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挡我者,死!
邵白羽站在夕阳下,深深吸气,这六个月的时间,他的气息较以往浑厚悠远了很多,一口气吸进来,能够保持很久不将之吐出。混沌一片的双瞳不畏光地紧盯着逐渐下落的夕阳,右手微微攥紧然后松开,“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再加上掌教这层关系,蜀山之上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或事太少太少了,上仙说,此为一大劫,证明了劫数不会来自蜀山,那一定是——魔教!”
“魔教?难道虎头山的防线已经被攻陷了吗?”邵白羽将吸纳进来的气一股脑吐出,右手平伸,掌心之处现出一把黑紫相间的剑,剑刃一挥,空间现出裂缝,“不管是谁,挡我登顶者死。”站在结界外,他毫无顾忌的释放力量,反而让青牛上仙觉得开心,“就是这样,我便是看中你身上的这一点,很好,很好。”
晚间吃饭的时候,邵白羽和沈飞非常凑巧地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入食堂,两人相视一笑,领了白饭和粥坐到莫君如身边空着的位子上,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莫君如嗅到两人身上成熟的男人气味,身子酥酥麻麻的,嬉笑道:“沈飞,地扫的挺干净嘛,掌门真人下午上课的时候当着我们的面一个劲地夸你呢。”
“臭丫头,看你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觉得讨厌。”沈飞懒得理她,闷头吃饭,把桌子上的饭菜快速地扒拉进嘴里。
莫君如却不想放过他,继续调笑道:“喂喂喂,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吃那么快做什么。”她看沈飞一个劲的夹菜,故意伸出筷子捣乱,不让他顺畅地将饭菜夹起来,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毫无花哨的一个反手,就将自己的筷子压在了下面,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得。
“好厉害。”过去一段时间,莫君如仗着玄女剑的锋利,始终没将沈飞看在眼里,今日动筷如剑,被他轻而易举地压制住,才发现沈飞的实力已经远远凌驾在自己之上。不过她惯常耍赖,娇笑间弃筷而出,细嫩的手掌争着去夺沈飞手上的筷子,不想又遭对方反制。
“哎呦,疼死我了。”莫君如尖叫,“沈飞,你这个大混蛋,你给我松口。”
原来,沈飞竟是忽然探身,张开嘴咬住了她的手腕。看到这一幕,白羽无奈摇头,暗道:沈飞啊,沈飞,你还是习惯不按套路出牌。
却见沈飞嘴巴咬住莫君如的手臂,非但不松开,反而更加用力,疼的君如龇牙咧嘴,另外一手并拢成刀劈过来。可惜沈飞体表之上,凝聚了精纯的仙力,被她砍了几下,也是浑然无事,直到君如乖乖求饶,才松开嘴巴,露出得意的笑容:“以前看你是女人,不好意思动手,把你这丫头宠上天了,有事没事就爱打我,跟你说,以后这样幸福的日子就一去不返了,再敢打我,把你的手指头咬下来。”
“讨厌的沈飞,你是不是属狗的。”莫君如刚刚还在求饶,却在沈飞放开她的时候立刻抬起巴掌,挥舞着打过来,可惜又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拦下了。
攥住君如腕子的手掌像铁箍似的力大无穷,只是抓着就让君如疼痛难忍,只能再度求饶:“沈飞你……好好好,我服了,快松开手吧,疼死我了。”君如吃痛,手臂不断向后缩,可沈飞紧紧攥着,根本不给她逃脱的空间。直到她真的服软,不断哀声要求,沈飞才终于松手,“这还差不多。”
不成想君如“狗改不了吃屎”自己前脚刚一放手,君如后脚马上故技重施,抬起巴掌扇过来,这让坐在一旁,落得清净的邵白羽想到了玄女峰前,两人一起坠落悬崖的情景,心里面跟着一紧。
却马上听到一声尖叫:“沈飞,你这个臭家伙是属狗的吗。”原来,沈飞吃过一次亏,早有准备,莫君如猝起的发难,又被他用嘴巴挡住,这次直接咬住她的手指,疼的君如嘴唇和眼皮一齐颤抖。
沈飞露出得意的神色,两手动也不动,用嘴巴咬着她,含糊地说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臭丫头,以后我要用武力降服你们这般让人讨厌的女人,不给我乖乖的,就要吃苦头。”大概是受了女鬼陷害的刺激,沈飞今天特别流氓,对着莫君甚至饭堂里所有的女学生颐指气使,将大男子主义展现的淋漓尽致。
莫君如痛的受不了,手臂弯弯着,身体跟着蜷缩成一团,终于求饶:“好了,好了,沈飞,我服了,你快松嘴,松嘴吧,我再也不还手了。”
“记住了,再敢偷袭我,让你好看。”沈飞瞧她表情痛苦,不似作伪,终于松口。松口之后,君如始终低着头,紧捂着伤口处,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抽泣,沈飞狠狠心,不怜悯她:“少用眼泪欺骗我,我沈飞可不吃这一套。”
不再理会莫君如,沈飞端起碗筷继续吃自己未吃完的饭,眼看就快吃饱了,身边却忽的暴起一团气流,是莫君如猝然跳起,猛兽一般扑向自己。本在看热闹的众人一看这事闹大了,多少为沈飞担忧,毕竟君如一副大小姐脾气,又有云师叔撑腰,在六个月的接触过程当中,可是令他们吃尽了苦头。
却完全是多余的,只听“哎呦”一声悲惨的呻吟,便见那仗着云师叔、雷纵横保驾护航,曾经对他们颐指气使的莫君如断线的纸鸢一般横飞出去,落在旁边的桌子上,不仅将桌上的碟子和盘子全杂碎了,她身上干净的衣服也被饭菜汤子浸脏了。君如一边痛苦地在桌子上扭来扭去,一边伸出右手指着沈飞骂道:“沈飞,你这个死鬼,我……我和你没完。”之后便呜呼一声睡过去了。
最担心君如的人莫过于雷纵横了,看到君如受伤,他第一个站起来,跑过去查看君如的伤势,确认都是皮外伤才总算松了口气,责怪沈飞道:“沈师弟,你下手未免太重了吧。”
沈飞没好气地回答他:“不下手重点,这死丫头以为我好欺负呢。”接着如同宣誓一般大声咆哮:“从今天开始,谁再敢得罪我,我就让她好瞧,没得商量。”沈飞快速打扫完“战场”,把碗筷随便一扔,跑出了食堂。邵白羽由始至终不发一言,到他走后,才感慨道:“五年时间,沈飞已经脱胎换骨,君如再想复制五年前的惨剧已不可能了。”
遥想玄女峰上,君如对沈飞百般欺凌,甚至险些让他丧命;现在再看,沈飞只用一只手臂就可以轻松的压制君如,这就是成长,沈飞的成长。那么自己又成长了多少呢,恐怕只有从炎天倾的身上才能得到印证吧,炎天倾,你现在在哪!
想到炎天倾,邵白羽混沌一片的双眼中闪过了一抹凶狠的光,望望莫君如,看到雷纵横正在尽心尽力地照顾她,深感放心,草草吃了些饭菜也跟着离开了食堂,要说饭量,他和沈飞真的没得比。
沈飞走出食堂的时候,七小还在啃肉条,看到主人大跨步地向前走,它们犹豫了一下,用嘴巴把能够装下的食物盛满,跃起跟了上来。
沈飞径直走出玄青殿,进入密林,不断向前走,走了好一会儿功夫,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身后的空地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许久之后,才见动静,一名穿着清凉,打扮精心、艳丽的女孩子从粗壮树干后面闪身出来,除了纳兰若雪还能有谁:“被你发现了,沈飞哥哥。”纳兰若雪脸颊红红地说。
“干嘛跟着我。”沈飞心里面有火,这团火是长久郁积形成的,今日忽然爆发,凶猛地吞噬了莫君如,却也将他自己灼烧的遍体鳞伤。
“沈哥哥,我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咱们俩人之间存在着一些误会,想和你摊开来说清楚。”纳兰若雪低着头,不似六个月里持续的爱答不理和冷嘲热讽,好像因为昨天的事情一夜之间恢复到了以前那般温柔可人的模样。这让沈飞心情稍稍平静。
细细打量她,发现纳兰若雪一定是精心打扮过,月白色抹胸长裙外面,套着一件浅粉色薄纱披肩,脸颊涂了腮红,嘴唇染了唇彩,俏皮可爱中透露出些许的妩媚,看起来颇为诱人。
若换做往日,这般装束一定让沈飞心生迷离;但是今天,短暂的迷失之后,沈飞却暗暗提高了警惕,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可不想再被陷害一次。
纳兰若雪有些害羞,却鼓起勇气向前迈出一步,距离近了,沈飞清楚地看到抹胸未能盖住的乳晕,白花花的,和日光是同样的颜色,以他对纳兰若雪身材的了解,乳晕之所以会显露出来,是因为她有意将衣服往下面拽过。非但没感觉幸福,反而更加戒备,沈飞不知好歹地向后退了一步,退到他认为不会被诬陷的安全距离内。
纳兰若雪看出了他的躲闪,心情微微受挫,可还是坚强地说道:“沈哥哥,我想把这六个月时间,我们之间存在的误会摊开来讲讲清楚。”
沈飞看她娇滴滴的说话,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机流露,心想难道是自己错怪了她,当下缓和语气道:“若雪妹妹,其实我早就想当面和你讲清楚的,可是这几个月以来你一直都不理我,现在正好,我们之间也是时候消除彼此之间的误会了。”
“沈飞哥哥,你想和我说些什么?”纳兰若雪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毕竟昨天晚上她整整一夜没睡,好不容易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今天一早再精心梳妆打扮一番,才来找到沈飞的。
沈飞看她表情期待,心里面产生一丝犹豫,道:“还是你先说吧,若雪,你想和我说些什么?”
“你让我先说,那好……”若雪的脸腾的红了,虽然她一直被好姐妹宫月惯以习惯性花痴的称号,却实际上从没将自己的心意主动向喜欢的人表达过,只是暗地里过过嘴瘾而已。此刻埋藏了许久的感情终于要说出口了,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沈飞哥哥。”若雪的两手搅在一起,面色更加的红了,“沈飞哥哥,那一天听到你说喜欢宫月姐姐,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因此对你发脾气真是对不起。”
“咱们都还年轻,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的。”沈飞注视着她,心境蓦然有些慌乱。
纳兰若雪点点头,又向前迈出一步,猛地抬起头来,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那……沈飞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感到难过吗?”她充满期待地望过来,水灵灵的眼睛又大又圆,一眨一眨,长长的睫毛随之呼扇,把沈飞的心都融化了。聪明如他,怎会不知道纳兰若雪需要的答案,可是内心深处,那道冷艳的身影挥之不去,他是个具有深度责任感的人,因为责任在肩,所以在面对这般接近**的表白时,不能轻易应承下来,这是对若雪的负责,也是对自己的负责。
看沈飞许久不吭声,纳兰若雪有些着急了,纤细的手指也因此搅得更紧,重复问道:“沈飞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亲口说出喜欢宫月的时候感到伤心吗?”
“这……”夏季湿热的风从山间扫过,身穿长裙的美丽女子与挺拔坚韧的男人相隔两三米的距离互相凝望,一棵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粗壮槐树在两人之间盛开,槐树艳丽的花瓣被风一吹,飘散于天地之间,飘荡在两人身边,让他们身边的空气充满迷醉的芬芳。
纳兰若雪很美,夕阳映衬下的她格外的美丽,抹胸长裙不同于道家往日的装扮,能够凸显出这个年纪少女的可爱和动人。应该说,她和她的母亲都是属于那种越看越漂亮的女人,感觉可以完完整整地蜷缩入你的怀里,认真听完你所有不靠谱的情话。(未完待续。)
第八章 初吻
或许是真的被感动了吧,不知不觉间,沈飞向前迈出了一步,只是一小步,却已让纳兰若雪幼小的心脏狂跳不止,让她为此充满期待,让她感觉到此番主动的表白与示好并不仓促,可以有所收获。
纳兰若雪轻抿着唇,脸颊依稀泛红,眉眼之间流溢出恋爱女子的痴迷和幸福,她站立在原地,被风吹起的裙摆掩盖不住苗条的身材,柔顺而美丽的发丝有几根盖住了眼睛。
她紧张地等待着沈飞走上来,那样的表白已经接近**,如果沈飞拒绝的话,那么两人之间就再无未来可言。她低下了头,等着沈飞温柔地抬起右臂,将盖住她眼睛的发丝撩起,夹在右耳的耳后。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喷薄的**正在灼烧整个身体,她有些等不及了,却又强迫自己耐心等待,等待沈飞下一步动作。
直到那轻柔地一吻印在额头之上,她感觉整个人都被融化了,陷入到美好未来的憧憬当中,却也在此时,蓦然听到了一连串来自于花丛的颤动,感受到一丝之前太过沉迷而没有感受到的冷寒,接着,所有期待化为泡影,沈飞松开了怀抱,让已经攥着小手依偎上去的她无所适从。胸田间充满愤怒,她抬起头对沈飞怒目而视,然而对方直白的目光却让心头的怒火无处宣泄:“若雪,说实话我对你也有好感,但我觉得咱们两个相处的日子毕竟还太短,我们应该更加深刻的了解彼此,你说呢。”
内心出离的愤怒,也出离的悲伤,纳兰若雪一步上前,抱紧了沈飞,拼命地吻了上去,无比深情地拥吻,虽然生疏,但是情深意切,对方没有拒绝,但拥吻过后望过来的冷静目光,却让纳兰若雪觉得心如刀绞,眼泪断线一般流下,她奋不顾身地夺路而逃,再也不想见到他和他眼睛里挥之不去的素白长衣……
凝望远去的纳兰若雪,沈飞的心里面空荡荡的,感觉有些后悔,可又没有勇气冲上去抱紧她。那一个瞬间,感受到冷宫月气息的那个瞬间,已经决定的心意轻而易举地溃败了,他深切地意识到,心里面住着的人,永远都是那个像是夜空中的月亮般高不可攀的女人。他不能接受纳兰若雪的示好,起码在那一个瞬间,心里面这么坚定地想着。
但是,唇齿的碰撞让他感受到一股不同于寒冷的温热,让他感受到了心灵的悸动,虽然勉强保持着平静,可是沈飞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割舍不掉这如同身在天堂一般美好的感觉了,永远割舍不掉了……
望着纳兰若雪的背影,沈飞的心里翻江倒海,天知道他有多想冲上去紧紧拥抱住对方,他也确实在纳兰若雪即将消失的时候,向前伸出了手,可惜没有勇气,他是个没有勇气的男人,只能让深爱自己的女人流泪。
沈飞抬起头,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咆哮,咆哮的声音让悲愤向前奔跑的纳兰如雪短暂驻足,又一次充满期盼的回身,可惜迎接她的,是更加彻底的失望,纳兰若雪低头哭泣着跑远了,再也不会驻足。
沈飞靠着大槐树坐下了,两手抱紧膝盖,七小聪明地攥到怀里,舔舐他的指尖,沈飞没有流泪,因为他曾经答应过掌教永远不会再哭泣,只是心里面觉得难受,翻江倒海的难受,所有的想法和骄傲都远离了,他出神地看着槐树树冠,看到美丽的花瓣雪花般飘落下来,像是女人的眼泪……
为何明知不可行还要去追寻?为何要伤害喜欢自己的人?为何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喜欢自己的人自己不喜欢?
沈飞的心里生出一连串的疑问,他又一次感到空前的失落,虎目中的神彩,若干年来第一次消失了,消失地那样彻底,像是永远不能再恢复清明。
“女人果真是祸水,是祸水!”沈飞随便拍出一掌,澎湃的仙力,在不远处的松树树干上留下了清晰的印痕。满山俱是青松,唯有此处生长着象征爱情的桑槐,与若雪之间的感情是否是天意的安排?可惜,自己却拒绝了,让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因此流泪。
沈飞又一次抬起头,凝望生机勃勃、美艳无比的槐树树冠,将这个美好的地方,将自己犹豫的初吻永远地印刻在内心深处。有人说,男人是薄情寡性的动物,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其实不然。
大多数男人对初吻的怀念,对初恋的温度是一生当中永远挥之不去的记忆,夺走他们第一个吻的女人甚至比夺走女人第一次的男人还要记忆犹新。只是大多数时候,第一次恋爱的男人会因为自己的渺小和幼稚而被狠狠伤害,被伤害到伤口永远无法弥合的地步,以至于从此以后,再也不相信海誓山盟的鬼话,再也不相信所谓的爱情,永远沉浸在肉欲的征服当中。
男人就是这样理性的生物,当被狠狠伤害之后,会永远铭记身上的伤痕,再不犯同样的错误。
……
纳兰若雪又一次哭着回来,见到冷宫月的时候,就像见了仇人似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子凶横,“啪”的一耳光,打了过去,将所有人的目光汇聚过来。
冷宫月没有躲,看到若雪伤心的流泪她便知道那番表白最终的结果,她虽然是有意跟在若雪身后的,却不是真心想打搅他们,也不知为什么,在看到沈飞快要搂住若雪的时候,坚定的心境忽然间紊乱起来,踉跄着从树端坠落下来。她心里面清楚,若雪此时一定恨死自己了,曾经最好的朋友,现在一定把她当成了最大的敌人来看待。
冷宫月觉得有些悲凉,她是个孤独的人,过去的十六年时间里,可以倾心的人只有一个,便是纳兰若雪。无论何时,无论若雪如何任性、撒娇、发大小姐脾气,她总会默默忍耐,由着她胡闹,哪怕自己因此感到委屈。作为女孩子,能够做到这些是不容易的,她打心底里重视与若雪之间的友谊,因为没有哪个人会天生的喜欢孤独,她不交朋友,是因为不想轻易地敞开心扉,受到伤害,这大概与她被冰封的身世有关系。可如今,这份真挚的、得来不易的感情即将化为泡影。
看着纳兰如雪泪眼婆娑的样子,冷宫月清楚地感受到其中传递而来的心伤,她充满了懊恼,不明白为什么现世会呈现出这般崩塌的状态;却无论如何,都要将冷若冰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她心中的苦从没有人知晓,就像没有人知道素白长衣下,触目惊心的冻伤伤痕。
冷宫月的心是封闭的,她有着封闭自己的理由,她有着世上最无法高攀的骄傲,她同时也是个人,是个女人。
面对若雪的指责,她能够做的着实不多,身边人的指指点点比挥过来的剑锋还要令她难受,她有些后悔来到蜀山上了,如果只是姐妹二人,如果没有沈飞、邵白羽这样的臭男人出现,她们姐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会落得现在这般田地。
等若雪发泄够了,哭着离开的时候,冷宫月向着身边看热闹地众人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让所有人沉默下来,乖乖的住口。
冷宫月哼了一声,转身进入到屋内,即便被纳兰若雪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一巴掌,也还是进到屋内,默默地坐在她身边,守护着她,守护着这份即将逝去的友情。
“这是怎么了?”正在考虑对策,伺机报复沈飞的莫君如好奇地看着方栦山巅唯一能和自己媲美的两名女子,看她们前一刻还姐妹相称,后一刻便仇人般冷对。犹豫了一下,莫君如顺着通铺爬过来,拉拉冷宫月的衣角,小声问道:“她怎么了?”
冷宫月没有回答,因为她本来也和君如不熟,就算熟络了也不会回答她这般无聊的问题。
君如吃了个闭门羹,撇撇嘴,望向哭泣的纳兰若雪,正想走过去查看,却被一把冷冰冰充满肃杀的长剑挡住了去路,冷宫月不发一言,用那出鞘一半的雪尘剑告诉莫君如应该怎么做。
后者刚刚被沈飞欺负过,又遭冷宫月无视,哪受的了,大小姐的火气立刻涌上来,玄女浮现而出,就要与她动手,却感到仙力在体内的流转没来由的不再畅快,刚刚浮现而出的玄女真身,又快速淡化下去,消失了踪迹。她意识到了什么,向后跳了一步,定睛打量冷宫月,看她动也不动地持剑坐着,素白外衣上缭绕着一层晶莹的光。
“你搞得鬼?”莫君如能够感觉到,距离冷宫月远一些了,体内仙力的流动逐渐恢复了顺畅,又惊又怒地等待对方回答,可惜冷宫月却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只是眼珠挫了挫,蔑视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道:“滚。”
如此蔑视,让莫君如的自尊心前所未有的受挫,她又向后退开一步,两臂前后拉开,右手之处浮现出玄女剑的剑身,温柔的玄女幻象在她身后张开双臂。
此时,女生宿舍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的人,眼见这三名方栦峰上最美丽的女子刀剑相向,心里没来由的高兴,一份马上就要一场好戏看了的期待。
冷宫月仍旧不发一言,甚至不动一下,在玄女挥剑的时候,身上的荧光聚集成一只美丽的狐狸样子,对着君如温柔而又戏弄地吐出一口哈气,后者出剑的动作便就此固定住了,人也再不能动弹,全身被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霜冻结,除了眨动的眼睛,一动也不能动。
宫月身上的光消失了,围拢在侧的众人本以为会有一场好戏可以看,没想到结局到来的如此轻易和突然。冷宫月一动不动,就将莫君如冰封住了,这证明两人根本不在同一个级别上。还是雷纵横从人群中挤出,扛起君如的冰塑走到外面,快要出门时,本想埋怨宫月两句,但看到她冰冷中透露出些许肃杀的眼神便放弃了这样的打算,把君如扛到院子里,一边向她输入仙力,一边凝结三昧真火为她解冻。从她冰封的状况可以看出,宫月师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用三昧真火炙烤冰层,融化的速度也是慢的不行,雷纵横心急如焚,眼看自己无能为力,干脆扛起君如去寻云师叔了,在他想来,也只有那个级别的人物,能够解开冷宫月身上的冰封了吧。不知天高地厚的君如这次真的是得罪了自己最不该得罪的一个女人!
冷宫月到底有多强?任何人的心里都没有底。但是她的师父明月峰峰主纳兰明珠曾经当众说过,哪怕是生死搏斗的时候,宫月也一直在压抑体内的能量,从来不敢发挥真正的实力,因为她体内的力量一旦完全释放出来,有可能为方圆百里的所有生物带来灾难!
“你们好吵啊。”纳兰若雪哭泣着发脾气,男人看着可爱,女人觉得下贱,却都当成玩笑,没有人理会。唯一在意的是冷宫月,她侧过头,清淡而不容拒绝地对所有人说:“滚。”
就是这样简单的音节,其他围拢着的人,即便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都不敢多吭一声,灰溜溜地散去了。宫月很少说话,但当她开口的时候,任何人能不能拒绝,因为拒绝她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了。
喧嚣的后院终于安静了一些,虽然众人还在远处指指点点,但两个女孩子的身边,做算没有人再叽叽咋咋地叫了。天色逐渐变黑,两名倾城倾国的女子被越来越多的黑暗包裹,除了偶尔发出的,让人心碎的抽泣之外,再没有一丝声音流露,虽然若雪心里面很怨恨宫月,但在这样的时候,在这般无人能够抚平伤痕的夜里,也只有从小长到大的宫月愿意寸步不离地守护她。
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槐树下睡着了的沈飞耳边传来了凄美的歌声,初时没什么感觉,但随着歌声的持续,他越发感觉是有人正在呼唤自己。生无可恋地睁开眼睛,看到美丽的萤火虫散发着微光排成两行队列,像是在为自己指路。(未完待续。)
第九章 你是谁?
沈飞僵硬地迈步,如同死者尸变而成的行尸走肉,僵硬地向前行走,走出树林,在一览无余的草地上看到了一名身穿汉服,撑着伞站在月光下的女子。感觉女子有些眼熟,他前伸两臂,摸索着靠近她:“你是谁?咱们认识吗?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黑色的长发让他想起了什么,却抓不住回忆的线头,他的脑子很乱,记忆呈碎片化呈现,根本抓不住。沈飞茫然地向前走,右手拍在女子的肩膀上,痴痴地问:“你是谁?咱们认识吗?”
他有些紧张,看着女子慢慢地转过头来,面容被黑色的长发遮住,“你……你到底是谁?”沈飞又向前靠近了点,伸手去撩开盖住女子面容的黑发,快要成功的时候,耳边蓦然传来“呜呜”地叫声,是七小的声音,他疑惑地低下头,看到七小包围了女子,对着她咆哮,有些疑惑,再抬起头来时,女子的面容却已经露了出来。掀起的黑色长发下,一张青面獠牙如同恶鬼一般的脸显露无疑。
沈飞吓地缩回手,也终于清醒过来,下意识地看看四周,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槐树树下,无奈地摇头:“原来又是一场梦……”心中却没来由一紧,竟是七小虎视眈眈地对着他尖啸,不,不是对着自己!沈飞终于意识到了危险,顺着七小咆哮的方向侧过头,几乎就在眼皮子底下,一只白蒙蒙的,有着蛇的身体和人类面容的冤魂潜伏在腋下,竟是已经“惨死”的桶中人。
“该死。”后者出离愤怒,“马上就要成功了,这几只该死的狗。”
不等沈飞爆发出仙力,桶中人猛地跃起,顺着耳朵缝,钻入沈飞体内,“我要你的肉身,沈飞。”
桶中人进入了身体,沈飞能够感受到一股阴森森的能量正在经络间爬行。赶忙进入内视状态,在体内凝聚了精神的幻体,找到对方。桶中人是从耳朵进入的,那里距离大脑很近,沈飞在一处宽阔如大海的支流内堵住了他,桶中人于他体内格外巨大,身体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但是手脚都是窟窿,以至于胳膊和腿显得短小,并且生有尾巴,像是蜥蜴那样爬行。
它的身形呈现出空灵的白,像是一团雾,却又比雾更加真实。将精神力于体内凝聚的沈飞在它面前显得格外渺小,桶中人好不容易钻了进来,也终于有恃无恐。
“哈哈。”他吐着舌头笑,“臭小子,本来你帮我解脱,我是要感谢你的,可是偏偏又来坏我的好事,甚至险些将我除灵。你知道纳兰明珠那个恶妇有多歹毒吗,你帮助她就等于是在投食给喂不饱的狼。”
“你错了,我从没想过从她那里得到回报,之所以出手,是因为你不该伤及无辜,更不应该赌愿诅咒杀死若雪。”看着桶中人恐怖的造型,沈飞反倒冷静下来,每每如此,越是危险,他便越是冷静,这是天生的素质,本来几乎团成一个球的思绪也因此梳理开,回归了正常,“更何况,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利用我,欺骗我,将你除灵是你罪有应得,没有成功证明我修为不够。”
“不允许任何人欺骗你?哈哈,你以为自己是谁!这个天下本来就是建立在欺骗和谎言之上的,你以为自己算老几,还不允许别人欺骗你!实话跟你说,我只要到达你的中枢,就可以操控你的意志,你的灵魂虽然仍然存在于躯壳之内,但是无法再掌控身体,你会亲看看着自己,成为蜀山之上人人喊打的罪人。”
“原来云师叔说的果然是对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类似你这等恶灵,只要见到了一定要立即诛杀,只有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
“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此话说的尚早。”
“我身为灵体,积攒了二十年怨念,灵念巨大,你以为自己抵挡地了我?”桶中人邪恶的笑,“不过说起来,我真的要感谢纳兰明珠的宝贝女儿,如果不是她让你心境失守,失去戒备,以我现在这般弱小的样子还真近不得你的身。可惜啊,一切都已经晚了,我既然进来了,就证明你已经输了。”
“没那么简单的。”沈飞冷笑,“你不觉得好奇嘛,刚刚我明明看到了你,为何不立即使用仙力爆发将你阻挡在外。”
“你自己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心境未复,来不及施展仙术了。”
“面对危险,自我防备是本能,更何况仙力爆发是我最早领悟的招数,早已融入骨髓当中,成为了一种习惯。”沈飞的幻体之上泛出恐怖的光,“实话告诉你哦,当时是我强压下了身体的本能动作,阻止了仙力的爆发。至于为什么,因为一旦仙力爆发出来,你会和上一次一样,受点伤然后桃子妖妖、不知所踪,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了,可如果任由你进入我的体内!你就成为了盒子里的爬虫,瓮中之鳖,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大言不惭,你以为在这里你能斗的过我?”
“你的语气好像没之前那么强硬了嘛。”沈飞聚现在体内的幻体之上流溢出恐怖的光,形成光之墙,一道道恶心的紫色荆棘从墙壁里伸出,随着光之墙一起移动,“你正好说反了,体内正是我的主场,别说是你,就算上仙级别的人只要入侵我的身体,都如同瓮中之鳖,会灰飞烟灭的。”
令人畏惧的光芒像墙那样压来,其中伸展出数不尽的紫色荆棘,荆棘的尖端生着大而长的花骨朵,盛开之后分为五片花叶,里面长着类似于人类眼睛的花心,能够代替沈飞的视觉。荆棘的茎干上生着蠕动着如同小蛇的触根,每一条触根都异常锋利,一旦被黏住,必定就是皮肉破裂的下场。
桶中人曾见过它们一次,深知其中的厉害,发现沈飞竟能在体内,在没有种子的情况下施展这般强大的木系创生术,深感惊讶。他哪里知道,世上最强大的木妖之一老夏,已经和沈飞签订过主仆契,一部分能量随之交换而来,以至于沈飞的整个身体都是木系灵能开花结果最适合的土壤。
桶中人看到光墙倾轧过来,知道前路已经被堵死,反向后逃窜,顺着经络,游走进丹海之内,不可思议的是,绵延无际的光之墙竟从丹海顶部透出,从苍穹之上直压向海平面。
“这些该死的东西。”
桶中人被一条藤蔓缠住了尾巴,细小而锋利的根刺破它灵体态的身体,疼痛倒不打紧,关键是让它意识到沈飞所言非虚,或许进入他的体内真的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用牙齿咬断缠住自己的紫荆,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桶中人打眼一看,发现空旷的海面上,似乎只有混沌的地界可以藏身,他曾经也是强大的修仙者,清楚的知道沈飞的力量是无论如何无法触及混沌地带的,自己先在那里潜伏起来,等他意识消失的时候再伺机进入主脑,就这么办。
桶中人打定了主意,潜入水下,在水底游弋,光墙停驻在水面之上,恐怖而恶心的紫荆夸张地挥舞,像是一只连体的大妖怪。桶中人远远地躲避着,终于接近了混沌地带的时候,施展全力,一鼓作气地冲出水面,眼看就要进入混沌了,却有一条紫荆忽然袭来,绑住了它的脖子,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很快的,大量的紫荆便缠卷了它的身体各处,桶中人感受到全身上下传来的疼痛,心里叫苦不迭,也来不及为进入沈飞体内而后悔了,斩钉截铁地做出决断,桶中人圆圆的脑壳从中间裂开一道缝,大脑的部分转化成了一只和本体一模一样,只是个头小很多的幼体,幼体脱离本体,冲向混沌。
下一秒,本体被数不清的紫荆姥姥缠卷,灵态身体灰飞烟灭。
“这些恐怖的生物,真的来自九州吗!”桶中人灵态的身体明明不会流汗,可还是有一种冷汗涔涔的感觉,可见心头的悸动有多么严重,那些恐怖的植物给他带来了无法磨灭的恐惧。
他沉了口气,看到荆棘触手竟然向着混沌中伸展,再不敢停留,向更深处游走去了。它变得更加弱小了,不足最初转化成怨灵力量的十分之一。他游走在混沌当中,感觉身边的混沌云随时有可能伸出来恐怖的荆棘,战战兢兢的,因此变得异常虚弱。身为冤魂,为身边生物带去的恐怖越多,就越是强壮;反过来,自己的恐惧越多,本身就越是衰弱,这是冤魂特有的生存模式。所以,几乎所有冤魂,全部都是邪恶的,无一例外。
桶中人感觉自己越来越疲惫,越来越口渴,感觉身边的温度不断增高。按理说,就算自己有了恐惧,也顶多是身体衰弱,不应该有口渴的感觉,可不知为什么,在这深不见底的混沌云中,竟然感到口渴了。
他继续向前走,可是越走越热,真的越走越热,不可思议的是,灵态的身体竟然能感受到温度,这证明,沈飞在施展三昧真火之类能够灼烧到灵体的火焰法术。可怎么可能,木系仙法和火系仙法怎么可能同时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他还在往前走,越走就越是炎热,筋疲力尽,感觉和自己当初在沙漠间行走,快要脱水致死的时候是一样的。他终于意识到了,热力并非来自于外面,而是源自内部,所以自己越是向前,就越是炎热,越是难受。最可怕的是,这股看不见的力量能够对灵魂深处进行直接的灼烧。
它终于明白了缘由,开始努力往回爬行,缩小到本体十分之一大小的身体像是壁虎那样微不足道,可一旦进入沈飞的意识,则可以取而代之,就此鲤鱼跃龙门,化茧成蝶。桶中人艰难地往回爬行,他又一次感到后悔,不应该为了躲避紫荆,毫无目标地向着混沌深处爬行。他现在还有最后的机会,逃出混沌云,只要光之墙无法及时拦截,进入到蔚蓝海洋之中就有一线生机。丹海中的海洋是精纯的仙力,对它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桶中人终于坚定了目标,他不甘心刚刚看到复仇的希望却莫名奇妙地死去,不甘心败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他还要报仇,他还要积攒更多的怨念成为强大的怨灵,来为所欲为,积攒恶念。他要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着,绝不甘心如此悲哀的死亡方式。
向前爬啊爬,身边的温度丝毫未有降低,更恐怖的是,它感觉到有一双炽热的眼睛正在身后注视着它。
“好久没有可怜的魂魄在我架起的火堆上跳舞了呢,好久,真的好久。”古老而优雅的声音,仿佛来自另外的时空,桶中人四肢瘫软,努力地转过身子,看到身边风起云涌,如浪涛般波动的混沌云幻化成最为恐怖的姿态,像是一只巨大的龙头。桶中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畏惧,仿佛正在承受他所希望带给他人的恐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前爬啊,爬啊,却永远走不出混沌云笼罩的范围。身体越来越小,灵能化为“汗渍”凝固在被本体爬过的地方,直至死去……
这一天夜里,沈飞便睡在大槐树下,安心而惬意,七小虽然身体还小,但感官能力非常敏锐,身上的危机解除,它们第一时间感觉到并且停止了吠叫,往他的怀里腻歪,祈求主人的关爱。
沈飞笑着将他们拥在怀里,寂静无人的夜里,七小是他身边唯一的陪伴,甚至比白羽还要寸步不离。说起来,这一次真的要多亏了七小呢,如果不是它们提前示警,自己肯定对怨灵的到来毫无防范,说不定被他钻入体内了也不能自知,说不定真的会被他控制了身体,成为行尸走肉。所以这一次,真的应该感谢七小,感谢它们的救命之恩。
沈飞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七小更好一些,将它们拥在怀里感受到它们毛茸茸的触感,又有些疑惑:怎样才算对它们更好呢?给予更多的食物?显然没有必要。给予更多的关爱?现在的关爱已经不少。给予更多的玩耍空间?它们整天陪着自己,好像也没什么更多的空间可以给予了。现在看来,所谓对它们更好,就是让它们变得更强,获得更高层次的进化,只此一条路可以选。
对,我要给予七小无上的武力,让它们不再弱小,成为顶级巨妖都畏惧的猎手。该如何做他还没有想到,不过可以去问问云师叔或者师父。
(还是那个问题,这段时间拼命找女朋友,参加各种聚会交友活动,很遗憾的,要么成了不合适,要么压根就没成,我表示**,昨天玩了一通宵,没来及更新,今天两章补上,最近这段时间解决婚姻大事,买车买家具,有耽搁更新的肯定后补上,这点大家放心。此外,仙界卷即将迎来结局,倾天炎将要以灭世的姿态登场,敬请期待吧。)(未完待续。)
第十章 女人的眼泪
开皇三十年七月初七,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日子,蔚蓝的天空如同碧玺,一望无际,让人心情舒畅。沈飞虽然忙活了一早晨才清扫完落叶,可是站在日光下深深呼吸,还是心情大好。痛快地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本来因若雪而纠结的心境已经转暖,他已经想通了,反正自己童子金身近不得女色,男女之事想得太多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如放任自由,一切随缘。
纳兰若雪没来上课,听说一大早就和冷宫月吵了一架,然后夺门而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沈飞虽然担心她,却也不会去寻找,她毕竟是个大人,不可能身边总有人陪伴着,需要自己成熟起来了才行。
邵白羽很晚才到达玄青殿上,自从结束了晚上的单独授课,他每天的练功时间非但没有缩短,反而变得更长,几乎是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打坐练功,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也马上会进入练功的状态,如此往复,从不间断。
邵白羽对练功的执着和毅力连一向以吃苦著称的沈飞都望尘莫及。他内心深处燃烧着成为强者的**火焰真的是任何外力都无法动摇的,就那般熊熊燃烧,直到目标达成的那一天。在沈飞看来,邵白羽真的很恐怖,因为他可以清晰地看着目标,毫不动摇地向之前进。
这段时间以来,沈飞慢慢感觉到,同龄人中,让他有畏惧感的只有三个人,第一个,自然是英年早逝的钟离睿。钟离的强大绝无仅有,如果他还活着的,是万万轮不到自己和白羽崛起的,但是,命运就是这样有趣,惊才绝艳的钟离师兄用他的死成全了自己和邵白羽,为两人换回了一片广阔的天空;第二个也是让他最为忌惮的一个,非炎天倾莫属了,现在想想,炎天倾最强大的地方,在于他没有恐惧,不管是被自己用十字锁踝术固定的时候,还是与实力远远凌驾于他的云师叔对战的时候,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流露出,仿佛性命压根不是自己的,你有能力便随便拿去好了,他带来的感觉非常不好,依稀透露出厌世;第三个让沈飞畏惧的,却是最亲近的人邵白羽,平心而论,和钟离睿、炎天倾比起来,邵白羽的资质有一定差距,但是他的努力,他对目标执着的追求与付出,简直令沈飞不可思议。不止一次的,自己起床撒尿的时候,看到邵白羽正襟端坐在黑暗之中,在所有人都睡下了的时候默默练功。邵白羽从不将努力写在脸上,但和他长久呆在一起的沈飞最清楚,白羽到底付出了多少,他是那种心里面有着清晰的目标,并且无怨无悔地为之努力的类型。一开始,沈飞还觉得这是大仇未报导致的,后来渐渐发现,与炎天倾或许有一定关系,但绝不是根本原因,邵白羽追求的,一直都是心目中的至高,是心目中的那个目标。所以他从不在乎虚名,甚至也不会因为青春懵懂而分心,他要的只有一个——天下最强。因为此,沈飞对白羽也是存在着畏惧的,畏惧于他眼前目标的清晰。
与此相反,沈飞自己就没有什么固定的目标,当年身为罗刹王子,年幼无知,整天就想着怎样痛快地玩耍;罗刹城墙倒塌,族人惨遭诛杀的时候,所感受到的痛苦还在其次,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认识邵白羽、跟着他来到蜀山,好像衣食无忧了,他的愿望也因此改变,希望能凭着自己的努力不被别人看扁;现在力量与日俱增了,沈飞心里萌生了一个冲动的想法,很想去到人间,查找当年人国对罗刹国发动灭国之战的始作俑者,为父母和死去的族人报仇。沈飞知道,仙界是禁止插手人间事务的,所以这个萌生的想法一直埋藏在内心深处,很少吐露于外人。
七月的时节,是山上最舒服的时候,高海拔寒冷的气温会随着夏季的到来有所缓解,鸟语花香,连心情都会跟着变好,这从殿内祥和的气氛就看得出来。平和、安宁,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美丽地方,沈飞感觉自己深深地爱上了蜀山,爱上了这片神奇的土地,爱上了身边可爱的师兄弟们,虽然互相间的摩擦还是难免的,但是在一起呆久了,互相之间,哪怕是对尹朝华都有一份师兄弟之间特有的情义在。
灵鸟叽喳,彩蝶飞舞,长寿果树树梢花团锦簇,本来果树结下的果子常年无人摘取,永不掉落,但因为玄青殿没来由的多出了这许多的学生,已经许久无人理会、富含灵力的果子被调皮的他们摘了个干干净净,以至于事隔多年终于再度开花,大概不久之后就能够结出果实吧。长寿果树的花瓣是深紫色的,完美地舒展着,如同孔雀开屏,为山上平添一抹艳丽。
沈飞倚靠扫帚站在观云台上,细细打量玄青殿中的人色,看尹朝华传习君子之风道貌岸然;看鸠山鸣阴阳相济,活在自我;看雷纵横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看楚方顶天立地,兄弟不离左右;看金蝉翠目中无人,天第一我第二;看冷宫月孤芳自赏、秀丽无边;看邵白羽惊才绝艳,天地失色。看着这些鲜活真实、形形色色的蜀山少年,会心一笑。这就是蜀山,放眼天下最接近天的地方,人世间最后一片极乐净土,能和这群人相知、相伴,真是此生莫大的幸福。
……
莫君如哆哆嗦嗦地坐在位子上,望向冷宫月的目光又是嫉妒又是怨恨,昨天那一战,自己连发招都没做到,就已落败,这份不甘和嫉妒就像在内心深处打上了一个结。君如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六个月之后,自己和冷宫月的差距还是一点都没有缩小,想想沈飞和邵白羽每天汗如雨下的样子,她终于明白了,光靠着耍小聪明和云师叔赐予的神剑是追不上那个名叫冷宫月的女人的。
这个世界上太多聪明人了,可是愿意将聪明转化成毅力的人却少之又少。冷宫月给君如上了生动而意义深远的一堂课,那冷漠而充满蔑视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君如的心。
她本以为自己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是集合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可是,在那个女人的面前,自己跟本屁都不是,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是并排而行的话,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的,所有的目光都会被那个名叫冷宫月的女人夺走。她忽然有些明白若雪现下的感受了,明白为何若雪会和冷宫月反目成仇了,这种感觉确实让人难受,让人有一种想要骂人的冲动,凭什么自己不如她?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这两个问题莫君如思考了整整一夜。
“你感冒了,君如?”本在注意沈飞动向的邵白羽感觉到君如一个劲地哆嗦,便问她道“是感冒了吗?”
莫君如将目光从冷宫月那边收回,转而望向与自己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白羽哥哥,看他朗目星眉、文质彬彬,纯白一色的眼睛里却映照不出自己的影子,没来由的有些恼怒。
整个晚上,在自己最需要别人安慰的夜里,混蛋沈飞和白羽哥哥都不在身边,只有一直被当做备胎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雷纵横寸步不离地陪伴着自己,那个时候,莫君如就一直在想,似沈飞、白羽那般高傲自我的心,自己真的抓的住吗?
看着邵白羽,君如的眼眶没来由的湿润了,感觉面前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或许,自己和若雪都错了,或许也只有冷宫月配得上他们高至云上的心吧。
“君如,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君如,跟哥哥说说,不管是谁,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看君如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白羽伸出手,擦拭她的泪珠,“怎么了君如,是不是还在记恨沈飞啊,一会儿等他回来,我替你教训他,出口恶气好不好。”
邵白羽还从未见过君如如此脆弱的样子,女人的眼泪是压在男人心头的大石,在这一刻,在这个惯常拥有,甚至逐渐忽视了的妹妹面前,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做的真的不够。
随着历练的加深,越发坚硬的心境因为若雪的流泪而软化,如果不是与师父有约在先,他甚至也要哭出来了,拼命擦拭若雪冰凉脸颊上的泪珠,实在擦不掉了,便干脆将她拥在怀里:“君如,怎么了君如,有什么委屈跟哥哥说,哥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你解决,君如说话啊,告诉哥哥,到底是谁欺负你了,君如,快说话啊。”
看君如一直不回答,只是忍不住的流泪,邵白羽的心境越发慌乱了,顾不得仪态,求助地望向一直以来代替自己照顾君如的雷纵横,看他严肃的摇头,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君如长久以来积累的委屈爆发了出来。
邵白羽来不及查问了,心疼地拥着她,轻捋她的发丝,等待君如将所有的委屈化作泪水全部发泄出来,等到胸前衣衫被浸湿的时候,君如攥紧粉嫩的拳头捶打他的胸田:“讨厌,白羽哥哥你好讨厌。”
这句话惯常用在沈飞的身上,蓦然加身让邵白羽很不自在,两手抬起若雪的下巴,找寻她被泪水模糊的眼睛,认真地问:“好妹妹,这段日子以来,我醉心于练功,忽略了你的感受,接受哥哥的道歉,好吗。”
邵白羽无比真诚的看着君如,从他的目光中,君如了解到,两人之间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了,是纯粹的兄妹之情,心里反而更加委屈了,复又哭泣起来。
“哦,哦。我的好妹妹,不哭了啊,乖的,哦,哦!”邵白羽将君如紧紧拥在怀里,毫无猥亵之心,但在雷纵横看来,却分外难受,他本以为,哪怕只是稍纵即逝的瞬间,当自己和白羽同时在场的时候,君如会偏向于自己。可是他错了,自打白羽坐定了,君如便再没有看自己一眼,一眼都没有。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明明知道长久的付出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可当目睹现实的残酷时,雷纵横还是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别人不知道的是,肥胖一直是他心头的病,雷纵横一直为本身的肥胖而感到自卑,这是他加倍对身边人好的原因。对于女孩子,以前年纪还小,没有喜欢的感觉,君如出现的时候,刚好是他情窦初开的年纪,感觉这个女生身上的蜕变,像是传说中的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这种肉眼看的见的蜕变,让雷纵横觉得不可思议,他有意接近了君如,他不在意身边人的目光不加掩饰的对她示好,哪怕只是个备胎,也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呵呵。可是心甘情愿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付出的越多,希望得到的就越多,当他越发无法自拔的时候,莫君如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他彼时的心境。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吧,这种感觉就是被喜欢的人折磨吧,这种奇妙的失落感,是修道不曾带给他的。
人生是一种历练,是一场旅行,雷纵横在修道方面资质无双,拥有着他人高不可攀的资质;可是在感情方面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上天永远是公平的,为你打开了一扇窗,接着便会关上一道门,可能有些人得到的更多一些,打开的窗户特别的多,但无论如何,总有其中的一扇是关闭着的,这就是现实,无法更改的现实,略显残酷的现实。
君如终于不再哭了,但雷纵横的心情没有因此变好,反而更加难受了,君如在白羽怀里撒娇打滚的可爱模样是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展现过的,他感到失望和颓废,慢慢转过身子,决定不再看他们,余光却不争气地往两人身上瞟,感情面前是没有理由的,是没有自制力的,他终于了解到了感情到来时的凶猛。(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一个条件
沈飞走回到位子上,看着莫君如花猫一样的面容,调笑道:“白羽,你怎么得罪她了,哭的这么伤心,全班人都在看呢。”
“休要幸灾乐祸,我看君如这般难过,就是因为昨天和你的争吵。”邵白羽没好气地瞪着沈飞,心说:我好不容易把她哄的不哭了,你可别来捣乱,再哭起来咱俩都不好收场。
可惜沈飞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继续道:“君如啊,跟我说说,你的白羽哥哥怎么得罪你了,跟我说说,没准我能替你收拾他呢。”
“讨厌,你这个讨厌鬼。”看到沈飞得意洋洋的样子,邵白羽最担心的事情就真的发生了,君如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境,心里面被压抑的委屈二度爆发出来,而且更加猛烈,如同火山喷发那般一发不可收拾。
邵白羽真的急了,摊着手愤怒地看着沈飞,拉长了声音道:“你能不能不要过来捣乱!”
沈飞知道自己闯祸了,缩缩脖子,服软道:“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我去别的地方坐算了。”
“你给我滚。”君如扑在邵白羽的怀里,伸出一根手指愤怒地指向远方:“给我滚。”
往日不论,今天错确实在沈飞这边,他嘴太损了,明明看到君如正伤心还故意逗她,也难怪白羽会动怒。
掌教踏入屋子的时候,看到君如哭得梨花带雨,白羽正在安慰她,微微蹙眉,又看沈飞不在位子,已经猜到了缘由,指指沈飞道:“你啊,你啊,这两天兴奋过度了是吧,总是闯祸,去殿外站着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回来。”
掌教和云师叔的关系持续回暖,君如是云师叔唯一的弟子,而且是女弟子,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此刻站出来批评沈飞,给君如讨个公道都是应该的。
但沈飞就倒了大霉了,抱怨连连却不敢违抗,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殿去,站在门口,成为众人观赏的对象。
君如怕沈飞,沈飞怕掌教,由此形成一个可爱的循环。
下课的时候,沈飞腿都战麻了,邵白羽一边搀着君如去后院吃饭,一边从背后向他招手,示意他跟过来。沈飞却不屑一顾,从早上众人还在睡觉的时候自己清扫落叶,到正午时分整整两个时辰罚站,沈飞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呢,哪有功夫理会他们。
说起来,昨天对君如出手重了他也确实有些后悔,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好,省的君如以为自己好欺负,没事总来踩两脚。作为医生,沈飞平日里其实蛮克制的,虽然偶尔会发发飙,不过大多数时候态度都算温和;成为仙人以后,他渐渐发现这种克制不太适合现下的环境,仙人世界强者为尊,只要你足够强,变着法的撒欢没人管,可如果弱成狗,那就得乖乖听话,否则就是脑袋搬家的结果。
这是因为仙人世界没有律法束缚,和平来自于彼此之间的制衡,一个没有存在价值的人最好就老实点,免得成为弃子;一个充满存在价值的人,则可以任性胡来,因为不管何时,你的战斗力都会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从这点来看,仙人世界正和邪的界限其实远远没有人间分的清楚。
沈飞低头看看七小,自己罚站的时候,七小一个个坐的笔直,大有一副有难同当的架势,好不容易下课了,沈飞大深懒腰的时候,这几个小家伙居然也跟着一起伸懒腰,它们伸懒腰的方式方式非常特别,前腿往前伸,屁股撅着,嘴打哈欠,摆成这种诡异的造型,看了就让人好笑。记得有一本小说,记载了一式剑法叫做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感觉它们的动作和小说中描写的很像。
等玄青殿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沈飞才迈开步子,往后院走,七小知道到了开饭的时间,高兴地向上窜,窜得老高,向下落的时候,沈飞真害怕它们骨头因此折掉。
在进入后院的视线盲点处,沈飞转过身来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竟是鸠山鸣站在那里,从他脸上淡然自若的笑容中,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是在等自己。
短暂的慌张后,沈飞拱手微笑:“鸠师兄,有何指教?”
鸠山鸣的个子和雷纵横类似,在蜀山之上算的上一顶一的高了,比沈飞和邵白羽都要高出一个眼眉的距离。说起来,六峰高徒除了金蝉翠之外,个子都挺高的,站在人群里众人一眼就可辨认出。
他长袖宽大,亮紫色袍子明艳庄重,衣摆在地上拖了老长,鸠师兄向来不住在宿舍里,因为讨厌里面弥漫的汗味,至于是回峰还是在林间也没人知道,反正每天他都是浓妆艳抹地准时来上课,穿着万年不变的紫色长袍。颜色不变,其上刺绣的纹饰却每天都不一样,大多以鸾鸟双宿双栖为主,偶有百花争艳的图案。每到说话的时候,鸠山鸣就会甩着手里的绢帕,让奇香弥漫在空间里,今天也是一样。
“确实有些事情要与师弟说呢。”
沈飞看他上挑的眉眼从绢帕上端望来,兰花指高高翘着,假指分别带在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上,心里一阵打颤,倒不是害怕,就是觉得有点冷……
“师兄有何指教,但说无妨。”他勉强保持声带不会颤抖。
“师弟,这绢帕上的图案你可认得?”鸠山鸣抬起双手,将绢帕放在阳光下。
“图案?绢帕?”沈飞恍然忆起,百学堂第一堂课初见鸠山鸣的时候,确实觉得他时常把玩在手中的帕子图案有些眼熟,之后因为交流比较少,鸠山鸣又总是阴阳怪气的就慢慢将这件事忘了,此刻再被他提起,才又想了起来。
顺着阳光,望向鸠山鸣手中的绢帕,沈飞眉毛蹙着,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绢帕正反两面都有着刺绣,阳光下有所重叠,正面似乎是一个长袖善舞的女人和一个勇猛持剑的男人在云间双宿双飞;背面的……像是一个图腾,这个图腾不知为什么看着眼熟。
沈飞两眼眯着,盯着绢帕看,始终就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到过其中的纹理,直到鸠山鸣说道:“可看出了什么?”
“那个纹饰……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沈飞迟疑着说。
“自然是见过的,因为那是罗刹皇族的家纹,你是罗刹王子,当然识得。”
“罗刹皇族的家纹?”沈飞心头巨震,猛地望向鸠山鸣,看对方脸上挂着淡笑,毫不在意。
“想起来了吗,你们本族的家纹。十几年前的事了,你那时还太小,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还特意在其中加了些其他的纹绘制来掩人耳目。”鸠山鸣开心地笑,“罗刹族的历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哦,它的覆灭也不单单是人国一手主持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它灭亡的真正原因,想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什么条件。”沈飞上前一步,抓住了鸠山鸣的两臂,“你说,我一定答应你。”
“话别说那么满,你还没有听过我的条件呢。”
“说啊,你快说,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我要它们。”
“七小?”
“没错。”看出沈飞的犹豫,鸠山鸣花枝乱颤的笑,“我就说不要把话说得太满嘛。是背负在肩上的血海深仇重要,还是它们几个小家伙重要,你自己衡量吧。”
“你……”沈飞加大了些力道,但鸠山鸣的体内掠出一道仙罡,将他的手弹开了。
“沈师弟,可不要对我动粗哦,人家喜欢师弟还来不及呢,可不想跟你大打出手。”鸠山鸣用一道仙罡将沈飞弹开,单眼闭合向沈飞抛了个媚眼,后者心头如烧,对此全不理会,刚刚那一刻他确实有了逼鸠山鸣说出来的念想,后来一想别说自己现在的实力说不定仍在鸠师兄之下,就算打的过他也不好轻易出手,因为那样一来导致的后果会极为严重,自己现在毕竟代表了主峰,和六峰高徒之间不宜冲突过于激烈。”
沈飞冷静下来,低头望向七小,向它们伸出手指,七小马上愉快地跳上来,窜得老高,用鼻子尖碰触伸向它们的指头,以此玩耍形成互动。它们几个真是太可爱,太通人性了,毫无利己之心,将沈飞当成主人来看待,百依百顺,时刻关注着沈飞。用罗刹国的情报与可爱的它们交换先不说值不值得,单单这份情谊就是自己割舍不掉的。、
可是,血海深仇铭记于心,沈飞身为罗刹族王子,对于当年家族的覆灭留有了深刻的记忆,此时终于有机会知道真相,难道就这么放弃掉吗。
许久,许久,沈飞重新望向鸠山鸣:“鸠师兄,可否用其他东西交换?”
“我就要它们。”鸠山鸣淡淡地笑,“如果不是要交换它们,我也不会送出这样一份大礼,怎样,换还是不换!如果知道了罗刹国灭亡背后的故事,你说不定会脑洞大开的哦。”
鸠山鸣高深莫测地笑,似乎他口中的秘密关乎重大,只要说出来,便会引起天崩地裂的变化。、
沈飞犹豫地看着他,看着七小,最后攥紧了拳:“如果放在六个月前,师兄用此情报与我交换七小的话,师弟一定答应了。可现在,经过这六个月的时间,七小对我俨然如家人一般重要,我不能出卖在世的家人去换取死者的情报。”
“你下定决心了?”
“下定决心了。”
“那好吧,师兄我自然不会强求,不过沈飞我告诉你哦,知道这个秘密的现世不会超过五人,等你为了它再来找我的时候,就不单单用七小来换那么简单了。”鸠山鸣转身向饭堂走去,柳蛇腰扭啊、扭啊,快要断了的样子。
“我不会用死者做交易的。”沈飞面向他的背影说道。
“话……不要说得太满哦。”鸠山鸣在夕阳下举高帕子,看着绣在上面的纹饰,沈飞忽然想到:为什么鸠山鸣会对罗刹族的历史如此熟悉,难道他!
心头巨震,沈飞看着鸠山鸣远去的背影呢喃道:“难道你和我本是同族?”
鸠山鸣是一个妓女生下的孩子,自小便在妓院里打杂,这是雪姬舟亲口承认的,听起来,比沈飞的身世更加凄惨……
沈飞走入饭堂的时候,不知白羽施展了什么手段,让君如破涕为笑,,重新展颜,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在自己原来的位子上,也不说话,端起碗筷闷头开吃。
邵白羽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责备道:“来了也不打声招呼的。”
“可不敢和你们说话了,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对,这个矫揉造作的家伙又哭了可该如何是好。”
“沈飞……”莫君如咆哮,随即露出哭腔,“呜呜呜……白羽哥哥。”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邵白羽真有些急眼了,心说沈飞你这是故意捣乱呢,当下道:“沈飞,君如都哭成这样了,你就不能说两句软话吗。”
“凭什么。”沈飞加重了语气又说了一遍,“凭什么。”
不再理会他们俩了,他端着碗筷坐在旁边桌子上。
“哎。”邵白羽重重叹息,心说:你们两人就没一个听话的。
莫君如却缩在他怀里偷偷地笑,终于找到了一招致胜的法宝,她能不开心吗。
旁边是碧池峰众聚集的桌子,沈飞闷头吃了一大口饭,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雷纵横面色不太好看,拍拍他的肩膀:“纵横兄,有心事啊。”
“没,没有。”雷纵横匆忙回答,却更显得有问题。
沈飞讳莫如深地笑了笑,侧头看了君如一眼,靠近了雷纵横压低声音说道:“纵横兄,恕我直言,世上女人千千万,何必在一棵烂桃花上吊死呢,多不值得。”
“师弟,你可不要瞎说,君如不是烂桃花,我也没在……”看着沈飞的目光,雷纵横的声音逐渐转弱:“还说没有,我又没提是谁,你怎么就把君如的名字直接说出来了,做贼心虚是吧。”
“沈师弟,这些事情不能胡言乱语的,会扰了君如的名声。”
“那个小妮子五迷三道的,有什么名声可言。”
“沈师弟。”
“纵横师兄,我也是好心提醒你而已,不要这么大压力嘛,你不爱听,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沈师弟,有些话真的不能乱说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看雷纵横失魂落魄的样子未有丝毫好转,沈飞又凑近了说:“纵横师兄,再听我一句,女人是祸水,躲得远远的才是正道啊。”
“沈师弟,我真的没有……”(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无法逃避的宿命,与炎天倾的第二次交锋
“言尽于此,听不听就是你的事了,饭也吃完了,沈某先走一步。”沈飞放下筷子,用桌子上摆着的布块抹抹嘴巴上的油,转身向门口走去,也不知是天意还是怎的,无巧不巧的,冷宫月也从另外一边走过来,两人正好在门口撞上。
莫名其妙地一阵尴尬,来自于冷宫月和自己双方的,但两人也默契的同时选择沉默,还是宫月提前迈出一步走了过去,沈飞在她提剑行远之后,再踱步前行。
两人之间隔着的这堵墙大概永远也打不破了,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似乎宫月和白羽的交流也不太多。或许在白羽眼里,任何事情都没有变得更强来得重要吧。
招唿七小,沈飞大踏步地走到玄青殿上,中午用饭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休息,这个时候,有的人选择午睡,有的人则会在玄青殿和观云台上练练剑、打打坐。沈飞是极为勤勉之人,不会白白浪费时间的,每天中午都会在此处挥剑三千次,练他的“有去无还”。
说起来,过去的六个月的时间里,他每天都要挥剑三千次,无一天中断,渐渐地产生了效果,原本三千次挥剑要花费从早到晚挤出来的每一分时间,四五个时辰之久。可随着练习的加深,努力的持续,六个月下来,到现在每天三千次的挥剑只需要短短一个时辰就能够完成了,这证明他出剑的速度比原来大大加快了。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他在六个月期间的成长。
沈飞微微攥拳,露出笑容。在仙境之中度过的最为美好的六个月,仿佛做梦一般,如果这样的梦一生之中能够多做几次,那真是死而无憾了。
沈飞走到玄青殿上,看到殿内已经有不少人了,每个人的身上都被颜色不同的仙罡包裹,或打坐或练剑。
向着观云台走去,蓦然听到七小“呜呜”叫唤起来,这种声音沈飞再熟悉不过,表示它们在发出警告。费解地望向七小,浩然正气长存之地,师兄弟们又已经熟稔,沈飞不理解它们在警示些什么。可七小却越叫越厉害,越叫声音越大,后背上的长毛全部炸起,呲牙咧嘴,露出稚嫩但锋利的犬齿。
沈飞真是有点不理解它们的用意,不顾众人埋怨的目光,向着七小咆哮地方向看过去。自己站在玄青殿里,有穹顶遮蔽日光照射不到,殿外青石却在午时强光照射下分外刺眼。沈飞看不清那里,只是依稀觉得本来明亮的空间里,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扭曲,像是沙漠中火辣日光长久照射下带来的空气波动,可这丝扭曲却是黑色的,隐隐约约的,甚至还在跳动。
耳边传来莫名的蜂鸣,沈飞更感疑惑,摸索着靠近了登山梯,离得近了,发现青天白日下,真的是有黑色的波纹在跳跃,而且波纹越发增多,快要走出玄青殿时,黑色波纹已经从登山梯下方腾起到一米高的样子,努力地跃动,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黑色的火焰。
而这个时候,玄青殿上的其他师兄弟们也陆续发现了此处的怪异,向着登山梯前聚集过来。沈飞的心里面闪过了非常不好的感觉,师兄弟们聚过来的时候,被他用两臂拦在了身后,自己探身往登山梯下方望过去,看到一柄永生难忘的黑剑随着身穿黑衣的少年拾阶而上,剑身如活物一般蠕动、跳跃,发出诡异的蜂鸣,看到沈飞,不,应该是说看到活人,那柄黑剑上传来的蜂鸣之声一瞬间增大,像是在欢笑,在兴奋,黑色的光芒瞬间极盛,一跃达到三四丈的高度,沈飞用身体挡着师兄弟们,拼命向后躲闪,因为用力过勐,甚至摔倒在殿上青石之上。
“怎么了这是?”
“这些黑色的光芒是怎么回事?”
“师兄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师兄弟们纷纷发问,却发现一向眼高于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沈飞,面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挡住他们的背嵴更是在一瞬间被冷汗浸透,隔着衣服触碰,依稀能够感觉到他在发抖。
“师兄,到底怎么回事?”联想到七小疯狂的嘶叫,身边的师兄弟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却听沈飞断断续续地说道:“快……快去把师父喊来,就说魔子登山了。”
最后一个字尚未吐尽,一个精心打造的木质头盔已然随着登山者向上的步伐,如旭日东升一般从登山梯上缓缓升起,跃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紧接着到来的,是一双凌厉、疯狂、无所忌惮的狭长眼睛,这双眼睛的眼白部分充满了血丝,瞳孔呈赤红色,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同罗刹一族动怒之后才会出现的火红眼。这双特别的瞳孔,沈飞即便死也不会忘记。
本在颤抖的心因为巨大压力的到来而冷却,他咬咬牙,振臂弹开众人:“去,去找师父,快去。”接着素手一招,朝花夕拾剑现于掌心,他单手持剑,径自射出,匹练一般射向对方。
“轰!”黑光一涨,暴涨的黑光将径直扑来的沈飞弹开,原路返回,撞倒身后的师兄弟们。众人倒在地上,充满惊恐地看着头戴木盔的黑衣少年拾级而上,无比从容地踏着登山梯,登上蜀山云顶,稳稳地站在殿外青石上,黑色长衣无风自舞,猎猎作响。
少年抬起头,盯着玄青殿的匾额,赤色瞳孔中燃烧着杀戮的火焰,全然没将蜀山年轻一辈看在眼里。他慢慢抬手,活物一般蠕动不休的黑色长剑随之抬起,对准了玄青殿的匾额,蜂鸣达到最高频次,让在场众人的耳膜快要撕裂开,让七小“呜唿”叫着,缩到桌椅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越来越多的年轻弟子发现了问题,从后院走到玄青殿上,看到黑衣的少年对着巍峨蜀山、浩瀚正道举剑“我,冥王宗少主炎天倾,登山求剑!”
张狂而肆无忌惮的话语,炎天倾一跃而起,将已经悬挂了一千多年的玄青殿匾额从中间斩断,碎裂为两半掉落在地上,掉落在泥软在地的沈飞面前。
凶焰如涛,极恶袭来,事隔四年,再会炎天倾,才发现,自己依旧渺小!
开皇三十年七月初七,冥王宗少主炎天倾只身闯蜀山,用手中的黑剑向巍峨蜀山和浩瀚正道宣战。这是正邪交战千年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这是对山上仙人尊严的践踏,更是疯狂到极致的恶劣行为,没人知道炎天倾是怎样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层层防御,到达蜀山主峰脚下;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后还有没有援军。此时此刻,放眼玄青殿内外,众人心中的想法汇聚成一束诛灭魔教狂徒,维护正道尊严!
虽然害怕的发抖,虽然明知炎天倾实力高出自己好几个层次,可是身为蜀山人,身为蜀山大业的传承者,身后的师兄弟们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身上腾起颜色各异的仙罡,“他们要为蜀山而战,哪怕死,也要战到最后。”
这就是仙人的尊严,这就是仙人与世人最大的区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为捍卫心中的尊严。进山四年时间,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已经正式拜师,无论彼此关系如何,无论六峰如何敌对,在敌人胆大妄为地攻上山的时候,所有的隔阂,所有的芥蒂都消失了,玄青殿上年轻一辈的所有人,毫不畏惧地围聚上来,形成一堵墙,挡住魔教妖孽张狂的魔炎。
与他们相比,沈飞感觉自己真是渺小的可怜,甚至可以说是羞愧难当。那一个瞬间,在炎天倾高高掠其的时候,作为掌教的正式弟子,作为有机会接任下一任教尊之位的男人,却没有勇气站起来与他搏斗,眼睁睁地看着象征千年荣耀的玄青殿匾额摔碎在自己面前。他觉得自己很没有用,所谓的报仇和追逐完全就是狗屁,只是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吓的腿软,吓地站不起来了,真的很没用,很没用。
“所谓正道。”炎天倾对挡在面前的人墙不屑一顾,魔剑自下上下斫出,一道月牙形的恐怖剑罡笔直射来,将人墙撞得分崩离析,“不堪一击。”他充满蔑视地望过来,语气中满是失望,“我是魔教的使者,来和你们谈判的,把这里主事的叫出……”
话未吐尽,一道疾电从人群上方掠过,快速冲向了他,硬逼着炎天倾将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吞了下去。炎天倾单手持剑,横在胸前,挡住了伴随电光而来的短小剑锋。
众人心头大喜,摇旗呐喊道:“好样的,雷师兄。”
“看你的了,雷师兄,让魔教中人知道咱们蜀山的厉害。”
“雷师兄干掉他,回来我们为你庆功。”
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在仙界同样适用,雷纵横将炎天倾最后一个字逼回去,就是要他表不明使者的身份,让他为玄青殿匾额的一刀两断付出代价。
这是众人第一次看到雷纵横与人动手,也是众人第一次见他愤怒,但见一道紫色的电光围绕着炎天倾护体的黑色仙罡上下翻飞,雷纵横肥胖高大的身躯在快速的移动间完全辨不出形态,成为了一条线,一条随紫电一同游走的线。
碧池峰驭雷之术分为两重,一是雷行之术;二是雷切之术。雷行之术重在速度,雷切之术重在威力。两者结合,形成完美的组合,可以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威力。
遥想三祖登山的时候,明虚子在两者基础上别出心裁,将雷电具现出实体,形成一个分身,能够与本体互换位置,替本体承受伤害,攻击敌人等等,是已经将驭雷之术修炼到极致了,连天下第一人掌门真人李易之都只有展开上善若水领域之后,才能与之抗衡。
雷纵横虽然远远没有达到祖师爷的境界,但凭借卓越的天资,施展驭雷之术的时候,也能够展现出强悍的力量。雷纵横手中的短剑也就一尺来长,比普通的匕首稍长一点,名叫“游龙”,据说是明虚子祖师爷刚刚转学顺应干坤之道术的时候,所使用的仙剑。剑身与剑柄浑然一体,没有明显分界线,通体玄铁材质,剑刃比一般仙剑略厚,可以随着雷纵横肆意驰骋,轻易撕开对手的身体而不致折断,宝刃锋利,切金断玉。虽然和“千蛾”、“山河扇”比起来略显逊色,但是非常适合雷纵横本身的功法。
众人视线中,一道紫色的印记上下翻飞,频频与黑色仙罡气罩对撞,激射出零星的火花,这样快速的移动,雷纵横并不觉得劳累,反而速度越来越快,要不是手中剑光凌厉,甚至连移动的轨迹都辨别不出来了。众人这才知道雷纵横到底有多么的厉害,自问在这样疯狂的攻势下,撑不过十个回合。
正在高兴,却见炎天倾举高剑锋指向天空,高频蜂鸣中止,取而代之的是鬼哭狼嚎的恐怖叫声,无数道黑**气从剑刃上飞起,分别扑向雷纵横留在半空中的残影。
“你的速度快,我就用数量压制你。”炎天倾冷笑,魔剑一抖,活物一般的黑气以饕餮魔剑为中心向着四方唿啸而出。殿内弟子纷纷驭起仙罡抵挡,却发现黑气只在殿外兜转,绝不进入玄青殿,看似是扑向四方,实则是在追逐固定的目标,深感惊讶,暗道:那些东西难道是活的?
雷纵横将雷行和雷切之术并行,杀伤力极大,在越来越浓稠的黑气中穿梭也渐感吃力,最后落在玄青殿向上勾起的屋檐上稍做休息。两人的激斗不过片刻时间,对招却已有近千次,雷纵横满头大汗,显然是累了,炎天倾却气定神闲,像是尚未用尽全力。
铺天盖地的黑暗魔气随着他剑锋遥指,扑向雷纵横,被后者化作紫电躲过,黑气撞在玄青殿屋檐上,将扑在上面的瓦片吞噬殆尽,复又折返回来,紧追雷纵横身后。(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大七星流光剑
雷纵横看这些黑气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全然不消耗炎天倾的体力,而自己施展雷行之术的时候却消耗巨大,久战下去,必败无疑,干脆放手一搏。在半空中立定,身上的雷芒暴涨百倍,电气游走四方,电得玄青殿内的师兄弟们手脚一阵阵的发麻。
“接我这一招。”强电之下,雷纵横全身的肥肉不可思议的消减下去,身体暴瘦,发髻散开,长发在静电立场的作用下逆冲向天,像是进化了一般,模样帅的不可思议。
蜀山众人在他身后拍手呐喊:“好哦,好,雷师兄,干掉他,干掉他。”
人群中的莫君如看到雷纵横现在的样子,两眼变成桃心状,两手紧握在胸前,花痴地说:“哇塞,真的好帅啊,纵横哥哥你好帅啊。”
雷纵横像是听到了她的夸赞,对着君如会心一笑,接着化身强电,扑向炎天倾。雷电之力增长的同时,速度也减弱了,虽然还是很快,但肉眼已经可见。
炎天倾冷笑,单手挥剑形成月牙形凌厉剑罡,与袭来的雷纵横撞在一处。
“轰。”两者激烈的碰撞、摩擦,僵持许久,雷纵横终以“游龙”锋利的剑锋刺穿黑暗剑罡,正待冲向炎天倾的时候,环伺在侧的无数道黑气一股脑地扑来,将雷纵横裹了个严严实实。
众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却能听到牙齿撕咬**的声音,像是黑色的魔气正在啃食雷纵横的血肉。
“师兄。”众人大惊失色,却无一人出手援助,不出手的原因不是害怕,而是由于仙人的骄傲。炎天倾一人上山,他们便一人迎战,绝不以多欺少,这是仙人的尊严与骄傲之所在。与当年天之峡前,面对不懂得使用仙力的沈飞和邵白羽纯以体术相抗衡如出一辙。仙道尊严如此,千年不变。
蓦听“刺拉拉”的一阵爆音,刀斧般的光芒从团聚的黑气中射出,一道又一道,直到一声爆鸣,黑气尽数破碎,雷纵横衣衫褴褛,全身是伤的脱困而出,虚弱地降落在地上。
炎天倾冷笑一声,从容斩出第二道剑罡,并没有特别用力,但现下虚弱的雷纵横已然躲不开了。眼见锋利的剑罡迎面扑来,避无可避,雷纵横无奈地闭上了双眼,任命一般迎接无可奈何地结局。却没有感受到鲜血的喷溅和疼痛的到来。
睁开眼时,看到一个壮硕的身影挡在身前,欣喜地道:“师兄。”
为他挡住黑暗剑罡的人身材高大不下于自己,全身肌肉结实,两条手臂又粗又长,手掌粗厚握着一柄沉重的石剑,正是“楚方”。
“退下吧师弟,你做的已经很好。”楚方双手用力,撕扯开黑暗剑罡,侧头对雷纵横露出微笑,“去吧,我来会会他。”
炎天倾撇撇嘴,似是在为刚刚那一剑没能取下雷纵横的首级感到遗憾,充满自信地站立在众人的对面,等待着山上人将雷纵横搀扶下去,接着将目光转向楚方。
看对方身材高大,两臂粗壮,长发披散,手握一柄石剑,淡淡一笑:“你是白鸟峰的人?”
“在下白鸟峰楚方。”
白鸟峰楚氏在蜀山之上的地位极高,是唯一世袭的峰主也是长久以来把持戒律司的主要家族,有着与魔教近千年的对战经验。楚氏门人长相很有特点,两臂粗壮,长及膝盖,方方脸、浓短的眉,据说他们祖上曾是龙墓的守护人,沾染了龙气所以子孙后代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楚方为当代楚氏长子,按名声来讲,远远没有弟弟楚邪来的响亮,楚邪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在山上了,到山外的广阔世界里游山玩水,结交散仙,挑战山门,甚至于与魔教交恶,诛杀魔徒,到现在,提到楚邪名号,正邪两道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炎天倾曾经与楚邪交过手,费了好大的劲才打败对方,至此之后便对楚氏一门产生了兴趣。通过多方打探,他了解到,楚天涯自己未见有多么厉害,却为楚氏一族生下了三个了不得的孩子。
大哥楚方,为人刚正善于笼络人心,与主峰和掌教走的最近,是个优秀的领导者;二弟楚秀,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擅长诗词歌赋,据说有着安邦定国之才;三弟楚邪,放浪形骸,洒脱不羁,是个不出世的天才,习武成痴,以幼小的年纪挑战诸峰,非常了不得。
炎天倾对楚氏一族的景况了如指掌,看到对方的面容,手握的石剑,以及身后的叫好之声便知道是老大楚方无疑。
楚方作为三兄弟中的大哥,深受父辈栽培,手握大七星流光剑。据说这把神剑是由天外陨石制作打磨而成,重达三百一十二斤,上刻星云流图,除了楚方这样的大力士之外,常人连拿都拿不起来,更不要说临阵对敌了。
楚方将石剑抗在肩上,对炎天倾道:“久闻魔教冥王宗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年轻人,看来就是你了,来吧,和我过两招。”
炎天倾却道:“大哥楚方、二弟楚秀、三弟楚邪,楚氏一门我单与你弟弟交过手,感觉他是个有意思的人令我印象深刻,今日再与你交手,希望你这个做大哥的,不要令我失望。”
听到弟弟楚邪的名字,楚方不禁心往下沉,毕竟有关族长之位的人选,族内一直在自己和他之间有着争论,虽然现在掌教拍板将下一任峰主的位置敲定给自己了,可难保中间不出现什么变故。所以,听炎天倾提起自己的弟弟,楚方心中略感不悦:“你和我弟弟交过手吗?”
“大概十岁的时候,我曾在人间之国的斗技场内与一个同龄人交手,虽然赢了,却也杀不死他,被他跑掉,与我对战的同龄人就是楚邪,我也是从那时开始关注你们楚氏的。”
“人间斗技场?我弟弟怎么会去哪里?”
“因为是能够锻炼提高自己的绝佳场所啊,我和他去斗技场的目的是一样的。”
“呵呵,我弟弟的想法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对武的痴迷与我想像。”
“看来你对他很怀念。”
“我想再与他交手。”
“既然楚邪不在,就让我这个做哥哥的代劳吧。”
“你不要令我失望才好。”炎天倾一手伸到衣服里,拿出了一个深紫色金色边的卷轴,“我来此地本为谈判,斩断玄青殿匾额等于给了你们一个与我对打的借口,来吧,给我带来更多乐趣,让我更加开心一些。”
“如你所愿。”楚方肩扛大七星流光剑,碎步上前。炎天倾手握魔剑,遥遥指向他,黑暗魔气欢啸着汹涌而出。细心的人忽然发现,在与雷纵横那般激烈的对战之后,炎天倾居然始终站立在原地,未曾挪动一步,来的时候站在哪里,现在依然站在哪里,而且一直是单手持剑。现下势大力沉的楚方杀过来了,好像也没有特别的畏惧,似乎要不动分毫地斗败蜀山年轻一辈所有强者,让正道大派颜面扫地。
他身在蜀山,仗剑挑战正道第一大派,还要追求极致完美的胜利,简直狂妄至极。只有经过凡鸦啼血之夜,与他曾经有过接触的沈飞不觉得惊讶,他深深知道炎天倾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却说楚方肩扛神剑,碎步上前,大七星流光剑晦暗剑身无光,随着他两臂的舒展而勐地向前噼斩,形成一道看不见的罡气,“哐”的一声,虽然看不见剑罡的斫出,却能清晰可见地面之上出现了一道龟裂的痕迹。要知道,玄青殿内外的地面都是由南岭玄石铺筑的,坚硬无比,尘土不染,轻易不会出现裂纹,现在在楚方一斫之下现出龟裂,可见斩击的力道之大。而更让众人不可思议的是,作为承受了这一道剑罡力度的炎天倾,他的护体气罩的坚韧程度!身前的地面都现出了裂纹,气罩之上碰撞出巨大的火星,可是站在其中的炎天倾,居然动也不动笔直站立着,坦然地承受了全部的力量。
“真的很强啊。”众人深切意识到了魔子的强悍。
大七星流光剑沉重无比,楚方一剑挥出以后,不可能像雷纵横那般快速收式,周遭的黑暗魔气欢啸着扑上来,与刚才如出一辙,将楚方团团包裹进去。后者肌肉结实,护体仙罡厚重,硬吃了它们的攻击,然后使出十字斩。巨大的十字断带出现在空间里,黑暗魔气被斩出了缺口,楚方从缺口之处钻出,就地一滚,大七星流光剑随着右手的甩舞,挥成一个圆,对附近的所有黑暗魔气造成攻击。后者仍是不为所动,短暂的等待后,又更加勐烈地扑咬上来。
楚方心头一凛,深感炎天倾不好对付,绑住大七星流光剑剑柄的铁索一道道解开,随着他两臂的挥舞而形成一个旋转的圆。大七星流光剑在白鸟峰三石剑中排行第二,剑刃为重锋,剑柄左右各有一个向上挑的勾,像极了牛的犄角,上缠黑铁打造,长达四米的锁链,在身怀巨力的硬汉手中能够产生不可思议的奇效。
楚方两手拽着锁链将大七星流光剑甩舞起来,长剑旋转覆盖的范围宽达六米,随着越转越快形成凛冽的剑风,龙卷风!将四面八方扑过来的黑暗魔气全部搅碎。
剑风席卷,飞沙走石,长寿果树的叶片、花朵尽被吹下,众人被风刀逼的睁不开眼睛,向后退却,一直退到神殿中心,从招式的威力来说,手持大七星流光剑的楚方,真的比施展驭雷之术的雷纵横强了很多。
巨剑在头顶旋转形成龙卷风,将四面八方扑上来的黑暗魔气全部绞灭。楚方站在龙卷风的最中心,迈开步子,向着炎天倾靠近。
后者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一顾的冷笑,饕餮魔剑自上而下噼斩,干净利落,剑罡就此斫出。
“轰”的一声,激射出巨大的火光,楚方甩动锁链的双手稍稍停滞,片刻之后,复又舞动开来,继续向前行进。炎天倾冷笑,再斩,剑罡较之前暴涨一倍有余,也更加凌厉,剑龙卷险些被斩开一道缺口,幸好被楚方硬扛下来,继续向前挺近。
“看你能扛多久。”饕餮魔剑三度斩出,这一次,魔剑之上的黑气咆哮而出,形成一只姿态诡异的魔兽,魔兽冲向剑龙卷,没有硬碰硬,而是用黑暗的身躯将剑龙卷整个包裹了进去,形成围绕在剑龙卷之外的黑龙卷,魔兽本体直达龙卷风顶部,从最上面张开大嘴正对着咬了下来,正在高速旋转的龙卷风竟被它一股脑地吞下肚去。
“楚师兄。”众人正担忧师兄安危,却惊闻一声惨叫,竟是黑暗魔物的肚子上被硬生生斩出了一个十字形的缺口,刺眼的强光从里面透出来。
“不错哦,比我想象中的厉害一点。”炎天倾玩笑着夸赞对方。
楚方从十字缺口中钻出,就地一滚,身上衣衫破烂,露出的肌肉块上现出斑驳的伤痕,当是被吞噬所致。他大叫一声,身体向后拉到极致,继而前倾,像射出长矛那样将大七星流光剑抛掷出去。
“这一招,可不怎么样。”炎天倾撇嘴,大概是觉得将仙剑当成长矛来使,本身是对剑刃的一种侮辱。眼见石剑刺穿空气飞射而来,他解开护体气罩微微侧身,让过剑锋。却发现剑柄之后连着铁索,黝黑的锁链在日光下扰的人头晕眼花,忽然意识到危险,立刻低下了头。果然,石剑在前行到尽头的时候被远端的楚方勐地拉住,黑铁锁链绷的笔直,随着楚方两臂的拖拽而斫向炎天倾。
后者低头躲闪过去,铁索切削过他木盔,将其上的一角完整削掉,原来此铁索在融入仙力之后,可以比剑锋来得更加锋利。眼见木盔一角被切削下来,炎天倾非但不怒,反而更加开心,自打来到山上便一直被压抑的疯狂笑声终于响彻云霄:“好啊,好啊,再努力一点,再多给我一些快感,快啊。”(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和平协议
沈飞不是第一次听到炎天倾这样笑了,感觉这个笑声与女生临近井喷时的疯狂如初一辙,代表着极致的快感地到来。无人的夜里他不禁会想,为什么炎天倾越是承受伤害,受到折磨就越是兴奋,这种兴奋绝不是装出来的,是来自他内心深处的渴求,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这般变态的心理,沈飞真的想不明白,可却清楚的知道,每当炎天倾达到快感顶峰的时候,就是要肆无忌惮杀人的时候,楚方有危险了!
于是,玄青殿上唯一一个坐在地上的人大声提醒道:“危险,快躲开。”
话音未落,炎天倾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摆正姿势,手持魔剑快速栖近了楚方,“哈哈哈!”他的笑声真的让人恶心,“我来喽。”他勐虎下山一般栖近过来,黑色的长袍全部向后飘甩,右手黑剑欢啸不止,看起来和他一样疯狂。
双手抓住黑铁锁链末端的楚方眼看他快速逼近,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弃剑逃跑;二是控剑折返,反袭而来。两相比较,他选择了后者,两臂灌注神力,操控神剑快速掉头折返回来,追刺炎天倾背后空门。若换做别人面对此情景,一定是闪身躲过,暂避锋芒,看好时机以期再战,可炎天倾不一样,他是放眼天下最疯狂和邪恶的年轻人,无所顾忌地冲杀过来,全然没将身后的危险放在心上,速度快的如同一阵风,一阵阴冷无比的风!
在身后留下了一道道残影,炎天倾快速的逼近到楚方三尺之内,不给对方任何机会,右手持剑横斩,整个身子随着这次噼斩而夸张的弯曲,为了要将斩击的力量达到极致。
“刷。”一刀两断,楚方感觉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起来,感受到体液的喷溅和激射,感觉身体逐渐变得寒冷,像是置身无间炼狱。种种死亡的景象在他眼前一一闪过,而楚方还不想死。
“不想死啊!”
像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唿唤,一柄轻柔如水的仙剑从更高处射下,妙到毫巅的弹开饕餮魔剑的剑身,让楚方有机会弃剑离开。逃生后的他唿吸艰难,全身冰凉,感觉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下去吧,方儿,你已做的很好。”就像楚方出战之时,对雷纵横说过的那般,云师叔也对他这样说道。
炎天倾没有继续追击,慢慢收式望向身在高处的蜀山之虎:“上次的那一战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
“呵呵,和我对打你还不够资格。”云师叔最看不惯他臭屁的脸,明明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却偏偏不肯服输,像个疯子似的誓要战到最后,想想就觉得讨厌,“说吧,你的来意。”
“我为蜀山带来了和平的钥匙。”炎天倾抛起手中的卷轴,目光狡黠,“珍贵的和平哦。”
“条件是什么。”
“一把剑。”
“我的洛鸣吗。”
“蜀山之虎可真爱开玩笑,我要的是钧天。”
……
盘古斧、钧天剑和霸王旗并列上古三大圣器,传说三圣器中的任意一件都拥有开天辟地之能,颠覆干坤之妙。其中的盘古斧沈飞见过,铁狼前辈曾使用它和钟离师兄鏖战,落败后,又被钟离师兄控制和天道对战,接着便失去了踪影。尤记得,神斧的威力神鬼莫测,直透苍穹。
钧天剑是当年黄帝手执之物,曾斩下魔神蚩尤的首级,杀敌无算,有关它的传言极多,其中不乏真相却也有很多谣言,比较准确的消息是,黄帝当年使用钧天剑平定四海,却也令此剑杀念过重,不好控制,便建造石壁之垒,将之封印。直到千年之后,降龙士横空出世,破开石壁之垒,重启钧天剑,至此天下无敌。降龙士的传言比蜀山存在的史悠久的多,有传言称,玄青殿东的钧天石便曾经是石壁之垒的一个组成部分。
在钧天剑横行的年代,世人存在着一个共识,那就是得钧天者可得天下。后来降龙士不知所踪,仙界崛起,九龙和星魂两把神剑成为正邪相争的焦点,光辉闪耀千年。慢慢的,反而将钧天剑的光芒掩盖下去了。听炎天倾的意思,上古神器钧天剑似乎就在蜀山之上。如果是真的,那绝对是一则震惊天下的重磅消息。
云师叔眉头蹙起,望向高处,那里是与天比高的掌门真人李易之站立的地方,有关钧天剑的事情,只有任掌门有权抉择,连他这般地位的人,都不能随便提起。
掌教一袭布衣站在云端,负手而立,目光随着日光一同射来,竟让张狂桀骜的炎天倾有着不能逼视之感,这反而让他更加开心,更加用力地与他对视,哪怕眼睛被如有实质的目光刺的生疼也不放弃。
流云随风而动,这般的高度本不该有云在,但掌教所在之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清风吹不起他的衣衫,掌教屹立云端稳若泰山,玄青殿内的人只是感受到他的气息便觉得安宁。
沉了许久,掌教才在云端开口说话,却只字不提钧天:“你是那个人的儿子?”
“家父冥王宗圣宗主。”炎天倾坦然回答。
“我早知你们别有目的,也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没想到,只派了你一个人前来。”
“为蜀山送来和平,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钧天剑不在山上,蜀山也不需要这种方式换来的和平。”
“您还想继续苦战下去?失去佛宗和蓬莱仙岛的支持,蜀山斗不过我们圣教的。”
“你怎知我们失去了那两派的支持。”
“开战已经快一年了,事实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呵呵,这倒也是。对于钧天剑的觊觎令你们三家达成默契,可小娃娃啊,你必须知道,即便没有那两派的支持,蜀山也并不畏惧魔教。”
“那又何必呢,明明有更好的解决途径,何必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这可不像一个杀人魔王该说的话。”
“请您明鉴,我是带着善意而来的。”
“不必说了,等你偿还了斩断玄青殿匾额的债,就可以下山去了,有关钧天剑的事情没得商量。”
“掌门真人,话不要说得太满,请先看过这个再说。”炎天倾扬扬手,作势将手中的卷轴扔过去,却被掌教出言制止,“你说给我听。”
“好。”炎天倾干脆利落地回答,手一挥展开卷轴,双手捧住如奉圣旨,与刚才像是变了一个人,“天地兴佑,圣宗主诏曰:蜀山子民:尔等自创派以来与我圣教争斗不断,致使山河血变,尸骨成山,为地上生灵带来无尽灾难,此非我教之所愿。为平息战端,达成和解,我们双方应作出共同的努力。为此,吾愿以亲子天倾为质子,托付于蜀山;而汝等当以上古神器钧天剑作交换,以达成和平条件,终止战端,休养生息,使民生安泰,九州归于繁盛。钦此。”
炎天倾念诵圣旨的时候,邵白羽挤过人群走了上来,与沈飞相靠的身体微微发抖,后者感觉有人到了身边,抬头看发现是白羽,目光一变,伸出手,攥住了邵白羽颤抖的指尖。
炎天倾之于邵白羽不单单是弑母之仇那么简单,他的出现打破了邵白羽长久以来的自恃,令白羽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整整四年时间,再见炎天倾,邵白羽既激动又憎恶。
沈飞感觉白羽手心冰凉,布满汗水,疼惜地攥紧了,慢慢从青石地面上爬起来,坚定地与白羽并肩而立,给他以依靠,支持他接下来的选择。
却听掌门真人调笑着说道:“原来你是将自己压做质子,送上山来的,看来在那个人的心目中你的地位不甚重要嘛。”
“为了圣教和蜀山的和平,牺牲我一个人算不得什么。”
“不要用和平当借口。”
“如果你了解我的实力,就应该明白用我和两派和平交换钧天剑其实挺划算的。”
“你的实力?你有什么实力可言?我可是听师弟说过,你是他的手下败将,被洛鸣剑追的东躲西藏的呢。”
“呵呵。”
“无话可说了?”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那就听听我的第二个方案好了。”炎天倾嫌弃地将手中的卷轴撕了个稀巴烂,之前的尊崇一扫而空,变脸比翻书还快,“第二个方案是我自己的。钧天剑乃天赐之物,现被蜀山七座主峰镇压,我炎天倾今日登山求剑,要通过挑战山门的方式,求得这把神剑。”
“你可知挑战山门的含义?”
“当然。”
“那好啊,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好阻拦。钧天剑为七峰共同镇压之物,你要挑山门求神剑,便需要依次挑战七峰峰主,全部胜出方能取得此剑。”
“我没有意见,选战场吧。”
“掌门真人,师父不在,弟子请求代替出战。”尹朝华走出人群,抱拳道。
“掌门真人,对付魔教宵小,蝉翠代劳足矣,不需要师尊亲自出手。”金蝉翠道。
“六峰的代表你们自己确定,注意哦,登山求剑是生死之战,你们做出选择便要承担由此带来的后果。”
“弟子明白。”
……
所谓登山求剑,有些类似于武馆之间的互相踢馆,登山者以一己之力挑战山门,对战山上派出的代表(多为本山最强者)。若得胜,则可带着自己所求之剑离开;若失败,往往就是惨死的下场。因为登山求剑是对山门的极大挑战和侮辱。
当年的尹秋水,后来的楚邪都是用“登山求剑”的方式,挑战各山头顶尖高手,由此收集到的仙剑不计其数。
炎天倾身为魔教少主,胆敢只身潜入蜀山主峰,向七峰同时发起挑战,实在胆大妄为。
众人小声议论,对应战人选众说纷纭,不一刻功夫,听掌教宣布道。
“现,经过商议,将应战人选公布如下。首战对朝华峰,由朝华峰第十四代弟子尹朝华出战;第二战对末日峰,由末日峰第十四代弟子金蝉翠出战;第三战对明月峰,由明月峰第十四代弟子冷宫月出战;第四战对碧池峰,由主峰方山第十四代弟子邵白羽出战;第五战对白鸟峰,由主峰方山第十四代弟子沈飞出战;第六战对紫露峰,由紫露峰第十四代弟子鸠山鸣出战。最后一战,对主峰方山,由我亲自出战。”
听到这般的安排,众人更大声的议论起来,此番对战安排,明显大有深意。前六场战斗,全部由年轻一辈代替峰主应战,是告诉炎天倾和他身后的魔教,蜀山不屑于占你的便宜,你既然非要登山挑战,我们就用同一辈的和你打,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其中邵白羽代替了雷纵横为碧池峰应战;沈飞代替了楚方为白鸟峰应战,是考虑到之前的短暂交锋中,楚方和雷纵横已经落败,而且与炎天倾实力差距颇大,没必要出来再战一次;而门下之人实力较之他们又相差太多,所以让方山的两位弟子沈飞和邵白羽顶上。前六场,尹朝华打头阵,是掌教看中他实力在六人中算的上高强,要给炎天倾一个下马威;鸠山鸣最后一个出场,大概是与蜀山的传说有关系,传言紫露峰传习蜀山禁术,非到关乎门派安危的时候不能轻易出手。此番掌教将他安排在最后,压轴出场,无疑证实了这个传闻的真实性。至于最后一场,由掌教亲自上阵,可保万无一失。
这番安排滴水不漏,众人议论纷纷,越是琢磨越是觉得掌门真人李易之思虑的深远。
比试地点就定在观云台上,胜利的条件是其中一方主动认输,或者失去战斗能力。失去战斗能力的情况包括昏迷、肢体残疾和死亡。裁判为蜀山之虎云烈,采取车轮战方式中间没有休息的时间,炎天倾只有七场战斗全部胜利,才能如愿以偿,获得钧天神剑。(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以儒入道,一字千“斤”
平地风起,烈阳如烧,午后时分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但众人却感觉到丝丝冷意。炎天倾倒持黑剑,站立在观云台正中间纹丝不动,连口水也不喝。纯黑的袍子上刺绣着与麒麟相似的异兽,异兽宽阔的额头并排生着六只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炎天倾平静自若,似乎全不担心自己落败的结局。女生们看着他,反而觉得有些崇拜,这份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气度绝非常人所有。
“不知道头盔之下,样貌如何?”本在为沈飞神伤的纳兰若雪花痴的毛病又犯了,而且是对正道的敌人。
其他小姐妹们也和她有着一样的想法,但没有她这般高贵的身份,淡淡笑着,闭口不言。只有冷宫月敢于呵斥她道:“若雪,别瞎说,小心祸从口出。”
纳兰若雪被她说的低下头,转念一想,咱俩的心结还没解开呢,你凭什么呵斥我,凭什么,便又抬起头来,气鼓鼓地望向宫月,见对方一心都在战局上,全然不理会自己,顿觉失望。仔细想想,或许宫月说的是对的,自己见一个爱一个,爱的是男人身上的气度而非他们本身,好讨厌呢。
一剑闯天山的炎天倾让纳兰若雪的心境再生变化,本来以为沈飞和邵白羽便是世上最顶尖的男人了,现在看起来,炎天倾比之他们更加优秀,更加具有气魄的,心中喜欢的不得了。
“完了,完了,完了。”她捂紧了脸,触手之处火辣辣的烫,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真像宫月说的,自己是个小花痴,小荡妇……嘻嘻嘻。”
身边人看到纳兰若雪摇头晃脑,嘀嘀咕咕,好像挺高兴的样子,都觉得这丫头脑子坏了,犯神经也不看看时候,真是被纳兰峰主宠坏掉了。
“咣。”铜锣声响起,第一战正式开始。
众人视线中,尹朝华轻摇折扇,闲庭信步一般来到了炎天倾的对面,眉清目秀、白面俊朗,金色的头冠在正午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皓白的长衣、一尘不染的鞋子,山水唿应的折扇持于手中,英俊潇洒至极。
“朝华峰君子剑尹朝华。”尹朝华的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笑。
“圣教冥王宗少主炎天倾。”炎天倾肯定不是第一次挑战山门,熟练地报上姓名。
两人自报家门,却不急着动手,尹朝华充满玩味地打量对方,大有深意地说:“先是利用前线的战事吸引主峰的战力,再孤身登上蜀山命令手下潜伏在山下,使得没有到前线去的几位峰主不敢贸然支援,天倾兄,你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精力,绕了如此大一个圈子,牺牲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就为了与蜀山年轻一辈进行一次公平的较量,证明自己很强?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听尹朝华如此说,众人心中一凛,思及正邪交战的六个月时间出现的种种诡异战况,忽然发现确实大有古怪,像是有人故意将战局引导向两方对峙、大量集结战力的结果。可是这般巨大的谋划和布局真的有可能吗?魔教的人会陪着他一起疯吗?
炎天倾定睛打量尹朝华许久,露出邪恶的笑容:“瞒不过朝华兄的慧眼。不过,我觉得这样做很值得。”
尹朝华不理会他,兀自分析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份诏书应该是一份保险,用来保证你可以全身而退。”
“不错。”炎天倾很开心,因为对面的人能够看出自己的全盘计划,证明脑子够灵光,实力不会弱,“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是仙界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蜀山向来以循规蹈矩着称,自然不会轻易破坏规矩,所以以使者的身份登山能够让我从蜀山活下来的机会大大增加。可你也不要因此误会了,做好充分的准备,并不代表我认为自己会输,对于钧天剑我是志在必得的,只是习惯性的留好退路而已。”
“看上去疯狂至极,实际上向前迈出的每一步都是经过精细的策划,长久的布局,并能够得到身边人的有力支持,难怪魔教会被冥王宗统一了。”
“朝华兄谬赞了。”
听着两人对话,直到此时众人才了解到炎天倾看起来疯狂至极的举动,实际上每一步都经过提前的谋划,精细的计算,以确保万无一失。或许,他早已预料到败北的可能,钧天剑不过是一个用来诓骗佛门和蓬莱仙岛不出兵的幌子,他真实的目的是与蜀山主峰的年轻一辈强者一对一的较量。从这点来说,他是在用周密的计划和安排达成一个疯狂而没有实质意义的目标。
“真是个疯子。”邵白羽攥紧了拳,身上的杀意如有实质,只有炎天倾是他唯一不能原谅的人。
“朝华兄,可以开始了吗。”炎天倾将反手握住的黑剑改为正握,立于胸前。
“好啊。”
“刷。”话音落地的同时,炎天倾单手挥剑,斫出一道剑罡,“朝华峰君子气擅长近程搏斗,你自报家门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那可未必。”月牙形黑暗剑罡袭来,尹朝华闭合折扇,以圆之道化弧,用划过圆弧到达目标的折扇将黑暗剑罡挡得偏离,飞到天上,“朝华峰两大绝技,君子望气术和圆之道,君子望气术擅长进攻,圆之道擅长防守,你不肯过来,就与我的圆之道打消耗战吧。”
“圆之道吗?”炎天倾两眼一眯,快速挥剑斫出剑罡,“费尽心思地上到蜀山,就是为了和你这般的顶尖高手对战,来吧,再多使用一些我没见过的招数出来,让我更开心一些。”
炎天倾快速挥剑,斫出剑罡,普通仙人需要毕及全力才能使用出的招式,在他那边却如信手拈来一般。每一次挥剑,都有一道月牙形黑暗罡气掠出,大小不一,侵略性极强,被剑罡掠过的观云台土石地面上,会出现一道深刻的痕迹。
尹朝华眼见剑罡数量太多,抵挡不及,施展轻身功夫横向移动躲闪开来,剑罡击中他身后的长寿果树,将不算粗壮的树身吞噬殆尽。说来也怪,普通的剑罡凌厉无比,削金断玉,炎天倾斫出的剑罡却具有腐蚀性,可以将触碰到的东西整个吞没进去,化于无形。和对战楚方的时候如出一辙,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挥舞手中利刃斫出剑罡,远程攻击。
尹朝华施展轻身功夫一边闪躲,一边快速接近了他,山河扇剑刃一般拿在手中,眼见躲不过的剑罡便使用圆之道将之挡飞,逐渐栖近了过来。
“没用的,我不会让您近身。”炎天倾以剑指天,数不尽的黑暗魔气自剑刃内部欢啸而出,整个观云台瞬间一片黑暗。尹朝华之前目睹了他与雷纵横与楚方战斗的经过,发现炎天倾基本上就这两招。
先是斫出剑罡远程攻击,他体内的仙力如同深渊,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而不会消耗殆尽;等斫出的仙罡不管用了,就释放出这些活物一般的黑暗魔气,它们都有着自己的意识,自动寻找猎物扑咬,看起来也不需要消耗炎天倾的力量。如此两招,等于立于不败之地。
尹朝华看得明白,开战之前就在思考对策,觉得对付炎天倾自己手中的山河扇正是克星,可以以长河没之、青山碾之,当下展开山河扇,滔滔江水随着扇面的挥动奔涌而去。
“位列名器谱前十位的山河扇。”炎天倾兴奋了一些,“这样才有意思嘛。”
水浪之声充斥耳端,奔涌的浪花覆盖了整个观云台,并顺势往山下奔涌。
殿上的学生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尹朝华使用他的扇子,深深惊叹于长江声威的同时也对尹朝华深感佩服,不愧是兵器谱排行前十的神器,比自己手中的仙剑真是强太多了。
大河滔滔,炎天倾用护体气罩防身,虽然被水淹没却也自保无虞。尹朝华本以为江水之势可以将他冲走,眼见无法奏效,收回江河之水,引着青山飞出扇面。青山出扇后,迎风便涨,快速覆盖了整个观云台,将头顶日光掩盖个严实。既是比斗,就与普通的搏杀有所不同,凡是离开擂台范围者便算输。而所谓擂台的范围,就是整个观云台。
“看你往哪里逃。”尹朝华源源不断地将仙力注入山河扇中,那飞出的青山迎风长大,沉重无比,对着炎天倾兜头罩下。想当初,鸠山鸣暗算他的时候,是从明月峰那里借来了戮神仙,才将此山压制住的,炎天倾的攻击以阴柔属性居多,缺乏对抗山岳重压的刚勐,眼看就要被泰山压顶砸扁了。
身体却忽然前倾,长剑与身体一齐形成一条前冲的线,两脚连续踏地三次,“嗖”地一下冲过来,如同离弦之箭。他的轻身功夫与邵白羽的飞天之术类似,属于顶级轻功的一种。
尹朝华瞧他顺着山体与地面即将碰撞在一起的缝隙前冲,速度奇快,隔着老远,手中黑剑当先斩出一道剑罡。不敢大意,同样施展轻身术,登上山岳。那道飞来的剑罡没有打中他,向着人群去了,被邵白羽拔出鸿鹄剑斩为两半。
尹朝华登上山岳,全力下压,眼见山体与地面终于弥合却无开心之感,善于观气的他能够感受到,炎天倾的气息并没有减弱。充满警觉地环视左右,见一黑影顺着山体西侧爬行,快速栖近。暗道:“来的正好,从你靠近我的时候,胜负就已经确定了。”
“轰”炎天倾手持黑剑斩来,碰上了尹朝华的圆之道,两相对撞,黑剑被带到高处险些脱手。炎天倾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慌,硬生生地将黑剑拽回来,疯狂斩下,又迎上对面的圆之道,折扇不是长剑,却能使出剑意,将圆之道施展到炉火纯青的尹朝华轻易挡下了炎天倾的攻势,并伺机操控气机发动反击。
无所不在的气在一番缠斗后,终于捉住了炎天倾,将他四肢张开地举到天上。
“跑不了了吧。”尹朝华冷笑,随即如法炮制,斩出一道剑罡。剑罡向着炎天倾袭去,快要击中对方的时候,黑剑之上掠出一只异兽的幻体,将剑罡整个吞进了肚子,消化殆尽。接着张开嘴,四处狂咬一番,竟是将控制住炎天倾的天地大势一并吞了。炎天倾落在地上,动动手腕脚腕,像是之前被绑的疼了,接着面向尹朝华露出冷酷的笑:“值得奖励呢。”
不用炎天倾动作,黑剑中聚现出的魔兽凶勐扑来,血盆大口之中,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传说饕餮是吞吃一切的怪兽,天地万物,阴阳二气皆在其食谱之列,朝华要对付他,只能使用绝招了。”站在高处观摩的云师叔对着身边的掌教说道。
后者眉头紧蹙,关切地望着战局,不发一言。
魔兽声势逼人地冲杀过来,将沿途的气机吞噬个干净,尹朝华眼见自己的招数不能奏效,并不慌张,一边足尖点地,鸿雁一般向后飞掠,一边展开扇子,将写满字的那一面露了出来。
山河扇之强不在山,不在水,而在字,“一字千金”是天下所有儒生的毕生追求,将这份追求融入仙道,便成了最顶级的仙术“一字千斤”,这是连青牛上仙都不敢怠慢的招数。
展开扇面的同时咬破指尖,尹朝华用鲜血涂抹扇面,用力将它抛起。充满神秘的山河扇于半空中自行解体,深红扇骨形成看不懂的铭文围绕着中心的扇子盘旋兜转,写满楷体小字的扇叶在半空中展成一条横幅,里面的字放射出金光,圣洁而纯粹,像是佛家的圣言。
尹朝华双手结印持于胸前,嘴中念念有词,与六个月前比起来,他今日施展“一字千斤”的手段明显没那么吃力了,仙术施展得心应手。
“宋!”他双手持住,对准天空,扇面上的“宋”字飞出,金光流溢,迎风变涨,单一个字,竟然成长到一座小山大小,力达千钧。而更关键的是,具现出的“宋”字之上有金光缭绕,圣洁无比,饕餮魔兽无法将之吞下。(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一袭火衣,斩风神剑
“山河扇,一字千斤!好好好,正是因为有你这般的顶尖高手存在,浩瀚神州才不会显得那么无聊,看我破你。”具现出实体的魔兽在迎风便涨的“神字”倾轧下支离破碎,炎天倾反而更加兴奋,两脚踩地,高高跃起至空中,达到顶点,身体与黑剑形成不可思议的夹角,落鹰扑食一般疾坠下来,一式“一泻千里”使将出来。
“一泻千里”本是明月峰特有的招数,重在利用地势,克服女儿身柔弱的特点,将剑罡的威力发挥到最大。炎天倾竟然也能使出,而且使用得如此完美,着实令人心惊。众人倒未因此猜想他与明月峰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毕竟明月峰主纳兰明珠留给众人的印象一向正派,雍容华贵而又与人和善。
这一剑刺出,剑罡暴涨至三丈,尹朝华感觉头顶的光线被炎天倾的身影遮蔽住了,凌厉剑罡相隔千米却像是抵在鼻子尖上,恐怖杀意弥漫,交手以来,心里第一次生出畏惧之感,一边操控金字逆冲向天,一边碎步向后退却。
重如泰山,一字千斤的神字穿糖葫芦一般被暴涨的剑罡洞穿,尹朝华避无可避,松开结印双手,向后退了一大步,退到玄青殿中。“剑鸿”落地,在观云台上斩出了一道最深处达到一米的恐怖裂缝。炎天倾杀红了眼,剑势完结时,身形扭转,还要追击,被邵白羽用鸿鹄仙剑挡住。
“尹朝华离开擂台,炎天倾胜。”云师叔洪亮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炎天倾的剑招被邵白羽挡下了,近在咫尺的双瞳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嘴巴张开,即便有木盔遮掩还是能清晰看到又长又厚的舌头从嘴里吐出来,像是蜥蜴那样左右舔舐,疯狂至极。
那一剑从苍穹斫下的时候,众人身上冷汗直流,都感觉观云台会被这惊世一剑贯穿,就此跌落山崖。到他扭转姿态,追击而来之时,已然身体发木,动弹不得。唯有邵白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及时出手替尹朝华挡下了袭来的一剑。如果没有他出手,尹朝华只怕已经死了。后者冷汗涔涔,看着掉落在地上,晦暗无光的山河扇,又看看不计前嫌,为自己挡住敌人剑锋的邵白羽,艰难起身,两次用力都没有成功,被同门的师兄弟们搀扶起来,转至人群之后。面对炎天倾的疯狂,他是真的有些怕了。
“很好,非常好。”炎天倾疯狂地大笑,“蜀山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下一个,不是车轮战吗,快点,下一个。”他一剑逼开白羽,闪身到了擂台之上。邵白羽鹰目骤缩,紧盯着他,手中神剑嗡嗡作响。刚刚那一刻,他倒不是真的想帮助尹朝华,而是出于对炎天倾的厌恶而出手,他不能容许再有任何生命折损在炎天倾这个狂徒的手上了。
众人费力地吞咽口水,心脏“噗通、噗通”直跳,连续斗败了雷纵横、楚方、尹朝华三位令他们望尘莫及的年轻一辈顶尖高手,众人深刻意识到了炎天倾的强大,更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他现下展现出来的疯狂,好像完全不在意被围攻,甚至说非常享受被围攻的过程,对手越是强大,就越是疯狂。炎天倾落鹰一般急速坠落的那一刻,似乎整个苍穹都被斩裂了,落地后,表情明显变得不正常,全身都在因为激动而颤抖,像怪物那样扑上来,比任何勐兽都要来得可怕。这样的一个人,魔教冥王宗的少宗主,真的是蜀山的心头大患。
莫君如藏身在人群之后,照顾雷纵横的伤势,他对炎天倾并不特别熟悉,因为炎天倾屠杀莫府的时候,她早已经昏迷了过去,由此没留下太多特别的印象,一心照顾雷纵横,用出他曾经照顾自己的认真态度反过来照顾他。雷纵横身上的伤势参差不齐,很多地方露着骨头,像是被不太锋利的牙齿啃咬造成的。心疼的很,用湿布裹在指尖上,轻轻擦拭他的伤口。雷纵横感觉自己升到了天堂,快乐的近乎要炸掉。所谓患难见真情,他万万想不到莫君如会对自己展现出柔情似水的一面,痴痴地望着对方,身上的疼痛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唯一令他记挂的是殿前的那场恶战,炎天倾给他带来的感觉刻骨铭心,那是一个疯狂至极而又强大至极的人,如果钟离师兄活着的话,应当可以阻止,但是现在……恐怕只能等到掌教亲自出手了。
他的想法很悲观,因为剑刃相交之时传达而来的悲哀和疯狂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感觉炎天倾不是为了胜利而战斗,而是为了寻死而战斗,有谁能打得过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人群中的纳兰若雪已经彻底沦陷了,沉浸在炎天倾风华绝代的挥剑中无法自拔,小鹿乱撞,兴奋地颤抖,两手手指互相搅在一起,攥紧了摁在胸口上:“好想看看他真实的样子啊,忍不住了,好想看啊。”纳兰若雪小声地嘀咕着,引来身边人古怪的目光。冷宫月一心于殿外的战斗也没有功夫搭理她,任凭那颗青春懵懂的小草逐渐发芽,开枝散叶。
“咣。”铜锣声响,云师叔的声音朗朗传来:“第二战,由末日峰弟子金蝉翠出战。”
金蝉翠今年十六岁了,个子是六峰高徒中最矮的一个,和他师父方翠崖一样,惯常穿着红如火的道袍,剑不离身。金蝉翠有两把剑,随身携带的剑剑名“斩风”,是一柄剑身长度两尺一寸的短剑,剑刃薄而轻,适合近身肉搏;体内藏着名剑,剑名“千娥”,兵器谱上未有记载,但却是一把地地道道的神剑。传说,千娥的出世与末日峰主方翠崖大有关联。若干年后,方翠崖将随身的佩剑传给了自己最喜欢的弟子,希望这把剑能帮助金蝉翠达成理想中的目标。
众人视线中,金蝉翠懒洋洋地走到观云台上,走到炎天倾的对面,目光中的锋利不言而喻,可却始终哈欠连天,像是在犯困,炎天倾看着有趣,不禁道:“战场之上睁不开眼睛容易出人命哦。”
金蝉翠不理会他,兀自扭扭脖子,动动手脚,压压腰,像是在做热身运动,随着身体关节各处“噼里啪啦”的一阵响,热身运动由此结束,他快速揉揉脸,曲腿挥臂向高处跃起,一跃两三丈高,落地之时,却轻如鸿雁。
“不让我第一个登场,心里很不爽呢,在后面睡着了,不好意思。”金蝉翠在蜀山之上是出了名的狂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今日对上炎天倾,当是两个狂人间的针尖对麦芒。
听了他的话,炎天倾更感有趣,“第一个登场的人,要具有能给我下马威的实力,显然在蜀山掌教的心目中,你没有这份力量。”
金蝉翠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也有可能是掌门真人觉得你这个家伙不值一提,值不得我出手一战。”
“你觉得那可能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金蝉翠面色阴沉,他最讨厌别人轻视于他,“炎天倾,冥王宗宗主的独子,据说出生之时,天生异象,有祥瑞出现,有异兽保驾护航。”
“你对我很了解。”炎天倾淡淡地道。
“我对你知根知底。”
“或许吧。”炎天倾眼中放射出精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金蝉翠,出身金陵商贾之家,父亲是当地有名的药材商,以养蝉、卖入药的蝉蜕闻名于世,母亲蝉儿出身低贱,本来是府上的丫鬟,因为名字里有个“蝉”字,人又长得漂亮,为金父喜爱,正室妻子病死后,明媒正娶进门,两年后生下了一个小孩,取名金蝉,就是你……”
“这……”金蝉翠万没想到,炎天倾对自己的家底信手拈来,如数家珍。要知道,俗世身份暴露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魔教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不说话了?”炎天倾冷笑,“你在担心我伤害你家中的父母!”
“你敢!”金蝉翠怒斥。
“我敢,你知道的。不过我不会那样做,因为以你这两把刷子根本不够格被我威胁。”
“用实力说话吧,我要将你斩于剑下。”斩风剑出,金蝉翠双足踏地,身体腾空,两臂展开如同鹏鸟的翅膀,凶勐扑来。
炎天倾还是老对策,毫无花哨地挥剑,形成剑罡,隔着老远斩过去,“用一把斩风剑和我斗,你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啊。”他阴冷的笑。
黑暗剑罡随着炎天倾上下挥剑疯狂斫出,无论是密度还是强度都较之前的战斗来得更盛,金蝉翠的身形于黑暗剑罡缝隙中游走,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显化出八个残影,同时扑来。这八个残影可与钟离睿的八个分身不一样,其中的七个都是假的,是虚像,只有一个真身藏在其中。这招名叫“影步”,是末日峰特有的招数。
炎天倾之前从未和末日峰的人交过手,虽然从派内长老口中,听到过有关影步的传说,却并未亲眼见证,眼见金蝉翠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同时分化出八个分身冲向自己,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腾起仙罡以做防御。
“刷。”却不想,疾行若电的雷纵横无论如何都攻不破的仙罡气罩,被金蝉翠手中的“破剑”斩风轻易刺穿了,如果不是应变及时,炎天倾的左臂就要被切下。他却没有因此变的慌张,恰恰相反,对手越强,越是能给予炎天倾更多的伤害,他反而越是开心。
八道残影围绕着炎天倾兜转,不时刺来的剑锋可以轻易撕穿炎天倾的护体气罩,金蝉翠稳占上风。
“奇怪,炎天倾那般厚重的护体气罩怎么被蝉翠轻易撕破的。”就连久经沙场的蜀山之虎云烈也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斩风剑虽然名不见经传,却是地地道道的破风之剑,似护体气罩之类的防御手段在它面前最是无所遁形,这也是蝉翠将它随身携带的原因。单从功法搭配的角度来说,斩风剑甚至要在千娥之上,只是名头没那么大而已。”掌教脸上的阴云终于消散了一些,“或许一直以来,我们都误会翠崖和蝉翠了,其实这两个人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突破本峰的束缚吧。”
“好啊,金师兄。”
“干掉他,金师兄。”
“师兄,只要你杀了炎天倾,我给你打一个星期的洗脚水。”
“师兄,只要你打败炎天倾,我就以身相许。”
“恩?”众人好奇地转身,看到一张油腻腻的脸孔,立时吐了,“师兄,你还是别赢了,免得被祸害。”
“滚。”眼见金蝉翠占尽上风,师兄弟们欢声鼓舞,大声为他叫好,玄青殿上随着炎天倾的到来而变得压抑的气氛难得的为之一缓。
观云台上,罡风四溢,炎天倾重新审视面前的对手,发现有关金蝉翠的调查有所偏差,意识到,对方在有意的隐藏实力。
木盔之下的眼睛放射出精光,嘴角勾起邪恶而疯狂的笑容,体内的血液又一次沸腾了起来。
“本以为会是一场无聊的战斗,没想到反而有趣,好好好,再多给我一些惊喜,给我啊。”炎天倾张狂的笑声,像是女人快要达到井喷时,强烈渴求呻吟出的“我要,我要……”有经过男女之事的学生猥琐的笑了。
金蝉翠施展影步,用八个残影包围了他,不时刺出一剑,炎天倾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这让他了解到对方对于仙罡的应用不单单局限在硬度和厚度,还能够像触手那般进行感知。
既能刚勐,也可精细!金蝉翠深深感受到炎天倾的强大,八个分身同时向后撤开一步,继而举剑刺出。
炎天倾膝盖弯曲蓄力,逆天而起,笔直升空,长剑刺破他的鞋底,没能留住他。炎天倾在空中调转身体垂直下落,黑剑连环刺出,速度快的几乎成为了一个圆,将八个分身中的七个捅穿了,剩下最后一个真身,飞燕一般向后飘掠。眼见总算逼出了真身,炎天倾以剑尖借力,复又弹起,升到高处,黑暗魔气一股脑地涌出。(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蝉鸣
金蝉翠轻易的突破了护体气罩,令他措手不及,一直无法施展出拿手的招式,现在总算脱困,便又将无穷无尽的黑暗魔气释放出去。海量的魔气铺天盖地,将周围全部淹没,既可以阻挡雷纵横那般看不到轨迹的速度,又能够破解金蝉翠所施展的迷幻步,可以说是一招万金油。
果然,黑影一出,铺天盖地,金蝉翠的鬼步难再奏效,不过看起来,他仍然不打算将“千娥”拿出,直立在原地,剑锋向下,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炎天倾感觉到他体内仙力的澎湃,知道接下来会有恐怖的仙术使用出来,将黑暗魔气全部收回,聚拢在身边,等着他施术完成。赤色的瞳孔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炎天倾对金蝉翠接下来的招数充满期待。
果然,金蝉翠身上流溢出淡蓝色晶莹剔透的光,不一刻功夫,所有的光芒向一个地方汇聚,形成一只一尺长,半尺宽的光蝉,光蝉从金蝉翠后背爬到头顶,震动翅膀,缓慢至极的飞了起来,凝立在半空中发出好听的蝉鸣。
片刻后,群山震动,回应的蝉鸣从四面八方响起,树林耸动,无数夏蝉飞起,径直飞向这里,来到蝉王身边,组成一支军队,与炎天倾头顶的黑暗魔气遥遥对峙。
一边是黑暗魔气大军,一边是夏蝉大军,看阵仗,像是两军在对峙。晶莹剔透的淡蓝色光芒从蝉王身上流溢出,慢慢覆盖在身边每一只蝉的身上,天上的日光被遮掩的严严实实,学生当中,不乏密集恐惧症患者,低头呕吐起来。
蝉王在金蝉翠体内山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但大家从没见过金蝉翠动用其中的力量,今日一见,才知道声势如此壮大。
在蝉王凝结出来以后,金蝉翠一直闭着眼睛站在原地,看起来守卫空虚,炎天倾怎能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挥舞黑剑,黑暗魔气一股脑地涌过去了。
蝉王振翅,千万只夏蝉齐鸣,发出的声波如有实质,形成波浪般的墙壁,一**地向前涌,将黑暗魔气逼退回来。
“有意思,不过终究是些食粮而已。”炎天倾挥动黑剑,曾经将山河扇内青山吞噬殆尽的恐怖魔兽二度出现,在半空中一阵欢啸。未等扑杀上去,蝉鸣之声便化成实质的音浪潮涌而来,黑暗魔兽现出痛苦之色,狂啸一声,冲向敌阵。未能触碰到蝉王的躯体,便已在强烈的声波震动下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好厉害。”围观的众人惊叹,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炎天倾终于感受到危险,声浪波及到他,五脏六腑跟着共振,大概达到最高频次的时候就会爆裂吧。上山以来进行的第四场战斗,他首次流血了,血从眼角滴出,落地后将地面熔穿,连血都是有腐蚀性的!
在蝉王醒来的时候,似乎金蝉翠的意识便陷入到沉睡当中,站立在原地由群蝉护卫,一动不动。
炎天倾冷目看着他,身体快要爆炸了,面上却无一丝一毫痛苦的神色,反而越加疯狂和扭曲,连续挥剑斫出剑罡,可惜都被万蝉齐鸣的声浪消弭于无形,这些声浪即是最坚固的盾牌,又是最锋利的长矛,进可攻,退可守几乎没有瑕疵。
炎天倾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此种手段,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过轻视金蝉翠了,早该想到栖息在它体内的蝉之王,是拥有极致力量的妖神,与普通的剑仙不可类比,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噗。”一口鲜血喷出,炎天倾两膝弯曲跪倒在地面上。
蜀山之虎云烈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露出喜色:“想不到金蝉这么厉害,我们的担心似乎多余了。”
却听掌教说道:“别高兴的太早,我觉得他还没有用尽全力。”
万蝉齐鸣,声浪逐渐拔高,声波不断加强,范围向外扩展,众人都觉得耳膜生疼,两手紧紧捂住耳朵,可是声波的威力在于震动,捂住耳朵并不能阻止共振的发生,体内还是翻江倒海,一阵阵的难受。
“噗。”炎天倾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出来,血溅在地上,将土石烧穿。他的眼白部分已经彻底失去了,整个眼睛都血蒙蒙的,被一片赤红所覆盖,看起来像极了罗刹一族的火红眼。
观战的众人忽然觉得有些怜悯他,感觉这个人的身上没来由的透露出哀伤,极致疯狂下掩饰不了的哀伤。
但见炎天倾张开双臂仰天长啸,嘴里吐出的血水和眼睛里泣出的血泪将木质头盔灼烧得千疮百孔,出人意料的是,哪怕头盔快要融化殆尽了,他的脸上也始终被一层雾气遮掩着,朦朦胧胧的,只能看到炯炯有神的眼睛和疯狂至极如同蜥蜴一般四处乱舔的口舌。
“轰隆。”炎天倾身体爆炸开,触目惊心的伤口出现在体表上,蓬出的鲜血沾染得到处都是,其中的一部分喷射到最近处学生的脸和衣服上,让后者呕吐起来。邵白羽木然低下头,看着被染红的衣衫和墙壁上粘稠的血浆,感到疑惑。重新抬起头来,眼见炎天倾的整个身子从内而外爆碎的不成样子,但是黑暗的魔剑仍悬浮在远处,心生警觉,大喊道:“金师兄小心,他还没死。”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此刻的猜想,一道黑影自魔剑中掠出,径直扑向蝉王。
黑影全身笼罩在黑色的袍子里,头戴木盔,全身上下唯一袒露在外面的,是一双被剥了皮的恐怖无比的手。不等蝉鸣再度响起,这道黑影一股脑地冲入战阵腹地,抱住蝉王,两手卡住蝉王的翅膀,张开嘴巴疯狂地噬咬过去。
“这是炎天倾?”本来就恶心到不行的众人,乍见一个人形的怪物抱住蝉王疯狂噬咬,血液喷溅,更是胃部翻涌,再也承受不住,恶心地狂吐起来。
随着蝉王被攻击,金蝉翠全身上下跟着淌出血来,群蝉轰鸣,疯狂攻击黑影却无法让他停手,直到掌教出手,用盖世威压震慑住炎天倾,云师叔使用三尺洛水包裹了受伤严重的金蝉翠和光蝉,才总算将场面稳定下来。
被威压震慑,动弹不得的黑影疯狂的目光逐渐归于平静,他头戴木盔,身穿黑袍,身高八尺,除了一双被剥了皮的手,与惨死的那个“炎天倾”简直没什么区别。
“呵呵,登山求剑乃是生死之争,你们这般出手介入,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吗?”连声音也是如出一辙。
掌教没有搭理他的质问,反问道:“这才是你的真身?”
“死的那个是血肉傀儡。我早猜到蜀山之上一定隐藏着自己不了解的秘密,所以用一个血肉傀儡代替本体上山应战。”真正的炎天倾冷笑。
众皆哗然,之前连续战败了雷纵横、楚方、尹朝华的人居然只是个傀儡,现在站在面前的才是真真正正的冥王宗少主炎天倾,那他的真实力量到底有多么的可怕啊?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邵白羽清楚地记得,当年屠戮樊村的时候,炎天倾的手和刚刚那个人如出一辙,光滑细腻精心保护,原来也只是个傀儡而已。
云师叔更是恼怒,想到当年自己只是打败了一个傀儡,简直窝火。
掌教不动声色地道:“将本体藏在剑中,操控血肉傀儡进行作战,你的手段很像是拜鬼宗的功法呢。”
炎天倾不屑道:“有什么稀奇,我早已将圣教各宗法术融会贯通。破了一具肉身,再造便好。倒是你们,身为名门正派,却不按规矩做事,端地没羞。”
“蝉翠已经失去了意识,算是输了,我们作为裁判阻止比赛,并没有错,你说呢。”
“狡辩。”
“你身在蜀山,就要按照山上的规矩行事。”
“哼。”
掌教转身望向师弟,见云烈冲他点头,笑了笑道:“这一场比试末日峰输了,开始下一回合较量吧。”
“不对,死的那个不是血肉傀儡,是真真正正的炎天倾,宫月师姐,不要被她骗了。”掌教转身离去的时候,自打炎天倾上山就一直默不作声,显得懦弱无能的沈飞却忽然开口提醒接下来将要出战的冷宫月。
后者正待出列,忽听沈飞如此说,当下站定了望过来,面对异常强大的敌人,她也谨小慎微起来
却听沈飞道:“炎天倾看上去疯狂,实则精明,善于算计,几乎行动里的每一个步骤,都是他提前精心计划好的,这样事无巨细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让血肉傀儡和本体产生如此明显的区别。你们看那双手,那双剥了皮似的手,明显就是故意裸露出来给咱们看的,他故意露出破绽,好让咱们误以为从黑剑中出来的这个是本体,但实际上却恰恰相反,倒在地上的才是真身无疑。”
听了沈飞的话,掌教微微蹙眉,觉得不无道理,当下调动仙力探查倒地的尸体,感受到其中舒缓的心跳,蓦然睁开双眼,眼神中露出惊恐之色:“还好沈飞心细,差点被你骗到。”
良久无人应答,直到所有的目光全部汇聚过来,实在演不下去了,地上的尸体忽然开口说话:“呵呵,居然会被人识破,不简单,真是不简单,怪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不打自招了。”视线中,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炎天倾重新站了起来,他的身上确实流出了很多的血,但是并未就此失去战斗的能力,木质头盔被侵蚀的坑坑洼洼,面容却依旧隐藏在黑暗之下,只能看到眼睛和嘴巴的轮廓。他一手搭在后出现的“炎天倾”身上,从其中吸取血和肉,补充己身,很快便完好如初了,甚至连对方的木盔都摘下了,带在自己头上,“蝉鸣引发的共振虽然厉害,但年幼时的我曾经经历过比这残酷一百倍的伤害,最后仍靠着顽强的意志和药物强忍过来,这般频率的蝉鸣还杀死不了我。”
被炎天倾摘下木盔,血肉傀儡的面容显露出来,疯狂的眼神、猩红的嘴唇、秀气的面容,简直比真人还像真人。只是不知为何,炎天倾自己却始终带着木盔,从来不曾摘下。他细细打量沈飞,忽然发现曾经见过对方:“我想起来了,当年在樊村,就是被你折断了一只手臂,一晃五年,样子变化不少,居然没一眼认出你来。”
“樊村?对啊,炎天倾就是当年制造了樊村血案的罪魁祸首。”众人这才知道为何初见炎天倾的时候,沈飞会表现得如此反常,原来他曾经和这个疯子有过交手的经历。
“连蜀山的掌教都骗过了,却唯独瞒不住你的眼睛,不得不佩服呢。”炎天倾毫不掩饰的夸奖沈飞,却在无意间刺痛了站在一旁的邵白羽,他本以为,这场复仇之战以后,炎天倾最该记住的人应该是自己!
“是啊,还好沈飞细致,连我都被蒙骗了呢。”掌门真人无奈苦笑,面露慈祥。
“小聪明而已,我也是担心宫月师姐的安危,思考得深入一些。”听沈飞这样说,冷宫月冰封的心产生一丝触动,遥想两日前他为了自己拒绝纳兰若雪的表白,心里面有了异样的感觉。
“能看出我的精心布置,可不是小聪明那么简单。”炎天倾的目光少有的遗憾,“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总有一日你会成为心腹大患,当时没能杀了你,还真是遗憾,怪我自己太贪玩了。”
“我以为你会因为我的变强而感到兴奋。”
“如果将我比喻成螳螂,那么能让我感到兴奋的是蚂蚱在镰刀下痛苦的挣扎,却不是同样身为螳螂的同类与我互挥镰刀。”
“你才是隐藏的最深的那一个。”
“彼此彼此。”
英雄惜英雄,英雄识英雄,虽然性格、身世迥异,但沈飞却是玄青殿上唯一一个能达到炎天倾那般眼界的人,两人相隔百米,却自有一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
第十八章 风华绝代的女子,明月峰冷宫月
“咣”铜锣声响起,第三场战斗正式开始。比试的双方是魔教冥王宗少主炎天倾和明月峰弟子冷宫月。
道童搬来了靠背椅,掌教和云师叔坐在玄青殿外,直面观云台,三尺洛水温柔地包裹了金蝉翠,他身上伤势很重,非一时半刻能够恢复。
邵白羽和沈飞并肩而立,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兴奋的还是畏惧的,总之难以抑制的颤抖,指尖的抖动即便被沈飞牢牢攥住也无法制止,他太期待这一天到来了,也太害怕这一天到来了,期待于终于有机会手刃仇敌,害怕于万一仍旧敌我相差悬殊,修道的心境会就此跌落千丈。
观云台上,炎天倾手执魔剑饕餮,血肉傀儡四肢着地趴在他旁边,像是一只等待主人号令冲杀出去的猛兽。血肉傀儡的制作方法与阴长空制作骷髅王的方法类似,需要收集具有强大灵能的魂魄,将之附着在提前制作好的容器中。容器的制作方法非常有意思也异常血腥,这里暂且不表,留待日后再说。
炎天倾从血肉傀儡那边吸收了血和肉,精力由此恢复,斗志昂扬,和前两战一样,倒持魔剑站立于观云台中央,等着蜀山派出的代表前来应战。
他这一战的对手是明月峰冷宫月,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女子,近千年来唯一一位令当代玄女黯然失色的神之女。冷宫月被她师父纳兰明珠发现在一座冰冷残破的宫殿内,那个时候,她已经五岁,之前的经历一片空白,无论怎样也回忆不起来。至于那座宫殿,自打随师父来到蜀山,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在纳兰明珠和纳兰若雪出现之前,冷宫月唯一的亲人是雪尘剑,一把异常美丽又拥有无上威能的神剑。因此,冷宫月与雪尘剑几乎寸步不离,哪怕睡觉的时候都放在枕边,由此落下一身的冻伤也是心甘情愿。冷宫月对雪尘剑的信任甚至超出对师父纳兰明珠的信任,她坚信无论何时,雪尘剑都不会离她而去。
璀璨的冰晶凝结在艳阳高照的天气里,形成通往观云台的甬道,冷宫月顺着通道前行,信步走到炎天倾的对面,两手抱剑:“明月峰,冷宫月。”干净利落地自报家门。
炎天倾感受到对面传来的丝丝寒意,暗道自己这番冒险真的是值得的。
“圣教冥王宗少主炎天倾。”他今天第三次介绍自己,证明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铮!”雪尘剑出鞘,冷宫月原地飞起,冰冷的风雪铺天盖地,让山崖之上气温骤降,她一如以往的直接、干脆,交战之初便全力施为。
炎天倾眯着眼,看着漫天风雪中的渺小人影,露出笑容:“痛快。”饕餮魔剑指向风雪,恐怖的魔兽从其中涌出。这只魔兽已经出现了三次,前两次都被摧毁,现在又再出现,可见只是饕餮魔兽的一缕魔魂而已。魔兽血口暴张,对着风雪噬咬,天地万物都是它的食粮,无一例外。
可关键是,有些食量不会束手待毙。
风雪中,一只虚幻而美丽的狐狸对着栖近的魔兽咆哮,瞬间将它化为冰雕。与此同时,雪片刀子一般肆虐,狂风和寒冷让观战的众人不得不一边退入殿内,一边腾起仙力抵挡。冷宫月从未全力释放过雪尘剑的力量,她害怕因此带来的灾难,但是今天,面对强劲的对手,面对可靠的同伴,她决定破一次例。一出手就是拼命,绝不给炎天倾任何机会!这是她在台下观战时坚定的想法。
炎天倾拥有着深渊般的仙力,擅长打消耗战,似乎还隐藏着强大的杀招没有使用,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
冷宫月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开战之后眨眼的功夫里,就仙力全开,将雪尘剑的威力释放到最大。因为铺天盖地的寒潮,正在观战的众人全部向后退,连掌教和云师叔都是一样,唯有沈飞,唯有沈飞反而顶着风雪往前迈步,更加靠近了她。前四战中,炎天倾越是面对强大的对手,越是展现出疯狂的一面,越是往死里下手,现在冷宫月展现出了强大的力量,能够冰封炎天倾当然最好,可万一被他反败为胜,那么以炎天倾的个性,被逼至这般地步一定疯狂到了极点,宫月在落败的一刻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沈飞非但不向后退,反而顶着风雪更加靠近了战场,拼命抬起头,追寻风雪中交错的人影。
每个人都在为风雪所扰,没有人注意到他此刻孤注一掷的行动,除了纳兰若雪,她花痴的老毛病又犯了,为炎天倾的风姿气度深深着迷,暗自寻思:宫月出手,炎天倾一定落败,因此往前一个劲的凑活,准备上演一出美人救英雄的好戏,却也因此发现了同样凑上前的沈飞,从他关注战局的眼神中,知道了正在为冷宫月担心,心里面的醋坛子一下子打翻了。本以为对沈飞也只是一时兴趣的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很在乎对方的,没来由的一阵生气。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让你后悔,后悔一辈子,沈飞。
观云台上,风雪交织,冷宫月置身风雪之中,将心灵放空,将风雪当做身体的一个部分去感知敌人、消灭敌人。她能够感受到,雪花凌舞近乎将天地封禁,两个温暖的身体正在逐渐靠近自己。一个上面散发着血腥和煞气,当是血肉傀儡;另外一个由凌厉的剑罡组成防护罩,保卫己身,当是炎天倾本人。
她单手持剑举向天空,全身气势随之向上拔起,虚淡的狐影于身后显现,狐影拥有着狡黠的眼神、不算特别巨大的犬齿和毛茸茸的美丽尾巴,像是庇护着冷宫月的守护神,冷眼注视风雪中的黑影。
风雪纵横,雪尘剑上爆出一道逆冲向天的剑芒,长达十丈,几乎刺破天际。十丈剑芒已是冷宫月能力的极限,她要用这一式,为蜀山扫平祸患,彻底消灭了炎天倾这个狂妄的魔徒。
一声轻吟,悦耳无比,她已孤注一掷,一往无前。冷宫月双手持剑,正待向下劈斩,恐怖的血肉傀儡忽然撕破风雪帷幕攻击她。血肉傀儡是被魂灵附体的怪物,并非活物,其**中流淌的血液具有腐蚀性和绝高的温度,是寒冷的天敌。撕破风雪的帘幕扑杀过来,没有皮肉遮掩的两手恶心地令人作呕。冷宫月出剑过半覆水难收无暇顾及,身后的狐妖却自动护主,对着血肉傀儡吐出一口寒气,只一口气,便让对方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成为一个坚硬的冰坨,向地面坠落下去,摔碎了。
妖狐吐出的是寒冰真气,与漫天的风雪不可类比。冷宫月总算放心,奋力挥动剑锋。
“刷”漫天风雪被斩为两半!
一众观战者眼中,风雪之间忽然落下了一道巨大无比的剑刃,吓地他们连着向后退却,摔倒在地。
“轰。”剑罡斩落的尽头,却是双手持剑的炎天倾,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是炎天倾第一次双手持剑。
“刺啦啦。”十丈剑罡与三尺黑锋碰撞,摩擦之声呱噪刺耳,炎天倾在巨大的压力下,单膝跪地,可是执剑的双手未有丝毫松动,紧握剑柄。抓牢剑柄是身为持剑者基本的素质,真正的强者剑荣己荣,剑损己损。
炎天倾目光炯炯,崭新的头盔从中间裂开一道缝,处在一条直线上的身后地面也出现了一道缝,由此可见雪尘剑威压之大。
“好。”他沉闷地夸赞,因为气压在胸田没办法正常发声。炎天倾的声音沙哑而让人不舒服,憋着气说话的时候,这种状况更加明显,“好!”
“轰!”十丈剑芒奋力压下,炎天倾双膝跪地,跪倒之处的地面被压至龟裂,裂纹不断向外延伸,“好。”他强提着一口气,慢慢站起来,可惜没有成功。与前一场战斗中众人表现出的兴奋和激动有所不同,在冷宫月一招制敌的时候,所有人屏息以待,不发出一丝声响,等待结局到来的时刻。
“轰。”地面向下倾塌,尘土漫起,与风雪搅在一处,炎天倾膝盖没入龟裂的土石中,像是快要撑不住了,而站在剑芒那一端,手持雪尘神剑的冷宫月也是面如金纸,一口气在嗓子眼里憋了很久。仙人比拼仙力对双方来说都是极为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气血回流,走火入魔。
冷宫月眉眼之中显出一抹果决,这抹神色不似女人应该有的,刺痛了在场男生的自尊心。“给我断。”她轻叱一声,全力下压长剑。
“没那么容易的。”可惜炎天倾也不会束手待毙,黑剑之上掠出了数十道黑暗魔气,顺着锋利而冰冷的剑罡冲向冷宫月。此时的冷宫月是万万没有余力对付这些邪物的,幸好雪狐自动护主,用寒冰真气冰封了它们,又一次挽救了冷宫月的性命。
优秀的持剑者和他手中的剑会达成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互相扶持,互相依赖,甚至结成比好朋友更加纯粹的友谊,这种关系是在长久磨合中诞生的,也只有达成了这样的关系,持剑者和他手中的仙剑才能一荣俱荣,在激烈的仙界竞争中存活下来,成为胜利者。
众人牙齿紧咬,眼见宫月师姐全力施为,就差最后一口气就能够打败炎天倾了,可就是最后一口气一直提不上来,心里面揪得紧紧的,都在为她暗自鼓劲。
“这样僵持下去,会对宫月越来越不利。”云师叔忧虑地说道,在他身边的金蝉翠伤势还没有复原,“操持十丈剑罡和手握三尺黑锋对仙力的消耗不成正比,再僵持片刻,宫月就会陷入被动。”
众人听云师叔这样说,都是心中担忧,为冷宫月深深的揪心。
“还差最后一口气,宫月师姐,加油啊!”
人群中爆发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
冷宫月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呐喊,眉眼眯起,橙色仙罡快速从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中掠出,借由双手汇入雪尘神剑当中,“去吧,我的雪尘剑。”
剑罡暴涨至十一丈,锋刃之处几乎触到地面上了,手持黑剑的炎天倾与其相比渺小的可怜,膝盖弯曲,整个身子陷入到地面之下。
“好哦,杀死他,杀死他。”众人眼见胜利在望,欢快地呐喊起来。
却蓦见一道黑光冲出,竟是炎天倾张开的嘴巴里,射出了一道黑色毁灭性的光,直达天际,将冷宫月的肩膀射穿。十一丈剑芒对她来说已是极限,左肩蓦然受伤,仙力无法再有效汇聚,被强行催持的剑罡闪烁不定,看起来快要消失。炎天倾趁此机会两臂灌力,双手持剑将压在肩头沉重无比的剑罡慢慢地顶了起来。刚刚射出的黑光是经过体内高度压缩,从内丹中直接射出的罡气,虽然会伤害到自己的喉咙和胃部,却也能在冷宫月全力施为的时候,给予她致命的一击。
黑光射出,直接将冷宫月的肩膀捅穿,十一丈剑罡名存实亡,炎天倾拼尽全力,黑暗剑锋自头顶扫过,将原本威力无边的剑芒斩下了一段。接着,在所有人既震撼又畏惧的目光中腾空而起,黑衣猎猎,双手持剑,向着空中的冷宫月飞去了。
“作为给我带来乐趣的奖赏,去投胎吧。”炎天倾双手持剑,剑锋横在右侧,剑芒达到一丈,远远没有冷宫月使用出的十一丈剑芒来得巨大,却已经够用。“刷!”随着快速的临近,充满煞气的剑罡挥向了冷宫月,而后者已然仙力一空,嘴角渗血,无法抵挡了。
观战的众人仿佛能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残局,纷纷腾起仙罡往观云台上冲涌,却为时已晚。深深的绝望之下,只见一道赤色仙芒旱地拔起,以更快的速度逆冲向天,快速到达战场核心地带,用笔直刺出的剑尖撞飞了奋力挥来的黑剑,并在身影交错之时,踹出一脚。
第十九章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这一脚正踹在炎天倾的肚子上,对方没有表现出痛苦,反而因此疯狂,肚子上的肌肉向着骨头缝里收缩,竟然让沈飞的脚陷了进去,紧紧卡住。
“你喜欢英雄救美?”炎天倾赤红的瞳孔与沈飞近在咫尺,感觉就像是见到了罗刹族的故人。他改为单手持剑,松开的那只手攥紧了沈飞的脖子,“我偏要当着你的面将她杀死。”
单手持剑,剑锋二度挥向冷宫月,若换做往日,宫月自然能够应对,可是此时此刻,她仙力枯竭,筋疲力尽,已失去了应对的可能。望着毅然前来守护自己的消瘦身影,冷宫月点点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认命了:“谢谢,谢谢你,沈飞。”她最后说道。
“刷。”黑剑挥刺过来,似乎再无人能够阻止,刺破血肉,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冷宫月一尘不染的素白长衣。她的身体快速向着地面坠落,在下降的过程中睁开双眼,看到沈飞被黑剑刺穿在天空中!
“沈飞!”她对着天空无力地伸出手臂,可惜渐行渐远,“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纳兰若雪眼见沈飞甘愿为了宫月而死,身子一软,瘫坐在地,很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甚至忘了前去抱住好朋友下落的娇躯。
莫君如停止了为雷纵横擦拭伤口的动作,望着被黑剑定在天空中的沈飞,湿布从手中滑落下来。
所有都看呆了,他们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愿意为了对方而死,他们终于明白了沈飞的想法,原来他之所以一直不接受纳兰若雪和莫君如的公然示好,是因为内心深处住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冷宫月。
那一刻,在沈飞推开冷宫月,自己承受黑剑攻击的时刻,几乎所有人都为沈飞的勇气深深感动。
“铮!”神剑出鞘,金光泛滥,邵白羽径直飞起,与下坠的冷宫月擦肩而过,冲向战局。冷宫月目视他从身边飞过,舍了自己前去援救沈飞,没有觉得伤心,反而用尽最后的力气小声叮嘱:“救下他,求求你,无论如何将他救下。”接着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身在天空中的炎天倾,看着自己被折断的手指,露出古怪的笑容。挥剑刺向冷宫月的时候,沈飞的眼睛里蓦然闪过一抹凶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弃剑而出,用空出的双手扭断勒住他脖子的两根手指,快速栖近了黑色的剑锋,毫不犹豫地将冷宫月推开,用身体承受了黑剑的穿刺,整个过程发生在眨眼之间,义无反顾,一气呵成。
如此毫不犹豫,证明冷宫月在沈飞的心里有着重要的位置。炎天倾反倒犹豫起来,面对剑上的猎物,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不忍心的感觉,杀人如麻的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只是想起沈飞那一刻忽然的爆发,想到他爆发时熟悉的眼神,感觉如果就这样杀死了他,以后的日子就缺少了一个能为自己带来乐趣的竞争对手;甚至是,少了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知心人。
理智告诉他需要马上杀死对方,情感又阻止他不要这样做。炎天倾平生第一次感到纠结,虽然理智在最终时刻占到了上风,可是,已留出了足够的时间,足够到一道璀璨的剑罡拔地而起,怒射而来。
炎天倾再度面临了选择,横移剑锋斩杀沈飞,冒着被璀璨剑罡穿透的危险;或者,放过他,自己全身而退。若在往日,炎天倾必定选择前者,可是今天,对待沈飞,他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虽然明明知道日后一定会为自己当下的选择付出代价,可还是身不由己地如此做了。或许这就是身为英雄的悲哀吧,面对少数几个眼界相仿,胸怀类似的同类,他是真的不忍心痛下杀手。
于是,黑剑拔出,带出一连串的血线,炎天倾躲开了鸿鹄剑的斩击,任凭飞扑上来的邵白羽将沈飞救下。
“你是我的下一个对手?”看到邵白羽失去了瞳孔的眼睛,炎天倾回忆起了樊村血夜下痛苦的呻吟,“看来你和沈飞都从那一夜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呢。”
“这么说我要感谢你喽。”邵白羽搂着沈飞,不着急下落寻求医治,因为他知道以童子金身的能力在黑剑离体的状态下,沈飞不出半刻就能恢复如初。
“你的弑母仇人是莫家老爷不是我,这点可不要忘记了。”炎天倾往人群中看,没有见到身在莫府对自己挥剑“大胡子”,略感遗憾。
“我的母亲是被你害死的。”邵白羽咆哮,却也生怕他当着众人的面道出真相,以莫君如的心智承受不了这般巨大的打击。
“我只是帮你看清楚了人性的真相。”
“你这个混蛋。”
“人类是一种高度利己的生物,为了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可以不择手段,比如:为了自己活命可以杀死身边至亲,就是这样,你只有和我拥有对世界相同的理解,有朝一日才能向我复仇,甚至杀死我。”
“你这个疯子,难道一定要证明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心理变态才开心吗!”
“我只是将人性中被遮掩的本能释放出来,展示在日光下给你们看清楚。”
“你真的是个疯子。”
“你应该感谢我的,如果没有我,你不会如此轻易到了山上学艺,也不会在学艺过程中充满斗志,更无法看清楚人性的真相。”
“你……”
“白羽。”失血过多的沈飞攥住了邵白羽的手,“不要受他挑唆,他只是个疯子而已。”
“哈哈哈,你说我是疯子,那么巍峨蜀山,浩瀚正道却连一个疯子都奈何不得岂不可笑。”
“我们奈何不得你,是因为学艺不精与蜀山无关。”
“错了,大错特错,你们奈何不得我是因为没有变的和我一样,没有用与我相同的视角看待世界。想要打败我,就要先变成我,邵白羽。”
“不要听他胡说,坚守本心,白羽。”沈飞察觉到炎天倾有意激怒白羽,对他怒目而视,“闭上你的嘴,为什么你一定要为他人带来痛苦和伤害才满足呢。”
“因为这些就是我曾经承受的。”天空中的风忽然停下了,炎天倾的目光中没来由的出现一抹异彩,“所以我便要其他人,都承受和我相同的痛苦,这就是我炎天倾的处世哲学。”
他抬起魔教指向苍穹,黑暗魔气汹涌而出,形成鬼哭狼嚎的魔影,遮天蔽日,炎天倾对着世界咆哮:“我要让整个世界都体会到我的痛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群山颤抖,山石簌簌滚落,左手折断的手指恶心地趴趴着,就像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炎天倾的身上是没有痛感的,打从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沈飞就这样觉得,或者说,曾经的伤害太大太大,以至于现在无论再经受什么,炎天倾都不会再觉得痛楚了。近在咫尺地看着对方,沈飞觉得炎天倾才是真正可怜的人,一个遭受过毁灭性的创伤并任性地妄图令全世界体会自己同样伤痛的孩子,幼稚地想要报复世界的孩子。
他与普通小孩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本身具有令世界痛苦的强大力量。因为拥有力量,所以显得不寻常。大概这也正是世人期望修仙的目的吧,通过人力改变干坤运转,改变世界。这样一看,所谓的顺天而为,替天行道的蜀山教义根本就是违背了修仙者一心修仙的初衷。
邵白羽抱着沈飞缓缓降落下去,炎天倾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力一掰,将扭曲的手指折回原状,他的行为众人看着都疼,跟着手指的回位而龇牙咧嘴。冷宫月一早被云师叔接住了,这一连串的战斗,云师叔成了山上最忙的人,用尽各种手段为学生们治疗伤势。三尺洛水正在治疗金蝉翠,云师叔拿出压箱底的顶级丹药喂宫月服下,不一刻功夫,气息就回复了平顺,性命无忧,只待体内伤势复原,清醒过来就可以了。
等到炎天倾降落下来,掌教站起宣布道:“沈飞干扰比赛,算是违规,代表碧池峰与炎天倾的比赛判定为输。”
炎天倾却说:“不必,我要和他打。”
掌教看着他,平静地回应道:“这里是蜀山,凡事都需要遵守山上的规矩,你虽然是挑战者,也不能例外。”他的声音平稳而具有穿透力,深受连续失败打击的学生们在他平和的声音中安定下来,“是啊,无论年轻一辈如何,只要有这个人在,蜀山就永远不会输。”
炎天倾上山之后,唯一在意的就是掌教,从这位枯瘦老者的身上,他感受到了难以企及的强大,甚至在父亲之上,老者平静而犀利的目光更是让他有着不能直视的感觉。从五岁以后,炎天倾就再没感受过恐惧,但面对掌教的目光,虽然一次又一次努力地与他对视,但明显能感受到力有不逮。自己有朝一日能成长到这般的境界吗?炎天倾心里打了个问号。
相继战败碧池峰高徒雷纵横、白鸟峰高徒楚方、朝华峰高徒尹朝华、末日峰高徒金蝉翠、明月峰高徒冷宫月。战败五峰高徒,蜀山掌教的目光依旧平静如水,毫无波澜,仿佛干坤运于掌心一般,给他带来了非常不好的感觉。似乎自己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那就是蜀山掌教李易之。
沈飞的伤口快速弥合,片刻时间已经能够自己站立起来了,这让炎天倾感到惊讶,记得上一次碰面的时候沈飞就展现出了超常的恢复能力,今日再见似乎这方面的能力得到了大大加强。类似身体属性这般出生之时携带的天赋,一般难以定向修炼,需要特殊的机缘才能有所突破。沈飞恢复能力如此惊人,肯定是获得机缘,以至于身体属性得到跨越式的增长。
“他怎么做到的呢?”炎天倾心理面这样想,不过很快就打消了探究下去的念头,因为邵白羽身上的杀意已然冲抵至凌霄之上。邵白羽一身白衣,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凌厉中带着几分儒雅,帅气的一塌煳涂。往日里,白羽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都会引起玄青殿女弟子们的惊声尖叫,他的帅是骨子里的,仿佛眉目含情。
面对炎天倾的时候,邵白羽身上的帅没有变,但眉目间的情却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必须除之而后快的果决与杀伐。自从拜了青牛上仙为师,邵白羽因为仇恨而变得深重的杀伐之气有了大幅度的缓解,儒雅之气渐盛,特别是在最近一段时间,在近六个月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日子里,邵白羽每一天都过得很幸福,以至于心中的仇恨被逐渐淡忘。
可是,炎天倾的到来将辛苦累计铺筑起的幸福彻底击碎,面对炎天倾的时候,邵白羽的心境没办法维持平静,仿佛弑母的画面就在眼前。他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心怀雄志不假,但与母亲的感情也是发自真心,不容动摇的。邵白羽重感情,这从他对待身边人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炎天倾偏偏将邵白羽最珍视的东西狠狠撕碎,邵白羽怎能不恨他,怎能不怨他。更何况,炎天倾的出现打破了邵白羽长久以来的自恃,因此,对他的一举一动,白羽都异常介意。
前一刻,炎天倾以剑指天,释放了数不清的黑暗魔气,仿佛因此激怒了上苍,正午的时间,本来艳阳高照的天气,忽然间阴沉下来,厚实的乌云互相拥挤推搡,雷公电母藏身其中。
雨将下未下的时候,气候最是沉闷,观云台四周种着的长寿果树先后经了气浪的冲击、蝉鸣的震动、寒冰的覆盖,一株株的都已破败不堪,却能够感受到顽强的生命孕育在地表之下,聚集精华,期待有朝一日,能够破土重生。
乌云压境,似在酝酿一场暴风骤雨,弥漫在天地间的狂风为这场时隔四年的复仇平添一抹悲怆。
“终于又碰面了。”云师叔呢喃着,想到四年前白羽在残壁断垣之中向自己磕头,真是充满感慨。除去通天路内的三年时间,其实白羽真正来到山上学习,也就一年出头,就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和沈飞身上简直是发生了奇迹,不,应该说是神迹。两人在修仙一途进步之快,对仙道领悟之深,即便是九泉之下的钟离都望尘莫及。只有看着这两个人,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才,与他们比起来,所谓的六峰高徒,所谓的顶尖强者,甚至连曾经的自己和李易之都相形见绌。
天才,独一无二的天才,放眼九州除了沈飞和邵白羽再难找出第三个能与他们相提并论的,这已不是万中无一,而是亘古未有。这两个人,这两个出身自蜀山的人终将成为传奇,只可惜,两人的心中都有着难以解开的结。(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终战,日落星辰
沈飞的心结来自于过去,尚且没有显露出来,而邵白羽的心结就在眼前,就是站在观云台正中间的那个男人,一个敢于孤身登上方主山向浩瀚正道举剑的少年,与他两人比起来,炎天倾更加特别,他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疯子,前所未有,史无前例。一个人能够疯狂到他这般的地步,能够如此不将自身性命放在心上,云师叔觉得除了炎天倾再没有第二个了。人是血造的,人心肉长的,炎天倾不怕死,等于说抛弃自己的血和肉,这本身就是违背天理的事情。
也因为此,云师叔本不想让邵白羽掺和进与炎天倾的较量当中,起码今天不想,因为他害怕,害怕邵白羽会因为一场失败而否定过去的自己,堕入无尽的深渊。可自己的师兄,邵白羽的师父,蜀山的掌教李易之却坚持让邵白羽出战,理由很简单,炎天倾是立在邵白羽心中的魔障,现在有一个机会能够帮助他除去魔障,何乐而不为呢。自从钟离睿死后,掌教痛定思痛,总结过去,认定似魔障之类随时可能发作、相伴修道者终生的危机,发现苗头需要马上解决,否则任由它发展壮大,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要了修道者的命。
掌教从钟离睿身上汲取了很多的教训,比如需要更加地关心爱徒,不能任由其发展;比如需要及早清除心中的魔障以防发展壮大;比如收徒弟绝对不能只收一个,因为事事无绝对,万一心爱的徒弟有个闪失,蜀山偌大的基业将会后继无人。
钟离睿的出关为蜀山,为掌教的带来了很多的改变,他就像划过天空的启明星,予蜀山以光明的指引。掌教发现自己过去的想法真是太简单了,以为靠着自己和钟离睿的能力可以支撑起整座蜀山,直到三祖登山,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大错特错,若人心背离,六峰皆与自己相背,即便天下无敌又能如何,也必然落得个六峰反噬的下场。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强大的实力才是让教派安定真正的保障。为此,掌教要笼络一切可以笼络的力量于麾下,给予他们心中最想要的东西,让所有人看到投靠自己能够带来的好处,只有这样,越来越多的力量才会为自己所用,蜀中千山才真的能够归心,只有独一无二的强大力量才能做到这一切。
“你说这是否就是天意呢,炎天倾。”邵白羽引颈看天,感觉刮过肌肤的冷风,即将爆发的大雨都是上天为两人打造的擂台,为了让他解开心中的结,“四年不见了,你的招数看起来和四年前没什么变化呢。”
“也有可能是,现在面对的对手,只配我使出四年前的实力。”炎天倾反手持剑,岿然不动。
“你还真是狂妄。”
“我有狂妄的资本。”
“你觉得咱俩的战斗结局如何。”
“我从不觉得自己会输,任何战斗都是一样的。”
“其实,我是很希望得到你的肯定的,因为四年前,是你将我的自信全部摧毁。”
“那你只有用实力说话了,让我获得更多的快乐。”
“对你而言,死才是极致的快乐吧。”
“你猜的?”
“我这么觉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炎天倾恶狠狠地狂笑,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直流,然后阴狠狠地望过来,“你说的很对。”
“刷!”黑剑斫出,剑罡奔袭,炎天倾用和前五场战斗如出一辙的方式告诉邵白羽你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后者原地跳起,放月牙形的黑暗剑罡从脚下掠过,接着鸿鹄剑出鞘,形成光明的通道往天上去了。
“白羽也要学宫月那般战斗?”云师叔疑惑。
“宫月的战法他学不来的。”掌教一字一顿地说,“也不屑于学。”
天空中行动不便,邵白羽往天上走,等于成为了炎天倾的标靶,黑暗剑罡一道又一道疯狂斫出,形成密集的网封锁了近乎所有的出路。没有出路,邵白羽自己开辟,手持神剑到达最高处时,金光泛滥如同黑云之下熊熊燃烧的太阳,刺的众人睁不开眼睛,接着便消失了,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也躲过了封锁所有退路的剑罡雨。
“咦,白羽哪去了?”众人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却发现强光散尽之时,邵白羽也已失去了踪影。
转目望向炎天倾,看他不断变化角度位置,眼珠乱转,“怎么回事?难道白羽和雷纵横一样也在高速移动?”众人有些不解,毕竟雷纵横的高速移动是有印记可寻的,白羽却连一点踪迹都没有。
“他在那里!”有人指向天边,在那里邵白羽的背后生出金羽的双翅,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横向移动,速度快的丝毫不落于施展雷行之术的雷纵横。记得刚上山的时候,纳兰若雪在和莫君如的比斗中曾经施展过一次同样的技能,具体操作方式是单独召唤出仙剑中神鸟的翅膀,加持在自己身上,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利用翅膀的拍打,自由飞行,而且能获得超乎寻常的移动速度。
仙人的飞行分为御剑和御气两种方式,御剑就是普通仙人的御剑飞行,御气则是刚刚冷宫月发大招的时候所使用的能力,通过操控澎湃的气流将自己推到更高的地方中去。在众多仙剑当中,封印兽为仙鸟的仙剑大多数威力不济,却唯独有一点好处,那就是能够召唤出仙鸟的翅膀加持在肉身上,从而达到自由飞行的目的,这招纳兰若雪最早想到,最近六个月时间里,邵白羽苦思冥想,尝试种种利用鸿鹄仙剑使用出强大招式的方法,最终想到了这个办法。
本来不利于行动的天空一下子变成了广阔的舞台,邵白羽如鱼得水,无论炎天倾如何疯狂地斫出仙罡,都能轻易躲开了。
“有意思。”炎天倾冷笑,笑声没有持续多久,便僵硬在脸上,因为邵白羽先是进入云层之中,再流星一般裹挟着似火似光的气团流星穿破云层从最高处疾坠下来。
和雷纵横一味地利用速度攻击有所不同,邵白羽只是利用本身的高速移动回避攻击,接着便使用出凌厉的杀招予以致命一击。他的想法和冷宫月如出一辙,炎天倾的仙力近乎永无止尽,跟他打消耗战几乎没有胜算,必须用强大的招数一招致命。
为此开战不久,邵白羽便使用出了借由鸿鹄仙剑所能施展的另外一个强大的招数,他将这一招命名为“日落辰星”,灵感来自于初入蜀山之时,天之峡前与冷宫月的鏖战。那时候鸿鹄仙鸟冲到云层之上接受太阳光辉的洗礼,由此突破极限,威力倍增。鸿鹄鸟是食火之鸟,越是经受火焰的洗礼,更多的吞吃火焰己身的力量就越是强大,越是爆发。
邵白羽利用加持在背后的翼翅,冲入云端,近距离接受日光的洗礼,然后快速坠落,通过极速地冲刺二度吸收热量,形成一个被火团包裹的“流星”杀向敌人。鸿鹄仙鸟是食火之鸟,不会吐火,更不能驭火,邵白羽此举,已将鸿鹄仙剑的威力发挥至极致。
“轰隆隆。”这一剑从天上来!
仿佛急速坠落向大地的流星,携带奔雷之音和天火之威,威力比之冷宫月费尽心力施展的十一丈剑罡不成多让。炎天倾从其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迎着急速坠落的长剑,黑衣因为汹涌气流的袭来而被吹得猎猎作响,有些部分甚至现出烧焦的痕迹。
“这些年,真是进步了很多呢。”邵白羽展现出的强大反而令炎天倾疯狂,迎着扑面而来的火焰张狂大笑,“不过,还差得远。”
炎天倾双手握剑,算是对这一式剑法的认可,接着踏前一步,迎风斩击,“来啊,撕裂我吧。”
活物一般蠕动的魔剑剑身在他挥剑的时候紧缩成一团,形成一柄黑色的大剑,毫无花哨地和从天空中降下的“日落辰星”撞在一处。
“轰!”一者火中带金,一者纯黑无光,两柄神剑的相触如同火星撞地球,爆发出的气浪将周边种植的长寿果树尽数连根拔起,东倒西歪地撞中玄青殿立柱,失去了最后一丝重生的希望。澎湃的气浪冲刷过观战众人的每一个毛孔,让他们感受到两人燃烧的斗志和杀意。视线中,双手持剑的邵白羽身体和手中的鸿鹄仙剑形成一条直线,剑尖与从后向前斫出的黑暗剑锋撞至一处,本已龟裂得不成样子的地面再一次接受冲击,碎裂斑驳得不成样子,炎天倾连续两次陷入被动,分毫不乱,力量也未因前一场战斗而有所衰减,手中黑锋看起来没什么光泽,实际上光华内敛,威力惊人,借着前冲的挥击生生抵住了自天上而来的长剑。
“咻咻咻咻……”火星从剑刃相抵的中心地带闪耀,澎湃的气流一浪接着一浪,从大地上冲刷而过,向着远方扩散,形成一**闪烁的光涛。几位峰主屹立在本峰峰顶之上,遥望蜀山,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不可思议的景象,心境大有不同。
该来的总归要来!炎天倾和邵白羽所代表的时代早晚将会君临大地,而他们这些年长的一辈的人到时候会处于何等角色?没人知晓。
狂放的力量围绕着剑尖相抵的地方向四方扩散,有些仙力较弱的学生,脸上身上被气流刮到纷纷出现了裂口,流出了鲜血。这证明激烈对碰爆发出的气流是无比锋利的,可以穿透弱一级的仙罡,切开皮肤。
“短短六个月的时间,邵白羽已经进步到如此地步了吗?”云师叔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就惊讶,未免太早了。”掌教第一次露出笑容,讳莫如深的笑,“今天的邵白羽已然脱胎换骨,非往日可比了。”
光涛波浪般向着四方扩散,身处战局最核心地带的邵白羽和炎天倾,两人一白、一黑,如同太极两仪之相,衣服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烧伤。邵白羽感觉剑势将竭,用尽最后一口力气下压剑锋,逼得炎天倾往后退了一步,已然满足,到剑势完结时,抽身回返,轻飘飘地落在三丈之外的地方。
随着他的离去,炎天倾一式挥击的威力爆发出去,形成剑罡向着天外冲去,竟将天上的密云切削出了一个月牙形的缺口,前进之势还未终结,一直飞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威力骇人听闻。
与此相对应的是,在这一式剑罡挥洒出去之后,炎天倾的体内为之一空,像是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膝下一软,半跪下,虽然紧接着马上站起,可能够看出抵挡这一剑已然用尽全力。
不可思议的交锋,到两人重新站立在原点的时候,观战的众人深深地舒了口气,之前提到嗓子眼的紧张心情才算有所缓解。
一人是魔教冥王宗少主,以冥王宗现在在教派内的地位,几乎等同于魔教的少主了;另外一人是蜀山掌教的关门弟子,地位在钟离睿之下,和沈飞并列,很有可能成为蜀山下一任掌教。两名惊世少年以剑相对,几乎代表了正邪两大教派年轻一辈的巅峰之战,虽然邵白羽入门稍晚,但在这样关键的对决中,没人在乎你的入门早晚,大家关心的只有胜利。胜能带来尊崇,败会遭至失望,如此简单而已。
实际上,从邵白羽这一式剑法的使用来看,已然不下于冷宫月了,算是给了众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这一式叫什么名字。”炎天倾暗自恢复元气。
“日落辰星。”邵白羽长身而立,金翅收拢于身后,白衣上留下了许多烧焦的痕迹,却并不影响他洒脱不凡的气度。
“很棒的招数,很好的名字。”炎天倾衣服上的焦痕更多,显得有些狼狈,这是开战以来他第一次如此。
“多谢夸奖。”邵白羽平淡回答,继而反问,“够逼你使出真本领了吗?”
炎天倾目光一变,道:“你想看?”
“我要战胜全盛时的你。”
“我可以成全你,不过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回答。”
“说出来听听。”
“此战输了你会如何?”
“我不会输。”
“你真这样觉得?”
“当然。”
“那好,就等你落败之时再来回答我的问题吧。放心,我会让你一直活着,活在我的阴影之下,这样才会好玩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正者之白,白羽的心结
“轰。”炎天倾原地跃起,身后出现一绺烟尘,众人看着他腾空,心说:他也往天上去?
却见炎天倾高高跃起,手中黑剑往天上刺,黑云积压,道道闪电轮番噼电黑剑,仿佛在为其中注入力量,炎天倾双手持剑,摆出大鹏扑食的架势似随时准备凌空扑下。
邵白羽早已消失在原地,他不会给予炎天倾借助地势,施展“一泻千里”的机会,金羽翼翅挥动,以比炎天倾更快的速度到达空中,远远看着他,看他要做些什么。
炎天倾露出冷笑,速度不占优势他早已知晓,却偏偏放弃以不变应万变的防守架势改为主动出击,是因为有把握破了邵白羽的速度。身在半空,等着饕餮魔剑吸收了足够多的能量,蓦然挥出,数百道黑暗魔气掠出,直扑邵白羽。
“呵呵。还是老样子啊。”邵白羽仗着金羽翼翅加身,快速游走在天空中,身子或旋转,或冲刺,剑锋挥扫,仙罡肆意,将扑来的黑暗魔气斩得个七零八落。到最后干脆化作一道流光,让剑和身子达成一线,笔直冲向炎天倾。
黑暗魔气迎面扑来,源源不断,邵白羽手持鸿鹄仙剑顶着魔气地冲击向前挺近,一直杀到了炎天倾的三尺之内,魔剑与鸿鹄仙剑第二次相交,又是爆发出汹涌的气浪,两人各自后退。
后退之时,炎天倾一只手抓向他,闪电竟然从云端噼下,噼向邵白羽。后者感受到危险,骤然加速,快速从空中划过,然而雷霆霹雳无所不至,邵白羽无论飞到哪里,这些闪电就跟随到哪里,眼见躲不过了,只能展开护体仙罡硬受了一招,身体立时酥麻。
炎天倾站在远端,一手持剑,一手指向他,嘴角挂着冷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来到天上和你打了吧,云间的闪电正是我利用的对象。”
“五行创生术?”邵白羽大感意外,他本以为这是蜀山特有的功法。
“错了,那种小儿科的法术我可不会。”
“不是五行创生?”白羽更感疑惑,不知为什么,看着炎天倾讳莫如深的冷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说邵白羽啊,你可是在开皇十三年出生,今年实岁十八?”
“是有怎样?”
“据我所知,在这一年出生的胎儿活下来的不超过十人。”
“然后呢。”
“其中的每一个都是天赋异凛之辈。”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以为倾听万物之声的能力只有你一人拥有?”炎天倾手往前伸,道道闪电噼落下来,将邵白羽淹没殆尽,“原来这竟是……倾听万物之声?”护体仙罡破碎,白羽全身冒着黑烟,向着地面高速坠落。这段时间以来,他努力的修炼能够抓得着的所有仙法,却唯独忽略了倾天万物之声这个与生俱来的能力,上苍赐予的瑰宝。现在想想,所有的雷电都像是和炎天倾心意相通,确实没有仙力流动,他是在用精神与之交流。想不到炎天倾竟然和自己拥有相同的能力,而且对能力的使用远远凌驾在自己之上,真是莫大的讽刺啊。难怪当初在莫府的时候,看到自己驾驭土石,炎天倾会那般惊讶了。
邵白羽急速向地面坠落,心中满是不甘:“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你赐予了我和炎天倾同样的能力!”
不甘,此时此刻,邵白羽的心中只有不甘!
仿佛是对这份不甘做出了回应,受到莫名力量的控制,高速的下坠戛然而止,邵白羽的两眼睁开,圣洁的白光出现在眼中,这是代表着世间正道的正者之白,自从樊村惨变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的代表着绝对正义的颜色。
邵白羽是被天道选中之人,他拥有的不仅仅是倾听万物之声的能力,还有着天启之眼、正者之白,每到与炎天倾鏖战的时候,这双眼睛就会被上苍赐予无与伦比的力量,是否说明炎天倾是不被天道允许存在之人?
邵白羽横浮在虚空中,四肢和头全部呈现出自由落体的状态向下垂落,眼睛里却闪烁着正义的光芒,炎天倾见了不禁冷笑,“又来这一招,你应该知道这招对我是没有用的。”
此刻的邵白羽像是被神左右的傀儡,听不到任何声音,慢慢自半空中站起,两眼放光的望着炎天倾,抬手向天,密云中的雷电反击向炎天倾了。后者怎能允许,同样抬手向天,两人精神力在密云中交锋,最终同时消弭,抵消掉了。
正者之白传导到鸿鹄仙剑剑身上,邵白羽持剑挥扫,一道与黑暗剑罡完全相反的极致剑罡,纯白剑罡离剑而出,被炎天倾用魔教饕餮抵挡。然而纯白剑罡与一般的剑罡不同,竟然化作丝丝缕缕的光芒,向着魔剑中渗透,导致饕餮发出惨叫。
炎天倾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吞噬一切的怪物发出惨叫,心感不妙,向后倒掠躲开剑罡的攻击,纯白剑罡失去了抵挡的东西,径直穿透密云,在云上留下了月牙形的缺口,久久不能恢复。
邵白羽身后展开白羽的翼翅,逼近了炎天倾,鸿鹄剑被正者之白包裹,与炎天倾手中的魔剑一阵对碰,正者之白丝丝缕缕的传导进去,导致饕餮怪叫个不停。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炎天倾反而疯狂,护体气罩展开来到地面上,召唤石刺攻击白羽,或者全部躲开,持剑而来,剑刃噼斩护体气罩,在其上留下了裂缝。
一次又一次,剑刃不断噼斩,裂缝越来越大。炎天倾从邵白羽放射出白光的眼睛里看不到他的意志,意识到他已经彻底沦为众神对付自己的傀儡,冷笑一声,散去护体气罩,将魔剑抛到空中,两手快速结印,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结印,大概是要动用仙术了。
观战的众人看着两人间的战斗,看着天地间的黑白两色感觉不可思议,云师叔蹙着眉,问掌教道:“天启之眼原来是众神降临的通道,可以借由白羽的肉身降落在人间吗?”
掌教没有回答,面色阴沉地关注着战局。黑白之争,正邪之战,从这两人白热化的交战中,他感觉到天石箴正在一步步的应验,而命运就降临在邵白羽的身上。他又一次对沈飞的身份感到疑惑,如果天中的内容对应着面前的两个人,沈飞又为何会出现?他在其中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众人眼见邵白羽步步紧逼将炎天倾逼的动用仙术,不知为什么却没像前两场比赛己方占有优势的时候来得兴奋,反而感到丝丝凉意从背后升起,感觉邵白羽为了打败炎天倾已经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黑剑悬浮半空中,炎天倾两手快速结印,来到蜀山之后,他一直靠着黑剑的锋利作战,真正使用的仙法只有一项,那就是拜鬼宗的御鬼术血肉傀儡,不仅利用它偷袭,打败了金蝉翠,更是疯狂吸收其中的血肉供养己身,恢复了巅峰状态。
拜鬼宗的法术施展的得心应手,本宗的术法却还从来没有使用过,从炎天倾结印的手式当中,云师叔判断他要使用本系冥王宗的功法了。
魔门两宗三堂和蜀山的七座主峰类似,都是各有各的职责,各有各的看家本领。冥王宗作为教派内的祭祀,常年和魔教信奉的神冥王打交道,宗内之人擅长请神,也就是以身体为容器请求冥王降临,能够发挥出多少力量,视体质和信仰程度而不同,炎天倾的术法明显是冥王宗的请神印,大概结印完成时,冥神就会附体,到时候与被天道控制的邵白羽对战,简直就像是诸神在人间的代理战。
难道人间要成为诸神的战场?云师叔这样想。
虽然天道的存在一直不被证实,但是种种迹象表明,确实有超越人、仙、魔、佛更高阶的存在神!
魔教信仰冥神、正道信仰天道、佛教信仰轮回之神,总之世上确实有着不能被解释的力量。也确实有着神灵附体的事情发生,魔教冥王宗和佛门圣堂,都存在着专门的功法用来请神,与之相比,蜀山虽然自诩顺天而为,替天行道,却一直没有与信仰沟通的方式,若干年来,一直遵照着青山道祖的遗训行事。
天上下起了小雨,黑色的雨滴淅沥沥的,像是绝望的泪水。雨滴击打在邵白羽的身上,被护体的白光阻挡,浸不湿衣服。邵白羽在雨中追击,头顶的密云呈现出诡异的变化,渐渐凝结为一尊魔神的头像。
放眼玄青殿,除了云师叔和掌门真人,还从没有人见过冥神出世,但见密云向着地面延伸,形成一副诡异的面容冥神之面。冥神闭着眼睛,合着嘴巴,关着耳朵,充满悲哀的出现在现世中。
与此同时,炎天倾的身上燃烧起幽绿的火焰,火焰从内部灼烧他的身体,一直蔓延到眼睛和嘴巴里,替代赤色瞳孔燃烧在深陷的眼眶里,熊熊燃烧,仿佛是**化作实质的烈火,要来焚天灭世,融化一切。魔教向来尊崇火焰的力量,传说冥神就是火之神,他向人间施加力量的方式是将火焰赐给世人。在魔教典籍的记载中,九龙是冥王赐下的最珍贵的礼物,用来焚天灭世,破而后立。现在九龙不在了,魔教的力量被削弱很多,所以才会请出长久以来被封禁的饕餮魔剑。饕餮虽然暴力,却并非来自于冥王的力量,更与魔教各系法术无关,它是纯粹自我的存在,是吞噬一切的存在,是令神明都畏惧的存在,炎天倾紧握着它,就等于攥住了与众神争斗的筹码。
冥王出世,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充满悲悯的神和炎天倾身上的哀伤气质相同。尽管如此,众人却觉得它威压凛然,气息无所不在,在冥王之面现出的时候,全身冷飕飕的,像是气温骤然变得阴冷。
雨下得更大了,炎天倾结印完成,赤色的瞳孔被火焰替代,邵白羽开启了天启之眼,眼睛化作纯白一色;炎天倾通过结印,开启了冥王之眼,眼睛变成燃烧的火焰。与此同时,他身上的力量倍增,熊熊烈火随着双手攥拳而燃烧到拳头上,魔剑归来,被攥紧在手心里,火焰进而传导到剑身之上,将黑剑变成幽绿的颜色。冥王之火是炼狱之火,呈现出诡异的幽绿色,火焰熊熊燃烧,却没有灼热的温度,反而让人觉得寒冷。
“刷。”邵白羽身化流光,笔直冲来,魔剑饕餮与鸿鹄仙剑凶勐地碰撞,爆发的气浪瞬间冲刷过众人的身体,在皮肤上留下大小不一的伤口。这一次,白光被绿火抵挡,无法再向着饕餮魔剑的内部侵袭,炎天倾终于能平等作战了。
“乒乓乒乓乒乓乒乓。”两把仙剑毫无规律的碰撞,纯粹以速度为取胜的关键,邵白羽面无表情,像是**控的傀儡;炎天倾则满脸疯狂,越战越勇。冥王的降临对他来说,只是增添了一份力量的筹码,本身意志不会消弭。这导致邵白羽单调的出击,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的伤害,炎天倾越战越勇,剑招和倾听万物之声的能力完美结合,将白羽稳稳压制。
后者不甘心如此,利用速度的优势,在炎天倾身边快速游走,不时出击,发动奇袭,被黑剑一一挡下。
大概是觉得烦了,炎天倾蓦然以剑指天,诡异的气息冲抵苍穹,冥王紧闭的嘴巴暴张,狂风肆虐,大雨瓢泼,雨水形成帘幕被狂风吹得倾斜,一**摧毁一切的光芒自冥王口中降下,正面击中了邵白羽。光芒一波接着一波,邵白羽在强光下颤抖,覆盖在身上的正者之白被逐渐蚕食,直至泯灭。
沈飞和云师叔同时出手,但被掌门真人阻拦:“不要过去。这是属于白羽的战斗你们不要干涉。”
沈飞心急如焚,生怕白羽有个闪失,虽然被掌教警告还是一往无前,直到被一股无可阻挡的威势笼罩动弹不得,“听我的话,乖乖看着。”掌教的语气坚硬中含着慈爱,沈飞感受到了其中的慈爱,所以停止了挣扎。
“不要紧吗?”云师叔忧虑地问。
“解铃还系系铃人,此战白羽必须自己面对,并承受随之而来的后果,你们现在出手帮忙只会让他心中的魔障越发深重。”掌门真人坚定地回答他。
“那好吧,就听你的。”云师叔终于收势,回到殿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