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内奸
短暂的时间内,钟离睿总结了三点理由教训青篱上人,将对方说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只能狠一甩袖,叹道:“哎,就随你们罢。”
“那就最好。”钟离睿借此立威,因为揪内奸的工作没有威信很难开展,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虽然是外来人,但比你们在坐的权力都大,也更加有实力,是必须要服从的对象。
铁背上人对钟离刮目相看,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据我所知,山上的水源,特别是井水应该都有固定的人员看护。”
“那是自然,每天两班,每班两个人,由一名新收进来的正式弟子带一名道童负责看守。”
“发现井水有毒的时候,是谁当班。”
此话一出,众人鸦雀无声,没一个回答的,但所有的目光都默默地汇聚到一名年纪很轻,站得很靠后的弟子身上。
钟离睿目光如炬,盯着他问:“是你吗?”
“是是是是是是……是我。”这人吓得满身是汗,磕巴的厉害。
“你过来。”钟离睿伸手招呼他。
对方吓坏了,额头上密布着汗水,全身湿透,一步两跌地走上来,磕巴着说:“真真真真真真真的的的的的的的和和和和和和和我我我我我我我没没没没没没没没关关关关关关关系系系系系系系。真的和我没关系。”
钟离睿看他年岁和沈飞相仿,脸孔稚嫩,不谙世事,所有心思都挂在面相上,不像在说谎,又问道:“不是每班两个人吗,还有一名负责守护的道童呢,他在哪里。”
“在发现水里有毒的时候,我怕投毒者知道事情败露,跑去通风报信,立即将当天负责看护水井的道童捆绑起来,一共两个人,一个是夜里负责水源的道童,一个是当时正值班的道童。”
“把他们都带来。”钟离睿蹙眉,道童作为负责仙人起居的普通人,按理说作案的可能性不大,但铁背上人将他们捆绑起来后,确实没有人再去向魔教通风报信了,难道凶手就在这两人中间?
心里正疑惑,两名小道童已被押解上来,都是男儿身,个子精瘦,穿着宽大的道法,怯怯的,用畏惧的目光看着自己。
钟离睿蹙眉,为他松绑,众人不解,两名道童惶恐不安,瞪大了眼睛瞅着眼前的陌生人,却听对方说道:“井水里被人下了毒,你们知道吗。”
两名道童点头。
“是你们下的毒吗?”
“不是,真的不是我,冤枉啊。”两名道童都吓傻了,大声地争辩,“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钟离睿留心着他们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又问道:“发现井水被投毒的时候,你们两个是谁正在值班。”
“是我。”左手边的道童弱弱地举起了手,“可是我真的没有下毒,请您相信我。”
“你叫什么名字。”
“绿童。”
“你说自己没有下毒,可有人能作证。”
绿童低着眉,默默地瞅了瞅倒在地上已经被吓傻了的仙人,钟离睿会意,“当时你们俩在一起?”
“恩。”
“中间可有离开?”
“小解都是在附近解决的,直到有人来捉拿我们,我们才知道井水里有毒。”
“是是是是是是是啊啊啊啊啊啊,是是是是是是是啊啊啊啊啊啊,求求求求求求您您您您您您放放放放放过过过过过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真真真真真真的的的的的什什什什什什么么么么么都都都都都不不不不不知知知知知道道道道道。是啊,是啊,求求您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仙人也有怕死的,这名仙人小弟的表现着实不令人满意,甚至比不上这名弱不禁风的小道童,不过他二人一致的口径,畏惧的眼神,确实打动了钟离睿,让他暂时减弱了对两人的怀疑。
“我再问一次,你们两人确实都没离开过井边吗。”
“真的没有。”
“那有没有什么人去过那里?”
“恩……也没有。”
“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说一遍,你先说。”钟离睿指着道童,因为实在不想听那个结巴说话,太浪费时间。这样的人也被收上山,完全辱没了仙人的尊严。
小童沉了沉,将思路整理好,继而说道:“我和仙人小哥值班的时辰是从卯时到申时,接近辰时,道童曾来取水,午时是吃饭的时间,我们用了食堂送来的饭,并无不适表现;一直到了换班之前,忽然有大队人马将我们围住,说是有人在水里下毒,死了一个做饭的道童,我就被抓起来了,而仙人小哥则……”道童说到此处,明显有些不满的情绪,毕竟同样一个班,都有可能下毒,自己被五花大绑,仙人小哥则一点事没有,太不公平了。他字里行间,条理清晰,像是不甘于人下的主,却无奈于道童的身份,满含不甘。
钟离睿初时还有些喜欢他,听他这般语气,知道他长久以来积压了很深的怨念,即便有能力也不能用了。
转目望向仙人小哥:“是这样吗?”
“没没没没没错错错错错,就就就就就就就是是是是是他他他他他他他他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的的的的的的的那那那那那那那样样样样样样。没错,就是他说的那样。”听仙人小哥说话真的能把人累死。
“这么说来。”钟离睿沉吟,“你们接班这段时间,厨房来取过水,做了两次饭,中午做饭的时候,没出大事,到了晚上,厨师就中毒了,然后你马上就被抓起来。”
“没错。”道童回答。
钟离望向铁背上人,“早上从井里打上来的水,会和缸里原来的水放在一起吗?”
铁背上人向来不进厨房,自然也不知晓,把负责的管事叫了出来,由他回答。
“禀告小老爷,是会分开的。为了保证水源的干净,整个厨房放置两个水缸,其中一个放置陈水,另外一个放置新水,只有陈水全部用光,才会将新水倒入陈水的缸里使用的。”
“只有两缸水?你们平时喝的呢?”
“禀告小老爷,龙虎山诸位仙爷喝的都是雪山融水,绝对干净。我们这班负责仙人起居的道童,其实都住在紧靠着仙人居所的村子里,我们村子是有自己的水源的。”
“原来是这样。”小小的地方,等级森严,连喝的水都不一样,难怪小道童满腹牢骚。钟离睿心想,这样说来,能够接触到水源的人可就多了,嫌疑面太大,是否是自己疏忽了什么?
遂转向另外一名被捆绑着的道童,也就是上个班负责值勤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和谁一起值班的。”
“我……我是木童,我……我是和……”道童转目往人群里看,显然是说不上那人的名字。
铁背上人道:“他和李鑫一起值班,但是李鑫已经死了。”
“死了?”钟离睿想起后堂陈着的三具尸体。
“战死的,被魔教之人一剑切开喉咙,血管爆裂死的很痛苦。”
“麻烦把尸首抬到殿上。”
“人已经死了,何必……”铁背上人后面的话,被蜀山之虎止住,云烈道:“铁背兄,就按他说的做吧。”
“那好。”云烈声名远播,说的话确实好使,铁背上人转头吩咐道童:“抽几个人,把尸体抬过来。”
此刻人人自危,都怕祸事跟自己牵扯上关系,战战兢兢地将三名死者的尸首取了来,掀开白布,恶心的大苍蝇在外露的伤口上爬来爬去。
那名年长的死者肯定是山上的长老了,看岁数不大,左手已经没有了,胸前一个血窟窿,仙剑和断手就在尸体的旁边,当是先被切断手掌,继而一剑贯穿了心脏,立毙当场。
他旁边的尸首看起来很年轻,身上有多处伤痕,每一道伤痕都不算太深,最致命的是喉咙上的剑伤,切开了主动脉,喷出的血液污染了尸体的上半身,看起来血肉模糊。应该就是铁背上人所说的,负责值班的那个人了。
紧挨着他,也是个年轻人,不过死的很干脆,直接被一柄仙剑,一道巨力拦腰斩断,虽然肠子流的满地都是,但死的时候也就是一瞬间,没有太大痛苦。
仙魔大战远去已久,年轻一辈的人根本没见过这般惨景,恶心地受不了,莫君如看了尸体一眼,又跑去外面,哇哇地吐个没完。
钟离睿远远地看着尸体,却已经明了了一切:“我想,我已经知道魔教的内应是谁了。”
“只看尸体就能推测出内奸的身份?”众人难以置信,都觉得钟离睿是在虚张声势。
却见他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三人里,死去的长老当是遇到了多人的围攻,被其中一人削去手掌,另外一人刺穿喉咙,死的英烈。旁边这名小道士,一定是遇到了力大无穷的大力士,实力相差悬殊,被人一剑斩断身体,死的不冤枉。至于中间这个人,也就是铁背师叔所说的,上个班负责看管水源的小兄弟,他的年纪看起来和身边的死者差不多大,想必实力境界也是相差无几的,身上受的伤,我数了数,至少有十二处,除了脖子上的,每一处都不致命。从其余两位死者身上留下的伤势不难看出,魔教出手,又准又快又狠,斩杀一人之后,马上扑向下一个人,效率极高,为什么会在一名实力不强的少年仙人身上浪费这么多功夫呢。
在我看来,他们是在报复。我想魔教的人一定是认为,是这名少年,也就是他们的内应,临阵倒戈了,和龙虎山众道士设计了一条引君入瓮的奸计,引诱他们自投罗网。有了这样的判断,他们自然怒不可遏,对此人施以酷刑,折磨很久,甚至使用刺破主动脉让他流血致死这种无比痛苦的方式,来惩罚他的背叛。”
钟离睿分析的合情合理,众人唏嘘,既惊讶于主峰使者的判断力,又暗自感叹:原来内奸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人的剑下。
可钟离睿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是,据我判断,内奸不止他一个。”
“不止他一个?”随着分析的深入,众人对他越来越信服,又人人自危起来。
铁背上人却有些不悦,毕竟山上出内奸,本就不是光彩的事,按照钟离的说法,还不止一个,这个脸真是丢大了。
牛眼扫过人群,底气十足地威胁:“还有内奸,是谁,不会也是死人吧?”
“内奸究竟是谁,我尚不能确定。”钟离睿讳莫如深地望着面前的两名小道童,“铁背师叔,还请您派人搜查这两人的住处,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那好,我听你的。”
铁背上人马上吩咐人手去办,但钟离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接了一句道:“沈飞,你跟着去。”
“放心吧。”这段时间的接触,沈飞越来越信服于钟离睿,很听他的话,当下跟着龙虎山仙人,去寻两名道童的住处去了。
钟离知道,沈飞脑子灵活,不拘一格,派他去一定能发现有用的线索,心里很放心。黑色的眼珠在两名道童的身上扫来扫去,语气玩味地说道:“究竟是谁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前去搜查的人马折返回来,
沈飞领头,将两个空的软囊交到钟离睿手上,大声宣布:“这两个软囊,是从木童的枕头下面发现的,应该是备用的,用来盛毒的东西。”
见到这样的结果,众人鸡一嘴鸭一嘴地议论起来。
“木童和死掉的李鑫一个班,是同谋也很正常。”
“用软囊装毒,软囊融化会消耗时间,难怪隔了那么久才爆发毒性。”
“好悬啊,还好一名道童因为试味死掉,否则我们都凶多吉少了。”
“是啊,是啊,魔教之人阴险毒辣,我们以后可得小心点。”
“特别是对这些住在山上的凡人们,一定得多加提防,他们最容易被魔教的邪术蛊惑。”
“赶紧把他处死吧,看着都恶心。”
“处死岂不便宜了,要我说,用追魂钉锁死他的灵魂,让他永世不得超生才解气。”
“好啊,好啊,这个主意好。”
凡此种种,木童吓的哆哆嗦嗦,面色煞白,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断断续续地求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您相信我,求求您相信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钟离睿听得到,也只有他认真听,看着木童的眼睛,将两个软囊放在他眼前摇:“证据就在眼前,还要抵赖吗?”
木童申辩,虽然很无力,可还是在申辩:“真的不是我,仙人大老爷,真的不是我,我根本就不知道有那样的东西,见到没见过,求求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呵呵。”钟离睿两眼眯成一道缝,伸出双臂示意众人安静,“铁背师叔,请您再派人去水缸和井下两处,看看是否能有所发现。”
铁背上人不解:“真相就在眼前,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真相是需要充足的证据支撑的,软囊在他枕下并不等于真的就是他的,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赃,我要的是证据,是确凿的证据。只有这样,才能真的将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内奸挖出来,断绝内奸与魔教的联系。”
“这……”又一次被云烈使眼色,铁背上人无奈只能照做,“听到钟离侄儿的话没有,还不快去,给我分两组,一组去食堂,一组去井下。”
钟离睿抓住沈飞的手臂,道:“就一组人便可以,先去井下,再去食堂。沈飞你跟着。”
后者点点头,道:“我知道你要找什么,等我消息吧。”
大队人马出发,沈飞跟在他们后面离去,领头回来,只去一次,就能将山路掌握了如执掌,聪慧之处无人能及。
这次回来,他没有对外宣布什么,却靠近了钟离的耳边,咬着他耳根子报告。钟离睿听了他说的,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指指木童:“师叔,立一根木桩,把木童捆绑在上面,固定在阳光最充足的地方暴晒,不许喂水,也不许给食物,我要杀鸡儆猴,让山上再没有人胆敢背叛。”
“好,交给我。”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仙人大老爷啊,真的不是我,求求您放过我,求求您放过我啊。”木童哀嚎求助,可惜没有人会响应他,因为对待叛徒,一定要使用最狠毒的手段折磨,否则同样的事情就会一直不断地发生。
木童被几个人捆绑好,架出去了,钟离转而问铁背上人:“他的家人在哪里?”
“就在山上的村子里,和仙人的居所紧挨着。”
“家里还有谁。”
“这个……”铁背上人望向身边的管事,后者会意,接着说道:“他们家就他奶奶还活着,他妈妈和他爸爸都死在魔教手里了。”
“把他奶奶送下山吧,就告诉她,木童死在魔教的突袭之下。”
“我明白了,你放心。”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黑夜下
一个地方治安如何,只有月亮升起的时候才能见分晓,因为夜是人心底里最深沉的黑,是埋藏秘密的门,夜幕能够掩盖恶行,就如人心生在血肉皮囊之下,一样都是遮羞衣而已。
平静的村庄已经陷入沉睡,不甘于寂寞的人在此时悄悄行动起来,木门被轻轻的推开,熟悉的人影小心翼翼地移动出来,一纵,两纵,三纵,踩着房子的屋顶行到村边树林里,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从阴暗的树下,翻出了藏得很好的笼子,将笼子里的信鸽拿了出来。
确定信鸽没有受伤,将早已准备好的纸条插入信鸽左腿的芦苇管里,手一撒信鸽便扑扇着翅膀飞起来了。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此人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转身折返回村子。夜幕昏暗,村人习惯了闭门造娃,哪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轻车熟路地回到住处,悄悄地打开门,屋里面除了他自己,还睡着几个人,都是相仿的年纪,他不想惊动他们,动作格外小心。漏风的木门被轻轻地拉开,再轻轻的关好,一切和往常一样,直到烛光忽然亮起,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绿……绿童,真的是你?”
后者猛然转身,被烛火照亮的面孔不正是白天里表现出冷静和条理的绿童吗。
视线中,通铺上睡着的人都不见了,只有木童后背贴着墙,远远地看着自己。
这是在做梦吗?难道坏事做多了,真的会有报应?
绿童没有掩饰自己的紧张,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木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被绑在木桩上吗?是谁冒险把你救出来的?”
“绿童,真的是你。一切都是你一手操控的对不对,我枕头下面的两个软囊也是你故意放的,是不是。”
“你是不是糊涂了木童,明明是你背叛了龙虎山,怎么反倒冤枉起我来了。到底是谁把你救出来的,他在哪,你怎么还不走,万一被发现了,只会死的更惨。”
“我远走高飞,你就可以安枕无忧了是不是,你真是阴险啊,绿童。我真是看错了你啊,绿童。”
“你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发疯症了,我完全是为你好啊。”
“为我好,为我好会把软囊塞在我的枕头下面?亏得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成朋友。”
“你快别胡说了,木童。你现在走还来的及,否则我就去报告仙人们了。”
“好啊,你去啊,这不是正好,让仙人们来搜搜你的身,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如果没有的话,我就算被冤枉死了,也认了。”
“呵呵。”绿童见距离足够近了,忽然一加速栖近了木童,手刀劈下,直奔木童后颈,这一击足够快,足够狠,足够突然,绿童很有把握。手刀向下,木童应声倒地。
绿童一脚踩住他的头,“蠢货,乖乖逃走不就好了,干嘛非要回来污了老子的手。”
他四下看看,确认无人,心说今天真是见鬼了,木童出现也就罢了,怎么屋子里人都不见了呢。当下背起木童,走出去,重新回到山上,找来藤蔓编织成足够牢固的绳子,自己爬到树上,将藤蔓慢慢放下勾住木童的脖子,往上提。
提到高处时,砰的一声,藤蔓断了,木童掉下,幸好没有醒来。绿童心说,难道真的见鬼了,这么坚韧的绿树藤,怎么就被压断了呢。
他不气馁,又试了第二次,第三次,到第三次藤蔓又被压断的时候,绿童不禁想,坊间流传鬼压床的说法,木童不会是濒死之前,像鬼压床那样,身体特别的重吧,那他死了以后,化成冤鬼会不会来找自己报仇呢。
想到李鑫死后的惨状,木童真的有些害怕,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也别装什么畏罪上吊自杀了,干脆弄死他挖个坑埋了得了。这样虽然风险大点,但总归能封住他的嘴。
绿童从树上跳下,右手五指并拢成刀,对准了木童雪白的颈子。
“喂喂喂,闹够了没有,我都忍不住了。”忽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绿童全身一颤,“是谁,是谁在那里?”
他警戒四视,见林影婆娑,夜月高悬,哪里有人的影子。
难道真的是遇到鬼了?
他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心里害怕,打定主意将木童处理掉,就算杀他的时候被人看到,也可以伪装成为教派除奸的样子。
绿童再不犹豫了,俯身去砍木童,却惊讶的发现,树下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绿童尖叫,疯了一般四处寻找,始终找不到木童的踪迹,直到对方的声音自己传来:“喂喂喂,我在这呢。”
绿童向上看,看到了树杈上笑嘻嘻的木童,从他露出的笑容里,终于看出了端倪:“你不是木童,木童不会这样笑的,你到底是谁。”
“你对木童似乎很了解。”树上的人说。
“呵呵,当然,那个傻子一直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绿童不断向后退,随时准备逃离,因为他已发现形势不对。
“他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却陷害他。”
“朋友不就是用来陷害的吗?”
“你还真是个人才呢。”四周火光腾的燃起,无数火把在一瞬间点燃,黑暗的丛林立时亮如白昼,山上的仙人们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将绿童团团围住。
铁背上人手里捏着绿童早前放飞的白鸽,从白鸽腿上的芦苇管里抽出用来通风报信的纸条,看了一眼,大怒撕毁:“绿童,你不仅私通魔教,向井里下毒,更是设计陷害木童和李鑫,该当何罪。”
“不不不。”木童从树上跳下,拍拍铁背上人的肩膀,“李鑫和他是同谋,绿童设计陷害的只有木童一个人。”听到对方完全转变的声音,绿童有所领悟:“你是……你是主峰使者?”
“你耳力不错。”木童双手捏印,持于胸前,嘴里念念有词。金光一闪,面容幻化分解,现出本来的样子,正是钟离睿。
见到是他,绿童反倒释然了,问道:“为什么当时不拆穿我?”
“为了找到你与魔教联系的手段。”钟离睿坦然说道,“防止你狗急跳墙,吞毒自杀。”
“呵呵,我可没那么傻。”绿童嘲笑,“不过我真的很好奇,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真相的?”
“简单的推理而已。”钟离睿耸耸肩,“井水被发现有毒之后,被控制起来的只有你和木童,事后证明,因为你两人被控制起来了,魔教那边就失去了及时的情报,贸然上山落入陷阱,可见内奸就在你和木童两人之间。落入陷阱的魔教门徒们,认为自己被算计了,盛怒之下找到了同样身为内应的李鑫,将他残忍杀死。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在你被捆绑起来的时候,他们杀死李鑫的决定不可能是临时制定的,为了保护你身份不暴露的策略,一定是一时脑热所致,这从你刚刚向外传递的消息里就能看得出来。”
“呵呵,不愧是主峰的人,比我们山上的这班酒囊饭袋强的多了。”绿童狂笑,肆无忌惮,打出生开始从未这般畅快淋漓过。
“大胆妖孽,犯下重罪不知悔改,看我将你就地正法。”龙虎山仙人对绿童的诋毁怒不可遏。钟离睿让他们安静下来,道:“大家都静一静,我想听他怎么说。”
“钟离!”铁背上人愤怒,因为绿童接下来很可能说出许多对本山不利的言论。却见钟离睿向自己拱手道:“师叔稍安勿躁,只有听背叛者亲口讲述背叛的理由,我们才好从内部反省自身,让同样的事情不再发生,您说是吗。”
“怎能允许他侮辱龙虎山。”铁背上人不依不饶。
钟离睿鲜有的动怒,身上气势蓦然一张,山岳般陡增的压力将身边人的怒火尽数压下,“都是自己人,听听真心话有何不可!”
连铁背上人都被震慑住,这一刻,站在所有人面前的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山岳般伟岸的神明。铁背上人在心里面感叹,“主峰人杰地灵,是仙缘汇集之处,我龙虎山怕是永远赶不上了。”
“你说吧,我想听听你的感受。”钟离见众人终于安静下来,示意绿童可以开始了。
对方也确不像魔教教徒那般沉默而阴狠,一旦事情败落马上自杀,他的心里面充满了委屈,不甘,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开来。
“仙人指路,引有缘人入仙途,我们一族作为长久以来,侍奉仙人的族群,早已习惯了奴仆般的生活,做任何事情无不尽心尽力,只盼学到仙术的凤毛麟角,好有朝一日光宗耀祖。”绿童悲哀地苦叹:“多少年来,一直是这样。但龙虎山的味道却渐渐变了。越来越多的酒囊饭袋,越来越多心智不正的人因为各种原因进入龙虎山修道,像李鑫,他根本就是一个***小小年纪居然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强奸了木童的妹妹;像你早上见到的,和我年岁相仿,一起守井的仙人,以他那副酒囊饭袋的样子,只因为是龙虎山三当家铁背上人的亲侄子,就被收到了山上。我们两人同时出事,除了你之外,甚至没有人敢去责骂一句,可笑不可笑。”
想到今天早上,自己问谁是当班仙人时众人的默不作声,钟离睿深深地望了铁背上人一眼,叹了口气。
“这样的人都能上山,为什么我不行!我****夜夜侍奉仙人,我自问比他们聪明得多,为什么我不能修仙,为什么!这一切太不公平了,就是因为我出身在道童的家族里,所以一辈子只能作为道童,奴才一般侍奉主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一辈子都如此。所以,当发现了魔教的踪影的时候,我其实是很开心的。一来,他们许诺给我,做好内应工作可以传授我仙法;二来,可以借此让山上这班有眼无珠的家伙付出代价。”
“原来你是从魔教那里学会掌控仙力的方法的。”
“你以为会是这班道貌岸然的家伙传授给我的吗,他们只关照自己人。而我,不,是我们,作为他们的奴才根本就不是人。”绿童大声的咆哮,被他目光扫过的道童们,纷纷低下了头。只有二十七岁以下的凡人才能作为道童伺候仙人,年龄再大,如果混的好的话,可以成为总管,主管仙人饮食起居的其中一项,混的不好,就要下山去,回到普通人的世界娶妻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
而这正是凡人争相上山侍奉仙人的原因,万一能在山上学得一招半式,回来之后,就是一顶一的高手,可以被当地的势力重用,可以光宗耀祖。
但绿童所在的村子比较特别,这是一个世世代代以伺候仙人为生的村落,村庄里的人常年不会下山,永远呆在仙人的身边,永远都低人一等,没有什么盼头。
“绿童,你这个自甘堕落的无耻之辈,附近的村庄都是在龙虎山的庇护下丰衣足食的,成为道童也是你自己和家人共同的选择,山上从未逼迫过,你怎么能反咬一口,侮辱我们。”铁背上人实在听不过去了,含威怒斥,“你这个井底之蛙,外面的世界压根连去都没去过,你现在走出蜀山试一试,在人间,不仅吃饭都吃不饱,更是随时可能人头落地。受仙人庇护,却还指责仙人,你简直猪狗不如。”
“呵呵,庇护?你去山下看看,看看被你们庇护的村落一共死了多少人。”
“本末倒置,黑白不分,他们的死是你和魔教里应外合所致,与我龙虎山有何关系。”
“如果不是你们正道和魔道你来我往互相争斗个没完,魔教会血腥的屠杀村民吗,你告诉我,会吗。”
“绿童!”
“别再喊我绿童了,混蛋,我是有名字的,我叫徐锴。”生死边缘,绿童再也不怕了,再也不隐藏了,歇斯底里地咆哮,“什么仙人指路,什么引有缘人入仙路全都是狗屁,我的资质不知道比那般废物好多少倍,你们却有眼无珠的无一人看得起我,既然你们看不起我,不愿意教给我仙术,那我就只能去寻找其他的力量之源了。”
绿童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看起来阴森森的,但说出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将死之人是没必要撒谎的,因为死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疯了,疯了,你真是疯了,吃在龙虎山,睡在龙虎山,常年得到龙虎山庇护,却还处处责骂龙虎山,你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狼。”
“呵呵,你应该说,我是一只喂不饱的狗,在你眼里,我和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你!”
钟离睿止住铁背上人和绿童的争执,因为是非黑白不是语言能够说清楚的,正邪曲直也不是尺子能够度量的,他现在只关心两件事情,问道:“绿童,有一点我不明白,死去的李鑫是仙人,按理说实力在你之上,你是如何控制他为自己效力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魔踪
“仙人?说的好。”绿童狂笑,“那个****,强奸了木童的妹妹怕事情败露居然杀人灭口,被我撞见了,连我也想一并杀了,幸好那时我已经与魔教取得联系,有了一定的根基,才没有被他得手。当然,我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报告到山上,手里握着他的把柄,仙人又如何,骄傲又如何,也只是我身边的一只狗而已,他再也不敢瞧不起我,对我言听计从,逆来顺受。”
“我就是通过他,得到了龙虎山四周暗哨的分布图,继而帮助魔教在一夜之间铲除所有暗哨。窥视到铁背臭道士给主峰送信,我又和魔教之人商议,在井水里下毒。”话音一顿,绿童狡黠笑道,“我和木童相比较,明显是木童嫌疑更大,你为什么怀疑到我的身上。”
钟离睿眼见绿童在临死之前还想考考自己,心道:解放天性的人实在可怕,需要多多留心和他相似的人才是。
为了让他彻底死心,遂道:“反向思维就可以。能够帮助魔教端掉龙虎山所有暗哨的人不可能是傻子。下毒这样的事,是可以追根溯源的,万一魔教没能一举荡平龙虎山,事后追查起来,需要有摆脱自身嫌疑的理由。所以你设计陷害木童。让李鑫用软囊下毒,接着将罪证留在木童的枕下。”
看对方一脸得意的笑容,钟离睿补充说道:“可惜你百密一疏,画蛇添足地在食堂打水的水缸里,放入了同样包裹着毒素的软囊,就是这个。”钟离睿用布条盖住手,自怀里抓取出一只已经融化成细条的软囊,“这是沈飞在厨房发现的。应该是井水毒死人后,厨房的大师傅打翻了水缸,水流出来,所以软囊没有融化干净,你的罪证就保留了下来,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是百密一疏。”绿童无比惆怅,“是我太想给龙虎山的臭道士一点颜色看了,生怕厨房来打水的时候,放入井里的软囊没能融化,或者李鑫忽然变卦,没敢向井里投毒,才趁他们不注意,扔了一个进去,哎,越想做到的事情就越难成功,真的是这样。”
“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钟离睿上前一步,“临死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回答。”
“你还想问什么?”
“魔教的住处你可知晓。”
“知道,但我已经快死了,凭什么告诉你。”
“据我所知,你并不视死如归。”
“所以呢?”
“你如果告诉我地方,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
“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绿童摇头,“况且,他们既然已经认定是我与龙虎山里应外合,设计陷阱,又怎么会还呆在原来的地方呢。”
“不,他们一定在,因为魔教不相信的只是李鑫,却很相信你。”
“何以见得。”
“你大半夜的飞鸽传书,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没错,他们向来不相信山上的仙人,因此从来不让我告诉李鑫与他们之间联络的方式。”
“他们很谨慎。”
“但这不代表他们就相信我。”
“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你们仙人都会飞的,跟着信鸽走不就好了。”
“有道理,但是容易暴露,魔教也有高手在。”
“那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告诉你魔教的下落,你放我下山。”
“你知道即便我答应,山上的仙人也不会答应。”
“那就没得好谈了。”
“你也必须知道,我有千百种方法逼你说实话,只是不愿意用而已。”
“你在威胁我?”
“你说呢?”
“我只知道,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是在山北的瀑布下。”
“嘻嘻。还算识趣。”钟离睿笑,“铁背师叔,这个人交给你了,沈飞、邵白羽你们两个随我来,咱们去打探情报,云师叔你和君如在一起,照顾点她。”
“她是我徒弟,还用你说。”云烈很不爽,也很高兴。不爽是因为钟离睿完全抢了自己的风头,高兴是因为这么多天过去了,钟离睿身上的“内忧外患”似乎都消停了,而且看起来,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钟离睿在前,沈飞和邵白羽随着他往山北走,一路小心翼翼。很快到达山北瀑布处,看到了已经燃尽的火堆和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生鹿肉,知道魔教的人已经离开了。
“他们很谨慎。”钟离睿沉着脸,抓起地面上的灰烬,揉搓,“火堆是很久以前的,看来魔教的人早已离开。”
“我觉得把信鸽撒开,看看它向哪边飞比较好,万一绿童在耍心眼呢。”沈飞谏言。
“好主意,不过信鸽……”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钟离睿看到沈飞从怀里拿出了红眼的信鸽。
“你什么时候把它从铁背上人那里拿过来的。”钟离睿有些惊奇,自从来到龙虎山,沈飞的表现非常出彩。
“你着急往前冲的时候,我向铁背师叔借来的,我们俩有过一面之缘,他相信我。”
“有脑子,放开试试吧。”
“我觉得,单单放开也不行,咱们需要在信鸽的腿里安插一封书信,笔记和口气模仿绿童。”
“纸笔你也带了?”
“用血写来的更加真实,你说呢。”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比不上师兄。”当下,沈飞咬破手指,写成求救的书信,信很简短,模仿绿童被困时写出来的信肯定不会长;笔迹颤抖,显示出绿童正在危难之中。信的最后,向魔教透露出主峰派来了三名年轻一辈的翘楚,如果他们蓄力上山,将有不错的收获。
信写完了,放在鸽子左腿的芦苇管里,接着将鸽子撒开,它竟然像小鹰似的强势腾空,飞向远方。
望着远去的信鸽,沈飞道:“看来绿童撒谎了。”
钟离睿道:“看来他叛离之心已决。”
“正道一般怎么处理叛徒。”
“将追魂钉打入灵魂之中,让叛徒生生世世承受痛苦。”
“正道的手段这般残酷的吗?”
“没有威慑,就没有畏惧,正邪之战是相当残酷的,师尊的书房里有详细记载的书籍,有空多看看,每次正邪之战一起,就是天下大乱之时,人类的国家首当其冲,往往会随着仙人之间的战斗而改朝换代。”
“殃及池鱼的道理吗。”
“是这样。”
“要不要追上去,信鸽已经飞远了。”
“我自己去,你和邵白羽回去吧。”
“为什么。”
“我会遁术,你们不会。”
“好吧,有时间一定教我。”
“等铲除了这帮魔教妖孽。”
“我不喜欢杀人。”
“那就等着别人来杀你。”
“还是我先动手吧。”
“你俩回去吧,我去追了。”钟离睿不再耽搁,双手捏诀,瞬间消失了踪影。沈飞和邵白羽站在原地,由始至终,白羽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那两人之间的默契,根本容不得自己插嘴。
白羽心里有些不高兴,再加上近距离接触魔教,那种特殊的感受,沉着脸面对沈飞,后者开解他道:“不要那么紧张,来偷袭蜀山的魔教妖孽中,绝对没有炎天倾的。”
“是啊,绝对没有他。”邵白羽抬头望天,“如果他在的话,龙虎山早已变成一堆瓦砾了。”
……
钟离睿回来的时候,带来了重要的消息,第一,魔教那班人已经收到了信鸽血书;第二,他们的栖身之处,在十里之外,悬崖中间的山洞里,因为担心被发现,所以不敢太过上前,但能够感觉到山洞里面有很强的仙力波动,至少有一名长老级人物在。
短短一天的时间,铁背上人对钟离睿产生了深刻的印象,很是信任,询问道:“既然打探出了敌人的落脚处,我们是否即刻倾巢而出,将他们一举围剿。”
“很难做到。”钟离睿干脆的拒绝,“魔徒诡诈,栖身的山洞肯定能通向山体深处,人去得太多,不仅容易打草惊蛇,还会损兵折将,不是首选。”
“那把大当家和二当家喊出来,咱们五个人一起过去。这样既不会损兵折将,又能强势出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也不好,洞里什么情况咱们不了解,万一他们设下机关,埋伏咱们,虽然几位实力强悍也很容易受伤,不划算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来说说,应该怎样。”铁背上人有些愠怒,钟离睿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我说三点,大家听一听,看看有什么意见。第一,闭关之人贸然打扰容易走火入魔,现下有我和云师叔在,不必冒此风险。第二,从信鸽一事可以看出,绿童已经完全倒向了魔教一边,先不要急着杀他,将他关押好,派人严密监视,看看是否有可疑的举动。他的身上很可能还藏着其他秘密,我们加紧监视,说不定能够有所发现。第三,我和沈飞向魔徒传递了一封血书,模仿绿童的口吻,告知他们龙虎山上现有三名主峰派来支援的年轻一辈强者,如果能将他们吃下,可以折损主峰很多的战力。
据我估计,接到书信以后他们会有三个选择,一是知难而退,远遁离去,这证明魔教派来偷袭龙虎山的队伍并非是他们的精英主力,咱们这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由我们小队沿路追击即可。二是,全力进攻龙虎山。明知山上有了主峰的支援,却还是全力进攻,这证明来讨伐龙虎山的队伍比想象中的要强大,对咱们来说比较危险,需要马上将大当家和二当家请出来,一起做好接下来的应对。第三,他们通过蛛丝马迹发现血书是假的,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不能完全排除掉,我觉得他们一旦对血书真实性存疑,肯定会马上迁移落脚点,以防咱们偷袭,或者干脆远遁而去,和第一种情况差不多,由我们小队继续追击即可,龙虎山可脱离危险”
三点分析,合情合理合时,说得铁背上人目瞪口袋。云师叔听着钟离睿一点一点地将推理引向深处,脸上笑意渐浓,等到他将论点叙述完成时,拍拍铁背上人的肩膀,笑着说:“睿儿说的,可还满意?”
“我的天啊。”铁背上人长长地吸气,“你到底多大了。这份缜密的心思如果真的源自这般年龄的少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呵呵。铁背师叔见笑了。”钟离睿没有特别的解释,因为铁背上人还没有听自己解释的资格,但语言仍然温和,“铁背师叔,这三种情况都有可能,都需要有所准备,为此我觉得咱们这边应该做好三件事。”
“你说,你说。”铁背上人彻底服了,“我即刻布置下去,龙虎山今后一切调动,全全听从钟离小兄弟的安排,任何人都不能有任何的异议。”
“谢铁背师叔抬爱,不过特殊时期特殊应对,这样布置确实最好。”
“是是是。”
“但我还是要将未来的工作和各位分享一下,让大家心里有个底。”为了保证此次谈话的隐秘性,此刻他们正身处龙虎山密室中,身边除了铁背上人还有几位辈分比较高的龙虎山长老。本来对主峰有所顾忌的他们,在见到实力的巨大差距后彻底服软了,展现出和铁背上人一样的,彻底服从的姿态。
钟离睿很满意这种结果,继续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要做到以下三点。第一,加强对绿童的看守,每天至少由一名长老值班,不仅要观察他的举动,更要防止魔教前来营救。第二,加强山上的戒备,对于水源食物进行严格的管控,防止投毒的可能性。第三,通知大家随时处于备战状态,随时可能出发围剿魔教,派专人守护在大当家和二当家闭关处,谨防魔教心怀不轨。”
“我等明白。”
“咱们山上的仙人大概三十多人,做到我上面说的事情,人手可能吃紧,大家辛苦一下,这几日一定要撑过来。”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聚灵弓
一连过去了三天,钟离睿每天只身前往魔教所在处打探情报,每天魔教都按兵不动,洞口由两名人员把守,里面从未有人出来,也从没有人进入。
“奇怪?”钟离睿摸不准状况,回来和云师叔商量。云烈年轻的时候,是正道一方狙击魔教的先锋官,因为大杀四方,威猛如虎,所以有了蜀山之虎的称号,身上有着丰富的对敌经验。
云师叔听了钟离汇报的情况,沉吟许久,说道:“你知道暴风雨到来前的征兆吗?”
“恕侄儿愚钝。”
“风暴的到来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它总是突然降临,摧毁一切。”
“您的意思是……”
“魔教一直驻留原地,必定有所图谋。”
“您是说,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很有可能。”
“这么说咱们的行动已经被发现了?”
“很可能龙虎山还有内奸存在,而且是位高权重的人,将我们的计划和盘托出了。”
“按下毒的情况来看,应该不会再有内奸了。”
“那就是我们被顶尖的潜行高手监视了,还不自知。”
“魔教的潜行者?”
“没错,他们是藏在影子里的人,即便在魔教内部也是非常稀有的族群,如果真的有潜行者到来的话,证明魔教对龙虎山志在必得。”
“云师叔,那我们现下应该如何做。”
“继续等待,以不变应万变。”云烈走近了钟离,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这几****有一个小小的发现。”
“请您直言。”
“在我们监视魔教的时候,似乎也有一双眼睛正从远处监视我们?”
“有这样的事?”
“我不确定。这样,你安排人手……”
正邪相争,如两军对峙,斗智斗勇也斗狠,沈飞行走在龙虎山主殿各处,看似随意,实则用心。在钟离睿前往侦查敌情的时候,云师叔将一个任务交给了他和邵白羽。密切监视山上的一举一动,看是否能有所发现。
因为这个任务,沈飞这几日,一直在各处晃悠,一来熟悉龙虎山地形,二来观察身边有无可疑人员。真别说,靠着多年以来混迹市井的经验,他还真就有了发现。
但沈飞仍然装成没事人的样子,四处闲逛,在与邵白羽负责巡逻的区域重叠,两人身影互相交错以后,心里才算是有了底。
龙虎山的布局远远没有主峰来得精妙,山体较建筑物高,方便了偷窥者隐藏行迹。此刻,一名肩背巨弓的灰袍客平卧在山石上,居高临下俯视,主殿里每一个人的每一个举动都尽收眼底。
平卧着的他,身影若隐若现,从远处看几乎和山石同色,若不是探出山体的头,很难发现其身影。
看到沈飞忽然向着云烈所在的房间奔跑起来,灰袍客心里很是不解,向前凑了凑身子。不一刻功夫,云烈就从自己的屋子里慌张走出,被沈飞拉着直奔厨房,身怀透视眼和千里眼两项异能,灰袍客能力非凡,汇聚精神观察厨房的环境,却没发现任何异常,而沈飞领着云烈进门后,指着水缸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灰袍客很疑惑,蹙眉沉思,而在他沉思的时候,沈飞和云烈一直保持着莫名其妙地争吵姿态,甚至连身边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转头观望他们。心里有了一丝触动,转目去寻找邵白羽,却哪里还能发现对方的影子。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灰袍客鲤鱼打挺,起身欲走,却有一道金色的光辉兜头罩下。
“阴谋!故意做出夸张举动,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让同伴脱离我的视线。”灰袍客很快明白了情况,并在下一刻做出应对,手抚弓弦,拼着自伤的代价发动了音波功。鸿鹄仙剑被弓弦震动的力量止住去势,这让邵白羽意识到对方实力不俗,反而兴奋,身体陀螺状旋转起来,剑辉奕奕,轻薄的剑身幻化无穷,形成波浪一般的攻势。
灰袍客的音波功快要被破解,挂在身上的巨大弓体不能及时解下是他此刻最大的被动。而邵白羽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从天空向下发动奇袭,剑尖始终抵在灰袍客的左右肩胛之间,让他只能用自伤的方式波动弓弦,引发实质的音波。
突袭龙虎山的时候,还未遇到过这般聪明伶俐的战法,现下忽然冒出肯定是来自主峰的使者。
灰袍客有了觉悟,弃弓而出,身体化作数不清的蝙蝠,向着四面八方飞散。他的弓名为“聚灵”,是一顶一的神弓,被迫抛弃纯属无奈,邵白羽一剑刺空,无数蝙蝠从他身边飞走,毫不慌乱,仙罡爆发,用爆发的仙罡将弱小的蝙蝠群震散。
蝙蝠群被气浪推挤,灰袍客恢复了人类的身形,半跪在地上吐血,邵白羽对他毫无怜悯可言,反手一撩刺他的喉咙。这一系列的变化套路,连贯而凌厉,灰袍客自认实力在对方之上,却连一丁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每每行走在死亡的边缘上。
眼见这一剑斫出,自己性命堪忧,灰袍客双手抚地,手心之处现出玄光,脚下山石拔地而起。这不是倾听万物之声的无双能力,而是五行创生术中间的土系创生,直接操控土系元素,创造出了高耸的石柱。终于与魔教用仙法对决,邵白羽莫名兴奋,持剑劈斩,以一式威猛无双的“回风落雁”斩断石柱。已有九尺高度的石柱从被斩断的地方向着邵白羽坍塌,后者躲都不躲,连续挥剑,鸿鹄锋利的剑锋将看起来无比沉重的土石切割成一条条的碎块,散落的石块擦着他身体落下,将地面砸出了一个个的深坑。
灰袍客却又一次化作无数的蝙蝠,顺着风,飞向远方。
鸿鹄剑光在他身后追逐,十几只蝙蝠被杀死,其余的趁机逃跑,云师叔施展缩地成寸术赶来,敌人却已经逃远了。
邵白羽还想再追,却被师叔拦住:“对方有备而来,别再追了。”
邵白羽望向云烈,见师叔满面忧愁,“把那张弓带上,我们开会去。”聚灵弓是举世无双的神弓,可强行聚集仙力,发无形箭。邵白羽握住弓身的时候,像是攀爬在巨鹰的肩膀上,有渺小如豆莺的感觉。神弓对他明显抗拒,一**地力量自内部袭来,邵白羽试着用倾听万物之声的能力与它交流,可惜没能如愿。神弓通灵,主人健在时不会信任于他人。
无奈之下,只能用仙法强行镇压,勉强带回山上。
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聚齐,密室门洞开,等着他们到来,一老一少拖着一张古朴长弓进入密室。
铁背上人关切地问:“怎样,人抓到了吗?”
云烈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心说:你这不明知故问吗,如果人抓到了,我们会只带一张弓回来吗。
铁背上人被他目光扫中,感觉背后升起一股冷意,灰溜溜地尴尬异常。
钟离睿走到神弓前,轻抚弓身,细腻的纹理在他手掌触摸下现出凌厉的锋刃,竟是把钟离睿的手掌划破了。
“好弓。真是把好弓。潜伏者被迫弃弓,可见已被你逼入绝路,白羽,做的不错。”来了山上以后,钟离睿夸了沈飞多次,却第一次夸邵白羽,后者难免开心,面上却无表情,坦然地说:“那人实力很强,若不是被我偷袭,不会这般狼狈。”
“正好我一直想寻一件趁手的武器,这张弓正合适。”钟离睿望着弓身上“聚灵”二字,双目放光。
邵白羽道:“神弓主人未死,只怕不会轻易改投他人。”
“那是对别人,对我,它只能臣服。”钟离睿又一次伸出双手,沈飞注意到,之前被弓身划破的皮肉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了,大感惊讶:原来钟离睿也拥有超于常人的恢复能力。
钟离张开两手,笼罩在弓的上方不落下,神弓似有感应,弓身渐化虚无,一只翼展广阔的金鹰从虚无的那一侧窥视过来,金鹰展翅扑击,相隔真实与虚幻,展开厮杀。
“好强的兽灵。”铁背上人被弓身上散发出的凌厉刺痛,不禁劝阻道,“师侄啊,还是不要硬来的好,这样神异的宝贝主人不死是不会重新认主的,以力胡来,只会让神弓损毁。”
铁背上人此言不假,神兽通灵,除了邪恶的个类视持剑者如宿主、寄生体,可以随意丢弃之外,大部分神兽都维持着自己生前的骄傲,会坚守于主人,如果有人妄图以外力压服它们的话,就会落得玉石俱焚的下场。
钟离睿却不听劝阻,双手张开,诡异莫测的力量在神弓与手掌之间出现,隐隐约约的,竟然还包裹着十根看不见的细线。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从未见过这般的手段,连云师叔都微微蹙眉,很明显,钟离是又打算动用逆转乾坤的力量了,他这样胡闹下去,师兄的一片心意很快就会付诸东流,到底要怎样才能阻止他不要动用禁忌的力量呢。
蜀山之虎很头疼,也很苦恼,师兄让自己带队,就是希望能管住钟离睿,阻止他继续任性胡闹下去,可惜事与愿违。
钟离睿却不知道师叔心中之所想,他对眼前的“聚灵弓”很是中意,一心收服它。从十根手指指尖冒出的线是他精神的实体化,他深深明白似这种等级的灵兽,是万万不会在主人健在之时改投他人的,要降服它,只能使用特殊的方法。
钟离睿就是要控制它,管你服不服从,所以将精神力聚现成实体,深入到鹰灵的关节各处。
在众人眼中,那些虫子一样的线爬进鹰灵关节各处,控制了鹰灵的行动,让它无力再做抵抗,接着,一根稍粗的线从钟离右手手心爬出,缓慢地蠕动,钻入了鹰灵大脑,伴随着脑海的失守,曾经威势凛凛的神兽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沦落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钟离展现出的手法闻所未闻,看起来异常残忍,倒像是魔教的手段,龙虎山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忌讳于对方强大的实力,敢怒而不敢言。
沈飞、莫君如睁大了眼睛,都被钟离睿展现出的能力深深折服。邵白羽朦胧一片的眼睛闪过异样的目光,表情怪怪地看着钟离睿。
云师叔察觉到气氛的不对,用力地咳嗽了一声。
钟离睿却仍然不知收敛,沉浸在得到法宝的喜悦中,用十指操纵线绳,试着操控鹰灵。真的有效!那只鹰灵在虚幻的彼岸世界中腾飞,拍击翅膀,尖锐鸣叫,聚灵弓上的反噬之力终于消失了。钟离睿双目放光,兴奋地哈哈大笑,散去灵力,双手握住聚灵弓张满弓弦,灵力在弦的满月处凝聚,古朴的弓身显示出狰狞和嗜血。
“钟离!”
关键时刻,云师叔一声狮子吼震天动地,终于将钟离拉了回来。后者意识到失态,目光中的兴奋慢慢收敛,思绪飞转,不好意思地说道:“呼,魔教的器物含血煞之力,诱我入魔,好险,真是好险。”
话是这样说,他的双手可始终没有离开过聚灵弓,众人看在眼里,同时选择沉默。
云师叔从旁边给他解围:“好了,快把弓收起来,咱们该谈正事了。”他也不明白钟离睿怎么对这张弓如此执着,又不能当着面前这些人训斥他,只好将话题引向别处。
龙虎山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也都各怀心思,钟离睿忽然间的表现让他们感到恐怖,如果这就是主峰的真面目,那实在太可怕了。
钟离睿稳了稳心神,将神弓放在一边。他毕竟不是神弓真正的主人,没有完成血契,所以神弓不能进入到他的丹海中,只好找地方安置。做好这些,他咳嗽了一声,充满歉意地看了云师叔一眼,继而走到师叔的身后,今天的密谈由云师叔主持。
“大家坐,我接下来要说得话非常严肃,还请各位耐心听完。”云烈少有的严肃,这让众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从之前的事情中抽离出来。
“那张弓大家可有印象。”云烈不得不再次提起它,因为聚灵弓代表的角色很关键。(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天地兴佑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还是铁背上人见多识广,说道:“聚灵神弓,传言弓身取自空桑神树的一节树杈,弓弦取自疆北冰蚕,张弓之时,可自动聚集灵力,发无形之箭,是魔教烈弓堂一顶一的宝贝。”
“师弟所言不错。聚灵弓乃是魔教烈弓堂神器之一,当年握在土魔刑无缺的手里,杀戮一方,几乎成了死亡的代名词。若不是我和师兄左右夹击,杀死了刑无缺,正邪大战还不知会是怎样个结果。
此次,聚灵弓再现,预示着什么我想大家心里都清楚。”
一千年来,魔教内斗、外争从未间断,其间多少派系崛起,多少派系陨落根本无从考证,只有一条规矩千年不变,那就是得王剑九龙者继任教主之位。及至近三百年,各方势力逐渐稳固,演化成了,两宗三堂分庭抗礼的形势。两宗指的是冥王宗和拜鬼宗;三堂则是烈弓堂、蚩尤堂、合欢堂。
对内,两宗三堂明争暗斗,互相较力,暗杀不断;对外,目标一致,以对抗正道为第一要务。到四十年前,魔教教主忽然失踪,王剑九龙遗失,教派内群龙无首,冥王宗在当代宗主的率领下逐渐崛起,南征北战,扩大版图,吞并了大量其他派系的地盘,蚕食各堂口实力。诸派为了自保,被迫走上了联合的道路,一时间将冥王宗的气焰打压下去。奈何冥王宗宗主一代天骄,生性隐忍,善于用人,被联合抵制后,孤身闯入合欢堂总舵,被困七日七夜,在第八天的早上携天威而出,从此得到合欢堂不计代价的支持。
无比强大的冥王宗联手善于与人间打交道的合欢堂,其他三股势力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相继宣誓效忠。冥王宗宗主虽因寻不到九龙,无法继任教主之位,但却是公认的魔道之王。他醉心于振兴魔教的千古伟业,对之前诸多不敬的各堂口不计前嫌,任人唯贤,打破原有派系壁垒,因才适用,组成了各股力量协同出击的战法,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就。也由此获得了教派内部的尊重。
烈弓堂作为三大堂口之一,人数最少,行踪最隐秘,单体实力也最强,是地地道道的暗杀者。传言烈弓堂选拔弟子的条件非常苛刻,训练弟子的条件更是匪夷所思,但能够通过层层筛选的人,必定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因为行踪诡秘,杀人于无形,所以外界都习惯称烈弓堂杀手为潜行者。潜行者数量稀少,有潜行者在的地方,必有战争爆发,这是坊间流传的俗语。
云烈目光扫过众人:“现在,山上发现了一名潜行者,而且是聚灵弓当代的传人,这是全面战争爆发的前兆。”
“师兄的意思是,魔教要彻底根除龙虎山的势力?”
“照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是的,有潜行者在,他们对山上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难怪一直按兵不动。”
“我觉得潜行者应该是偷袭龙虎山计划失败以后到达的,否则设下的陷阱早就被发现了,龙虎山也不会只遭受一些皮毛的伤害。”钟离睿补充说,“就像主峰派我们前来支援龙虎山,潜行者也一定是赶来支援自己先头部队的,并且后到来的人实力一定都在先头者之上,我们面临的形势相当严峻,有必要把大当家和二当家请出来了。”
“大量的聚集人马,这是爆发全面战争的征兆啊,想不到他们这一次居然将龙虎山当成了进攻的第一个点。”铁背上人充满感叹,他经历过上一次正邪之战,那个时候,魔教从龙尾玄女峰入侵,一路突进,打到了主峰地带,被戮神阵击溃,至此一蹶不振。
他们此次充分吸取了教训,提前安插大量人手潜伏进中原人类帝国,从比较容易突破的人类帝国里面绕行至正北龙头方向,直击龙左眼龙虎山,可谓充分考虑了地利和人和的因素。谁能想到,魔教胆敢直接攻击龙虎山呢。
“没错,他们一定是向中原地带进行了充分的渗透,来者不善啊。”一名须发具白的长老无比惆怅,“快要入土的人了,本以为能够安享晚年,谁能想到,又要经历人生里第二场正邪之战,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在场诸位长者,几乎全都经历过上一次正邪之战,听他这么一说,也都感慨起来。
正邪之战被世人看做开启了炼狱的大门,每一次爆发都必然血流成河,白骨堆山,魔教现在紧密围绕在冥王宗的麾下,前所未有的团结,正道一方还能够赢下这场战争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魔教气焰似乎永远无法扑灭,屡屡死灰复燃,浴火重生,在场这些老者,在上一次正邪之战的若干年以后,再面对迫在眉睫的战争机器,都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仙人能活几百岁,但老了就是老了,心态之疲惫是无法随着境界的提高而恢复的。
“那……我即刻去请大当家和二当家出关。”
“恩,去把两位当家的请出来吧,我们现在急需要他们的力量。”
“不好啦,不好啦……三当家,不好啦,后山出大事啦。”伴随着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众人的心境沉到谷底。
铁背上人大步流星走上前,猛地推门,守在门边的小童被大力撞开,跌倒之后又膝不离地地爬回来,禀报道:“三当家,不好啦,不好啦。”
一双牛眼圆睁,铁背上人右手捏住他衣领,揪着他离地,抬到与自己目光平行的位置:“啰啰嗦嗦,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启禀三当家,后山遭到偷袭,大当家和二当家闭关的洞府沦陷了。”
“什么!”铁背上人右臂一挥,手边的道童被扔出三四米远,他自己坐上花豹,威势凛凛地上山去了。
仙虹灿烂,屋里的仙人纷纷御剑而起,直奔后山。离得尚远,便看到三角形、巨大紫红色结界笼罩了山崖,八名身穿宽大灰袍,面容隐藏在兜帽之下的灰衣人守护在结界的四周,面对着众人。身后的结界呈现出暗沉而压抑的颜色,有不知利害的飞鸟撞上结界,“滋溜”一声,变成了一道菜——烤乳鸽。
无人能接近的结界,他们是要封印龙虎山大当家和二当家的战力。
云烈一早站定了,严峻的形势让他眉头深锁,挥手示意骑豹赶来的铁背上人不要继续靠近。后者怒不可遏,不听劝阻地往前冲,却发现拦住自己的手臂虽然枯瘦,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远远不是自己推得动的。
但听云烈语气严肃地说:“师弟,你往林子里看看。”
铁背上人依言,望向空地两边的树林,看到一道道诡异的影子与树影纠缠在一起,亦真亦幻。
“埋伏?”他大惊。
“你退下吧,非常时期,山上的人事调动全部由我接管。”云烈不容抗拒地说。
铁背上人长叹一声:“哎,魔教妖人诡计多端,龙虎山是否能够度过此劫,是否能够继续存在下去,就全都仰仗师兄您了。”
“放心,我一定倾尽全力。”
放眼望去,八名灰袍客除了高瘦有所区别,面貌和气息甚至连武器都隐藏在袍子里,显得神秘莫测。
“呦,我印象中的魔教怎么变样子了,这身衣服挺值钱的吧。”相隔一千步以上,云师叔临阵开起了玩笑。
见对面完全没有反应,又继续说道:“你们的领头人是谁,能不能出来谈谈。”
“蜀山之虎云烈,几十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样让人讨厌。”八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灰袍客里,体型最瘦最矮的那个人主动回答。
云烈凝目望向他,沉吟良久,迟疑道:“你是……阴老贼?”
“呵呵,你说呢?”灰袍客冷笑。
“原来你没死。”
“不亲手杀了你,我怎么忍心先走一步呢。”
沈飞不清楚情况,疑惑地问:“阴老贼?何方神圣?”
钟离睿听见了,小声回答他:“魔教拜鬼宗阴长空,绰号阴兽,喜食童血,精通御鬼之术,曾主持百鬼夜行,被人间小国拜为国师。后参与正邪之战,担任先锋之职,靠着操鬼之术碾杀正道诸强,幸被兰若寺破戒僧所败,至此下落不明。
听说云师叔在出任先锋官的时候,曾经和阴长空多次交手,屡屡斗得难分难解,今次再见到,怕是要一决雌雄了。”
“这么厉害的人物一直潜伏在咱们身边,想想真是后怕。”
“他们是要打响第一役,为正邪之战开个好头。”铁背上人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让这班混蛋知道,把龙虎山选作攻击的目标是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云烈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和阴长空隔空谈判道:“我说阴老弟啊,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再上蜀山也没带点礼物过来,是不是不够厚道啊。”
“头发都白了,还是和过去一样喜欢胡说八道。”阴长空的声音像是毒蛇在吐信,嘶哑得让人不舒服。
“你想听点实际的,那好啊。”云烈目光一变,语调变得顿挫有力起来:“我问你,你们想从龙虎山得到什么。”
“看看我身后的结界,你说我们要什么。”
“困住白虎和青虎,你们要在蜀山和我们打持久战?”
“龙虎山将化作圣教向蜀山进攻的支点。”
“已经正式开战了?”
“当然。”阴长空的手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手掌上带着深褐色看不出材质的手套。
钟离睿道:“见到这双手套没有,据说是专门为了御鬼而练就的宝贝,其上的每一根丝线都由地府阴蛛吐出的,鬼只要被手套粘上,就再难脱身了。所以世人给它去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鬼手。”
“鬼手。”沈飞紧张地咽下口水。
本以为主峰实力已然绝强,但魔教似乎底蕴更是深厚,随随便便哪个人都是大有来历,而且实力不俗,这样下去……
他哪里知道,正邪之战每次爆发,都是以蜀山为支点,佛宗和蓬莱岛仙人阁鼎力支持才能勉强取胜,撇开戮神阵不谈,单靠蜀山的力量,很难在正面战场上与魔教抗衡。就实力而言,魔教绝对是最强的。
被称作鬼手的两只手,枯瘦而细长,手掌向上翻,诡异的卷宗乘光出现,卷宗整体呈深紫色,和他背后的结界颜色相同,表面被红色的丝线编织出麒麟头的图案,麒麟的左右鼻孔各有一个环,巨大的獠牙逆冲向天,阴长空将卷宗打开,包括站在阴影里伺机埋伏的所有魔教门徒全部跪倒,像是朝圣那般面向卷宗方向,单膝跪地。
阴长空双手展开卷轴,勉强抬高音调,将嗓音的沙哑掩盖下去:“天地兴佑,圣宗主诏曰:蜀山一脉假借天之懿旨,多行不义之事,多年以来为祸中原大地,将九州推向万劫不复之边缘。为肃清恶邪,还天地之正白,我圣教在此宣布,即日起,正式向蜀山妖邪宣战。我教教众,需怀有为正义献身之决心,或凯旋归来,或马革裹尸,不死不休,直到天地归正之日。钦此。”
“圣宗主千秋万代,我等圣门之子必以血肉之身祭奠正者之魂,宣扬教义,在所不惜。”
“圣宗主千秋万代,我等圣门之子必以血肉之身祭奠正者之魂,宣扬教义,在所不惜。”
“圣宗主千秋万代,我等圣门之子必以血肉之身祭奠正者之魂,宣扬教义,在所不惜。”
魔教众人单膝跪地,右手攥拳,放于胸前,齐呼三次圣宗主千秋万代。
他们嘴里的圣宗主,自然指的便是冥王宗宗主了,从他们崇敬信赖的神情里可以看出,这个人虽然没有继任教主之位,却拥有着不次于教主的威信力。
究竟是何等人物啊,能够让魔教门徒如此死心塌地。
沈飞看到他们如此,陷入沉思:正道称魔教为邪魔歪道,认为他们是邪恶的代表,将铲除魔教视为己任;而魔教呢,完全颠倒过来,称自己为圣教,视蜀山为邪魔歪道,认为铲除蜀山才能还世界以正义,因此将铲除蜀山视为己任。
两边针锋相对,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首战
如果不是遇到了炎天倾,沈飞一定不会觉得魔教是邪恶的代表,但上了山之后,也不觉得仙人就有多么的高洁。哎,真是想不通了。
正道这边,龙虎山众人的心沉到谷底:开战之前宣读战书,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而且从他们一口一个圣教,一口一个圣宗主,一口一个宣扬正义的情况来看,也和过去的魔教完全不同。
新近崛起的冥王宗宗主,他给魔教注入了不一样的元素,让以往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教派转眼间变成了心怀苍生的救世主。
战书宣读完毕,阴长空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卷轴重新卷起,收入怀中。连他这个级别的人物,都对冥王宗宗主的诏书毕恭毕敬,云烈心里为之一紧,暗道:自己为情颓废的二十年里,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天了吗?
诏书收回,魔教教众重新站起,阴长空大喝一声:“开战。”
不知何时,树林中的影子潜伏到了身边,随着阴长空一声令下,所有影子全部冒头,将魔抓伸向龙虎山道士。
“刚才是在演戏?”云烈大怒,却不贸然出手,对面有和自己同级别的老家伙存在,随便的出手很可能露出破绽,遭到对方击杀。要知道,到了两人这般的境界,距离根本不是问题,一个小小的失误就可能让你送命。
云烈不动,阴长空也不动,宣读圣谕是圣宗主一早布置的战术,教众对宗主的尊崇绝没有一丁半点弄虚作假,但圣教的千秋伟业更是刻不容缓,为此,一早制定了此计划,好为奇袭创造出空间。
阴长空目不转睛地盯着云烈,一双鬼手慢慢收入袖子里,有奇异的能量在手心里凝聚。奇袭只是第一步,杀死因为奇袭而分神的强者才是他真正的目标,只要云烈敢有所行动,他就第一时间出手,终结了对方的性命。
到达两人这般的境界,千米距离不过一步,生死之隔不过一线,任何一点疏忽都会导致陨落。
很遗憾的,身经百战的蜀山之虎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巍峨不动如山,任凭周遭已经乱成了一团,仍然蓄势待发,不率先出手。
从影子里窜出的魔教教徒,统一持着血红色流体状的仙剑,剑刃像齿子那样流动,放射出不可思议的煞气。像是一个模子里打造出来的一样,魔教教徒手中的血剑在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
猝然袭击,引发了连环的杀戮,龙虎山仙人们被迫团聚在一起,无法施展他们熟悉的阵法。
“吼”一声狮子吼,犹如一剂强心药为众人注入了新的力量,铁背上人骑乘金钱豹,手持金刚杵,杀入战团。他位及龙虎山三当家,实力虽然远远到不了蜀山之虎的级别,却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杀入战团,重达三百斤的金刚杵抡圆了挥砸,势如破竹,魔教众人纷纷避走。龙虎山仙人得了一口喘息的机会,三三成阵,以山字阵对敌。这是蜀山的得意阵法,一旦完成,力量倍增,魔教此番偷袭总算被抵住。
此时,钟离睿缓缓摘下肩头的长弓,弓步弯腰,满月拉弦,聚灵弓啸,无形箭发。
阴长空一早注意到了云烈身边的小孩,注意到他身上不一般的气息和肩膀上本该属于己方的聚灵弓。他们此番贸然出击,完全是因为此弓的丢失和潜行者身份的暴露,本来还在原地待命,等待宗主下一步指示的他们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以结界封印闭关中的白虎和青虎,提前宣读了圣宗主的开战诏书。战争就是这样,战局瞬息万变,一个微小的失误就可能打乱整盘部署。
应该说,沈飞发现潜行者藏身的地点,是为龙虎山乃至整个蜀山立了一大功。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发现对方的呢。其实这多亏了与药人朝夕相处的八年时间。药人是魔教上一代的教主,对于魔教的一切了如指掌,和沈飞在一起的时候,药人曾经说过,顶尖的杀手总是和太阳呆在一起,太阳在哪里,他们的身影就在哪里。这是因为,人们的眼睛总是本能的躲避太阳光芒的直射,即便偶尔盯着太阳看,目光也只是一扫而过,不可能专注地去看太阳,所以顶尖杀手,总是和太阳站在一起,利用太阳光做掩护,这也正是灯下黑的道理。
那一天,云师叔警告他龙虎山可能被人监视了,需要加强巡逻,沈飞随即想到了药人说过的话,总是有意无意地寻找头顶的太阳,终于有所发现并将自己的发现及时通知了邵白羽,帮助他偷袭得手。完成了一小段因果循环。
话说回来,当钟离睿弯弓搭箭的时候,阴长空感觉事情不妙,一双鬼手划过虚空,巨大的鬼影出现在身前。
聚灵弓啸,钟离睿身前的气流被弹开,仙力聚集而成的无形之箭一举穿透鬼影胸口。聚灵弓乃是烈弓堂数一数二的神器,因为大意而丢失,又莫名其妙地为人所用,一连串的因果是阴长空万万想不到的,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对方一击之力强大如斯。
长江后浪推前浪,蜀山的年轻一代真的有这般强横吗?这样的话,少宗主是否危险了!
阴长空眉目一凝,双手聚拢,实质的冤鬼煞气凝聚于掌心,无形箭突入,被他两手生生接住,甚至慢慢反拧回来。但他没有预见到,蜀山之虎会伴随着无形箭一起到来,剑光流转,灰色的袍子被割裂,血窜如柱。
“死了?”龙虎山一方士气大战,如果不是魔教的人还在身边,就要欢呼雀跃起来。
云烈转身望向阴长空的尸体,看着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液染红了地面,叹息一声:“多年不见,你退步了。”
洛鸣剑吟,云烈抬起剑锋,对准了不远处的结界,正要劈斩,心里忽然生出强烈的警觉,下意识地施展缩地成寸术,一步千米,身影重现时,右腿腿根已经被刺穿。
他痛的呲牙咧嘴,冷汗直冒,洛鸣剑化作温柔的爱抚,裹住伤口,恢复伤势。回头望去,只见从阴长空身体里流出的血液向体内倒流,阴长空慢慢站起,右臂袍子碎裂,露出只剩骨头,失去了皮肤遮挡的臂膀,就是那只臂膀捅穿了自己的右腿。
魔教精通奇诡之术,每每出其不意,这也是最让正道头痛的地方,往往直到死,才能知道对方真实的能力。若不是自己将空间系法术练得不错,刚刚那一下,怕是已经死了。
血液倒吸回去,夸张地扭曲,似乎与身体失去瓜葛的右臂恢复到正常的角度,倒下的阴长空重新站起,面向云烈:“很痛的,老家伙。”
弓弦震动,无形箭第二次发出,阴长空冷笑着抬起裸露着的臂膀,鬼手与无形箭相触,巨大的力量在他手中毫无感觉,“滋溜”一声,竟随着五指的聚拢,被捏散了。
“小子,你的力量很怪啊。”阴长空冷笑,身影在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钟离近前,“让我看看,你的身体里到底隐藏着什么。”他一手抓来,鬼手在视线中无限放大,钟离睿竟是动弹不得。
云烈伤势未愈,仍拼了命的折返,手持洛鸣奋力的一斫,为钟离挡下了这一抓。
不可思议的力量,让钟离睿全身冒汗,年纪尚轻的他第一次和魔教针锋相对,第一次感受到对方的强大,感觉魔教的力量完全不受约束,似乎和自己体内的逆转乾坤之道术很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
在他愣神的功夫里,云师叔已和阴长空对了十三招,阴长空用一只手出战,竟然打的云师叔忙于接招,没有还手之力。
怎么可能?当年斗得难分难解的两个人,怎么可能现在差距这般巨大。钟离睿心里困惑,手抚弓弦,连发气箭,阴长空被迫抬起另一只手,双手并用,同时对战蜀山新老两代,难分难解。
而另一边,铁背上人的金刚杵也被敌方的一员猛将拦住,这个人同样笼罩在宽大的袍子里,但身材明显比身边的人高大,手中一柄血剑又粗又长,以蛮力和铁背上人硬碰硬,斗得个难分难解。从那力道万钧的剑势上可以推断出,之前山上遭拦腰斩断的仙人,就是拜他所赐。
强大,敌人的实力深藏不露,正道这边有些慌了,而更让他们惊慌的是,潜行者无声无息地加入了战局。
失去了聚灵弓,潜行者改用匕首,他手中的匕首呈流线型,两寸长短,锋利无比,潜行者以自己特殊的方法潜伏到龙虎山仙人身边,无声无息地发动攻击,一击毙命,转眼之间,已有两人遇害。
领头人被掣肘,潜行者无所顾忌,匕首锃亮,屡屡得手,死亡阴霾的笼罩下,魔教妖人围聚上来,龙虎山仙人节节败退,这个时候,一道翩鸿若羽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穿过人群,出现在潜行者的身后,剑光乍然冒起,一式剑落双雁幽然袭出,潜行者直到长剑到达身前才有所反应,急于逃离,却蓦然发现,无论怎样挣扎,都走不出栖身的三尺之地。剑刃下落,刺破他宽大的灰袍,袍子里渗出红血,未能如阴长空那般倒流回去。
来不及喊疼,因为在身体被刺穿的时候,又一个人影腾跃到了眼前,是那名发现自己行踪的人——是沈飞!
后者像是从几万米的高处落地,降落之时,双脚弯曲,插入地面,身下一片碎裂的瓦砾,冷冽的目光从低沉的发梢下露出一抹,野性与睿智同时存在于其中。
潜行者想要做出反抗,却在动作产生前,被对方的肘击轰中了肚子。一口热血因为巨大的疼痛喷出,沈飞身上的青衫被染红,对他而言,血液的喷溅已成为习以为常的事情,目光的坚定没有因此动摇一分。
一击过后,他和邵白羽一样止住动作,并不选择追击,因为他确信自己的同伴能够完成致命的一击。
“嘶啦。”如帷幕被撕裂,锋利到恐怖的剑刃从潜行者头顶劈落,毫无阻碍,一举将他劈成两半。玄风吹拂,潜行者的血因为长剑过快的经过没来及喷洒,莫君如站在玄风之中,红衣逆袭如火,长发倒卷向天,真如玄女降世。虽然对手的死法很惨,但她没有再一次反胃,因为这是战场,她的身体里,天生有着战斗的因子。
三名青年,每人一剑,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只是听到威名就让人动容的潜行者,无论是仙道还是魔道,在场的所有人都止住了动作,望向他们,就像在看三个怪物。
主峰年轻一辈强悍如斯?
心中的疑惑尚在蔓延,那三人已经选定了下一个目标,又是一人一剑,配合之完美简直匪夷所思,邵白羽每每第一个出手,用那不可思议的身法快速接近目标,持剑偷袭;沈飞在他之后动手,以蛮力碾碎目标的骨头;莫君如持玄女剑做终极之吻。
毫无例外,一人一剑,转眼之间,魔教方面已折损三员猛将,形势再度逆转。
太诡异了!
阴长空身经百战,意识到计算之外的战力搅乱了战局,一式仙力震爆,震开云烈和钟离睿,自己借着反震之力向后退:“我圣教教众听令,敌人持妖邪之术,诡异难测,我等先行撤退以避锋芒。”
他是战场上的主帅,他一退,其他人自然也跟着退了,但那死神般的三人组犹不罢休,特别是穿白衣那人,视杀人如玩乐,在魔教退却的过程中,不断追击,脸上邪恶的表情像是疯了似的。
大概是和圣教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吧!魔教之人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来不及回收同伴的尸体了,呈扇形向后撤退,一直退到结界附近,亮出锋刃,守卫在哪里。
云烈面如金纸,大声命令道:“穷寇莫追,大家收兵吧。”
疯了一般追击的邵白羽却像没听见似的,不断的追击魔教的逃兵,被沈飞一个手刀从后面砍中,晕倒过去,扛在肩膀上抬了回来。
正邪开幕战,短暂而激烈,双方在都未准备充分的情形下短兵相接,最终以蜀山的小胜而告终,然而,局势并未因此改变,魔教的援军会源源不断地涌来,龙虎山面临的形势只会越来越严峻。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魔教高手阴长空
晚风,叶落,蜀山之虎云烈站在龙虎山至高处俯瞰被层层看管的结界,心情惆怅。魔教宣读了开战宣言,援军会源源不断地赶来,但自己这边却不能求援。
临行前,掌门真人曾夸下海口只需要五个人,足以应对龙虎山的形势,可谁能想到对方居然要将蜀山的千年圣地当做进攻的翘板,这可如何是好?未知的血剑,莫名强大的对手,无法期待的援军,自己是否已经被将死了?
“咻”一束光芒刺破长夜,那是聚灵弓的咆哮,看上去比白天的时候强了不少。
钟离睿射出一箭,走到师叔身边:“我太天真了,蛮力根本无法征服强大的剑灵,如果不是潜行者死了,聚灵弓永远不会认我为主,也永远发挥不出真实的力量。”话音一顿,钟离睿露出微笑:“说起来,那三个人,连续立了两个奇功呢。”
“是呢,幸好你说服师兄,拉拢住那三个人,否则蜀山已经一败涂地。”
“那三人的潜力真是无穷。进步之快连自诩天赋的我都自愧不如。”
“毕竟是被天谕选中的人。”
“真是期待他们以后的表现。”
“不说他们了,睿儿啊,你有没有觉得,阴长空今天有点强的过分了。”
“睿儿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和逆转乾坤之道术相似的力量。”
“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血剑,到强的过分的阴长空,魔教那边大有古怪。”
“师叔的意思是?”
“我们不可贸然进攻了,等待白虎和青虎出关的日子,里外夹击吧。”
“睿儿只怕,魔教增援源源不断地赶到,而我们……”
“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就放弃龙虎山,退守到虎头山那边。”
“都怪睿儿走错了路。”
“明天我要再和阴长空战一场。”
“还要和他战?”
“我要找出他强大的秘密,为后面的战争做好铺垫。”
夜里的时候,魔教众人全部藏身到密林深处,只留下十几具骷髅留守护卫结界,这些骷髅都是阴长空操纵的鬼,不生不死,不老不灭,威力不容小觑。
鬼就是单纯的灵魂,和青牛拘禁的冤魂有着明显的区别,冤魂因为怨念太重产生另类的实体,是可以通过实体来进行攻击的,鬼却没有实体,他只是没能及时往生,驻留在人间的魂魄。鬼本身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操作鬼的人,是看中它附身的特点。先炼制强大的白骨兵器,再让鬼附着在上面,通过操纵鬼,进而操纵白骨兵器,所以大多数鬼兵都是手持刀、剑、搥的骷髅人。
阴长空重新换上了贴身的衣服,将裸露的手臂遮掩好,他的身上散发出不一样的气,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容易辨认。此刻,闭目养神在结界正上方,身上散发出黑色实体状的光芒,远远看过去,很是恐怖。
云师叔站在高处俯瞰,忽然笑起来,钟离不禁问:“怎么了师叔,有什么不对的情况吗?”
云烈挥挥手:“只是忽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我要趁着夜深,给对方送一件大礼。”
“师叔……”
“你持聚灵弓藏在暗处,万一他上来,第一时间放冷箭。”
钟离睿不禁蹙眉,早听闻蜀山之虎打仗的时候睚眦必报,不拘一格,没想到年纪大了还是如此,不知道有了什么鬼点子。
心里这样想,他乖乖地退到黑暗中。
云师叔气沉丹田,两腿分开与肩膀同宽,双手从丹田起向上抬,随身的酒葫芦盖子打开,一柄柔水一般的仙剑飞了出来,这柄仙剑自然就是洛鸣了,号称水系最强之剑。
洛鸣剑其实和雪尘很相似,一直被剑鞘束缚住力量,否则就会因为威力太大而伤及无辜。洛鸣剑的剑鞘其实就是它外面那一层流动的水,洛水是来自天上的神水,外面的剑鞘是来自地府的冥水,以仙力凝聚成型,刚好将天上的水封印住。云师叔每次要动用它真正的力量,都需要将剑鞘除去,也就是将地府的水震散。
水是无形的,震散之后不会灭亡,只要再重新凝聚便好了。
此刻便是这样,云师叔缓缓抬起剑刃,月光照射在流动的水体上,映照出他平静的面容,双指并拢,轻轻地抚过剑身,随着手指的掠过,剑刃上的荧光逐渐消失,转而变成黄褐色,那是天之水的颜色,到荧光完全除去时,瓢泼之水自空中降下,云师叔遥遥指点,大水化作长龙,涌向结界。
“呼!”水系第一仙剑绝非浪得虚名,剑刃之水源源不断涌下来,像是长河决堤冲击力十足,藏身在黑暗各处的魔教众人被水冲散,不得不现身。阴长空身后现出一个巨大的骷髅魔影,用自己的身躯抵挡住水流的冲撞,虽然卸去了水的撞击力,但本体还是很难不被无孔不入的水浸透。
阴长空抬起头,面目虽然被兜帽遮住,却不难猜测出其当下的愤怒,只听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幼稚。”
云烈站在高处,持续不断的降下洛水,哈哈大笑:“天太热,我给你们洗个澡。”
正是晚冬季节,云烈故意说天热就是为了气气他们。经他提醒,阴长空还真觉得有点冷了,“阿嚏阿嚏”,猛打喷嚏。
云烈被逗得“咯咯”直笑,开心地不得了。他年纪虽然大了,却是顽童的性格,行事做派都很随便,任性而为。阴长空支撑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退到结界外面,云烈够不到的位置,抬起头狠狠地骂:“死鬼云烈,有种出来大战三百回合。”
云烈道:“别着急,明天白天再和你切磋,今天轻敌,没有把剑鞘除了,明天可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好,我等着你。”魔教的人都闪开了,负责维持结界的四个人显露出来,云烈看到他们,会心一笑,暗道:“还真有意外收获,睿儿你过来,看到那四个人没有,明天我牵扯出阴长空的时候,你从远处放冷箭射他们,务求一击必中。”
整整一晚上,被喷溅的水流搞得不胜其烦,魔教众人在日出以后显示出疲惫,阴长空更是怒火中烧,抖擞身体,将衣服上凝结的冰霜震碎。
“妈的。云老儿就是喜欢小孩子的把戏,幼稚,可恶。”他站起,正在休息的魔教众人跟着起身,行动之严整必然是受到过严苛的训练,“我们就退聚这里吧,反正云老儿忙活了一夜,也得消停会儿了。”
话音未落,千米之外传来一声巨响,山石碎裂,滚滚烟尘腾空。
阴长空眼中充满血丝,看着烟尘中的男人愤怒地说:“云老儿,你有完没完。”
“呵呵,昨天被你阴了一道,很不爽呢,咱们再打一场。”云师叔左扭右扭的活动筋骨,活力四射。
“你要单挑?”阴长空狠狠地说。
“你们一起上也行,不怕死的话。”
“好啊,好啊,你这是仗着洛鸣剑的恢复力,要和我打持久战了。”
“是啊,你挺了解。”
“看来我只能奉陪到底了。”
“除非舍弃结界,否则你确实没有躲避的机会。”
“你很烦啊。”余音尚萦绕在耳边,阴长空的身形已成虚影,再出现时,到了云师叔站立的位置,鬼手自上向下劈斩,劈空砸在地面上,将身下的山体砸到陷落。
云师叔出现在他头顶,洛鸣剑吟,洛水连成一片温柔降下,阴长空消失,洛水失去了目标,将已经碎裂的山体温柔地包裹了进去,进而吞噬;阴长空许久不出现,不知去了那里,云师叔跳到塌陷的地点之外,警戒地留心四周的情况,察觉到空间中的一丝异样,回身便刺,一式回风落雁,威猛无双,正好刺中阴长空偷袭的鬼手,“轰”的一声,剧烈的波动向四方传导开,气流冲向站在远方观战的两边人马,后者感觉像是一阵十级台风擦身掠过,非常勉强地稳住身形。
开战之前,云师叔特意吩咐几方人马不要靠的太近,好放手大干一场,免得伤到自己人。昨日的战斗,因为一时大意,洛鸣始终没有出鞘,造成被动的局面,今日吸取教训,一出手就全力而为,和对方硬碰硬。
两人将空间系法术施展到极致,身形时隐时现,气流随着每一次对轰涌出,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顶尖强者的对决,可遇而不可求,众人为他们腾出地方,尽情施展拳脚,真是大饱眼福。邵白羽睁大了眼睛,天启之眼紧跟两人身影,吸取他们身上的精华,他的空间之术刚刚起步,能够看到顶尖高手的对决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飞也是如此,紧紧盯视着上下翻飞的两人,贪婪地吸取宝贵的知识。
战火弥漫,云师叔渐渐被压制,出现的地点屡屡被对方识破,身形移动在越来越狭窄的范围内。阴长空则越战越勇,缩地成寸的法术被施展到了极致,变换的身影每每一闪而逝,似真亦幻。
天下第一人的师弟居然被压制住了,算是云师叔半个徒弟的沈飞,深深感受到魔教的强大。
视线中,云师叔明显跟不上阴长空的速度了,缩地成寸的绝顶技艺在对方的压制下,像是固留在原地,纹丝不动。阴长空沙哑的笑声充斥在云师叔身边,“云老儿啊,许多年未见,实力未增长多少嘛,怎么,这就不行了,告诉你我还有很多绝招没有使出来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现在杀死的你的话,龙虎山唾手可得,而你将背负上贸然激进,不顾大局的恶名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哈哈哈,哈哈哈哈。”
“长空哦,胜负未分,你是否得意的太早了一些,你们魔教的入侵,哪次不是初时占尽上风,最后铩羽而归,还没吸取足够的教训吗。”云师叔不甘示弱地反驳。
“惨败?我圣教在圣宗主的带领下早已脱胎换骨,休要再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我们。”
“圣宗主?连你这个级别的,也这么崇拜他?”
“圣宗主必将引领圣教走向胜利,成就千古之伟业,建立世上从未出现过的理想国,我等圣徒对他怀着着不可动摇的信任,力量有限,能够做到的,也紧紧是以血肉之躯,为亘古大业的奠基添一块砖瓦而已。”
“我的天啊,你真是被彻底洗脑了,这样的鬼话居然也说得出口。”
“不许你侮辱我们的理想。”阴长空压低身体,出现在云师叔的背后,鬼手从下向上挑,一举刺穿云烈的心脏,众人惊呼,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沈飞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却被邵白羽拦住,后者不发一言,用手死死拽住他。
“师兄。”铁背上人一声恸啸,震天动地,金刚杵插入山体,自己跪倒下来,悲痛欲绝地大呼:“师兄!”
“咻。”一箭破空,目标不是阴长空,而是操持结界的四名魔徒之一,四名魔徒与结界融为一体,身体的表面也有结界封印,无形箭没能射穿他们,却顺利引开了阴长空的注意力。与此同时,云师叔被刺穿的身体化作一滩碧蓝的深水,离散了,而他真正的身形出现在百米之外的地方,洛鸣剑没有握在手里,双手快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水分身?”阴长空大惊失色,因为他注意到,自己已经陷入到云老儿的陷阱之中,呈水分子状态离散在空气中的洛水快速聚合,凝聚成实体,从外向内,将自己包裹进去。
“好卑鄙的手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都没变啊,云烈。”
“轰。”包裹在阴长空四周的水流从外向内轰击,他的身形被洛水封禁住,难以再施展缩地成寸的仙法了,逃无可逃,陷入到水波的轰炸攻势里。
“轰!”魔教方面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当中。水流一边包裹着阴长空,不让他逃离,一边源源不断地从内部轰炸他,一波又一波,直到他身上的灰色布袍被彻底撕碎,直到阴长空被砸的稀烂。(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井
原来,他也仅仅是一具骷髅而已,整个身躯上都没有一星半点的血和肉,只有骨头,一副骨架,瞳孔之中两点鬼火燃烧,大概是他活着的唯一证明。而此刻,这副骨架已被巨大的冲击力震爆成七扭八歪的样子,头、手臂、腿弯曲到夸张的地步,像是随时可能散架。
随着又一次剧烈的冲击,骨架终于散垮掉了,骨头的接缝处流出鲜血,被洛水包裹,不外溢一分一毫,云师叔吃过一次亏,不会再失误第二次。
但他的面色并不好,目光紧盯着负责守护结界的几只骷髅,又一次攥紧了拳头,阴长空的身躯确定已无一丝一毫的生气了,但是,那几只骷髅仍然站立着,可见附着在骷髅上的鬼并没有因此失去束缚,于是,蜀山之虎终于明白了真相。
放弃了对洛水的操控,三尺洛水自动回返到他手中,化出洛鸣剑的剑身。
骨架彻底散了,血液再也不能倒流回去,但云师叔的面色却异常的阴沉:“原来我一直在和一副傀儡对战,难怪强大的离谱,难怪总是觉得怪怪的。这副骨架是哪位上仙的?炼化到为你所用需要不少的时间吧?”
云师叔说完这些,魔教方面陷入当沉默当中,许久之后才有人回应他,是负责看守结界的骷髅中的一个,“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还是被你识破了,云老儿啊,你还是和过去一样狡诈。”
“比不过你,把傀儡装的和真身一样,都把我糊弄过去了。要不是傀儡散架了,后面的骷髅没有倒下,我还真的发现不了真相。”云师叔无可奈何地说,“怎么,真身还不打算出来吗?”
“你知道,对我们拜鬼宗的人来说,一个完美的傀儡有多么的重要。这副骸骨是圣宗主赏赐给我的,是当年击败我的破戒僧的尸骸,听说是圣宗主为了给我报仇,亲手杀死的他,为此甚至失去了一根手指,你把他弄坏了,让我很不高兴呢,云老儿。”
“不高兴又能怎样,你的顶级玩具已经散架了。”
“他是我最喜欢的玩具,却不是最顶级的,我之所以喜欢,是因为这是圣宗主亲手赐予的,为了这份无与伦比的关怀,单单沥净鲜血就用了整整四十九天,直到血管里的每一滴血液都流干,才着手剜去皮肉,挑出经络,准备工作完成后,再放在三昧真火下炼制三年时间,终于得到我心仪的作品,之后时刻带在身边,好提醒自己,圣宗主的栽培之恩。
这样辛苦完成的宝贝被你毁了,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云烈,我要你的命。”
蓦然间,名为鬼手的手套放射出奇异的紫光,手套原地飘起,快速折返,被一名骷髅接住,继而带在手上,紫色的光芒因此扩散,弥漫至骷髅全身。下一刻,骷髅骨架的身上产生了不一样的变化。太阳穴两边爆起,生出白骨的双角,身材长高,脖子上的骨头一格一格的,形成兽骨护符,尾巴骨外侧长出巨大的一节一节的骨尾,踩在地上的脚变得厚实而有力,腿骨粗壮,膝盖向前倾斜,更适合弹跳。紫色的光芒快速改造它的身躯,改造完成之时,它已变成了一副身高一丈,头生牛角,屁股后面长有尾巴,双腿强壮有力,适合跳跃的骸骨之王。
身体改造完成,所有紫光汇聚到“鬼手”中,而骷髅的眼眶里燃烧起了幽绿的火焰,像是因此拥有了生命。
这就是拜鬼宗最顶级的御鬼之术,云烈从远处定睛打量面前的骷髅骸骨,感觉除了带在他手上的鬼手和以前相同,剩下的部分没有一处是没有经过改造的。
不可思议,记得当年和阴长空交手的时候,他是控制一百多具骷髅同时发动进攻,看起来就像一支军队。此刻,虽然只有一个主要的战斗力,但控制力异常的集中,火力十分强大,比军队更有穿透力和灵活性。
这样下去,自己胜算不大,得找到阴长空的真身才行。
“是不是怕了啊,云老儿,怕了的话就跪下来,喊一声爷爷就好了。”阴长空的声音从骸骨之王的嘴里传出来。
云师叔没好气地说道:“怕你个头啊,我今天打累了,不想打了,改日再切磋。
“想跑可没那么简单。”
“呵呵,阻止我试试看。”云师叔一闪身,到了千米之外,钟离的藏身地,骸骨之王站在他消失的地方,仰天怒啸。
云师叔充满纠结地道:“御鬼之术是有距离限制的,鬼离的太远不好控制,救援的时候也难以及时,看样子这是他唯一的弱点。”
钟离睿道:“能够找出阴长空强大的秘密,也算不虚此行。”
“再接再厉吧,那只骸骨之王身上的能量波动非常强,不好对付,得寻到破绽才行。”云师叔转身,“先收兵,好好休养,想想对策。”他今天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提高了士气,笼络了人心,为今后的战局打下了基础。
《道书?名剑录》有这样一段记载。“蓬莱仙阁洛鸣剑,九天之水到凡间;除妖降魔显神通,不定形态真奇妙。名剑谱上位及七,持剑之人有威风;百毒不侵由此得,残肢断臂能再生。”
换成通俗的话讲,洛鸣剑出自蓬莱仙岛聚仙阁,是由降落到凡间的天之水锻造而成的,拥有着流动变幻的形态,曾经斩妖除魔大显威风。在名剑谱位列第七位,拥有解百毒,再生残肢的神奇能力,是十大名剑中,唯一一柄没有杀气的杀戮之刃。
洛鸣剑一直是聚仙阁的震派法器之一,因为种种因缘到了云师叔的手上,为此聚仙阁和蜀山险些闹翻,若不是魔教势大,覆巢之下难有完卵,两派可能因此结仇。不过,对云师叔,蓬莱仙岛一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一旦云烈出现在蓬莱仙岛的领地内,一定要倾全岛之力,将他擒拿,收回洛鸣神剑。因为这条不成文的规定,从三十年前开始,酷爱云游,放浪形骸的云师叔再没有出过一次海。
云师叔的少年时代,青年时代都充满传奇色彩,在上一次正邪之战中他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如果不是为情所困,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落魄模样。
这一场顶级对决落幕之后,一天里再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沈飞闲着无事在山里晃悠,一来继续熟悉龙虎山地形,二来借此巡逻。走着走着,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看到一口干涸了的井。
树林里有井存在显然是怪异的,沈飞从上往下看过去,发现水井之深一眼看不到底,扔一颗石子下去,过了大概一次完整吐纳的时间,才听到井下传来碰撞的声音,一下、两下,石子落地后,又弹起,再落地,却让沈飞好奇心起,因为只有极度宽广的地方才能允许石子落地后,弹跳起而不碰到四周围的石壁,再落地。
可如果井下面真的如此宽广的话,井水又为什么会枯竭呢。
沈飞很好奇,仔细盯着面前的井看,发现与其说是一口井,倒不如说是一条甬道,一条通往未知之地的甬道。沈飞想要下井,迟疑要不要去把邵白羽喊来,最终没有这样做。特殊时期,山上需要人手,既然是自己发现了面前的井,那就一个人下去探险吧。
他爬到井口边缘,用双手撑住身子,两脚卡住井的两壁,一点一点向下蹭,不一会儿功夫就吃不消了,往头顶看看,距离井口大概五百米远,可是没有人能帮到自己,有些后悔贸然入井了,卡在半路上,犹豫是继续向下呢,还是及时往上爬回去呢。
处在尴尬的境地,沈飞忽然想到,钻井是为了打水的用的,这口井连栓桶的木桩都没有,肯定不是打水之用,里面一定大有古怪。想到这,沈飞一狠心,松开卡住位置的两条腿,身体自由落体,笔直向下坠落。
这个举动极为危险,因为仙山多仙人隐居,隐居的仙人为了免于打扰,或者保护自己收藏的宝贝,往往设置诸多关卡、结界在隐居地,万一沈飞遇到的是这样一处地方,那么井下面等着他的很可能便是阴森森的枪戟之林,即便有童子金身庇护,也难保不受伤。
幸好他运气不错,井下面空荡荡的,居然是一处铺就了大理石的宽广走廊,沈飞从高处坠落,“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将正当中的大理石踩裂,膝盖跟着一疼,这口井真是够深的。
沉了好久,才不那么疼了,沈飞慢慢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接着揉揉眼睛,等到眼睛适应了身边微弱的光线,才惊讶的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人工制造的地下走廊里,井的终点距离脚下的地面大概四五米高,也就是说,走廊的高度是四到五米,宽度不可知,石壁上有雕刻,是内容完整的壁画,从自己站立的地方开始,左手边的壁画依次描绘了战争、战争、无休止的战争,日和月,用活人献祭,日月诞生为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哥哥和妹妹,两人产生爱情,***生下自己的孩子。走廊到头了,左边石壁上的壁画中断,沈飞的面前出现一扇门,深红的铁门,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很沉重。沈飞面临两个选择,要么试着推开门走过去,要么去把右侧石壁的壁画看完。沈飞想了想,觉得把壁画整个看完,就需要往回走,耗费体力,前面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壁画里的内容自己又看不懂,不如放弃。所以他决定把门推开,笔直前进。
门很沉重,铁制的,沈飞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推开,门后面又是宽广的走廊,走廊两边立着一人合抱的立柱,穹顶很高,比门外面高的多,壁画刻在穹顶上,灰尘太多,离得太远,沈飞看不清晰,只依稀能够辨认出太阳和月亮恩爱地依靠在一起。
向前走,红色的地毯出现在脚下,虽布满尘土,仍难掩其精致的做工,地毯两边呈海波状,缝制了金色的线条,沈飞注意到,这些线条都是真的金子,是金丝。肯定是一个有钱人住在这里。
踩在地毯上,厚实而坚硬,让人感受到庄严和肃穆,沈飞迈着步子向前走,像是行走在通往光明的道路上,心里没来由的产生敬意。大概走了五十步的样子,视线中红色的地毯现出尽头。终点之处连着向上攀爬的台阶,一共三阶,一阶比一阶高,最上面一层连接着正方形的平台,红色地毯铺满平台,金色的椅子将地毯压在下面,像是置身在血与火之上的王座。有头戴金冠的骷髅矗立在王座上,至死都不倒下。
从做工不凡的地毯到华丽的王座,再到金子的王冠,风格与现在的九州迥异。沈飞疑惑地走上前,看到王座上的人全身的骨骼都已经黑透了,当是被烈性毒药浸透了五脏六腑。腿上陈着另外一具骸骨,体型不大,同样黑漆漆的,不是猫类就是狗类。
难道是不知朝代的皇帝被人害死了?
沈飞觉得,此人的装束和仙人迥异,要说像的话,就是和人间的帝王类似,都喜欢金子,充满华贵气息,排场很大。可是这里分明是龙虎山啊,按照蜀山的历史来讲,在无涯道祖登山前,蜀山地带是一片荒芜之地,四处弥漫着瘴气和沼泽,怎么可能有穿着如此雍容华贵的国王生活在山上。
看不懂,想不透。
如果沈飞贪财的话,此刻一定将国王的王冠取走,那王冠通体真金,中间的窟窿里,镶有明亮的宝石,价值难以计量,沈飞将他取走,大可以一夜暴富。
可惜他不贪财,长期的山野生活导致他经常命悬一线,连命都守不牢的人,一点财物自然不放在眼里。
国王的右手抓着一大把珠宝,手上的扳指一尘不染,凑近看,扳指内部竟然拥有着难以计数的血丝,每一根血丝都是赤红如血的颜色。沈飞惊呆了,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种材质——这是火红眼,罗刹一族的族徽,罗刹国人在情绪激动时眼睛会变成红色,这个时候,将他的眼睛剜出,可以得到比宝石更加珍贵稀有,永远不会**损毁的红玛瑙,原来早在无数年前,就有人将火红眼当成珍宝来佩戴了。
想到王城通天的大火,他出离愤怒,一把攥住国王的手指,将火红扳指强硬褪下,为此,甚至折断了国王的拇指。“哗啦”一声,抓在手心里的珠宝掉落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万人坑
沈飞鲁莽的举动触动了隐藏的机关,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像是庞大数量的生物在行军。他警戒四顾,看到地面逐渐化为黑色,向着自己进发。
“这是……数以万计的甲壳类的虫子。”
沈飞后背贴近墙壁,紧张之下将王座推倒,国王的尸体从台阶上滚下,被虫子爬满,进而淹没,虫子的甲壳上反射出幽绿的光,大概是有毒的。
如果沈飞能够御剑飞行的话,此刻大可以御剑而起;如果沈飞剑压足够凌厉的话,此刻大可以横扫千军。可惜,仙人的两项基本技能他都不具有。
他唯一有的,是身为罗刹一族的王者之证。黑色的瞳孔逐渐转红,赤色仙罡从体内腾起,具有腐蚀性,侵蚀接触到的一切,包括石头,地毯和虫子。
脚下的地面“呲呲”作响,冒出黑烟,竟是融化了,地毯更是烧毁,除了金线之外,连灰烬都没有残留。海量的甲壳虫涌来,在具有腐蚀性的仙罡下寸步难进,稍稍沾边就惨死当场。虽然是虫子,也不是没有智商,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未果后,黑压压的虫子退却了,原路折返回去,回到他们出现的地方,消失不见。
在黑暗的地底,沈飞不在意暴露自己罗刹遗族的身份,肆无忌惮地睁大火红眼,让狂暴的气息扩散,腐蚀能够接触到的一切,包括自己。多久了,多久没能这般畅快淋漓的展现身为罗刹一族的王者之证了。与提到炎天倾时,邵白羽的激动如出一辙,每当火红眼出现,沈飞脑海中就会回想起皇城内通天的大火,内心就会被杀戮占满。
力量随着他手臂地伸展张牙舞爪地扩散,在地面上烙印出恐怖的影子。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很久,直到沈飞体力不济时才有所缓和,他半蹲下沉沉呼吸,具有腐蚀性的仙罡缓缓流回体内,皮肉斑驳,外露之处可看到白骨,可见腐蚀性对自身的伤害同样巨大。幸好有童子金身护体,伤损的地方在仙罡退却后,很快便长出肉芽,重生皮肉,完好如初。
到完全恢复,沈飞心情依然沉重,深深叹息。
正准备向来路折返,眼睛的余光却发现了特别的东西,惊讶地转身,在他身后,原本悬挂着旗帜的墙壁被整个腐蚀掉,墙壁里面黑洞洞的,一点光都没有,可见其幽深。
甬道之中还有甬道?
沈飞投石问路,被扔出去的石子跌跌撞撞一路向下,听声音像是在通往地下的台阶上弹跃多次。黑暗往往代表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沈飞将火红眼做成的扳指牢牢攥在手中,又一次凝聚仙罡在体表,低头跨了过去。
他倒要看一看,龙虎山的地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
邵白羽按惯例运功满十六周天,从入定中醒来。睁开的瞳孔中呈现出正者的白洁,混混沌沌的,似乎能看穿一切。
“龙虎山仙之源力少的可怜,仙力流转困难,难怪山上的仙人如此不济。”屋里都是自己人,邵白羽不客气地说道。
云师叔将窗子阖上,像是在担心白羽的声音被外人听到,转身坐回椅子,幽幽地说:“史料记载,龙虎山在三百年前遭遇莫名打击,仙之源力不知何原因一夜枯竭,山上灵兽纷纷出走,主峰多次派使者前来探究此事,都被龙虎山峰主拒绝了,若不是今日深陷囵圄,咱们要住在山上怕也是很难的。”
“您的意思是,龙虎山内部藏着秘密?”邵白羽一惊。
云师叔默默地点头:“起码白虎和青虎是知道仙源断绝的缘由的,铁背上人是外来者,知不知道很难说。”
“可是,什么原因能够导致仙之源力一夜枯竭呢?”
“龙虎山曾经有一口日月井,相传是无涯道祖创立蜀山剑派前,山上的原住民挖掘出来的祈福之井,仙之源力于井中就像身处在人类的丹海,呈现出液体的状态,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山上的仙人从井水里获得力量一度非常强大,甚至能够与主峰分庭抗礼。而在仙之源力枯竭的那一天,日月井也干涸了,当地的原住民人去楼空,自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再见过他们。”
“您的意思是日月井的干涸导致了仙之源力的枯竭?”
“谁知道呢。但必然有某种内在因果存在。当地原住民与龙虎山道士相安无事的生活了那么久,已经成为龙虎山的一种特别的生态,据说原住民的国王还曾经加封龙虎山峰主为国师,与山上交好。国王同样持有力量,据说是井水的力量,王国的护卫也异常强大,不比普通的道士弱,这也是为什么以前的魔教从来不敢取道龙虎山的原因。”
“那究竟是什么导致原住民的离开呢。”
“真正的原因大概只有白虎和青虎知道吧。那两人是双胞胎,是龙虎山前任峰主和一不知名的女子所生,虽然自幼生长在龙虎山上,实力却非常强,上一次正邪之战的时候,那两人靠着举世无双的日、月之力,相辅相成,诛杀了魔教不少强者。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父亲,也就是龙虎山前任峰主,在仙源枯竭的时候就已经是峰主,他拥有长寿的秘诀,坐在峰主的位子上一呆就是几百年的时间,经历过数次正邪之战,直到两个儿子继任,才卸去峰主之位,但也没有他仙逝的消息,据说现在还在龙虎山某仙人洞府中隐居。关于他长寿的秘诀坊间有诸多猜测,但大多不实。因此人行踪神秘,实力高强,和他交过手的人都惨死了,和他同辈的人都老死了,所以到底因为什么长寿一直无从考证。”
“原来龙虎山有着这样的历史,难怪魔教要选在白虎和青虎闭关的时候,对山上下手。难怪偷袭不成,马上便将他们闭关之处封印。居然是在畏惧。”
“如果知道魔教会大举进攻龙虎山的话,我当时就该让铁背上人将两位当家的请出来,哎,也是怪我。”
“谁又能知道,魔教偷袭不成,并不离开,援军陆续赶到呢。”
“错了就是错了,无需为我辩解。关键是知错能改,白羽,到你独挡一面的时候,可不要像我一样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才是。”
“师叔言重了,白羽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做出您那样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选择。”
“呵呵,是啊,谁能想到侵入龙虎山的魔教并非是孤军深入,而是要将此地当成进攻蜀山的跳板呢。这样奇诡的行军策略,在过去从未出现过,可见冥王宗宗主心计之深,对时事把握之准确。”
“冥王宗宗主?”
“即是阴长空口中的圣宗主,炎天倾是他的独子。”
……
赤色仙罡附着了沈飞的体表,既能当做铠甲,抵挡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又为他带来光明,照亮了黑暗的阶梯。绵延无际的台阶,螺旋状向下延伸,台阶以下是空荡荡的虚空,身边的空间广阔无垠,站在这里,只靠着仙罡带来的微光,根本无法看清四壁。
这样毫无固定的台阶,沈飞还是第一次见到,走在上面,感觉两腿软软的,脚下一滑,就可能坠落下去。在第一百零一层台阶前,沈飞见到了自己之前扔进来是石子,之所以确定这颗石子是自己扔进来的,是因为所有的台阶都异常的光洁,历经无数岁月,连点尘土都没有。就像是几千面镜子,映照出你的面貌和真心。
沈飞心悬着,一脚踢在石子上,小小的石子“嗖”的飞出,许久许久,都听不到落地的声音,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他紧张地咽下口水,又一次感叹无法御剑的悲哀。
真说起来,成为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御剑飞行,同时突破身体构造的束缚和重力的影响,获得无惧地形,直线行进的莫大好处。人类的世界,远距离行进只能依靠车马,而车马只能行走在平整的路面上,登山的时候就很困难,因为四处伸展的树枝容易刮伤骑行者,地域之间的交流也不方便。仙人就可以无视这一点,从主峰到龙虎山,相距几千里路,两天两夜就到达了,这对普通人而言是不可想象的。
不能御剑飞行,就是没能彻底脱离凡人的范畴。他非常无奈,想想老夏的强大再想想自己,除了叹息也没什么好做的了。
说起老夏,他眼前一亮,忽然想到老夏每次出现,都是坐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花瓣上,而花瓣则是悬浮的,再联想到那一日万花齐动惊天动地的情景,沈飞不禁想,花瓣即是剑,剑即是花瓣,御剑飞行是否就是驾驭花瓣飞行呢?
想到每次出剑,剑身碎裂为无数花瓣的样子,沈飞有了明悟,暗道:“可以一试。”
心念一动,花香弥漫在鼻端,无数花瓣无声出现,聚集为剑刃的形状,沈飞右手双指并拢,试着用心念和它沟通,真的有效,随着一声“散”,已经组装完成的剑刃就又离散为了数不尽的花瓣。
沈飞将仙力加持在花瓣上,试着道:“子、庚、辛、任、癸,起!”一脚踩上,紧跟着便是惊恐而绝望的惨叫,“老夏,认识你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沈飞坠落下去,千丈深渊,落地的声音如同一场小型的地震,如果不是有仙力加持,再加上童子金身庇护,沈飞现在已经是肉酱了。即便如此也是全身酸痛,骨骼快要散架了一样。唯一的好消息是,走了捷径,省去了不少时间。
沈飞维持着坠落的姿势,长长舒气,许久不起身,因为实在爬不起来。身子下面软软的,不像是花圃,也不像是床,更不会是地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层一层叠到很高。沈飞没心情想,也不想马上看,闭上眼睛,散去仙力,歇了一会儿。终于重新鼓起勇气,张开仙罡,打量身边的景况,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魂吓没了。身边确实不是花圃,也不是床,更不是地面,是无数层,横七竖八、叠地老高的骨头架子,骨头架子上一点肉末都没有,可见早已被老鼠、蟑螂之类的东西啃食干净了,自己此刻正身处在一个废弃了很久的万人坑当中。难怪距离地面这么深远,难怪入口被泥土封锁住了,龙虎山地底居然是一个万人坑。
“真是恶心!”沈飞惊恐地在尸体堆上爬行,随便一脚,都能踩碎一大堆的骨头架子,“龙虎山啊,龙虎山,你们背地里居然做下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简直人神共愤。”
沈飞慌不择路地向前爬着,一步两跌,双腿每一次落下,都会将很多副骸骨的完整打碎。实在太恶心了,真不知道当时杀人的人到底有多么的丧心病狂,沈飞作为大夫,见惯了鲜血、死人,可面对堆积如山的骨头还是承受不了,跑了一阵,便开始大吐起来,一直将胃酸都吐净了,还是想吐,直到大喝一声:“朝花夕拾剑。”
五彩缤纷的花瓣出现,萦绕在他身边。
“给我飞。”他的右脚踩在其中一片花瓣上,仙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花瓣当中,竟真的飞了起来。
驭花而行,如果是在外面的世界,沈飞一定可以俘获万千少女的心,可惜此地只有骷髅,没有少女。好消息是,一直没能成功的御剑飞行,被这般一逼,居然就水到渠成的成功了,也可以说因祸得福。往前几百米,骷髅的体表上覆盖着白色的丝,丝线很轻柔,和蚕丝类似,却更坚韧。沈飞虽然一心想要离开,却也发现了情况不对,心念迟疑时,对花瓣的操控力一度减弱,无奈坠落下来。这一落下不要紧,身子沾到白蒙蒙的丝线上,想再离开可就难了,这些丝不是蚕丝而是蛛丝,上面有粘性,可以粘住靠近的猎物。(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人面狼蛛
沈飞召唤朝花夕拾剑,用钝了的剑刃斫砍黏住自己的蛛丝,可是剑刃也因此被黏住,越挣扎,黏在上面的丝线就越多,不一刻功夫,朝花夕拾剑的剑身就被捆严实了。
愁眉不展间,几滴粘液从顶上滴下,在沈飞翠绿色的长衫上留下了几点烧灼的印痕。沈飞抬起头,看到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十六双复眼分别往不同地方向看,全身绒毛,八条腿中的每一条都向闸刀似的锋利而巨大,竟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狼蛛。
狼蛛身上的每一条腿都与自己的身高相仿,红头獠牙,腹部生得和人脸似的,吐出的丝与穹顶相连,支撑它悬空降下。
“鬼啊。”面对恐怖的事物,人类总能爆发出潜能,至纯的仙力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不仅倾退了蛛丝,也让狼蛛的血口没能落下。
沈飞飞一般的向来时的路遁逃,头都不敢回,因为狼蛛的口臭始终萦绕在鼻端。八条腿的动物,总归跑的要快一点,沈飞的右腿被一束从后面喷上来的蛛丝黏住,动不了了,倒在地上,巨大的狼蛛靠近了,红色的头,绿色的爪子,人面一般的腹部,无数的绒毛,看起来恶心而又恐怖。
近距离的观察,才发现狼蛛长毛绒毛的头上有着诡异的印记——日和月。
“难道万人坑里的人都是被它吃掉的?”沈飞不敢往下想了,又一次仙力爆发,挣脱束缚,还没跑几步,便又被蛛丝束从后面黏住,“哥哥,你不要跑嘛,人家想和你玩。”
“人的声音?”沈飞惊疑,巨大狼蛛六腿齐动爬过来,用腹部对着他。腹部上生有着人的面孔,不止一张,是两张人面。左半边是男人的脸,五官聚在,像个孩子,但已经陷入沉睡;右半边是女人的脸,也是五官聚在,不过却已经很老了,是一张老妇人的脸,她的眼睛是睁开的,挤眉弄眼,吐出的声音却异常稚嫩,像个顽童。
“哥哥,不要跑,人家想和你玩。”娃娃音,老叟脸,沈飞惊呆了,从没见过此等怪异的生物,甚至连最可怕的梦中都不会出现。但他很快明了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实,便试探着问:“你是谁?”
“我没有名字,父亲一直叫我乖宝宝。”
“你还有父亲。”
“父亲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看过宝宝了,大概是不喜欢宝宝了,不要宝宝了。”
“你的父亲是谁,他以前经常来看你?”
“父亲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但他经常来看我,还总送好吃的给我吃,送好玩的玩具给我玩。”
“他送给你的吃的,是不是活着的人?”
“是啊,像你一样活生生的人类呢,既能陪我玩,玩腻了还能吃掉,他们的肉质很鲜美,血液很有营养呢。”
“这么说你也要吃了我喽?”
“如果你能一直陪宝宝做游戏,哄宝宝开心的话就不会。”
“你还真是平静地说出了一个残忍的事实呢。”
“嘿嘿,凡是来这里陪宝宝玩的,都是父亲讨厌的人,宝宝吃掉他们只会让父亲更加开心。”
“你不说你父亲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是呢,不知为什么,父亲已经很多年不给宝宝送吃的和玩具了,宝宝只能自己捉些耗子、蛇一类的东西吃,它们的血是脏的,好难吃的。不过既然你出现了,证明父亲又回来照顾宝宝了。”
“你的父亲也是人类?”
“他是很厉害的人类,挥挥手宝宝就飞了。”
“他是仙人?”
“什么是仙人?”
“一种很厉害的人类。”
“宝宝不知道。”
沈飞觉得人面狼蛛不像在说谎,心里想:之前看到的,带着王冠的国王不知道是不是人面狼蛛口中的父亲,如果是的话,那自然不会再来到此地给它送活人吃了,如果不是,它口中力量很强的父亲又会是谁呢?这么巨大的狼蛛生活在龙虎山的地底,山上的仙人不可能全不知晓,难道真是他们圈养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沈飞的心里充满了疑问,却有一点非常坚定,那就是自己要活着离开此地。于是,他缓缓站起,用坚定不畏惧的目光盯着人面狼蛛,“你平时喜欢做什么游戏的。”
人面狼蛛看到他没有像以前遇到的人类那样畏畏缩缩的,很是高兴,八只螯足欢快的踏步,像是在跳舞。
“宝宝最喜欢玩你打我,我踢你的游戏了,就是不能躲闪的被对方打,直到其中一方受不了倒地为止。”
“你喜欢玩这样残忍的游戏吗?”
“恩恩恩,这是宝宝最喜欢玩的游戏。看到游戏者越来越绝望的脸,感受到他们内心越来越深刻的恐惧,宝宝就会很高兴呢。”
“以前的人都是这么被你折磨死的吗?”
“做游戏嘛,总是有输有赢的。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哦,绝望越深,人类的肉质就越鲜美,宝宝产出的能量就越多,父亲就会越开心。”
“能量?”
“不知道吧,宝宝能将人血转化成灵力,喝的人血越多,产生的灵力就越多呢,产生的灵力多了,弟弟的伤自然就可以复原的。”
“他受伤了吗?”沈飞深深地望了一眼狼蛛腹部睡着的男童。
“他睡着了,要想让弟弟醒过来需要好多好多灵力的。”
“你为什么不出去捕食?”
“父亲不让宝宝出去。”
“你很听你父亲的话。”
“要不怎么能做乖宝宝呢。”
“那好,问答结束了,开始做游戏吧,谁先打谁。”沈飞慢慢聚集仙力,等待时机。
“第一次玩,就让你先打我吧。”
“你说的哦。”
“当然是宝宝说的,放心,宝宝不会耍赖的,站在这里一动也不动。等下你也不许动哦,这是游戏规则,大家都要遵守的,如果你敢耍赖的话,宝宝就吃了你。”
“放心,我一定会遵守游戏规则的,放心。”
“轰!”蓄势而发,毫无征兆的一拳,几乎倾尽了沈飞所有的力量,在这一拳过后,气流甚至被击穿了,形成了以拳头的接触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的雾状云。
人面狼蛛被一举轰飞出去,巨大的身体在布满骸骨的地面上翻滚、翻滚、再翻滚,直到千米开外,才止住去势,八只螯足穿透骸骨堆,紧紧抠住地面,它显得异常开心,纵情欢笑起来,声音尖锐得让人全身发麻。
“好玩,真是太好玩了,你比我以前遇到的人好玩太多了,来来来,现在轮到我打你了,你在哪里,不要躲起来啊。”狼蛛的腹部一股脑地喷射出蛛丝,居然能够起到助推的作用,喷气飞机似得快速贴地前行。
回到原地时,却哪里还有沈飞的影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玩,真是太好玩了。你在哪,你到底在哪,做游戏要遵守游戏规则的哦,耍赖是会被我惩罚的,你这么好玩,真的不想杀死你呢。”狼蛛的八只螯足密集地踩跺,原地转圈,仔细寻找嗅闻空气中的味道,它虽然躯壳坚硬,力量强大,但感官不是特别敏锐,一般捕猎的时候,都是通过蛛丝的震动,才能察觉到猎物的存在,沈飞逃跑的时候,早已将身上的蛛丝斩断,一时之间,找不到猎物的位置了。
“小伙伴,你在哪?快出来。这里是我的地盘哦,你逃不掉的哦。”
狼蛛大概是知晓出口的位置,八条螯足齐动,飞速向着出口前行,在它刺耳的声音彻底远去以后,堆积如山的骸骨堆内部,蓦然伸出了一只手,接着是另外一只,沈飞从骸骨堆中爬出,生怕惊扰到对方,动作不敢过大。打了人面狼蛛一拳后,他压根就没跑,而是原地向下钻,用堆积如山的骸骨隐藏自己的气息和位置。人面狼蛛追回来的时候,八只螯足就在他身体上面不远的地方晃悠,锋利的螯足尖几次险些划伤他,沈飞始终屏息以待,一动不动,直到人面狼蛛走了,才爬出来。
他既不往回走,也不往出口走,横向移动,不过分追求速度,保持动作轻缓。这里的空间真的很广阔,沈飞一直前行,跑了很久很久才看到墙壁,墙壁上雕刻着壁画,可惜布满灰尘、光线昏暗,很难看清楚壁画上所描述的内容。
沈飞沿着墙根往出口的方向走,虽然绕了远路,但相对安全一些,半路上发现了一面固定了旗帜的墙,墙上的旗帜和国王背后的旗帜一致,沈飞心中一动,将身体紧靠在墙壁上,一边用拳头轻轻地敲打墙面一边侧着耳朵听。连续敲了几下,心中有了计较,聚集仙力,对着墙壁高踢一腿,“轰”的一声,看起来厚实的墙面轻易地被踹开一个缺口,里面是中空的,与另一片黑暗的空间相连。
“果然如此。”沈飞心里一喜,低头钻了进去。
诡异的地下宫殿宽广而黑暗,人为建造,由无数相连的空间组成,每一片空间又分别独立,互相的连接处被墙壁封死,再用旗帜标识。井下的世界处处透露出神秘,而这份神秘明显存在着极深的用意。
到底是谁在主导一切?
沈飞进入了下一片空间,经过狭窄的过道,到了一间屋子里,空荡荡的,四壁白墙,最中间的地方有一处半尺高的平台,平台中心坐着一个人,这个人背对着自己,身上袍子破烂,布满灰尘,从瘦小的身形来看,应该不是骷髅就是干尸,沈飞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走过去,查看对方的情况,这个房间与主厅相连,如此特别,呆在里面的人必然不简单。二是原道折返,马上离开此地。这间屋子像是密闭的空间,除了来时的路,似乎没有其他出口了,万一人面狼蛛追上来,自己将无处藏身。
两相比较,好奇心占了上风,沈飞选择了前者,顺着墙壁,绕行到那人的正对面,离得老远观瞧。见视线中的是一名枯瘦的老者,全身上下,除了干瘪、蜡黄的棘皮之外,几无血肉,眼眶黑漆漆的深陷进去,闭着眼睛,耷拉着脑袋,整张脸消瘦的不成样子,从袍里露出的手掌细长,骨节粗大,应该是惯用重器。
沈飞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微弱的气,有些不解,向前凑了一步,小心翼翼,确定没有危险,才又迈出第二步,不知为什么,明明面对一个死人,心里却抱有深深的戒备,格外小心。而这份小心也确实收到了回报,在左脚接触到平台的瞬间,一股巨大的能量以平台边缘为中心张开,将平台上的东西全部笼罩了进去。沈飞的脚因为只伸出了一只,并且反应够快,在感受到能量腾起的同时,收了回来,逃过一劫。
能量网从平台四周弧状掠起,在老者头顶的正上方交汇,成倒扣的碗状,沈飞惊疑不定,后退到墙壁边缘,见平台正中心的“干尸”缓缓睁开了眼睛。
出人意料的,在那凹陷的眼眶之中,居然藏着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白色的眼底,琥珀色的瞳仁,目光坚定而冷冽,与掌门真人很像,却又没那般具有杀气。
沈飞迎着这道目光,心中忐忑,意识到坐在那里的很可能是一位隐居起来的龙虎山上仙,而且,必然知晓外面的情况,知晓人面狼蛛的存在,知晓一切的由来。
沈飞再度面临两个选择,马上逃走;或者,留下来听听对方说些什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他没有逃,默默地与之对视。
“我本以为,这样谨小慎微的举动来自一位身经百战的蜀山上仙,没想到居然是个孩子。”历尽沧桑的声音,虽然沙哑,却与阴长空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在那失去了弹性的声带颤动下,你能够感受到的,是无尽岁月下的历练和面对生命消逝的无奈,“眼睛有神,像是年轻时代的我。”
沈飞闭口不言,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份城府也和我年轻时一样,以不变应万变。”老者满嘴的牙齿应该都脱落了,嘴唇向里面凹着,微微张合,显得吃力,“看路数,修炼的是蜀山最正统的道术,是主峰派来的使者吧。”他轻描淡写地叙述,却让沈飞胆战心惊,单从仙力的流动中就可将修行的路数如数家珍,这种能力只有最顶尖的几个人才能拥有。(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秋云
听对方继续说道:“体内最深处,却埋藏着深不见的黑暗,像是火山那样,随时等待喷发,看来你不仅是主峰的使者,还是魔教的内奸,现在的魔教已经开始从内部渗透蜀山了吗?那样深沉的黑暗,剑派的掌教按理说不可能看不见的,是什么原因让现在的掌教对你视若无睹,一晃几十年了,外面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少年?”
如沈飞所愿,枯瘦老者连续说了一大串话出来,其中的每一句都彰显了他敏锐的洞察力,让沈飞听得心惊肉跳。
他还是不说话,因为不想因为言语中的疏漏被老人看到更多的秘密。
“还不准备说话吗?”老者笑,“如果我有能力为难你,也不必设下这样自保的结界了,我只是太久没有出去过了,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而已。”
“你是谁。”沈飞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而且是以发问的形式。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老者沙哑地笑,接着反问,“你是谁。”
“对你心怀崇拜的人。”沈飞想了想,觉得一直不说话也不是办法,毕竟这样下去,在对方窥测不出自己的底细的同时,自己也无法了解到对方的情况。而开口的最好方式,就是胡扯,三假七真,让老者摸不透自己。
“崇拜我的人?”老者觉得有趣,“前一句还在询问我的名字,后一句就说崇拜我,你的脑子如果不是坏透了,就是太聪明,太油滑。”
“我叫沈飞,是为了寻找前辈您才来到这里的,刚才受到的惊吓太大了,不能确定你的身份,失礼之处还望恕罪。”沈飞继续胡说八道。
“现在能确定了?”老者玩味地说。
“仔细一看,你就是我要寻找的人。”
“你在寻找什么人?”
“一位龙虎山的老前辈。”
“名号为何。”
“不敢直呼其名。”
“所为何事?”
“魔教入侵龙虎山请老前辈出关,助我等击退强敌。”
“我真佩服你编故事的能力,鬼扯的和真的似的,你要套我的话直接问便好,何必如此呢。”
沈飞心说:我直接问,你也不会回答我,还不如靠着手头掌握的情报编故事一步步地将你军了,说不定能从“虚无缥缈”的对话中找到一两条有用的线索呢。
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沈飞道:“前辈在上,晚辈绝对没有半点不实之言,人面狼蛛太强大了,我们的人抵挡的很艰难,还请前辈尽早出关。”
“呵呵,魔教大举进攻,你们还能有余力对付人首蛛,你当我是小孩子吗。”话一出口,老者当即意识到失言,苦笑两声,“防不胜防啊,小子你油头滑脑,身怀仙魔佛三家之长,到底是谁。”
连童子金身都看出来了!
沈飞有些惊讶,却也释然,老者既然可以准确说出自己体内隐藏的九龙,能看出童子金身来,也在情理之中。
“在下是来请您出关的人。”
“请我出关?好啊,来,上到平台上来,上来背我,我马上出关。”
“平台上有结界,小人进不去。”
“进不来,还是不想进来?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怕人首蛛找上门来吗,这里空间狭小,万一它来了你逃不掉的。”
“在下倒是很希望人首蛛马上出现呢,好看一看它出现以后会如何称呼前辈您,会不会喊爸爸。”
“呵呵,看来你已与它有了很多接触。”老者两眼眯起,“能够从它那里逃出来,证明你脑袋瓜子确实很灵。”
“多谢前辈夸奖。”沈飞的目光不敢离开对方一刻,“既然上仙无意出关,晚辈就先告辞了,回去如实禀告山主。”
“还在装。”
“晚辈不明白前辈的意思。”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不想知道这里的秘密吗,你不想知道对付人首蛛的方法吗。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晚辈能有何事为前辈代劳。”
“杀了我,只要你答应杀死我,我愿意将这里的所有秘密全部告诉你。”
“让我杀了……您?”
“你没有听错,不死不灭太久了,我已无法忍受慢慢老去,直到耗尽最后一滴精血所带来的痛苦,而我现在又无法动弹,所以需要有一个人,帮助我完成最大的心愿。”
“您的心愿是,马上死去?”
“没错,我能够不生不灭,却无法阻止衰老,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副残躯会越发残败下去,所带来的痛苦是年轻力壮的你无法想象的,所以,答应我,答应向我的心脏刺一剑,只需要一剑,就可以让我解脱,而且,在那之前,我还能够满足你所有的好奇心。”
“真的吗?”
“仙人从不说谎。”
“你到底是谁。”
“我啊,我是龙虎山……”后面的话被出口处传来的巨响生生截断,洞**部摇摇欲坠,人首蛛暴力闯入,攀着房顶爬来,堵住出口:“嘻嘻嘻,找到你了,不遵守游戏规则是要付出代价的哦,我要吃掉你的一条腿。”
“等等。”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再见到人首蛛,沈飞的心境跌倒谷底,却仍不放弃求生的希望和强烈的好奇**,他指着平台上的老者,大声说:“等等,你看看他是谁,看到他以后,就不会认为我是在逃跑了,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帮你。”
“帮我?”人首蛛腹部弯过来,老叟的脸阴险毒辣,男童的脸平静安详,“你真以为我傻吗。”
沈飞心说,你可不就是傻,玩什么你打我,我踢你的游戏居然让敌人先出手,也就是我站在你面前,如果是白羽的话,早一剑将你刺个透心凉了。
嘴上却说道:“你看看他,见到他你就全明白了。其实我是受了你父亲之托,过来照顾你的。”
“父亲?”这个称呼明显让人首蛛产生了动摇,“你是说真的吗?”
“你过来,看看他,这里空间这么小,我跑不掉的。”沈飞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目光在盘膝而坐的老者和人首蛛的身上左右徘徊。
却听老者细不可闻地说道:“自作聪明,自作聪明啊,少年,你把仙人想的太肮脏了。”
沈飞不知道老者这样说的意思,但人首蛛已经答应下来,“那好吧,我再信你一回。”
人首蛛八只螯足攀着房顶,快速栖近到沈飞头顶的位置,十二双复眼全部盯向老者的脸。
沈飞瞧它表情严肃,添油加醋地道:“对,你好好看看,看看他是谁。”
人首蛛看了一会儿,又看了一会儿,最终脸孔扭曲成一团:“你这个下贱的人类,胆敢骗我第二次,我要吃了你。”
人首蛛自头顶杀来,蛛丝黏在屋顶上,保持它沉重的身体不会因为过快的落地而受伤。沈飞的脸上大写着懵逼两个字,也忘记反抗了,不可思议地说:“他……他不是你的父亲吗?”
可惜已经没有机会听到人首蛛的回答了,因为对方锋利的螯足像镰刀那样切割过他的身躯。
“定。”在头颅与身体分家的下一刻,一个沙哑的声音出现了。
时间静止在声音出现的那个瞬间,沈飞的头固定在距离身体一尺开外的半空中,倒栽着,血如断线,流线型抛射,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色的,意识停留在脑海里,证实了头断以后并不会马上死去的医学研究。
“返。”时间倒流,白色的空间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向回倒转,像是钟摆被人反向拨动了一下,沈飞的头回到了脖子上,人首蛛返回到了屋顶上,刚才的一切都像没发生过,除了依旧固定着的时间、飞扬错乱的思绪和惊慌失措的自己。
不可思议的力量,人首蛛看到沈飞的脖子一点点地安回到自己头上却无力阻止,心里想大骂却无法发声,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知道这是何种力量吗?”沙哑的嗓音是纯白时空下唯一流动的能量,是那名老者的声音,“知道吗?”
“沈飞想回答,身体却固定在那个时间点上,只能思考,而不能移动。”
“思考便可以。”老者说,他大概能够听出沈飞的思想。
沈飞有一种遇见鬼的感觉,在心里想:“是时间法术吧?”
“是时间法术。”老者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竟真的能够看穿他心中所想,“我能够不死不灭,但唯独不能不老,无尽岁月中,煎熬越来越难以忍受,早已经支撑不住了,现在你相信了?”
“相信,相信。”沈飞恨不得马上跪下,给老神仙叩头。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你能够出现在这里很好,我的心里面积压了太多的事情了,需要有个了结。在当下的时空里,你和人首蛛都动不了,听着便好,耐心地听,听我把故事讲完,等故事说完的时候,我会让时间回到原位,你要马上躲闪,用故事中提到的方法,杀死人首蛛,然后再杀死我,为这个故事画上终点能做到吗。”
“前辈,您是我们的老祖宗,没必要……”
“不必劝我,二十年前我就应该死去的,因为一丝贪念而选择偷生,由此多受了二十多年的折磨,这样的日子我早已受够了,死是最好的解脱。”
“晚辈实在难以做下这等欺师灭祖的事情。”想想马上就要杀掉一位有可能比当今掌教更强的上仙,沈飞心情无比忐忑。
“说到欺师,先交代清楚,你身上这些力量是怎么回事。”老者语气平和,对沈飞之前的无礼并不责怪。
“不瞒祖师爷,在下其实……”对方能够看穿自己的思想,沈飞知道无论如何是无法隐瞒的,当下将至今为止的种种经历,原原本本地说与老者听,从幼年时代一直说到现在,一个环节都没有落下。因为药人的事情,即便面对邵白羽也不敢尽道实情,此刻将肚子里的秘密一股脑地吐出,反而觉得清爽无比。
当然,沈飞吐露的这么爽快是有原因的。一来,如果不是眼前的老者,他现在早已是个死人,换句话说,老者其实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不管说出这些秘密以后的结果是什么,沈飞都已经认命了,做好听凭发落的准备。二来,老者能够看穿他心中所想,一星半点的隐瞒都会被看穿,干脆不再隐瞒了。
“你的故事很传奇呢。”老者叹息,“不过,十甲子已过,一切都将重来,发生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足为奇。小子,哦不,沈飞,你身怀道、魔、佛三家之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个异数,切记无论何时瑾守本心,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便足够了。”
“老祖宗,您和云师叔说的一样呢。”
“云烈吗,那小子人品不错,就是太执着于情之一字了,也难怪落得这般不济。”
“云师叔很强的。”
“很强?你需知道,上一次魔教入侵的时候,云烈惊才绝艳,是年轻一辈最强者,其展现出的资质远远凌驾于他人,这些年来,如果真的用心的话,怎会连一个魔教的毛头小子都留不住。”
“称云师叔为年轻一辈,您果然是我的老祖宗。”
“呵呵,你嘴巴真是甜,单冲这一点,就可看出不凡之处,至今为止的仙人们,或者古板冷酷的紧,或者聪明顽劣的紧,或者低三下四的紧,还从未有你这种脸皮厚的紧的怪才出现呢。”
“老祖宗,晚辈是实话实说的。”
“或许,这真的便是天意吧,上天将你引到此处,终结这段悲哀的历史。”
“老祖宗,飞儿斗胆请问您的道号是……”沈飞对仙界历史了解极少,真听对方说出道号,也不会清楚其身份,但仍然这么问,表现出自己的尊敬。
“我啊,我是龙虎山前任山主,是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妖怪,道号秋云,身边人都习惯称呼我为秋云道人。”
“记得云师叔的道号叫水山,当时听到的时候感觉好有意境,引人入胜,现在听了您的道号,才发现,什么叫做名字像诗一样动听。”
“呵呵。”对于沈飞**裸地拍马屁,老者渐渐习惯了,说实话,多少还有点享受,三百多年的时间里,身边拍马屁的人比比皆是,但真的能拍到点子上的,而且每每跟说真事一样的人,还真的没有,沈飞是他见到的第一例,资质卓越,足够变通,脸皮极厚,这样的人,三百年来只此一例,“好了,沈飞,接下来不要再打断我了,耐心听我把故事讲完。”
“是,秋云祖师爷,晚辈明白。”(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历史的悲鸣
“呵呵。”老者缓缓道来,“故事要从三百年前说起,可能你不知道,曾经的龙虎山上,兴盛着一系历史悠久的异族血脉,他们的存在比蜀山剑派更早,是龙虎山的原住民。后来蜀山剑派名扬四海,引天下人登山寻仙,导致剑派人数激增,主峰容纳不下,便派了使者到龙虎山成立分坛,出人意料的是,原住民们对蜀山使者非常友善,不仅主动帮助修建宫宇,还将日月井的力量分享给龙虎山。仙人之力,加上日月井之力,龙虎山一跃成为仅次于七座主峰的存在。
然而,日月井的力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龙虎山周围的村庄经常有老人、孩子不翼而飞,山里面也时不时传出鬼怪哭泣的声音,龙虎山仙人受山民之托,调查人员不断失踪的真相,渐渐地发现了端倪。
原来,莫名消失的人,主要以移居到此地的外来者为主,原住民从未受到过侵害,而且,鬼怪哭泣的声音,似乎就来自地下,日月井的下面。
当时的龙虎山山主,很快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和原住民们有关,便找到了当时原住民的国王。往日都是与大臣交流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国王。看他白皮肤,高鼻子,又高又大的身体上附着着长期食肉的臭味,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挂满了珍宝,国王就和现在的我一样,看起来非常苍老,也非常衰弱,却有着难以置信的压迫感。国王似乎料到他会到来,也不怎么掩饰,直接和盘托出。
原来,他们一族是欧罗巴民族的一个支脉,因为信仰日月神,而遭到驱逐,被驱赶到了当时还被称为禁地的西蜀山脉深处。在无涯道祖登山之前,西蜀山脉是名副其实的乌烟瘴气之地,山脉中密布着毒瘴,沼泽和巨大的肉食性昆虫,他们被驱逐到这里,等同于被判处了死刑。
但是,心中的信仰创造了奇迹,在进入西蜀之地以后,他们的族长,不断受到日月神的启示,带领族人躲避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危险,最终来到了龙虎山,定居下来。他们本就是游牧民族,在毒虫、猛兽、瘴气相对较少的龙虎山上,依靠打猎为生,生活过的虽然艰难,但毕竟可以维持。
这以后,族长进一步接受日月神的指示,先是挖空山脉,在地下修建起了巨大的连体宫殿,接着开始在族内寻找符合日月神要求的女人。一共找了四个,每一个都是阴甲年辰时出生,现年二十四岁的黄花闺女,召集山上所有的男丁按顺序与她们交姌,其中的一名女子顺利诞下了阴阳龙凤胎。据族长说,这对胎儿就是怀有日月之力的人,可以帮助日月神重生在世间。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胎儿都被囚禁在地下宫殿中,慢慢长大,直至十六岁的年纪,长久以来,只有族长能够接近他们,因为孤独,这对龙凤双胞胎互相之间产生了畸形的感情,由此发展为不伦之恋,两人产下了一个孩子,被取名日月,当然这也是在族长和日月神的监控之下完成的。
日月生下来的时候,就有着严重的残疾,乍一看是女儿之身,但后背上却生长着一张小男孩的脸。男孩的脸永远是沉睡的,他没有意识只能沉睡,女孩的脸则像老叟一样,奇丑无比,拥有身体的控制权。他们是人伦畸恋产生的遗物,自然也是畸形的,这无可厚非,可悲的是,日月神的复苏需要以他们为载体。
于是在小日月整一岁的那一年,也就是正常孩子开口学说话的时候,族长强行将他带到了一处神秘的地点。按照日月神的指示,族长在小日月成长的一年时间里召集人手,又打通了一条联通地底与地面的狭长隧道,整个隧道建成井的样子,站在隧道正下方抬起头,能够清晰地看到中午的太阳。
族长将小日月带到了井的正下方,将他捆绑在早就准备好的祭坛上,接受正午的日光和傍晚的月光的洗礼,之后以祭奠的名义,杀死日月的父母,掏出内脏,骨头,空留一副皮囊,再将皮囊切开,晒干,取父亲的左半边身子,母亲的右半边身子对齐,再将小日月放在其中用父母的内脏捆绑好,平铺在通道最下方,接受日光和月光的日夜洗礼,一直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奇迹诞生,日月神重生了。而直到日月神出生以后,族长才知道,一直以来信奉着的神明是一只人面蜘蛛,小日月身体前后的两张脸变成了蜘蛛腹部的男童和女叟,男童永远是睡着的,女叟永远是干瘪的,保持着顽童的天真,操控整个灵体。蜘蛛的螯足从小日月父母的四肢处伸出,父母的**变成了蜘蛛的嘴,屁股的两瓣化作一对螯牙。见到族人们信奉的日月神是这副怪异的模样,族长心情失落,马上命侍卫将它带到了宫殿最深处,看押起来。
由此过了一天,第二天再来看日月神的时候,却发现它已将负责看押任务的守卫全部吃掉了,并由此产生出了液态的灵力,欧罗巴氏族的族长从液态的灵力中感受到了力量,他既畏惧又兴奋,畏惧的是,自己费尽心力创造出来生物的很可能是一个魔鬼;兴奋的是,人首蛛可以将吃掉的灵长类生物转化成纯净的液态灵力排泄出来,而这些灵力使用在人的身上,能够增强体魄,延年益寿。
更让族长高兴的是,人首蛛似乎将他当做父亲看待,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但视其他人为食粮。族长马上认定了,人首蛛是他能够有效控制族人的理想手段。于是打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族内挑选出一些不受欢迎的人,或是一些不再需要的老弱病残,将他们带到井里给人首蛛食用,相对应的,人首蛛会产生出流体态的灵力帮助他们强筋健骨,延年益寿。欧罗巴人的族长,也就是站在第一任龙虎山山主面前的国王,是所有人中受益最大的一个,甚至可以长生不老。
慢慢地,受尽人首蛛好处的王国中人变得越来越贪婪,开始互相残杀,增加活人的喂食力度,那条连通地面与地下的狭长甬道由此变成一口满满的井水,只需要用瓢一舀,就能够舀出对人体充满裨益的至纯仙力,而不断出现的喂食者,则会从宫殿内部的通道,隔着老远,将食物投放给人首蛛。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很久,慢慢地,王国的人口增长速度逐渐落后于胎儿出生的速度,国内民众越来越少,虽然剩下来的人,都拥有了异常强大的力量,但互相残杀的恶**件经常发生,人心不稳,王国开始走向衰败。
这种衰败是必然的,连国王也无法阻止,直到无涯道祖建立了蜀山剑派,龙虎山被开辟为分坛,蜀中千山变得适宜居住起来。
已经活了几百年的国王意识到,改变现状的机会终于到来了,他派出大臣,积极帮助主峰派来的使者修造巍峨的宫殿,教授他们在此地繁衍生息的必备技巧,帮助他们笼络四面八方到来的人,甚至将其中的一部分,收纳为自己的国民。接着在暗夜掩护下,展开疯狂的行动,国王派遣已经进化得很强的族内战士,四处活捉村子里的村民,将他们喂食给人首蛛食用,由此产生蕴含着丰富灵力的充沛井水,再将井水的力量授予龙虎山仙人,由此形成一个循环。
国王轻易地将历史全貌和盘托出,是因为认定了龙虎山的山主一定会帮助他保守这个秘密,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对待丢失的山民,从而持续不断地获取井水里的力量。他也确实估对了,当时的山主,因为从日月井里得到了太多的好处,已经接受不了失去日月井的代价了,在亲眼见到了人面蛛以后,确定国王所说的都是真的,决定隐瞒事情的真相。但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以后每七天喂食人首蛛一次,每次一个活人,不能增量,活人的提取范围是以龙虎山为半径,方圆三十里的地方,目标主要以老人和孩子为主。
成功拉龙虎山山主下水,龙虎山道门和原著民王国自然变成了沆瀣一气的劫匪,一边四处传播日月井治病救人,延年益寿的故事,引诱外面的人到龙虎山祈福;一边定期屠杀方圆三十里内看得见的目标。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几百年,到了我出生的年代,龙虎山上下已和原住民王国成为了利益的共同体,合起伙来坑害山民。而愚昧的民众因为长期受到魔教的威胁,而且能定期从开启的日月井中得到货真价实的好处,反而对国王和山主更加信赖。
在我出生以前,龙虎山山主总共更换了五次,每一次都是被魔教斩杀,而非自然死亡,龙虎山的道士不管是装糊涂也好,还是真糊涂也罢,总之靠着日月井的存在,修为远远高于其他仙人,龙虎山人杰地灵,日月井能治百病的故事广泛流传,甚至被誉为蜀中千山的第二龙穴。真是可笑又可悲。
我出生在山下的村庄里,从出生开始,到遇见仙人指路被引上山,身边无数人消失,亲人、朋友,总之一个人无缘无故没了,在我们村子里看来,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活下来的人习惯于等待井水的赐福,改善身体,缓解病痛,根本没有人去关心那些消失的人——除了我!
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名叫杨修,他比我大几岁,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神童,出生三十天就能开口说话,他对我很好,教我读书写字,还经常给我买好吃的东西,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我六岁的时候不翼而飞了,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而整个村子除了我,甚至连他的父母也只是象征性地哭泣了一下而已。
当时并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我,面对朋友地离开感觉到无比的伤心和痛苦,我疯了一样的寻找他,或许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的执着,引起了龙虎山仙人的重视,所以才引我进入山中修道。事实证明,我不止执着,而且拥有资质。很快便从年轻一辈脱颖而出,获得了接触日月井能量的机会,当时,我并不知晓这些能量或许就来自于自己至亲的好友,贪婪的吸取其中的力量,境界突飞猛进,在不久之后爆发的仙魔之战中表现抢眼,名扬四海。
那一次仙魔之战,以正邪双方的平手告终,正道在最后一场规模空前的大决战中损失惨重,龙虎山老一辈的强者,包括引我入仙门的师父几乎全部战死,我作为年轻一代的代表,在极其突兀的时间点上,在没有得到龙虎山前辈充分认可的情况下,由当时的掌教直接任命,接任了龙虎山山主之位。
而我继任山主之位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找村民无故失踪的原因。几乎没费太大力气,我就得出了和第一代龙虎山山主完全相同的结论,村民的失踪肯定与原住民王国有关系。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我开始昼伏夜出,观察王国宫殿的动静,但宫殿内部守卫森严,王国的国君,也就是一直活了几百年还没有死去的欧罗巴族族长,念力又非常的强大,气息缭绕了整座宫殿,感知宫殿里的一举一动,我没有特别多的机会潜入进去。在这个过程中,村民的消失始终没有停止,无论山上还是王国也似乎都习惯了如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措施。
身边的人都靠不住,我知道想要调查出真相,只能靠自己了。我开始有意接近王国的人,并向王国内的高阶大臣透露自己想要面见国王,与他达成同盟关系的意愿。
国王对我很戒备,以年事已高为缘由拒绝了我的要求。我不放弃,一边大量阅读前几代山主留下的古册,一边继续和王国谈判,并不断示好。
很快的,努力有了回报,我在一册古卷中查找到了有关地下宫殿的记载,我终于意识到一直以来,予我以力量的日月井其实隐藏着重大的秘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轮回
当天夜里,我将守卫支开,跳入日月井中,。当时的日月井里充满着灵能,灵能悬浮着,既像是液体,又像是雾气,充满了井下面的宫殿。我跳进去后,并不会感到不适,顺利进入到宫殿深处,见到了王国的守卫,听到宫殿深处传来的哀嚎和骨头碎裂的声音,意识到真相就在眼前。我毫不犹豫地施展缩地成寸之术,进入到宫殿的最深处,见到了仿若炼狱的景象。
回来以后,整整一夜无法入眠,一层一层堆叠着的白骨,从穹顶上不断滴淌下的黏糊糊的血浆,一刻不停地刺激着我的神经,挥之不去,我想,历代山主一定都知晓地底的秘密,因为被日月井水诱惑,才选择沉默。
第二天,王国派来了使者,说是已经获得了国王的批准,同意接见我。我知道,是昨天被我支开的日月井守卫泄露了秘密,国王一定是察觉到我进入日月井了,所以决定向我摊牌。我非常犹豫,是该继续向历任山主那般,和国王达成妥协呢;还是应该拨乱反正,维护心中的正义呢。
两相取舍,我选择了后者,但是,维护正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阶段还需要忍耐。
所以我答应了使者的要求,穿戴整齐,御剑前往原住民王国的宫殿,在巨大宫殿的最内层见到了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王。那个时候,国王已经活了几百年,老到整口牙都脱落,全身所有的肌肉几乎都萎缩掉,剩下的只有骨头和皮。
国王的近卫年龄也都在百岁以上,看起来年迈,但拥有力量。我到来的时候,近卫们充满戒备,大概是知晓我拼命寻找失踪玩伴的往事吧。
我能察觉到,整个宫殿就是一座阵法,而国王所在的地方便是阵眼,如果自己稍有异动的话,就会招来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很危险,但我不能表现出戒备,因为这会让国王生疑。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顺着玫瑰色的地毯一路走到距离国王一百米远的地方,远远站立,与国王对视。对方的瞳孔一片浑浊,深不见底的心计与力量蕴含在瞳孔最深处。
国王沉默地看着我,我也沉默地看着他,沉默能代表很多东西,那一刻,它代表的是冷酷。国王一直对我不友好,后来我才知道,长久的生命赋予了他预言的能力,而他从我身上看到了灾难。
如果不是我本身力量不俗,加之背后有蜀山势力支撑的话,我想国王在当时一定会选择将我杀死,而如果他杀死了我,也不会有之后的那些事情了。很可惜他没有这样做,其结果是给了我充足的时间来提高修为,酝酿扳倒他的计划。
从王国的宫殿离开后,我开始每天从日月井中获取能量,一来能够快速提高修为,二来可以让国王放心。我没有将心中的秘密透露给身边的任何人,因为我知道他们都已被日月井和老国王控制,靠不住的。
在第三个年头上,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开始蓄谋已久的计划了,当天夜里便独自展开行动,避开守卫,再次潜入日月井。这是三年以来,我第一次采取行动,因为毫无征兆,所以并未被守卫们发现踪迹。
我潜入日月井,目的不是杀死人首蛛,而是抽干井水的能量,三年时间,我制定了一个完善的计划,用来击溃王国,而计划实施的关键,就是日月井。
我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吸收日月井的能量,到白天的时候,井水被我全部吸干,储存在丹海之中。日月井的能量来自于人首蛛的产出,是有限度的,若干年来,龙虎山和原住民王国狼狈为奸,制定了精细的取水和投喂食物的计划,保证了井水可持续的产出。三年时间,我一方面提高修为,一方面犯下仙人修道的禁忌,不断开辟丹海内的世界,将整个丹海拓展成了一方广阔的田园,一夕之间,将日月井水全部吸收。
如我所料,已经沦为日月井附庸的王国臣民、大臣和龙虎山众道士,在发现井水枯竭以后互相之间产生了严重的猜忌,因为井水而产生的利益链条因此被瓦解,他们再不是铁板一块。很快地,我又将消息传到了山下,定期从井水中得到好处的山民们得知井水消失后,全部涌上山,围聚在日月井四周,在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以后,他们先是小声抗议,接着大声质问井水消失的原因,甚至一度冲击守卫对日月井的看护。一直过了三天,三天失去井水的时间让村民们越来越愤怒,开始回忆起无端失去的亲人,若干年来,无端消失的人类永远都是移居而来的村子里的人,原住民王国始终完好无损,因为井水控制在王国的手中,村民们一直将疑惑和愤怒埋藏在心间,此时越想越是可疑,开始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冲击原住民王国依山建立的城墙。
我作为始作俑者,静观其变,至始至终没有下达一道命令,面对国王不断派来的使者也是闭门不见。原住民王国在村民那边是没有信服力的,他要稳定住村民的情绪就只能依靠龙虎山;而我又闭门不见,无奈之下,国王只能动用他隐藏在龙虎山中的内应,派遣他们出来安抚人心,我由此知道了身边内奸的身份,当天夜里就把他们全部杀光了,并将尸体伪装成遭遇天罚的样子。
这下村民们更是将矛头对准了原住民王国,他们认定原住民是邪恶的,是他们的恶行导致上天降下惩罚,收回了赐福之井的井水,赐死了努力为他们辩解的龙虎山道士。
山民们无比愤怒,一**地冲击原住民王国的城门,此时,坐在宫殿最深处的国王终于明白,只有重新出现的日月井水才能平息村民们的愤怒,他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命令手持武器的王城守卫屠杀村民,并将尸体带回殿中,投放给人首蛛食用。
胆敢公开杀戮村民。很短的时间内,原住民王国的恶行尽人皆知,山民们派代表来龙虎山请愿,希望仙人能够惩治恶邪,主持公道。我看时机仍未成熟,继续做我的缩头乌龟,紧闭山门,拒不见客。
我越是这样,民怨越是累积,越是沸腾,而日月井那边,我每天必会潜入一次,只要人首蛛产生灵能,便全部吸收,一滴不剩,又过了三天,王国已经杀死了近百名村民,民怨沸腾到顶点,村民们开始自制火弩,碎石车攻击王国城堡。
原住民王国的建筑风格与当地居民完全不同,承袭了欧罗巴民族以往的传统,用巨大的花岗岩、大理石堆砌出一个“盒子”式样的城堡,王国内的所有人都住在城堡里,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除了与外界连通的木制城门和零星分布的巨大防御性露天平台,城堡几乎没有与外界相连的通道。
我站在高处,决定帮村民们一把,动用五行创生术之中的火系创生,召唤出天火,打碎了城门。
长久以来,原住民们在日月井水的滋润下变得越来越自私自利,年岁也越来越大,整个王国人数不足五百,城门被击碎,面对海量村民地涌入根本无计可施。那些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们,或许可以施展日月之力,杀死第一批村民,但面对第二批,第三批,就无能为力了。
原住民王国一夜沦陷,国王和少量近卫顺着城堡内部的通道逃入地下,启动开关,封闭了地下通道的大门。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站出来,将日月井定性为被恶意侵袭之井,下达严令,今后任何人不得靠近此井。
又过了一年,我孤身潜入井下,看到老国王孤独地坐在王座上,风烛残年的身体因为失去井水的滋润而风化成灰,原住民王国彻底覆灭了,再没有任何星火传承。国王自己堵住了出口,将有关人首蛛的故事,永远永远地埋藏在地底,埋藏在自己身后。
而我,作为覆灭原住民王国的始作俑者,以龙虎山失去力量之源的代价结束了这段悲哀的历史。在此之后,吸收大量井水灵力,违反仙条开发丹海世界的我,非但没有被苍天惩罚,反而获得了永生不死的能力和强大到恐怖的力量。力量一**地涌起无处宣泄,我便将它们化作实体,也就是若干年后继任我山主之位的两个人——白虎和青虎。他们是灵态的身体,生长速度缓慢得不可思议,到他们长大的时候,又过去了很多年,饱受年迈但不死困扰的我,终于可以将山主之位放心交出。之后,我以隐居为由,施展空间法术进入被封禁的地下空间,永永远远地镇守人首蛛,直到你的到来。
少年呦,今天是我的死期,也是人首蛛的死期,该为这段悲哀的历史做个了结了。”
“原来这才是三百年前龙虎山仙源断绝的原因。”沈飞对老者的话深信不疑,“人首蛛食人产生灵能,山人吸收灵能变得强大,互惠互利,两边同时选择牺牲少部分人的生命换取高昂的利益,真是可悲又可叹。前辈,您能够抵挡住压力,毅然决然地拨乱反正,实在是我等后人的楷模。”
“如果不是自己的挚友死了,我大概也不会这般执着吧,因果自有循环,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上天不想让这一支系的欧罗巴民族消失,他们便不会消失;上天觉得,他们的存在已经触碰了底线,他们想不消失也不行。这是天意,也是因果的循环,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即便窥测到了万事万物的真理又能如何,终究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人的存在于九州遥远的历史就像水滴之于瀚海,渺小到看不见的。”
“您能够控制时间,为何不回去拯救过去?”
“万事万物存在因果,时间之倒流哪怕短短一瞬,都可能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若一切重来,你将不再是你,而我也不会是我。今次使用时间之力,将你性命赎回已是触碰禁忌,就算你不动手,天道也不容许我继续存在了,来吧,少年,杀死人首蛛,再杀死我,将一切夙愿终结。”
“前辈,您一心求死,晚辈虽然万分不舍但也只能无奈认同;可是人首蛛实力太强,我根本打不过它。”
“人面是人首蛛的唯一弱点,特别是男童之面,你只要想办法去攻击人首蛛的人面,就有机会杀死它。所谓的日月神、人首蛛,不过一樽邪神而已,不被我等高傲的仙人放在眼里的。”
“仙人为什么一定要高傲?”
“因为仙人永远要俯瞰一切,如果你平视的话,道心就会生出波澜,心态无法保持坚定,就难以成就大事。”
“高傲是冷酷吗?”
“高傲是苍天第一我第二,高傲是人间百年擎掌中。你说是冷酷吗。”
“前辈,您的话好有深意。”
“记住,人是无法改变天意的,仙人也不可以,但我们却能够改变自己。不要相信什么人定胜天的鬼话,你只要知道自己要什么,一直做下去便好了。正也好,邪也罢,一个称号而已,胜者王、败者寇而已,唯独你要做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改变。”
“前辈,您这样说,岂不是将正道等同于邪道了。”
“呵呵,活了太久,见了太多的人,所谓的正义和邪恶早已经看得轻了,这些年支撑我坚守蜀山,诛灭魔教的动力,根本不是正义或者邪恶,而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为了保护他们,我就必须要选择阵营,帮助正道对抗魔教,仅此而已。”
“听上去好简单,却又觉得很复杂。”
“等你再长大一点,接触的人多了,就会明白的。来吧,我即刻便会撤去封禁的时间,你要用尽全力,攻击人首蛛的腹部,能够做到吗?”
“应该没问题。”
“呵呵,再死一次的话,我还能让时间流溯回去,但身体经受的痛苦却要你自己承受。记住少年,我等仙人高傲离尘,任何时候,都要对自己抱有百分之二百的信任。”
“我明白了前辈,请您解开时间封锁吧,我沈飞一定能斩杀妖邪的。”
“好,就是这股劲头,去吧。”
时间封锁解除,沈飞右腿后撤一步,手掌自腰间滑出,虚握于身前,五彩缤纷的花瓣向着手心聚集,逐渐凝聚成剑的形状,人首蛛从头顶扑来,螯牙锋利、螯足嗜血,但与此同时,腹部的人面也能清晰可见,沈飞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紧盯着它腹部的人面,仙力凝聚,气势上扬,一式“有去无还”蓦然袭出,“刷”一剑向天,沈飞与人首蛛交错而过,同时落地。朝花夕拾剑碎裂,沈飞半跪下,八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人首蛛冷笑着回头,张狂咆哮:“哈哈哈,哈哈哈哈,再用时间回溯啊,再用啊,正好多让人家开心开心,哈哈哈。”
高台上的老者也笑了,他的笑容很生硬,也很费力,声音不是来自音带的颤抖而是心灵的震撼,“人首蛛呦,你作为神灵,不甘于神界的生活依靠人类的躯体复活,以至于只能维持幼童的智商,你的存在已经玷污了神的尊严,安心去吧,去冥府了却今后的余生。”
话音落,一道极光从人首蛛身体中放射出,将它一分为二,像是被劈开成两半的山岳,人首蛛是神,它的身体是灵体,没有血液,只有代表着正者的白光,一式“有去无还”已经分出胜负,沈飞在绝境下,发挥出了这一式剑法的精髓所在,将人首蛛一切为二,圣光刺眼,光团将人首蛛吞噬,在临死之前,男童之面露出微笑,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光芒由盛极转向黯淡,人首蛛彻底消失了,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沈飞慢慢站直身体,童子金身的复原能力显现,破肉新生,伤口两边生出肉芽,自动咬合在一起,不一会儿功夫,伤势就痊愈了。他走到老者正前方,紧挨着高台跪拜下来,一叩到底,无声胜有声,他无法用言语表达对龙虎山前辈的感激,只能用行动来表示。
“起来吧。”老者的声音忽然昂扬,心事了却他总算没有了遗憾“一轮因果已然完成,来,将剑刃刺入我的胸膛,让我得到安息。”
沈飞抬起头,目光复杂地说道“地下宫殿是人世间最好的墓穴,在您离去后,我会将井口封闭,让这段历史永远埋藏在地底。”
“有心了,少年。”
高台上的结界散去,沈飞缓步走上,抬起手中的剑锋,“对不起了,前辈。”他一剑刺出,又快又准,力图让前辈没有痛苦地死去。
“想不到,送我最后一程的会是来自主峰的使者。”心脏被刺穿,老者的生命力仍未流尽,他太过强悍了,强悍到想死都是件困难的事情,“少年呦,临死之前送你一份礼物吧,也算报答你的“一剑”之恩。”
蓦然间,老者枯瘦的身体上,腾起了数不尽的荧光,每一粒荧光,都是一股灵能,顺着朝花夕拾剑流入沈飞体内。这些灵能无比温和,直接进入到沈飞的丹海之中,与丹海内广阔的大海相容,扩展他体内的世界,沈飞并不想接受这股力量,因为他能够感受到,每一滴灵能之上都承载着老者的一部分生命力。但他没办法拒绝,因为老者的心意已决,自己此刻连移动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
“孩子,欣然接受我的礼物吧,这些灵能不转移出去,我即便心脏被刺穿可能也无法死去。放心大胆地接受它们,接受我对你的希望,去外面的世界大放光彩吧。这个天下属于你们,未来属于你们,能够拨乱反正的,也只有你们。少年,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命运的印痕,龙虎山悲哀的历史因你终结绝非偶然;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正邪之战这场千年的轮回,也会因为你画上句点。到那时候,别忘了蜀山之上,有这么多帮助过自己的人,留下一丝香火传承才是啊。”
灵能化作斑点,以不可思议地速度流入沈飞体内,老者的身体快速干瘪下去,直至皮肤化作尘埃,白骨清晰可见,眼睛里的光芒仍未消失,“少年,白虎和青虎是我的孩子,若有朝一日犯了错,请看在这份香火传承的情分上,放他们一条活路。”
做出最后的嘱托,吼间猛地咳血,老者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头一歪,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沈飞接受了老者的力量,心态也跟着成熟了许多,脱下外衣,盖在前辈的尸体上,不回头地走出了密室。
离开之时,以右手手掌发出仙力,击碎身后墙壁,将密室永远地封存起来,“您的话我会永远记住,安心去吧。”老者传导来的力量,让沈飞体内的仙力累积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只轻轻跺脚,便轻松腾跃出十数丈的距离,沈飞快速离开了日月井,将三百年前的恩怨情仇尘封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
龙虎山前辈一定是看到了未来的走向,所以才会请求自己放过白虎和青虎,这么说来,那两人与自己会有仇怨?受到老者嘱托,沈飞反而觉得不安,肩膀上背上了无形的担子。
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更天,沈飞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进入,再悄悄将房门掩好,正想上床,却听黑暗之中有声音传来:“古里古怪的,没干好事,去哪了。”
邵白羽的声音,责备之中含着关心,让沈飞心中一暖。
他没有马上回答,脱下衣物,钻入被褥之中:“困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装蒜。”邵白羽没有逼问他,看到他平安无事就足够了。
这是兄弟间的默契,更是兄弟间的情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替代,他和沈飞,是天生的一对,如同硬币的正反两面,除了彼此,再没有一个人能够替代。这是莫大的不幸,更是莫大的幸运。
《凡世歌》第四卷无还剑完(未完待续。)
第一章 黑白子之役
九州民族善黑白子之役,即以黑白两子作为对阵的双方,在有限的棋盘上做出无穷尽的推演,到棋盘布满时,子多者胜。世人将这种“游戏”称为棋局,越是身居显赫者,越是喜欢此等游戏,因为行棋者可以高高在上地操控棋子的命运。人生如棋,布局的人往往处在看不见的地方,等到露出杀招,就是将吃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你实力够硬,留了后手,或许能够反败为胜;但如果实力不足,毫无准备,则会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再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甚至因此丢掉性命。偌大九州,暗自布局的人很多,能够解局的人却很少,所以,世界的格局永远被几个布局者掌控在手心里,其他人只能沦为悲哀的棋子,任人操控,这是智商和眼界的差距,与出身无关,怨不得他人。关键是,有些棋子不碍事,没人搭理;有些棋子碍事了,就成为目标,受到围追堵截。这个时候,要么听天由命,接受命运的安排;要么拼死一战,牺牲自己为身边人创造生机。仅此两条路而已。
龙虎山的对峙进入第十天,魔教和仙道相安无事了整整十天的时间,在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正道方由于主场作战,占有天时、地利、人和,在气势上是占据着上风的。龙虎山道士每日除了盯着魔教一方有无异动,就是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生活琐事都由凡人负责,精力充沛。反观魔教,每日吃食自备的干粮,自备的饮用水,凡是自备的食品都是在芥子袋中储存,为了防坏,特意制作得失去水分,口感极咸,远远的扔一块,连狗都不愿意吃。
云师叔早在十天前就传信到了主峰,但增援迟迟未到,可见掌教是让他们自行解决龙虎山的麻烦,这让师叔很是担忧,毕竟从那一日战书展示的内容来看,魔教的目标是攻下龙虎山,将此地当做据点借机进攻主峰,这样的话,他们的援军会源源不断地赶到,自己对付一个阴长空已属勉强,若再有强者出现,怕是力不从心了。
好消息是,根据这几日观察,他发现魔教的总人数在二十人以上,他们三人为一组形成最基本的行动单位,平日守卫结界的是阴长空操控的鬼骷髅和一组最基本的行动单位,其他人都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除非到自己值班的时间,否则很少现身。负责维持结界的四个人已经连续十多天不进食,能量的维持来自每日固定人员的输送,输送的时长为半个时辰,一般都在夜里进行。这个时间,是魔教防守最薄弱的时候,也是己方的机会。
阴长空固守此地,不主动进攻,明显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与此相对应,己方的援军是不会出现的,这样一来,需要抓紧两边援军都没到达的机会,发动奇袭,解决掉魔教的封锁,起码将白虎和青虎救出来,有了他二人的助力,己方实力将大幅提高。
“今晚便要攻下结界!”云师叔打定了主意,正待离去,余光却发现脚下的山石比往日更加乌黑,像是刚刚被雨水浸透。“恩?”经历过上一次仙魔之战,蜀山之虎清楚的知道任何不同寻常的现象背后必有其原因,手臂一挥,澎湃仙力涌出,山石被击出一个大坑,坑洞中,无数黑色的蛇在其中爬行。
心中一凛,当下御剑飞起,接着命令众人道:“有埋伏,退,快退。”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迎面扑来,云师叔来不及做出反应,下意识地使出仙力震爆,只听“嘶啦”一声响,爆震的仙力幕布一般被划破,云师叔从左肩到右胯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伤口的来源,是一柄弯刀,虎齿弯刀,持刀者是阴长空的傀儡骷髅王。
“被阴了一道,太大意了。”直到鲜血喷溅出,守卫的仙人才做出反应,一边召唤仙剑组成剑阵,一边向后撤,他们之前在山上受过相关的训练,总算没有丢盔弃甲的逃窜。黑蛇从坑洞中游弋出,向着仙人们侵袭,每一条黑蛇,都是由仙力聚现而成,刀剑砍在上面发出“乒乓”的脆响,如同砍在金铁之上。守卫的仙人无法阻止它的来势,只能一直向后退。
而此时,云师叔已与骷髅王互攻三十余招,身上留下了多处创伤。“被算计了,真的被算计了,敌方又有高手到来。”云师叔本可逃走,但自己一逃,身后的普通仙人就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来,所以拼着受伤,也要和骷髅王对战,为身后之人赢得逃生的空间。眼看伤势越来越重,“砰”的一声,骷髅王受到无形箭的轰击,强悍如它身体也是一个踉跄,而弓弦震颤的铮鸣之音甚至还在无形箭射中目标之后才响起。“睿儿!”云师叔总算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心中大喜,拔出洛鸣剑,以三尺洛水治疗伤势,以瀚海之力,抵挡骷髅王的进攻,让他近不得身。
“咻咻咻!”无形箭连发,黑蛇被射穿,龙虎山众仙得以逃脱,云师叔施展缩地成寸的术法到达安全地带,专心为自己疗伤,铁背上人乘金钱豹赶来,一根金刚降魔杵虎虎生威,气势逼人。
“云老儿,你在哪,再不出来,我让龙虎山血流成河。”沙哑而张狂的声音让人生厌,骷髅王手持虎齿弯刀,杀向铁背上人。
弯刀画出半月的弧度,兜头罩下,铁背上人横持金刚伏魔杵向上一磕。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人所处地形向下塌陷了半尺,伴随而来的气浪将身边的人吹得东倒西歪,将山石上零星的几棵枯木吹得拔地而起。这真是硬碰硬的较量,云师叔手执三尺洛水,以巧破拙,以虚击实,在争斗中往往显示不出声势。但铁背上人一身横练功,无量力绝对是实打实的,和同样以肉搏见长的骷髅王碰到一处,互相攻伐的第一式,便是这般石破天惊的模样。从地面塌陷的程度来看,自诩蛮力无穷的铁背上人,在这一式的较量上落得了下风。
骷髅王身高足有一丈,全身银骨坚硬,手中虎齿弯刀冷涔涔的,不知吸饮了多少壮士的鲜血。第一击被挡住,第二击紧跟着到来,由上至下,铁背上人在他面前倒显得矮了,被弯刀压制住高点,划弧袭来。
那一式硬捍,以横练功见长的他也落得两臂发麻,虎口开裂,腰肢几乎断掉,这让他意识到蜀山之虎到底是在和怎样的怪物交手,心中敬意油然升起。到第二斩到来时,已不敢硬接,引杵回身,慢慢地将刀势引到身前的石地上,用山体的坚硬缓冲其力。
果听又一声巨响,身前寸许之地,留下了一道可怖的断口,锋利的弯刀在地面上一走而出,三度斫来。
毫无花哨的攻击,像是在羞辱自己一般,铁背上人虎目圆睁,下巴上的胡须倒立起,身上气势陡然拔高,“拼了。”调转身体之后,铁背上人下身半蹲,金刚伏魔杵抡圆了击出,杵棒所过之处,绿草被掀起一片,黑色的山石上留下清晰的痕迹,“轰”虎齿弯刀与金刚伏魔杵硬碰硬,气流以兵刃相交之处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普通仙人和普通魔徒尽被吹起,坚硬的山体被清理出了一大块空地,铁背上人黝黑的皮肤锃亮,袈裟撕裂为碎片,嘴间流出一汩汩的鲜血。
实力差太多了,若是青虎和白虎在或有一战之力,但对铁背上人,这个龙虎山三当家而言,要和一个连蜀山之虎都觉得棘手的敌人对轰,确实太勉强了。
“咻”无形箭从不知名的地方射出,射中骷髅王,铁背上人得一喘息之机,收拢金刚伏魔杵,爬上金钱豹正待离去,却蓦然发现全身上下都被黑蛇缠卷住,这些蛇来自于地下,像绳子那样捆住他,向地底拉扯,而他坐下的金钱豹也已落得同样的命运,四肢被捆绑得“吱吱”作响,似乎随时会被拧断。
剑光闪过,是那名曾经将龙虎山仙人一刀两断的高大魔徒,他手中的血剑见血即笑,兴奋莫名,剑刃袭来,两个魁梧的身影交错,若不是云师叔施展缩地成寸之术及时赶到,铁背上人已经惨死。
云师叔抱着铁背上人到了百米之外,后者金铁一般的沉重身躯抱在怀里着实吃力,脱离危险后,即刻放下了。与此同时,两人身后传来金钱豹的哀嚎。铁背上人虎目圆睁,急于回返,被云师叔拦下了:“魔教杀局已现,当务之急是带领门下撤退,撤到山下面的主殿里,那里通道狭窄,适合防守。”
“哎,魔教强援赶到,居然一点没有察觉,追悔莫及,追悔莫及啊。”
“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赶快带领门下逃命去吧,我和睿儿为你们抵挡一阵。”
注意到云烈被血沁透的衣衫,铁背上人不禁担忧:“师兄,你身上的伤?”
“已经止血,你快走。”云烈推开他,抽剑前冲,正拦上骷髅王气势汹汹地劈斩,“快走。”
无形箭接连爆发,为铁背上人赢得时间,他苦叹一声,领着门人下山去了。
云师叔一人一剑,面对扇形围聚上来的魔门妖徒,从容镇定,不露丝毫怯战之意。那双被酒精侵蚀得不成样子的眼睛,犀利地扫过人群:“还不出来吗,偷偷摸摸像什么样子。”
没人回答他,因为战场之上容不得解释。
十几柄血剑同时斫出,骷髅王的虎齿弯刀隐藏在其中,云师叔心往下沉,洛鸣神剑在手中化作一道锋利的光,随着身体的旋转弧状展开,这是落雁十三剑最后一式——万剑归一。
“刷”一剑破九霄,伴随着无形箭的辅助,云师叔成功突围,施展缩地成寸术突出重围,来到了困住青虎和白虎闭关入口的结界处,大笑一声:“哈哈,阴长空你再不出来,结界可就要被我破坏掉了。”
手起剑落,洛鸣剑斩向维持结界的其中一人,观察了十天,这个人的修为在四人间最弱。洛鸣剑看似没有锋毫,实则大巧若拙,洛水剑身顺利斩开结界的一端,眼看就要取下里面人的首级,当是时,一个平凡无奇的身影从草丛里袭出,徒手推开洛鸣剑,阻止了云师叔破坏结界的行为。骷髅王回返,站在这人身前,用宽大的骨架将他挡在身后。
云烈两眼眯起,呵呵笑道:“总算现出真身了,阴老儿。”
对方沉默许久,回答道:“云烈啊,云烈,我真的是佩服你呢,孤身殿后,不慌不乱,反倒伺机找到了我们的破绽,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蜀山之虎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能够得到你的夸奖我很开心呢。”
“现在我的真身出现了,你要如何,要杀了我吗?”
“你知道猎人看到猎物的感觉吗?”
“不要太得意了,咱俩之间是猎人与猎人的关系。”
“我不这样觉得。”
“你怎样觉得根本不重要。”
“咻咻咻。”弓弦震颤之音在身后响起,阴长空真身已现,再不是不死之躯,快过音速的无形箭对他而言是致命的。与此同时,云师叔双足发力,从正面栖近了阴长空,手中洛鸣神剑随着身体的前倾划过一道明亮的弧。
“云老儿啊,我想你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其实,我也是会使用缩地成寸术的呢。”剑刃和无形箭同时攻至,阴长空从原地消失,避开攻击,再出现时已到了百米之外。云师叔一击落空并不气馁,反手斫向身前的结界。
战场之上,是智慧与实力的共舞,局势瞬息万变,本来魔教大举进攻的势头,因为云师叔和钟离睿亲密无间的配合而产生漏洞,大军压境的结果是后防的空缺,在阴长空离开后,再没有人护卫结界,占据东方的结界维持者被斩下首级,巨大的结界向着东方倾斜,出现塌陷的征兆。(未完待续。)
第二章 蜀山三仙
云师叔就近转身,杀向占据北方的结界维持者。剑刃斫出之时,骷髅王已经回返,无奈之下只能收手,而此时,魔教教众也陆陆续续赶了回来,除了阴长空之外,他们中几乎没有能施展缩地成寸的人,所以,速度远远追不上自己和阴长空。云师叔看牵制效果已经达到,再度施展缩地成寸术,突出重围。
直到云师叔彻底脱离危险,站在远山之上,双手握弓的钟离睿才终于松了口气,收回目光准备离去。他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开始,脚下的地面已经变得乌黑,扭曲黑色的蛇在他施展缩地成寸术的同时从地面之下射出,缠卷到他的身上,强行终止了法术的施展,将钟离睿固留在原地。
数不尽的黑蛇无限制地窜出,在他身上蠕动,攀爬,吞噬,手中的聚灵弓落地,钟离睿痛苦地半蹲下身体,身上的蛇因此掉下,却又马上反扑回去。
直到某一个时间点上,刀戟般的光芒从蛇群内部放射出,一道、两道、三道,到第四道光芒射出的时候,蛇群被切割为碎块,钟离睿腾空而起,弃弓离去。
阴影中,身在灰袍之中的人类嘴角流出鲜血,眼望消失在天边的钟离睿,露出深深的迷惑:“逆转乾坤?正道又再开启禁忌之术了吗?”
钟离睿回返到龙虎山主殿,面色铁青,全身湿透,正在焦急等待的云师叔,见他这副模样归来,知道逆转乾坤的遗毒又再发作,上前搀扶住他,将他引致密室当中,命令沈飞、邵白羽、莫君如护卫,不许其他任何人靠近。
“怎么回事?”到了密室之中,蜀山之虎忍不住发问。
“**控黑蛇的人偷袭了。”钟离睿疼痛难忍,全身又再结痂,生茧,往常这种情况只会在夜间发生,而如今,却出现在了白天,出现在朗朗乾坤之下,这证明,掌教的努力化成更猛烈的毒火,燃烧着钟离的身躯。
“创伤再现,只会更加猛烈,师兄救徒心切,强行为你延寿,殊不知在你体内种下了更大的祸患,本来阳寿耗尽便得以终结的生命,强行滞留在阳间,逆转乾坤的能量在你体内乱窜,我怕这样下去,会引来天雷。”
“师叔,我好痛苦,我好痛苦啊,先不要管天雷了,我的身上好难受。”皮肤开裂,粘稠的液体从开裂的身体内部流出,结缚成痂,板结在钟离睿的体表上,反向吸食他的血肉,钟离睿痛的“嗷嗷”直叫,难以忍受,在地面上翻身打滚。
云师叔蹙着眉,望向窗外,确定天罚并未显现,接着坐下来,用尚未痊愈的身体为最心爱的侄儿治疗伤势。方法很简单,只有最为纯净的仙力输送,才能抵挡他体内乱窜的逆流,阻止走火入魔的趋势。就好像一个病入膏肓的将死者被阎罗王拒绝,无奈地滞留在阳间,忍受求死不得,求生不能的痛苦;钟离睿现在被掌教以寿剑强行延寿一年,无法死去,走火入魔带来的狂暴逆流因为与黑蛇的对峙而脱轨,再又侵蚀身体,现在死也死不了,又要忍受病痛的折磨痛苦难鸣。
云师叔深知此点,拼得体力过度流失,拼得魔教环伺在侧,也要耗费本源的仙力为钟离治疗,只有像师兄那样,重新将钟离睿体内的狂流压制下去,自己的乖侄儿才能得到暂时的安宁。
一切因爱而起,却在向着疯狂的边缘迈进,这从钟离当着大家的面,毫无顾忌的操控聚灵弓就可以看出端倪,潜移默化之中,他的性格正在发生改变。
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义无反顾,因为蜀山之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乖侄儿对于师兄来说意味着什么。开弓是没有回头箭的,事已至此,他绝不能坐视不理。最为纯净的仙力顺着云师叔的手掌流入钟离睿的身体,现在他的体内两股力量正在互相搏斗,第一股,就是本源的逆转乾坤之力,这股力量是疯狂的、是狂暴的,它完全不听从指挥,肆意侵蚀钟离的身体。另外一股力量,是掌教和云师叔同源的浩然正气,这股力量是有限的,却很强大,也能在钟离体内形成自我的循环,自动吸纳天地间的元气,唯一的不足是,不是钟离的本源之力,受到他本体的排斥。在逆之力暴走的时候,这股力量显得很渺小,固守在一隅,反击乏力。
云师叔倾尽全力,方能将之壮大,渐渐地压制住逆的力量,帮助钟离恢复平静。但是,正与逆在体内的交锋,让钟离的身体千疮百孔,他蜷缩成一团,气若游丝的呻吟着,与前一刻的丰神俊逸判若两人。
“再不能使用逆转乾坤的力量了啊。”云师叔竭尽所能,甚至将体内真元输入钟离体内,才勉强压制住了逆的力量,而在这一切完成后,他身上的伤口也复发了,血流如注浑然不觉,“我的好侄儿啊,你受苦了,真是受苦了。”
将衣服盖在钟离身上,放他安心休息,云师叔迈下床,右脚触及地面的时候咳嗽了一声,只一声,竟是咳出血来。
“呵呵。”他苦笑,复又回返,双手持印,端正坐姿,运功为自己疗伤,“现在自顾不暇,只能容你们抵挡一阵了。”
……
“算算时间,已经是正月了吧。”守在密室之外,三人心情沉重,沈飞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道,“咱俩都十八岁了呢,白羽。”
“是啊,算上通天路上的三年时间,今年刚好十八岁。”邵白羽忽然笑起来,“在村子里,十五岁到了,就该请媒婆说亲了呢。”
“如果樊村没有出事,你和君如会结为连理的吧?”沈飞饶有兴致地说道。
君如脸红了,背过身去,几日风雨,她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了。
邵白羽咳嗽一声,脸同样一红:“大概是的。”
“哈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两人怎么还害羞起来了。”沈飞狂笑。
邵白羽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嗔怪地道:“还不是你的问题让人尴尬。”
沈飞大笑起来。
身后的密室里,传出激烈的碰撞声,痛苦的呻吟声,大笑的沈飞面色变冷,靠近邵白羽说:“你说,我们会死吗?”
邵白羽陷入沉思,秀气的面容在严肃中显出冷峻,“死在正邪之争的开幕战中,我不甘心。”
“我也是呢。”沈飞站直身子,望向天空,“说起来,仙人的世界也没有看起来那般美好呢,随时降临的死神让你不得不时刻提防。人类的世界日子虽然清苦一点,但只要国家不发生动乱,还是能够安享晚年的。”
“仙人的世界是一个不断向上攀爬的世界,只有爬到顶端,才能享受到安宁。”邵白羽由衷感叹,“飞,师兄重伤,咱们二人需要鼎力支持云师叔才行。”
“咱们的修为能做到吗?”
“有志者事竟成。”
“我会全力以赴。”
“知道吗飞,生死之间是人进步最快的时候,人世间无数枭雄因乱世而起,对于真正有能力的人来说,危机是快速成长的源动力。是打破常规,获得解放的最好机会。正邪之战虽然残酷,但对我们而言未必就是坏事。”
“你看得很远。”
“我最爱读历史。”
“先将这一关度过吧。”
“自然。”
清风徐来,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护卫在门的两侧,昂然而潇洒,“说起来咱们上山也才一年的时间呢。”
“但是经历了很多事情。”
“好难忘的一年。”
“快速成长的一年。”
“若再遇见炎天倾可有胜算?”
“若三人合力,当有一战之力。”
“这便够了。”
“总归在追赶。”
“早晚会与他相遇。”
“我要凭自己的力量打败他。”
“不要我帮助?”
“只有亲手杀死他,才有意义,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报仇雪恨。”
“有志气,我支持你。”
“看着吧,我要用自己的剑完成对他的复仇,总有一天。”
“我相信你。”沈飞望向门后,“师兄和师叔还不出来。”
“大概是严重的伤势吧。”
“连师兄都受了这样重的伤,感觉形势真的岌岌可危。”
“希望师兄平安。”
说话间,殿外传来砍杀之声,龙虎山年轻的道士满身是血地奔跑过来:“两位师兄,魔教大举进攻,我们快顶不住了,快请云师叔出关吧。”
沈飞上前扶住他,稳定他的情绪:“你回去通知铁背师叔,带着手下人马退守到密室前的走廊里,在狭窄之处对敌,我方占有优势,可以拖到师叔出关。”
“云师叔还不能……”
沈飞点点头,“你快去,我们只有拖到云师叔和钟离师兄出关,才有一线生机,否则只能任人宰割。”
“我明白了。”龙虎山上的小道士擦擦脸上的血和汗,对沈飞的话深信不疑,飞奔出去了。
邵白羽召唤出鸿鹄剑,莫君如召唤出玄女剑,沈飞赤手空拳,三人站在一起,头顶夕阳如血,“这个时候,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了。”
九州大地,广阔无垠,多少年轻俊才少年成名,多少有实力的英雄英年早逝,死亡无论对人还是仙人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帝国之王又能如何,坐稳江山的能有几人。
蜀山掌教李易之绝不会想到,将主峰的实力全部派往龙虎山是这样巨大的一个错误,很可能,很可能此行有来无回,将主峰全部的希望都断送在龙虎山上。但命运就是如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当事人,在被六峰紧逼的情况下,将五人派出是最好的选择。
兵器对撞的声音,喊打喊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原本平静的龙虎山主殿被绝望的气息所笼罩,当龙虎山道士退守到密室前的狭窄通道里之后,当魔教的众人步步紧逼的追杀过来之后,战场之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莫名的寂静,仿佛来到这三人的领域之内,大家都本能的出现了恐慌。
魔教之中那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从后方挤出,嗓音沙哑地鼓舞身边人:“大家一鼓作气,趁着云老儿疗伤的时机攻进去,便可一举拿下龙虎山。不要害怕,都随我来。”
他的话音停留在“来”这个音节上,因为鸿鹄仙剑的剑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过人群,直奔他面门而去。
“噇”的一声,剑刃交织,鸿鹄仙剑与男子的血剑锋毫交错,两人目光相对一瞬,高大的魔教男子竟然产生退缩。
“你的名字!”邵白羽问。
“熊霸。”高大男子回答,同时反问:“你呢。”
“我向来不回答死人的问题。”目光一冷,邵白羽错身向后,走廊窄小,龙虎山道士跟着他后撤,熊霸感觉自己被侮辱,咆哮一声,持剑追来,迎接他的,却是沈飞的截踢。
沈飞跟在邵白羽身后赶来,在两人剑锋相抵的时候,故意埋藏下身体,等到邵白羽向后退,蓦然踢出一脚,毫无征兆,结结实实地踹在熊霸肚子上。后者和铁背上人相仿,也是以横练功见长,却被沈飞一脚踹差了气,捂着肚子向后退,连退三步,直到被身后跟来的魔教门徒扶住方才止住退势,正待查看究竟何方神圣拥有此等的怪力,身边玄风一闪而过,玄女剑无声无息地自头顶降落,斩下他握剑的右臂。
血泉****,能够与铁背上人鏖战的魔教人物,居然被三名少年砍下持剑的右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莫君如一招得手,马上后退,来到并肩而立的沈飞和邵白羽中间,红衣翻飞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熊霸是条汉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只是痛嚎了一声,马上撕下衣布,捆住伤口运功止血。三人组并不追击,由得他止血,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拖延时间,并不真的往死里拼杀,导致局势的失控。
站在君如左手边的沈飞,笑着对君如说:“我看,应该给咱们三人组起个名字。”
邵白羽持剑而立,英姿飒爽,“你想叫什么。”
莫君如道:“依我看啊,就叫三仙,蜀山三仙。”
“听到没有,对面的。”沈飞笑,“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出身自樊村,来向魔教讨债的三名惊世少年,蜀山三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