倒地的叶飞就和刚才的行渊一样,不仅脸挫伤了,而且吃进一嘴的泥,挫伤倒好说,以他的恢复能力顷刻之间便可复原,但那一嘴的泥却实在太跌份了,大大消减了此前的锐气。

    不仅如此,趴在地上的时候,万钧之力压在他整个身上,越来越重,以至于叶飞挣扎几次都站不起来。

    白云飘飘,白眉坐在云上气定神闲地飘过来,右手前伸,重新握住了法宝拂尘,似要对叶飞痛下杀手。就在此时,一只金钗划过天际,刺穿瀑布水帘,冲向白眉。

    “传说中无所不破的黄金凤?你是蓬莱的高手!”白眉真是见多识广,打眼一看便认清了黄金凤的来历,“只是,贫道是真的看不懂了,你们一个蜀山的高手,一个蓬莱的高手,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甚至胆大妄为的前来挑战山门?”

    红娘毕竟是蓬莱仙岛叫的上号的高手,虽然未进入领域之境,但黄金凤所过之处,即便领域也能扎个窟窿。

    随着黄金凤进进出出,领域力量骤减,叶飞获得了短暂的行动能力,他翻身而起却没有逃跑,一剑刺向白眉道人。

    后者握着拂尘随便一扫,正磕在剑尖上。

    “哗啦”一声,剑刃碎裂成片,剑势却未尽,片片飞花迎风起舞,化作千百把刀刃射向白眉。

    “老师!”弟子们惊呼。

    白眉也未料到由此一招,眼中凌厉一闪而过,大喝一声:“破!”仙力震爆,将片片飞花尽数弹开,却也在一瞬间丧失了眼前的视线。

    就是这一瞬间,更大的杀机到了,狂暴的仙力爆发过后,白眉失去了叶飞的踪迹,等到有所察觉时,他先是拽住同在白云上的小道士管虎,将他高高抛起,紧接着双足御风,自己也飞了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下方的土石崩碎,叶飞破土而出,手持仙剑刺穿白云杀将过来。

    “哼!”强者总归是强者,白眉两脚交叉,足尖一点将剑锋带偏,紧接着身体倒悬,左手并爪抓向叶飞手腕,右手握着拂尘轻轻一甩,纤细的尘丝立时缠向叶飞的脖子,他早已看出,叶飞恢复力惊人,只有脖子是他致命的地方。

    双管齐下,叶飞眼见不是对手,又一次用出了刚才的招数,朝花夕拾剑散作片片飞花齐射。

    白眉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拂尘尘丝化作大网,将所有花瓣全部兜住,紧接着信手拈来一滴瀑布之水击中叶飞胸口,后者如遭雷击,断线的风筝似的从天际坠落。

    白眉手握拂尘紧追而来,拂尘尘丝变得比钢铁还硬,看上去是要刺死了叶飞。

    从两侧扑来搭救的黄金凤和六小都没能阻止他前进的势头,老者一往无前,似乎已经铁了心要致叶飞于死地了。就在此时,一个求情的声音意外出现:“师父,手下留情,这件事情可能有误会。”声音来自行渊,之前叶飞放过他一命,此时他便投桃报李,为叶飞求情,请求师父高抬贵手。

    凌厉的杀意逼近了叶飞,拂尘之上萦绕万钧之力,这个时候白眉只要一招到底,叶飞必死无疑。叶飞似也知道难逃一死,重重叹息道:“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却万万没有想到,行渊两句软绵绵的求情,竟比刺穿领域的黄金凤、比张牙舞爪的六小都要好使,但见那纤细的尘丝即将刺入叶飞皮肤的前一刻忽然偏向一边,冲入叶飞身边的土地。

    “轰!”一片尘土飞扬,这一击力道之大让人清楚了白眉的决心,不愧是和云师叔并肩作战过的男人,杀伐果断非寻常仙人可比。

    白眉招式一变,二度腾空继而轻飘飘落地,顺势接住了正从天上落下的小道士管虎。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惶惶然那惊心动魄的搏杀与激斗原来都在弹指一挥之间。

    放下管虎,白眉收起拂尘,眼中的杀意减弱不少:“渊儿,你要为他求情?”

第十二章 神秘的白衣男子,相持十年的神秘棋局

    行渊蹭蹭两步走出人群,跪在白眉膝下:“老师,此人本性不坏,徒儿觉得此次事情是否藏着什么误会,不如坐下来聊一聊,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

    “误会?”白眉声音如铁,“那几个狼崽子杀了我的家猫,它们的主人又把你打的满身是伤,你居然说是误会?未免过于妇人之仁了。”

    “师父!那人的实力远胜于徒儿,若真下杀手徒儿早就死了,但他没有这样做,甚至出言指点为徒儿点出迷津,看上去不像是个坏人。

    而且,大棕究竟怎么死的实在疑点重重,徒儿心中有着很多疑惑都还没有解开,咱们身为名门正派,不能任意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随便冤枉一个好人,您说是吗!”

    “如此说来,倒是为师有错了。”

    “不不不,徒儿绝无此意,绝无此意。”眼见白眉沉下了脸,行渊叩头如捣蒜,连连请罪。

    一直到他把额头磕烂了,白眉才道:“起来吧,渊儿,为师知道你的心意。”眼见行渊仍然跪在地上,刚刚放晴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怎么,要让为师亲自去扶你吗!”

    行渊这才慌不迭的起身,双手向下,垂立一侧,再也不敢抬头了。

    白眉看着他举足无措的样子,脸上浮现出一分慈爱,“你啊,天资绝佳但性子散漫,要是有为师一半的坚定,又岂会被人打上门来。”语气之中慈爱多于责怪,对行渊虽然恨铁不成钢,但也充满了关心爱护,希望他以此为戒,努力奋斗,有朝一日光耀师门。

    一番恩威并施地教训了徒弟,白眉重新将目光落在叶飞身上,似乎又在做什么不好的打算,却是红衣一闪,挡住了他的目光:“上仙,此次事情全是因我而起,要罚您就罚我吧,还请放过了他。”

    “因你而起。”白眉两眼眯起,凌厉的目光像无双宝剑那样射在红娘的脸上,见她满脸恳求却不下跪,金灿灿的黄金凤插在头上如同宝钗,已猜到红娘身份的尊贵,但并不道破,这与不道破叶飞的身份是同样的道理,有些话不说比说了更好,转而道“为何是因你而起!”

    “不敢欺瞒上仙!扑杀大猫的确实是六只天狼,但放任它们的人却不是叶飞,而是我。”

    “如此说来,你当是故意的了?”

    “是故意的,只为了救一个人。”

    “谁?”

    “叶飞?”

    “那个小娃娃?哈哈哈,你是当老夫糊涂了吗!”

    “好啊,红娘,你竟然阴我。”听了红娘道出原委,叶飞挣扎起身,怒目而视,凶相毕露,白眉一摆手,黄金瀑布泰山压顶,叶飞再也说不得话了。

    看他受苦,红娘垂下泪来:“上仙,实不相瞒!叶飞的体内藏着一个怪物,是那怪物控制了叶飞的思想,让他在山下布下法阵聚集仙力,种下树木形成避难所,以迎接七日之后的降生之日!到那时,叶飞的身体会化为的养料,成为怪物横空出世的祭品。

    我拿那怪物没有办法,眼看着它日益侵蚀叶飞的精神让他变得乖戾奇怪,只能病急乱投医,和六小商量了一个引出怪物的法子。

    我们主动上山惹事,希望能够引着道士下山,借你们之手破坏了怪物的产床,引起怪物的震怒好诱它现身,一举擒下助叶飞脱困。”

    “呵呵,好一招借刀杀人,我替你把它话说完吧!那娃娃眼见避难所被毁,必然心智迷失上山屠仙,以期霸占道观作为产床,如此一来必然与我桐湖派爆发冲突,你和六个狼崽子当可坐收渔翁之利,待到那娃娃与我桐湖派拼的筋疲力尽之时出手降服他,强行为他驱邪!计划顺利的话,当可保全下一条性命。

    但我请问你,你为了救那娃娃一条命,却要牺牲了我偌大的桐湖派,难道我桐湖人的性命便天生卑贱吗!难道我桐湖人的性命便可以随便被牺牲吗!”

    “上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您要责罚就责罚我吧,切勿伤害叶飞。”红娘嘤嘤哭泣,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伤心,看得桐湖派的师兄弟们心里隐隐难过,他们这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是这样,难怪一直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根本就是有人借刀杀人。

    “原来,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叶飞啊!”行渊点点头,“难怪他言行不一,行为前后矛盾,原来是被体内的怪物控制了心神。”

    听到行渊小声的嘀咕,红娘忽然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一不小心把叶飞的身份暴露了,这要是传出去,他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白眉目光冷冽地盯着红娘,看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表情几度变幻,始终泪眼婆娑,伤心欲绝,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为何对这孩子如此用心,但以你的身份,应该知晓继续和他搅和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蓬莱和蜀山虽然同为正道,可从来不是一条心的,这点你比我更加清楚。”白眉的目光仿佛能够看穿世间的一切真相,言之凿凿的警告她。

    “其实,不用你说老夫也看出来了,那娃娃的天庭之上有一道黑气盘亘,控制他的心智引其发狂,这黑气绝不是善物,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的,老夫有意追究,所以故意施为,逼你说出实话。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由你主使,那这孩子罪不至死。

    而你,老夫也放过你一马,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维护蜀山和蓬莱的盟友关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眼见白眉终于松口答应放了叶飞,红娘却忽然跪下了,无比真诚的请求:“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叶飞,只有您救的了他。”

    “以你的身份,居然愿意为了一个娃娃,向老夫下跪?”

    “叶飞对我非常重要。”

    “带他进屋吧。”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红娘此刻表现出的真诚,表现出的用情至深打动到了,本来气鼓鼓的内心也因为这个跪地女人的眼泪而荡然无存,一个女人,一个肉眼可见身份极度高贵的女人,愿意为了心爱的男人向别人下跪,爱情的力量实在太伟大了。

    桐湖派全是一水的大老爷们,一个女人没有,红娘的流泪唤醒了他们渴望爱情的内心,纷纷投来怜悯的目光,忘记了红娘用他们的命换叶飞的命的愚蠢做法,甚至都开始期待老师能够帮到叶飞了。

    人这一辈子,有这样一个知冷知热的红颜知己,死了也不亏!

    ……

    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叶飞在蓬莱仙岛饶了红娘一命,红娘现在投桃报李,穷尽心力,只为护他周全。

    如此可见,人间自有真情在的。

    显然,叶飞体内的怪物已知道末日即将到来,他青筋暴跳,拼命挣扎,甚至不惜用力过度以致叶飞身体受损。

    可惜,一道百丈的瀑布始终压在头顶,金黄色的水流浸泡着他,让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无论如何挣扎都被一股反向的力道制住,怎样都脱不得身。

    从那涨红的脸色不难看出,叶飞体内的怪物一定后悔极了,他早该控制了叶飞和红娘翻脸,即便红娘实力在他之上,也能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候自己找个没人的角落安心待产,破体而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惜啊,这婆娘演技实在太好,装的和没事人一样,却暗中和六小勾连,趁着自己布置产床的时候将山上的道士引了下来。现在想想,这中间的破绽不知有多少,只要稍稍留心,就不会被她钻了空子。

    可恨,都说乐极生悲,自己真的就体验了一把。

    那柔软的水流在变成金色之后,便拥有了无情无尽的力量,缠绕住各处关节,无论怎样都脱不得身。

    怎么办?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这一天我已经等待了太久,怎能如此轻易的放弃。

    “啊啊啊啊!”叶飞身上突然发生异变,肩膀上、面颊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裂开,筋肉外露,鲜血直流,一双双恐怖而妖媚的竖眼在血液中浸泡生长,邪魅睁开。

    一时间,邪光大做,竟然撕裂了黄金瀑布的水流。

    “哦?”白眉上仙面色微变,显然也未料到怪物拼死一搏能够撕开自己的领域。

    但见邪光所过之处,金色瀑布被撕碎,房屋的脊梁被被融化,大地崩碎,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叶飞体内的怪物似要借此遁地逃生。

    “哪里跑!”白眉祭起拂尘,道道尘丝柔中带刚,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居然抵住了邪光的侵蚀,在半空中如同渔网那样散开,在叶飞即将坠入深渊裂缝的前一刻将他裹住,动弹不得。

    “咿呀呀,咿呀呀!”叶飞体内的怪物咿呀呀乱叫,砥砺进行最后一搏,一只邪魅恐怖的竖眼竟以他鼻梁为根向外翻卷睁开,看裂口的长度将近一寸,若是完全开眼,其中射出的邪光必然毁天灭地。

    白眉上仙识得厉害,双手全力推出,代表着领域的金色瀑布与代表着法器的强大拂尘左右开工,双管齐下,道道尘丝与金色的瀑布之水融为一体,自叶飞手、脚、腰、颈四处猛攻,最后在额头集合,将那马上睁开的邪眼团团紧缚。

    即便如此,那双恐怖的邪眼仍旧睁开了,其中孕育的力量可想而知。一时间,道道邪光自地面射入苍穹,整个天地仿佛由此贯通,以白眉上仙的境界也在短时间内无所适从。

    “拼的母体自爆,也要重见天日。”

    眼看着道道尘丝被邪光切割,似要绷断,蓦然一道金光闪过,无所不破的黄金凤沿着邪光射出的通道逆袭,一举穿透邪光,刺入叶飞脸上,插入那恐怖邪眼之中。

    “噗!”更多的光芒爆炸开来,却是刀斧一般迸射,宛若爆炸的前兆。

    红娘顾不得叶飞的身体了,再接再厉,双手推动黄金凤让它不断顶入斜眼内部。

    “咔嚓、咔嚓。”终于,晶体裂开的声音终于出现了,怪物借由叶飞的身体痛苦呻吟,红娘和白眉上仙两位强者联手施为,终于将它破体而出的势头逼退,叶飞险之又险的保全一条性命。

    “呼!”躲入后山的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想不到它竟然如此顽强。”红娘全身已经湿透,那是汗与泪交织的结果,表情却是开心的,在她看来邪魅已除。

    白眉上仙却给她泼下一盆冷水:“快!快把小娃娃扶入老夫的洞府,容老夫为他驱邪,万一那怪物再醒了,小娃娃的身体就要撑不住了。”

    原来,叶飞体内的怪物并没有就此死去!

    红娘心往下沉,看着原本和平安详的桐湖山顶此刻已经满目疮痍,俨然一片废墟模样,忍不住道:“究竟是怎样的怪物会有如此惊人的破坏力,它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叶飞的体内,这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快!现在不是望而兴叹的时候!”

    就连白眉上仙都已露出急切的表情,可见叶飞体内怪物的强大。

    红娘背起叶飞,六小想要帮忙遭到拒绝,女人柔弱的身子里迸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一路背着昏迷不醒的叶飞走过后院,走入白眉上仙的仙人洞府。

    偌大的洞府不算奢华,但仙蕴缭绕,干净庄重,中间一个炼丹的炉子,比人还高,三足鹤冠,笼罩了一片如真似幻的光华,是整个洞府中最值钱的东西了。丹炉前面摆放着一个蒲团,红娘费力地将叶飞放在蒲团上。

    “你出去吧。”白眉从衣柜里找出另一个蒲团,放到叶飞身后的空地上,紧接着向红娘摆手“老夫要闭关为他驱邪。”

    “我想陪着叶飞,也好有个照应。”

    “你在洞外为我护法,不得任何人靠近洞府半步。”

    “可是……”

    “快去!”

    听了白眉的厉喝,红娘低下头不再言语了,眼波流转似还有话说,几次犹豫最终没有出口,最后轻轻跺脚,算是下定了决心“那好,我为您护法!”

    “去吧。”

    待到洞府的石门缓缓下落,整个空间中只剩下了白眉和叶飞两个人,白眉上仙苍老的双眼中闪过一道异样光芒,看着叶飞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杀还是不杀?老夫很为难啊!”

    却没想到仙人洞府变幻莫测的光影之中走出来一个人,此人一身白衣,身高八尺,长发盘髻,手持一把折扇,一副柔弱儒生模样,可一双眼睛却是褐色的,仿若燃烧的烈火,“杀了,轮回之门的开启将又一次延后;不杀,叶飞体内的东西早晚还会出现。选择权落在你手里,怎样选倒是很难。”

    “你什么时候来的?”白眉像是早已知道他的存在。

    “领域展开的时候。”

    “你想怎样?”

    “看看老友是否遇到了麻烦,能帮则帮。”

    “你会这么好心!”

    “好久没一起下棋了。”

    “老夫想起来了,闭关之前咱俩是有过约定,约定出关之日会对弈一局。”

    “我已等了很久。”

    “你赢不了的。”

    “赢不了棋,计划便一直延后。”

    “你倒真是信守承诺。”

    “人无信不立。”

    “呵呵。”

    “笑什么。”

    “那你为何藏入老夫的洞府?”

    “我在等你,我知道你一定会二度闭关。”

    “等着下黑手吗。”

    “咱们是朋友。”

    “你的话鬼才会信。”

    “信也好,不信也罢,又能如何呢,你能奈我何呢。”

    “你的口气变大不少。”

    “我的实力足够支撑起自己的口气。”

    “呵呵。”

    “你打算如何?放了他或者杀了他?”

    “要命的选择落到老夫手里了,真是头疼。”

    “是啊,连你那号称铁石心肠的师弟都没有动他,可见这个选择并不好做。”

    “怕只怕弄巧成拙,没人知道天意的本貌。”

    “对蜀山来说,叶飞的存在确实令人头疼。”

    “对你不一样吗!”

    “哈哈哈哈哈哈,干脆杀了吧。”

    “杀了?掌教当年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可惜为了蜀山没有下的了手。”

    “杀一人救天下,留一人救蜀山,要命的选择题,却能很好的鉴证人心,天道果然是顶级玩家,看着自己的子民陷入两难境地,它一定开心死了。”

    “不要忘了,你的选择比蜀山将要面对的更致命!”

    “哈哈哈哈,在我眼里,这从来不是一道选择题。”

    “哼。”

    “怎么样,下决心了吗!”

    “算了,还是救吧,掌门都没有杀了的人,我又怎能轻易动手呢,毕竟这个人的生死真的太重要了,杀他造成的后果连我也无法承受。”

    “想不到杀伐果断的白眉上仙也有了畏畏缩缩的时候。”

    “谁愿意承受万世的骂名,算了,留他一命。”

    “那如果说,我愿意代劳呢。”

    “不行!我的选择是属于我的,你要动叶飞,离开老夫的洞府随便,在这里不行。”

    “哈哈哈,果然在你眼里,蜀山比天下还要重要的多了。”

    “欲做蜀山人,先有蜀山魂!”

    “或许,这才是蜀山千年兴盛的原因吧。”

    “你出去,我要行动了。”

    “门已经关了,怎么出的去呢。”

    白眉手一挥,围绕着仙人洞府的结界禁制立时散了,“走吧。”

    “明天我要和你下棋。”

    “趁我病要我命?”

    “当然!”

    “好!我等着。”

    白衣男子往前迈出一步,消失了踪影,大概已到百里之外。

    白眉上仙确定他走了,又一扬手,围绕着整个洞府的禁制就此恢复,他重新望向叶飞,目光无比复杂:“要想压住你体内的怪物,老夫修为必然受损,与那个人对局的胜算将要大大降低,就此输了也说不定!

    果然,你就是一切发生的引子!轮回之门因你而开!

    哎,可惜我和掌门一样,将师门看得比生命都重要,在天下与蜀山之间选择了蜀山,否则你就算有八条命也早就没了的。

    原来!叶飞如此重要!原来,叶飞之名早已传遍蜀山!他是蜀山每一个人心中的禁忌!他的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为什么说留一人,救蜀山;杀一人,救天下?难道只有叶飞活着,天下才会大乱?只要叶飞死了,蜀山就会大败?

    迷雾重重,一切都是未知之谜,天麓石櫼上到底写了什么!”

    ……

第十三章 违背仙界定律,叶飞的选择

    仙人洞府重新开启的时候,沸腾的热气从洞内涌出,毯子那样均匀铺开。

    光华内敛,黑漆漆的洞口站了一个人,跪了一个人。

    站着的是白眉上仙,他白眉白发,仙风道骨,站在洞口中央,面容为蒸腾的热气挡住,看不清楚;跪着的是叶飞,他向着白眉跪拜,心中的虔诚从那高举的双手中便能看得出来。

    “谢谢!”叶飞大难不死必然要感谢白眉,更何况他向来以诚待人,讲究人心换人心,白眉救他一命,今后必定酒泉相报。

    “你要谢的应该是她。”白眉以拂尘指向红娘,“若不是被那娃儿的真情感动,老夫也不会救你。”

    叶飞没有做声,在白眉足下磕了三个响头,以作回应。紧接着站起,一步步来到红娘面前,近在咫尺的地方道了一声:“谢谢!”转而摸摸六小的额头:“还有你们!”最后来到行渊面前,对他说:“师兄,多谢你不计前嫌,在令师面前为我求情。”

    “原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啊!”行渊年纪比叶飞几岁,行事做派却像个小孩,目光极为清澈,“你不会是假借怪物之名,上山捣乱吧。”

    “绝不可能!不是被怪物控制了心智,我叶飞绝不会随便伤人性命。”

    “看得出来,你本性不坏。”

    “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日的事情就在今日打住,任何人今后不得再外面提起,都听到没有。”白眉上仙站在高处,不容置疑地发号施令,他这么做是为了叶飞的名声。

    “谨遵师命!”桐湖派的师兄弟们纷纷迎合,经此一役,老师在他们心中的地位那是直线上升,高如神明。

    “还有!正式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来自蜀山的师兄,当今蜀山剑派掌门李易之的亲传弟子叶飞,以后要好生与他相处。”

    “原来是自家人啊,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叶师兄,你好强的手段,教教我们啊。”

    “师兄,你还记得我吗,我叫管虎,山上最小的道士。”

    一时间鸡一嘴,鸭一嘴的,说个没完,总体都对叶飞的到来表示欢迎。桐湖派位于九幽山百战之地,在白眉上仙和行渊师兄的带领下却是一派风清气正,仿若世外桃源,着实令人佩服。

    叶飞向他们拱手道:“我入门偏晚,你们就叫我叶师弟好了。”

    “不行!你是掌门的传人,谁见了都要喊声师兄。”白眉却严词拒绝。

    叶飞没办法,只得道:“那好吧。今天给各位师兄添麻烦了,日后定要补偿。”却还是改不了口,毕竟年纪都在自己之上。

    “我说叶师兄,你可真的得好好补偿补偿我,被你打了一拳现在还没好呢。”说话的,正是叶飞初上山时,打伤的那名桐湖派弟子。

    “放心吧,我不仅要治好你的伤势,还要帮助桐湖派重建门楣。”叶飞微笑着保证。

    “咱可不能光说不练啊。”

    “给我些时间,我炼一炉仙丹送给桐湖派每一位弟兄。”

    “仙丹是好东西!师父炼的仙丹可从来都是自己留着。”眼见白眉斜着眼睛望过来,这个嘴巴大没心眼的师兄立刻住嘴,“我被你打伤了,可得多分几颗才是。”

    “我记下了。”

    “好了,闲聊就到这里,都回屋睡觉去吧。渊儿,叶飞的起居由你负责。”白眉发话了,他最讨厌的就是无聊的恭维。

    “前院毁了,后院还在,我们现在都搬来了后院,要给师父您添麻烦了。”行渊诉苦道。

    “前面的院子全都毁了?”

    “一干二净!”

    “那好,就暂且在后院安顿几日,这几天抓紧为前院修缮,修好了马上搬回去。”

    “谨遵师命。”

    等到行渊再度抬头准备请示些什么的时候,白眉人已经不在了。

    行渊苦笑,对叶飞道:“师父一心仙道,对于凡事俗物最是厌烦,你且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这样的脾气才是真性情的。”叶飞连连说道。

    “那好,随我来吧。”

    原来,桐湖派的院落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位于山前,是师兄弟们居住的地方,现在已经被捣毁成为一片废墟;后院位于山后,是白眉上仙独居的地方,藏在花团锦簇的林子里,是个四合院。西开门,南四间、东四间、北四间,容纳这许多人略微有些吃紧。只能是红娘单独住一间,白眉上仙单独住一间,其他人互相凑活凑合,需要几个人相互挤挤。行渊本想让叶飞独处,毕竟叶飞是客人,被他给推辞了,因为叶飞实在不好意思再给他们添麻烦了,最后敲定,行渊和叶飞住一间,红娘单独住一间,在他们旁边,其他人自己分分,住哪都行。

    据行渊所说,他是第一个入门的弟子,入门的时候前院后院的格局已经在了,当时师父住后院,他住前院住了将近三年,三年后才有了其他师兄弟们,师兄弟们都是半路出家,大多为流离失所的孩子,被师父看到了便带到山上,久而久之,大家处成一家人了。

    山上风清气正,一派祥和,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俨然一副世外桃源景象,这副景象是叶飞一直以来都在追寻的,见到他们便如同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当天晚上,叶飞和行渊相谈甚欢,天南海北一直聊到深夜,等到行渊睡下的时候,叶飞仍然没有睡着,他走出屋子,盘坐月下,冥想放空修行不怠,行渊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整张床被他一个人占去,他倒是个没有戒心的人,大大咧咧很好相处。

    叶飞坐在月下打坐冥想,回想起白眉为他驱邪的经过,背脊阵阵发凉。

    所谓邪,发自于心,出现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内丹!

    混沌中心,丹海之上,悬浮着两颗内丹一阴一阳,宛若日月。其中阳丹是自己辛苦修炼凝聚而成的,具有着破坏的力量,是自己力量的来源;而阴丹是与老叟大战过后,服食人形仙丹形成的,当时人形仙丹与自己体内的童子金身发声共鸣,两种力量互相结合,互相催动,俨然化作一个整体,最终凝结成丹,与丹海之上占据一片空间。

    然而,就是这看似祥和于自己无害的力量反而带来了祸端,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天道不允许阴阳合一,叶飞偏偏做到了,祸事由此开始。这不禁让叶飞联想到了早就抛到脑后的修仙三**则。第一,丹海不得开发。第二,道、佛不可同修。第三,人妖禁止生情。如今看来,可能三**则的存在并非是没有缘由的。

    自己早就违反了修仙的第一法则和第二法则,阴丹凝成之后更是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仔细想想也能明白,人形仙丹加上童子金身,两股极致的力量怎能平白无故的为己所用!实际上,童子金身作为佛门圣体,本就存在了一定的意识,只是这股意识一直不够强大被他压制了,自动修复叶飞身体的行为可能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是防止宿主遭到破坏而产生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可能叶飞就算不再是处男,都不会影响他发挥作用吧。

    而人形仙丹的到来显然给这个本就暗藏祸心的家伙注入了能量,使得它获得了生命。

    此刻,当叶飞又一次内视体内的时候,阴丹已经不再是一颗圆球了,它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看上去便像是一只闭合了的眼睛,没错,就是眼睛,是竖眼!阴丹就是叶飞体内怪物的来源。

    白眉用尽全部心力,配合上丹海之中的阳丹,双管齐下才让眼睛闭合,陷入沉睡,但很明显,沉睡的恶魔总有一天将会苏醒,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彻底醒来的时机。

    更让叶飞震惊的是,阴丹似乎在源源不断地抽取自己血脉中的力量,或者说,自己血脉中潜藏着的庞大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出自己本体,主动汇入阴丹与它结合。如此下去,一只可怕的恶魔早晚孕育而生,等到恶魔苏醒之日,便是自己灭亡之时。

    驱魔的时候,白眉曾试着灭掉阴丹,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可能只有将丹海毁了阴丹才能跟着死去,但那样一来叶飞的一身修为也就没了,没办法,只能留下它,允许它继续存在,与叶飞同生共死。

    看着那闭合的眼睛叶飞终于顿悟了,他忽然发现所谓的预言全都解释的通了,只怕,预言中的男主角不是白羽和他,更不是白羽为了成全他而存在,而是指他一个人,是他叶飞为了孕育体内的怪物而存在着,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原来自己并不是所谓的真命天子,自己体内的怪物才是,他辛苦活到现在,不断经历挫折变得强大,所为的只是一件事情,便是让那即将睁开的眼睛所代表的生命复苏!甚至要为此献出生命!

    为什么!

    为什么天道如此不公,为什么!

    总有一天,我要持剑上天亲口问问你,为何你待我如此不公!

    叶飞绝不甘心命运的摆布,叶飞很明白,自己想要摆脱宿命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属于自己本体的阳丹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和阴丹对抗的程度,甚至超越阴丹,只有如此,才能将它压制,甚至彻底消灭。

    在那之前,每动用一次阴丹的力量,都会导致它的封印松动一些,每动用一次力量,都会导致它的封印松动一些,直到最终醒来。换句话说,自己每次受伤,修复的力量都会发生作用,阴丹上的封印便会由此减弱,想要一直不让封印减弱,有一个办法,就是做个缩头乌龟躲起来,永远不和外人接触,便永远不会受伤了,但以叶飞的个性怎么可能去做个缩头乌龟呢!

    不知不觉得,叶飞飞过丹海,进入混沌,在封印九龙的笼子外面坐下,郁闷地拖着下巴,不发一言。

    九龙在黑暗中睁开一双眼睛,慢悠悠地说道:“知道真相了?”

    “隐约能够猜到。”

    “好笑吧,代表着修复的阴丹居然是坏的,代表着破坏的阳丹却是好的。”

    “万万没有想到!想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原来那股力量不断修复我的身体,是担心孕育生命的母体遭到破坏。”

    “你该明白了,所谓的佛究竟代表了什么。”

    “如此说来,山河世界孕育的抵抗者应该是来自于坐井观天佛所化的金相了。”

    “只有他,才拥有复生的能力。”

    “真是可怕啊,甚至可以说毛骨悚然。”

    “随着历史揭开原貌,你会知道越来越多秘密的,到时候,怕是连你的认知都会崩溃掉。”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关心的是现下。”

    “现下怎样。”

    “我在想,自己的身体真是个大麻烦。”

    “哈哈哈,哈哈哈哈!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叶飞你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更不要说去控制命运了!”

    “是啊!本来你在我体内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更可怕的,真是想想都头疼。”

    “哈哈哈。”

    “我仔细想了很久,与其这样下去,不如先解决其中一个麻烦。”

    “你说的是我?”

    “九龙,如果我解开你的封印,你会怎样。”

    “当然是会将力量无偿地给予你,像个乖宝宝一样听你差遣喽。”

    “算了,还是算了,你果然是坏的。”

    “我靠,叶飞你什么意思。”

    “不说实话的家伙,我走了。”

    “叶飞,你个混蛋,你他妈就是个混蛋知道吗。”

    “是不是混蛋我不知道,但是九龙,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其实你对我一点都不重要,真的,一丁点都不重要,只是个累赘而已。

    可能你曾经的持有者都妄图从你那里得到毁天灭地的力量去完成自己的野心,但我不是,不是没有野心,而是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去达成心中的梦想,你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如果时机合适的话,我会解开封印的,给你自由。前提是,这样做对我无害。”

    “你真的这么想?”

    “一起久了,你觉得我在撒谎吗!”

    “或许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说来听听。”

    “为我找一个容器,我将自己的魂魄附身上去获得重生,与此相对的,我愿意将王剑留给你。”

    “容器长什么样子。”

    “火龙!必须要是火龙,只有火龙能够供我转生。”

    “去哪里找。”

    “谁知道呢,火龙当年都被杀干净了,一只不剩。”

    “那不等于白说。”

    “万一有一线生机呢。”

    “好吧,我找找看。”

    叶飞离开了混沌,驻足平静的海面往高处看,看着那停留在更高处的竖眼总觉得那么别扭,好像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

    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仙人三大定律,第一,丹海不得开发;第二,佛、道不可同修;第三,人妖不得生情。

    既然三**则自己已经逾越了两个,那么逾越得更彻底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或许,自己可以试着开发丹海,以丹海中的其他力量去制衡悬在头顶的那柄利剑,就如同自己在山河世界所做的事情。同时发展光明和黑暗双方势力,令他们互相制衡,自己居中调停,最后两边都要倚仗于自己。

    好主意!

    ——

    叶飞全然没有注意到的一件事情是,若他真的开发了丹海,便是逾越了规则,若他逾越了规则,便会向着命运的既定方向前进,那是天道早已预示的方向。

    实际上,命运的齿轮直到叶飞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才真的开启了,他的决定无疑会让天地变色,会彻底改变九州大地所有人的命运。

    这是无数人所期待的,是无数人所拒绝的,同样也是无数人等了成千上万年终于等来的一个结果。在这一刻,九州大地的无数禁地之内,那些沉睡的强者们全部睁开了眼睛,仿佛是感受到了命运的惊雷。

    “来了,终于来了!这一天我(们)等了太久太久。”

    于未知之地睁开的一双双眼睛,他们在期待什么叶飞不得而知,叶飞现在想的是,怎样才能合理开发丹海,利用丹海的力量去制衡高空中的邪眼,现在想想,这双邪眼能够最终落户在丹海之内,与他的鼎力相助不无关系,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叶飞在丹海中飞行,在这里,他的实体不能到达,但是意识可以聚现如同实体,怎么准确描述其中的关系呢,就是叶飞在丹海里只是一个意识,却有着五官的感觉,有着手掌的触觉。

    海面平静,海水深不见底,所有的海水都是仙力压缩形成的。海的南方存在一块绿岛,不用问也知道,那是朝花夕拾剑的领地。绿岛之上虽然有着旺盛的生机但全部处于收敛的状态,没有向外延伸,神剑保持着虚幻的剑形,插在岛屿的正中央。海的西方悬浮着一片光,光芒中存在六团跳动的火种,它们强健有力,时不时传来阵阵狼嚎,不用问,这一定是六小的地盘。海的北方悬浮着一方神卷,神卷之中若隐若现的可看到山川河流,看就知道,这一定是气吞山河卷的领地,可惜只是幻影,气息尽数收敛没有外泄。海的东方就是自己辛苦凝聚的仙丹了,如同旭日那样闪耀着光芒,散发出热量。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些力量完全展开呢?怎样才能让它们转化出实体,自由生长壮大呢?

第十四章 为了黎民苍生放弃本我,故名子弃!

    叶飞决定先从六小下手,毕竟六小和他的关系是最亲密的,先在六小身上试验如果成功了就最好,如果失败了,其他地方就不要想了。

    叶飞试着伸出双手,去触碰代表六小的六团火焰,彼此不断靠近的时候,仿佛从其中看到了六只天狼的影子,却仅仅是幻象,当双手触摸在上面,一切光影消失,火种仍旧是火种,除了能传递温暖没有其他作用。

    失败!

    第一次接触如此简单的失败了,这样看来,丹海世界没办法进一步开发啊?那留下的规则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丹海世界没法进一步开发的话,干嘛留下一条丹海不得开发的戒条。

    一定有办法的,只是自己还没有掌握法门。

    叶飞重新坚定了信心,仙界三大定律流传至今反而给修仙者提供了一个新奇的选项,便是可以试着违背戒条去展开行动,能够由此获得强大的力量也说不定。不过这样一来,是否会像钟离师兄那样会生成逆转乾坤的力量呢?

    犹记得,钟离师兄顿悟的时候,苍穹撕裂,万物避退,任何物理规则在他身上不能起作用,如掌教、如云师叔这样的强者也远不能直迎其锋,逆势冲入云端与天一战。

    钟离师兄之所以能够领悟逆转乾坤之道术,是否便与丹海的开发有关系呢。

    大师兄钟离睿虽然只和叶飞想处了短暂的一段时间,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钟离师兄无论是智慧还是武力,都已达到了人类的极限,他的下场如何到现在仍是个疑问,而他名震天下的一身逆转乾坤之道术,究竟是怎么得到的,整个蜀山都三缄其口,那件事情仿佛一件丑闻,七座主峰都不愿意提起,包括掌教在内。

    可是,道术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钟离师兄一定是在现有的体系下领悟了什么才会将一身的本事,从顺应乾坤之道术顺利转化为逆转乾坤之道术的,关键是他究竟是做了些什么呢。

    他所做的有没有可能比想象中来的简单,简单的突破了仙界三大定律,因此逆转乾坤?

    想不到别的理由了,叶飞决定再次尝试一下,伸出双手去触碰眼前的火种,可惜还是没有效果。由此又试一次,再试一次,无限循环下去。现在的叶飞几乎和初入蜀山时没什么变化,执拗地做一件事情,无论跌倒多少次都不会后悔,如同修炼破袭剑术时,那一次又一次的出剑。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精疲力尽的时候,叶飞仍然一无所获,“算了,今天先练到这,明天再继续吧。六小,你们几个小家伙可真是给我出难题喽。”却万万没有想到,转机便在此时出现,眼前的六团火焰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六只天狼的影子在火焰中慢慢成形,最终转化成现实世界里的六小。

    “怎么回事?”叶飞惊呆了,“怎么火种突然就实体化了呢!”

    聪明如他马上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刚刚我不小心提到了六小,它们一定是误以为我正在召唤它们,所以才从九州回到了丹海,相当于进入封印之地,难怪会化作实体。

    原来如此,原来九州世界和丹海世界虽有联系,但是封印于丹海的生物若进入九州,那在丹海之内便只能残留虚影,若回到丹海,便能出现实体。

    看六小的样子,进来之后就全部陷入了沉睡,是封印术造成的影响吗!如果解开封印它们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叶飞试着打了一个响指,以主宰者的身份在丹海之内发号施令,这感觉和在山河世界类似。

    下一刻,六小醒来,恢复了行动能力。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丹海世界自开天地,自成一界,若能合理开发,我便是丹海世界的主宰,我便是此地的王,丹海世界说不定能够进化成第二个山河世界也说不定!

    另有一个关键点是,主仆契约签订的形式,那个契约早已存在,是最古老的契约之一,却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关键,这说明,九州大地上,早已有人做过同样的事情,早已有人连接过体内和体外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沿着前人路前进啊!

    还有,一定还有更多的秘密,我要……”

    正在叶飞一夕顿悟,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掌莫名出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将叶飞从内视当中拉回现实。

    叶飞又惊又怒,惊的是此人无声无息地靠近,居然没有引起自己的警戒;怒的是眼下正是顿悟的关键时刻却被人打搅,再进入内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刚才的感觉了。

    一股实质的怒气随着叶飞的起身涌出,叶飞本以为可以借此将对方震退,给对方来个下马威,却万万没有想到,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蕴含了无法言表的力量,生生将他拔起的身子压下,让他的怒气缩回体内。

    连怒气都能被逼回体内?真是闻所未闻。

    叶飞变得也快,马上管理好表情,不再流露丝毫怒意,在他想来,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只有白眉了,除了他山上没有如此的高手,却又错了,当他睁开双眼看清楚对方面目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个身在白衣之下,满面春风的儒生。上一个给叶飞留下深刻印象的儒生叫做楚绣,他死在皇城,死在心中的理想之下,这个人眼中的光芒比楚绣更甚,那是心有沟壑,志在万里才会显露出的光芒,而与楚绣不一样的是,此人怀有一身惊世的神通。

    是谁?他是谁?为何于如此奇妙的时间出现在九幽?

    无数个疑问涌上叶飞的脑海,而对方只是淡淡的笑,笑容便像是凝固在脸上似的,若清风拂面,若暖意盎然,若潺潺涓流,从那份笑容中你可以看到一个人的修养和自信,从那份笑容中,你可以感受到儒生应有的疏离与傲骨。

    不可思议,短短的时间已然叶飞深刻的了解了一个人,他几乎可以断定,面前之人必定怀有心怀万里之志。

    “少年,可不要做傻事哦!”书生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叶飞身上,眼睛弯弯,下巴微微上扬,仿佛明明看着叶飞,落在眼中的却是万里之外的苍穹。他的话给了叶飞深深的震撼,感觉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温柔的目光下,没有一丝半点的秘密可言。

    “你是谁!”叶飞总归是叶飞,察觉到已被他人看透之后非但没有怯懦,反而涌起凶性,一双虎眼光芒聚敛,硬要起身,几次过后对方出于礼貌松开了手,“我认识你吗?”

    “我是白眉的朋友,你可以称呼我为——子弃!”

    “子弃?好古怪!为什么起这样的名字。”

    “因为我已经放弃了自己……为了天下苍生!”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为了天下苍生放弃自己原来的信念。”

    “苍生有命,焉可负哉。”

    “苍生的命运与你何干。”

    “孺子不可教也。”子弃连连摇头,却话音一转,反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元正!”

    “这是你的名字?”

    “法号。”

    “你的名字呢。”

    “你都不说自己的名字,干嘛来问我的名字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我叫叶飞。”

    “为何又说了?”

    “反正你早晚会知道,不如自己说了来的干脆。”

    “叶飞……从名字上看你的父母必然对你给予厚望。”

    “谁家父母不一样呢。”

    “你的法号也很有意思,元正,元正,听起来像是让你堂堂正正的做人啊。”

    “蜀山剑派弟子,必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如此说来,咱们有共同点了。”

    “你们儒生的想法太理想化了,注定与我不同。”

    “怎么看出我是名儒生的。”

    “看眼睛!儒生的眼睛从来不看人,只看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小娃娃,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子弃,你为何来到九幽山。”

    “自然不会是为你而来。”

    “不愿意说就算了。”

    “我是为了见一个朋友。”

    “白眉上仙吗?”

    “你眼力不错。”

    “也只有白眉上仙,配的上做你的朋友了。”

    “朋友还分配与不配吗!”

    “老虎、狮子、棕熊可以和平共处,因为它们谁都奈何不得对方,你可见过老虎和绵羊和平共处吗,它们只有吃与被吃。”

    “你这个理论不错,说的我竟觉得有道理。”

    “白眉上仙在屋里,你去找他吧,别打扰我修炼了。”

    “别做傻事,年轻人。”最后告诫叶飞,子弃打开折扇轻轻摇动,迈开八字步晃晃悠悠地往前去了。

    走了没几步,叶飞却又从后面叫住了他:“子弃,你为何不问问桐湖派的前院是怎么毁的?”

    “还用问吗,必然是你这个小家伙做的恶。”

    “那……你和白眉真的是朋友吗。”

    “你认为呢?”

    “若真是朋友,为何登山不带礼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心思可真多,实话告诉你吧,朋友之间不需要许多礼数。”

    “子弃……”

    “还有事吗?”

    “还有事,但我不想说了。”

    “为什么。”

    “有些话可能说出来不好。”

    “那便埋在心里吧,男人之所以是男人,便是因为心里装的下事。”说罢,再不留步,径直往前去了。此时,大师兄行渊刚好起床,推开房门从里面出来,看到子弃后,笑呵呵地冲他打招呼:“子弃前辈,来找师父下棋啊,师父在屋里呢。”

    看到他满面笑容像是和子弃非常熟稔,叶飞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喃喃自语道:“看来是自己多心了,真的是白眉上仙的好友呢。”此前,叶飞一直认定子弃在说谎,他不可能是白眉的朋友。两个原因,一来,子弃明显是个儒生,儒生都是绝对的理想主义者,即便有着一身的本领,也不可能和白眉那样杀伐果断的人成为朋友,天生合不来;二来,子弃出现在桐湖派问都不问前院是怎么毁的,要不然就是他压根不关心桐湖派上下的安危,要不然就是他早知道前院毁掉的真相,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表明他与桐湖派交情不深,一个眼高于顶的儒生在和对方交情不深的时候,不可能朋友啊,朋友啊互相称呼的,儒生天生清高。

    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说不定子弃就是和白眉太熟了,所以没那么多顾及。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叶飞懒得修炼了,沿着子弃的脚步走回屋舍,却忽然发现,子弃走过的地方石板都变得松动,蹲下身子试着摸了摸,发现石板全部翘起来了,掀开之后,看到下面的土壤在燃烧,没错,真的在燃烧,只有子弃走过的地方,石板是松动的,下面的土壤在燃烧。

    这是……怎么回事!

    叶飞惊呆了,他从未见过此等骇人的事情,火焰怎么会透过石板进入土地,进而使地面燃烧起来呢,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而子弃似乎不是有意的,是自然而然引发的,这证明他身上的能量可以与周围的环境发生共鸣,未免太恐怖了。

    恰逢此时,一向不屑于开口的九龙忽然开口说话了,以无比忧虑的口吻告诫他:“离那个人远一点,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不祥的气息。”

    ——什么人,能让九龙感到不祥!

    而更让叶飞不安的是,对方那双红褐色的,仿佛火焰在燃烧的眼睛。

    叶飞走进屋了,看到师兄弟们围着子弃,鸡一嘴鸭一嘴的说个不停,似乎非常熟稔。

    叶飞计上心头,看似随意地走到管虎身边(管虎因为个子小挤不进去,落在人群外面):“你们和他很熟啊。”

    “每次师父出关,必然要和子弃前辈下棋,每次下棋之前,前辈都会讲很多他在外面的见闻,讲书生的大道,那是我们从没有听过的,我们都愿意听他讲课。”

    “如此说来,他和白眉上仙关系很好了。”

    “说好吧,师父总是在他面前摆脸色;说不好吧,师父每次出关,子弃前辈一定到访。”

    “每次出关都会来吗?”

    “每次都会。”

    “怎么感觉像是在完成某种约定似的。”

    “这个我可不知道,他们两位的事情做徒弟的管不了的。”

    “子弃看上去比你师父小很多呢。”

    “从我上山开始,子弃前辈的面容始终没变过。”

    “你说他不会老?”

    “起码是驻颜有术。”

    “有意思。”

    “其实,师兄弟们喜欢子弃前辈还有一个原因。”

    “说来听听。”

    “师父一身的本领却懒得教我们,子弃前辈偶尔指导指导我等已受益匪浅。”

    “原来如此,你们师父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师父不管的,师父似乎对修炼以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山上的大小事务都是大师兄在打理。”

    “对俗世不感兴趣的白眉上仙却在每次出关之后与一个年纪看起来小他很多的人下棋,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啊,老人家下棋有什么好奇怪的。”

    “行吧。”叶飞知道,山上的人都很天真,继续聊下去没什么意义,便挤到人群里,他个子高,不用站在前排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确如管虎所说,子弃在谈论自己在山下的见闻,讲述种种好玩的事情,他确实挺博学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好像什么都很精通;又像个说书先生似的,能够讲述种种光怪陆离分不清是真是假的故事。如此口才,难怪山上的师兄弟们喜欢他了。

    “子弃……为了黎民苍生放弃自我……这个人心中的志向肯定不小,怎么会紧盯着白眉出关的时间,拉着他下棋呢!”叶飞重新产生了怀疑,以审视的目光盯着子弃,对方像是感受到了,迎着他的目光回看过来,抱以浅浅的微笑。

    他的境界是绝高的,目光却远远不像白眉那样锋利,柔和的仿若一潭水,可以包容万物。

    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子弃看上去是个胸襟广博的人。

    但叶飞总觉得他不对劲,人不对劲,出现的时间不对劲,行事做派也不对劲。

    叶飞自认为眼力不俗,但凡有点邪心的,基本上一来二去都能看得出来,唯独对子弃,他的行为几乎是无懈可击的,看不出来有什么威胁,可心底里,叶飞就是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可以形容为身为猎食者天生的直觉。

    更何况,九龙对子弃的评价是不祥!什么样的人能够用到不祥两个字去形容。

    叶飞走向屋子的角落,静静地看着子弃,看着他被人众星捧月地围拢着,看着他谈笑风生,举手投足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子弃的魅力除了来源于博学,还有他深邃的轮廓与清瘦的线条。子弃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的,那细长的眉毛含情,那鲜明的唇齿有味,那深邃的眼睛多智,即便已经四五十岁了,即便眼角碎纹不可避免,但他美男子的坯子到了今天,即便在他叶飞和方白羽的面前,也是不逞多让的,再加上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成熟和稳重,如果自己是个女人的话,一定会迷上他。

    毫不夸张地说,子弃给他的感觉近妖,越看越帅,越看越有味,带来一种无法抑制的心动感觉。

第十五章 出生就懂得修炼之人

    他可是个男人啊,在深深望着子弃的时候都会产生无法自拔的感觉,换做女人就更不必说了,估计分分钟被迷的神魂颠倒。

    看着子弃自然平和、成熟自信的肢体语言,叶飞忽然想通了,想通了为什么总觉得子弃不对劲。

    修仙者,特别是强大的修仙者,如掌门真人李易之、蜀山之虎云烈、白眉上仙之流,往往都是一心于道,性格执着近乎于偏执,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但是子弃不一样,他的修为绝对在顶尖之流,但是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世俗感,恰当得体,行为随和,语言具有很深的说服力,这样的一个人无论怎么看都是那种花里花哨的贵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在修道一途有所建树的仙人。

    可他偏偏就做到了!直觉告诉叶飞,子弃的修为决不在白眉上仙之下,很可能也是领域境界高手。这样的人一定是偏执的,不偏执也达不到如此的修为,但他表现出的圆滑又是实实在在的,如此说来,只有两种解释了。要么,子弃在装,装成圆滑世故的样子隐藏本心;要么,子弃的道心便是圆滑世故,所以举手投足间透露出圆滑世故的表象,只有以上两种解释。

    究竟是在装呢,还是道心如此呢。

    叶飞猜不透,子弃不是那种能够一眼望尽的人。

    “那个人是谁啊。”从身后吹来的热气让正在沉思的叶飞吓了一跳,随即辨出了声音的主人,毫无拘束地反问道:“你觉得他像谁。”

    “一定是顶尖高手无疑了。”身后的人走到身前,一整块酒红色的绸缎为衣,是洗漱完毕的红娘,“儒生装扮的顶尖高手能够想到的实在不多。”

    “你觉得他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叶飞续问。

    红娘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很是谨慎地回答:“锋芒内敛,已臻化境,决不在白眉之下。”

    “咱俩想法一致。”叶飞点头,“他叫子弃,是来和白眉下棋的。”

    “下棋?”红娘不解。

    “奇怪吧,我也感到奇怪。”叶飞叹了口气。看不透子弃干脆不看了,拉着红娘走出房间,看到六小正在院子里撒欢“红娘,你帮我做件事情。”

    “什么帮不帮的,有什么事情你直说。”

    “我知道蓬莱在九州有着蛛网一样的情报圈,你虽然和岛主闹翻了,但是在他们那里想必仍有几分面子,替我去查查,看看这个子弃的真实身份是什么!”眼见红娘蹙眉,露出为难的表情,叶飞又道:“我知道,这样一来很可能将你的行踪暴露给岛主他们,但是没办法,白眉和澎湖派于我有恩,我总觉的这个叫子弃的没那么简单,你无论如何帮帮我,去查查他的底细,九幽山上的儒道,这样的人一定不多见的,身份很容易查出来。”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算硬着头皮也要把他查清楚。”红娘拍着胸脯保证。

    “让六小跟着你,免得出意外。”叶飞向六小打了个响指,后者心领神会,马上结束了嬉戏来到红娘身边,“嗷嗷”叫个不停,不知是不是合力搭救叶飞的关系,它们和红娘的关系极为亲昵,很喜欢和她在一起。

    红娘揉揉老二的额头,笑着对叶飞说:“不用的,我能够照顾好自己。”

    “不行,我不放心。”叶飞坚持。

    “那……行吧,我带着它们上路。”红娘摘下头上的宝钗,放在面前对着吐出一口仙气,金色的宝钗立时变大无数倍,红娘抬起秀足踩在上面,御剑飞行,腾空而起“等我消息吧。”

    “越快越好。”

    “放心。”随着红娘腾空,六小跟着飞起,拍打翅膀与她一起消失在晴空下,叶飞在身后注视着,看着她们逐渐消失方转过身来,没有回屋而是走向白眉的房间,轻轻敲门。

    “咚咚咚!”没有人应答,叶飞又敲了三下。

    “进来吧。”白眉的声音从屋里面传来,听上去沉甸甸的。

    打开门,一股澎湃的仙力迎面吹来,几乎让叶飞站不稳了,过了数息时间,仙力的浪潮才停止,叶飞不由得感叹白眉的强大,迈过门槛走进屋去。

    屋内一片黑暗,唯一的亮光是白眉的身体,叶飞大步流星的走到白眉静坐的木塌前,隔着屏风向着他作辑。

    “禀告上仙,远方的朋友来山上看您了。”

    “子弃吧。”

    “是的。”

    “来就来吧,何必大惊小怪。”

    “我特地前来禀告您。”

    “偌大的澎湖剑派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禀报。”

    “师兄弟们忙着和子弃前辈叙旧,没时间过来。”

    “口齿倒伶俐。”

    “仙人过奖。”

    “好了,出去吧,我等下也会出去。”

    “遵命。”

    叶飞转身要走,白眉的声音却又从身后幽幽地传来:“渊儿若是有你一半的机敏就好了。”

    叶飞站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白眉会叫住他,已经证实了很多东西,却故意装傻,“您说的机敏时候指……”

    “呵呵……去吧!小滑头!我白眉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过来操心。”

    “遵命。”

    叶飞低着头走出去了,敲开白眉的房门让他确定了一件事情,子弃和白眉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不过很显然,山上的人并不那么觉得,他们都将子弃当成了师父的好友,和他乐呵呵地交谈见闻,互相倾诉那叫一个开心。

    直到白眉走进了屋子,众人的笑声才停止,行渊上前正想说话,被白眉以拂尘打断:“渊儿,领着师兄弟们去把前院修好了,越快越好。”白眉练过辟谷,基本不用饮食,所以进来之后问都不问饭菜之事。

    “遵命。”行渊看白眉面色阴沉沉的,不敢多问,向师兄弟们使使眼色,一溜烟地出门去了,叶飞也跟着出去,却被白眉喊住:“你留下。”

    “我留下?”白眉的话令所有人吃了一惊,“我留下做什么。”

    “看棋。”白眉平淡的声音不容丝毫违抗。

    “好。”叶飞站住了。

    行渊笑道:“叶师兄,你陪陪师父,外面有我们呢。”他真的是个大条的人,对于白眉的安排丝毫不过问,只是执行,当下领着一众师兄弟往门外去了。

    白眉看着他们离开,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摇摇头,行渊的天真是白眉最欣赏的地方,也是最讨厌的地方,其实有的时候,白眉真想他较真的问一问,想一想,可惜行渊永远不会那么做!

    子弃不知何时从位子上站起了,脸上笑容更灿烂了一些:“老友,找你下棋来了。”

    “摆棋吧,去院子里。”白眉的脸上有着些许无奈,似乎在嘲笑什么,令叶飞摸不到头脑。

    “院子里?你确定?”

    “确定。”

    “哈哈哈,老友哦,老友,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过,我今天不想下棋了,将这局对弈留到三天之后如何。”

    “你确定?”这次轮到白眉反问,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居然流露出几分吃惊。

    “当然。”

    “如你所愿。”

    两人的对话似乎平凡无奇,又像是大有玄机,叶飞听的云里雾里,总觉得所谓的棋局没那么简单。

    这个叫子弃的到底是谁?为什么白眉出关他就要赶来下棋?为什么白眉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下棋子弃会觉得吃惊?而子弃要将棋局挪到三天之后白眉又觉得吃惊?到底怎么回事!两人之间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叶飞眉头深锁,有些事情不是光靠逻辑推理就能够想明白的,白眉上仙却在此时说道:“叶飞,你出去通知渊儿,告诉他为师先行闭关,三日后出关,这段时间山上大小事务由他全权负责。”

    “您又要闭关?”叶飞吃惊。

    “你去做便是了。”白眉一如以往的威严。

    “遵命。”叶飞拱手。

    子弃轻摇折扇,微微笑道:“顺便跟他一声,为我腾出一间房间容身,这三天时间我便住在山上了。”

    子弃要住在山上?叶飞询问地望向白眉,见后者点头,方道“好的,我会通知渊师兄。”

    “叫他师弟!掌门一脉无论何时辈分都是最大的。”白眉忽然动怒。

    “那好。”叶飞被呵斥的脸微微发红,缩缩脖子往屋外去了。

    等到他离开了房间,白眉才对着子弃说道:“三天时间,你确定?”

    “三天时间,你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吧?”

    “我懂。”

    “懂了便好,想必你听说过江湖上的种种传闻,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

    秋风扫落叶,长夜无眠时。

    白眉刚刚出关,便又闭关,反常的举动不像是一个上仙所为,一定与子弃有关系。

    叶飞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干脆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院子里,皓洁圆月当空,一个修长的身影对月兴叹,是子弃!

    他长身立于院中,手执折扇于胸,抬头对着天上的月亮,眼睛眯着,像是沉浸在月亮光华的洗礼中。

    子弃一定听到了叶飞推门出来的声音,但他没有动,保持着当前的姿势沉浸在美好的氛围之下。

    叶飞走到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找了处平坦处坐下,静静地看着。

    两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子弃忽然吐出一口浊气,从抬头望月的姿势下恢复过来,睁开眼睛望向角落中的叶飞:“还没睡?”

    “睡不着。”

    “有心事!”

    “行渊呼噜打的太响。”

    “哈哈哈。”

    “你怎么没睡?”

    “你知道人的一生什么东西最宝贵吗?”

    “性命?”

    “不对。”

    “尊严?”

    “不对。”

    “那是什么。”

    “时间,时间是最宝贵的!所以我向来不睡觉。”

    “时间是最宝贵的,所以从不睡觉?”叶飞无比震惊地望向对方,从子弃那里,又听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言论,“你从来没睡过觉吗?”

    “从出生那一刻开始,我从未睡过觉,并且天生就懂得修炼的方法。”子弃既自豪又坦然的回答,“我出生的时候天生异象,有神兽护航,是天选之子。”

    “这么说来,你也是少而知天命了。”

    “何止是少而知天命,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眼见叶飞一脸震惊,子弃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逗你玩的!我只是告诉你,人的一生时间是最宝贵的,什么都可以浪费,唯独时间不能浪费,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去创造生命的价值。”

    “不,我倒觉得你不是在撒谎。”叶飞盯着子弃,特别是盯着他的眼睛,在提起少而知天命的时候,子弃眉飞色舞,神态中流露出的自豪与憧憬绝不是杜撰虚构能够产生的,“你天生不凡,一定活的很辛苦!故意让自己世俗化好活的轻松些,却又用力过猛,显得不那么协调,我似乎能够看懂你了。”

    “你说我活的辛苦?”子弃幽幽地望过来,看不出那目光中表达的意思,但隐约可感到几分凌厉。

    “这种感觉我也有过,白羽也有过,是生而不凡的代价,伴随而来的孤独与寂寞,没人比当事者更能了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子弃不愿承认,却也不反驳,以嘲讽口气质问叶飞,“你的意思是,咱们是一类人喽?”

    “某些方面很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叫叶飞,不叫少年。”

    “好,叶飞,给予你资格与我对等谈话。”

    “不必给予,我本来与你就是对等的。”

    “年轻人够狂、够傲,对我胃口。”

    “你已经不年轻了,不还是一样的狂和傲嘛,可见是否狂傲与年轻不年轻没什么关系。”

    “你怎么总喜欢反驳我啊。”

    “因为你总是先入为主的抛出某个观点,但那观点明显是错的。”

    “这大概是身为儒生的习惯。”

    “这个习惯不好。”

    “我不会为了某一个人改变自己的习惯。”

    “没想你改变什么。”

    “很多年了,没有一个年轻人能够和我对等的交流。”

    “行渊他们不行吗?”

    “他们把我当成前辈。”

    “我不喜欢前辈这个词,我喜欢朋友或者老师。”

    “你觉得咱们可以成为朋友?”

    “起码不是敌人。”

    “万一成为了敌人呢。”

    “我答应关键时刻放你一马。”

    “放我一马,哈哈哈哈。那好,我也答应关键时刻放你一马。”

    “谢谢。”

    “好像被你下套了。”

    “哈哈哈哈。”这次轮到叶飞笑了,不知是真的在下套,还是在笑话子弃多心,“从新介绍一下,我是蜀山第十四代掌门弟子叶飞。”

    “你好,我是子弃。”

    “这样介绍是不是不公平。”

    “是否公平是心中的评判!我觉得很公平。”

    “那好。”

    “我发现了,你真是在套我话啊。”

    “你多心了。”

    “臭小子鬼精鬼精的,不过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我是很聪明,但不鬼精。”

    “咬文嚼字,你比儒生还像儒生。”

    “你是以儒入道吗?”

    “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可以改变自己,却无法撼动天下,所以我选择入道。”

    “我有个儒生朋友,为了心中的理想而死,他临终前似乎在儒法中感悟到了力量。”

    “你的朋友思想境界一定很高,可惜领悟的有些晚了。”

    “这么说儒法之中真的存在力量喽?”

    “当然,否则我为何如此强大。”

    “厉害。”

    “比起令师呢。”

    “你是说蜀山掌教?”

    “当然。”

    “当然是师父更厉害了。”

    “李易之真是会带徒弟,这点比白眉强多了。”

    “子弃,你有几个徒弟。”

    “又想套我话了是吧。”

    “你总是多心”

    “比起你师父,我的徒弟多太多了。”

    “收徒不是应当注重质量吗,毕竟仙法传承需要正统。”

    “你怎么忘了我的另一重身份!我是儒生,儒生最大的理想便是让天下大同,让整个天下的臣民全都认同自己心中的圣道。”

    “所以你广收门徒?”

    “不错。”

    “子弃,你真的不睡觉吗?”

    “何必骗你。”

    “不睡觉不会困吗!”

    “有理想支撑,再疲劳都是享受。”

    “你真可怕!若是和你这样的人做对手,一定是一场噩梦。”

    “所以千万不要成为我的敌人。”

    “万一不小心成为了呢。”

    “正如你所言,我会成为你挥之不去的噩梦。”

    子弃和叶飞说话的时候,叶飞和子弃说话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始终站在恰当的位置不去越雷池一步,似乎在互相戒备,似乎永远无法真的走近对方,似乎是聪明人应有的距离,又或者,明明非常欣赏对方,却又深深明白,成为朋友永远只是妄想。

    夜下,一老一少两个不凡的男人静静地面对星空,漫天星光是他们要去摘取的,这世上若说是有人懂得彼此,那大概就是对方了,这是生而不凡者应有的宿命。

    随着一阵冷风吹来,叶飞对子弃说:“子弃,有个愿望希望你能答应。”

    “说来听听。”

    “我想和你下棋。”

    “下棋?”

    “下你和白眉上仙一样的棋。”

    “哈哈哈哈,绕来绕去,原来小心思用在这了。”

    “你能答应我吗。”

    “你会死的!”

    “你答应饶我一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啊,原来你小子一直在做局。”

    “你夸我是聪明人。”

    “太聪明了显得不真诚。”

    “或许我只是想单纯地下一盘棋。”

    “你确定?”

    “确定。”

    “那好,过来吧。”子弃向叶飞招手,叶飞从他自然而然的动作中嗅到了一丝危险,僵在原地许久未动。

    子弃笑:“怎么?怕啦?”

    叶飞道:“腿麻。”这才缓缓起身,抖抖手脚,向着子弃走过来。

第十六章 棋盘世界,凶险万分的对局!

    很短的一段路,行进的过程却很漫长,或者是心里原因吧,叶飞甚至感觉这一段路走过之后,天色更加暗了,夜更加深了,走向子弃便像是走向黑暗,走向暗夜。

    叶飞分不清是错觉还是真实,总之站在子弃面前的时候再抬起头,月亮居然遁入了黑夜,漫天星光隐而不出。

    “你的头顶怎么有一片乌云?”叶飞惊呆了。

    “谁知道呢。”子弃没有更多解释。他右手一吐,一方棋盘出现在手里,棋盘一尺见方,仙气萦绕,璀璨光华似游龙戏水,竟是悬浮在他掌心一寸处,显然是件法宝。

    随着棋盘的出现,一只黑色的肥猫窜上了子弃的肩膀,这肥猫仿佛凭空出现,跃上子弃肩膀之前始终隐遁着,它很是慵懒,看都不看叶飞一眼,蜷缩在子弃肩膀上打瞌睡,那一身的黑毛又长又锋利,或收敛、或游荡、或捭搁、或纵横,仿佛是一簇簇长剑。这种状态的兽毛让叶飞想到了许久没有露面的天狼老大,老大走上了和六小完全不同的进化道路,自从帝都一战过后便离开了,现也不知身在何处。

    “这是……”叶飞看着黑猫,感到背脊阵阵发凉,对方的身上有着难以道明的杀气,给他带去惊悚的感觉。

    “它叫黑,我的宠物。”子弃伸出手,在黑猫光泽的毛皮上抚摸了几下,对方居然一脸的不耐烦,扫动尾巴把子弃的手推开。

    “这……”叶飞惊呆了。

    子弃少有的苦笑:“把它惯坏了。”

    叶飞却觉得,子弃恐怕拿眼前的黑猫没多少办法。

    不在黑猫的问题上多下功夫,子弃认真地注视叶飞,无比慎重地发问:“做好决定了?要与我下棋?”

    “决定了。”叶飞虽然意识到什么,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已决定试一试了。

    “如你所愿。”子弃右手向上,悬浮在掌心的棋盘高高飞出,盘旋到高处再缓缓落下,下落的过程中子弃已用双手结印,一道道炫光从棋盘内部射出来,这些光芒包裹了他和叶飞,形成虚幻的隧道,两人居然是顺着炫光隧道进入到棋盘内部。

    “这是……”看着眼前出现的画面,叶飞终于明白了所谓的下棋指的是什么。

    “别有洞天。”子弃笑笑。

    原来,眨眼之间两人已出现在一片异空间中,空间里存在两座遥遥相对的高山,高山中间夹着一副巨大的棋盘,棋盘上立着棋子,是象棋棋子,每一颗都有五米多高,纯石头打造,鬼斧神功一般的雕琢,栩栩如生宛若真实的车、马、象、兵、士、将。

    “这就是所谓的下棋?”叶飞惊呆了,他看到山峰的峰巅存在一处宽敞的平台,平台凸出到山体之外,坐在上面可以清晰地看到棋盘上的情形,想必是棋手坐的地方了。

    “不错。”子弃笑着打开折扇,轻轻摇动,“棋盘内部自成一界,是一位佛宗大能打造的,随着大能的圆寂而流落人间,机缘巧合之下落在我的手上。

    如你所见,东西两座山峰名为两望峰,有说是创造棋盘的佛宗大能与人下棋时,两人同时耗尽心力羽化形成;也有说是佛宗大能施展移山填海之术修建的,不一而论。凸出山体的平台是棋手下棋的地方,两名棋手需要坐在那里遥控棋盘上的棋子进行对弈。”

    “我能问一下棋子的重量是?”

    “三千斤!每一颗棋子三千斤重,需要以仙力推动才能走棋。”

    “每一颗棋子三千斤重!我的天啊,寻常人连推动棋子都不可能。”虽然早已猜出大概,当听到子弃亲口说出的时候还是无比震惊。

    “不止如此!棋盘的运转需要耗费仙力,在你我二人进入棋盘的时候,体内的仙力已经开始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了,这种注入会随着棋局的开始而不断增大,直到棋盘上任意一方的所有棋子被吃干净为止。换句话说,在棋局结束前,你体内的仙力会被源源不断地抽取,这份抽取是不可逆的,是强行的,哪怕你因此被抽成人干也不会停止。所以有一种可能是,棋还没下完,对弈者当先死了。”

    “你们所谓的下棋原来是这样。”听了子弃的解释,叶飞恍然大悟,眼前豁然开朗,种种之前解释不通的环节全部得到解释,“所以,当白眉上仙提出要在公开场合下棋的时候你会如此震惊;所以,当你提出给白眉上仙三天时间修整的时候白眉如此震惊。

    因为所谓的下棋,不仅仅是对弈,更是比拼仙法,比拼力量的一种方式,是佛宗创造出来的一种看似儒雅的比试。白眉上仙提出在公开场合下棋相当于将其中的真相公开化,你因此感到震惊;白眉上仙为了救我耗费了真元,若是强行进入棋局必然处于不利局面,你却提出给他三天时间休养,白眉觉得你没有趁人之危所以他会觉得震惊。由此可见,你二人根本不是什么朋友关系,你们之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下一盘棋一定是在借此赌些什么,赌注绝非我等可以想象。”

    “你很聪明。”子弃微笑,“大多数人看到棋盘真实样子的时候,都会猜到事情的真相。不过有一点你错了,我和白眉确实是朋友,起码我是这么觉得的,否则我们不会以下棋作为决胜负的手段。”

    “看起来棋局的胜负对你们二人都很重要。”叶飞偷偷内视,看到丹海中的仙力正在一股莫名力量的牵引下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当然。”子弃的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当白眉提出公开对局的时候我确实很震惊,因为这相当于将我们两人的秘密公开了,以后再来山上估计行渊他们不会善待我了。不过仔细想想,他做出如此的决定也可以理解,毕竟为了救你消耗太多真元,看起来赢面已经不大,万一输了,他有必要让自己的弟子们看清真相,甚至为他报仇。

    “若他真是输了,那我岂不成了罪魁祸首。”叶飞苦笑,想想自己的直觉真是准的不得了。

    “没那么夸张!只要我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白眉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愿意放白眉一马,给他三天时间休息?又为什么愿意在与他开战之前先带我来此,你不怕与我对弈会消耗自己的真元吗?看不起我?”

    “给白眉三天时间休息,因为他确实误会了,误会我想要取他性命,这令我很难过,我将他视作朋友,虽然在意输赢,却绝不想取他性命,给他三天时间便是告诉他这个道理。更何况,此次对弈我已有必胜的把握,没必要趁人之危。

    至于你,叶飞!有一点还没有告诉你,这个棋盘其实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对局的胜利者会获得奖励,奖励是下棋的时候棋盘抽取的所有能量,换句话说,只要我赢了,非但真元不会受损,反而会更加充盈。”

    “原来如此,看来你已经有了必胜的信心。”

    “当然。”其实子弃答应和叶飞下棋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他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会一会叶飞,探探他的虚实,只是这个目的他放在心里,没有告诉对方。

    “开始吧。”

    “开始。”

    叶飞腾空而起飞上背后的青山,站在观棋台上遥望过来,朗声说道:“子弃,棋盘里的时间与外面不一样吧?”

    “棋盘里的十年是九州世界的一分钟。”

    “这么巨大的差距?”

    “不错!所以安心下棋吧,无论怎样你都无法影响到我和白眉的棋局。”子弃足下御风,同样上到高台上,上行的过程中肩膀上的黑猫全程紧缩着身体,一动不动的,他看叶飞一脸疑惑地望着黑猫,解释道:“下棋时间很长,有它在不会无聊。”

    “原来如此。”叶飞这才明白黑猫出现的意义,“难怪它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原来是在嫌弃你。”

    “惭愧。”衣摆炫舞,子弃潇洒落地,盘膝而坐:“叶飞,进入棋盘就没有了退路,无论你是否准备好棋局都要开始。”

    “容我先手如何?”叶飞知道些象棋的规则,因为刚和药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每次给他换药时间都很长,药人实在无聊了就教叶飞下棋,以叶飞的资质自然很快便学会了,不能说棋力多高,但是行棋规则肯定了解。不单单是象棋,就连更深一层的围棋叶飞也精通一二。他争着先走,因为这两种棋先手都有优势。

    “不可,棋盘有规矩,先行要猜棋。”子弃断然拒绝,毕竟棋场如战场,没有谁让谁之说。

    “那好吧。”叶飞接受了。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在棋盘里下棋对他是有优势的,一来,他叶飞阴阳相济,是少数能在体内形成循环自动吸收仙力的人,打消耗战并不吃亏;二来,他有着气吞山河卷保底,山河卷内充足的仙力就是他坚强的后盾,若是全部被棋盘吸收了,估计棋盘要崩碎掉,那反而好了;三来,以下棋的形式分输赢,规避了现实的实力差距和战斗经验的差距,纯粹是棋力高低和仙力储备的综合比较,帮他规避了身上的短处。

    因为以上三个原因,叶飞心里是有底的,他认定即便对局输了,也远远到不了被抽干仙力的地步,顺利离开棋局是没问题的。有了这个判断,叶飞对谁来执先手倒也没有过分坚持,子弃提了要猜子,他便答应下来。

    但见子弃闭合折扇握在手里,另外一只手向前缓缓推出,一股澎湃的力量降落在棋盘上,高达五米的巨大石子嗡嗡震动,似要离地而起。要知道,他坐着的地方距离棋盘至少千米,推掌之力不仅轻松传达过去还能动摇棋子,其掌力雄浑令人敬佩。

    “动。”随着子弃一声闷呵,将棋倒地,群山颤动一瞬。倒地之后,却发生有意思的事情,原来随着将棋的倒下,它站立的格子其地面快速下陷,进而翻转,露出一个圆形棋子,封面朝下,想来就是猜子的道具了,“请!”子弃让叶飞猜子,后者眉头锁紧,心里盘算:“对弈的规矩已经很明显,棋子倒下,所在格子的地面就会翻转,棋子进入棋盘下面就此出局。至于这个翻转出现的圆形棋子,想必就是寻常下棋的时候用到的棋子了,他一面写着字,只有将棋被推倒的时候才会出现,可以用来猜棋。自己要猜对,应该是没有技巧可言的,闭着眼睛蒙吧。

    “我猜红!”

    “请!”子弃却示意叶飞自己看棋,后者这才明白,原来关巧在这里,若是连猜棋都做不到,后面的棋局就没必要继续了。

    他点点头,双掌同时推出扬起一阵仙风,仙风顺着陡峭的山壁漫入巨大的棋盘,沉重的石头棋子居然纹丝不动,往后一连三次都是如此,叶飞决定不再保留,毕集全力推出双手,一股澎湃的力量冲到棋盘上,使得周围棋子“叮当”乱颤,“起!”他咬紧牙关,遥控仙力推动棋子,终于使之移动,随着将棋慢慢扬起,里面的字也显露出来“将!”是红色的,叶飞执先。

    猜子完毕,叶飞气喘吁吁,稍一放松棋子便又倒下,地面下陷,格子里的棋子换成了徐徐如生的王将式样,底座粗,上面细,如同一尊生动的雕塑。

    这种棋子明显比刚刚的圆形棋子容易移动,叶飞収式形成的风已能吹动它,总算放下了心。

    “开始吧。”

    “开始。”

    ……

    蝉鸣鸟叫,涓流漫漫,坐在高台处下棋的时候,没有丝毫对弈杀伐的紧张感,反而觉得惬意,觉得舒畅,仿佛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坐在一起切磋棋局。

    叶飞忽然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子弃说他将白眉当做朋友,因为这样的环境下棋,时间长了想不做朋友都很难。

    太舒服了,太惬意了,感叹人生路短,感叹不知人间滋味。初时尚觉费力,慢慢掌握了规律已可得心应手,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聊天,居然将初时的隔阂填平了,叶飞完全相信了子弃的诉说,明知他与白眉的对局绝不简单,也不再担心由此带来的结果。

    他忽然明白了,或许子弃带自己进入棋局便是要表明他的心意,子弃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邪恶,尽管有着那样一双红褐色如同火焰在燃烧的眸子。

    不知不觉的,棋局已来到中段,叶飞劣势很大,心情却很放松,遥望天空甚至哼上了小曲。

    大概是唱的太难听了,对面的黑猫卷起尾巴挡住耳朵,惹来子弃的阵阵欢道:“真是想不到,叶飞你小小年纪,境界低微,体内的仙力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甚至和我相比都是犹有过之。下了几十步棋,不断以仙力推动千斤棋子,你非但没有丝毫疲劳,反而神清气爽,越战越勇,真是令人叹服。”

    “多谢夸奖,单论仙力储备,确实无人能与我相比,可惜仙力储备与本身的战斗力不能画等号。”叶飞接受了子弃的赞美,再反夸回去,“子弃你也不差,一番对弈下来毫无压力,可敬可佩。”

    “不,我已经觉得疲劳了。”子弃苦笑。要知道,传说中棋盘的创造者那位不知名的圣僧和他的对手便是在此坐化的,可见在棋盘内下棋对仙力的损耗程度。不仅如此,随着棋局推移,棋盘对双方仙力的吸收会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叶飞反而越战越强,着实不可思议。子弃说自己累了,不是在说笑,他是真的累了,正是因为会累所以每次下棋白眉才如此慎重,而叶飞呢,他的仙力储备几乎是无穷的,感觉完全看不到底,说是怪物也不过分。

    “似你这样的高手,能够引天地之气为己所用,哪会感到疲劳,别说笑了。”叶飞以为子弃在开玩笑。对方却说,“你哪里知道,棋盘之内自成一界,进入棋盘我们与九州的一切便断绝了联系,能够吸取到的仅有棋盘内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浑浊灵力,相当于体内的仙力是得不到补充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如此淡定,要不然就是体内仙力深不见底,要不然就是能够自主产生仙力。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你这样的年纪应该具有的能力。”

    “是这样吗。”叶飞心中一惊,这才明白棋局的凶险。不易察觉的进入了内视状态,发现悬浮在丹海上的两颗内丹各据一方,并无过多交流。往丹海深处看,看到气吞山河卷盘踞的地方正在源源不断的流出仙力,注入丹海,马上明白了一切都是它的功劳,真是万分感谢。

    结束内视,叶飞脸上笑容洋溢:“子弃,你和白眉上仙的赌注究竟是什么。”

    “不能说,不能说。”子弃连连摇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叶飞,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啊,想不到你还是个高人,棋艺高,实力也高。”

    “算不上高人,只是凑巧能够应付棋盘的困局而已。”

    “本以为进来下棋,会是你跪地求饶的结局,看来期待要落空了。”

    “子弃,原来你也是如此恶趣味的人啊。”

    “人皆有七情六欲,世人皆不能免俗。”

    “好家伙,你的宏愿呢,你的志向呢,在七情六欲面前磨平了。”

    “不影响。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七情六欲是**的开端,是野心的开始,七情六欲越多野心越大,这是成大事的人必备的条件。”

    “满嘴胡言乱语,我发现天下的儒生都是一个样子,表面仁义道德,背地里肮脏龌龊。”

    “这你又错了,不是天下儒生皆如此,而是天下人皆如此!人性本恶,需以法捆缚行为,以德约束心智,此为儒家真谛。”

第十七章 世上最凶险之人

    “这我可不认同你,孔圣人明明说的是人性本善,你怎么唱反调说人性本恶呢。”

    “圣人以圣者之心看待世人,故人性善;凡人以凡者之心看待世人,故人性恶。”

    “满口胡言乱语,又感觉你不像是好人了。”

    “好与不好,自有后人评判。恰如始皇帝焚书坑儒,诛灭六国,六国之人视之如魔,欲生啖其肉,生饮其血;然而其统一度量、统一语言,建立大一统国家,又让分崩离析的人族恢复了统一,让人国在妖族的猛攻下得以残存。所以,好与不好,在当事者眼里并不能有着客观论断,由后人评价才能准确。”

    “始皇帝平天下,令天下人十去其九,你居然说他是好人?”

    “群妖乱舞的时代,唯霸权可兴族。”

    “我的天,你的口才可以啊,我明明知道你说的是歪理,偏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随便探讨而已,何必反驳,何必较真!能接受便接受,不能接受就权且一听,当个笑话。”

    “儒生不是要让天下人认同自己的观点吗。”

    “仙人指路,引有缘人入仙路;儒生的大道存乎于心,若你影响了他的道,便需要给你讲明白,若不影响,儒生才懒得搭理你呢。”

    “哈哈哈,这是实话。”

    “当人人皆颂儒道,你想不从也不行了。”

    “儒是什么?”

    “儒是满足人心中的渴望,是建立秩序,是维护和平。儒、释、道本就相通,没有谁优谁劣之分,都是支持你行走乱世心不动摇的滔滔教诲。”

    “行走乱世心不动摇。”

    “纵观三派兴衰,心坚者力强。”

    “有道理。”

    “叶飞,在这无人的地方我给你提个醒吧,别做傻事。”

    “我知道。”叶飞知道子弃指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开发丹海的行为。

    “你不知道!有些戒律是必须遵守的,这是九州存续的关键,破坏了戒律就是破坏了九州的基石,人人得而诛之。”

    “我懂得,我懂得,你多心了。”

    “你不知道!其实我对你比你对我还要关注呢。”

    “哦?为什么?”

    “为什么?很快你就会知道为什么……”

    ……

    不得不说,子弃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这种魅力的存在让你和他说话、与他相处都非常舒服,不会有压力,仿佛是多年不见的朋友,又或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叶飞终于明白桐湖剑派的人为什么对子弃如此看重了,这个儒生的身上确有不同凡响之处。

    子弃从不讲大道理,但他说过的话似乎每一句都有道理,每一句都有韵味,每一句都值得你细品,值得你推敲;子弃从不迎合你,甚至经常反驳你,但总让你觉得他反驳的对,他坚持的对,他的坚持正证明了自身的价值;子弃从不谦让,棋招步步刚猛,给予叶飞泰山压顶般的重压,但叶飞偏偏觉得下棋就应该这样,如果谦让了反而是不好的。

    一个男人能够做到既有棱角又有原则,更甚之能让人觉得跟他在一起非常舒服,能够做到这个份上真的是不容易的。叶飞活了二十年,到今天为止这样的男人也只见到了一个半,子弃是一个,白羽是那半个。

    子弃的行为做派,他所拥有的力量真是和山上的道士们大相径庭,他很执着,这份执着不下于掌门真人李易之,不下于灵隐寺净灵和尚,但这份执着不会让你感到他很偏执,不会让你感到他狭隘和自私。子弃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充满力量,仿佛为了芸芸众生发声,他那激昂的精神与状态让你恍然觉得他便是救世主,他心中的道绝对能够实现。

    子弃真是个了不得的人,他的不凡之处在于他能让你觉得,和他在一起,能变得像他一样不凡。

    当子弃抬起手的时候,仿佛满天星辰唾手可得;当子弃露出微笑的时候,仿佛鸟语花香万物复苏;当子弃张开扇子吟诗作对的时候,仿佛天地一熔炉,岁月一甲子,天上地下,整个九州都囊括在他美妙的诗篇中。

    不可思议,这种感觉非常美妙,让人忍不住想着多和他呆一会儿,让你想要将这美好的时光保存下去,直到永远。你会从子弃身上看到很多人的影子,老师、父亲、哥哥、朋友、路人,等等,他是多变的,又是不变的,他是不可测的,又是可以一眼望穿的。和子弃在一起,你从来不会觉得无聊,一段段离奇的故事信手拈来,让你身临其境;和子弃在一起,你从来不会感到紧张,他总能以自身的博学将你的紧张推到九霄云外。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你越能明白,这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野心,有城府,有学识,一个无所不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美男。

    平平无奇的话,从子弃嘴里吐出如同镀金,他即便没有从道法中获得力量,也一定在人国是人上之人。

    子弃的白衣如同一面旗帜,为天下儒生竖起了楷模,从子弃身上,叶飞看到了儒生应有的样子。

    行棋到末尾,子弃已然累了,额头见汗,不加掩饰,同时距离胜利越来越近了,单从棋力来说叶飞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毫无疑问。

    子弃却忍不住夸赞叶飞“都这个时候了,你连大气都不喘一下,真是厉害。”

    “仙力储备比较充足,让你见笑了。”叶飞坦然回应。

    “你的仙力储备已不能用充足去形容,应该说是无底洞。我真想看看你体内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子弃双掌推出一股劲力,三千斤重的石头棋子被硬生生推动,车二平四将军!

    “好棋。”叶飞拍手叫好,仿佛胜负与他无关,“子弃,一盘棋局让我对你改观很多。”

    “一盘棋的时间就改变了你吗。”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可能印象的转变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可能不是你改观了,而是我这个人本就不坏。”

    “当然。虽然不知道你和白眉上仙的赌注是什么,但我已经放心了,你起码不会加害上仙。”

    “那是自然,我们是朋友。”

    “好啦,朋友,朋友。我认输啦。”

    “按照棋局的规矩,我要把你的每一颗子都吃光,才算获胜。”

    “请便。”

    ……

    当叶飞和子弃离开棋局回到九州的时候,天色还是那么黑,黑的宛若梦魇,可是子弃的身上却仿佛闪耀出光芒,叶飞望着子弃,感觉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子弃伸出手拍拍肩膀上的黑猫,那黑猫正在熟睡,蓦然被拍醒龇牙咧嘴的叫,一副很是不爽的样子,在它尖叫的时候,叶飞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紧了,几乎要停止。

    “这是……什么猫?”

    “不可说,不可说。”子弃还是和之前一样,对什么都闭口不言,似乎很享受这种藏在迷雾中的感觉。

    叶飞苦笑:“不坦诚,白夸你了。”

    “我能问一问,你为何会对我改观吗?”子弃又一次撸猫,这一次黑猫烦了,从它肩膀上跳下去,快要落地的时候凭空消失,如同它凭空出现的时候让人摸不到头脑,“我想知道。”

    “对话、交流,在一起时间长了自然而然改变了看法。”叶飞无比震惊地盯着黑猫消失的地方,心说:这只黑猫一定大有来历。“我觉得你是一个乐观、开朗、有抱负,有理想,不会阴谋算计别人的人。”

    “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子弃摸着脑袋摇头,“我有这么好吗?”

    “总之,你给我的感觉不坏。”叶飞同样摇头,他与子弃的距离比之进入棋盘之前真是拉近了不少,这从两人站立的位置就可以看得出来。

    “一盘棋的时间让你改变若此,看来我的魅力不减当年,哈哈哈哈。”子弃打开折扇在胸前摇晃,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像个孩子,“你也是的,你年轻有朝气有抱负,像是年轻时候的我。”

    “我可不是你,我只是自己,我是叶飞。”

    “对对对,你是叶飞一号,不是什么人的二代。”

    “当然。”

    “好了,回去睡觉吧。就算你仙力海量,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身体也该吃不消了吧。”

    “你呢?子弃!你真的不用睡觉吗。”

    “干嘛骗你,从出生那一天开始,我从没睡过觉,因为睡觉是在浪费时间,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你可真厉害。”

    “我只是愿望太大,需要刻苦努力才能实现。”

    “如果需要帮忙,我愿意。”

    “有需要一定喊你。”

    “别跟我客气。”

    “去吧,去睡觉吧。”

    “不,我也不困,不想睡,跟你一起修炼好了。”

    “你也不困?你真是超人?”

    “算是吧。”

    “看来咱俩真是一类人呢。”

    “相见恨晚。”

    “叶飞,你是蜀山人吧。”

    “如假包换。”

    “蜀山剑法可精通?”

    “当然。”

    “与我练练剑如何。”

    “练剑……这个有点……”

    “怎么,你不愿意?怕我偷学你们蜀山的精妙剑法?”

    “那倒不是,只是蜀山剑法冠绝古今,我却只学了一招最没用的。”

    “蜀山剑法你只学了一招?这么有趣吗!我能问问是哪一招吗。”

    “这一招来自破袭剑术,名曰有去无还。”

    “有去无还?云中子的招数,有意思。说起来,这一招剑法在云中子死后再也没人能够发挥出它的精髓,我想试试你的深浅。”

    “你会受伤的。”

    “如果能伤到我,我就传你一套剑法。”

    “普通剑法我可不学。”

    “普通剑法我也不教。”

    “那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叶飞眼中的锋芒就完全转变了,变得无比锐利,他后撤一步,头顶乌云随着他的撤步分作两边,他撤了第二步,一股澎湃的气浪从脚下涌出,让那刺猬一样的头发更显锋利。

    只见叶飞左右双手从大腿两侧向上扬起,片片飞花聚集而来,形成一把花里花哨的长剑。长剑凝聚形成的时候,四散的力量向着中心聚集,变得凝聚而锋利。

    叶飞双手持剑,剑尖冲前,锋利的目光从剑尾一寸寸的滑到剑尖,直至破剑而出,冲向两步之外的子弃。与此同时,无边剑气陡然射出,以剑为根,形成一条线,仿佛纵贯江峡之细舟,令苍茫大地裂开一道缝,笔直射向了子弃头上的发髻。

    “嗯?”后者本来想腾起罡气硬接此招,看着那白线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突觉不妥,伸出右手以掌中扇直迎,还是觉得不妥,干脆一闪身躲开了。

    朝花夕拾剑上延伸出的细线从他闪身的地方冲过,将铺在地面上的石砖一剑两段,继续向前冲,在前院的院墙上射出了一个洞,还没有止住去势,依旧向前,割断茂密的森林,去到不可知的远方。

    “这家伙……”子弃唏嘘,摸摸额头,竟然见汗,不知是下棋留下的,还是被惊出来的冷汗,正要回身应对叶飞真正攻势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扑到了身前。

    一双黑色的眸子闪烁犀利的光,虎目剑眉,双手持剑,剑从身后往前挥,似刺似斩,剑刃的挥动没有任何声响,就连划破空气的声音都被远远落在身后。

    这一击叫做——有去无还!

    叶飞毫无保留,全力挥出手中的长剑。

    “刷!”

    ……

    世上有一种剑法,只攻不守,有去无还;世上有一种剑法,剑出饮血,削铁如泥;世上有一种剑法只求百战死,不求苟且生。这是一套冠绝天下的剑法,也是一套被封印的剑法,它的出现打破了原本平静的剑术体系,也让一名正道巨擘冉冉升起并快速陨落。这就是破袭剑术,一套震古烁今的剑法,而其中最为凌厉的一式被称作有去无还。

    “百战之剑,无所不破”说的便是这式剑法。

    叶飞从蜀山学剑,掌门真人李易之向百学堂内所有人传授了蜀山剑法的精妙,唯独对他只授予这一式剑法。其初衷肯定是要将叶飞排除在蜀山正统的仙道传承之外,却万万没有想到,叶飞真的将这一式剑法炼成了,还炼的无比精妙,炼得匪夷所思,甚至用它割断冥王宗少宗主炎天倾的一条手臂。

    下山传道以后,随着一场场大战的来临,这一式剑法更加精妙,几乎伴随叶飞走过大大小小的城市,度过高低起伏的坎坷。

    叶飞无惧,长剑无惧,恐惧的是他的对手,颤栗的是长剑所指之处。

    吾愿以手中剑,逆天改命!

    面对近在咫尺的叶飞,子弃将近十年没有锁紧的眉又一次皱起,目光之中除了惊骇之外,更有着深深的震撼,甚至一丝恐惧。

    如此恐怖的剑法!

    迫在眉睫的叶飞仿若一只张口欲嗜的猛虎,虎啸之声来自心底,震撼心灵。

    很好!

    这是子弃对有去无还的评价。

    很强!

    这是子弃对叶飞的评价。

    同境界叶飞几无敌手。子弃终于明白为什么斩去炎天倾一条手臂的是这个叫做叶飞的男人,而不是方白羽。

    因为在叶飞孤注一掷的时候,几乎是不可阻挡的,即便是他这样的修为都不敢直迎其锋。

    “好!”子弃向后退开一步,叶飞以为他是要施展缩地成寸,全力递出长剑准备在他消失前结束了战斗。却万万没有想到,子弃一步撤出的速度极快,撤步之后身形马上晃动了一下,仿佛经历了从真实到虚幻,再从虚幻到真实的整个过程。呈现在眼中的,只是身影变得虚淡了一下继而快速充实,也就是这一下,这短暂的瞬间,便将叶飞的剑让了过去,与此同时子弃手中的扇子从下向上顶,“噗”正击中叶飞的肚子,再踹出一脚,后者跌跌撞撞地飞了出去,直到二十米外,彻底撞塌了前院的院墙,那是白天的时候行渊刚刚带人修好的。

    子弃収式,笑容重新洋溢,却听到“啪啦”一声,竟是插入发髻的银钗掉在地上,眼看已经被切成了两半。再抬起头,那一头银黑间杂的长发都散乱了,从头顶上散开,让他没有了初时的庄重。

    子弃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凝重,出神地看着掉落在地面上的银钗,忘记了去收敛散落的长发。这根银钗是插入头发里的短钗,起到固定作用,从外面几乎不可见,此刻居然被一剑两断?什么时候做的?怎样做到的?

    他感到匪夷所思!如果这一剑不是刺向额头而是刺向心脏,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从未想过一个年轻人能够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子弃的面色很凝重,这份凝重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了。

    更夸张的是,“哗啦”一声,叶飞从砖堆中爬出来,竟然毫发未损,身上一道伤口甚至连点擦伤都没有,嬉皮笑脸地走到自己面前,对他说:“怎么样,服了没!”

    子弃目光几度变换,最后长叹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在你没有出剑之前,我仍不觉得天麓石櫼上的预言能够成真,但当你出剑以后,我才发现天道不容违抗,预言终会实现。叶飞哦,你果然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第十八章 叶飞和子弃

    “天麓石櫼?你也知道天麓石櫼的事情?”叶飞大好的心情因为这个名词的出现被打断,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种种念头冲上脑海。也难怪他如此,毕竟正是天麓石櫼上的预言差点在蜀山上要了他的命,“预言上到底写了什么。”

    “很遗憾,天麓石櫼的内容我不能告诉你。”子弃又一次长叹,在白衣上撕掉一小条,将满头长发梳起来,“我能告诉你的是,你的命运与那段预言息息相关!你是终将要毁灭九州的男人。”

    “毁灭九州?我?”

    “难以置信吧!在看到你之前,我始终坚信,我子弃才是改变九州命运,掌握九州未来的那个人。然而事实上,并不是的,能够掌握九州生杀大权的人,不是我子弃,而是你叶飞!”

    “怎么可能。”

    “有些东西,信不信由不得你,那是天命,天命不可违。”话及此处,子弃忽然抬起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叶飞,你在蜀山的时候,李易之是不是经常刁难你,总是找机会对你下黑手啊?”

    “没……”叶飞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那是他的师父。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有了。”子弃悠悠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按照天麓石櫼所示,以李易之的性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为什么始终犹犹豫豫地没有下狠手,甚至在最后关头将你収做关门弟子?”

    “为什么?”听到关键处,叶飞的好奇心被勾起,他也一直感到疑惑,为什么师父几次想要杀他又几次没有动手,更是在大师兄钟离睿与天一战不知所踪以后,将自己收为关门弟子,前后反差巨大确实不像是李易之的性格。

    “因为天麓石櫼所示,杀了你,全天下得救,将至的命运将会延后,但蜀山会毁灭,蜀山剑派不复存在;可是若留着你,那么整个九州遭殃,变成一片废土,但是蜀山独存,能够在大灾难以后苟延残喘下来。

    所以,李易之犹犹豫豫地最终还是放过了你!在天下人和蜀山之间,他放弃了天下而选择了蜀山,你明白了吧?”

    “杀了我,蜀山得救?不杀我,天下灭亡?这怎么可能,天麓石櫼会不会压根就是杜撰,就算不是杜撰,它指的也不一定就是我啊。”叶飞陷入慌乱之中,也难怪他如此,毕竟子弃吐露出的是惊天动地的秘闻,“你们怎么就能确定天麓石櫼上所说的一定就是我呢,你们怎么能确定呢,你们怎么能凭借一块石头去判定一个人的未来呢。”

    “天麓石櫼绝对是真的,预言中所对应的人也一定就是你,不会有错。”子弃的目光有些妖冶,更有些邪恶,“因为你是特别的啊,叶飞。”

    “我是特别的?我是特别的?我特别在哪里?”叶飞忽然感到天翻地转,他抱紧了头,可还是头痛欲裂,“我是特别的?我是特别的!难道是……”

    “你很聪明,应该不难想到……”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原来这就是罗刹一族惨遭灭亡的原因。”

    “你很聪明,不用我说也猜的到。怎样,自己一心报效的门派居然是这样的,现实是不是很残酷。”

    “你胡说!你在胡说!子弃,你不应该胡说八道的。”

    “我什么也没说啊,那都是你脑子里想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谓真相,是隐藏在光明背后的阴暗,是世人永远不愿意被揭开的伤疤。

    剧烈的颤抖在叶飞身上出现,以他心智的坚定,会失态若此必然是所谓的真相足够震撼人心,足够丧失人心。

    子弃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邪恶,仿佛是阴谋得逞了一般。他眯着眼睛,坏坏地注视叶飞,那双红褐色的眸子仿佛燃烧着**的火焰,却没想到叶飞的身上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剧烈的颤抖之下,叶飞的眼底深处,忽然之间闪过一抹凶光,紧接着,瘦削的身体快速平静下来,只有心脏还跳的很快,有力跳动的声音隔着很远都听得到。

    子弃惊讶极了,这是短短一个晚上叶飞第三次令他感到惊讶了,面前的男人未免太过神奇了,神奇到连他都觉得难以捉摸。

    只见叶飞脸上的痛苦潮水一般快速退去,眼神越来越亮,表情变得有些肃杀,一双虎目直勾勾地看过来,语气冰冷地说:“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告诉我,请问你是何用意?”

    叶飞的目光像刀子那样锋利,与他对视,子弃竟觉得有些难以抵挡,对他这种境界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一种侮辱,毕竟叶飞的境界实在落后太多太多了。

    “告诉你真相没有得到感谢,反而要被责怪和质疑吗?”子弃同样不是凡人,以反问的口气质问叶飞。这是交际的法则,当敌人攻击你的时候不要在攻击你的问题上过多纠结,要反唇相讥回去,去攻击敌人的痛处,看谁更能刺痛对方,只有这样才能达成妥协。

    “我质疑的是你的动机。”叶飞冷冰冰地说道,这种语气是子弃完全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叶飞会将他当成救世主。

    “没什么动机,只是见识了你的剑法之后一时有感而发而已。”子弃选择暂避其峰,这个时候的叶飞太过咄咄逼人了,与他硬着来不是好的选择。

    “有感而发还是挑拨我与师门之间的关系!”叶飞继续气势汹汹地压过来。

    “若关系完美无缺,又何必在意他人的挑拨。”子弃离开了原来站立的地方,这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他感觉叶飞可能随时会拔剑斩向他的头。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在挑拨喽!”叶飞反而追过来,真是步步紧逼。

    子弃有些生气了,折扇打开,隔断在两人中间,“我只是将你当成朋友,在好心提醒你。”

    “你将我当成朋友?”虽然隔着扇子,但子弃感觉的到叶飞正在严肃地审视他。

    “当然。”子弃理直气壮地回答。

    “哈哈哈,我也把你当成朋友的。”叶飞的语气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怎么样,愿赌服输吧,快点教我剑法。”

    这次,轮到子弃反过来无比严肃地审视叶飞,透过折扇的缝隙他看到叶飞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甚至连目光都跟着改变了,这代表,叶飞权衡利弊之后以莫大的毅力将那个盘亘在心中的秘密暂时压下,再也不提了。子弃很是震惊,他从未想过看似鲁莽的叶飞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这证明叶飞是能屈能伸的,是善于判断形势的。此时,如果叶飞过分追究历史的真相,那么迎接他的将是无穷无尽的痛苦,不如暂时压下,等到事实确定了再较真不迟,这样看来叶飞是个狠人啊。

    “说到的一定做到,愿赌服输,我现在就传授你一套剑法。”子弃也是个狠人,最初的目的没有达到,马上换上了往日的笑容,对之前的事情只字不再提起,“你放心,我是一定会完成赌约的。”

    “我记得你说过,要传授一套不同凡响的剑法!”

    “当然,普通的剑法教给你也没意思!不过真想不到,输掉赌局的人居然是我。叶飞,你虽然只有一式剑法,却已经足够独步天下了,同境界基本无敌。”

    “多谢夸奖。”

    “话不多说,我来想想要传授一套怎样惊世骇俗的剑法与你。嗯……想到了,把它传授给你吧——杀神九剑!”

    “杀神九剑?”

    “不错吧!听名字就知道绝对不同凡响。”

    “希望它不会名不副实。”

    “你听我说,这套杀神剑法传承久远,据说是九州大地上某位顶级强者创造出的专门用来屠神的剑法!”说到这里的时候,子弃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诡异,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叶飞,注意看他脸上表情的每一个变化。

    “用来屠神的剑法?”可惜叶飞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既疑惑又期待地望着他。

    子弃有些灰心,种种期待在叶飞身上全部落空,这让他很是心烦气躁,“传说神魔大战之后,九州大地上仍有一些神明苟活,他们往往作为图腾被人类膜拜,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其中有几个神明,对人类想杀就杀想骂就骂,视人类如牛马,人类畏惧他们却又无从反抗,只能默默忍受。这个时候,一个名叫后羿的男人站了出来,以一套杀神剑法连杀九神,力竭而死。他虽然死了,杀神剑法却被凡人刻在壁画上,传承保留了下来,神族自此以后再不敢对人类肆意践踏。”

    “呵呵,世上真的有神吗!”

    “传说而已,反正我是没有见过真实的神明的,即便见了也只会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九州已不是神明主宰的世界,你们应该活在历史当中,哈哈哈。”一阵狂笑过后,话锋一转,子弃放慢了语速说道:“重点是,能够屠神的剑法总不会是泛泛之剑吧!”

    “原来如此,那我可要用心学一学了。”

    “自然。”两人的交谈恢复了正常,子弃放下折扇,目光怪怪的地看着叶飞,眼神之中似乎大有深意,难道即将传授给叶飞的这套剑法另有出处?没那么简单。

    “跟我来。”他转身走入密林,因为经历了刚刚的战斗,桐湖上下的师兄弟们全部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偷偷地观瞧他们。既然是传艺,可不能随随便便给别人看了去。

    叶飞心领神会,紧走几步跟了过去。

    两人径直下山,来到叶飞搭建避难所的瀑布,不知是子弃故意为之,还是这处瀑布确实地理位置特殊,总之驻足在此。此时,瀑布周围已化作一片焦黑的废墟,只有紧邻河水的地方有几棵柳树幸免于难。子弃施施然地走过去,在柳树下折断一根枝条,随便舞了个剑花,遥望过来道:“叶飞,你可要看好了,这就是杀神九剑。”

    ……

    虽然经历了一些不愉快,叶飞和子弃的关系总体是向好的,子弃愿赌服输,将杀神九剑尽数传授给叶飞,以后者的资质很快领悟了其中的关键点,掌握了它的剑招。等到子弃开始传授剑诀的时候,叶飞却发现了不对劲,原来杀神九剑,竟是和归元寂静剑有些类似,需要在强烈**,或者强烈情感的刺激下才能发挥出威力。不仅如此,杀神九剑每一次挥动,必然是以全身精血的损耗为代价,越是后面的剑招,精血损耗就越剧烈,甚至连阳气、阳寿都会跟着一起流逝,这根本就是归元寂静剑的翻版啊!

    两者唯一的不同是,归元寂静剑是在心灰意冷的绝境之下发出的,讲究以寂灭之心燃烧灵魂,以燃烧的灵魂融入剑中,产生天灾一般的强大威力;而杀神九剑讲究的是,以炙热的**燃烧灵魂,发出剑招以求得无限接近**的终点,到**达成之时,火焰熄灭,灵魂祭天。换句话说,归元寂静剑是在绝望之时使用的剑法,彼时,内心陷入深深绝望之中,情感濒临崩溃,崩溃的意志导入剑中,让一切灰飞烟灭;而杀神九剑是在精力旺盛的时候使用的剑法,是乱世枭雄为了满足自身的野心不断燃烧灵魂,获取力量转化为剑式,让一切为理想铺路。可以说,两者都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招数,每一次出剑必然引起精血外***元受损、寿命缩短,是自杀性的招数。

    “怎么样,杀神九剑是不是名副其实?”剑术传授完成,天已经大亮,子弃将柳枝折断扔入水中,“你还满意吧。”

    “满意是满意,不过总觉得你将杀神九剑传授给我是不怀好意的。”叶飞没大没小地搂住子弃的肩膀,“实话实说,你不会是故意在害我吧!”

    “我只是在完成咱们之间的赌约。”子弃身上腾起一股劲力,将叶飞架开,不得近身,“天亮了,该回去了,回去晚了山上的小道士们该担心了。”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故意整我。”叶飞不依不饶,缠的子弃好生烦恼,“剑术已经传完了,学不学在你,用不用也在你。”

    “剑法是好剑法,只是付出的代价大了点。”

    “也间接证明了传说的可靠性。若不是代价巨大,后羿也不会在杀死九神后油尽灯枯而死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套剑法是用来保命的。”

    “胡说!若是用来保命,杀神九剑根本发挥不出威力。”叶飞直接反驳,“杀神九剑只有在心中有着某种强烈的执念,尽情挥剑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若是用来保命,只有濒死之下求生欲非常强烈,才能产生效果,如果被恐惧缠身,或者求生**不是很强,则威力大打折扣。”

    “你的悟性果然不错。”

    “子弃,不管你传我杀神九剑的用意是什么,这套剑法总归不是凡品,为了感谢你,请你去山下喝粥如何?”

    “你是说山下的村子?”

    “没错。”

    “咱们不应该上山才对吗?”

    “上山又要干活了,折腾一夜我都累了。”

    “哈哈哈,原来你是想偷懒。”

    “我是为了感谢你。”

    “好好好,喝粥去,喝粥去。”子弃虽然境界很高,但是为人随和,开得起玩笑,和叶飞在一起完全没有长辈的架子,就像是亲密无间的好友那样或打或闹,说说笑笑。

    两人御剑飞行,顷刻之间来到了山脚下的村庄。

    说一件奇事,叶飞御剑,用的是朝花夕拾剑,是正统的御剑法门;可子弃御剑飞行的时候却是不走寻常路,竟然将一柄无形气剑踩在脚下。被叶飞问及原因,子弃回答原因有两个:一来,修仙者的武器是剑,仙剑的属性每一把都不一样,应当将其隐藏,只有这样在临阵对敌的时候才能发挥出出其不意的效果;二来,修炼是随时随地的,驾驭无形气剑需要先将气吐出凝聚成仙剑的形状,继而驾驭,这对修炼者要求更高,是随时随地修炼的一种方法。基于以上两个原因,他从进入化幽境以后,便一直是驾驭无形气剑飞行。

    子弃着实是个有意思的人,惯常不走寻常路,每每总有新奇想法,并可针对此观点长篇大论,夸夸其谈,并且还总让你觉得有着几分道理。

    落地之后,叶飞学着子弃的样子,也试着凝聚无形气剑飞行,按照子弃的说法,他当年是在进入化幽境以后开始使用无形气剑飞行的,和叶飞当下的境界刚好吻合。

    可没想到,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剑刃本就锋利,无形气剑更是锋利异常,想要把脚掌踩在上面需要将剑刃的锋利抵消,这真的很难做到,叶飞连续做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子弃不禁笑道:“可能只有我这种没有棱角的人才能成功吧。”

    叶飞却说:“少来,你可不是一个没有棱角的人!”

    子弃莞尔一笑。

第十九章 破而后立,方得长存!

    两人肩并肩地走入村子,天刚蒙蒙亮,村道上已聚集了不少的人,有往来的游商也有当地百姓,都是来这里倒卖物资的。九幽山作为蜀山和昆仑山的边界,地理位置非常特殊,每天都有大量的游商聚集,使得两边的物资得以交换。

    走过人群,子弃指着卑微的凡人说道:“看到这些人了吧,蝼蚁一般活着,一辈子庸庸碌碌看不到希望,卑贱如同尘埃,却自得其乐,如果不是蜀山和昆仑山两边常年交战,他们的人生永远没有波澜。”

    “两军交战苦的是百姓。”

    “只有九州大地合而为一,彻底消灭门派之别,人们才真的能安居乐业,再也不受战争的荼毒。”

    “谈何容易,两派恩怨根深蒂固。”

    “总会有解决的法子的。”

    “就像你说的,只有各派统一战争才能停止,但那……”

    “那就统一啊!让天下归心。”

    “这种春秋大梦只有你这样的疯子会做。”

    “只有疯子才能创造未来。”

    “和平统一根本不可能,若是靠战争取胜,那么倒霉的都是百姓。”

    “破而后立,方得长存。”

    “代价太大了,不划算。若是两派能够各自保持克制,划疆而治,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划疆而治?呵呵,叶飞你虽然出身蜀山正统,但似乎对两派的历史知之甚少啊。”

    “哦?愿闻其详。”

    “神魔大战以后,人类失去了神族的庇护,为了在妖魔横行的大陆上生存下来,不得不抱团取暖。其中有三个国家发展的很好,一个是商国、一个是巫国、还有一个就是昆仑山。

    这三个国家都是在神族陨落之后探索出了一条于乱世间自保求生的方法,进而存续下来的。比如说商国,据说商国找到了一个在众神大战中受了重伤的古神,主动帮助它治病调养,恢复生气,就此得到庇护,维持了国家的长治久安。比如说巫国,他们这一族的人在神明存在时期便已经学会了使用巫蛊之术去攻击敌人的方法,神明陨落后,巫蛊之术进一步被加强,只是,这种诡异的术法为了获得力量往往需要献祭自己的身体,导致巫国始终徘徊在边缘地带,人口数量不是很多,能够自保却不能做大,一直传承到今天。

    最后一个在众神大战以后逐渐兴旺的人类部族就是昆仑山了。昆仑山绵延千里,除了是高山还是火山口,火山口正下方有着千米地穴,里面岩浆滚滚,吞吐的火舌高达百米。虽然条件恶劣,昆仑山地穴却能天然囤积能量,是修炼者静修的绝佳场所。

    居住在昆仑山的人,慢慢发现了在地穴中修炼获得力量的方法,不断精进推演,最后完善成为一套成熟的修炼体系,不仅力能移山填海更甚之开始追求长生之道。慢慢的,昆仑山修士成为了九州各族都要畏惧的存在,素有“昆仑剑出、血海汪洋”之称。这是因为在那个年代,昆仑山修士实在过于强大了,在凡人眼里便如同洪水猛兽,和横行九州的妖魔没什么区别。而且,由于昆仑山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修士们只有在地穴附近才能达到修炼的最佳效果,为了追求强大,为了追求永生的法门,修士们很少出山,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只保昆仑山一方水土平安,这就导致外面的人们对昆仑山了解不多,又敬又畏,慢慢生出很多猜疑。

    到一千两百年前,一个法号无涯的人在昆仑山地穴闭关十三年出关,他不是什么天纵奇才,出关之后已是半百年纪,实力中等,在众多昆仑山修士面前算不得强大。

    但无涯有一点与常人迥异,就是他怀有的野心简直深不见底,无涯自知资质有限,想要在同辈的修士中称王几乎不可能,出关以后便开始寻找长生之道。

    短短几年时间,他几乎走遍大江南北,都没有找到自己期待的东西。这个时候,他将目光瞄准了在当时被视作绝境的地方——蜀山!那个年代,蜀山常年被毒瘴遮蔽,毒瘴下穷山恶水,到处都是变异的猛兽、穷凶极恶的妖怪以及巨大的虫子。

    无涯心想,昆仑山作为火山口本是绝地,却能赋予修炼者难以想象的力量,蜀山同样是绝地,在环境的恶劣上甚至犹有过之,常年没有人踏足,说不定也能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力量。

    此时,他已年近六十,不能往前一步便只能坐等老死,干脆破釜沉舟,登山寻找长生之道。后来,就是你们耳熟能详的故事了。无涯道人倒骑黑驴等蜀山,在方栦主峰观星悟道,自创逆转逆转乾坤之道术,以旷古烁今的伟力逆转风云,让蜀山恶劣的环境变得适宜人类居住,更在此创立蜀山派。

    无涯道人终获长生,膨胀的野心却没有就此得到满足,他的最终目的,是要以蜀山为根据地一统九州。为了达成目标,无涯道人先是回到昆仑山,假意传授逆转乾坤之道术于昆仑山修士,建立威望获得普通修士的支持,之后鼓动蜀山派门人在昆仑山地界闹事生事,创造事端,使得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两派开始生出嫌隙。最后,干脆开战,率领蜀山道士大军压境,与部分追随他的昆仑山修士里应外合,妄图吞并昆仑,一统九州。

    可惜他太小瞧昆仑山了,万年时间里,昆仑山地穴中有着多位大能不死不灭,闭关隐修。在蜀山大兵压境,兵锋所向不可阻挡的时候,这些隐修的大能纷纷出关,以通天之能挽回战局。

    战争从最开始的碾压逐渐转化为拉锯战,两派死伤都很严重,双方围绕九幽僵持不下的时候,无涯又一次展现枭雄本性,假意求和退兵,暗地里却又派出一支敢死队深入昆仑山腹地奇袭。

    正在九幽和谈的昆仑山众修士忽闻老家被攻陷,愤恨攻心却无计可施,只能匆匆率兵折返,至此,九幽山成为了蜀山的地盘,之后虽然又多次被昆仑攻陷,但总的来说,是蜀山占领九幽的时候居多。

    匆匆折返的昆仑山修士们好不容易清理了家中的敌人,但原本和平安逸的昆仑山已化作一片血海,无涯更是已经率军占据九幽了。他们至此立誓,血债需由血来偿还,将不计一切代价,不论何等手段,做尽一切给予蜀山痛苦的事情,报此血海深仇。却万万想不到,就是这矢志报仇的决心,使得昆仑山踏上了疯狂的不归路,慢慢成为今天的样子,成为九州各族人民眼中的魔教。

    仔细想想,九州各族对于昆仑山早有成见,加上昆仑山针对蜀山的报复手段过于残忍,导致昆仑慢慢被妖魔化,成为了人们眼中的魔教。

    其实在无涯率军进攻昆仑之前,昆仑山虽然已成为庞大的修士集团,但是内部不存在真正的统治者,也没有教主,众修士是为了得到昆仑山地穴的力量从而聚集在一起的,这导致昆仑山有教无类,修行方法五花八门,包罗万象。无涯率军攻入昆仑之后,昆仑山一众大能被逼出关,普通修士因为外敌的入侵被迫团结在一起,这种团结是暂时的,随着敌人的退却本该结束,却又因为报仇的执念得以延续,使得历代教主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每每向蜀山开战,以仇恨奠定教义,凝聚人心,获得支持,使得昆仑山在去往魔教的路上越走越远。

    反观蜀山,无涯死后青山横空出世,一改往日扩张型的作风,开始扎根蜀山,派遣蜀山道士去往九州各处降妖除魔,蜀山正面的形象得到维护,慢慢地建立起了光伟正的形象,直到今天俨然成为正道巨擘。

    所谓时也命也,为了自保求存的昆仑山成为人们心中的魔教;本来是侵略者的蜀山反而成为人们眼中的正道,何等讽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谓的划江而治永远不可能实现。蜀山和昆仑山永远都是对立的,若不再对立,昆仑山将失去统一的根基,将回到一片散沙的状态,甚至将不复存在。”一番长篇大论,说的叶飞心惊肉跳,他炯炯有神地看着子弃,迟疑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两派真正的历史蜀山的尊者永远不会告诉你。”子弃坦然自若地靠近了叶飞,让他看到自己目光中的坦诚。

    两人对视良久,叶飞蓦然长出一口气,“真相似乎有些残酷,但总在情理之中。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身在蜀山的时候,有一次云师叔不小心说漏了嘴,他说王剑九龙,寿剑星魂还有两仪无相剑都是青山道祖从未可知之地带回来的,那我就不明白了,青山道祖身上的法器怎么会成为了魔教日后的圣物呢?”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其中的残酷之处较之无涯犹有过之,今天我不想说。”

    “历史的真相蜀山的掌门和峰主们知道吗?”

    “除了掌教之外,只有主峰的几位峰主知道吧!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蜀山的开派历史并不光彩,无论是无涯还是青山,他们都是命运的使者,都是天道玩弄的棋子,他们的出现是命中注定的,他们走过的路都是尸山骨海铺成的。”

    “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历史的真相。”

    “懂了吧,两派永远不存在和平的可能。只要昆仑山教主归位,一定要向蜀山开战,因为向蜀山复仇就是昆仑山的教义!”

    “将复仇作为教义,昆仑山的人未免太过悲哀了。”叶飞摇摇头,自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人生下来他的命运便已经注定无力改变,“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你子弃为什么会对这段隐秘的历史知道的如此清楚?”

    “何止是我,白眉也是深知其中缘由的。所以他长期镇守九幽,不进攻也不后退,目的就是以一己之力维护两派的和平。”

    “白眉上仙真的能够做到吗?”

    “有他在起码和平了几十年。”

    “这么说,白眉是两派和平的幕后英雄喽?”

    “可以这么说!不过据我所知,昆仑山方面最近又在蠢蠢欲动了,大概是新任的教主继位了吧。”

    “没有九龙王证,教主怎么能继位呢?”

    “自然是有原因的。”

    “如此说来,正邪两派维持了几十年的和平马上就要被打破喽?”

    “正邪终将开战,这是历史的必然。”话及此处,子弃不知为何笑了一下,这一笑很是突兀,像是对正邪大战期待已久,让叶飞觉得很是刺眼,“你知道吧,上一次正邪大战还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当时蜀山掌教天之一仙项浩阳与魔教教主八荒**唯我独尊的水君月,两人总共战了三场,每一次都是在正邪双方无数巨擘的注视下开始的,旷日持久的战斗令得日月无光、天地变色,总共三次决战,几乎每一次项浩阳都能力压水君月一筹,他的天之一仙的外号便是如此得来的——苍天之下第一仙人!因为这个原因,上一次正邪之战一直被昆仑山视作耻辱,二十年后再开战,是憋足了劲要一雪前耻了,战斗的规模肯定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恐怕要以此作为两派的终结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

    “是啊,两派的恩怨持续了太久太久,昆仑和蜀山名为仇敌,反而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仿佛没有对方自己就不再完整了似的。很明显,这是不正确的,放眼天下只需要一个大派,一名领袖。”

    “你眼中的领袖是……”

    “呵呵……”子弃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总感觉你知道很多内情。”叶飞充满疑惑地望着对方。

    子弃坦然道:“在这百战之地九幽山,情报自然比别的地方多一点。”

    “那我再问你,若是昆仑和蜀山重新开战,你觉得哪边的赢面大一点。”

    “不好说!毕竟现任蜀山掌教也是号称天下第一的,门派之争说到底是领袖之争,若蜀山掌教仍然能在双方教主的战斗中取得优势,那么正道的胜面依然很大。”

    “师父是厉害,这我清楚的很,但若正邪开战我却有些担心。”

    “为什么。”

    “因为那个所谓的冥王宗圣宗主一定不好对付。”

    “哦?”

    “我虽然没见过圣宗主,但我见过他的儿子炎天倾。炎天倾那家伙我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但现在肯定是个悲情人物无疑了,他会变得如此邪恶大概是亲爹冥王宗圣宗主一手造成的,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尚且如此狠毒,那么对别人就更不会心慈手软了。那个人一定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物。”

    “你说他狠毒?”

    “你知道炎天倾吧?”

    “当然,冥王宗少宗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炎天倾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面具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的那张脸……”

    “懂了。”

    “一定是无比悲惨的童年,才让他今时今日如此变态的,我觉得用极恶来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可是几次接触下来,他身上的极恶让我感觉并不是本性,而是后天形成的,那么创造了极恶的那个人一定比极恶本身更加变态。”

    “哈哈哈,你这个理论从来没有听说过,非常有趣。”

    “我和炎天倾交手很多次,他给我的只有一个感觉。”

    “什么?”

    “生无可恋,一心求死!”

    “你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冥王宗少宗主一心求死?这个言论让我不能理解。”

    “我至今为止和炎天倾交手过三次,每一次他的战斗方式都是癫狂至极,毫不畏死!我相信世上没有人真的不怕死,志向越远大的人越怕死,他之所以使用如此疯狂的作战方法,一定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亲手了结了他,让他在战场上光荣的死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早就生无可恋,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父亲感到失望不想让其他人看笑话所以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光明正大杀死自己的人,每每做出疯狂之举,都是希望在战场上光荣死去。他其实挺可怜的,明明怀有万丈荣耀、雄心壮志,却从来不能掌握人生,只能做自己厌恶的事情,他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一定都是痛苦的,只能用极致的疯狂和邪恶去掩盖真实的内心,可总归有迹可循。”

    “呵呵,你似乎很了解他。”

    “在蜀山之上,我和他有过终极对决,当时我俩互相出剑,义无反顾。在长剑刺入对方身体的时候,我们的眼睛几乎贴在了一起,我看到了那双红褐色眼睛背后的情感。”

    “什么情感?”

    “绝望和释然!炎天倾一直活在深深的绝望之中,从未快乐过,越是收割人命,越是操控人心他的绝望就更多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最了解你的不是知己就是敌人。”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我完全相信。若真如你说的那孩子的面容是如此可怜的样子,一切都很好解释了。很可能,他原本是一个善良的人,而他的父亲不愿意让他善良,所以用出种种手段逼他邪恶,他越不屈服,他父亲就用出越狠辣的手段,于他小小的年纪小小的身体小小的心灵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口,直到他放弃抵抗彻底屈服,放弃善良成为他父亲手中的利剑。

    以魔教功法之诡异,复原一个人的容貌轻而易举,可他偏要保留残缺之态,每天带着木制的头盔生活,便是要时刻警醒自己,提醒他善良的后果是多么的可怕,提醒他始终要带着可憎的面具去对待世人,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不让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第二十一章 子弃前辈人缘好

    天生的正义感涌上心头,叶飞真想冲上去一剑了结了对方,省得他再去祸害无辜的童男,可转念一想,郝春秋毕竟是一方掌门,以自己的身份若真是杀了他,确实不太合适,会给蜀山带去很多麻烦。想想还是算了,容他嚣张吧,恶人总有恶人磨,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作恶多端不会有好报的。

    “难怪看着眼熟,原来是九幽山现在的掌门人!他们师兄弟都是心肠歹毒之辈,没一个好东西,郝春秋能从其中胜出成为一方霸主,可见心肠更坏。”子弃仿佛对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是听了一个名字,马上想到对方是谁。

    “郝春秋真的坐上掌门之位了?”

    “去年还是前年的事情。前掌门死了,几个弟子为了夺位大打出手,最后郝春秋胜出,有传言说他是得了昆仑的帮助。”

    “若真是如此,那我降妖除魔,替天行道当可名正言顺。”

    “要不咱们跟过去?”

    “还是算了,别给白眉上仙惹事。”叶飞摇摇头,否定了想要冲上去寻仇的想法,“不过,郝春秋作为一方掌门,怎么会来到白眉上仙的地盘上呢。”

    “他可是整个九幽的掌门,按理说,白眉的山头也归他统领的。”

    “蜀山的强者归他统领?开什么玩笑。”

    “九幽这地方,向来不被蜀山直接管辖。”

    “你说他来是做什么的。”

    “看那行色匆匆的样子,怕是有要紧的事吧。”

    “我觉得也是,罢了,让他去吧,这样的小人还是少些接触的好。”

    正说着,前方忽然出来一阵喧嚣,来自郝春秋离去的方向。

    叶飞和子弃对望一眼,笑道:“看来,想不去招惹他还不行了。”

    “走吧,看看出什么事了!听声音,与你那个大仇人有关系。”叶飞和子弃都是六感超常之人,能够听到千米之外的声音,远方的喧闹瞒不过他们,两人当下折返,混入人流隐藏行迹,慢慢接近了闹事的地方。

    没想到不看也就罢了,亲眼见到真是能把人气死!原来,郝春秋随行的道士像是做错了事,触怒了对方,此刻正手掌和膝盖向下跪在地上,被郝春秋用鞭子狠狠抽打。

    一边打,还一边骂:“让你走快点,让你走快点!耽误了本尊的大事,本尊要扒了你的皮!”听起来,像是小道士走慢了耽误了郝春秋的重要事情,使得他们急匆匆的赶路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于是迁怒于对方,所以才当街毒打的。

    那小道士手掌和膝盖接触地面,头低着露出后背,任凭郝春秋毒打一句抱怨不敢有,后背的衣衫和皮肉都被抽烂了,血刺呼啦的看上去就让人心疼。

    周围尽是窃窃私语,都对郝春秋当街打人的霸道行为感到不满。没想到郝春秋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用手中的鞭子拴住年轻道士的脖子,命令他用血肉模糊的后背背着自己爬过人群。

    叶飞这才看明白,他手中握着的哪是什么鞭子,分明就是一条链子,是用来栓狗的铁链。

    好一个郝春秋啊,身为门派之长,却人面兽心欺负门内的弟子,无论弟子们犯了什么错,都不该遭受当众的侮辱。

    眼见的人们越是叫骂,郝春秋就越是来劲,行为越是过分,周围的气氛几乎要被点燃了,人们的怒气已达顶点,快要爆炸。

    可惜的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勇敢地站出来加以制止,人们只是在气愤,只是在观看,哪怕看客中有不少是仙人和魔教妖孽,也都对郝春秋的行为放任不管。

    一来,大家都看得出来,郝春秋是个不好惹的主;二来,被郝春秋虐待的年轻道士都不反抗,他们作为旁观者又有什么反抗的资格呢;三来,这些年不平之事看得太多了,人们心里早已麻木,大多数时候都是抱着看热闹幸灾乐祸的心态去聚集观看的,顶多动动嘴发表发表愤慨,不会真的上手去阻止的,谁也不敢,谁也不愿意,谁都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坏事没落到自己身上,偷着乐就行了,管那许多做甚。

    殊不知,这样的做法更增添了恶人的嚣张气焰。

    果不其然,郝春秋越发过分,不仅将年轻道士视作牛马,甚至狠狠在他破烂的背上碾压、搓动,好像不让他受更多的教训就不能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能让一个人的人心烂成这样。

    郝春秋得意极了,嚣张极了,像是即将出征的将军坐在心爱的战马上准备光荣出征,身边围拢的尽是恭送他凯旋的百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得意的笑,笑声尖锐而又沙哑,笑声说不出来的刺耳,却越发嘹亮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带着一寸假指的十根手指轻轻摩擦年轻道士的皮肤,假指划过的地方,尽是鲜血淋漓的伤口。

    可恶!毫无顾忌!肆无忌惮!

    身为一方之长却如此变态下作,郝春秋简直是仙人之耻,甚至比之魔教更邪恶几分。

    可惜的是,这样罪大恶极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逞凶做恶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站出来,敢于制止他,真让人既可笑又可悲。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尚且如此,私底下怎样作恶更不必想,难怪苍天降下预言——少年将要灭世!

    大概对人间已经失望透顶了吧。

    子弃摇头,他这样的年纪早已看透人世,不会阻止也不会干涉,默默地转身想要离开,去拉叶飞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不在,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进而急速转身,目光炯炯地望向得意洋洋的郝春秋,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你啊,你啊,天下人都不愿管的事,你偏偏要管,何苦呢!”

    却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在郝春秋放声大笑,数不清的民众指指点点互相保持微妙平衡的时候,一道闪亮剑光横空出世,毫无征兆,直接斩掉了郝春秋的一只爪子以及他爪子下的锁链。

    剑光太快,以至于众人全然没有反应,等到它消失的时候,血液才喷溅出来,才有了惊叫和呐喊。

    “啊……啊……我的手!”

    百战之剑,斩尽天下不平之事。他叶飞活着一天,便让普天下所有的作恶者夜不能寐,心惊胆战。

    ……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子弃在山腰的瀑布下找到了叶飞,叶飞出剑太快几乎没有人察觉到,除了他子弃。

    “因为看不惯!”叶飞气喘吁吁,他此举极为冒险,万一被郝春秋认出来,那么蜀山与九幽山的关系将陷入冰点,甚至可能就此结仇,他叶飞将成为蜀山的罪人。

    “看不惯便要伤人吗?”

    “百战之剑,专斩天下不平之事。”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要是直接动杀手人,杀意必然大盛,很可能被郝春秋察觉到,不如搞掉他打人的爪子来的十拿九稳。”

    “想不到在突发的情况下你还能思虑周全。”

    “惩奸除恶的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若是生命都没了,只能看着恶人逍遥法外。”

    “人的本性便是欺压与被欺压,这样的事太多你管不过来的。”

    “能管一件是一件。”

    “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不允许自己袖手旁观。”

    “你将自己当成了正义的化身?”

    “我只是看不惯。”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还好。”

    “那个叫郝春秋的一定后悔死了,好端端的失了一边爪子!他也是自作自受,非要光天化日之下凌辱别人。”

    “他当然是自作自受。”

    “你挺厉害,将往日的仇一起报了。”

    “若他是个正人君子,我可以不报仇。”

    “有意思,叶飞,你真有意思。”

    “承蒙夸奖。”

    “现在怎么办。”

    “回山啊,还能去哪里!此刻郝春秋一定全世界找凶手,若看到我在山上马上猜到凶手是谁。”

    “那好,回山吧。”

    说罢,两人召唤仙剑就要御剑而行,却忽然心生警觉,马上藏入密林,原来是几道剑光在天上划过。

    驾驭仙剑的全部是魔教的人,他们一身黑衣背后绣着麒麟似的魔物,脚下的仙剑仿佛被血水泡过一样,剑刃通体血红,身上杀气腾腾,在天空中兜转两圈之后降落在瀑布前。

    此地因为前几天的那场大火从而一片焦黑,难怪会引起他们的兴趣。叶飞和子弃仓促藏起,藏身地距离他们不远,却见总共六名魔教教徒降落在河滩上,当先一人应该是队长,半跪在地上摸索起燃烧的灰烬目光阴沉,“你们四处搜搜,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

    得了他的命令,五名魔教教徒像是被打散的影子一般消失在晴空下,他们距离实在太近,叶飞握紧了手中的剑准备出其不意地搞死他们,没想到握剑的手却被子弃摁住。

    “别再杀人了,人杀多了总要露出马脚。”子弃一边摁着叶飞不让他拔剑,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在身前画了一个圆圈,迷幻的光铺开宛若吹起的气泡,很快便包裹了两人,之后四下搜索的魔教教徒再从他们眼前经过都只看到一片虚影,找不到他们的所在了。

    五人搜索一番回去报告:“有人居住的痕迹,不过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了,可能是山上猎户的房子不小心被点着了。”

    “你们看这颗种子。”领头之人手里握着一枚种子,是叶飞布置避难所的时候留下的,大火没有将之燃灭,“这枚种子的内部有仙力波动,可见住在此地的是名仙人。”

    “您的意思是?”

    “可能是和白眉关系不错的散仙暂时居住在此,又或者有散仙误入白眉领地被烧毁了居所赶走。若是前者,很可能伤到尊者的便是这名不知名的散仙;若是后者,那么能在此地无声无息伤到尊者的,只有可能是白眉那个老家伙。说不定咱们的行动已经被发现了,需要马上改变计划才行。

    走吧,随我回去禀报。”

    几人商量一番,驾驭仙剑径直离开,子弃散去法力和叶飞一道走出来,望着几人消失的方向,不知为何摇了摇头。

    “刚刚那招叫什么。”叶飞问。

    “障影之法,结界术的一种。”子弃回。

    “很实用。”叶飞有些羡慕。

    “想学可以教你。”子弃敞亮的让人不可思议,毕竟仙人最重师承,而他和叶飞显然无此关系。

    “真的?”叶飞试探着问。

    “大丈夫言出必行。”子弃坚定地回答。

    “我想学。”叶飞一点都不客气。

    “上山以后教你吧,免得那几人折返了看见咱们。”子弃冷静地对他说。

    “你说,他们口中的尊者是不是指的郝春秋啊。”叶飞由此想到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多半是了,毕竟最近被你伤到的高手只有那个半男半女的家伙。”子弃客观分析。

    “如此说来,郝春秋果然已经与魔教走到一起。”叶飞露出些许杀意。

    “你想潜伏回去杀了他?没那么容易吧,他一定多加了小心。”子弃好心地提醒。

    “还是先上山吧,我感觉魔教和郝春秋在商量什么阴谋,很可能是针对白眉的。”叶飞点头,算是默认了。

    “这两伙人无端出现在白眉的地盘上,确实不像是有什么好心。”子弃同样露出忧虑的表情。

    “白眉上仙还没有出关,桐湖派的师兄弟们又都比较天真,咱们赶快上山将他们保护起来。”叶飞责任感爆棚。

    子弃劝道:“事情没有坐实之前,我劝你还是不要声张,免得吓到他们。”

    叶飞道:“都多大的人了,该有点危机意识了,我先和行渊说说,看他怎么想。”

    “也好。”

    “子弃,你能不能别和上仙下棋了。”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万一郝春秋那伙人不安好心,你和上仙下棋不是会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嘛。”

    “你不怀疑我和他们一伙的?”

    “我怀疑过,但觉得不像,以你的风度当不会与魔教为伍。”

    “呵呵,谢谢你的信任。”

    “也有可能是和你在一起待久了,被你洗脑了!如果你真能做到连我一起欺骗,我只能说,你的人格魅力实在无与伦比,甚至可以说是举世无双。”

    “万一就是呢。”

    “那我将和你势不两立!你知道,有我和红娘在,郝春秋那伙人不足为惧,而你顶多和白眉打个平手,还是在棋盘里!”

    “你对我似乎没有刚认识的时候那么戒备了。”

    “刚认识的时候我确实觉得你没安好心,但一个不怀好意的人,没必要给白眉三天休息的时间,没必要带我去看棋盘里的真实世界,你既然这么做了,我就暂时信你。”

    “希望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怎么听你的话这么别扭呢。”

    “我的意思是,等下上山我要将障影之法悉数传授给你,以此报答你对我的信任。”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作势便要御剑飞起,子弃却又把叶飞喊住了,“叶飞,今天晚上你不会下山行刺吧?”

    “你觉得我会折返回去杀了郝春秋?”叶飞饶有兴致地回过头看着子弃。

    后者点点头“我觉得你这个人不好琢磨。”

    “有可能,看心情。”叶飞哈哈大笑。

    “你知道吗,你这样的做法看似快意恩仇,在仙界却是大忌,会招来很多仇家的。”

    “仇家越多越好,仇家越多证明我杀掉的坏人越多。”

    “天下坏人多了去了,你杀得干净?”

    “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

    “说来听听。”

    “当你对坏人形成足够的威慑,他们做坏事之前便必须要小心翼翼,思量前后,能够做到这点就足够了。”

    “我发现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子弃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你和白眉上仙的赌约到底是什么。”

    “一桶姜!”

    “一桶姜?”

    “谁赢了输的人就送给赢的人一桶生姜!”

    “哈哈哈哈,不愿意说就算了。”

    “不,我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能不能听懂要看你自己。”

    ……

    终于上山,桐湖派的师兄弟们正在忙活着重建前院,见到两人回来,师兄弟们放下手上的活一股脑地围拢过来:“喂喂喂,你们去哪了。”

    “子弃教你什么顶尖的剑术了,教教我们怎么样。”

    “叶飞你可别忘了,你说过了要特别关照我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把子弃前辈教给你的剑法转授给我咱们就两清了。”

    “叶飞,你说话啊,叶飞。”

    一众师兄弟们都是那种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的类型,看到两人后直接围拢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展开轰炸。

    叶飞非但没有觉得烦,反而很开心,他很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感觉是进入了世外桃源,彻底远离了凡世的喧嚣和尔虞我诈,能够彻底放松心情了,那滋味真是美滋滋,叶飞甚至后悔让红娘出去查子弃的底细了,如果红娘在的话,友情的滋味想必更加甜蜜。

    “好好好,我教你我教你,我全都教你行不行。”

    “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呢。”

    “我也要学。”

    “我也要学。”

    “我也要学,叶飞你可不能偏心呐。”

    “好好好,我都教,都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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