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拘魂
仰面躺在寒潭中,沈飞全身心的放松,渐渐睡了过去,直到感受到一抹熟悉的寒意降落在身后,猛然惊醒,回头望去。便将夕阳金辉镀染下,一个修长的身影无声伫立,白云一般的寒潮无声无息地从她两脚之间冲刷出,弥漫向四面八方。沈飞看不清她的面容,因为她与阳光伫立在一起,却能清楚地知道对方的身份。
沉默着,两人同时选择沉默,默默地注视着彼此。清风徐来,河岸柳条顺风而摆,碧草芬芳。
青山、碧潭、夕阳金辉,默默注视的两人一人矗立在岸边,一人躺卧在水中,露出半身,就这样默默注视,仿佛有说不出的情感在视线中传递。
恍然之间,沈飞真的以为冷宫月恢复了记忆。
风华绝代的拔剑,冷宫月又一次对沈飞剑锋所向,后者无视了剑刃地锋毫,借着神剑出鞘遮挡住的刺眼日光,看清了冷宫月毫无瑕疵的面孔。那是一张瓜子脸,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子、粉嫩的薄唇、轻咬的贝齿组合在一起,形成一幅绝美的景色。这是本该出现在画中的美颜,这是足以倾国倾城的身姿,沈飞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凝望着冷宫月的面容,轻轻地道:“你瘦了。”
冷宫月面色一变,持剑横扫,剑罡从沈飞头顶划过,在平静的寒潭表面生出波澜,将千米之外的柳树从中间断,切口无一不被寒冰覆盖,平整而光滑,从中可以看出这一剑的威力。多日不见,冷宫月的剑意更加凌厉了。
“我说过,这座寒潭是我沐浴的地方,别人不许来。”冷宫月保持着挥剑的姿势,面色寒冷的说道。她手中的宝剑剑长三尺三寸,剑身透明如冰,剑柄上镶嵌了一颗六角形冰珠,于夕阳下反射出冷冽的光。雪尘剑很美,美的惊世无双,但沈飞始终视它若无物,目光一刻不离地停留在冷宫月的身上,欣赏地看着她精致的面容。
“不曾想,还是这般挥剑相向的结局。”沈飞低声的呢喃,怅然若失。七小自顾自地在河岸边玩耍,居然对冷宫月全无敌意,哪怕剑锋擦身而过,也没有停下来关心两人之间的事情。动物拥有敏锐的感知能力,对于敌意能够一早探知,这是否意味着,即便那一剑斫出,冷宫月也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敌意呢?
沈飞露出微笑,仰面躺在池水中,双臂架在岸边,不再看冷宫月了:“我也说过,这里是南山,不是你冷宫月称王称霸的地方。”
沈飞有意激怒冷宫月,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宫月生气的时候是最可爱的。背后一凉,又一道剑罡紧贴地面斫出,纵向劈斩,沈飞犹豫了一下,纹丝不动。果然,剑罡虽为纵斩,但距离他的皮肤还是保持了一定距离,仅仅将肩膀肌肉冻结,但没有划伤,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飞看看肩膀上的冻伤,微笑道:“舍不得伤我吧,嘻嘻。”
“无赖。”冷宫月娇叱,第三剑斫出,这一剑可是毫不留情的,沈飞缩了缩头,钻入水下,方躲过剑罡斫斩。冒出头来时,也不知怎样想的,竟然就那般赤身**的从池子里站了起来。换做常人,对沈飞如此举动肯定是面红耳赤,低下头再不敢看了。但冷宫月则不一样,见沈飞胆敢做出如此亵渎之事,心中怒意升起,剑刃插入地面,只一个瞬间,便将方圆三里的地表凝结,包括正在嬉戏的七小和赤身**站立起来的沈飞。
寒冰覆盖了沈飞的体表,将他完美的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看着面前的冰塑,特别是男人多出的那一根肋骨,冷宫月迟来的害羞,“不要脸。”骂了一句,右手指天,飞起来了,直奔夕阳而去。
在她离开后不久,沈飞抖擞身躯,将寒冰尽数震碎。
“牺牲色相诱惑你,就不信你不动心。”他不要脸地说着,感觉面孔有点发木。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掌道:“坏了,忘了询问纳兰若雪的情况了,哎……或许自己真的跟这小丫头无缘,罢了罢了,就这样结束也好。”
几次三番找不到纳兰若雪,沈飞觉得是两人之间着实没有缘分,自己也没有真的把对方放在心上,干脆放弃了。
……
夕阳西下,方栦山密林无人处,日光穿过林荫,形成星星点点的光斑,光斑掩映处,邵白羽双手持剑,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剑刃的锋毫,不落下每一个细节。两仪无相剑像是一只太极鱼围成的圆圈,两头各有一个圆球,中间部分呈现出椭圆的弧形,不似寻常剑刃那般具有锋利的棱角。表面上也没什么光泽,由深黑的底色和浅紫的切割线组合而成,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有用手握住,才能感受到其中跃动的力量。
单纯的画地为牢已经无法满足邵白羽的兴趣了,他想试一试缩地成寸。手握剑柄,便能够自由出入空间与时间构建起的领域,在其中任意遨游。邵白羽知道,自己有能力使用这样的招式。
在他有意的控制下,视线融入了黑紫相间的格子里,邵白羽在其中摸索,顺着紫色的切割线走到前面的那个格子,用力推开。
“哗。”视线回归正常,但身体已到了山崖边缘,坠落下去,“啊……”胆战心惊,幸好鸿鹄仙剑自动护主,承托他飞起。
“时空间的力量果然危险。”邵白羽有些灰心,却不会因此放弃,用同样的方法继续尝试,出现在女生宿舍内。集体宿舍,大家穿戴完好,不过看到邵白羽蓦然出现,还是都愣住了,呆呆地放下手边正在忙活的事情,白羽尴尬异常,再度进入时空间领域消失了,出现时,到了蜀山登山梯前,连滚带爬地滚下山去,弄得灰头土脸。
“呼。”无数次的尝试后,白羽不禁感叹:“时空间这玩意,真不是一般人玩的了的,随时有性命之忧啊。”
普通修仙者,进入到化幽阶段才能触碰的能力,他只在炼空的时候,就触碰到了,掌握起来当然不会容易。更何况,时空间之术被列为天道执掌的能力,使用不好是要触碰禁忌,引发天罚的,其中的惊险也可想而知。
继续尝试,邵白羽出现在一片空旷的地界,看起来眼熟,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何处。手握神剑原地消失,再出现时,还是这片地带;消失之后再出现,还是同一片地方。以为神剑失灵了,邵白羽望着剑锋不得要领,直到青牛上仙从身后的林影中缓缓走出。直到青牛上仙出现,邵白羽才发现,身边的林影呈现出些微的扭曲,看起来不太真实。
“上仙。”将剑插入地面,白羽跪拜下去。
“可知道为何走不出去。”青牛上仙慈祥地问。
“是画地为牢吧。”邵白羽低着头回答。
“你很聪明。”上仙微笑,“找你来此,是想证明缩地成寸术只是空间法术中最基本的一种,只要懂得画地为牢,就能将之破解。”
“上仙。”白羽额上见汗。
青牛上仙淡淡地道:“你是否觉得画地为牢是一种没什么用处的仙术?”
“白羽绝无此想法。”
“白羽,你现在已是掌教的正式弟子,是这山上未来的主人,不要再这么拘谨了嘛。”
“上仙对我有辛苦栽培之恩,白羽对您尊敬是应该的。”
“你还是太紧张了。其实我前来,只是要解答你心中的疑惑。”看邵白羽仍然低着头紧张的要命,青牛上仙笑笑道,“我要将画地为牢真实的力量展示给你,你可看好了。”
青牛上仙张开嘴,恐怖的冤魂在其中爬行,冤魂是一种古怪的生命体,形象类似于人类的骸骨,却可以飞行,拥有与仙力接近的煞气,怨灵的怨念越重,煞气就越足,像青牛上仙嘴里的这些千年怨灵,每一只释放出去,都是为恶一方的祸患,所以实际上,要说方栦山上破坏力最强的上仙,当是青牛上仙无疑,甚至更在掌门真人李易之之上。
张开嘴,能够看到白森森的冤魂在无尽绵长的深渊中爬行,青牛上仙的食道如同深不见底的渊谷,任何生物进入其中之后,都别想再重见天日。
邵白羽跪在地上,看着于于其中爬行的千年冤魂,感受其无与伦比的冤煞邪力,头皮阵阵发麻。“白羽,画地为牢真正的用处,其实是拘魂啊。”
“拘魂?”邵白羽悚然一惊,定睛细看,发现冤魂在青牛的食道中爬行,一直向外爬,可无论怎样,都通过不了嘴和外世临界的边缘地带。无论如何都通不过那里。
越来越多的冤魂们,聚拢在那条边缘地带上,互相攀结,深陷的眼槽充满死灰,嘴巴像蛇颚那般夸张地上下分离,从中滴淌出恶心的尸油。它们细长锋利的手指能够轻易划破皮肤、刺穿肌肉、切开血管;它们没有牙齿的嘴擅长咬合,一旦咬住就永远不会松口;它们的身躯比骨头还要坚硬,是怨煞的凝结体,一般的仙器根本拿它们没辙。
恐怖是怨灵的代名词,然而即便是它们,也要听从青牛上仙的号令,无法越过那道触手可及的鸿沟,“这就是画地为牢,将一切生灵拘禁起来的至强法术。”
可邵白羽仍然不解,询问道:“上仙,我没有您那样可以吞纳一切的胃,将生物拘谨起来,又有何用?更何况,如果对方同样懂得时空间法术的话,仙术的威力不是会大打折扣。”
“白羽呦,你不就可以施展时空间术法吗,为何也被我拘谨在此处不得脱身?”
“这样说来……”听青牛上仙如此说,邵白羽仔细想想还真有道理,自己手握两仪无相剑,毫不费力施展缩地成寸术,不也是被拘禁起来,动弹不得。
“更何况。你还是没有看明白画地为牢的真实力量。”
“还是没看明白?”
“跟我接触了这么久,你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其实我的身侧,一直都笼罩了一片封闭的空间?”青牛上仙合上嘴巴,冤魂们拼命用身体抵挡,可惜无能为力,发出渗透人心的哀嚎,“画地为牢的真正威力,在于创造出一处拘禁一切的空间,任何生物进入到此处空间,得不到允许就再无法逃脱。而你自身也可借着进入此空间,躲过袭来的危险。”
“原来是这样。”邵白羽唏嘘不已,“进可攻,退可守确实是至强之术。”
“只要能熟练灵活地施展画地为牢,缩地成寸之类的功法效用在你面前将荡然无存,无论敌人如何躲闪,如何远行,都难以逃脱被你控制的三尺之地。达到以不变,应万变的不败状态。”
“谢上仙教诲,白羽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那就去做吧,当你真的掌握了它的时候,就一定会发现其中的无穷妙用。”
“感谢上仙教诲。”
青牛上仙平移着退入到身后的密林之中,随着它的离去,空间里的些微扭曲恢复过来,茂密树影变作真实的模样。邵白羽等到身上的压力彻底散去了,深深地舒了口气。不知为什么,这一次青牛上仙的出现,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压力,感觉像是在警告自己不许再修炼缩地成寸,要专心练它的画地为牢似的,以至于邵白羽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上仙离去后,邵白羽不顾形象,四仰八叉地平躺下,金燕飞落在身上,时而跳跳,时而啄啄,像是在逗他开心。邵白羽望着遮住视线的树梢,不禁想道:“画地为牢的威力确实很大,可为何觉得像邪术一般。拘禁魂魄,那不是和拜鬼宗阴长空那班人修炼的门路一样了。
经历过龙虎山之战,近距离地观看了云师叔和阴长空、鬼蛇交手的战况,邵白羽对拜鬼宗法术的威力深有体会,感觉青牛上仙驾驭怨灵对敌的方法,与阴长空的驾驭骷髅作战、鬼蛇的驾驭鬼气幻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样的法术,要他这个正道弟子来练,着实不愿意。
“哎。”邵白羽叹息,“事在人为,练就练吧,反正练了也不一定便要拘禁生魂为己用。”邵白羽站起来,金燕随之高飞,他拍拍身上的尘土,驾驭仙剑往玄青殿去了。
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离去,原来青牛上仙始终不曾离开:“自从拜了掌教为师,就越来越不听话了。敢不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小心我吃了你哦。”
事隔一年,青牛上仙第一次露出狰狞的面目,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何要对邵白羽和沈飞同时施恩,并帮助他们成长?
偌大的蜀山,人各有志,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秘密,这或许就是强权诞生的根源所在。若无极端之威严,便无一统之人心,人心不聚,力量不足,一盘散沙只能任人鱼肉。太长时间的安逸了,蜀山的安定和繁荣已经持续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各方势力都壮大膨胀到了爆发的边缘,需要一场失败来使之冷却。(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崭新的一天
翌日清晨,玄青殿百学堂内,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团聚着,互相聊天,等待上课的时间,外面的风雨刮不进巍峨的山峦,他们天真烂漫地追寻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东西,将修仙当做扬名立万的机会。金蝉翠从戒律司的重整工作中抽出身来,第一个来到学堂里,兀自坐着,目不斜视。雷纵横到来的时候与他打招呼,金蝉翠只是不屑地回应了一声,似乎官大了脾气也见长。雷纵横尴尬至极,如坐针毡般地坐到他旁边,直到楚方到来,才终于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似的,主动上前与之攀谈。楚方见到金蝉翠也觉得新鲜,走上来和他打招呼,没想到对方对待他和对雷纵横一样,都是爱答不理的,从这点来说,金蝉翠油盐不进的个性确实适合掌管戒律司。
终于明白雷纵横尴尬的原因,楚方无奈地笑了笑,转目望向沈飞和邵白羽,却发现那两人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被冷落了莫君如,气鼓鼓地两手交叉于胸前,满脸的不乐意。
除了金蝉翠的到来,一切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不同,直到一个金色的头冠,在登山梯前缓缓升起,是久病不愈的尹朝华到来了。他习惯于踏着登山梯往上走,在向上攀爬的过程中,金色的头冠随着自己向上的迈步而不断升起,恰如冉冉高升的旭日,在这个时候,众人必定会投来敬仰羡慕的目光。
尹朝华身上的病应该是没有彻底痊愈,因为在那金色头冠之下,他的面色灰中带黄,失去了光泽。但气度没有因此减弱,随着山河水墨扇缓缓摇曳,一身白衣如沐春风,潇洒倜傥,引起懵懂少女们的尖叫。
朝华峰君子剑!随着尹朝华的到来,玄青殿内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聚集在沈飞和邵白羽身上的目光被夺走了一大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尹朝华还是有着很强的魅力的,特别是对女生。
看到他重病归来,雷纵横和楚方同时站起,抱以一礼:“朝华师弟,大病初愈,不多修养几日了。”楚方客套起来。
尹朝华刚要开口,当先咳嗽两声,被沈飞听到,耳朵动了动,依旧趴在桌上,不曾起身。
“偶感风寒,让师兄惦记了。”尹朝华合上扇子,回以一礼。
“朝华师兄。”雷纵横与他行礼。
“纵横师弟。”尹朝华斜眼一瞅,发现金蝉翠始终靠着椅背坐着,对自己理都不理,淡淡一笑:“蝉翠师弟,听闻你当官了。”
金蝉翠直到此时,才回头看他:“戒律司副管事。”语气嚣张。说起来,掌教借坡下驴,让金蝉翠和方翠崖担任这戒律司副主事之位真是再合适不过。
若换做旁人担任此职,必定远交近攻,将之当做排除异己的有力手段,但这对师徒在此位置上,肯定是嚣张跋扈,无所顾忌,能够成为主峰的打手,遇到得罪人的事,便安排他们去做,肯定还美的屁颠颠的。
尹朝华看到他目中无人的样子,下巴藏在扇子后面,冷然一笑:“恭喜蝉翠师弟了。”
“承蒙掌教看中,秉公执法而已。”金蝉翠和他师父一样,对主峰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相比较而言,楚方也是主峰和六峰争斗的受益者,就比他低调得多了。
尹朝华跟他没什么可说的,含笑点头,金蝉翠径自坐下了,连招呼都不打。尹朝华看在眼里,心道:“掌教的一只狗而已,嚣张什么。”转目望向沈飞和邵白羽,看到两人都趴在桌上,胸腔起伏,像是都睡着了,对君如妹妹笑道:“君如师妹,好久不见。”
“朝华师兄,好久不见,病好了吗。”莫君如对他还是比较客气的,虽然这个人和白羽哥哥有过节,但毕竟是个大帅哥。
“没大碍了,承蒙君如师妹关心。”
“我们都是蜀山弟子,互相关照是应该的。”莫君如今天也很会说话。尹朝华定睛望来,见她凤目流苏,明眸皓齿,几日不见,似乎又美丽了几分,不禁动心,“君如师妹,改日可去朝华峰做客。”
“改日吧。”可惜曾经的过节仍在,莫君如还是推辞了。
正说着,一道极寒笼罩了蜀山山巅,不用问众人也知道是谁,雷纵横拍手叫好:“你们是否提前商量好了,同时选在今天复出。”
楚方由衷感叹道:“自从三祖登山,我们六峰的高徒已经很久没有聚齐了。”
尹朝华望着殿外的孤云,神情黯淡:“我倒希望能有机会和她商量商量。”
金蝉翠冷哼一声,似是不屑。
沈飞和邵白羽同时抬头,望向殿外,气地莫君如又抓又咬:“好啊,好啊,我莫大小姐坐在这里,你们两个连瞅都不瞅一眼,现在那个女人来了,就全都来精神了是吧。”
邵白羽坐在她旁边,受她侵扰,无奈道:“君如你说什么呢,我是觉得有点冷,想要看看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沈飞听他胡扯被逗的一乐。
白云降落在观云台上,寒潮四散,众人被凛冽的气息逼得睁不开眼睛,可还是努力的向寒潮方向观瞧,看到一白、一紫两道倩影持剑伫立,和日光站在一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冷宫月的身上,唯有沈飞盯着纳兰若雪,看她神情疲惫,嘴唇干裂,垂头丧气,心疼不已。
两女迎着众人艳羡的目光走入玄青殿,那份气势着实让人羡慕,然而纳兰若雪却高兴不起来,反而越发难过,因为她知道,其他人都在关注冷宫月,而不是自己。她垂头丧气地来到座位上,沈飞和她打招呼也是爱答不理,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坐到位子上后,立时趴下了,将书本盖在头上。
“哎。”冷宫月拿她没办法,深深叹了口气。
掌教和云师叔同时施展缩地成寸术,一步踏入殿内,正在交头接耳的学生们快速回到各自的位子上坐好。等掌教抬起双手,道:“起立。”
学生们一起站起。
摁下双手道:“坐吧。”
学生们同时坐下。
崭新的一天终于到来,这是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
“我身为这位大家都应该认识。”上课之初,掌教似有其他事情要说。
云师叔微笑着向学生们抱拳,满堂学生赶忙站起回礼,齐声道:“云师叔。”
“没错,他是我师弟云烈,也是现在戒律司的主事。”掌教道,“今天他来到这里,是想从你们之中,挑选几人进入戒律司帮忙。”
“进入戒律司?”
“帮云师叔的忙?”
“有这样的好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起来。
需知戒律司是蜀山最奇特的机构,拥有着惩戒之权,理论上说,即便是掌教犯错都可以惩罚,其权力之大可想而知。现在戒律司的主事是掌门真人的师弟,副主事是末日峰峰主,再加上一众受到六峰排挤的散仙,从这一点来看,其地位排在六峰之上。更何况,散仙们大多没有收徒,如果能够进入戒律司,好好侍奉他们的话,说不定就有机会正式拜师,成为他们的弟子。
自打钟离睿死后,掌教对待学生们的态度由一律压制,改为恩威并施,屡屡向他们抛出橄榄枝,展示跟随自己的种种好处,这让学生们对他越来越爱戴,也对未来越来越充满期待。
掌教按按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戒律司的地位之重要不用多说,大家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是这样,无论是六峰还是四年之前一同上山的准弟子,大家有意愿,就表个态,然后由我师弟从表态的人群中间选择,他在戒律司主持大局,选人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被选到者开开心心地去戒律司做事;如果没被选到,也不必灰心丧气,为蜀山效力的机会还有很多,不急于这一时。大家觉得我这个方法可好。”
“好啊,好啊。”
“我愿意参加,我愿意参加。”
准弟子们,争先恐后的举手,但是六峰弟子则几乎全部哑火。道理很简单,戒律司主事是云师叔,副主事是方翠崖这没有问题,如果单单是这两人存在的话,他们肯定踊跃报名。但是,还有一个副主事的位子是金蝉翠坐着的,这就有问题了。
金蝉翠和他们是同辈,虽然担任了副主事的职务,但平日里只要不触碰刑法,就管不到他们,无上下级的区别。可一旦自己也报名进入了戒律司,那等于成为了金蝉翠的手下,就有了等级、尊卑之分。同样是六峰高徒,又都是同辈中人,他们怎么可能甘于人下呢。而由于几位峰主继承人的哑火,随他们一起到来的峰上弟子,也不敢举手了,生怕被当成本峰的内奸对待。
这个结果早在掌教的预料之中,他所公布的选拔方案看似公平、公正,实际上早已将一切计划好,就是为了给这些上了山但没有拜师的学生们一点活干,万一能借此拜师,则更好。拜不了师,也不至于在正式弟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随着沈飞和邵白羽被收为正式弟子,百学堂内的形势已和往日大大不同,尚未拜师的人逐渐成为少数,如果不及时更张的话,很可能在他们内心形成自卑情绪。
掌教如此做,所思深远,细想想,竟是从招纳金蝉翠为戒律司副主事时就做好的布局。
六峰高徒虽不言语,但掌教还是要问上一问:“机会难得,错过可惜,大家还是要踊跃报名才是。”他此言自有所指,六峰的部分弟子难免动心,但看领头人各个面沉如霜,也不敢太过放肆了。唯有碧池峰那一系支脉比较活跃,纷纷举起了手,这是因为雷纵横在他们面前几无威严。其实戒律司就像人世间的衙门,里面的人就如同衙门里县令和捕快,捕快这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某些时候还真就能起到作用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无可厚非,掌教会心地点点头。
“最后问一遍,还有没人有意此职位。”掌教最后一次发问,已是将“公平、公正”的态度显露无疑。然而人员上并没有变化,六峰之中,除了碧池峰和末日峰的人,没人举手参加。
“那接下来就交给师弟了。”掌教为云师叔让开一条路。后者向前迈了一步,双手负后,板着脸,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若不是见过他以前的颓废,众人怕都要被他的表情吓到。
“各位知道,戒律工作不比其他,在惩戒别人的时候,先要以身作则,所以我选人最看重的是品德。当然实力也是不可或缺的,毕竟戒律工作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担任戒律司主事没两天,云师叔嗓音都变得雄浑起来,真是不当官不识真面目,沈飞估计,自己如果再随便跟他开玩笑的话,说不定会被打板子。
余光一斜,赫然发现莫君如居然也举着手,心说,这小丫头片子如果真在其中某得了职位,恐怕第一件事就是公报私仇了。
却听云师叔接着说:“咱们戒律司多少会触及一些脏活、累活,女弟子我看就不要参活了。”
“哎呦,怎么这样。”
“不公平,我反对,这是**裸的性别歧视!”
“我也反对,这不公平。”
“不公平。”
可惜抗议无效,女弟子们进入戒律司的梦想被无情驳回。沈飞暗暗松了口气。却见莫君如闷闷不乐地噘着嘴,嘀咕道:“臭师父,当了官也不照顾照顾人家,光顾着享受自己的官瘾去了。”
她哪里知道,云师叔就是因为看到她举手,所以把所有女弟子一并刷下去的。
沈飞则更感开心,暗道:“不让你当官就对了,臭丫头片子!”他自己本身对惩戒之事没多大兴趣,那是相对被孤立的一群人,不适合他掌门弟子的身份。
云师叔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出言安抚道:“等尹师弟凯旋归来,明礼司也会及时重组,女弟子们到时候就有机会了。”
听他这么说,老大不高兴的女生们才总算安静下来。掌教却不易察觉地白了他一眼,暗骂:大愿许出去,到时候完不成可别说师兄不给你面子。从钟离出关,到他为教派而死,掌教和云师叔的关系日益改善,隐然回到了当年无话不谈的地步。
云师叔感觉背后一凉,笑着看看掌教,看后者沉着脸,便尴尬地转目望向人群:“接下来就开始选人了,鉴于末日峰已有方峰主和金蝉翠两人在戒律司担任重要职务,本着公平的原则,我就不再从末日峰中挑选了,所以请其中的各位放下手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敬而远之
金蝉翠一早知道这个决定,所以自从来到玄青殿便一直铁青个脸,对于峰上人求助的目光,也是视而不见。
几条规定,合情合理,连续刷了好多人下去。即便如此,报名的人数仍然不少。云师叔打眼看了看,决定先将碧池峰的人选出来,这是他和掌教一早商量好的——如果碧池峰有人报名的话,就从其中选一到两人。
云师叔觉得,两人太多了,因为他一共只打算找四个人帮忙,便从碧池峰弟子中选了一个,另三人都是准弟子。由此完成挑选,他们现下继续在玄青殿上课,等到夜晚时分,再去云师叔那边报道。值得一提的是,戒律司也在主峰之上,具体地点据说只有其内部人员才能知晓,大概也是处在结界的包围下吧。
选完人云师叔走了,百学堂内继续上课,掌教坐在靠背椅上,目光清爽地扫过人群:“各位山字阵练得如何?”战事迫在眉睫,掌教对山字阵犹为关注,因为阵法是战场之上缩小敌我实力差距的最有效手段。
但对面的学生们都是唉声叹气,脚踩七星,固定阵型,这对新生来说确实有些难,单脚踩七星一项,就够他们受的。平日里大家练得最多的,还是调息吐纳巩固仙境和修炼剑术。
掌教对此不甚满意,不过看下面清一色都是这样,也不好批评谁,换了一种方式对他们说:“这是我从前线得到的消息,还没有告诉任何人,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你们,不过看你们现在好像没事人一样,有必要听一听这则消息了。”
掌教手一甩,打开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敌军势大,成两路夹击之势攻我虎头山,战况吃紧,请告掌门真人做好随时退守落日山的准备。——碧池峰雷闯。”
“听了这则消息,各位觉得怎样?”掌教的目光平稳地扫过众人,其中有意敛去了锋芒,可被触及的人还是低下头去。
众人哗然,谁都没想到,前线战事已经到了崩溃退守的边缘,身在蜀山,恍然觉得战争离自己还很遥远。
“知道我为何向你们询问阵法修炼的情况吗?”看众人默不作声地低着头,掌教接着说道,“因为阵法是战场之上能够弥补境界差距的最有效手段,如果这都练不好,我真为你们在战场上能存活多久感到担心。”
“原来如此。”众人深深低着头,羞愧地沉默不语。
掌教又添了分语气说道:“长辈们不可能守护你们一辈子的,当正邪正面交锋,大部分长老英勇战死之后,你们便是蜀山的未来,以现下的情况,我真为蜀山感到担忧。”
“好了,解散吧,今天放假一天给你们好好想一想,明天再在此处集合,如果还是这般颓废的样子,就不必再来了。记住,你们是蜀山的未来,没有这个决心和责任的人,现在便可以离开,也免得正邪之战的战火引燃到你们身上。”
掌教转身离去,留下手足无措的众人,谁能想到,六峰高徒齐聚的第一天,就接受了这样一个下马威。
掌教离去后许久,众人才互相小声的议论起来。
“刘哥,咱们组队吧。”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再叫上一个人。”
“找个女生,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女生哪愿意跟咱谁啊。”
“谁说不愿意的,我跟你们组队。”
……
“小张啊,咱们处的不错,组成阵势战场之上彼此都放心。”
“我也早有此意呢,王哥。”
“带上我一起呗,两位大哥哥。”
“来啊,正好凑足三人。”
……
“喂,要不要和我组队,由我带领咱们必然战无不胜。”
“组队是可以,凭什么由你带领,明明应该让我带领。”
“错,你们两个大男人都要听我的,都是我石榴裙下的奴仆,哈哈哈。”
“我靠,你那是石榴裙啊吗,明明就是核桃群啊。”
……
就这样,大家三人搭伴纷纷组队。沈飞望望邵白羽,又看看莫君如道:“君如,脚踩七星修炼的怎么样了。”
“坏人,你干嘛单单问我,瞧不起我是不是。”
“白羽看一遍就会,当然没有问题,倒是你总出差错,在龙虎山的时候经常掉队,差点害死大爷我。”
“你个讨厌鬼。”
“算了,当我没问好了,才懒得和你斗嘴。”
“连斗嘴都不愿意,你现在的心里就住着那个狐狸精。”
“你胡说什么。”
“我有说错吗,你不是天天都想着去到明月峰上,找你的纳兰妹妹。”
“闭上你的乌鸦嘴。”沈飞脸一红,偷着向纳兰若雪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她也正用余光瞧来,与他视线碰触的时候,不退分毫,就那般盯过来。沈飞脸一红,对着莫君如骂道:“管好你的嘴。”
“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敢做就要敢当,天天对人家朝思暮想的,现在不敢承认了。”
“君如!”沈飞少有的尴尬,又像纳兰若雪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在没有找到对方目光的情况下,先被冷宫月的冷寒气息刺痛了。“这个讨厌的莫君如啊,好不容易和冷宫月的关系有所缓和,被她这么一闹,现在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莫君如身为女生,自然注意到沈飞余光所向,更感生气,叉着腰气鼓鼓地道:“贱男人,贱男人,真是贱男人。”说着,便跑出去了。
邵白羽直到此时才望向沈飞,无奈地道:“你说你何苦招惹她呢。”
沈飞一脸无辜地道:“我哪里招惹她了。”
“没招惹,君如怎么跑了,我们的山字阵还练不练了。”
“跑了你不去追,她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你怎么恶人先告状。”
“我说的有错吗。反正咱两人已经将步伐走势练的滚瓜烂熟了,练也只是陪着她练,现在她走了,正好落得清闲。”
“我怕师父。”
“那你就去追她。”
“没用了,已经有人去了。”
“是吗,谁啊?”
“纵横师兄。”
“这样看来,纵横师兄对君如还真是有那么点意思。”
“君如现在这么漂亮,除了你这个大呆瓜总是欺负她,谁不将她捧在手心里。”
“你不也经常冷淡她。”
“冷淡和欺负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冷淡比欺负更让她难受。”
“沈飞你胡搅蛮缠的本事怎么这么像是女人。”
“谁让你非说是我招惹她的。”
“哎,感觉你们两个人斗气,每次都是夹在中间的我成为出气筒。”
“谁让你心甘情愿被我们夹在中间呢。”沈飞态度有所缓和。
“知道就好。”邵白羽一直重情重义,特别是母亲死后,将沈飞和莫君如当成至亲看待,对两人都是真诚相待,这点与他平日里距离最近的沈飞最能感受到。
另一边,莫君如奔出玄青殿,左等右等,也不见沈飞和邵白羽追上来,更加生气了,把鞋子脱了,生气地扔到山下,自己在山坡处坐下来,细皮嫩肉的小脚丫耷拉在外面晃啊晃啊。蓦然听见身后草丛里传出脚步声,欣喜若狂,却故作镇定地说道:“你们这么讨厌我,还来找我做什么。”
却是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君如师妹……”
“纵横哥?”莫君如猛回头,不见那两人的影子,神色立时一黯,继而回过头来。
雷纵横却不介意,胖胖的身躯呼哧呼哧地走上来,坐到她旁边:“君如妹妹,你是不是喜欢沈飞啊?”
“讨厌,你说什么呢。”莫君如将能够抓到的东西,全部丢到山下,就差把雷纵横一道踹下去了。
“你们当局者迷,我旁观者清,能够感觉到你对沈飞的感情不一般。”这样说的时候,雷纵横的神色却很暗淡。
莫君如气急败坏地拍打他:“你还说,你还说,你还说……”君如小手细嫩,拍打在人身上倒挺疼的,雷纵横皮肤白兮兮、粉嫩嫩的,被拍打上就更加的疼,不过他忍耐着全部承受下来,望过来的眼神中充满着复杂的感情。
莫君如由此被触动,低下头,复又望向山下:“纵横哥哥,你干吗对我这样好。”
雷纵横害羞地说:“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对你好是应该的啊。”
莫君如又说:“那你对其他人也这般好吗。”
雷纵横沉了沉,脸更红了,也低下头,细声细语地说:“对君如妹妹更好一些。”
“纵横哥哥,你对我可真好。”莫君如忽然扑上去,两手环抱住雷纵横的肚子,可惜他肚子太大了,君如修长的手臂也只能环抱住肚子的一半。
雷纵横能够感受到自己被当成备胎来对待,可当君如亲昵的抱上来的时候,还是兴奋而躁动,两手不知该放在何处,胸腔挺得直直的,肚子向内收紧,力图显得更瘦一些。
其实,雷纵横皮肤特别白皙细嫩,身材也高大,唯一的缺点就是吃的多,身材胖,而且他的胖还不是那种紧致的胖,是浮肿的胖,身上软绵绵的,一摁一个坑。如果他能够减肥瘦下来的话,是一个顶级大帅哥也说不定,毕竟身高摆在那里,他可是比沈飞和邵白羽还要高将近一头的。“你对我可真好,纵横哥哥。”莫君如像是把雷纵横当成了大的玩偶,头在他肚子上蹭啊,蹭啊。
雷纵横有些心喜,又有些无奈,他很想就此将莫君如拥在怀里,却又不敢这样做,因为他害怕,害怕一旦做出越轨的举动会被拒绝,而在被拒绝以后哪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雷纵横能够感觉到,莫君如的心不在自己这里,可是内心深处还是存在着一丝期待。或许,当君如身边的那些帅哥们都不在了以后,或许自己只要持续地对她好,就能获得一丝得到芳心的机会。他等待着这个机会的出现,无怨无悔地等待着,只要永远不捅破这层窗户纸,面前的机会就一直存在。
可惜,他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得不到女人的芳心,因为任何女人,无论美丑都是需要被征服的。无论是身体上的征服还是气势上的征服,只有被征服的女人才能对你死心塌地,将她捧在手心里,得到的只会是无情的利用和抛弃,这是万古不变的定律。
雷纵横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日后才会伤的那样深,那样重,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又或者,他明明意识到了自己正在被利用,却仍然义无反顾地跳入火坑,因为依稀存在的那一抹光亮。
玄青殿内,沈飞走到纳兰若雪旁边,当着冷宫月的面问道:“若雪妹妹,两日不见身体是否有恙。”
纳兰若雪郁闷的心境生出一丝欢喜,但表面上不动声色:“你的心都在宫月那里,问我做什么,三心两意。”
想不到她一改往日的可爱,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甚至把冷宫月都牵扯进来,沈飞立时感到无奈。
“若雪妹妹,我们之间是否存在误会?”
“一丁点都没有,我和你又不熟。”
沈飞感觉身边人都在注视着自己,抬起头道:“若雪妹妹,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看他要走,纳兰若雪终于开口:“你觉得自己什么地方得罪到了我。”
“这……”被她问的愣住,以沈飞的油嘴滑舌也不知该怎样回答,“沈某人不知。”
“那就想明白了,再来向我道歉,真诚实意的道歉。”
许是被莫君如的话注入了决心,又或者是真的被沈飞伤到了,纳兰若雪今天的态度格外强硬。沈飞无奈,心说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当初不理你,死活黏上来,现在低声下四的向你道歉,又摆起架子来了。沈飞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想:还是云师叔说的对,女人是祸水,需要敬而远之才行。
他后悔自己过来找纳兰若雪道歉了,回到座位上,闷闷不乐地坐着,邵白羽想笑又不敢笑,拍拍他的肩膀,伏在在他耳边低声说:“看来你过于自信了啊,沈飞。”
“少烦我。”沈飞复又站起,“我自己找地方修炼了,晚上见吧。”
“修炼?你要怎么修炼。”
“不告诉你。”
“我跟你一起去吧,师父不让你把没听到的补齐了吗。”
“说的也是,我落下的多吗?”
“不多,但是很关键,因为那关系到修炼的境界问题。”
“境界?”(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我们是兄弟
“恩。随我来吧。”邵白羽最终决定将道心的事情完整的告诉沈飞,他觉得只有这样,沈飞才能快速成长,有所斩获,如果继续漫无目的的修炼下去,恐怕很难得到境界上的飞跃。按照师父的话说,每一层境界,代表了一次质的飞跃。掌教既然没有明确告诉自己不可以对沈飞讲述这些关键内容,他便觉得这些内容是可以说的,有必要提醒沈飞一下,他们是兄弟,不藏私的。
沈飞倒没想到邵白羽如此慷慨,跟着他来到僻静处,听完了有关“结丹、炼空、化幽、破虚、领域的修仙者五重境界划分,以及道心与其对应的关系,最后学会了道心的凝练方法。听完这些后,沈飞心有所感,试探着问:“我昨天晚去的那些时间,师父说了那么多内容吗?”
邵白羽笑笑道:“你以为呢。”
“谢谢了,白羽。”沈飞感谢地笑,伸出右手。
白羽同样伸出右手与之相握,两人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不要忘了,咱们是兄弟。”
沈飞鼻子一酸,强行按捺下去:“白羽,若有一天,我变得比你更强你会如何。”
“你傻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意气风发的少年,坐在翠绿的草皮上畅谈修炼心得,纯净的日光与两人爽朗的笑容交相辉映,如果你站在旁边看得话,会感觉自己正站在一副美丽的山水画前。
短发、皮肤晒得黝黑的少年,和长发、皮肤细腻嫩滑的少年坐在一起,纯净的友谊清澈得如同池子里的水,能够一眼望穿。不远处,七小追逐金燕奔跑,燕儿展翅高飞,七小在地上急的“嗷嗷”直叫,圆滚滚的身躯,不时摔一个跟头,打个滚,毫不在乎,马上爬起来继续追逐、打闹。
七个小家伙们互相用嘴巴拉扯前面同伴的尾巴,谁跑在前面,就拉扯谁的,总之不让它们比自己跑的更快,这样一弄,互相滚成一个团,又掐起架来。其中两只特别凶猛,互相撕咬,嗷嗷直叫,同伴们偶有加入,立时退出,到最后,只看到这两个小家伙对打。
竟是斗了个奇虎相当,互相进攻,争相抢夺高点,谁也不愿意被压在身下。它们虽然个子小,但是爪子比一般的狼看起来更有力量,和牙齿一样,也能成为攻击的武器。它们不断跃起、攻击,放弃了追逐金燕,彼此争斗地“嗷嗷”直叫,身边的小兄弟们竟像在旁边怂恿,也跟着叫唤。
邵白羽挥挥手,金燕降落在他的肩膀上,用沈飞默契递过来的植物种子喂食,燕子是肉食性的,能够自行捕猎,但邵白羽亲手喂的种子它也会吃,并因此加深感情。
“那两个小家伙是不是在争老大呢。”他这样问。
“这两天一直打。”沈飞紧盯着它们,生怕打急了咬死一个,“其他几个小崽子似乎都打服了,就剩这两只互相谁也不服谁,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打起来,都见血了。”
“够凶的,你就放任不管?”
“管有什么用,这场架早晚得打,早打出来一个首领,早些完事。”
“要是始终不分胜负怎么办。”
“无所谓,反正都得听我的。”
“你这家伙。”
“开玩笑的,你以为我看着不心疼啊,天天打的湿乎乎的,还总来我身上蹭,脏死了。”
“它们以前在窝里不知道打不打架?”
“谁知道呢,反正这两天天天打,不清楚干嘛这么急着分出等级。”
“会不会跟你有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拜托。”
“说不定哦,你毕竟不是它们的父母,在七小面前又具有统治力,它们肯定把你当成主人对待了。为了在你面前争宠,得到主人更多的青睐,所以才急着分出胜负。”
“开玩笑,我的宠爱一向是雨露均占。”
“我觉得是这样,记得有一次,你用手逗弄其中的一只,旁边的小狼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立时挤上来把得到你宠爱的狼挤走,我看得清清楚楚。”
“好像是有这回事。”经邵白羽一提醒,沈飞也想了起来,“难道真像你说的?不会吧。”
“狼这种生物我觉得和狗差不多,对主人会一个劲的摇尾巴的。对同类则很凶残,没准哦。”
“让它们打吧,总会有一个服软的。”
“就怕因此落下残疾。”
“要不我管管?”沈飞叹息,“哎,管了也没用,我说什么它们都听,唯独这一点,怎么吓唬都不管用,现在不打晚上也要打,吵人的很。”
“我看你随身携带些肉条在身上,它们打的太凶了,就用食物吸引注意力。”
“好办法,回去找王管家要点。”
“话说,王管家对咱们不错嘛。”
“咱俩可是他未来的主子,当然要客气点的。”
“你想不想当掌门。”
“太费脑子,不想当。”
“真的假的啊。”
“真的,我不是那块料。而且看得出来,师父他更喜欢你一点,否则也不会……”后面的话沈飞没有说出口,但邵白羽已经会意,马上道:“你可不要乱想。”
“没有,我说真的。我是罗刹族人,非华夏一族,能够被追求正统的蜀山接纳已是一种福分,不敢再奢望了。更何况,我还有未了的心愿。”
“未了的心愿?”
“我要查清楚当年到底是谁下达的命令,导致人国进攻我罗刹族,我要让导致这场悲剧发生的始作俑者血债血偿。”多日前,掌教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沈飞罗刹遗民的身份,并公然接受了他,所以沈飞对此也不是很忌讳了。
邵白羽却有些惊讶:“原来你的心中也有仇恨?也要报仇?”
“当然!你要知道,我们整个民族都在那场战斗中被消灭了,我的兄弟姐妹,父皇、母后几乎身边所有人的眼睛都被掠夺者残忍挖走了,而被取下的眼珠现正在黑市以高价出售、转卖,身为罗刹族人,对此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我要将它们全部收回,起码让逝者的灵魂得以安息。”
“你们罗刹族的眼睛在激动的时候真的会变红吗。”
“不仅变红,还会变的坚硬,所以人类才会用最残酷的方式虐杀我的族人,好让我们的眼睛成为珍宝,值得收藏。”
“好残忍。”
“或许在华夏正统的眼里,我们罗刹族也仅仅是一群进化得不彻底的妖兽吧。”
“你可不要乱想。”
“所以白羽啊,我对掌门的位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一心只想助你完成心愿。”
“开玩笑,我对那个位子也没有兴趣的。”
“不,我知道的,以你的志向和眼光,也只有那个位子才配的上你。
“你也不要瞎说。”
“我没有……”
“嗷嗷嗷。”正说着,七小那边激烈地嘶叫起来,竟是其中一只狼崽,死死咬住自己亲兄弟的前爪,死不松口。沈飞一阵心疼,挥出一掌,“你们两个干什么,给我松开嘴。”
这一掌拍出,鼓荡着仙力,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小家伙同时飞起,然而,取得优势的那一只,仍然不松口,紧咬住自己兄弟的前肢不放。沈飞有些急眼了,快步冲上去,抓住它颈下的皮毛,试图将它们分开,可惜没能如愿,优势一方无论怎么拍打都是死咬着不松口;劣势一方明明腿都快断了,却也在不断反咬,无论如何都不服输,这股劲与沈飞发狂的时候很像。看来两只小崽子都是打出火气来了,要致对方于死地呢。沈飞大怒,双手鼓荡出仙力,各冲向它们身体当中,两个小崽子如遭重击,动弹不得。终于将它们强行分开,沈飞一个屁股上面踹了一脚,狠狠地骂:“你们手足相残,不想活了是吧。”
两个小崽子看到沈飞生气,簌簌发抖,但当彼此对视的时候,还是互相嘶叫,似乎还想打。沈飞气的不行,现下的形势他只有两种处理的方法。一是将受伤的那一只杀死,让得胜者成为自己之下的头狼,让所有小狼都听它号令;还有一种处理方法是,各打一巴掌,确立自己的老大地位,让它们两个保持争斗的态势,接受群体当中存在一个相同地位者的事实,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纷争。几个小崽子,也就三个月有余,这般凶狠、厉害着实令他担忧,两个方法比较,沈飞选择后者。从芥子带中找出伤药,给受伤者止血,止血完成时,将七个小家伙全部召集起来,将两个挑事的抓在手里,用仙力冲入它们体内,让它们知道自己的厉害,同时威胁道:“从今天开始,我不允许你们几个再在窝里斗,听到没有,不允许。当然,这并不等于你们七个当中没有秩序可言。据我这几天观察,你们两个斗的最凶的就是老大,其他五只小崽子都要听从你们的号令,没有例外。至于你们中谁更厉害,我想是这样,你,刚才争斗中没有受伤,就是老大;你,别不服,但你明明打不过对方,所以是老二;其他几个小家伙,你是老三,你是老四,你是老五,你是老六,你是老七。从老三到老七都必须服从老大的命令,但是老二你,我给你一个特权,你只需要听我一个人的指示,并且老三到老七,它们五个的地位都在你之下,但你不可以像老大那样对它们发号施令,听明白没有。”
老二“呜呜”地叫,似是不服,它虽然打输了,但是战斗**特别旺盛,好像非要分出个死活似的。沈飞想不给它点厉害瞧瞧是不行了,抬起手来,将它狠狠摔在地上。远处的邵白羽看着心疼,避开头去。老二体内被注入了仙力,动弹不得,这样狠狠摔在地上,加之腿伤未愈,受伤着实不清。沈飞看着心疼死了,却无论如何逼迫自己不能心软,此时心软,它们还要无穷无尽地争斗下去,说不定非得咬死一个为止,那可真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听到了没有。”沈飞指着老二怒骂,后者清澈的眼睛里竟然流下泪来,终于摇摇尾巴,小声地“呜呜”叫起来,像是答应了。
沈飞终于安心,赶忙蹲下,撕下布条,为老二包扎创口。老大得胜,获得了头狼的位子,对着天空嚎叫,其他五只小狼崽子纷纷附和,叫声中稚气未脱,却也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在。
得胜的老大轻快地走到老二面前,抬起前爪摁在它的头上,老二呲牙欲咬,可看到沈飞,最终屈服,默不作声地向沈飞怀里缩了缩。沈飞真是心疼死了,暗道:别哭别哭,以后我一定加倍补偿你。想了想,将云师叔赠与的据说十年才出一粒的灵药拿了出来。
邵白羽眼尖看见了,立时道:“沈飞你可别乱来,若给它服下灵丹,实力必然大涨,说不定就此凌驾于老大之上,到时候又要互相争斗一番,你后悔都来不及。”
“可是它的伤……刚才我好像太用力了,我怕这样下去,后肢会瘸掉。”
“你怎么这么心狠啊。”
“那还不是被它气的。”
“这样好了,我看你把药丸掰开,一半给老大吃,一半给老二吃,它们两个本来就是首领,同时成长,群落反而好控制,只要彼此的实力不要拉开太多就好。”
“也只能这样了。”沈飞沉思片刻,点点头。将灵药从中间掰开,喂给两个小家伙,老二服用之后,伤势立时好了,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明显变化,老大也是。沈飞心想,看来云师叔练的丹药也没有他吹嘘的那么神嘛,害的我担心半天。他哪里知道,灵丹妙药之所以炼成球形,就是防止里面的仙力外溢,药效流失,沈飞这一掰开,灵丹的药效已经失去了大半。
两个小家伙转瞬之间恢复了活力,围着沈飞又蹦又跳,一左一右,极有默契地扎入沈飞怀里,其它几个小家伙们也过来起腻,被老大一吼,都被迫止步,直到沈飞伸手招呼它们,才敢过来。
七小在如此年幼阶段便将各自的等级地位确立好,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总之现在来看,气氛总算和谐了起来。只有老大和老二像是因此变成了仇人,互相距离老远,一个占住沈飞的左手,一个占住沈飞的右手。
邵白羽道:“几个小家伙古灵精怪,以后必定不同凡响。”
“切,老爹,它们几个比你家彩儿可差远了。”自从能够自由出入邵白羽身体,彩儿就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此刻听到邵白羽主动夸奖七小,也就是自己的“食量”立时不乐意了,现身讽刺它们。
七小看彩儿出现,立时换了一副面孔,剑拔弩张地,在老大和老二的带领下对着彩儿“嗷嗷”直叫。在面对强敌的时候,七小可以团结一心,摒弃成见,这让沈飞多少安心。他心想:难道真是因为自己的宠爱,导致它们互相争斗,不惜流血?真是这样的话,主人在它们心中的地位真是太重要了。
彩儿飘荡在高处,完全不畏惧七小,流体状的身体,忽而凸出,忽而凹起,最中心地带的白色内核旋转着,对整个身体具有操控力。它对邵白羽说道:“老爹,这几个没用的小家伙可比不上你家彩儿哦。”
“嗷嗷嗷嗷嗷嗷嗷。”沈飞还是第一次看到七小如此狂吠,甚至连它们彼此争斗的时候都没有过。
彩儿看着它们道:“不服是吧,来啊,敢过来我就吃了你们。”
“好了,彩儿,你怎么又来了。”邵白羽不禁责备。(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正式弟子的担当
彩儿不忿道:“老爹,你怎么总帮着它们,不帮人家的啊。”
“你要吃了七小,还让我帮你,那我不是助纣为虐了。”邵白羽摊摊手,没好气地说。
彩儿呜咽咽的,像是在抽泣:“老爹,你越来越不关心人家了,不在乎人家了,呜呜呜。”
“真是胡闹。”邵白羽安抚它,“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快回去吧,沈飞刚刚把它们安抚住,你快别在这添乱了。”
“呜呜呜,老爹,你都不想见人家了,人家好伤心,好难过哦。”
“彩儿!”
“老爹,彩儿决定了,人家前一阵子有些懒惰,整天躺在你的丹海里面睡觉,以至于老爹忽略了人家。彩儿要改变,不能再这样颓废了。”
“你要怎样。”
“从今天开始,我要和那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一样,每日守护在老爹身边,保护老爹,照顾老爹。”
“我可不需要你保护。”
“老爹是不需要我保护,可是需要人家满满的爱嘛……”虽然彩儿现在很可爱,但自从看到它进食的模样,邵白羽的眼前便不时出现它恐怖的一面,因此对彩儿有些抵触。沉了沉,看彩儿实在不高兴,也只能妥协了,“就依你吧,不过约法三章哦,第一,没有我的同意,不可以随便说话;第二,没有我的同意,不可以随便伤人;第三,没有我的同意,不可以乱吃东西,答不答应我。”
最后一句话邵白羽有意加重了语气,就是要彩儿明白,绝对不能在自己面前露出狰狞的面容。
后者装作没听见似的,高兴地扑在邵白羽面孔上亲吻:“老爹你放心吧,人家什么都听你的。”
“少来,正面回答我,三条规则答不答应。”邵白羽警戒地像只小豹子。
“老爹……”
“答不答应!”
“彩儿答应就是了。”
“这才对嘛,说到做到哦,要不然老爹会不高兴的,说不定还会永永远远将你封印起来。”
“老爹你的心好狠啊。”
“我的乖宝宝啊,老爹也是为了你好。”
“人家知道了,人家答应老爹就是了。”
“听话就好。”
沈飞有些狐疑,伸手捏捏彩儿的脸,笑道:“这么个小家伙还能伤害别人,我才不信呢。”
“去去去,讨厌鬼,不要乱摸人家。”彩儿嗖地飞起,从沈飞手指缝里钻出了。
沈飞看着它,不屑道:“除了会飞,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本事。”
“你哪里知道啊。”邵白羽现在有些精神紧张,沈飞伸手捏彩儿的时候,真怕它忽然变成那张大嘴,把沈飞的手吞噬掉,又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你哪里知道啊……”
沈飞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地问:“背后还有隐情?”
邵白羽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把彩儿的真实面目告诉沈飞的好,只说了三分话道:“彩儿很厉害的,最好不要招惹它。”
“你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沈飞再度望向彩儿,看它漂浮在半空中,流体状的身体幻化出人类的四肢和脸孔,两臂交叉于胸前,显得得意非凡:“听到没有,只有老爹知道我的厉害。以后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彩儿幻化出的人脸栩栩如生,那眼睛充满狡黠,像是一只小狐狸,却又依稀透出几分凶狠,说起来和七小的目光很像。
“我会怕你?”沈飞的声音矮了一截。
至此,沈飞拥有了七个贴身小保镖“七小”;而邵白羽则获得了在天空中翱翔的顶级猎手金燕和一个深藏不露,总是装成弱不禁风模样的彩儿。沈飞的七个小保镖站在地上,而邵白羽的两只宠兽则像星星那样环绕着它飞行,将白羽衬托的更加丰神俊逸。两人都获得了自己专属的顶级护身兽,是最顶级的那一类,进化的终点甚至更在掌教的护身兽囚牛至尊之上。
吃晚饭的时候,食堂里臭气熏天,充满汗臭,从中可见今天一整天的修炼,大家都下了苦功。
沈飞和邵白羽进入食堂的时候,看到雷纵横坐在本属于沈飞的位子上,一边吃饭一边和莫君如聊天。
两人走过去,七小和金燕停留在门口,只有彩儿跟随进去,“纵横师兄。”沈飞和邵白羽向他打招呼。
雷纵横也不知正在和莫君如聊些什么,直到很久之后才起身,对着两人抱抱拳:“飞师弟,白羽师弟。”
“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沈飞和邵白羽走到空着的位子上,邵白羽坐在君如旁边,沈飞坐在白羽的旁边。
三人同时坐下了,雷纵横刚想开口解释,却听莫君如率先道:“我和纵横哥哥聊什么,凭什么告诉你们啊。”
沈飞看她像小猪一样噘着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笑话道:“呦呦呦,有雷纵横当靠山,不把我和邵白羽放在眼里了是吧。”
“不要自作多情,我就从没将你放在眼里过。”自从欣赏过沈飞让人艳羡的倒三角身材,莫君如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和他斗嘴了,大部分时候,都是沈飞挑事,自己象征性地还两句嘴。
不过今天她却真的有些生气,大小姐的脾气又犯了。
沈飞一看纳兰若雪不理自己了,莫君如也对自己张牙舞爪了,心说: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心中无奈地要死,也没心思和她斗了,草草了事道:“小屁孩一个,我吃饭了,没工夫搭理你。”
“我才是真的不想理你呢,看着就讨厌。”莫君如一摔筷子,拉起纵横哥哥的手,“纵横哥哥,我们去那边吃,讨厌这个家伙,不想和他坐一桌。”
这一举动被沈飞和邵白羽看在眼里,同时一惊。
雷纵横白胖的脸马上红透了,对着两人尴尬地抱拳:“两位师弟,不好意思了。”
“哎呀,你干嘛向他们道歉啊。”莫君如硬拉着他,到了碧池峰聚集的那一桌,碧池峰人看到雷纵横带了个大美女过来,纷纷逗他道:“呦,小纵横不简单啊,把巧媳妇带进门了。”
“师兄们,这种事可不能胡说的。”嘴上这么说,雷纵横却拿眼睛偷偷地瞟莫君如,看她开怀大笑,和师兄弟们打成一片,并没有不高兴的反驳,心中暗自窃喜。
沈飞和邵白羽目视这一切的发生,转过头来,凑近了道:“这个小丫头是不是玩出格了。”
邵白羽没好气地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别瞎说。”
“今天被两位美女甩,滋味不好受吧。”
“我才不在乎呢。”
“谁让你非要和我争冷宫月,谁让你非要不清不楚地脚踩两条船,这就是代价。”
“好了好了,闭上嘴吃你的饭吧,本来想让你安慰安慰我,结果越听你说话越生气。”
“你也快点吃饭吧,等下休息会儿,咱俩一起去师父那里,今天可不要再迟到了。”
“我知道。”吃饭的过程中,沈飞偷偷地拿眼往莫君如身上瞟,看她和碧池峰人和雷纵横有说有笑,心里不是滋味;又偷偷地看纳兰若雪,发现她和冷宫月尴尬地相处在一起,一句话都不说,仿佛不再是从前的好姐妹了,心里面更加不是滋味。暗骂自己当初真是一根筋,两位大美女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随便找一个下手,这处男之身不也就破了,何至于落到现在的下场。
沈飞苦闷难耐,却忽略了一点,他若行了男女之事,破的可不仅仅是处男之体,还有童子金身。童子金身,童子金身,顾名思义,只有童子才能获得的神通,不是童子的人功法自破。
在愤懑苦恼当中度日如年地吃过了饭,两人走出饭堂的时候,七小已经被王管家喂饱。王管家对这七个小家伙别提多上心了,关怀备至,一早就将肉条和白饭准备好了,等到沈飞和邵白羽进入屋内的时候,再单独喂给七小,在这个过程中不让任何人插手。他是有过养狗经验的人,深知狗这种生物,除了主人,就和给自己喂饭的人最亲,七小如此神异,指不定今后成长为何等强大的妖兽,现在和它们打好关系,是万万没有坏处。
王管家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他这种行为是一种变相的投资,就像他对沈飞和邵白羽这对没长成的稚子关怀备至一样,是一种望向长远的押注。
即便如此,七小也绝不让他抚摸,无论王管家怎么示好都不顶用,稍稍碰一下都不行,只要敢用手碰触它们就龇牙咧嘴的,这也是一件比较新奇的事情。私下里,沈飞想,七小或许是把王管家当成和它们相同等级地位的生物对待了,大概在它们眼里,王管家和它们几个一样都是自己身边的一条哈巴狗而已,没什么区别。在它们看来,王管家为它们准备食物的行为,完全是因为沈飞是它们的主人,对他下达的命令,所以它们享有食物是沈飞的功劳而和王管家无关,基于此,才会对他特别厉害。当然这只是沈飞的一种猜想,坐不实的。
沈飞和邵白羽走出饭堂,向着管家道谢道:“每天操持这个大院子,已经够辛苦的了,现在还要为七小费心,真是麻烦您了,王管家。”
“嘿,小少爷,您这话说的。怎么跟我还客气上了,只要是服侍您,管家我做什么都是应该应分的。”王管家笑呵呵的,他又矮又胖,像个球,笑起来却很和蔼,让人亲近。
沈飞道:“您对沈某的照顾,在下必定谨记在心。”
“小少爷,您再这么客气,管家我可要生气了哦。”
“哈哈哈,有劳了,有劳了。”
“对了小少爷,信使训练的怎么样了?”
沈飞眉头一皱,王管家不说,他还真把这事忘了,当下道:“今天诸事繁忙,还没来及训练它,等过一阵子吧。”
王管家道:“小少爷啊,恕我直言,信使不比其他,需要一定时间的饲养和照顾才能喂的熟的,如果在一只身上耽误了太长时间,再换其他的信使,时间上怕是来不及的。”
“您的话我记住了,最迟这周末,我一定给您一个答复。”
“少爷啊,别嫌我唠叨,我也是为了您好。”
“是,是,管家您的心意我完全明白,您放心吧,这周末我一定给您个答复。”
“那好。”
“王管家,不打扰了。”
“您日理万机,忙您的去吧。”
沈飞和王管家总算是客套完了,吹了声口哨,七小或躺、或闹、或坐、或舔盘子,不管正在做什么,听到这哨音马上站起,跟上主人的脚步。它们一直都关注着沈飞的动向,不用寻找也知道主人的位置。王管家看着它们整齐划一的行动,笑道:“真是乖巧灵透的生物呢,羡慕死人了。”
两人前脚刚刚离开,尹朝华后脚踏出食堂,嘲讽地看了王管家一眼,不屑道:“和狗一样吧唧他们,不累吗。”
尹朝华是仙人,比普通人的地位高了一等,王管家虽然是主峰的管家,但和尹朝华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级别的,装作没听见,命令身边人收拾盘子。
尹朝华却在道童过来捡盘子的时候,一脚将盘子踩碎,并恶狠狠地道:“一条狗!”尹朝华一如以往的让人讨厌。
碎裂的盘子割伤了道童的手指,鲜血汩汩流出,可道童不敢说什么,忍着痛缩到王管家身后,后者一面嘱咐他下去包扎伤口,一面再招呼道童过来收拾碎了的盘子。尹朝华脚一踢,碎片全部飞起,那名小道童刚刚近身,眼看就躲不开了。蓦然间,一道铮鸣响彻天地,鸿鹄剑出鞘了,一剑之力,将所有盘子的碎片全部斩落,将小道童救下。
“主峰之上,你也敢撒野?”邵白羽站在三丈之外,单手持剑,这一剑剑罡之凌厉,力道把握之准确可见一斑。
尹朝华阴森森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闭合的扇子向前点指,无形气机直逼过来。想不到面对正式拜师的沈飞和邵白羽他也敢肆无忌惮的出手,而且看起来,力量较往日成长很多。
尹朝华的招数之所以厉害,因为气机是无形之物,剑罡不容易将之斩断。然而此时身为主峰弟子,当着自己家道童的面,邵白羽又不能轻易言退,正纠结间,沈飞闯入,仙罡爆发,将缭绕而来的气机冲散。
二打一,他们曾经在剑崕之上战败过尹朝华一次,今日在这蜀山峰巅,更是不惧,只要是两人联手,他们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兄弟二人?尹朝华望过来,忽然发现,这两人最厉害的地方,也就在这里,无论何时总是两个打一个,境界低时优势不明显,但随着两人实力的蹿升,围殴产生的作用会越发凸显出来。
“呵呵,好一个二打一。”两人实力相仿,联起手来威力真的不容小觑,尹朝华曾在绝对优势下于他们手上落败,算是吃过一次亏,此刻再与之相对,不得不收起轻视之心,手中的扇子慢慢地落下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谁人敌
邵白羽向前踏出一步,宝剑斜着指向地面,和沈飞并排而立,两人一人青衣如松,一人白衣胜雪,并排而立,放眼整个玄青殿,无一人再敢轻视。
将近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吗?身处各处的人们同时放下手边的事情,驻足望向此间,看两人迎风傲立与尹朝华对峙丝毫不落下风,都是由衷感叹。若论成长,放眼蜀山,无一人能追上他们。
快要入春了,山上正是凉的时候,寒风经过结界阻挡依然刺骨,王管家领着小道童悄悄地退下了,他们身为主峰的道童,若被人欺负丢的就是主峰的面子,沈飞和邵白羽身为掌教的正式弟子在此时站出为他们出头无可厚非。那两人都是无比宽厚的人,与人友善,绝不欺负他人,却也都是倔脾气,谁若敢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必定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仙罡从两人身上流溢出,交织为龙,升入空中,尹朝华能够识气,看到两人的王者龙气,不禁一愣,据他所知,这样的气息历史上只出现过两次。
冷风刮骨,尹朝华慢悠悠地扬起折扇,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蓄势而为,随着折扇的上抬,一股气势随之扬起,需知,仙人只有到了领域境界,才能借天下大势以为己用,尹朝华不过是炼空末期的境界,便能达到此种效果,可见朝华峰君子气的厉害。
沈飞心想:真要打是吧,正好拿你练练手。将手放进袖子里,不等尹朝华手中的扇子完全扬起,当先抓了些种子出来,扔过去。
“暗器?”连邵白羽都被下了一跳,仙人战争,是强者之战,绝少使用暗器等阴险手段,更不会打造这样的兵器,不知道他这闹的是哪一出。尹朝华冷笑,扬起一半的折扇蓦然拔升,一道凛冽的剑罡随之斩出。虽然是扇子,但运用的却是剑式,斩出的是剑罡。
沈飞看种子已然落地放下了心,向着右手边就势一滚,避开了剑罡的锋芒,双手快速结印,“干、已、申、辛、更,生!”扎入土壤的种子是有根之物,随着他结印的完成,仙力的注入,榕树巨大的树身拔地而起,气根插入地面,将院内的砖石刺穿,蜿蜒崎岖的茎干像蛇那样卷向尹朝华,却又比蛇更加坚韧、粗壮,数量极多,覆盖面极广,几乎笼罩了四面八方。
“五行创生术?”木属性的修真者本来就少,能够像沈飞这样直接催生并且控制植物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众人都没有想到会有此一招。尹朝华大惊之下,双足踏地,旱地拔起,他的轻身功夫更在邵白羽的飞天之术之上,一直是一样傍身的利器。
榕树树根在他脚下缠卷,顺着飞起的角度追上来,尹朝华用覆盖着仙力的双脚踩踏它们,竟然踢不碎。
“榕树的茎干上覆盖着仙力?”尹朝华更感惊讶。这个时候,忽闻一声铮鸣,鸿鹄剑劈斩,一道纯金色月牙形剑罡幽然袭出,尹朝华两眼一眯横持折扇,虽然挡住,但也随着这一道罡气的冲击向后飘退。与此同时,身下的植物越长越大,榕树那巨大的茎干张牙舞爪,缠卷上来。其实沈飞能够使用这般强大的木系创生之术有两个原因,一是肯动脑子,创造出了这般借着种子创生植物的方法;二是体内仙力浑厚,沈飞没有察觉到的是,他体内的仙力不单单只局限在丹海之中,气吞山河卷那广袤空间中的仙力其实也在他的掌控下,所以沈飞体内仙力的储纳比身边人的量要大的多的多,这也是当初在南山晚月下,他刚刚踏入仙境,便能熟练运用仙罡缭绕在体外形成触手感知黑衣人行动的原因。仙力的海量在施展仙术的时候,最能发挥出优势,所以沈飞召唤出的植物特别巨大,近乎能够无限生长,而且能被很好的操控。
蓦然间施展出这样惊人的手段,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想想一年之前两名受尽欺凌的入门者,现已能施展这般声势巨大的仙术了,真是刮目相看。可惜榕树缠卷的动作稍慢,尹朝华仗着轻身功夫,向后飘掠,眼看就要逃脱树界的笼罩范围,却在最关键时刻无论如何都后退不了了。
他大惊失色,定睛看时,发现邵白羽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怪异模样的仙剑,两眼之中的白色呈现出诡异的状态,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尹朝华身后的空间出现了一丝扭曲,就是这丝扭曲让他不能再后退。
在场众人,几乎无人识得此术,唯有尹朝华和六峰峰主意识到这是时空间的力量。原来邵白羽也已习得更惊人的术法!尹朝华不敢怠慢,折扇张开挥出,无数金色的字从扇面上奔涌出来,将身后的结界以及笼罩了四面八方快要将自己拘束在中间的榕树枝干尽数击碎。自己则气喘吁吁地逃了出去,不敢怠慢,一直逃到身后院墙之上。
“连山河扇的终极杀招都使用出来了,那两人能够给尹师弟带来如此巨大的压力吗?”楚方站在食堂门口,面色难看地望着沈飞和邵白羽。
“沈师弟和邵师弟真乃人中真龙也。”雷纵横赞叹。
“连我都被震惊到了呢。”这几日一直保持低调的鸠山鸣笑道。
“确实不凡。”连冷宫月都开口了。
“有什么了不起。”唯有金蝉翠不屑。
五位六峰顶尖弟子,少有的并排站立成一行,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对那两人的戒备已经深深地融入骨髓。自古以来,方栦主峰的当家弟子其实力都远远凌驾在六峰之上,非六峰联手不能对抗。此时此刻,看到两个刚刚入门不足一年的沈飞和邵白羽展露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身为六峰未来的峰主,他们几人都感受到深深的危机。
最激动的莫过于莫君如了,虽然正在和沈飞赌气,可看到两位哥哥,大发神威,神通盖世,还是暗暗的高兴和自豪,这表明,我樊村的少年终于在这偌大的蜀山之上站稳脚跟了,今后还有谁敢扯着他们的出身加以轻视!
沈飞和邵白羽处在一左一右的位置,一人双手保持印形,一人左手持鸿鹄剑,右手持两仪无相剑,而两仪无相剑的剑身还在微微发光。被两人伫立的院子,甚至连曾经不可一世的尹朝华都要退避到房檐上,这种实力,已足以笑傲诸峰。
王管家算是此次被两人庇护的对象了,看到主峰的两位小少爷风华绝代,大展神威,喜不胜收,对身边的道童说:“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就是咱们家小少爷,看看多厉害,要没有少爷在,你们都要被欺负死,被欺负死。”
沈飞和邵白羽从来不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这就是两人的处世之道。
他们与尹朝华隔着百米对视,不易察觉的角落里,榕树的树茎正在沿着墙壁向上攀爬,画地为牢形成的结界也在无声无息的悄然形成。两人施展的仙法明显还有很大的瑕疵,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入门了,逐步完善改进自己擅长的仙术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住手吧。”两人还想再战,用尹朝华这位朝华峰的年轻高手来验证自己的成长,但掌教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此时隔空传来,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住手吧,魔教窥伺在侧,现在不是你们窝里斗的时候,都住手吧”
发现榕树茎干仍然像活物那样爬行,掌教加重了语气:“沈飞,给我住手。”
后者沉了沉,终于松开结印,对着虚空道:“是,师父。”
“白羽!”掌教提醒。
邵白羽点点头,将两仪无相剑收回,空间中的些微扭曲恢复正常,却握着鸿鹄剑,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小辈的事情,我本不欲干涉,但魔教大军在外,正邪之争迫在眉睫,希望你们从大局出发,抛开成见,今日的事情到此结束。”掌教的声音威严而坚硬,不容违抗和拒绝。尹朝华对两人并无必胜把握,慢慢合上了折扇。他的内心如被狂风卷过,惊诧难鸣:“这才多长的时间啊,两人已进不到如此地步,这样下去,超越自己可能只是时间的问题,这都是仗着正式拜师所赐吗?难道主峰和六峰的差距真的那么大吗?”
想想,自己当初虐这两人轻而易举,没有下定决心杀了他们,真是大错特错。
“记住,若再敢在方栦山上欺负人,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邵白羽将鸿鹄仙剑放回剑鞘之中,挂在腰间。剑鞘是师父赠与的,由赤红精铁打造,中间镶着一枚夜明珠。鸿鹄仙剑威力不算太强,作为防身之物随身携带正合适。
“给我记住。”沈飞跟着补充。这两人站在那里,当真是没有人再敢无视了,以尹朝华的脾气也默不作声,强咽下了这口气。
沈飞和邵白羽潇洒转身,七小和金燕跟上来,一个在天上飞,七个在地下跑,单单想想它们未来的成长,就让众人觉得胆寒。看着两人八宠离去的背影,众人脑海之中同时闪过了一段话。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两个必须要注意的人,已经被掌教开过光了。
“好帅啊。”正在生气的纳兰若雪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眼睛变成桃心状,“好帅,好帅,好帅,真是帅呆了。”
莫君如听见了,充满鄙夷地扫了她一眼:“这娘们一看就是个********如果你们以为,钟离师兄仙逝我方栦主峰就没有人了,那就大错特错。”两人骄傲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大错特错!”
沈飞和邵白羽,终将君临天下之人。
……
是夜,后花园掌教卧房内,沈飞和邵白羽跪在师父膝下,专心听学。今天讲述的是《道经》第四章内容,繁复冗长,如果不是两人资质无双,记忆力超群,换做旁人听两句便要困得睡着的。
传道完毕,掌教伸出双手,拍向两人头顶:“飞儿,羽儿,你们站起来。”
沈飞和邵白羽互相看看,慢慢起身。
“把手伸出来。”掌教又道。
两人依言行了,掌教一左一右,握着他们的手,“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孩子,钟离没有看错人。”
“您谬赞了,师父。”拜师以来,两人首次直视掌教,望过来的目光炯炯有神,站立的身形英姿勃发。
掌教不禁感慨,其中又带着惆怅:“若没有钟离,我已犯下天大错误,陷入无尽深渊。说不定已经耽误了你们这两块良玉,真是罪过、罪过。”
“师父您折煞弟子了。”两人又要跪倒,被掌教拦下。
“我是说真的,现在想想,若因为我的错误,致使你们没能绽放出应有的光芒,那将不止是蜀山的不幸,更是天下的不幸。”掌教叹了口气,从床榻上站起了,“我的两个好孩子,蜀山的未来全系在你二人手中,作为师父,我今天要再传授一套精妙的仙法与你们,这套仙法,是我方栦主峰的不传之秘,向来只有掌门弟子可以参悟。学会了,你们当有击败六峰的能力。”
“师父大恩大德,弟子无以为报。”两人跪下,复被掌教托起。
“复兴蜀山,提振正道声威,便是你们对我最好的报答。”掌教向前迈步,步子很小,周围空间却因为这一步发生扭曲,“随我来吧,将这套仙法牢记在心。”三人随着这一步离开屋子,出现在后花园凉亭之中,被冷风裹紧却无一人因此发抖。
“师父,它的名字是?”
“万物归寂,神剑无情——归元寂静剑。”
“归元寂静剑?”沈飞和邵白羽同时一惊,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道惊雷炸响。
“记住,这既是一式剑法,也是一套仙术,只有绝情绝欲,看穿生死的人,才能将它的力量发挥至极限。”
……(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万物归寂,神剑无情,归元寂静剑
隔绝一切的结界内,青牛上仙默默地注视一切,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终于还是将这套仙术传给他们了啊。万物归寂,神剑无情,归元寂静剑。哼哼,这套诡异的仙法既是蜀山强大的根源,也是历任掌教无一得到善终的由来,学习了这套仙法,那两个人便必须在力量与七情六欲当中做出决断,你们最终会怎么选呢?好期待啊。”
青牛上仙张开嘴,拥有着千载道行的冤魂从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中爬出,跳到青牛上仙的背上,为他找出身上的虱子。阴森森的骨爪在青牛上仙碧绿如玉的皮肤上划来划去,看着都让人害怕。
但见黑林在后,青石凸出山体,青牛抬起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圆月,轻轻地说:“进行地很顺利,一切都很顺利,无涯!”
月光下,寒风刮拂,青牛上仙的面容虚无而飘渺,像是被一团看不见的烟气包裹住了……
翌日,学生们早早来到学堂上,等候掌教的到来,沈飞和邵白羽眼圈黑黑的,看起来昨夜睡得很不好。莫君如看着身边的两个熊猫眼,忍不住笑,“我说,你们是不是被人打了啊,怎么眼圈黑成这样。”
“你懂什么。”沈飞懒洋洋地打哈欠。夜深的时候,他和邵白羽跟着师父学习了那套惊世骇俗的仙法,感觉精神触及其中的紧要环节,体内的精、气和神就跟着被吸走了,以至于两人累成这样。准确的说,是由于施展了超出本身承载能力的仙术,体力被榨干了,有点类似于传说中的精进人亡。
回忆起来,那一套仙法夺天地之奥妙,掌日月之变幻,是一套不可思议的,巧夺天工而又拥有至强威力的仙术。一套近乎完美的仙术。想想师父连这样强大的法术都传授给他们了,两人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
唯一一点缺陷是,沈飞清楚地记得,此仙法的卷首语如是说道:“归元寂静剑乃是传承天道之术,唯有斩断七情六欲者,才可发挥其真正的威力。”这句话让沈飞很是介意,因为七情六欲一旦斩断了,他和邵白羽和莫君如和身边所有人的羁绊也就失去了,那样无疑成为了纯粹力量的追逐者,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喂喂喂,我说,你们俩昨天不会是干什么坏事去了吧。”莫君如警戒的像只小猫猫。
“干坏事?干你还差不多。”沈飞粗鲁地转身,不再看她了。
“干我?你敢吗。”莫君如小声嘀咕。
沈飞愣了一下,感觉其中好像不太对劲,复又望向莫君如:“你愿意我就敢。”
“我……我……”莫君如的面色腾的红了,接着一巴掌拍出,“我才不愿意呢,呆瓜。”这一巴掌力道着实是大,将沈飞打的脖子都歪了,左边脸颊上火辣辣的,清晰地印出一个五指印,他这个气啊,心说:好你个莫君如啊,打人不打脸的规矩不懂吗,这一巴掌拍上来,我这脸可往哪放。感觉周围的目光都汇聚过来,沈飞向君如比划了一个“死”的手势。
正在闭目养神的邵白羽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左右看看,当看到沈飞左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后,立时笑了起来:“我说沈飞啊,这个纹身有点别致呢。”
“去去去,别来添乱,小爷烦着呢。”沈飞气的咬牙切齿,奈何周围人都看着,也不好发作,吃了个哑巴亏,干脆趴在桌上不说话了。君如对他是抱有歉意的,毕竟这个话题是自己率先挑起的,也不知刚才怎么回事,大概是太激动了,一个巴掌就招呼了上去,现在想想真的挺后悔的。可是也没有沈飞那么问的啊,什么敢不敢的,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真是讨厌死了。
纳兰若雪目光怨毒地望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咒骂道:“男的无耻,女的放荡,真是不要脸。现在看来,我还真是误会宫月了,沈飞你就是个无耻至极的混蛋。”话是这样说,回想起沈飞昨日的风姿纳兰若雪还是不禁着迷,叹息道:“哎,可惜山上帅哥太少了,要不然我一定把你阉掉。”
冷宫月听她嘀嘀咕咕地说要阉掉沈飞,暗道:你们这些小女生,整天脑子里情啊、爱啊的一点正事都没有,现在魔教大军环伺在侧,你们知不知道处境有多么的危险。转念一想,自己最近也不太对劲,大概是春天到了,岁数也到了吧。
雷纵横虽然位置稍远,但也依稀听到了沈飞和莫君如的对话,心里面酸酸的,难受极了。
沈飞捂着脸趴在桌子上,莫君如不知何时与邵白羽调换了位置,伸出双手轻轻地推他,“沈飞哥哥,沈飞哥哥,刚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嘛。”
沈飞还是第一次听她喊自己哥哥,心说:这小妮子最近阴阳怪气的,不会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吧。想想刚刚的露骨之语,可都是自己开玩笑的。不过,莫君如纤细冰凉兼之细软的小手,隔着衣服捏在身上,还是让沈飞挺享受的,无论如何都不抬头:“少来烦我,谁知道我起来之后,你会不会极其变态的又一巴掌招呼上来啊,我没这么傻。”
“沈飞哥哥,你快起来嘛,人家刚才只是一时激动,人家向你道歉还不行嘛。”
“你个男人婆,少在我面前装出温柔可人的样子,老子不吃那一套。”
“沈飞!”莫君如暴怒,原形毕露,一脚踩在沈飞足面上,“别给脸不要脸,给我起来。”
沈飞疼的跳起,捂着足面鼻子都气歪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没安好心,原形毕露了吧!跟你说,莫君如,我也就是好男不跟女斗,发扬绅士风度,把我逼急了,把我逼急了有你的好瞧。”
“沈飞哥哥……”又一次看到沈飞脸上的大红手印,莫君如忍不住笑出声,声音又娇滴滴起来,“沈飞哥哥,人家就是有点急躁嘛,你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啊,来,过来,脸上还疼吗,人家给你吹吹,给你吹吹。”
沈飞看她变脸比翻书还快,躲闪道:“我靠,君如,你这样可太吓人了,能不能正常点。”
“沈飞哥哥,你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人家呢,人家其实很温柔滴。”
“温柔?那好吧,其实我的脸已经不太疼了,现在脚比较痛,吹吹我的脚指吧。”
“你给我去死。”又一个大耳刮子撩上来……
上课的时候,掌教看到沈飞左右脸颊各有一个火红如烧的五指印,忍不住笑出声:“沈飞,同班同学之间要注意相互团结。团结是很重要的,是力量的由来,是进步的根本,知道波。”
众人嬉笑,沈飞看师父存心奚落自己,更觉得委屈,哭丧着脸说道:“师父,你快别说了,徒儿想死的心都有。”
“好,现在正式上课。”掌教咳嗽两声,整顿情绪,表情重新严肃起来,“昨天,给了你们整整一天的时间,有什么收获没有。”
“掌门师尊,我们已经自行分组演练过山字阵法了。”
“虽然七星步伐很难,但我们一定会攻克的。”
“师尊在上,其实我们修炼的时候并没有偷懒,只是更着重于自身的修炼而忽略了互相的配合,以后会将彼此的配合当做修炼中的重点。”
“师尊放心,我们已经深切意识到了配合组阵的重要性。”
学生们七一嘴,八一嘴地说着。
掌教道:“恩,算是有些领悟。记住,仙人和凡人是不一样的,凡人的世界,只要国君不十分昏聩,地方不起战乱,靠着种田放牧平平安安地活到年迈老死几乎没什么问题。我们仙人,就算没有了魔教这个大敌,也是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生活,随时有着生命危险。蜀山剑派一千年的历史,到我继任已是第十三代,平均每任掌门在位的时间不超过六十年,你们以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一派之主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些弱小的仙人。无论何时,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在仙人的世界,只有强大的实力和值得信赖的同伴才是活下去的唯一保障。由于山字阵的存在,值得信赖的同伴甚至更加重要。咱们蜀山,特别是你们这一代,在玄青殿上一起学习仙术的年轻人,不应该再接受宿仇的影响,互相充满敌意,要学会包容,学会理解,学会为了“蜀山兴盛”这个共同的目标而奋斗、努力、合作,听明白没有。”
掌教字字诛心,说的非常实在、有力量,其实到现在为止,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七座主峰的年轻一代,告诉他们摒弃成见,通力合作,成为一个围绕着主峰方栦山的有力整体。
听掌教光明磊落,情深意切地说完了这样一番话,学生们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他们中间的一大部分是随着蜀山上一次的全面招学而上山学艺的准弟子,现已有人正式拜了主峰长老为师,已有人去到戒律司帮忙。其实,上山之前他们或多或少,接收过仙道的传承,否则也不可能在选剑之试中留存下来,心中多少残留着背离之心,但也仅仅是残留而已,对于来时候的目的,现在已经记不太真切了。
蜀山的宏伟、仙法的奥妙、掌教的强大、同辈的惊才绝艳都让他们深切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在这样伟大的地方,他们上山之时夹杂的私心真是微不足道。因为意识到了这些,他们开始为身为蜀山弟子而感到自豪,私心和背离之心都逐渐瓦解。
与此相对应,六峰的弟子其实也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自己固有的思维模式,以前六峰高徒们是很少互相联系的,现在,由于玄青殿百学堂这个大环境的存在,大家整天生活在一起,没事的时候,遇到情投意合的外峰之人,也能互相聊两句,这种聊天是不夹杂任何目的,纯粹为了增进彼此的情感,和以往完全不同。虽然仍然受到六峰往日隔阂的束缚,但是他们对待掌教,对待大我和小我之间的关系,也在进一步完善之中,这从三祖登山之时他们的表现就看得出来。
总体来说,掌教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要借此再为他们敲敲警钟,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这一次魔教的入侵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
掌教这么想并非毫无缘由,蜀中山脉纵深极长,魔教入侵战线过长,肯定受到后援、补给的困扰,长久对峙必败无疑。那个名动天下的圣宗主有意选择龙虎山作为突破口,就是为了避免此种情况发生,要以最近的路线直达蜀山金顶。按此推算,他们应该全力进攻龙虎山后方的虎头山才是,只有这样才能起到突袭的目的。但从前线传回的消息来看,他们对虎头山并没有用尽全力进攻。虽然战况依旧吃紧,但魔门中人很明显没有倾巢而出,全力以赴地突破虎头山战线。据前线传来的消息,与正道对峙的魔教顶尖高手不超过五人,这证明,他们的目的或许不是一夕之间覆灭蜀山,或许只是故意佯装出凶猛进攻的架势,而另有所图。而且这个图谋大概是和佛宗和蓬莱岛都提前商量好的,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两边人马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不会截断他们的后援。
掌教进入的是上善若水的境界,冷眼判断局势,从其中发现蛛丝马迹,这番猜想,是当前局势下他认为最为靠谱的推论,所以他才会安心在山上教学而不前往战事紧张的前线。他也在等,也在赌,能让那三派同时感到忌惮的,放眼蜀山也只有那件东西了,如果自己的推论没有错的话,最多再过半年,魔教一定会出手。
佛宗和蓬莱岛毫无音信,或许是被魔教渗透了,又或许是在故意纵容。掌教和这两派都打过交道,若说佛宗被渗透或许有一些可能,毕竟佛教人员太过驳杂,剃度之前,没人知道他们的过往;但是久居海外的蓬莱仙岛,几乎没有一丝被渗透的可能性。蓬莱仙岛在那个老怪物的带领下,可以说是正道三大派当中,唯一的一处铁板。
“呵呵,正邪合作,同流合污,你们啊,你们……”掌教在心中苦笑,开口说道:“我来检查检查你们的修炼成果,从你先开始……”
……(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在玄青殿上课对沈飞和邵白羽而言是一件挺无聊的事情,掌教于《百学堂》传授的道经正文,才刚刚讲到第二卷第五章,传授的内容他们都知晓,听着自然无趣。遇到教仙术的时候还比较好玩,可惜学到现在,掌教也没什么通用的术法可以交给大家了,还是要靠着自己对《道经》内容的领悟和参透。更何况对仙人来说,术法越精、越专越好,成名上仙往往是一招鲜,吃遍天。沈飞现在学习的是五行创生术,木系创生,就专心将此等仙法修炼完善至极致,由此再加上一项更高深的法术归元寂静剑,已经足够对付普通仙人了。邵白羽学的是时空间法术画地为牢,再加上顶级仙术归元寂静剑产生的威力也已足够。顶多是境界更高之后,邵白羽再学学沈飞的五行创生术,沈飞反过来学学时空间法术,如此而已。仙术的施展是会极大消耗仙力的,这才导致仙人大多数都是借助仙剑施展仙法,这样能大大的减少仙力的损耗,而仙剑又是固定属性的,所以,哪怕是成名的上仙,其惯用的仙法也就是一两种而已,多的三四种,曾经被称为“大千世界,无所不通”的蜀山第四代掌门逍遥子,其虽然号称掌握全天下所有仙术,但是对战之时真正用到的,也就是其中的六七种,已经是极限,不会再多了。
所以,沈飞和邵白羽坐在椅子上听课真是是件无比难过的事情,两人太聪明,别人听好几遍才能记住的东西,他们一次就全部记住,再听一遍,就没有新鲜感,就会觉得无聊。
沈飞的头一沉、一沉的,真是困的不行,但敬畏于师尊的威严,顾虑到自己的身份,又不能不做好表率,真是苦不堪言。邵白羽比他更惨,他没有童子金身支撑,也没有气吞山河卷陪伴,昨夜参悟归元寂静剑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快被掏空了,现在全身酸软,四肢无力,还要勉强杵在那里,听掌教念经,这心情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是以,当掌教宣布下课的时候,两人几乎蹦到房顶上去,“呼,总算下课了,哦也。”随即感受到师父可以杀人的目光,灰溜溜地坐回位子。等掌教离去后,立时窜上玄青殿屋顶,他们现在全身都在痛,根本没心思吃饭,就想赶快寻个清净地方歇一歇,静一静。
此时接近正午,屋顶瓦片被晒的发烫,两人爬上去都有些后悔,转而去林荫茂密地躺着,沈飞看七小拼命扯它裤脚,知道它们是饿了,就对七小说:“你们自己去找王管家要些吃的,等吃饱了回来找我。”
七小像是听懂了,初时不乐意,等到饿极了,就窜回玄青殿,找王管家去了。其实它们也是被惯的,居然学的像人类一样,要吃一日三餐。沈飞和邵白羽总算清净会儿,一东一西,平躺在大树的两端,乘着凉睡着了。
可能是太累了,沈飞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梦里面看到纳兰若雪和莫君如各穿了个红肚兜兜,裸露着肩膀一左一右地蹭自己胸膛,粉嫩嫩的小舌头在脸上舔啊,舔啊,麻酥酥,软绵绵的,浑身燥热。正准备采取进一步行动,却猛然想起了自己身怀童子金身,不能进女色,像躲瘟神那样,畏惧地将两女推开,自己也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眼前两团黑乎乎的东西,竟是老大和老二正伸出舌头拼命地舔他。
“我去。”七小虽然可爱,但被它们在脸上舔啊,舔啊的,沈飞还是觉得恶心,更何况之前梦境中的是两位美女,来到现实却变成了七只猛兽,其间的落差未免太大了一点。
老大和老二很是无辜,像是因此伤到了心,声音呜咽的“嗷嗷”直叫。
沈飞不想理会它们,向树下看了一眼,看到邵白羽还在酣睡,金燕站在他头顶的树梢上机警地看着四周,不打扰他,拍拍身上的土,召唤朝花夕拾剑飞起来了,直奔南山,他要洗洗身子,将这一脸的口水全部洗净。来到南山的时候,却又感觉这里距离明月峰不是很远,想想纳兰明珠知道桶中人被自己杀了,现下方寸大乱的模样,想着就有趣,便胆大妄为的,驾驭花瓣云,又一次上到明月峰上。很快便找到了纳兰明珠的香闺,驾轻就熟地扒开窗户,从铜镜倒影中,看到衣衫褴褛的纳兰明珠居然被一根红色的粗绳五花大绑在梳妆台前的靠背椅上,面对桌上的铜镜,动弹不得。
曾误见美人洗澡,纳兰明珠就算化成灰估计沈飞也认识,看她如此狼狈心生不详之感。摸索着四下寻找,果然看到明月峰女弟子们或倒在屋内,或趴在走廊处,或躺在炉灶前,总之全部昏迷不醒。沈飞心道坏了,一定是桶中人变成冤魂来找纳兰明珠报仇了。
当下折返到纳兰明珠的香闺前,复又望向屋内,看到纳兰明珠坐在原处,上半身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下半身干脆光溜溜的裸露着,像是刚刚被侵犯过。
他看到纳兰明珠不停扭动身体,努力地挣脱绑在身上的绳子却无功而返。思忖道:“不应该啊,以纳兰明珠的功力一根小绳子怎么绑的住。”复又一想:“不对,她们一定都中毒了,失去了功力所以才会任人宰割,自己无事,只怕是上次在毒瘴之中侥幸存活,产生了抗毒性。可是,明月峰上各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桶中人究竟是怎么把她们全部迷晕的?”
沈飞藏在窗下,注意观瞧屋里面的动静,不一刻,便看到白惨惨的孤魂从纳兰明珠破烂的衣服里钻出来,吓了一跳。“原来它一直藏在那了。”
看那冤魂牙齿尽失,眼睛被针线缝住,四肢都是窟窿眼,当是桶中人无疑。不过沈飞却有些疑惑,桶中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变成冤魂还是原来的模样,起码弄出个健全的四肢装装门面嘛。
却见冤魂一边用身上唯一管用的东西——嘴,在纳兰明珠的身上撕咬,发泄若干年来积存的***一边疯狂地咒骂她:“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妇人,居然用追魂钉残害了老子的魂魄,让老子即便死了都不得健全。你可真是太狠毒了,我就算仅剩下一张嘴,也要将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咬下来,让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纳兰明珠曾经充满诱惑的唇齿被一块肮脏的裹脚布堵住,从背影看伤痕累累,桶中人幻化出的冤魂虽然没有四肢,眼睛也被针线缝住了,但是尾巴骨长出身体,形成蜥蜴状的尾巴,尾尖捅入纳兰明珠下体,正在折磨她。
纳兰明珠和当初的桶中人情况刚好相反,全身所有器官都能运作,可都被牢牢捆绑,想说话都不能够,痛苦地抽搐。桶中人得意洋洋,尽情施虐,纳兰明珠几次用力,终于将堵住嘴巴的裹脚布吐了出来,咒骂道:“姓尹的,我折磨你是有错,但那是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当年你为了得到我,在七峰之间散步谣言,说是姬舟喜欢男人,经常下山流连青楼,寻男欢做乐,败坏蜀山门面。姬舟当年是经常去到当地青楼是不假,可都是为了找徒弟才如此做的,你却平白无故地冤枉他,可怜姬舟自小孤苦无依,被他师父收养,又练了紫露峰的邪门法术,心情容易激动,你的恶言恶语传遍七峰的时候,他的天都塌了,由此变得不正常,甚至真的开始喜欢男人,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还真是雪姬舟?”沈飞在窗外听着,感到邪门,“自己果然是个天才,靠着蛛丝马迹胡乱一猜,居然就蒙对了,那雪姬舟会否就是此次蜀山生变的幕后主事呢,一直大力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尹秋水和楚天涯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那两人甘心成为过河的卒子?又或者另有隐情?”
天意弄人,沈飞实想不到自己无意之中窥破天大的秘密,也不着急回去找师父了,伏在窗下倒要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却听纳兰明珠继续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为了得到我你不择手段地祸害姬舟,害的他身败名裂,自甘堕落。得到我以后你却不加珍惜,在明月峰上沾花惹草,调戏我的师姐、师妹,被我撞破好事居然变本加厉,邀我一同参加。你的无耻简直是人神共愤,若单单如此的话我或许也能忍受,想不到,想不到你这个畜生,居然故意施用迷药,引诱姬舟来此,让他和我共侍一夫。我也是从那时开始,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你这个奸险小人一手策划的,所以,无论付出多少的代价,我都要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臭女人,你已经做到了。我就算千错万错,被你祸害了整整二十年也该让你满意了。现在,该是我报复的时候。”
“报复?我的心早就被掏空了,你拿什么报复我。”
“哼哼,知道我成为冤魂,立刻把女儿和心爱的弟子送到主峰之上,是你自己暴露了命门所在。”
“她也是你的女儿!”
“她不是!她根本就是你和雪姬舟私会生下的孽种,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你放心,明月峰鲜有人至,我会耐心等待她回来,然后用你折磨我的方式好好伺候她的。”
“你这个疯子,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简直禽兽不如。”
“她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婚后你为何对我百依百顺,因为你心里有愧,在嫁给我之前,你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想我尹某人惊才绝艳,受万人追捧,娶了个妻子居然不是处子之身,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更可气的是,婚后你朝思暮想着那个半男不女的家伙,睡在我身边却同床异梦,我当然要报复你,要让你也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
“你要报复就冲我来好了,不要对咱们的女儿下手。”
“不,她是你的女儿,不是我的。”
听他们两夫妻吵架,沈飞大骂自己糊涂:当时明明看出桶中人是在说谎,就不该相信他的眼泪,现在酿成大错,甚至危害到若雪和冷宫月的性命,绝不能放任不管。令沈飞不解的是,桶中人以尹某人自居,这个尹字和尹秋水、尹朝华的姓氏是否存在关系,当年纳兰明珠的丈夫究竟是谁。虽然从两人的对话中可以隐隐约约地窥视到他们曾经的往事,但是桶中人究竟是怎么受的暗算,被囚禁在密室中的;之后的二十年中,纳兰明珠又与雪姬舟与其他六峰峰主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却是只字不提,而那恰恰是沈飞最想知道的事情。他们只是互相的谩骂对方,细数对方身上的过错,以及自己曾经的付出,怨毒的诅咒彼此,并威胁要用更恶劣的手段给予痛苦。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想想两人毕竟曾结为连理,现在却闹得这般不可开交,真是既可叹,又可悲。
沈飞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必须亲手解决掉,他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要让这只胆敢欺骗自己的丑恶魂灵魂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地面坚硬,沈飞不确定榕树种子是否有效,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小把紫荆的种子,两者的种子很好区分,紫荆种子小而生满绒毛,榕树种子大而饱满,入手之后分量十足。
沈飞后背紧贴着墙根,攥着紫荆种子,潜伏到闺房门前,蓄势待发,这时又听里面的人说道:“很爽吧,这是我还给你的礼物,好好享受吧。在我生前你没有怀上我们的孩子,死后为我诞下阴胎,也算是补偿我了。”
“你个混蛋,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诅咒吧,疯狂的诅咒吧,你越是恨我,我就越是开心。哈哈哈。”桶中人张狂地大笑,“我想你应该知道,冤魂的存在和这个世界的其他生物完全不同,冤魂生前遭受的痛苦越多,死后力量就越是强大;死后收获他人的诅咒越多,自身也会成长得更为壮硕。本来我遭受了二十年的非人对待,再加上生前的修为,死后应该一跃成为可以和蜀山掌教那个级别的人物对抗的绝世之魂,可是你这个贱人居然用追魂钉钉死了我的四肢和五官,除了上下两张嘴,几乎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你这个贱人!既然你如此绝情,那我也只能走另外一条路子了,我要收割你们明月峰一众黄花大闺女的诅咒,从其中得到需要的力量。(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紫荆
“姓尹的,你胆敢在明月峰上放肆,终将招致掌教的关注,到那个时候,我看你如何收场。”
“哼哼,你这么说还真提醒到我,我要把你带到密室中去,那可是你的老前辈挖掘出的密洞,在里面做什么坏事都没有人会知道的,我好慢慢折磨你。”桶中人顿了一下,充满邪恶地说道:“说起来,你们明月峰峰主的**还真是自古传承呢,甚至连欣赏男人的口味都是如此一致,那样大有深意的地道,想必是为了偷偷私会所建立的**了,简直是无耻又下贱。如果评选六峰之中谁最能装的话,你们明月峰道姑一定位列第一。”
“姓尹的,你胆敢侮辱我的师尊,你不得好死。”
“我说的不对吗。”
“明月峰地下宫穴是专门在灾祸发生的时候藏身用的,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为何单单与紫露峰连通了。可别告诉我你们避难要躲避到紫露峰那帮半男半女的家伙的被窝里去。”
“我们峰主行事,必然有其深意,用的着你管。”
“说不过就开始胡搅蛮缠了,这是你的惯用伎俩。”屋内传来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当是桶中人在拖动纳兰明珠往密道中去。
却听纳兰明珠怨毒的咒骂撕心裂肺,可她越是这样,桶中人就越是得意,越是开心。沈飞觉得,这正是自己出手的机会,当下踹开屋门,窜入屋内,身体横在半空中的时候,将手中的紫荆种子全部抛洒出去。
桶中人在整个明月峰上传播了能够让仙力尽失,让精神陷入假眠状态的剧毒,这种剧毒无色无味,如果纳兰明珠不是一直被折磨的话,只怕也会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由于这层毒的关系,桶中人几乎不担心外面的人进入明月峰,发现此间的异状。因为他们即便是进来了,也无非落得个功力尽失,昏死过去的下场。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曾经救下了自己的沈飞胆敢不要命地折返回来,并且毫不畏惧自己精心调制的致命毒素。
着实被吓了一跳!当紫荆种子在天空中爆炸的时候,桶中人以为会是火器之类的暗器,吓地缩到纳兰明珠怀里,把她的肉身当成阻挡攻击的盾牌。纳兰明珠背对沈飞,听到身后有动静,心中一喜,却又马上赶到忧虑,出声道:“英雄此处有剧毒,快走,去找人来。”
却听到身后“砰”的一声,接着便出现嘶嘶啦啦的声音,纳兰明珠看不见身后的动静,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看到无数诡异的荆棘从头顶和脚下绕过,扑向桶中人。
“这是什么?”纳兰明珠从未见过此等恐怖的情景,近距离地观瞧,包围上来的紫色荆棘是一根荆藤上面生出了无数分叉的须根,每根须根的尖端都有一个凸起,凸起上分出爪子似的叉,荆藤最前端的凸起最大,中间部分是个窟窿,有类似于眼睛的东西从其中睁开。
如果纳兰明珠此刻有仙力护体的话,或许不会如此害怕,可失去了仙力的保护,面对如此恐怖的生物从高处俯视而来,感觉全身上下都被寒意笼罩。
桶中人也感到害怕,它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怪异的植物,现在想想,那些飞射来的圆球不是火器也不是暗器,而是一粒粒的种子,种子被偷袭者操控生长出来,形成了这些妖魔似的恐怖植物。
“敢小瞧我。”桶中人张开嘴巴,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出击,脖颈随着前突的力量而伸长,分别咬住紫荆的尖端,将前面凸出的头咬掉。
“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桶中人没有高兴太久,因为紫荆的攻击手段并非单单尖端的球体,它茎干上的每一条须根都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可以轻易地刺穿皮肤。
为了不让紫荆伤害到纳兰明珠,沈飞操控的很卖力气,而这些来自于异界的神奇植物,像是能对他当下的所思所想做出反应,在尖端形成了类似眼睛的凸起,沈飞透过那些凸起,可以清楚地看到藏在纳兰明珠怀中的桶中人的动向。
“或许是随着仙力的涌入,自己的精神和紫荆本体联通在了一起吧。”沈飞这样想。
与此同时,桶中人眼看自己的攻击不能奏效,立时做出决定,舍弃纳兰明珠,逃向窗户。沈飞手一指,已经落地的蓄势待发的两粒紫荆种子爆开,荆藤的生长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顺着墙攀爬,快速封闭了窗户,却不想这只是桶中人的声东击西之计。
此时,他已经看清了沈飞的真实面目,尾巴拍打地面,像蛇那样贴着地面游弋过来:“哈哈哈,原来是你小子啊,你说你乖乖躲得远远的多好,干嘛非要来此趟这趟浑水。”他一边大笑,一边快速冲向沈飞,脖子伸长,嘴巴无限张大,空荡荡的嘴中生出巨大而锋利的牙齿,极其凶猛地噬咬过来。
沈飞冷笑,保持两手印形不变,一边向后退却,一边推出双手,又一粒种子爆开,疯狂生长的紫荆近距离地爆发出来,反从后面追缠桶中人。
由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老鹰,沈飞、桶中人和紫荆在狭小的屋内呈现出依次追逐的态势。由始至终,沈飞都不吭声,用来隐藏真实身份不被纳兰明珠知道。
之前暴起的紫荆,由于失去了仙力的注入,加之没有攀附到宿主上面,快速萎蔫下去,沈飞怕它们伤害到纳兰明珠,分神操控它远离开去,却也因此被桶中人追上,锋利的牙齿咬住沈飞结印的双手。
“你完蛋了。”它从肚子里面发声,而紧接着,紫荆也扑卷上来,将它团团裹住。
“哈哈,我是冤魂之体,你的植物虽然诡异,却无法吸取到我的能量。”桶中人咆哮,闭合嘴巴噬咬沈飞的手掌,后者吃痛吭了一声,纯黑的眼瞳中射出凶光。
桶中人从那丝凶光中读出了危险,果然片刻之后,嘴里面便被莫名其妙的东西塞满、撑开,“这……到底怎么回事?”桶中人眼睛上缝着的线由于过于激动几乎崩断,目光透过勉强拉开的缝隙透过来,看到沈飞右手从自己嘴里脱出,手中攥着一柄花瓣组成的仙剑。他踮脚,弓步,膀子前后拉开,用剑尖对准了自己。明明是一柄华而不实的仙剑,桶中人却从其中感受到了切身的危险。缝住眼睛的线尽数崩断,紧张地后撤,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沈飞一剑刺出,径直穿透了它,速度快的不似人间所有。
桶中人慢慢低头,好不容易恢复如初的视线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胸前的窟窿以及自己的死相,他拼尽最后的力量扭转头,用只有一个窟窿的右臂指着沈飞:“你……你……”
视线中,沈飞慢慢转身,全身浴血,那是他自己的血,被咬破手臂而流出的血,但浑不在意,嘴角的冷笑像是要警告桶中人——这就是欺骗我所要付出的代价。
痛苦的嘶吼响彻明月峰,桶中人全身爆炸,体内淤积的煞气将屋子四面的窗户吹得碎裂,将屋门吹开,将屋外面的松树松针吹得七零八落。“英雄,英雄那个歹人已经死了吗,敢问您的高姓大名,为何使用的仙法如此特别,是否是隐藏在明月峰上的前辈高人?”
由于桶中人的施虐,纳兰明珠的两腿夸张地劈开着,如羊脂般细腻的肌肤在褴褛的衣衫下若隐若现,更是充满诱惑,她不断追问,可是没有人回应,拼命向后转头,却见屋内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在。正感失落,却觉得手一松,原来反捆住双手的绳子早就断了。纳兰明珠匆忙解开身体各处的绳子,也顾不得身上的狼狈和肌肉的疼痛了,站起来凝望窗外,依稀在天边上找到了一条红线,眼睛里锋芒一闪,露出凶狠。“跑的这么快,肯定是知道了我的秘密,虽然杀死了姓尹的对我有恩,也只能除掉了。”
复又折返回来,捡起拼命挣扎求生,不断向四周探索抓取的深紫色荆藤,捏起它的茎干放在眼前,忍着细根钻入肌肤的痛苦:“难道是他?”
明月峰郊外,支离破碎的气团向着一个地方聚集,逐渐凝聚成桶中人的样子,只是身形缩小到了之前的十分之一,也就是小老鼠那么大。桶中人盯着沈飞离去的方向,充满怨毒地说:“差点就被除灵了,臭小子胆敢坏我的好事,有你好瞧的。”
一只野兔正在不远处吃草,冤魂游弋过去,离得老远当先吐出一口鬼气,将兔子迷晕,继而附着在它身上。原本温和可爱的灰毛兔,被附身之后,全身皮毛疯狂生长了一倍有余,形成像刺猬那样具有防御能力的刺,三瓣嘴向外凸出,上下颚上分别生出下弯和上卷的锋利獠牙,前后四肢爪子都变得异常锋利而且巨大,原本红彤彤的眼睛颜色更加深厚了,如同在滴血。更可怕的是,兔子居然开口说话了:“臭小鬼,咱们走着瞧。”它蹦啊,蹦啊,钻入兔子们为了逃难提前挖好的洞穴当中,不一刻功夫,洞**部便传来凄惨的,“吱吱”地叫,像是有生物正在遭到肢解……
《凡世歌》第五卷逆乾坤完。敬请关注《凡世歌》第六卷倾天炎(未完待续。)
第一章 极恶袭来,魔剑向天山
天道将倾,万物沦丧;黑炎滔滔,山河破碎;乌云万里遮天日,魔剑出鞘血汪洋,一剑向天山!
这一天,一袭黑衣登蜀山,屹立玄青殿外向着充满威严的正道举剑,精心打造的木质头盔下,赤色瞳孔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烈烈黑衣迎风飘扬,麒麟兽纹栩栩如生,如同在蜀山山巅插入了一杆魔教的旗帜。凶狂、恣意、胆大包天,少年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面对整座蜀山却一点都不显得渺小。这一天是开皇三十年七月初七,是仙人祭拜祖先的日子,名为炎天倾的少年,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向巍峨蜀山、浩瀚正道发起挑战。这一天,同时也是炎天倾名动天下的日子,从这一天开始,几乎所有修仙者的心头都空悬着一把黑色的剑……
……
开皇三十年七月初五,距离正邪开战已将近六个月的时间,距离沈飞和邵白羽赌约的终结之日还有将近一个月,在这六个月的时间里,正邪双方围绕着虎头山战线进行了你来我往的惨烈厮杀,身在前线的仙人十伤其三,甚至主峰派去的使者雷闯都在战斗中伤了一只左手,万幸的是,魔教总算是没能突破这条关系重大的战线。
玄青殿上诵读声依旧,这里大概是现下蜀中千山中,唯一能够远离战事纷扰的地方,因为掌教的庇护,感觉有这个枯瘦老人在的地方,就没有什么是值得担心的。学堂里,经历了长达六个月不受外界打扰的集中式培训,且不说修炼进度如何,单看学生们互相之间的关系,就与六个月前大大不同。
六个月前,偌大的方栦山玄青殿,学生们大多以派系为源彼此交谈,也就是明月峰的人只找明月峰的人聊天、说话、学习、吃饭、休息,碧池峰的人只找碧池峰的人聊天、说话、学习、吃饭、休息,准弟子们只找一起进山,比较要好的那几个人聊天、说话、学习、吃饭、休息,凡此种种,总之大家还都是生活在小圈子里,彼此之间存在着深深的芥蒂。
但是,经过了这六个月集中式的培训,玄青殿上的感觉产生了显著的变化,六峰之间的隔阂仍然存在,可与此同时,这层隔阂已经不能阻止学生们互相间的交流、学习了,大家不再是以每一座山峰、每一个派系为聚集的缘由,而是以互相间爱好的一致、有无话题、脾气秉性等等条件来衡量彼此,只在重大问题上,再明确表明身份,划清界限。这种变化是掌教乐于看到的,他将玄青殿封闭起来,对学生们进行集中式训练的目的也就在于此,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洗脑”吧,要让他们改变过去的思维模式,将身后的蜀山永远放在心目中第一的位置上。
更让掌教欣喜的是,那两人惊人的成长。六个月的时间,对草堂里的孺子们来说,也就是学习一本《三字经》的时间;对于军营里训练出的战士,也就是演练两个阵列,学会骑马、射箭的时间。但是,对于沈飞和邵白羽,这两名靠着自己的能力踏破通天路,登顶蜀山的惊世少年来说,六个月的时间,代表了境界的突飞猛进,代表了心志的坚定和成熟,代表了对主峰俗物的熟识,代表了与百学堂其他学生们关系的改善,这六个月的时间代表了太多,太多,以至于掌教看着这两人的成长,恍然觉得不太真实。
“啪。”莫君如的巴掌声。
唯一没变的,大概只有这个了……
沈飞的脸红彤彤的,咬牙切齿地对着莫君如咆哮道:“我警告你,臭丫头,再敢打我脸我就扒光你的衣服游街。”
“吹牛,你敢吗。”莫君如毫不畏惧地挺起胸脯,挑衅沈飞,“我师父是戒律司主事,你敢对我无理?我还不信了。”
“靠,怎么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家伙。”
“啪。”熟悉的声音,“你才不要脸呢。”
最近两三个月,掌教有意减少上课的时间,将更多的空间留给学生们互相交流,自我提升,这样做的效果还是挺不错的,从沈飞肿得老高的脸颊就能看得出来。
“嘻嘻,这小子和莫君如还真是一对冤家呢。”心如止水的掌教也不禁会心一笑。
说起来,沈飞这几日又长高不少,他的身材在同龄人中本来就算高大的,这几日或许是心思顺了,原本瘦消的身形更是疯长,肩膀变得宽阔,面孔变得坚毅而富有棱角,虽然看起来还是瘦高那个类型的,不过肌肉已经很结实了,偶尔会给你孔武有力的感觉。
有的时候,掌教偷偷观察沈飞,看他持之以恒地练那一式有去无还,看他孜孜不倦地在山坡中穿梭,收集植物的种子,觉得他是个很有恒心的人。榕树是无法生长在高冷地带的,沈飞要搜集榕树的种子就只能到山下面去,每天往返折腾,还真是不小的功夫。不过掌教也看出来,他完全是把此当成锻炼身体的一种方式了。跟在屁股后面的七小,在这六个月的时间里除了变得更胖了一些,体态上几乎没有变化,这反而是一件好事,证明它们有着广阔的成长空间,每一次进化都需要进行艰苦的努力、摄取足够充分的营养才能完成。现在的七小乳牙未脱、奶毛未褪,圆滚滚的当是最可爱的时候,估计一旦开始进化,狰狞面目就会显现出一二,到时候,沈飞如果管不住它们的话,说不定还需要自己出手镇压。不过看沈飞平日里又踢又打教训它们的狠辣模样,管住这几个任性的小家伙应该不是问题。
如同早与晚,黑与白,太阳和月亮,与沈飞相对应,邵白羽似乎不太注重体魄的锻炼,尽管他的个子也在这六个月的时间里快速长高,丝毫不比沈飞逊色,但很明显的,他更在意的是内部的修行。打坐、运功、修炼仙术,练习精妙绝伦的剑法。
落雁十三剑和伏魔九剑在他手中使出了前人不一样的变化,邵白羽运功的时间比沈飞更长,努力程度也要更甚于沈飞,偶尔去青牛那里坐坐,虽然有结界阻挡,看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从他屡屡归来,大有收获的样子来看,应该是讲了自己没办法告诉他的内容吧。
有些事情,作为他们的师父,自己应该说;有些事情,作为蜀山的掌门,自己不能说。这也是为他们两个好,毕竟蜀山这个泱泱大派背负了太多沉重的秘密,而贸然将这些告诉他们,会让他们的道心生出波澜。
比较让掌教介意的,是邵白羽身边的彩儿,他总有一种感觉,感觉那个看起来异常美丽的东西藏着古怪,危险程度甚至不逊于王剑九龙。
下课时间到了,看到沈飞和邵白羽奔向不同的地方,开始各自的修行,蜀山掌教淡淡一笑:“去吧,去迎向朝阳,去展翅翱翔,蜀山有你们两个人在,我很放心。”(未完待续。)
第二章 暗算
东山的山坡大部分是陡峭的,这种陡峭有别于一般的意义,是近乎于悬崖峭壁,刀削似的陡峭。东山是方栦山上海拔最高的地方,据说它的垂直高度近乎为西山的两倍。除了本派掌教之外,鲜少有人能够踏足东山山巅。而它刀削斧劈一般的山路却是山上的所有人都能体会到的。山路上鲜有灵兽出没,这一点也和其他山峰不太一样,有人说,是由于东山太过陡峭了,不适合灵兽的居住,有人说,是因为东山太威严了,把灵兽们都吓跑了。沈飞却觉得,他们都错了,东山之上的普通兽类和灵兽数量都不少,只是,大多数隐藏在茂密的树林里,不容易被发现而已。他的想法是,真正体会过东山巍峨的人实在太少太少,即便有所体会,也并不深入,大多数都只是偶一停留,甚至远远观望。
他在山路上穿梭,如履平地,翠绿的长袍不会因为身形的起伏而遭树梢划破,七小紧跟在身后,这般快速的移动,也只是稍稍落后而已,虽然个头没什么变化,但是,它们的力量和速度在这六个月间有了长足的发展,不再像过去那般一碰一个跟头了。
沈飞不担心它们掉队,自己径直向前闯,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便驻足搜索一番。他主要还是在收集榕树的种子,因为每当对紫荆施展五行创生术的时候,它们在萎蔫前都会结出更大量的种子,足够自己使用了。但榕树则不一样,山上的榕树大多活了一两千年甚至更长久的时间,它们结出的种子充满灵能,数量稀少,被五行创生术催生后,也很难马上开花结果,再结出种子,所以沈飞需要大量搜索,来满足损耗。这六个月,五行创生术在他手中有了长足的发展,他自己隐约感觉,已经能够在实战当中派上大用场了。
林影在视线中快速划过,沈飞起落自如,如豹子般驰骋,来到平日里呆惯了的湍急瀑布旁,听到女生们嬉笑打闹的声音。这里距离玄青殿有一段距离,瀑布中的水都是山上的融雪汇聚而成的,女孩子们经常来到瀑布下游,洗洗衣服,清清身子。沈飞有的时候故意到这里来,一是青春懵懂,修炼的时候和女生们不期偶遇,感觉挺暧昧的;二是此处确实灵力充沛,颇为养人,所以愿意来此。
沈飞隔着林荫,听着女生们嬉笑打闹的声音,露出笑容,本想出去调戏她们两句,却注意到一道冰寒的气息也夹杂在其中,想想还是算了。冷宫月一定和纳兰若雪在一起,而纳兰若雪知道自己喜欢在此练功,又有事没事地总会来到此处,或练剑、或洗澡,总之不干正事。沈飞听声音感觉女弟子人数颇多,心想难道不是洗衣服,而是在洗澡?
想想脸一红,转身离开了。向前走了不多远,看到一个怪里怪气的女生站在树下,长发盖住眼睛,单穿了间亵衣。仙人的装束多数雷同,一件宽大的道袍里面套着各种颜色的亵衣,女人有的时候为了漂亮,将亵衣改穿成肚兜或者抹胸,不尽相同。像纳兰明珠,平日里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肯定是道袍、亵衣捂得严严实实,可如果去私会情郎,就会穿上好看花哨的肚兜或者抹胸。
这个女子站在树荫里,头发披散看不清面容,一身白色的亵衣脏兮兮的隐约还有血渍凝固在上面,赤足,两手露在衣袖外面,指甲足有一寸长,像动物的爪子那样。
沈飞仔细打量女子,露出警戒的神色,“你,你是谁?咱俩见过吗?”
看女子久不出声,便凑近了一些,仙罡凝聚在身上,作为防护。“你……你是山上的人吗?”沈飞试着去撩起女子的头发,却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看到女子猛然抬头,露出血丝密布的眼睛、干瘪如僵尸的面容和巨大的獠牙。
立刻缩回手,但女子已经扑上来了,一把抱住他,并大声地嚷嚷道:“抓流氓,抓流氓啊!”
沈飞听到她的叫喊,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心说:“我靠,搞什么鬼。”感受到一道凛冽的寒意快速临近,想起此地距离瀑布不远,而冷宫月就在附近。
顾不得许多了,飞出一脚将女子踹开,一头扎入密林之中。
冷宫月到达时,看到一名仅穿了亵衣的女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两腿叉开着,鲜血染红了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山石,快步走上去,顾不得血污抱起女子,看到一副铁青的面容,显然是已经死了。再看身上,亵衣被抓的破破烂烂,满身上下都是伤口,最严重的当属私密处的伤势,不断向外淌血的窟窿昭示了生前承受的痛苦。
这个时候,女弟子们陆续赶来,冷宫月愤怒地抬起剑,让她们不要过来。
女孩子们哪里见过这般惨景,惊声尖叫起来,冷宫月却在地面之上寻找,看到湿软的泥土上,一名成年男子的足印夹杂着散乱的狗爪印,抬起头,狠狠地说:“沈飞!”
……
沈飞头都不回地向前冲,也不知跑了多久,跑到哪里,以自己健壮的身躯都觉得累了,才终于驻足,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沁透。
“搞什么鬼,这分明是在暗算自己。”沈飞大口喘息,女子青面獠牙的恐怖面容在眼前挥之不去,“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白衣女子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那里,好像在故意等待自己似的,仔细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沈飞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心境久久不能平复。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大有蹊跷,可又抓不到其中的关键点。那名女子的长相有点类似于传说中的恶鬼,青面獠牙的,回忆起来,眼神里布满血丝,充满空洞,绝不像是活人。
可是,她站在那里就为了栽赃自己是流氓、色鬼,说出来也没人信啊。现在想想,当时自己真不应该逃跑,就留在原地看看女子耍什么花招,自己和她无冤无仇,会这般栽赃肯定是有人故意纵容,抓住她也好调查清楚。现在自己落荒而逃,且不说身形是否被冷宫月看到,单单就此断绝了与女子之间的关系这一点,就绝对是莫大的损失。
“哎。”沈飞叹了口气,“还是自己做贼心虚,明明知道女生们经常出现在那里,还偏要前往,这下好了……”垂头丧气的坐下了,沈飞不断抱怨自己,自从见识了纳兰明珠丰满妖娆的无边春色,感觉自己的心态就一直不太对,好像是内心深处懵懂的种子发芽了,失去了原有的平常心,总想和女人们呆在一起,以至于被莫君如欺负,现在又遭到陷害。
想必是自己经常前往那里,被人发现了,所以提前安排好陷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吧。
想我堂堂沈飞,七尺男儿,居然被一帮女人们迷的神魂颠倒,真是可怜,还是云师叔说的对,情是毒,女人是祸水,需要敬而远之才行。
夜里,玄青殿各处挂满了灯笼,沈飞远远地看到,感受到其中传出的肃杀气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却见殿内人员齐整,甚至连云师叔和方翠崖这两名戒律司主事也在场。自己的师父,蜀山掌教李易之面色难看的独坐正中,师父的对面平放着一卷草席,草席上盖着一块白布。
“这是谁死了?”沈飞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望向他,目光怪怪的。邵白羽站在掌教身后,对着他频使眼色,但沈飞却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径直走过来,经过草席的时候,看到白布中露出的一缕长发,心头猛地一颤。
“师父这是。”他单膝跪地,向掌教行礼。
后者回应他:“我还正想问你呢,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情。”
“女人?怎么回事?”沈飞心头狂颤,有了非常不好的感觉。
掌教抬起手指着草席道:“你把白布掀开,看看下面的人可曾认得。”
沈飞心头狂跳,望向邵白羽,看对方对着自己频频使眼色,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看来白布下面的人和自己大有渊源。
沉了沉,站起来走到席子旁边,隐约闻到一股臭味,一只手掩住鼻子和嘴,用另外一只手掀开白布的一脚。随着白布的缓缓拉开,布下之人的面容也逐渐呈现在眼前。
一副淳朴的面容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沈飞虽然觉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直到将白布拉开,露出肩膀以下的部分,看到那熟悉的白色亵衣,才猛地一惊。
掌教全程紧盯着他,在沈飞露出惊讶表情的时候,内心也跟着沉到谷底,如果这个女人的死真的和沈飞有关,那他的老脸可真是没地方放了。心中升起一丝怒意,嗓音坚硬地说道:“看清楚了吗,是否认识。”
“这……”沈飞不知该如何回答,眉头紧紧蹙起,面色沉沉的,一直将白布完全拉开,看到**的双足,感觉整个身子都被掏空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沈飞蹙着眉,缓步走到师父的面前,双手合十禀告道:“师尊在上,这女子与我在山下碰到的人很相像,却又有所不同,弟子不能确定。”踌躇片刻,沈飞决定照实回答,毕竟师父的脾气他最是了解,眼睛里不揉沙子的。
掌教听他这么说,更感愤怒,但看着沈飞带着疑惑的面容,却又冷静下来,心说:沈飞的为人自己还是了解的,眼高于顶,不应该犯下这样的错误。
许久不出声,沈飞抬起头,看坐在掌教右手边的云师叔连连摇头,看坐在掌教左手边的方翠崖跃跃欲试,像是随时准备捉拿自己似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捏紧了,依稀有了些预感,内心无比惆怅:想不到我沈飞,刚刚看到雨后的彩虹,便又遇到这样的事情,究竟是谁在害我,难道要就此被打入谷底吗?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曾经拥有一切,却被无情剥夺。沈飞感觉天都要塌了,却在这个时候更加冷静,我沈飞绝不会因为小人的陷害而倒下,你们越是陷害我,我就越要坚强。
却见掌教招招手道:“月儿,把你的所见说给他听。”
冷宫月出列,走到沈飞并排的位置上看了他一眼,望过来的眼神让沈飞觉得心灰若死:“启禀掌门真人,今天下课以后,我与若雪、白英等一众好姐妹前往山下清水瀑布内梳洗身体,我因为身带寒劲,入水之后恐会使水面温度降低,便让姐妹们先洗,自己站在岸边,等着她们,顺便当做护卫。这几日,我们姐妹几人下水梳洗的时候,频频出现衣物丢失的情况,而且多以贴身亵衣为主,暗想是否会是不懂事的男学生偷偷拿去的,所以我今天特别警戒,注意留心四方的动静。
姐妹们下水一会儿便听到不远处有女生大喊:“流氓,流氓。”我便御剑追了过去。”
“然后呢。”掌教问。
“然后。”冷宫月复又望向沈飞,后者的额上见汗,心说:这个过程听起来好耳熟啊,“然后我就就看到一片被林荫遮蔽的草坪上,躺着一名单单穿了件亵衣的女子,女子全身布满伤痕,当是……当是刚刚被人侵害过,探查鼻息,已经断气了。”说到侵害两个字的时候,冷宫月雪白的皮肤微微泛红,说到断气两个字的时候,却又咬牙切齿。
南山月下,寒潭之中,沈飞不止一次留守在那里等候她,虽然其中可能存在一些特别的原因,但一而再,再而三如此,难免有着亵渎之意。和此番的事情联想起来,一拍即合,“我看那女子面容,并非山上的学生,看她死相凄惨,立感愤怒,探查四周,看到湿软的泥土上,单单一行男人的足印和夹杂在其中散乱的狼爪印,认定是沈飞无疑,当下便和姐妹们一起前来禀告师尊。”
“听见了?”掌教语气严厉,面色从未这么难看过,“你有何话说。”(未完待续。)
第三章 天衣无缝
沈飞被问得浑身一颤,低着头,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掉落,这个局天衣无缝,自己想要辩驳真是难比登天。感觉众人望过来的目光或鄙夷、或叹息、或嘲讽,内心反而坚定了,双手拱出,对着自己的师父道:“启禀师尊,徒儿也有一个故事要讲,听完故事之后,请宫月师姐再做定夺不迟。”
“你说吧,我们大家深夜等候在此处,便是要听你亲口承认。”掌教看他目光恢复坚定,心下稍安,和沈飞朝夕相处了六个月,对沈飞的喜爱不下于邵白羽,掌教不希望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是个禽兽。
“启禀师父、云师叔、方峰主、宫月师姐和玄青殿诸位师兄弟们,我沈飞今日下午在山上收集榕树种子,满山搜索,大有收获之后,前往清水瀑布旁打算打坐练功。那里灵力充沛,水质清凉,练功之后便可以净净身子,是我惯常去的地方。离得近了,隔着灌木丛听到女孩子们嬉戏玩水的声音,知道师姐们正在梳洗,便转身离开。
最近几个月,我和几位师姐们在瀑布前碰到过几次,那瀑布本来是我先发现的,第一次遇见师姐们前来那边梳洗是在四个月前,看到的是师妹紫如;第二次又是同样的地方,见到紫如和若雪师妹一起前来。再之后见面次数就频繁了,师姐、师妹们似乎发现了那处瀑布的好处,频繁前往,我一个大男人若是晚上绝不会再前往瀑布那里,担心师姐们趁夜色洗漱;但若是下午,则偶尔前去,因为那里环境优雅,适合练功,而下午的时候,视线开阔,师姐、师妹们大多是洗洗衣服,偶尔还能互相聊聊天。
最近几次,不知为什么,下午时间,师姐、师妹们也会清洗身子,我有过一两次教训,听到水声,便当先离开了。”
“如儿,是这样吗。”
名叫紫如的姑娘出列,向掌教行礼道:“启禀师尊,确如沈师兄所言。大概四个月前,我和姐妹们在林间玩耍,偶然间走散了,来到那处清水瀑布前,看到沈师兄正在打坐练功,上前和他攀谈了几句,还是师兄领着我一起回来的。
之后闲谈的时候,把这段经历和若雪说了,若雪便央求着说有这样好的去处,要我带她去看看。那一天正好沈师兄又在练功,若雪远远地和师兄打招呼,与我一道在水边玩耍一阵。回来以后,便将这处好去处说与了其他姐妹们,打那以后我们去的就频繁了。”
“他真的是在练功?”
“启禀师尊,弟子不敢撒谎,师兄是在练功。”
“你接着说吧。”
“姐妹们发现那瀑布清澈无比,水流又大,适合洗衣服、清身子,便越来越喜欢上那里,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身边的姐妹们就都知道了。打那时开始,清水瀑布就成为了我们姐们几个聚集玩乐的场所,有事没事,总会前往,虽然路远,但也值得。
沈师兄大概是见我们女孩子去的次数多了,一来二去,也就鲜少踏足了,偶有踏足也是在日落之前。”
“若雪,如儿说的可是真的?”
纳兰若雪对沈飞的成见早已摒弃,虽然还时不时地跟他生气,但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当下出列,走到大殿正中,站在沈飞另一侧,向掌门禀告道:“启禀师尊,如儿说的句句属实。我当时听如儿说有一个好去处,便死活拉着她带我前往,果然发现清水瀑布水质清澈,环境宜人,是片世外桃源。您也知道,东山之上洗漱颇不方便,每天都是要从桶中接水,依次而行,我们女孩子家家的,喜爱干净,发现这样一处好地方自然欣喜若狂,一来二去,消息便传开了,姐妹们互相结伴前往。最开始的时候总能碰到沈师兄,但最近两个月见的就少了,大概是打扰了师兄的静修吧。”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纳兰如雪望向沈飞,后者向她点点头,心下稍安。
他本以为这一切都是纳兰若雪设下的一个局,是她在故意陷害自己,毕竟从六个月前,若雪就一直对自己冷言冷语的,女生们不断前往瀑布也是她从中撮合的,再想到她母亲心狠手辣、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作风,在最开始的时候,沈飞真以为是若雪的计划。不过听她如此说,就放心了,想想若雪天真无邪,神经大条,就算要害自己也想不出这般周密的计划,确实不像她所为。
掌教点点头,问道:“宫月,若雪的话你可认可?”
“启禀师尊,若雪说的全是事实。”
“这就好,沈飞你接着说吧。”掌教内心又安定了一些,目光扫过众人,暗自思忖:难道是有人在陷害沈飞,可会是谁呢?目的又是什么?
沈飞想了想,接着说道:“离开之后,我便走入了树林,看到林影下,一个头发盖住面容,身穿白色亵衣的女子赤着脚站立着,立时感到好奇。”
“身穿亵衣,光着脚,那不就是死去的女子吗。”听沈飞这么说,众人嘀嘀咕咕起来。
掌教眉头深锁,面色难看,不发一言。
沈飞继续道:“我走过去,好奇地掀开女子的头发,看到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容,被吓了一跳。与此同时,女子忽然窜过来抱住我,大喊道:“抓流氓,抓流氓,徒儿一时心急,踢了她一脚,便逃开了。”
方翠崖冷笑道:“只踢了一脚吗!女子身上的伤可不是单单一脚就能造成的。”
“只踢了一脚。”沈飞低着头,“虽然衣服、身材接近,但弟子当时看见的女子,绝对是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容,否则也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了。”
“哼。”方翠崖不屑,“惊慌失措是因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方峰主明鉴,弟子绝无不轨之举。”沈飞低着头,沉沉地说道,“请方峰主明察,死去女子身上的伤势,绝不是短期内能够造成的,我和女子争执的地方距离瀑布不远,从她大惊小叫,到宫月赶来,不会花费太久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又怎么可能对她造成这般严重的伤势呢。更何况,反过来想,如此严重的伤势,女子必然经受了非人的痛苦,怎么可能单单大喊一声流氓就咽气了。你们看女子身上并无捆绑的痕迹,我觉得,可能是被药物迷晕了,实施的暴行。”
“对啊,是被药物迷晕了,然后就在清水瀑布附近遭受你的蹂躏。等药效失效的时候,看到你的恶行,惊声尖叫起来,遭到你残忍杀害,而宫月恰巧就在附近,来势极快,以至于你来不及处理尸体,就此逃之夭夭。但万万没想到,湿软的泥土上留下了七小的爪印,成为了抓住你的罪证。”方翠崖看起来很有条理的分析。
沈飞目光炯炯地望着师父,辩解道:“宫月师姐此前说过,她是有意警戒在瀑布边上,我若和其他女子在附近做出不轨之事,宫月师姐不会无所察觉,还请师父明察。”
掌教低着头,有些拿不定主意,虽然觉得不会是沈飞所为,却也没有其他怀疑的对象,沉了沉,侧过身子对云师叔道:“师弟,你怎么看。”
云师叔眉头深锁,咳嗽两声回答道:“师兄,我倒觉得这里面大有蹊跷。”
“哦?”掌教目光一亮,“说说看。”
云师叔道:“沈飞你把上衣脱了。”
众皆哗然,不知道云师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沈飞依言而行,褪下上衣后,露出结实的臂膀,透亮而黝黑的皮肤。
云师叔点点头道:“跟大家说说我的看法,第一,我仔细检查了女子身上的伤势,发现她经络细嫩,不是仙道中人,指甲和嘴唇都呈黑紫色,是中了烈毒的症状,中了这样猛烈的毒,又不是仙道中人,能够自行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第二,检验尸体的时候,我发现女子指甲缝隙里填满了肉屑,肉屑里混着血,我初时想,会否是挣扎之中抓伤了施暴者的身体,从而抓下来了肉屑,可看她中毒已深,即便醒来,又怎么有能力抓取这么大量的肉屑下来,后来发现她右手之上鲜血淋漓,五根指甲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再比照身上的伤势,才猛然发现,或许,她指甲里的肉屑不是别人的,而是自己的,身子下面的那个血洞,也是被自己右手贯穿导致的。这一点从黏在她手掌上的血渍和体下伤口的深度可以判断出来。”
“云师兄,我知你和沈飞关系匪浅,也知沈飞是掌教弟子,但这般为他开脱,未免太过牵强附会,匪夷所思了。”方翠崖一袭红衣如火,不屑一顾地说,“你说受害者自己把自己弄死了,再故意诬陷沈飞,正常人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怎么可能呢。”
“翠崖兄,你且听我把话说完。”云师叔却是不慌不忙,一步步地将自己的推论分析给大家听,“实际上,对于这个匪夷所思的推论,我自己也深感疑惑,所以在沈飞到来之前,一直没有把它说出来。”
“因为这本来就不成立。”方翠崖不屑一顾。
“你且听我把话说完。”云师叔耐心和他讲,这些天戒律司重置的过程中他和方翠崖没少起冲突,每每一句一句把道理说给他听:“但是,从沈飞刚才的话语中,我隐约找到了答案。”不等方翠崖冷嘲热讽,云师叔紧接着说道:“沈飞,你再把自己和女人相遇的经历说一遍。”
沈飞知道云师叔是真心帮自己的,深感温暖,随即道:“我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看见一个女子印堂发青,满嘴獠牙,眼睛里血丝密布……”
“这就对了。”云师叔站起来,对着众人道:“诸位可听出点什么。”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什么印堂发黑,嘴生獠牙,根本就是一派……”
“方师弟。”掌教终于开口,偌大的玄青殿瞬时安静下来,因为他的语气中透着股冷意,“方师弟,我们的目的是寻找到真正的凶手,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走一个坏人,你说是不是。”
“当然是了。”方翠崖回答。
掌教点点头道:“那就对了,若这件事真是沈飞做的,自然应该按照蜀山的门规处理,给这位死去的姑娘一个交代,但若不是他做的,便也应该还沈飞一个清白,好让继续在山上修行,你说对吗。”
掌教声音变冷的时候,玄青殿众人都感受到了实质的压力,末日峰峰主方翠崖也不能例外,悻悻地哼了一声道:“好好好,我倒听听云老头能不能把死人说活了。”
云师叔很是无奈,也懒得和他争论,就事论事道,“沈飞看到的女子青面獠牙,而这名死者却面容清秀,大家想到了什么?”
被云师叔问到,众人更是默不作声,一来确实不知道答案;二来,沈飞现在是掌门真人的正式弟子,沈飞尊贵,他们不敢乱分析得罪了人。许久之后,才听雷纵横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从古籍中见到过类似的记载,好像被鬼附身的人会呈现出青面獠牙的面相。”
“没错。”云师叔一拍手,声音蓦转洪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双遭酒精侵蚀严重的眼睛越来越具有神采了,语言调度有礼有节,站如松、坐如钟,,甚至连衣着服饰都变得干净整洁,除了酒葫芦依旧悬在腰间,几乎和过去变了一个人,“我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女子的奇经八脉、全身皮肤都皱巴巴的,像是经过长期的冰冻,可冬日已过,现在正值夏初,山上就算冷一点也不会出现如此症状,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女子是被鬼附身了,只有被鬼上身的人,体内阴气繁盛,阳气外溢,才会呈现出这般的状态。”
“胡扯。”方翠崖猛拍椅背,红袍刺眼,同样站起来,“胡扯,巍峨蜀山,浩瀚正气长存之地,哪里来的鬼,云师兄,你这分明就是在包庇沈飞。”
听到鬼这个字,沈飞心里猛地一惊,暗道:难道是他?(未完待续。)
第四章 救命稻草
掌教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私下传音道:“飞儿,可是想到凶手是谁。”
沈飞不会传音之术,便在心中默默地想:“启禀师父,您还记得徒儿和您说过明月峰上见到的事吗?”
“有关纳兰明珠的?”
“不错。”
“那件事之后,徒儿曾回到明月峰,恰巧撞见桶中人化身冤魂,毒晕了明月峰上下,正在施虐折磨纳兰峰主。徒儿深感桶中人变为冤魂,全是自己的过错,便仗义出手将之除灵,本以为他死了,回来便没有及时禀告于您,不想酿成如此大祸。”
“你确定吗?”
“蜀山之上,正气长存,除了桶中人之外,哪里还会有冤魂存在。更何况此次事情,分明就是蓄意陷害,放眼蜀山,除了他之外也没有别人这般记恨我了。”
“哎,都跟你说了不要再前往明月峰,偏偏不听为师的话。也好,借此得个教训。”传音终止,掌教的目光回复坚定,心里面有了定数。
听云烈说道:“本来我也觉得匪夷所思,但飞儿刚才的描述却提醒了我,让我串联起其中的关键。你们大家想想看,沈飞明明知道瀑布之处经常有女生前往,就算是做了坏事,又怎么会不躲得远远的,偏偏在最显眼的地方行事。就算他愚蠢至极,做出了这样的傻事,又怎么会更傻的让被自己侵害的女生在最关键的时候喊了一声。从宫月的描述中,这声尖叫可是中气十足的,否则也不会马上将她引了来。试想一位满身伤痕的女子中气十足的喊叫,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更何况,女子倒地的地方也很有意思,宫月你再说一遍给大家听。”
冷宫月耐心听云师叔分析,慢慢发觉其中很有道理,遂道:“启禀师叔,叫声响起的时候,我正站在岸边,听林子里有人大喊“抓流氓、抓流氓”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在树荫下见到了倒地的女子,探查鼻息以后,发现女子已经死了,地面上留有一排男人的脚印和散乱的狼爪印。”
“说的很好,各位可听出不妥之处。”云师叔微笑。
还是雷纵横道:“女子受了重伤,怎么不喊救命的?”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立时恍然大悟,是啊,无论何时,命都是最关键的,如果说女子是痛苦太深从药效中惊醒过来的,那么恢复意识的第一个反应肯定是大喊救命,怎么可能喊抓流氓呢。
“说的很好,但还有更关键的一点,也是看起来最合理,其实大有问题的一个细节。”云师叔环视众人,“大家发现没有
看起来最合理,其实大有问题?
冷宫月低头思索,最合理的地方,也就是证明沈飞是犯人的铁证,当属湿软泥土上留下的狼爪印了。却大有问题?
她猛然惊醒,抬头望向沈飞,羞愧地说:“对不起沈师弟,错怪你了。”
一直力主沈飞就是凶手的冷宫月忽然如此说,众人大为惊讶,特别是方翠崖,唉声叹气地说道:“宫月啊,你可不要被他们左右了思想,要坚持正义,实事求是才好啊。”
“就是太过实事求是了,所以才会落入有心人布置的陷阱当中。”冷宫月身上的气息忽然变冷,被人当枪使让她愤怒。
“宫月你何出此言啊。”方翠崖疑惑地道。
“方峰主,我当时也是太过生气了,所以忽略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这名女子身上的伤势如此严重,想必是经历了痛苦的折磨,就算是处在昏迷的状态,对她施虐的过程也必然是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湿软的地面上怎么可能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留下的只有沈飞和七小的足印呢。”
“这……”听宫月如此一说,众人恍然大悟,“是啊,女子死的地方除了沈飞和七小的足印之外,未免太干净了些,这既是最关键的证据也是最大的漏洞,证明是有人的故意为之,蓄意栽赃陷害沈飞。”
听到这里,方翠崖不出声了,慢慢退回到位子上,鼓荡的红袍也跟着趴下,贴在身上,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也不知没定沈飞的罪,怎能让他如此颓废。掌教看着他的样子,深感不快,心说:等师弟坐稳了戒律司主事的位子,第一时间便收拾了你,否则山上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冤假错案出来。
“对不起,沈师弟。”一向冷如寒冰的冷宫月第一次向同辈中人低头,她确实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抱歉,继而走到云师叔面前,持剑行礼:“师叔目光如炬,思维敏捷,宫月佩服。”
“若不是听了沈飞的故事,我也想不到这些,宫月你不必介意。”云师叔轻捋须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他和掌门一样,穿着灰黑色的麻布衣服,虽然朴素却充满气势,没人敢轻视。
“谢师叔还我清白。”最高兴的当属沈飞了,如果不是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肯定扑上去,紧紧抱住云师叔的大腿,好好拍拍他的马屁。
可惜高兴了没多久,便听掌教说道:“等一等,先别急着高兴。现在虽然洗去了你身上的嫌疑,但是凶手毕竟还没有找到,找不到凶手,沈飞你便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也是难脱干系。记得上一次罚你于殿前清扫落叶,你敷衍了事,这一次再罚你,每日清扫殿外落叶,直到找到凶手为止。”
沈飞兴高采烈的神情定格在脸上,瞪大了眼睛道:“师父,每天打扫卫生,我还怎么去抓凶手啊。”
“抓凶手的事由戒律司主持,用不着你来操心。”
……
“哗!”
“哗!”
“哗!”
“哗!”
“大半夜的,谁在外面稀里哗啦的,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哗!”
“哗!”
“哗!”
“哗!”
“砰!”窗户被愤怒地推开,“谁啊,有完没完了。见到是拿着扫帚的沈飞,立时换了一张笑脸:“我说师兄啊,师父让您清扫殿前落叶,你来殿后干嘛啊?”
沈飞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什么,师父嘱咐的事必须加倍完成,所以我决定了,殿前和殿后的落叶一起清扫干净。”
“可是殿后一向是由道童负责打理的,况且这三更半夜的,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以前自然是由道童打理,但今时不同往日,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加倍完成师父的嘱托。”
“师兄啊,拜托您先去清扫前殿行不行啊,让我们再睡会儿,再睡会儿好吧。”又一个男生从窗户里冒出头来。
“那可不行,做事情前后有序,我要先把后殿打扫干净了,方便你们一会儿用餐,再去清扫前殿落叶,等待最终上课。”
“哗。”
“哗。”
“哗。”
“哗。”
“师兄,你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哗。”
“哗。”
“沈飞!你再不住手,我就出去卸了你的爪。”莫君如咆哮。
“哗。”
“哗。”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师兄,要不你先休歇会儿,等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把殿前的落叶扫干净得了,那样快。”
“哗。”
“我也去师兄,放过我们吧。”
“哗。”
“好好好,现在就去,赶紧忙完了,好回来睡觉。”
沈飞终于停下了,面露微笑。
一长串主峰弟子推开屋门走出来,这六个月的时间,曾经的准弟子们大多已经拜师,现在都是沈飞的师弟。他们从暖和的被窝里硬被叫出来,遭冷风一刮,立时哆嗦起来:“师兄,我可真是服你了,这缺德办法也就你想的出来……”
人多力量大,十几个人快速把殿前殿后打扫干净,钻回被窝睡觉,沈飞也回到了屋檐上,和邵白羽并排躺着,他们两人从来不盖被褥,每天睡觉的时候,都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仙力,用仙力抵挡寒冷,这样夜晚也能练功。
邵白羽翻了个身,混沌一片的双瞳像是在翻白眼,逗得沈飞一乐:“我说,你也太缺德了,大早上不让大家睡觉。”
“他们是我师弟,师父罚我,我当然要罚他们喽。”沈飞大言不惭地笑。
“照你这么说,这么多师兄在上,都可以挨个欺负咱们了。”
“不是一峰人,不管一峰事嘛。”沈飞扭过头去,“别说话了,我很困。”
“你把我搅和醒了,现在我不困你也别想睡觉。”
“白羽!”
“我说正经事,是谁陷害你,想到了吗?”
“**不离十。”
“是谁啊。”
“一只冤魂。”
“怎么抓住他。”
“他如果不露头,我们其实很难下手,我现在还想不出抓他的办法,先让戒律司去忙吧,实在抓不住我再想办法。”
“你可是受害者,心这么宽。”
“能怎样呢,我也没办法嘛。”沈飞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困死了,抓紧时间睡觉。”
……
“呜……啊”
“呜……啊”
转天早上的玄青殿上,大家一个个哈欠连天,无精打采,偶尔还会打两个喷嚏,大概是夜里被沈飞强行喊醒,着凉了。
“沈飞你也太缺德了,呜啊。”莫君如一边说着,一边张大嘴巴打哈欠,懒洋洋地伸懒腰,“搞得大家都睡不好觉。”
“我是按师父的意思,清扫地面,你们睡不好觉去找师父理论。”沈飞和她保持着三米的距离,他现在见了女生就害怕。
“少来,掌教让你清扫前殿的落叶,可没让你打扫殿后的,你这家伙真是不要脸。”莫君如眯眯眼,看着沈飞,“我说,你离我那么远干嘛啊,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现在看见女人就害怕,得和你们保持一定距离。”
“讨厌,臭流氓。”
掌教步入玄青殿,看到殿内的学生全部哈欠连天,遂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全都精神不振的样子?”
主峰弟子忌惮于沈飞掌教弟子的身份,不敢责备他,互相看看,不说话。
“我问,你们照实回答便好。”掌教看他们目光斜斜的,都在看沈飞,当下了然于兄,“紫如,你来说说看。”
紫如畏惧看看沈飞,低着头。
掌教立时感到气愤,心说:好你个沈飞啊,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你还想不想混了。当下道:“如儿,你照实说便好,为师绝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的。”
“启禀师尊,师兄他太欺负人了,昨天大半夜的,一个人在院子里扫地,非说要超额完成您指派的任务,除了前殿之外,还要把后殿一起清理干净,可是后殿上早已被道童们打扫的干干净净,连片叶子都没有了呀。扫了好一会儿,惹得众人睡不好觉,师弟们只能穿上衣服,去跟他把前殿的落叶清理干净了,这才能回来睡觉。可这么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一晃悠,大家的睡意都没有了,所以才会这般无精打采的。”
“沈飞,是这样吗。”掌教眼一横,望过来:“如儿说的可是真的!”
沈飞立感压力如山,汗如雨下:“师父,如儿说的不对,后殿上本是有落叶在的的,是经过我打扫,才显得那般干净的。”
“你这个孽畜。”掌教大怒,一手指过来,“好好好,你喜欢超额完成我布置的任务是吧,那么从今天开始,把方圆三里的叶子都给我扫干净,而且任何人都不许帮忙,听明白没有。”
“师父……”
“给我住口,身犯大错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为师要重重的罚你。”
“可是师父啊,方圆三里,那已经将树林都包括了进去,您让弟子怎么清扫呢。”
“我不管过程,但是每天上课的时候,不能看见一片叶子在。”
沈飞聪明反被聪明误,招致掌教一顿臭骂,外加严厉惩罚,嘴角向下耷拉着,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莫君如看他如此,哈哈直笑:“活该,看你还敢不敢搅和大家睡觉了。”
“算了,今天的时间就交给你们自己吧,沈飞你现在就去把三里之内的落叶全部清扫干净了,两个时辰以后我过来检查。”掌门真人愤愤甩袖负手踱出玄青殿。
沈飞坐在原地舌头吐出,真是欲哭无泪。
邵白羽拍拍他的肩膀:“兄弟这件事你做的太缺德了,我真的帮不了你。”当下走了出去。
“你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沈飞抱怨。
“最不讲义气的我看是你吧。”莫君如幸灾乐祸,“不过这回有好戏看喽。”(未完待续。)
第五章 诸天星盘
“扰人者必为人所扰。”尹朝华冷嘲热讽的摇晃着扇子,整整六个月的时间,他看着沈飞和邵白羽一日千里的成长,始终处在被打压的境地,今天总算获得了反扑的机会,自然乐得如此。
沈飞不愿意理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径直站起,扫地去了。
七小看他提着扫帚出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追着扫帚的苗子跑啊、跳啊,时不时还扑一扑。沈飞看着它们可爱的模样,心情好了很多。说起来,七小的胎毛白中带黄,有点像是没洗干净的颜色,其中的每一根都很长,全部飞扬起,一手抓下去软乎乎的。
它们的陪伴给沈飞带来了许多的快乐,有些时候,练功练的很辛苦,七小也会疼人的过来跟他起腻,舔他的指尖。或许是朝夕相处的关系吧,沈飞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它们了,感觉它们就像家人一样亲近,绝少再打骂它们了。就算偶尔出手,挨了自己打的七小也会扭着屁股再爬过来,翻身露出圆滚滚的肚皮,那意思好像在说:“老爹我知道错了,老爹你不要生气。”每当这个时候,沈飞就感觉心里面暖暖的,感觉和它们朝夕相伴真是比自己生个孩子还要开心。
沈飞丈量着步子,以玄青殿为中心,在方圆三里的范围内画了个圆。方法是将仙力凝聚在扫帚上,继而指向地面,使得地面上烙印出一道清晰的印子。标记出范围之后,便开始行动了。扫地是个体力活,扫方圆三里的地方更是体力活中的体力活,沈飞鼓荡仙力,挥舞扫帚,让澎湃的仙力随着扫帚的挥舞而旋转,形成旋风,由此将地面上的落叶全部带起,再一次性销毁殆尽。师兄弟们看一把普普通通的扫帚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像极了一件顶级神器,都是深感佩服。
清扫三里之内的落叶,大概花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比掌教规定的两个时辰快了一倍,不过沈飞已经气喘吁吁了,找了片树荫坐下,把七小招呼过来抱在怀中亲昵。却蓦然发现它们龇牙咧嘴、露出凶狠的模样,心说:难道是野性难驯,正要出手教训,蓦然听到头顶树冠处传来一阵窸窣之音,不一刻钻出一个人来。
“老夏?”从龙虎山回来之后,这是沈飞第一次见到他,之前无论是四下寻找,还是通过朝花夕拾剑搭通的桥梁与进行沟通都完全没有收获,感觉老夏凭空消失了似的,“老夏,是你吗,你这段时间到哪里去了?”
一段时间没见,老夏面向如常,但或许是从树冠里钻出来的缘故显得颇为狼狈,身上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
“嘿嘿,你走之后我就下山玩了,在山下的庙会中看到了几个志同道合的知己,组成了一个乐队叫做“花儿乐队”,挨个村子巡回演唱呢。”
老夏坐在树梢上,对着几个小家伙瞪眼,它们如遭雷击,“嗷嗷”叫着,藏到了沈飞身后,“这几个小崽子不错,你从哪弄到的。”
沈飞跟老夏颇为亲近,久别重逢,有好多的话要说:“花儿乐队?巡回演出?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可把我累死了,真没想到唱歌这么累人的,嗓子都唱哑了。”老夏为老不尊的吐吐舌头,“你不知道,我本来是悄悄跟着你们往龙虎山去的,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几个村子正在组织庙会,好奇心驱使过去玩玩,没想到遇见了一个老头、老太太组织成立的夕阳红乐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们请你当主唱?”
“嘿嘿,说起来也真是运气,我刚去的时候,在他们乐团里也就是个跑堂的,做些杂役的工作。”
“这你也愿意?”沈飞惊奇。
“嗨,喜欢嘛,没办法,你听我把话说完。”老夏像是刚刚回来,有些渴了,素手变出一罐子蜂蜜,咕咚咕咚喝下去了,将坛子扔到一边,砸的粉碎,“不成想忽然有一天,乐团的主唱或许是年岁太大了,在舞台上面捯不上来气,眼看就要不行了,我当下发挥自己的特长,用五彩缤纷的花瓣雨攻势救了场,下台后喂他喝下最上等的蜂浆,把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主唱同时也是团长,被我救了一命十分感谢,他知道我喜欢唱歌,便主动让贤,把主唱的位置让给了我,甚至连乐团的名字都马上改了,改名叫花儿乐队,以纪念我的救场之恩。
我一开始本来是推辞的,但看他特别坚持,也就答应下来,这支乐队本来要趁着庙会进行巡村演出,我临时取代了主唱的位置,负责这项工作。”
“现在刚刚结束?”
“恩。”
看出老夏面容上的失落,沈飞有些好奇地问:“中间出什么变故了吗?”
“倒也没什么变故,只是巡村演出本该进行一年,现在刚刚六个月我们的演出就被迫中止了,队伍也遣散了。”老夏无比伤感,心中的执着不被外人所认可,他真是比死了都难受。
沈飞看着他落寞的表情,觉得真是可怜,暗道:原来是唱的太难听,团队解散被轰了回来,难怪看起来如此狼狈,也没什么精神。眼珠一转,提振声音道:“老夏,这点挫折算不了什么,以后跟我混,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从提高嗓音质量开始,肯定还会有演出的机会的。”
“有也不去了,也就你喜欢听我唱歌。”老夏哭丧着脸,他的面容本来就是皱纹密布的,现在哭丧下来,显得像是老树的皮,特别难看。
沈飞觉得可怜,安慰他道:“别灰心丧气嘛,不要忘了,你可是有近乎不死的生命,一时的成败在漫长的生命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慢慢来嘛。”
“别安慰我了,我感觉自己根本就不是唱歌的料。”
“老夏,这可不是我原来认识你的你哦,既然喜欢就要一直坚持下去,怎么能半途而废呢,就像我修仙一样,不管遇到何等挫折,都要努力的坚持下去,只要持之以恒,就总有一天能够获得成功。”
“那你现在成功了吗?”
“我已经正式拜掌教为师。”沈飞露出得意之色。
“少来,正式拜掌教为师还会拿着扫帚扫地,你当我傻啊。”
“我说真的,给你看看我的师印。”当下将腰带上挂着的春秋印摘下,举高给他看。老夏从山河印上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议的能量波动,再看其上的字迹,一气呵成,如同高手妙不可言的剑招,不会有假。当下惊奇地道:“你真的拜掌教为师了?”
“这还能有假。”沈飞洋洋得意,将春秋印收了回来,“这春秋印分左右两半,由我和邵白羽分别保管,是掌门信物,精贵着呢。”
老夏的表情却又难看起来,灰心丧气地说:“可是你修仙的资质是最上乘的,我唱歌的资质却……”
“老夏,你的歌声一点都不难听,只是每个人的审美都有所不同,我就喜欢你嗓音的类型。”
“你可真会哄人。”
“我说真的老夏,你的歌声是很特别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但是欣赏你的人会特别着迷。”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给你唱首歌吧。”
“不着急,你先休息休息,等养好精神以饱满的状态再来唱歌给我听。”
“我不累啊。”
“先休息休息,听话。”
“那好吧。”虽然感觉沈飞是在敷衍自己,不过被他这样鼓励还是很受用,与他的感情也更进一步。老夏重新望向藏在沈飞身后,不时探头出来的七小,好奇地问道:“这几个小家伙,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哎,说来话长。”沈飞和老夏感情深厚,是少数几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当下将受到青牛点拨月下解救独眼狼王,狼王妻子化身天狼远遁而去,留下七个小家伙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老夏听过以后,点点头道:“指引你的青牛可是一头全身青皮,看起来和普通耕牛没什么区别的老牛?”
“是它,你们认识?”沈飞狐疑。
“刚来山上的时候,我和那只老牛交过手。它的道行很深,会施展水系、土系和空间系仙法,还能驾驭冤魂鬼兵,实力超强,要不是木遁之术可以直接将灵魂转移到分身上,非被它擒住不可。有它点拨你,也难怪能得到这般顶级的灵兽。”
“等等……老夏你刚刚说什么,你说青牛能够驾驭冤魂鬼兵?”
“是啊,它的嘴巴是个无底洞,里面全是具有百年、甚至千年魂灵的冤魂,如果一次性放出来,估计整座蜀山都得被灭了。”
“这么说,青牛没准懂得御魂之法喽?”
“有可能。”老夏不明白沈飞干嘛突然这么兴奋,问道,“怎么了,青牛与你有仇?”
“那倒不是,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请教它。”
“你找不到它的,青牛那老家伙身上时刻笼罩着结界,它不现身你绝对找不到的。”
“我找不到,但是白羽一定能找到。”
“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沈飞觉得没必要瞒着老夏,便道:“其实白羽自上山以来,就一直受到青牛上仙的教导。”
“有这样的事?”
“不知道吧,青牛上仙对我们两人同时施恩哦。”
“还是这老家伙算盘打的精啊。”老夏素手一招,掌心处出现了一满坛子的蜂蜜,扔过来,被沈飞小心翼翼地接在怀里,“把这个给它们吃,每天别吃太多了,对它们的成长必定大有助益。”
沈飞知道这是最顶级的蜂浆,其中蕴含着丰富的灵力,不客气地收起来,笑道:“谢啦。”
“谁让咱俩投缘呢,等到吃完了,再来找我要。”
“那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但记住了,每天不要喂得太多,这东西灵能太高,你喂多了它们反而承受不了,身体要出问题的。”
“放心吧,我记下了。”
“对了,此次龙虎山之行战况如何?”
“嗨,别提了。”当下,沈飞又将龙虎山之行的前因后果,以及归来之后,蜀山三祖的出关和钟离睿与天争斗仙逝的壮举说给老夏听,后者听了后,露出凝重的神色:“想不到那位小哥能够将天道的实体逼迫出来,真是了不得。”
“钟离师兄确实不是我等能够比拟的。”沈飞长叹,遥想钟离睿生前的英姿,感觉那是同龄人中唯一一个自己没有希望战胜的人。
却听老夏说道:“一直秉承顺天而为、替天行道教义的蜀山会出这样一个将逆转乾坤之术发扬至极致的家伙,也真是奇事一桩呢,说起来,钟离就算资质再好,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诸天星盘,他是怎么领悟出逆转乾坤之道术的呢?不会是有人暗中点拨的吧?”
“怎么可能,逆转乾坤之道术早已失传了。”
“未必,青牛那家伙活了一千多年,起码就知道其中的玄机。”
“你少陷害上仙。”
“我也只是根据事实进行推理,毕竟诸天星盘对于参悟逆转乾坤之道术来说太重要了,很难想象一个没看过星盘的人能够进入那般的境界。”
沈飞有些好奇,问道:“老夏,你口中的诸天星盘是什么?”
“所谓诸天星盘其实就是无涯当年悟道的地方,后来青山道人在那里修建了一座神殿,叫做剑神殿,十二年前一场大火,将剑神殿付之一炬。据说,现任掌教李易之施展大神通将那里封印起来……”老夏自顾自地往下说,却发现沈飞的面色有些不对,当下问道:“喂喂喂,你有没有在听啊,想什么呢?”
“老夏,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沈飞眼睛瞪的老大,嘴唇略微颤抖的说道,也不知是兴奋地颤抖还是畏惧地颤抖。
“当然是真的,我可是活了一千多年了,兽灵不比青牛少,蜀山这些往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你说的剑身殿,诸天星盘可都真实存在?”
“当然。”老夏看沈飞面色古怪,有些生气地问:“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老夏……”沈飞招招手,示意老夏过来,后者看他古古怪怪的,也不知到底抽什么疯,便也顺从地乘着花瓣降落下来,却被沈飞附在耳边说道,“老夏,诸天星盘我好像见到过,剑身殿我也进去了。”
“不可能,那里是蜀山绝顶,你不可能进的去的。”老夏不信,但看沈飞表情又不似作伪,重新凑近过来,盯着沈飞的眼睛,“你说的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六章 背影
“当然是真的。”沈飞压低声音道:“你还记得我和白羽登上剑崕那一次吗,在山顶上我们斩杀了灏雾魔君,开启了隐藏的禁制,打开了彩虹桥和位于其终点的天空之城。站在地面上看,那里是悬浮在天空中的城堡,可是真的顺着彩虹桥登上去,却发现其实是一条路,路的尽头是剑神殿,抬起头来就能看见触手可及的诡异星盘。”
“天啊,沈飞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怎么还不信我。”
“沈飞,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还记得星盘排列的顺序吗?”
“记得啊,怎么了?”
“诸天星盘之中,每一颗星星的位置都代表着特别的含义,诸星的排列顺序蕴含着天地至理,是领悟至尊仙术的不二法器,甚至比《道经》正文来得还要玄妙。沈飞如果你能把那些星星所在的位置复刻下来,仔细参详,以你的资质,一定能从中有所领悟的。”
“你说的是真的?”
“我老夏什么时候骗过你。《道经》正文就是青山道人参悟诸天星盘,进而领悟出的法术;而无涯道人当年,曾从星盘之中领悟出逆转乾坤之道术,要知道,那可是比《道经》更加玄妙的术法。你的钟离师兄之所以迟迟参详不出逆转乾坤之术的全貌导致走火入魔,我觉得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没有真正看到过那片星海。星盘之中看起来散乱,实际上却是天地所有规则的集合,只有放空心灵,全身心的融入进去,才能从其中找到自己需要的部分。”
“这是真的?”
“当然。”老夏紧紧攥住沈飞的双手,“沈飞以你过目不忘的本事,我相信凭着记忆将星盘复刻下来应该不是难事,这是你握在手中的一座巨大宝藏啊沈飞。”
“嘘嘘嘘,别被外人听到。”
“沈飞,如果有空闲下来的时间,你真要按我说的去做,星盘里蕴含的道理比《道经》更加深刻而纯粹,是一切的根源和起始之地。我老夏已经活了一千多年,如果能看到星盘原本的话,说不定都能再次有所突破呢,你如果弃之不理,真是莫大的浪费。”
这是第一次,沈飞从老夏苍老的脸孔上看出贪婪兴奋的神情,能让这个拥有千载兽灵的巨妖感到兴奋的东西,必定不是凡间之物。
但沈飞挥挥手,干脆地拒绝了它:“你这个大妖怪还是不要打它的主意为好,免得引来掌教和云师叔的关注。”
“放心啦,反正我的一部分能量已经与你融合了,只要你从中有所领悟,到达一定境界之后,我就能跟着变强,所以不会对它有所觊觎的。”
“这样就好,等有时间的时候,一定从记忆深处把它挖掘出来。”
“当然要这样做,那可是一座地地道道的宝藏,你和邵白羽当时就应该留在那片天地中,等到五年以后,剑崕再度开启的时候再离开,必定能够一鸣惊人。”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吧,毕竟历任掌教都能看到星盘,也没见他们领悟出比《道经》更厉害的法术。”
“你懂什么,能否有所领悟与悟性有关,你和邵白羽的悟性是独一无二的,领悟出更独特的仙术都说不定。”
“好吧,谢谢你夸奖,有时间的时候我一定这样做。”
“臭小子,我全是为了你好。”
“知道啦。”
“不说了,好像我对星盘有所觊觎似的。怎么样,这六个月来,你的修为可有进步?”
“看不出来吗?”沈飞高傲地扬起头。
“看起来有点成长,要不要过两招。”
“跟你打肯定是没机会的,不过如果和六峰高徒交手的话,我觉得应该没问题,起码不会输。”
“混小子,你太自信了,就算这段时间你有所成长,也万万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境界不在一个级别上,跨界对战在现有仙人体系下就算能够成功也是侥幸导致的。”
沈飞目光一亮,反问道:“你怎知我与他们不在同一层境界?”
“这还用说嘛,他们都已经是一只脚踏入化幽境的人了,能够凝结道心,形成……”后面的话老夏没有说出口,因为他隐隐约约的看到,沈飞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真切,像是一个雾团,但绝对存在于那里。
“这……”老夏真是震撼到了,以他的眼力怎会看不出来那是道心初次凝结的产物,“你已经凝结出自己的道心了,它是什么?”
“嘿嘿,不告诉你,等以后我的道心化成实体之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六个月的时间,凝聚出道心的雏形?沈飞你真的突破了我的常识。”
“没办法,名师出高徒嘛。”
“呵呵,跟我在一起还这么虚伪。”
“我是说真的。”沈飞严肃地说,“师父给我和白羽定下了一年之内打败六峰高徒的目标,我们用了六个月,获得了和他们相同的境界,再用六个月超越他们。”
“看来这段时间你很努力哦。”
“你要知道,直到一周前结束所有道经原文的传授为止,我和白羽每天只能够合眼两个时辰哦。”
“这么努力啊。”
“为了心中的目标嘛,没办法。”
“这么说,邵白羽也已经凝聚出道心雏形喽,他的道心是什么,告诉我总没有关系吧。”
“和云师叔一样,唯我独尊。这是他自己说的。”沈飞目光一闪,“不过我却觉得他和云师叔不一样。”
“此话怎讲?”
“就是一种感觉,算是第六感吧。”
“你傻啊,女人才有第六感呢。”
“不,我的感觉也很准,白羽进入的至尊境界不会是唯我独尊,不信走着瞧。”
“道心一旦确定,只能向着一个方向进化,不能更改的。”
“你对白羽不了解,甚至他自己都对自己不了解,他心里要的,根本不是唯我独尊。”
“那是什么?”
“嘿嘿,这也是秘密。”
“你这臭小子,存心吊我胃口是吧。”
“没办法,道心本来就是秘密,是自身的软肋,很容易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不能轻易说与人的。”
“好啊,你连我都提防。”
“不是提防你,是担心隔墙有耳嘛。”
“好好好,随你便吧,我也看出来了,咱俩之间根本就是泛泛之交,交不得心的。”
“你看你看,还闹起脾气来了,像个小孩子似的。”
老夏面色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大有古怪地望过来:“沈飞,我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你问啊。”
老夏道:“如果有一天,你和邵白羽兄弟反目,该当如何?你可对他下的了手。”
沈飞虎目一凝,脸上笑容消失,凝聚而来的目光竟逼得老夏向后退了一步:“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老夏。”
……
之后,沈飞和老夏分别,孤身去找到邵白羽,希望他领着自己去见见青牛。
邵白羽踌躇很久,考虑到拜访青牛上仙,说不定能够帮助沈飞查找到杀死那名女孩子的凶手,就答应了下来。两人顺着他往日去往青牛上仙住处的路前行,可惜没有任何发现,邵白羽无奈地摊摊手:“看来上仙不想见你。”
沈飞想了想道:“这样好了,你帮我给上仙传个话,问问看是否有方法能够将冤魂强行吸纳拘禁起来。”
“有啊。”时空出现些微的扭曲,两人恍然感到身边的景色变得不再真实,却是青牛上仙从不再真实的景色中走了出来,这种感觉,像是将手掌插入水面,明明只是一水之隔,但是水面以下,和水面之上却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色彩。
两人看到青牛上仙真身,同时行一大礼:“拜见青牛上仙。”
“孩子,你在找我?”青牛上仙说话的时候和嚼草是一个动作的,看起来蛮奇怪。
“不瞒上仙,沈飞有事相求。”
“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沈飞想请问上仙,可否有拘魂之法,能够将魂魄强行吸纳拘禁。”
“拘魂之法?你为何感觉我这里会有?”
“我听旁人说,您善御魂。”看上仙责怪地望向邵白羽,沈飞又道:“启禀上仙,将这则消息告诉我的不是白羽,而是曾经与您有过争斗经历的老夏,也就是朝花夕拾剑的剑灵。”
“原来如此。”青牛道,“我就说白羽不会将我的秘密吐露出去,原来是那只强大的花妖告诉你的。沈飞啊,我要奉劝你一句,那花妖三魂一体,极为特殊,虽说与你订立了契约,但也要时刻提防,免得被反咬一口才好。”
“请上仙放心,晚辈自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至于拘魂之术,它只在一定范围内有效,超出这个范围就失去作用了,我现在唯一能够帮到你的是,将我嘴中的冤魂撒播出去,说不定能够在山间找到你所说的怨灵,但这些积蓄了千载怨念的魂灵一旦在山间行动,恐会造成不小的震动,影响着实不好,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另求他人吧。”
“能得上仙亲见,晚辈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再有他求。”
“你很会说话。”
见面两次,青牛上仙对沈飞的赞誉是“你很会说话”对邵白羽的赞誉是“你很聪明”这其中似乎昭示出了两人性格的不同。
“那晚辈不打扰上仙清净了,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白羽你把沈飞送走之后,回来见我。”青牛上仙如此吩咐,邵白羽心中一颤,随即点点头。
送沈飞离开,金燕盘桓在头顶,目视千米为邵白羽警示危险,它已经远远超出了信鸽的范畴,是一只地地道道的灵兽。
“好了,就送到这吧,赶快回去找青牛上仙吧,大概要挨骂的。”沈飞站定,笑对白羽。
后者点点头,“挨骂就挨骂,为了兄弟也值得。我刚刚想,金燕能够一视千里,如果冤魂还在山上的话,我让它搜索一圈,说不定能够有所收获。”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山间林木茂密,不利于远视,就这样吧,我再想办法。谢谢你带我来见青牛上仙。”
“兄弟之间还道谢,你也太见外了。”
“真的感谢嘛。我走了,你快回去吧。”
“那好。”林影遮挡下,沈飞向前行去,七小兴高采烈地相伴左右;邵白羽背对他行走,金燕盘旋于天上,彩儿悬浮在身边。一袭青衫、一身白衣向着相反的方向行走,渐行渐远,落日晚霞映衬在两人中间,美艳中透露出莫名的苍凉。
邵白羽匆忙折返,看到了一如往日的景色,跪拜下去:“上仙,白羽违背了与您之间的约定,请求您宽恕。”
青牛上仙平趴在凸出山体的孤石上,嘴里嚼着草:“起来吧,他既然早知道我在此,就算没有你引着也会过来的。”
“上仙。”
“白羽,到今天为止,咱俩相处已经一年有余了吧。”
“一年又三个月。”邵白羽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记得很清楚。”青牛上仙微笑。
“与上仙的相逢,是白羽毕生之幸,必须牢牢铭记在心中。”邵白羽深深叩首。
“其实,也是一种缘分。”青牛上仙站起了,慢慢转身,一步步走到白羽近前,“白羽呦,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吗?”看邵白羽沉默不语,身体微微颤抖,复又说道:“我说,一年之内你将有一劫,还记得吗?”
“上仙……”
“白羽呦,你的劫数就要到了,这几日不要再到我这里来了,专心修炼仙法。度过此劫,你可以一飞冲天;度不过此劫,说不定落得非常悲惨的下场,去吧。”
“上仙,白羽我……”
“记住,坚守本心是你平安渡劫的关键所在。”青牛上仙幽幽抬起前足,平静落下,随着前足的下落,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顶推着邵白羽不断向后,身边景物快速变幻,他一路被推到了青牛上仙的结界之外。望望天,邵白羽沉沉地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离开的方向跪拜下去:“多谢上仙提醒。”
其实青牛上仙没有说的话是,不单单邵白羽要渡劫,蜀山之上几乎所有年轻一代都该有此一劫,度过此劫者可以一飞冲天,度不过者,就此沉沦,永无抬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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