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玉树临风(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那日苏府被抄,冰儿正在房里练字。忽听到外面有吵嚷之声,想推开门看看怎么回事。刚把头探出去就觉得头上给重物猛击了一下,“嗡”地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冰儿的身体被重重地摔了一下,摔得好疼,好像是从高处摔到很硬的地面上,很快就醒过来了。眼前一片漆黑,眼睛给蒙住了,手脚也不能动,浑身都动不了。冰儿明白自己是被捆上了。就连嘴里也给塞了一团布,好憋的慌。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姥爷家好象出什么事了。娘和妹妹怎么样了?自己现在哪里?因为不明情况,“三诀”不能用。连自己是谁给抓来的都不知道,冰儿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冰儿感觉自己给装在一个口袋里,空间十分狭小,活动困难。象一只粽子一样被捆得牢牢的不能动,不但饿得很,还憋着一泡尿。
忽然,耳边有说话的动静了。声音苍老而沙哑,是个老男人在说话:“邱妈妈,这小子是苏纳海的外孙,长得太俊了。鳌大人说给骟了扔到荒郊野外喂野狗。我觉得不如拿他换几个钱儿花。这个路子走对了吧?济南府的爷们爱男风的人还不少呢,还要好看的。妈妈验看一下,哪儿不好看?五百两银子一个都不能少!”
由远及近地过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关大爷的胃口太大了吧?我这儿买黄花大闺女,脸蛋子又好看,也没花过一百两啊。”
“邱妈妈此言差矣,黄花大闺女遍地都是,长得漂亮的也无计其数,大爷我给您带来的这个小子您就打着灯笼也难找。要不是苏尚书府被抄家,您做梦都碰不上这么个新奇货,五百两要不要?不要我们就立马走人!官府三令五申,乐户不准养***妈妈您胆子肥,托人到处找好看的,好看的给您送来了您又挑三拣四的,老五啊,把货扛到车上去,咱不跟她玩了。缺你们这家玉树临风这个鸡蛋,我们就做不成槽子糕了?走人!鳌爷说让我们把这小子骟了,我们是觉得长得这么俊骟了、扔了,让野兽糟践了怪可惜的,不如卖几个钱儿花,大老远巴巴儿地给您送来,您还……”
“等一等、等一等嘛,妈妈我说错了还不行?您老说口袋里的货长得很俊,妈妈我总的看上一眼吧?放下、放下,口袋打开,妈妈我要验货喽。嘎嘎嘎……”说完,没来由地嘎嘎大笑,跟大号鸭子一样。
冰儿听得有些糊涂,但有两点是明白了:自己被人打晕了,趁乱的时候被人捆了,来到济南某个能买卖人的地方,准备卖五百两银子,至于说什么童什么宝(鸨儿)什么扇(骟)的话他从来没听爹娘说起过。既然这个哑嗓子把自己卖到这个的地方,总得有买主接应吧,先假装老实,出了袋子才好施展本事。
被称为邱妈妈的女人说:“关大爷,您老上次给我们送来的货太娇嫩了,接客没到一年就死了。这次的结实吗?”
“您看看不就知道了?那小身板,梆梆儿的,没治了。大爷我走南闯北也几十年了,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小子,赶紧的,我们还有别的事不能耽搁。”
“好好好,彪子你过来!把口袋给妈妈打开!关大爷,您老好狠的心,捆这么结实万一半路上给闷死了怎么办?”
“死不了!大爷我摸过他身上的肉,紧绷绷的。赶快点别磨叽。跟女人办事就是不爽快。”
鸭子妈妈说:“关大爷,您这么说就不厚道了,我们是花钱买东西,还是几百两的大价钱,总不能跟买白菜似的吧?看看没有虫眼就装筐了。光凭您说得天花乱坠的,就直接给银子了?我们的银子也不是西北风刮来的。”看样子鸭子妈妈不高兴了。
被称为关大爷的老男人打着哈哈说:“邱妈妈您手眼通天,敢买**养着,就不怕我们到官府……”
“您尽管去告发我,我说买的是**吗?是小伙计!”
“您行啊,买小伙计非要好看的?糊弄谁呢?大爷我就是干这行儿的,什么不懂?你放心,咱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不相欠!你买人做什么用也不与我相干。赶紧的,看货,行不行一句话。刚才都说了,这是当朝户部尚书苏纳海,就是新近被鳌爷给‘喀嚓’了的那个犯官的外孙子。小子长得俊着呢,保险给您赚大钱。上次的那个孩子是小了点,扛不住作践,这一次的十二、三岁了。您到底要不要?要,就这个价码,不要,我们再找下家。这样的货色您打灯笼也找不着啊!痛快一点,不然闷死了,老子就白跑路了。”
鸭子女人说话了:“哟,关大爷,我还信不过您吗?是好是孬也得容老娘验看验看哪!真象您说的那么好,自然就留下了,不好也不能白糟践银子是吧?打开袋子,老娘看货!”
冰儿这个气呀,好歹我冰儿还陪当今皇上读过书哪,怎么就成了“货”了?他到底也没弄明白这个鸭子女人是干什么的,也听不懂**是什么东西。
袋子口给打开了,冰儿的眼前有了一点光亮,接着眼睛上扎的黑布给拿下来了,嘴里塞的布也掏出去了。冰儿听到了一阵惊喜的鸭叫:“要了要了!这个小小子真俊,看样子小身板也结实。就是他了,大彪子,到柜上拿银票去!”
太强的光亮冰儿一时还不大适应了,眼前的东西一下子还看不清楚,等冰儿渐渐适应了环境,才看清楚了眼前的女人,别看她声音象鸭子,长的却象兔子:两颗大门牙,外带两只离开很远的眼睛,只是嘴唇没有豁口。脸上擦的粉几乎要掉渣了,穿的倒是不错,一身绫罗。冰儿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忙又止住了,娘说不要笑话生相不好的人,他也不愿意不好看。
冰儿这一笑,鸨儿更是心花怒放了:“太好看了!一口雪白的小白牙,还整整齐齐的。这要接客没个不赚钱的!”
冰儿身上的绳子是鸭子给亲手解开的,袋子也给扒了下去。哑嗓子接了银票,有点后悔——不知道鸨儿这么喜欢,多要一百两银子她也能买!没办法,只好告辞走人了。
冰儿四下打量,看样子鸭子家还挺阔绰,住的房子又大又华丽,雕梁画栋的。楼下的地方好象客厅,楼上四周都是红漆栏杆,不少年轻女人倚栏向冰儿投来十分怪异的目光。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鸭子开始问话,态度还很和气。
“我叫冰儿。您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要叫我妈妈。这里呀,是做生意的地方。”
“做生意?怎么没有货物?”
鸭子嘎嘎大笑:“货物?怎么没有?多着呢!”
冰儿东张西望地找货物,哪有啊?就奇怪地问:“货物在哪里呢?”这大半年他几乎是在瑞王府度过的,那里有好多的货物不断地送到府上的各个商家。
鸭子笑得前仰后合了:“傻孩子,妈妈的货物是人不是东西。比方你吧,是妈妈花五百两银子买来的,你得给妈妈几倍几十倍地赚回来。因为你们还要吃喝穿戴好多的用度,咱们是做皮肉生意的。”
“啊,卖猪肉的!”
楼上楼下响起嘲笑的声音,年轻女人们大冬天的还拿着扇子,遮住嘴巴在笑。冰儿有点生气了:这里的人怎么说话不明着说,好象在打哑谜。什么皮肉生意?冰儿觉得得问清楚,不能听这个鸭子的话。自己被卖了捞不到一两银子,反而要给鸭子多少倍的赚回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鸭子老鸨很有耐心地说:“孩子,你既然来了,就安心在这里做营生。你是男孩子,和姑娘们还不一样。你把银子给妈妈赚够了,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就放你出去了。”
冰儿哪里懂得做**是怎么回事?于是继续问:“你能告诉冰儿,冰儿到底做什么?”
“侍侯客人。到这里来的差不多都是有钱的大爷,来找乐子的,把他们打发高兴了,咱们的银子也就到手了。”
“找什么乐子?怎么找?”
鸨儿不耐烦了,沉下脸来:“你是老娘花了银子买来的,不听话就要受皮肉之苦。轻的我叫彪子打你的屁股,重的让猫爪子抓烂了你!”
冰儿已经看到了走廊的过道上有两只猫了,不太大的半大猫,一只黄花的,象老虎身上的颜色,一只是纯白的,蓝眼睛,毛很长,冰儿在宫里见过,是波斯猫。
“怎么侍侯客人,端茶倒水吗?”
“包括端茶倒水。咳,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他要让我去偷东西、去杀人我也去吗?”
“放屁!没说人家是来找乐子的吗?不是找枷扛的。高兴完了就走了,什么偷东西杀人的?彪子,你带他去洗澡换衣服,今晚就接客!”
“是!”身材高大的彪子似乎是妈妈的保镖,看样子力气不会小,一身的腱子肉,好像反应有点迟钝。他象老鹰抓小鸡似的,一下子把冰儿抓住,夹在腰间,上了楼。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停下,打开门锁。冰儿甜甜地叫了一声“彪子哥哥。你进来好吗?”
彪子愣了一下:“你干吗?可别跟我玩什么花样!”
“我能玩什么花样?连你的一半大还没有呢。你能告诉冰儿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彪子左右看了看,瓮声瓮气地说:“告诉你也好,省得客人来了你还懵懂着,外面门口有四个比我还壮的呢!你小子乖乖的,不然那猫爪子可不是吃素的。”
“怎么还有猫儿的事呢?”
彪子进来了,反身把门关上,“刚买来的姑娘大多是穷人家的女孩,不愿意当妓女,不听客人的摆布,惹恼了客人妈妈就赚不到银子,就打,有的姑娘认可被打死也不从。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招数,把猫儿装进姑娘的裤裆,扎上裤脚,然后用鸡毛掸子抽那猫,猫吃了疼就会乱抓乱咬,姑娘的下体被抓得稀烂,半个月都好不了。不少姑娘忍受不了屈服了。小子,你也一样。”
冰儿倒是知道一些妓女的事情,是专门给有钱的男人消遣取乐的,怪不得鸭子说找乐子。这和自己有关系吗?她怎么连男女都分不清?自己有什么乐子可找的?彪子看出冰儿的疑惑,到门口望了望,回来说:“你真的不知道你该干什么吗?我告诉你,反正你也得知道。”就在冰儿的耳边小声说了一阵子。
冰儿恶心得差点吐了:“什么玩意儿啊?我才不干哪!”
彪子说:“小样儿,你想不干就不干了?妈妈把银票都给了关大爷,你得给妈妈赚够十倍、百倍的钱!跟你说,妈妈身后有大树撑腰,就你,犯官的家眷没灭你九族就不错了。卖你的关大爷说原本鳌大人是说把你给骟了,然后扔到荒郊野外去喂狼,关大爷看你脸蛋子长得好,这里的妈妈托他帮找几个男孩子换换样,就把你给弄来了。你就别想高招儿了,跑不了的,反正是那么回事。在这里有吃有喝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将就个几年就能有头了……”
“我不干那肮脏的事情!恶心!”
“你不听话是吧?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洗澡!换衣服!别找打!”和和气气的彪子一下子变的狰狞可怖。可是冰儿是谁呀?伏虎少年!老虎都不怕,还怕一个彪子?能听从他的摆布吗?当彪子掰得手关节嘎嘎响,向冰儿扑过来时,冰儿的“聚兽诀”已经念完,开始念“驯兽诀”了。
彪子貌似憨厚其实很残忍的,他们对新来的人都是从温和相劝到付诸武力,怎么叫伪善呢,能不打还是不打,实在不听话那就不客气了。彪子进房间就是来劝说冰儿的,说不通就拳脚相加,再不屈服就得来点厉害的了。当彪子的大拳头砸向冰儿的时候,忽然在半空停下了。接着浑身一阵扭动,再接着就是一阵乱抓。彪子觉得身上好象有一千条蛆虫在爬,痒痒死了!脱了衣服抖落,蚂蚁、跳蚤,小蚰蜒,四下乱爬,抓又不好抓。他大叫着跑出了房门。正在前厅等消息的鸭子鸨儿见彪子光着膀子跑下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彪子你疯了!说通了没有啊?”
“妈妈别捣乱好不好?彪子都快痒死了!不知道大冬天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虫子,得洗洗嘛。”(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四章 玉树临风(二)
彪子好不容易从洗澡间出来了,邱妈妈赶紧拉住他问个究竟,彪子就告诉邱妈妈冰儿不听招呼还什么都打听。而且说什么也不肯当***说恶心。可把邱妈妈气坏了:自从她开始经营这家叫玉树临风的青楼,生意一直很好。赚钱多了,邱妈妈就用钱来打点官府的正堂大老爷。
比方说有姑娘逃跑、有人白吃花酒不给钱、有人砸场子、还有跟姑娘过夜不给过夜费等等,碰到这这种情况,邱妈妈就可以找官府给解决。官府出面还有什么事能不摆平的?但是邱妈妈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足够正堂大人娶十二个儿媳、自己娶八个姨太太了。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正堂大人对邱妈妈的请求多半都能满足。
彪子说冰儿很不听话,就对彪子说:“给他点厉害瞧瞧,你去把黄猫拿来,黄猫听话。抓他几下吃疼就告饶了。
彪子答应着去抓黄猫了。又进来两个“行刑”的大汉,进得冰儿所在的房间,冰儿正在假寐。他已经从鸭子们的谈话中得知姥爷被鳌拜杀害,苏府被查抄,自己听到的混乱就是来抄家的。姥爷是多慈爱的老人?那样疼惜冰儿,并没有因为父亲的流放而怕遭到连累疏远了女儿、外孙。再也见不到他老人家了!冰儿哭了。忽然又想到了娘和妹妹,他们会不会被杀了?娘是姥爷的女儿,要是灭九族就在劫难逃了!娘没死在虎口、匪巢,却死在奸臣的刀下,自己长大了一定要替姥爷、娘和妹妹报仇!妹妹那么小、那么可爱……冰儿哭得很伤心。几天都没吃东西的冰儿又饿又困,想打个盹儿,彪子就带着人进来了。冰儿忙暗自念动“聚兽诀”。
“小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按住他,解开他裤子把猫塞进去。”
冰儿从宫里回家后这几年一直跟着庆儿练武功,也是身手灵活的人。可是不知道几天没吃饭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再说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和三个彪形大汉抗衡吗?很快,小黄猫就给装进冰儿的裤裆。还别说,毛茸茸的挺暖和。冰儿早已经念动“驯兽诀”了。当彪子的鸡毛掸子打在黄猫的身上时,它竟然一动不动,就是“喵喵”地哀叫。冰儿继续念“驯兽诀”,把聚来的各种小昆虫往彪子等人身上放。不用这些东西咬人,就是满身地爬一遍也够他们受的了。
只见三个人满身乱抓,大呼小叫地往外跑,冰儿赶紧把小猫从裤子里拿出来,很歉意地对它说:“对不起啊,让你替我受苦了。”小猫“喵呜喵呜”地叫着,依偎在冰儿的怀里,好象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眼看客人就要来了,这边三个大男人还没有把冰儿给制服了,一个个狼狈不堪地满身乱抓,比穿兔子鞋还快地再次冲进洗澡间。鸭子老鸨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她气急败坏地大声嚷嚷着:“怎么回事?三个爷们连个孩子都制服不了?你们白吃干饭的?把他捆起来,把衣服扒光接客!就不信了!打我手上还没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又不杀你的头。”
冰儿在楼上扶着栏杆说:“那你怎么不接客呢?”
“反了反了!敢和我顶嘴!来人哪,把他给我捆起来,扒掉……哎哟!什么东西进了我的领子?小红!快给妈妈捉出来,好象一条虫子。”
老鸨身后丫鬟模样的女孩尖叫一声跑了,多半的女孩子都怕虫子。把个鸭子老鸨气得跳脚喊叫,同时两只手浑身地乱抓乱挠。
大家都奇怪:这是怎么了?楼上的姑娘平日里尽受老鸨的欺负了,现在很开心,又不好表现出来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妈妈满地乱蹦,都捂着嘴进自己的房间了。
身上的痒痒还没完呢,门口进来一大群鸡鸭,接着是猪啊、鹅呀、狗啊的,什么动静都有了。大合唱一样,唱的声音最高的要算刚刚进来的毛驴了:“啊、啊……”压倒了其他的一切声音。姑娘们被噪杂之音吸引,又出来了,这回可没忍住,哈哈大笑!这里是“玉树临风”了吗?动物们不但发出各种声响,还把自己的大小便留在这里当念想了,往日里这里是迎接公子、商贾、有身份的人之地,现在成了骡马市场了!
“快!把那小子给我先关到柴房里去,你们几个去巡抚衙门搬救兵!快!”得,连后台都亮出来了。
冰儿被送进柴房很高兴。他认可进柴房也不干那个营生!约莫着救兵快来了,冰儿念动“散兽诀”,把动物们都遣散了,让官兵扑个空,不然他们会对动物们大行杀戮,这是佛门的大忌。虽然不是冰儿所杀,但是它们是来帮助冰儿的,不能让它们遭受无妄之灾。当官军的马队来到“玉树临风”的时候,大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动物们留下的脚印和粪便。领兵的一个军官并没有看到求援人所说的热闹场面,很不高兴。如果没有动物的粪便和杂沓的脚印作证,这位军官一定要向巡抚大人告状说鸭子老鸨谎报军情了。
谁也不会想到这些动物是冰儿招来的,人没有这样的本事。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鸭子老鸨诸事无心,逼迫冰儿“接客”的事也就暂时搁下。起码得把大厅收拾出来呀,不然客人来了臊臭的味道非把人熏跑了,以后人家再也不会来了,那是多大的损失啊!济南城里的青楼妓院也不是她一家,人家去谁那里不行呢?老鸨上火了,嘴上起了燎泡。
冰儿被关进柴房,别的还好说,就是饿的慌。他可以把动物聚来,却没能力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坐在柴草堆上他就想办法解决肚子的事情了,忽然听到身后好象有人呻吟,转过身去看,在冰儿身后面的柴禾堆旁边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躺在那里,身上还捆着绳子,嘴上塞了布。冰儿忙给她解开绳子,拿掉嘴上的布,把她扶起来。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授受不亲了。
“水、水……”女孩微弱地发出声音,冰儿忙轻轻放下她去找水。这里是柴房,自然有水缸,水缸里有一把破葫芦瓢。冰儿虽然也饿得两眼发黑了,还比这个女孩子强一些,给她舀了半瓢水,再费力地扶起她,女孩子喝了好几口,摇摇头表示不要了。冰儿把瓢放回水缸,问道:“姐姐你怎么也会被关在这里?”
女孩哭了,“妈妈逼我接客,我不肯,她就打我……”
这个鸭子老鸨为了赚钱,简直没了人性。眼下要解决的就是食物的问题。不但自己,还有一个患难的小姐姐。既然碰上了就是缘分,大家要共同患难度过难关。忽然冰儿看到墙角有个老鼠洞,眼前一亮:请老鼠帮忙弄些吃的来。没想到“三诀”还有这个用处。他念动前两诀,老鼠纷纷出动了!来到冰儿身边听他号令。把那个女孩子惊呆了!冰儿的驯兽用不着说什么,只用意念就可以了,所以老鼠们很快执行命令去了,很快又回来了,这下子冰儿可有吃的了:馒头、包子、花卷、还有鸡腿、鹅蛋、咸菜……真是五花八门,见到老鼠滚来的咸鸭蛋,冰儿笑得直不起腰。一个劲地向老鼠拱手表示感谢。顾不得什么脏不脏了,两个人象两只饿极了的蝗虫大吃大嚼起来。互相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原来这个女孩子是个孤儿,从小被人卖来卖去的,去年才来到这家“玉树临风”。原本说好了只当粗使丫头,可是鸭子老鸨看到她比来时好看了,女大十八变嘛,就逼着她接客,她不从,就把她狠打了一顿。再不听话,鸨儿就让猫儿来+抓她了。她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谁,大家都叫她苦妹子。冰儿也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苦妹。两个人愿意结成患难姐弟,并撮土为香,磕头盟誓,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下一步就是怎么逃出去。绮罗丛的背后是斑斑血泪啊,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冰儿说:“我认可经受讨饭的屈辱也不要在这里当人家的玩物!”
“我也是。冰儿弟弟你就是我的亲人了。”
“我们互相帮扶吧,苦难总会过去。我们商量商量怎么逃出去。”
“这儿附近我都熟悉,这间柴房的后墙外是个巷子,不属于妓院了。出了巷子是个水沟,过去水沟是一片民房,然后是一条街,有很多商号。是济南最繁华的地段,只要到了商号那条街上,很容易逃脱了。人多、店铺多也多很好藏身。但是不可久留,因为邱妈妈和官府有勾结。我们能弄到马车最好,很难。”
“姐姐你别发愁,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这个柴房的后墙是土坯垒的,我们把它挖开就能出去了。”
“我有办法了!”
冰儿吃饱了浑身有了劲,他从水缸里舀了半瓢水泼在后墙上,立刻就渗了进去。冰儿用手抠了几下,大片的泥坨掉在地上。苦妹很聪明,马上明白了冰儿的用意。小声说:“咱们半夜动手?”
“马上动手!万一他们又逼我们接什么客,就很难逃脱了。你去门边听着,我在柴堆这里挖墙,来人了就用柴禾挡上。越快越好,吃的出去再说吧,以免夜长梦多。”
“好,我们就开始吧。”
冰儿开始做事,他把缸里的水很小心地浇到泥墙上,让它滲下去,如果随便乱浇,就可能把水浪费了。水用光了泥墙没挖开还是逃不出去,所以很小心。冰儿做事一向很利落,泥墙上的土变成泥坨,被一层一层地挖下来,不一会就挖开了一个大窟窿,看看可以爬出去就不挖了。从墙窟窿往外看,外边的天已经很黑了,后面又是一条深巷,估计不会有人看到。两个人悄悄爬出了柴房,按照苦妹说的路线,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商号林立的街上,尽管是晚上也还有不少行人。
冰儿总觉得身后有跟着的东西,天黑又看不清,回了好几次头都没看见人影儿,管不了那么多了,逃出玉树临风要紧。亏得苦妹是这里的人,在妓院里当粗使丫头,经常和厨房的师傅出去买菜办货,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两个人顺利地按照苦妹的预期想象离开了商号的大街,向着黑漆漆的夜色扑去。
但是,冰儿和苦妹没有充分地估计逃出“玉树临风”以后会面对什么样的境况,光想着逃出去就可以不做那种有失尊严的事情。
正是隆冬季节,他们出了市区就是茫茫的野地,也可以叫冰天雪地。北风呼呼地嚎叫着,带着抽人脸的雪粒打在冰儿和苦妹的身上、脸上。他们身上的衣服都不是很能御寒的,所以很快就被打透,浑身冰冷冰冷的,连一点遮蔽的地方都没有。
冰儿在黑龙江呆过两年,知道人在冰雪中再加上腹中没有食物,是很容易被冻死的。尤其是冰儿,用水浇墙挖泥都是冷水,再加上也算是个体力活儿吧,很是耗费体力,再加上在没有任何遮挡的冰天雪地跑了两个时辰,体力渐渐开始不支,浑身开始僵硬。好在是脑子还好使。于是他对苦妹说,赶紧看看周围有没有遮风的东西?再这样咱们两个就会冻死在这里了。”
苦妹对这里的地形比冰儿熟悉,她跟“玉树临风”的大厨去过五里之外的一个镇子上买猪肉,还记得半路上有一个因为着火而荒废了的房架子,应该就在这附近。昏暗的下弦月,朦胧地照在一个土堆一样的房框子上,几乎是被雪埋住了。
“在那儿、在那儿!那是一个着火烧落架的房框子,已经没有房盖了。”
“没有房盖也能挡风,赶快过去。”两个也不管什么授受不亲了,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朝那个房框子扑过去。进到里面“嗷嗷儿”的、带着尖叫的狂风就骤然见小,俩人找了一个背风的墙角,把周围的茅草划拉过来,然后紧紧地靠在一起。
“冰儿我饿了。”
“我也饿,可是这个地方的老鼠可都是田鼠,它们到哪儿给咱们找馒头去?它的窝里可能有土豆什么的,生的能吃吗?我想想啊。咱们两个饿一点可以克服,但是不能冻死了。”说完就在心里念起“聚兽诀”,给它加了一个“请大动物过来”的意念。大动物的皮毛厚,能御寒。很快房框子里就陆续出现了山猫、野狗、狐狸、猞猁,甚至还有狼的动物。野兽的眼睛在黑夜里特别亮,都是绿莹莹的,可把苦妹吓坏了,不由自主地就抱紧了冰儿。冰儿用意念对动物们说:“请往我们身边凑一凑,借你们的皮毛取取暖。”
动物们就过来了。围成一个圆圈,靠在冰儿和苦妹的身后,俩人一下子就暖和起来,嘴唇也不哆嗦了,上下牙齿也不磕打了。冰儿还好,苦妹的恐惧心越来越重,就觉得那条狼随时扑上来把自己的脑袋咬掉了。冰儿安慰着她说:“没事,他们在帮咱们吗,这样就没有先前那么冷了吧?你放心,他们不会伤害咱们的,他们是咱们的朋友。”
苦妹的恐惧没有那么大了,为了忘了饥饿,就闭上眼睛睡觉。等她醒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只火红的小狐狸。冰儿怀里抱着玉树临风的两只猫。怪不得冰儿总觉得身后有什么跟着,就是它们两个。(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五章 玉树临风(三)
苦妹醒来发现自己怀里的小狐狸,高兴的大叫大嚷的:“冰儿弟弟你看,这个小狐狸的皮毛多好?可以卖很多钱……”
冰儿从苦妹手上拿过小狐狸,放在地上,用意念说:“谢谢你小狐狸,赶紧回家吧。”
小狐狸看了两眼冰儿,吱溜一下就没影儿了。
苦妹不满地嘟哝着,冰儿念完“散兽诀”,所有的动物都不见了才对苦妹说:我是佛门弟子,不杀生。这些动物让咱们两个暖和一晚上,用完了就把它卖了换钱?”
苦妹脸红了,跟冰儿认错道:“对不起,是我错了。可是,咱们两个不是太穷了嘛。”
“再穷也不能伤害别的生命。那只小狐狸被剥皮的时候不疼吗?你自己被鞭打的时候不疼吗?”
“冰儿弟弟,你真善良。我就没想到那么多。”
“佛门中把一切生物都看成是平等的,谁也没有权利伤害别的生命。不要想着别人应该为你做什么,应该想的是你要为别人做什么。”
“我记住了,不会再犯。”苦妹觉得冰儿的话很深刻,心服口服。
“这就好,咱们两个到有集市的地方,先找个营生干,有个吃饭的地方就不会饿死,然后慢慢想办法,离这里远一点。这里离玉树临风很近,咱们不能久留。”
“对呀,如果咱们被抓回去就惨了。我可不想做接客那种事。那里的大姐姐们看着穿得很光鲜,背地里都是血泪!有一位姐姐会弹琵琶,人又漂亮,被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给接走了,说是演堂会。结果是一家子男人全都来糟蹋她,糟蹋够了,还让家里的家丁护院、厨师、看门的都来糟蹋。这个姐姐被折磨得一个月都没下来地!就说在你之前被养父卖到玉树临风的那个小男孩,十岁大小,因为家里穷,身子骨也不壮实。可是邱妈妈根本就不管他的死活,只要有客人就得接客。结果根本没到一年就死了。要死之前邱嬷嬷假惺惺地给找了大夫,大夫说都臭膛了,就是肚子里的肠子心肝肺的都烂了。”
冰儿听了激灵一下打个冷战。说道:“那咱们还是往远点走,走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出了济南进了徐州地界就不归那位巡抚管了,也没有权力抓咱们。咱们也不是罪犯。还是走远一点好。”
“你知道哪个方向有集市吗?”
“太阳出来我就能辨认方向了。附近有个大集,我和厨房的大厨去买过猪肉。好像有五里路远近,咱们肚子里怪饿的,你能不能让老鼠给弄点吃的来?”
“这里是大野地好不好?到集市上再说。你听!什么声音?”
“坏了!这是马蹄的动静,准是邱妈妈向巡抚衙门求援来抓咱们的!这可怎么好啊?抓回去就没命了!”
“别慌!你看前面有个桥,咱们躲到桥下面的桥洞子里去,快!”
于是两天人抱着猫,快速地跑向那架已经东倒西歪的小桥。
果然是巡抚衙门的兵马来捉拿逃跑的冰儿和苦妹了。昨天晚上,老鸨等到那位龙阳爱好的客人,把他引到冰儿的房间,还以为彪子已经把冰儿打服,结果一看房间没人。这才想起来冰儿被关到柴房里去了,派彪子去找,彪子很快就回来禀报说冰儿跑了,用水缸里的水洇湿了土墙,挖了一个大窟窿,还把苦妹给拐跑了。
这还了得?邱妈妈气得哇哇大叫。
鸭子老鸨——这是冰儿的叫法,其实姓邱,就是苦妹说的邱妈妈,本想等几天再叫冰儿接客,挫挫他的锋芒和火气。男孩子和姑娘的心态是不一样的。谁知道那个“龙阳之好”甚盛的嫖客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玉树临风”买来一个极俊秀的男孩,就按捺不住邪火了,跑来找邱妈妈,一定要把这个男孩子的初夜归他所有,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这下子可乐坏了鸭子老鸨邱妈妈,就是捆,也把冰儿捆到床上。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管他死活,先把五百两银子给我赚回来再说。于是一边安抚“龙阳之好”。一边叫彪子等人去把冰儿捆过来。
彪子三人拿着绳索到了柴房,当时就傻了:后墙被掏了一个大窟窿,人从这里跑了!这还不说,居然把马上就要接客的苦妹给拐跑了!回去一报告,鸭子老鸨邱妈妈一下子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号啕起来:“我的天儿呀!我的五百两啊!小兔崽子你好厉害呀!拐走我的烧火丫头啊!一枪两个眼儿呀,不如打水漂儿哇……”就连忠心耿耿的彪子也偷偷地乐开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鸭子老鸨的哭声忽然停下了:“给我套车,我要请巡抚大人帮忙,派官兵给我追!追回来我要扒了他的皮!不!我要他每天接十个客人!”
还别说,鸭子老鸨的银子很管用,马上就有一队官兵协助邱妈妈追捕在逃的冰儿和苦妹了。
冰儿拉着苦妹闪身在小桥的桥墩子后面。本来官军的马队已经过去了,谁知几声猫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是妓院里的两只猫:黄猫小黄,波斯猫小白。关键时刻出卖了冰儿和苦妹!它们在妓院里虽然吃得好,很享福,但是也经常挨打,被人装进憋得出不来气的地方狠打,太可怕了!他们第一次见到冰儿就觉得他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一直躲在冰儿不远的地方跟着。柴房的门进不去没关系,它们从房上的破瓦洞钻进去,藏起来。这样就跟着冰儿一起逃了出来。在关键时刻差一点坑了新主人。如果光是官军追逃跑的人,也不一定注意猫叫,可恨的是彪子等人一起来追,他们熟悉这两只猫。官军就在彪子的指点下包围了小桥。苦妹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冰儿到底是男孩子还算镇定,一边从桥墩下往出走一边念动“聚兽诀”。命令附近的所有动物向他身边集结。官军把冰儿和苦妹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身后的各种动物也把官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这里是野地,什么动物没有啊?来的动物还不一定是家畜,或许里面也有些个山狸子啊、野猫野狗啊,甚至有狼,反正是动物是兽类。当彪子和官军中领队的耳语要将冰儿姐弟拿下时,身后的动物大军也发起了第一次进攻。官军这才发现螳螂的蝉还没捕到,黄雀就和蝉联合起来了,螳螂反而成了瓮中之鳖了。官军出来抓冰儿和苦妹,以为是小菜一碟,不过是两个孩子嘛,所以没有带任何的武器。在动物们的进逼之下立刻溃不成军了,要是野狗在大腿上咬一口也够养半年的,万一是条疯狗那就完了。赶快穿兔子鞋吧!好在他们是骑马来的,逃命要紧哪!不一会所有的官军便没了踪影。彪子一看坏了!原来这小子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能把动物招来!妓院里的鸡鸭和毛驴就是他弄来的!怪不得一到关键时刻就浑身发痒,这可怎么办?
小黄和小白最恨的就是这几个人!平日里就是他们拿藤条和鸡毛掸子抽自己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小黄和小白趁彪子等人不注意,勇敢地冲了上去,大叫着,蹿上他们的头顶,一顿乱抓乱咬,彪子等人可真是顾头顾不了腚了。一路落荒而逃,比穿兔子鞋快多了。
就这样,冰儿和苦妹算是逃出了那个没有自由、没有尊严的地方。一人抱着一只猫,往苦妹说的那个镇子的方向走。可是肚子需要东西啊,他们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怎么买吃的?唉,人活着不是这个苦就是那个苦。冰儿的姥爷是当朝的户部尚书,一品官,还不是让鳌拜给杀了?所以冰儿也没有那些个复杂思想去埋怨什么,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找吃的,现在是四张嘴,两个人还有两只猫。冰儿很喜欢小黄和小白,隐约觉得以后的日子需要它们。但是现在急需解决的是肚子。
看官会问了:“那个鸭子老鸨买冰儿花了五百两银子,能善罢甘休吗?”当然不能。别说五百两,就是五十两也不能就此作罢。邱妈妈是什么人,雁过拔毛的人,**是要赚大钱的,但是本钱也会很大。首先是相貌要出色,还要懂规矩。养**的妓院并不多,因为朝廷严禁这样的有悖人伦的事,是明令禁止的。但是有的人就是利令智昏,暗中照养不误。一个**接客赚来的银子可以顶得上五、六个姑娘的收入,奇货可居嘛。再就是掌院妈妈必须有后台,很硬的后台撑腰。邱妈妈给巡抚大人上的礼物都数不过来了,不然巡抚大人凭什么给妓院派兵?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冰儿被买来只能算妓院里的小伙计的名额,不能明目张胆写***妓女是有户口的,叫“乐籍”,登记在册要收人头税的,也就是说在册的妓女在鸨儿的管理下作皮肉生意是合法的。冰儿就是“编外人员”了,他的在逃和丢失都不是官府的管辖范围。苦妹也还没入“乐籍”,不过是个粗使丫头,也是“编外人员”。所以鸭子老鸨的火气大了。不能再找巡抚大人帮忙了,人家已经仁至义尽了。只好花钱雇人去寻找冰儿的下落,不把他弄回来简直是能气死邱妈妈!五百两啊,白花花的银子!一想那些银子再想冰儿的脸蛋,简直让邱妈妈死的心都有了!彪子回来说了冰儿的本事,意思就算了,谁敢和野狗拼命啊?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对大耳光——一边一个。邱妈妈气急败坏:“你们就给我胡扯吧!他一个小孩子家会指挥动物?那动物懂得什么会听他的话?你们这是给自己找辙搪塞我呢?当我是傻子那么好糊弄?告诉你彪子,痛快儿地给我到镖局去找功夫好的高手,把那个小崽子弄回来,不挣够五千两银子死也要死在这里!关大爷说了,鳌大人就是要寒碜寒碜苏纳海,谁让他不把女儿交给塞都统了?就让他的后代当玩物任人耍,任人作践!小毛孩子还翻天了呢。去,找人去,老娘我出大价钱!捆回来就不松开了,让他招动物!”
彪子不敢回嘴了,忙出去找人。别看这小小的妓院,那能量还不小呢,各方面都有人气,盘根错节的,就象现代人说的黑白两道都有人。
冰儿失踪,不光是苏文娟五内俱焚,王爷、福晋和云儿也觉得非常心痛,就是太后也觉得坐立不安的。
田亮、纳兰和庆儿已经去过苏府详细寻找,每个房间都找到了,也不见冰儿的踪影。府上也有看家护院的家丁、侍卫的,镶黄旗士兵闯进府内,他们自然是要抵抗的,但是寡不敌众,被塞本得的兵士杀了好几个,田亮几个人就在这些躺在血泊里的侍卫、家丁中翻找冰儿。还是不得见。后来想到是不是给扔到井里了、吊到树上了,井也翻浑了,连每棵树都看遍了,还是没有。
这样不但没有使人绝望,还产生一些冰儿趁乱逃跑了的想法。
云儿自然不能去苏府,但是她的天目是打开的,上天入地的地方都能看得见。于是就开始用天目搜寻,刚刚想着往远一点的地方去搜,就听见师父的说话声:“你是找不到冰儿的。如果你找到了是不是要把他隔空运回来?前几年你的思维被黑龙控制了,一方面是你欠过她的要还给她,另一方面也是你必须过的关口。不是有句话叫做‘天降大任与斯人也,’就是你带着使命来的,必须在世俗之中把你身上不好的东西通过修炼给修下去,必须吃苦。冰儿也是这样,他在宫里受到的约束、替三皇子挨打、跟他母亲去黑龙江,经历狼窝虎穴和以后的颠沛流离,都是吃苦,他母亲、父亲的灾难也是吃苦,只是每个人吃的苦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你不能把冰儿修炼的路给改变了,明白了?”
云儿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弟子明白了。”
“有的时候,你认为你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把他的困难给解决了。其实这些困难都是考验他修炼得坚定不坚定,象唐僧一样,必须得过狮驼岭、火焰山、女儿国,你说我想绕过去,那不行。所以冰儿的事你就不要代劳了,让他自己承受。”
云儿脸红了:“师父,云儿还以为……”
“你已经明白了就不随便帮倒忙了。”
“弟子记住了。”
冰儿和苦妹越来越饿了,肚子不听话地咕咕叫。猫儿们也冲着冰儿高一声低一声地“喵喵”,冰儿一屁股坐在地上。真是走不动了!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眼前都有些晃动了。本来是想请老鼠给弄些吃的,可是一想这大野地里老鼠也弄不来什么呀,冬天里老鼠都蹲仓了,轻易不出来,再说了,老鼠咬过的总是让人不大舒服,万一有个鼠疫什么的就糟了。人靠老鼠养着也太那个了,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苦妹也没办法。她东张西望地找,哪怕有片菜叶子也可以嚼一口解解渴呀。这里是野地,根本没有卖吃的,就是有,身上也没钱哪。可是老是坐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找个能睡觉的地方吧?俩人就起来往前边很远那个有一大片房子的地方走过去。(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六章 江湖卖艺(一)
原来真是苦妹说的集镇,人口还挺稠密的。虽然只有一条街,也是商家林立,车水马龙的很是繁华热闹。
那边有个包子铺,包子的香味飘过来,冰儿更受不了了!他是受过严格礼仪训练的,孔孟之道对他的影响也很深。“饿死不饮盗泉之水”,他绝对不会象街头的乞丐一样抢几个包子就跑。
俩人肚子是空的,没力气,只好找个靠墙的地方又坐下了。前边不远有座庙,似乎是城隍庙,庙前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有来摆摊儿卖吃食、卖杂货的,还有一伙人围着一个表演杂耍的,叫好的声音此起彼伏。冰儿对苦妹说:“姐姐,我们去看看热闹吧,兴许能忘了肚子饿。”
“好吧。”两个人抱着猫就奔了演杂耍的地方。看的人还真不少,冰儿和苦妹人小看不到,就钻进人群站在前排了。
在去往黑龙江的路上,路过县城、小镇时,冰儿看见过好几次这样的表演,在宫里当皇子伴读时也看到过武功表演,冰儿也学了几年的武功,知道面前的这位大叔表演的应该是硬气功。只见他大冬天的光着膀子,一身的腱子肉,油光发亮,正在运气,把手上的一块碗茬捏住、运气,那碗茬竟被捏成了粉末!冰儿鼓掌给这位大叔叫好。无奈没多大的力气,使足了劲声音也不大。接着一个十八、九岁的漂亮姐姐出场表演红缨枪。只见那闪亮的枪尖带着一撮火焰似的红缨上下翻飞,枪杆带着呼呼的风声,姐姐的身子十分灵巧,那个旋空翻的姿势太漂亮了!冰儿又鼓掌。姐姐刚下场,就上来一个胖墩墩的、拉着猴子的小哥哥。年龄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一看就是朴实人家的孩子。他向观众一抱拳,“各位父老乡亲,俺石青演一段猴子杂耍,献丑了,请多多包涵!”说着,抖动了一下猴子脖子上的细铁链,那猴子便随着链子翻起了跟斗。前空翻、后空翻、侧空翻,变着花样翻,然后拿大顶,还来了一段太极拳。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从面相看表演硬气功的大叔和红缨枪姐姐及驯猴子的小哥哥相貌也点差不多,应该是一家子。他们在拿着铜锣收钱时,意外发生了:
场子里进来四个身穿黑色缎面棉袄的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个有四十岁左右,嘴很大,如果没有耳朵隔着,嘴丫子能豁到后脑勺。牙齿却不大好,长而稀,很象没钉好的栅栏门。他手上拿着一对铁球,大冬天的也不嫌凉,骨碌碌地转着,上下打量大姐姐,一脸的坏笑:“这个妮子还不错。”
大姐姐吓得赶紧藏到练硬气功的中年汉子身后。
栅栏门说话了:“你们几个人听着,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就在这里演杂耍,罚五两银子。”
中年汉子抱拳施礼道:“这位先生,这里是城隍庙,是大家的地盘,好象没有罚银子的规矩吧?”
“耶?胆子不小,敢和七爷我对付?知道吗?城隍庙就是七爷我老人家的地盘,凡是在这里做生意、打场子卖艺的都要交地皮税。不交的话就上县衙的班房里住几天。”
“您也看见了,我们父子几人总共才收这么几个铜板。”中年汉子强压住怒火陪着笑脸说。
“铜板嘛是少了些,可是你的闺女不比铜板值钱吗?让她和七爷我住几天,地皮税就免了。”
“你说什么?再给俺说一遍!”中年汉子的火气终于爆发了:“你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你的姐妹都当地皮税交了吗?你不过是街头的小混混罢了,爷爷我见过!石丹、石青你们闪过一边,俺倒要会会这位驴马烂的七爷。”
“哈哈哈……急眼了喂。你当你是一条龙啊?你再强横也不如俺这驴马烂的地头蛇哟。”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口音。说着吹了声口哨,立刻有七八来个和他打扮得差不多的地痞子串进场子。冰儿心说不好,这家父子要吃大亏!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就是要抢大姐姐的。必须帮助他们!想着念起了“聚兽诀”,要附近的大小动物来助阵。然后对怀里的小白、小黄和石青的猴子先念动了“驯兽诀”。只见小黄、小白象箭一样冲出去,从栅栏门和他一伙的腿上迅速攀缘到他们的头顶,抓掉了他们的帽子扔在地上,然后抓头发、抓脸、抓鼻子。
栅栏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给抓成了满脸花了,谁都知道猫挠的疼痛,没经过也听过。他大叫大嚷:“你们几个……”他一看,同伙的遭遇也不比自己强多少。不但猫来抓,猴子也上了手,脚下还有满身脏污的野狗、野猫、老鼠来啃,连猪也来拱裤脚。这是怎么的啦?闹闹扬扬的?哎哟!猫祖宗啊,别往眼睛上舔哪,有这么打仗的吗?快点溜吧!他好不容易才把猫爪子挣脱了,浑身的棉衣都被抓得翻了棉花。看热闹的人笑得前仰后合,中年汉子傻呆呆地站在那里。苦妹提醒大姐姐:“快走啊!一会他们又该来了。”
冰儿默念着“散兽诀”把动物们散开了,抱起了小黄和小白,对苦妹说:“咱们走吧。”
“等一等孩子!中年汉子叫住了冰儿:‘孩子,你们的小猫冲上来的时候大叔就注意你了,你能指挥动物,孩子呀多亏你了!不然俺们就吃大亏了!大叔谢谢你!大叔给你磕头!”
“大叔大叔这可使不得!冰儿不过是路见不平,您没受伤吧?没伤着就好,赶快离开这里吧。”
“孩子,告诉大叔,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怎么没有大人跟着?”
冰儿黯然地说:“大叔,我们是从妓院里逃出来的。没有家。”
“可怜的孩子!咱们都是天涯沦落人哪!大叔的家乡遭了蝗灾,颗粒无收,官府还催粮征夫,俺们实在没活路了,才江湖卖艺。时常受到地痞无赖的敲诈勒索,今天大叔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就是年纪小,还不谙世事,容易上当吃亏,这样,我们合在一处吧,一起演,互相照应着。你们年纪小,还不能单独演出。”
“我和姐姐根本不会表演,会成为你们的累赘的。”
“不会不会,大叔是有所图的。你们可以保护俺们呢。俺们也可以照顾你们,咱们就成立一个杂耍班子,慢慢发展,你来当老板,表演可以学,好不好?”
看到大叔一点也不讳言他的想法,冰儿觉得他很光明磊落,和苦妹在一边商量了一会,欣然答应了石大叔的建议。石大叔也自我介绍了他叫石通,女儿石丹、儿子石青。冰儿说:“我叫赵仁义,小名冰儿,这是我的义姐苦妹。我们虽然是从妓院里逃出来的,却没有做那种事。因为不愿意做才逃出来,我和您讲这个不是怕您瞧不起,但是我们都是清白的。”
“好孩子,有志气!能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没有胆量和勇气是不行的!大叔从来不瞧不起人,大家患难与共吧。先试一试能不能合得来,合得来就总在一起了。”
收拾了一下,几个人决定往南走,奔苏州。因为苏州是大都市。从济南到苏州一路要经过好几个城市,越往南人口越稠密,看杂耍的人也就越多。反正也没家没业的,哪里不是家呢?于是几个人一起往南而去。由于饥饿,冰儿的脚步有些踉跄,石大叔忙问苦妹是怎么了,苦妹说:“我们两三天没吃东西了。冰儿弟弟是饿的。”
“唉!怎么不早说呀!石青你快去买包子,把这些铜板都买了,俺们在这里等着。”
石青接过铜板就跑去买包子了。冰儿不过意地说:“不好意思,让大叔破费了。”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外道?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说什么破费?方才要不是你帮了我们,我女儿就……从此以后,你们姐弟就是大叔的孩子了。有我们吃的就有你们的一份!看得出来,你是读过书的,很懂得礼数,这样最好。大叔是睁眼瞎子,大字不识,吃过大亏,你姐姐石丹、弟弟石青也都不识字。现在好了,有识字的人了。什么事都好办许多,大叔以后全靠你了。包子来了,先吃饱肚子,来吃啊。苦妹,别不好意思的,以后的路还长呢,别的都是小事,吃饱了才是大事。”
冰儿把包子分开,每个人都有份。他知道,石大叔平时是不会舍得钱买包子的。大家不吃他也不吃。石大叔心里说这个孩子好仁义!一定把他留在身边。
冰儿觉得心里很温暖,尽管石大叔是有所图,也只是想寻求保护,没有其他的不良打算。他的漂亮女儿这么抛头露面的,肯定会招惹地痞无赖。那个什么七爷的肯定也是有后台的人,就象玉树临风的邱嬷嬷,连巡抚大人都给买通了。以后尽可能少让石丹姐姐上场。
冰儿想,大叔的杂耍演出只有三个人,一家三口都要上场,以后自己也要多上场,有什么可害羞的?凭力气、凭本事吃饭。
冰儿觉得石大叔为人很磊落,直接就告诉冰儿,自己需要保护,他也是为了女儿。那个时代的女演员,别说是石大叔这样的没权没势没有后台的家庭杂耍班子,就是有头有脸的正规戏班,还有当官的以堂会的名义要女演员去府上演出,然后就把人家留下陪宿,你不屈从就给你安个罪名蹲班房,一个漂亮的女演员蹲班房,那个结局就更惨了。冰儿出道的第一天就碰到了这样的事,以后的路真是不知道怎么走下去。但是呢还必须走下去,那就什么都不说了,和石大叔一家同心同德、相挽相扶一路走下去。
从此冰儿走上了江湖卖艺的人生之路。每到一处都要帮助石大叔安排吃住,然后找场地开锣表演。尽管他现在没什么家势而言,也是在紫禁城陪伴过皇上的,在二十八站也没有挨饿受冻。可是在石通的家庭杂耍班子里只是一名小演员,石通儿子石青必须做的事冰儿也要做。比方演出完一个节目时要拿着铜锣朝观众要钱,还要拜年一样说好话:“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跟要饭的有什么区别?好歹他曾经是尚书的外孙,御前侍卫的儿子,大小也是个少爷,为了朝观众要钱抹不下脸,还被石通踢过一脚。
吃饭不及时是杂耍班的一个大特点,走在荒郊野地里赶上大雨、风雪是经常的事。被观众起哄、嘲笑是家常便饭,至于被当地地痞无赖盘剥也是经常有的事。好在是冰儿有个指挥动物的异能,每次碰到恶势力的挑衅就能用“毛毛虫攻势”化解,在安全上还算有些保障,要不然,石丹和苦妹都是随时有危险的。
冰儿的江湖卖艺其实就是个乞讨、流浪之路,个中的酸甜苦辣也只有他们心里清楚。居无定所还没钱住店,不管冬夏都是找个背风的地方将就睡下,连个洗澡的可能都没有。夏天还好说,有一件褂子就能应付着穿。晚上洗了,早上就能穿。冬天就很难过了,没有御寒的衣服就可能被冻死。风吹雨淋、骄阳似火、日下暴晒、蚊虫叮咬就跟喝凉水一样稀松平常。至于吃饭不及时,凉一顿、热一顿的就太正常了。
都还能忍,就是找不到住处,只能住城隍庙、关帝庙这样破败的地方,还有可能跟乞丐发生冲突。但是有一点,没有约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演什么就演什么。自在!
瑞王府的生意照样是如火如荼,在几个权臣和政敌们争斗得不可开交的夹缝中生存。太后大酒楼、玉龙商行、锦绣餐厅和玉龙冷热饮属于府上自己的生意,还有玻璃店、成衣店、小来小去等也属于自己府上的生意,全都在赚钱。几位王爷、国公爷的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只是简亲王府和显亲王府的生意因为两位王爷的薨世而萧条,被王爷收回自己做了。但是对他们府上的生活还是多有照顾。
显亲王的死也是紫禁城的秘辛,原本是身体很棒的人,说不行就不行了。王爷知道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进入弥留了。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什么遗言都没留下,还不到三十岁就走了。王爷郁闷了好多天不想说话,他在自己那座练功的院子里住了将近一个月。还是陈先生把他给劝回来的。显亲王是王爷的亲侄子,跟王爷是和贴心的,有什么事都跟王爷讨主意,没有一点亲王架子。就是这点让王爷喜欢!(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七章 江湖卖艺(二)
转年到了康熙五年,冰儿虚岁十四岁了。江湖风雨把他冲刷得早早地就成熟起来,好在是他天资聪慧,凡事爱动脑思考,为石大叔担负了许多担子。石大叔的胃口一直不好,就是因为饱一顿、饿一顿、冷一顿、热一顿造成的,而且越来越严重。大叔的儿子石青是个有活儿就干,没活儿就睡的人,依赖性相当强。石大叔不得不把杂耍班的担子强加在冰儿肩上。在石大叔的坚持下,杂耍班有了正式的名字叫“仁义班”,以冰儿的大号命名,冰儿反对无效。
石大叔一直暗中观察冰儿,发现这个孩子和他的名字一样非常仁义,凡事先想到别人,又吃苦耐劳的,脑子还好使。知书达礼,对自己非常尊重。他是越来越喜欢冰儿了,喜欢到超过了自己的儿女。那次因为冰儿说什么也抹不开朝看客要演出费,还踹过冰儿一脚,一直到现在还在愧疚。那天是他心情特别不好,眼看就要断顿就很烦躁。
老板打演员,在别的戏班子里那就是司空见惯的。可是石通平时对冰儿、对苦妹真的很好。
石丹、石青姐弟也很喜欢冰儿,对父亲的偏爱冰儿毫不介意。就是石青对冰儿有一点不满:他很想学冰儿的本事,冰儿不肯教。
石青终于忍不住对父亲说出了对冰儿的不满:“说什么患难与共,大家都有这个本事不是更好?谁也不敢欺负我们了。”石通也有些想不通,决定和冰儿谈一谈,倒不是非要学,起码知道为什么,不然以后会因此而生嫌隙,闹不好打架结仇就不好了。
冰儿本不想说这个,可是事情居然很严重了,于是把大家找到了一起,面对面地说开了:“石青哥哥要学冰儿的本事是好事,说明石青哥哥是很上进的人。但是今天冰儿告诉大家,这个本事不是冰儿家传的,是一位世外高人密授的。绝对不许传给冰儿之外的任何人,因为是天机,冰儿泄露天机不但自己性命不保,还要连累师父遭到天谴。”
石青明白了,冰儿什么事情都让着大家惟独这件事情守口如瓶。冰儿说:“你们想一想人能指挥动物吗?他不光是个咒语的事,所以请不要为难冰儿。”
“对不起冰儿,石青明白了,再不提这样的事情了。你别生气,是石青不懂事。”
“也怪我没有早些说明白。冰儿什么都可以让着大家,惟独这个是半点没商量的。”
石通马上明白冰儿的师父是得道高人,冰儿本人也不简单。自己是跟对了人,有冰儿的保护自己父子福分太大了。如果把冰儿逼急了,人家一甩袖子走人了自己就傻眼。
离开济南地界,一路向南,边演边走。冰儿知道了苦妹姐姐曾经被卖到戏班子学过三年多的昆曲,于是“仁义班”多了一道剧目:昆曲。路上他们还收留了一个被杂技班子遗弃的八岁男孩明明。他生病了,发着高烧,老板怕是天花,传染给大家,就在他糊里糊涂不醒人事时,逼着其他的人悄悄离开了。也就是把他抛弃了,就让他就在野地里躺着等死,幸亏冰儿的仁义班路过这里时看到了他。善良的冰儿实在不忍心把奄奄一息的男孩子象他狠心的班主一样把他孤零零地遗弃在野地里,而是让大家走开,他一个人照顾小病孩。冰儿平时听母亲说起过天花是什么样子的症状,伤寒是什么样子,因为炎症而发烧是什么样子,断定小男孩先是被班主毒打,又遭大雨淋,身上的伤口发炎了,所以高烧不退。也不是天花,也不是伤寒,就是重感冒加炎症,但是也很严重。冰儿把自己这几天分到的花红买了消炎退烧的草药,给他熬了喝下去,又照顾他喝水、大小便,终于使这个叫明明的男海脱离了危险,明明病中恍惚中看到一个十分俊秀的大哥哥在照顾自己,他是被父母遗弃过的,非常渴望得到大人的爱抚,在杂技班里却受到老板的非人虐待,最终又被遗弃。在野地里躺着的时候,可能老天可怜他,没有被野狗等野兽发现,侥幸被这个可亲的大哥哥发现了。求生的**使明明欣喜若狂,他喃喃地恳求冰儿不要扔掉他,哪怕把自己当作一条小狗捡起来,留在身边。以后这条小狗会长成大狗来保护主人。
冰儿被他可怜的话语感动得热泪盈眶:“小弟弟,你放心,哥哥不会扔了你。哥哥不要你做狗,要你成为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快点好起来吧,跟哥哥的仁义班走南闯北好吗?”
明明使劲地点头:“哥哥我会拿大顶、会叠罗汉、还会抖空竹,会好几样活儿呢。我不要别人养活,只是希望哥哥带着我一起走。”
“好、好!你放心好了。你有这么多的本事,哥哥就更要带着你了。”
明明的病好了,身上的伤好了,心灵上的痛也好了。成了冰儿的“跟屁虫”,冰儿发现明明很聪明,很好学,就是胆子小,象只小老鼠,谁要大声说话他都浑身发抖。可是一上“台”演出就象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头十足,那么高的椅子迭起来上去也不害怕了。用“身轻如燕”来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真是奇怪。
石大叔说明明是给他的老板打怕了,受了巨大的精神刺激。真是这样,能治疗明明的精神创伤只有好好爱护他。
冰儿开始教给大家识字,不认识字不但受蒙骗和欺负,自己也很苦闷,许多道理不明白,对事情也缺乏是非的判断。大家都高兴极了,谁不想认字啊?这个先生还不收学费。就连石大叔也跟着学,他说能学几个是几个,一天认得一个,一年就是三百多。冰儿的学生们第一个爱学的就是明明,接受能力最快的也是明明。其次是石丹,其次是苦妹,最不愿意学习的是石青。明明把学习当乐趣,没有纸就用树枝在地上写。可是石青却把学习当负担,上场演出精神抖擞,写几个自就跟被抽了筋一样。冰儿从来没有勉强过他,气得石大叔在没人的地方打他、罚他的跪。
在去往苏州的路上,仁义班遇到了两个大麻烦。首先是鸭子老鸨邱妈妈雇佣的“杀手”对冰儿和苦妹的围追阻截,其次是明明的前老板在仁义班演出中发现明明还活着,想以“拐带人口”的罪名告发仁义班并达到讹诈钱财的目的,将仁义班告上淮安府大堂。还好,这里的审案大老爷并未听信前班主的一面之辞,而是让明明自己说是怎么回事,因为八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善恶的判断的。明明哭着从头至尾地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在重病中被班主遗弃和被仁义班收留、无微不至地照顾到大病痊愈的。前班主不但没有讹到钱财还被罚给“理应给明明治病”的二十两银子。至于说镖局的“杀手”来到冰儿和苦妹面前要用绳子把他们捆回去的时候,竟认出来他们的师兄石通了。被石通好顿臭骂。什么为虎作伥,什么不明是非,只认银子不认人理。冰儿倒是耐心地和他们讲了事情的经过,杀手十分惭愧,决定回家种地也不干这昧良心的事情了。
仁义班发展到有六名演员的规模了,而且剧目品种多质量好,受到当地观众的欢迎。比如他们有石通的硬气功表演、冰儿的轻功表演、石丹的红缨枪表演、石青的驯兽表演、苦妹的昆曲清唱表演、明明的杂技表演,让大家耳目一新。江湖卖艺的班子很多,有专门演戏的戏班子、有杂耍班、有武术班,专门表演气功。而仁义班集各种班子之大成,剧目繁多花样翻新。让人不产生厌倦。冰儿还尝试着把驯兽由原来的以耍猴为主渐渐变成各种小动物都有的新鲜场面。比方除了石青的传统保留剧目猴子翻筋斗到猴子骑羊。
冰儿还把他的小黄、小白推上了舞台。猴子、羊、狗都比较好驯,猫就很难驯服,因为猫很懒惰。但是在冰儿的手上,老虎都要乖乖的,何况小猫?所以小黄小白上了台那真是让人感到享受。他们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穿上了花衣服,时而两脚站立行走,时而摇头晃脑“读书”。时而凌空腾跳,赢得观众的阵阵掌声。石青觉得自己有些自惭形秽,除了耍猴,让猴子翻几个跟斗再无新的花样。冰儿将自己驯好的猫交给了石青,把石青感动、佩服得五体投地。冰儿告诉石青,他要研究新剧目。这些天冰儿老作一个梦,就是小黄和小白都变成了大老虎。小黄成了斑斓猛虎,小白成了一身素白的白虎。记得甘霖师父说过:“为师是把神通借给你使用,让你能够生存,有衣食的起码保障。你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但是不能用它干坏事,比方欺负人、报复人、向人炫耀。对那些欺负你们、侮辱你们的人可以惩罚他,他要伤你性命时就吓唬他一下。不要被人世的方法束缚住。发挥你的想象,灵活运用。”
冰儿琢磨着师父的这些话:“不要被人世的方法束缚住、随心所欲地使用?”冰儿从来没有显示自己、炫耀自己的想法,不是自己的本事显示、炫耀什么?是自己的也没必要显示、炫耀啊!怎么能拿着师父的神通炫耀自己?冰儿觉得这一点自己能把握住自己。那个梦境是不是师父提醒自己试一试呢?
冰儿自己倒没有什么好怕的,真老虎也见过,有了“三诀”他怕什么?可是把小黄变成斑斓猛虎,会不会吓坏了班子里的人?女孩们胆子小,万一吓出病来怎么办?冰儿想了很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看见了师父。师父笑咪咪地说:“冰儿你已经悟到了应该做的,大胆地去做吧,以后你会用到这两只猫变的老虎。它们是猫不是虎,所以不会伤人。以后还会有大的动物出现,还要老虎配合它演出,现在要学会指挥它,熟悉它的脾气秉性。好好运用这些朋友对你的帮助,它们都是有灵性的。但是你务必记住一件事情,千万不要使用毒蛇、蜈蚣、蝎子、狐狸、黄鼠、豺狼这类凶狠、狡猾、有毒的动物,切记!”
冰儿明白了自己应该做的了。闲暇时他把小黄、小白抱到了没人的地方,指挥着它们变成老虎,居然成功了!那可是真真切切的大老虎!冰儿指挥着它们奔跑、跳跃、呼啸、还骑在他们的背上腾空而起,真的是随心所欲。它们虽然是老虎的形象,却是猫的性格,很温顺,冰儿心里有了数,不再胆胆突突的了。抓紧时间训练它们,使自己在演出中得心应手。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班子里其他的人解释,会不会吓着他们?还是先和石大叔说,总得突破这道关口。于是他把石通单独叫到一边,很策略地说:“大叔,有没有杂耍班子训练大动物的?”
“你指的大动物是什么?有训练马的、牛的,孩子你要训什么?”
“老虎。”
“我的天哪,你这孩子胆子太大了!”
“大叔,您觉得猫和老虎有没有相象的地方?”
“当然,要是能把猫变到老虎那么大,也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叫声不一样,一只老虎喵喵的也太难听了。”
石通以为冰儿在和自己说笑话:小孩子常常异想天开,石青就说过老虎很象猫。要是把猫变成老虎又不吃人又听话该多好?冰儿还没有石青年龄大呢,爱玩、想入非非的也正常,就顺着他说几句。
冰儿说:“咱们的小黄和小白都很象老虎,咱们试一试?把他们变成不吃人的老虎怎么样?”
“你这孩子,和石青一样淘气。”
“大叔您别害怕,回头看看。”
石通一回头腿就不好使了——两只老虎坐在自己的身后,悠闲地东张西望。
“大叔,您别害怕,它们是小黄和小白变的。您看,冰儿让他们变回来。来呀小黄,到我身边来,你还是猫对吧?”
小黄立刻变回一只小黄猫,喵呜一声跑回到冰儿的腿边,亲昵地蹭着冰儿的大腿。石通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好象气都喘不上来了:“冰儿!这,这是真的吗?你能再把小黄变成老虎吗?”
“可以呀,但是您千万别害怕,到我身边来。”
石通马上过来了,尽管腿上打着哆嗦,还是离小白远一点。不知冰儿对小黄念叨了一句什么,小黄一伸腰就成了斑斓猛虎。
“大叔,我们把小黄、小白送上台,会怎么样?”
“会震惊整个大清朝!”
“不会吧?我们是变戏法呢,谁会当真?”
“俺会!俺亲眼看见你把猫变成了老虎!”
“大叔,这是变的戏法,”
“天哪,这个戏法可变大发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八章 康熙出宫(一)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十四岁的康熙皇帝坐在龙椅上,正在聚精会神地在看着什么,急匆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见他双眉紧皱,神情不安。看完了手上的东西。思考了一会儿,向站在身侧不远的一位比他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侍卫招招手:“小魏子,你给朕带回来的这份密报有谁看过了?鳌拜?索尼?”
“回皇上,属下是回家的时候在路上接到的,一个官差模样的人说他是济南府的衙役,巡抚大人要他务必将此密报交给皇上身边的魏东亭魏侍卫,然后单独呈交皇上御览。属下就直接带回来了,谁都没看过。”
“你怎么能肯定那人是济南府的官差?万一是鳌拜设的圈套呢?”康熙皇上相当老成。
“属下觉得不会。那个官差一口山东口音,是个汉人,鳌大人一向对汉人信不过。”
“你看了密报了吗?”皇上笑着问魏东亭。
“回皇上,既然是密报,属下万不敢看,再说了,密报是用火漆封了口的,不封口属下再说没看您也不信的。”
“你小子这一点倒老实。朕和你说,这密报上说,前不久,从济南走出去一个杂耍班子叫仁义班。班主名字叫赵仁义,演出中出现大的新闻。你知道朕打从四岁读书时的伴读是谁?就叫赵仁义,小名唤作冰儿,十分聪明伶俐,且又俊美异常,和朕相处甚好。后来他父亲被鳌拜所陷害,发配黑龙江,他陪母亲去了黑龙江相伴父亲,再后来回到京师,两年后遇到苏纳海被冤杀,在镶黄旗的兵士查抄苏府时冰儿失踪。如果那个仁义班的班主就是冰儿的话,朕很想亲自去一趟济南。当然他们演出会离开济南,但是济南巡抚讲他们是一路南行,边演边走,速度不会很快。事情还有蹊跷,朕不明白济南巡抚盯着赵仁义干什么,还将他一路行踪查个清楚明白。说他在济南期间还只是演个武功、杂耍什么的,到了江苏的淮安以后就能把两只猫变成了两只老虎,离了谱儿了!问这样的怪异是否抓捕归京?小魏子,这个赵仁义如果真的是朕四岁到八岁时的伴读冰儿,一定要严加保护!他已经很苦了,不能让济南巡抚当个猎奇的玩意儿送回京师,万一落在鳌拜手上就完了。朕还记得小的时候淘气,他替朕挨罚,手心打得肿起老高,眼睛里挂着眼泪还说不疼,到现在朕都与心不安。他的父亲、外公都是非常好的人,是国家的有用人才,对大清朝忠心耿耿,朕不能再叫他蒙受不白之冤。所以朕要出宫,你来陪朕微服南行……”
“皇上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太危险了!万一鳌拜知道您不在宫里,说不定要谋权篡位,朝野都知道他的司马昭之心,万一、万一,可是不得了!”
“你看朕现在算是皇上吗?他早就谋权篡位了!朕能告诉他去了济南吗?就说去瑞亲王府上品尝新菜式去了,反正朝政也是他管着,朕不过是个聋子的耳朵,就让他威风几天。”
“皇上,您可要三思啊,皇上离开大内是很犯忌讳的。”
“不许多言,你即刻准备,天黑时出宫!”
“嗻。”
大约在酉时末,一辆清油马车离开了东华门,直奔瑞王府。
听得急促的打门声,当值的小厮松儿从门上的小孔往外一看,二话没说就打开了大门。皇上径直奔向王爷和福晋的翼然楼,侍卫魏东亭对傻愣愣的松儿低声喝道:“还不快些把车赶进府门!”
“啊?嗻!”松儿知道皇上准是有要紧的事情来找王爷的,不然不会这个时辰来到府上,忙和另一个小厮把皇上的车从边门拉进去了。
王爷正和福晋说新菜式呢,魏东亭掀开帘子皇上就进来了。
“臣……”王爷刚要见礼,皇上一摆手:“皇伯以后就不要施礼了,朕有要紧的事情和您商量。”说着自己就坐在八仙桌边了。王爷示意,下人们立刻退了下去。福晋也要回避,因为大清例律后宫嫔妃不许干预朝政何况亲王福晋?皇上叫住了福晋:“姨母不需回避。朕要微服去济南,不不,也许还要往南些,如果鳌拜问起来你们就说在您府上,和煊亲王到田庄上玩去了,或者随便您怎么编一个合适的理由。如果这个期间鳌拜有大的举动,您就直接登基。皇上是爱新觉罗家的,不能给他做!朕已经把玉玺带来了,如果事态紧急,您手里有玉玺,鳌拜还是有所顾忌的。”
“皇上,您这是要做什么呀?臣可经不起这样的惊吓!”
“没什么没什么,您不必害怕。济南巡抚密报,说发现一个走江湖的杂耍班子是妖孽,那个班主名字叫赵仁义。您知道朕的伴读冰儿也叫赵仁义。如果是他,事情会对他很不利,所以朕要亲自走一趟,把冰儿带回来。朕不能让他横尸他乡……”说着眼泪汪汪的了。
“皇上!您冷静一下好不好?听臣一句话,稍安毋躁。您对冰儿的情意是山高地厚的了,可是您是皇上啊!您不能随便离开大内,鳌拜虎视眈眈觊觎着您的龙椅。您如果被他钻了空子,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这个朕知道,可是现在朕就算个皇上吗?您和诸王、国公密切注视着他的举动,朕觉得他还不会在这个时候篡位。他是有这个想法,准备还不充分,他不是傻子。”
“皇上!您可三思啊,这不是小事!”
“所以朕才来府上,您呢就给朕遮掩着,让鳌拜觉得朕到府上吃喝玩乐来了,估计十天左右朕就可以回来了。”
“济南府离京师也有上千里的路程了,您万一找不到冰儿呢?”
“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朕本来也说了不算,贪玩也合情合理,您就放心吧,帮朕支应个十天半月的,很快!朕正想出去疏散疏散。您给朕再派个得力人手,小魏子一个人还真怕支应不过来。要个生面孔的、武功高的,给朕做个护卫。”
“皇上执意要去吗?臣实在放心不下!不然,臣和您同去吧。”
“不可!皇伯还要支应鳌拜那老贼呢。他欺人太甚!冰儿的外祖父苏大人罹难,朕眼睁睁地看着无可奈何,他的父亲被冤受屈朕也眼睁睁地看着无可奈何!现在冰儿也遇到了紧急情况,朕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无可奈何吗?现在他本人还不知道呢。朕就一声不响地看着他被人算计?朕还是一国之君、是个男人吗?”康熙皇上哽咽了。
“皇上,臣十分理解您的心情和处境,您出去疏散疏散也好。不过绝对不能时间长了,恐生变故。派谁跟着您呢?田亮、莽格、纳兰都是经常进宫的……”
福晋说:“皇上、王爷,臣妾举荐一人可否?”
“姨母快说!”
“冰儿父亲赵铁焱的义弟张庆。这小伙子是和赵侍卫学的功夫,人品极好。他是送冰儿母子打从黑龙江回来,苏大人遭难冰儿失踪,苏小姐精神重创,他就没去黑龙江。”
“很好,就是他了。对了皇伯,皇祖母还不知道朕要出宫,回头皇伯和她老人家知会一声。苏小姐一定在您的府上了?很好,不过先不要告诉她,万一不是冰儿岂不让她再遭打击?二位老人家看看还有什么朕想不到的?”
“皇上,您不能坐宫里的车驾,也不能用臣府上的,那样会暴露行迹。这样,臣还有从‘异域’带回来的充气轮胎,让田总管给您装一辆轮胎车,原本就想送给您一辆试试坐着舒服不舒服的,这种轮胎可以减震,就是不那么颠簸,也轻巧,带上打气筒和备用轮胎,庆儿已经和田总管学过如何安装轮胎了。您在府上吃饱喝足,再好好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明早城门打开时从容出城。让田亮等人连夜装车。”
“也好,现在出城势必引起盘查。朕就享受一下您的轮胎车!”
“皇上、王爷,臣妾觉得路上的银子得带足了,还要给皇上化化妆。万无一失嘛。”
“好,就这样。给皇上备膳,找个消停的地方让皇上休息。本王去准备车马,告诉张庆。皇上您就放宽心吧,老臣会给您安排妥帖的。”
“多谢皇伯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府的侧门就赶出了一辆拉货的大车和一辆家眷乘坐的带蓬马车。家眷的马车轮胎已经伪装好了:车边钉着歪斜的木板,挡住了锃光瓦亮的车轮,似乎这辆车已经旧得将就着使呢。魏东亭陪皇上坐在车里面,庆儿是赶车的把式。
王府的车驾经常这样一大早出城到庄子上去收兔毛或者收购农产品,谁不知道瑞亲王是大清朝的财神爷?掌管着许多商号的生意。果然大车上坐着王府的田大总管,守城门的一个小军校忙打招呼:“这不是瑞王府的田总管吗?国公爷,您这是到庄子上去吧?”讨好之相溢于言表。
田亮说:“正是呢,该收兔毛了。你们大家很辛苦啊,来瓶果汁!”说着把自己府上制造的几瓷瓶饮料递给了和他搭话的兵士:“解解渴!”
兵士们可乐坏了,意外飞来的口福让几个守城门的兵士蜂拥而抢,根本没有注意皇上的车已经从他们身边过去,安然出了城。当然是田亮的声东击西之法,把他们的注意力给集中在饮料瓶子上了。
篷车一出城门就撒着欢儿地奔跑起来。康熙皇上觉得,这车确实不象木轱辘车那么颠簸,就是颠起来也是很有弹性地落下去,没有木轮车的那种连脑子都逛荡的感觉,也没有吱嘎嘎的烦人叫声。很稳很稳的无声息地、快速地往前跑着。田亮把皇上送出了二十多里地,才停下来拱手说:“三爷一路好走!”
“田总管请回吧。”康熙皇帝朝田亮摆手。
这辆伪装得稀松平常的马车载着大清帝国的年轻皇帝一路南行,也许这就是他以后经常微服私访的开始吧?康熙觉得很惬意、很开心,红墙碧瓦监禁了他十几年,第一次这样自由地呼吸。虽然是隆冬时节,也不觉得多么寒冷。到底年轻又时常练武。野地里的积雪在马蹄下飞起白色烟雾,康熙伸手撩开车帘,和庆儿搭上了话:“张义士怎么称呼?”
“回三爷的话,在下张庆。”
“哦,张庆,听我家二老爷说你功夫很好,回头给我做个侍卫吧。”
“谢三爷的栽培,在下还想去黑龙江看看少爷,不然实在不放心。他要知道苏大人被害,说不定多伤心,肯定还要惦记少夫人和小少爷的安危,所以……”
“好好,你真的是性情中人。朕就不勉强你了,不过呢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通过皇伯来找朕。对了,不能老说‘朕’这个字了,小魏子,你也不提醒着我一点!”
“嗻!”
“嗻你个头啊。”
几个人哈哈大笑。
庆儿很感动,皇上虽然年纪小,究竟是一国之君,竟然为了朋友冒失去皇位的危险,有些不可思议。他隐约觉得,皇上要找的就是冰儿。因为在波龙山匪巢,庆儿亲眼所见冰儿驯服猛虎的本事。虽然说把猫变成了老虎令人咋舌,可是能驯服老虎也很出格啊。他想不到冰儿还活着,以为让鳌拜给杀了。这孩子怎么还到了济南?没办法想象了。他不善言辞也不愿意和皇上多说什么,很怕言语不慎给瑞王爷带来麻烦,所以皇上不问话,他是不会主动开口说什么的。可是皇上对庆儿有一种亲切感,庆儿的朴实憨厚很象赵侍卫,不同的是赵铁焱在宫中多年,养成了很机警、睿智的习性,外表又很难让人觉察到。父皇驾崩,赵侍卫就跟在了康熙身边,他的优点很多,很对康熙的脾气,可是不久赵就被鳌拜以莫须有的罪名给发配了,去了遥远的黑龙江。据康熙知道,赵的夫人、孩子、义弟都暗中跟随而去。那么这个张庆就是跟随过赵铁焱而去的义弟,他对赵的情况、对冰儿的情况一定是很熟悉的了,不妨向他打听一下。于是康熙皇上就开始和庆儿聊天,反正是在路上,没有别人的打扰,从张庆口中知道了很多关于冰儿的翔实情况。这个张庆的朴实憨厚是皇上十分喜欢的,确定他不会撒谎,或者夸大事实。对济南巡抚的密报也相信了一些,心里纳罕:这个冰儿伴读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这小子的嘴可真严实,竟然一句也没有透露过。可能就是天机不可泄吧?
第七百三十九章 康熙出宫(二)
一路晓行夜宿,快马加鞭,加上车好,有的时候几个人就不去饭馆了,由庆儿去买些现成的,王府给带了很多的食品,饮料啊、面包啊、蛋糕啊,这样也节省了不少时间,四天的工夫就到了济南府。虽说是皇上,也不能贸然去巡抚衙门,那会子也没有照片和录象,巡抚大老爷还没见到过皇上呢,谁知道是真是假的皇上啊?万一给当成冒充的皇上杀了可就糟了。再说了,康熙皇上不大明了济南巡抚的意思,是要抓冰儿还是同情冰儿?所以干脆把官府放在一边,怎么叫微服私访呢?谁也不让知道。他们找好了店家,沐浴、休息了小半天就出门寻找冰儿的下落了,很快就打听到了冰儿的“仁义班子”的下落。从酒肆、茶楼早就把这个奇闻传播得漫天飞了,说得神乎其神。人大多有添枝加叶的癖好,好象照原样说没意思似的,其中大有显示自己经多见广的味道。但不管怎么说都可以确定,这个“仁义班”是存在的,济南巡抚还算比较客观反映情况。接下来的是要奋起直追了,他们的演出肯定在人多的地方,那么往后的目标也只能是沿苏北向苏南:东海、徐州、苏州、金陵……走江湖的四海为家,顺马由缰地走呗。他们行进的速度肯定没有皇上一伙人快,因为他们就是靠演出吃饭的,有看客多的地方就要多演几场,所以肯定能追上就是了。
两天之后就在东海县城打听到了冰儿的仁义班。庆儿几乎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了,马上就要去东升客栈去找冰儿一行下榻的地方了。还是康熙沉稳,他的意思是先看演出,再认人。不然知道皇上来看他,起码眼前的这场是演不好了。还有老虎呢,多危险哪,可别分了他的心。康熙是仁君之心,会站在别人的角度上体谅别人的。小魏子自然不着急,反正自己是跳井不挂下巴,在哪里都行的人,跟着皇上有吃有喝的,他又不认识冰儿;庆儿虽然着急,也不敢违拗皇上,再说皇上说的也对,再着急也不差这两个时辰了,等着吧。话虽这么说,那心里急的就象猫挠的似的!他实在坐不住,和皇上说,打听一下冰儿具体在哪里演出,别到听错了到时候扑了空就坏了。康熙知道他着急,就答应了。
还亏得庆儿去打听了,现在的冰儿已经小有名气了,不在露天打场子敲锣招人了,是知县大人发出的请贴,在一家名叫“齐国都城”的剧场里演出,正式登台表演了!上得大雅之堂了!其实明眼人明白,在剧场里演出是要卖门票的,这里边就有说道了。知县老爷能白白邀请一个刚露头角的小小杂耍班吗?起码要五五分成吧?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仁义班就可以放心上台不必担心有流氓痞子的捣乱了,谁敢在一方父母官面前撒野呀?肯定这首场演出有知县大人亲临现场观看。庆儿赶忙站排买票,好悬乎,他买完了身后的第三位就空手而归了。
回到客栈一说,康熙就直夸庆儿有头脑,不然的话不就白等了?皇上的时间紧哪,哪里是平民百姓想的那么悠闲?
终于终于,来到了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冰儿跟前,庆儿的心咚咚猛跳,双手合十,闭目祈祷:你就是冰儿,我的小少爷!你一定是的!甘霖师父帮帮庆儿!
康熙非常非常希望这个当初自己还笑话过的、老气横秋名字的人就是冰儿,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四年、处处依从自己的冰儿!他知道,冰儿各方面都不比自己差,甚至有的地方要超过自己。但是人的命运不是聪明伶俐就一定好的,也不是漂亮就不用吃苦了。一样的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甚至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成绩好的不一定比成绩差的前程好。
开场锣鼓响起来了,人们纷纷就座。因为票买的晚了些,来的也就晚了,前排座位已经爆满,没办法,谁让出门在外懵里懵懂呢?能买上票还不错了。康熙也只能是和后排的人一样抻长了脖子,等待他们要找的人出场。第一个剧目是武功表演吞铁球,够吓人人的。表演者在四十岁左右,身体魁梧,身着练功服,运足了气吞下一个牛眼大的铁球,在观众的掌声中绕台走了一圈,把铁球吐了出来。康熙忘了找人的目的了,被这个剧目吸引,紧张得大冬天里冒了汗。这是在宫里看不到的“野台戏”,宫里是禁演这样的东西的,怕吓着了龙子龙孙。吞铁球是硬气功,用气顶着铁球不让它掉到胃里,掉进去就糟了,人也不用活了。
接下来的是一位刀马旦的长枪表演,女演员扮相甜美,穆桂英一样,身后插着四面三角旗帜,展转腾挪,姿势很是优美。下面的看客高兴地鼓掌,有的甚至就往台上扔铜钱和散碎银子。姑娘的剧目演完,亮个相下去了,这个肯定是石丹的红缨枪节目在变化。
庆儿急得嗓子都冒烟了,眼望欲穿地等待冰儿的出场,可是出场的肯定不是冰儿,因为这个男孩子只有七、八岁。他的表演是正宗的杂技了:叠椅子,够悬的,已经七层了还在往上摞,出来一位保护男孩的少年,神情自若,用眼光鼓励男孩不要怕。这个少年穿着银白色的练功服——这个仁义班的服装、道具都很上讲究,很象现代的专业演出团体。人很英俊,那张酷似赵铁焱的脸让康熙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冰儿!肯定是他!虽然个子长高了一些,人也成熟了不少,可是他依然是冰儿!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四年的皇子伴读赵仁义!康熙站起来向冰儿挥手。几乎要喊出来:“我是玄烨!”
这一回魏东亭及时地提醒了他:“三少爷,您坐下看好吗?”
康熙瞪了魏东亭一眼,坐下了。好容易演完了叠椅子,上场的又是一个女孩子。身穿旗袍,唱昆曲,嗓音甜美高亢,真是绕梁三日。庆儿觉得自己的脖子抻得好累好累。就用手去揉。康熙自言自语地说:“煎熬啊煎熬!伴读大人何时登场亮相?”
上来一个男孩,又不是冰儿,而是小动物表演。小猫小狗跳舞,逗得观众哈哈大笑。因为那个时代能看到猴子表演的翻跟头已经是见到世面了,还只能是城里人能看到,乡下人有机会吗?而今天的小猫小狗都穿上了鲜艳的衣裳,还能直立行走。还能拉着“手”转圈,摇头晃脑的。康熙被剧目吸引了,心想这些个猫狗的怎么这么听话呢?有的人都不如它们懂事。
魏东亭和庆儿已经熟悉了,时不时的还和他开个玩笑:“阁下,您买的票是仁义班的吗?没买错吧?怎么正主儿老没动静?”
庆儿说:“知道什么叫压轴吧?冰儿是主角儿,压轴的。”
“上面的这个小子不是他呀?不是有猫吗?”
庆儿不搭理他了。心里想,这个人,人家都急死了,他还寻开心呢。
终于冰儿正式出场了,用现代语言说,那形象可真是帅呆了!一上场观众就哗哗鼓起掌来。冰儿笑着说:“谢谢!谢谢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的鼓励。在下赵仁义给大家表演一个小剧目:猫成虎。各位不要害怕,这只是个戏法,不是真的老虎。小黄小白,上场啦。”他开始念动“驯兽诀”,小黄、小白“喵呜、喵呜”地叫着,撒欢儿似地跳跃着来到台上在冰儿的两脚边各一只。冰儿吹动口哨,它们互相嬉戏了一阵,大家看清楚了,这两只猫刚才还跳舞来着,确实是猫,身子很灵活,都是雄性猫。白猫是一只波斯猫,两只蓝眼睛。毛也比黄猫的长。随着冰儿的一个优美的转身亮相,两只猫瞬间化成了猛虎。台下一片惊叫,有人开始夺路而逃了。冰儿并不理会大家的举动,让老虎在台上走了几圈,一个悬空翻跃上黄虎的虎背。逃跑的人又被吸引回来了,惊魂未定地坐下了。冰儿让老虎做着各种动作:玩耍嬉戏,亲昵地蹭痒,追着对方的尾巴,打闹。忽然一声高昂的虎啸,震得人耳鼓生疼,大家分明觉得这就是虎,活生生的猛虎!可是仔细看,那白猫变的老虎依然是两只蓝眼睛!
康熙惊呆得一动不能动:这是真的吗?他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事实!太离谱、离格了!
当冰儿将老虎变回小猫的时候,大家象猛醒似的拼命地给冰儿鼓掌,银子、铜板扔到台上厚厚的一层。冰儿和班子里的演员们向观众谢场了,可是观众不依不饶地还要冰儿演一个,好几个富家子弟到台前再三地作揖:“赵老板赏光,大家确是没看够,只要一个变老虎的,就是重新演一遍也好!”
冰儿笑着答应了,让几位富家子弟回到座位上去,向大家拱手说:“感谢各位抬爱,下面再给大家表演一个还在排练中、很不成熟的剧目:‘武松打虎。’话还没说完下边就鼓起掌来。
冰儿重新念起“驯兽诀”,这次是小黄上场,它灵活地攀上冰儿的肩头,蹲坐在那里张望,冰儿指着台上的一把椅子,和小黄说了些什么。小黄点头,蹿到椅子上趴下来,象是很困乏的样子,眯眼假寐。不一会,那个叠椅子演杂技的小男孩穿着武松的衣服,拎着哨棒、“喝”着酒,醉熏熏地上场了。大家哄地笑起来:“这个武松太小了,悬乎。”
这个男孩自然是明明了。不让他演武松就没意思了,冰儿是故意编排这样让人发笑的剧目的,只要不伤大雅,有点插科打诨的也不是不行。只见“武松”太累了。靠在椅子上就睡了。头正好枕在小黄的腰上,小黄好不满意,伸了一下腰身从椅子上跳下来,靠在明明身边,一眨眼变成一只斑斓猛虎。大家惊呼起来,康熙几人也紧张地喘不出气了!只见“武松”摸着老虎的皮毛喃喃地说:“好暖和呀好暖和。”
猛地,他打个激灵,睁开眼睛,仔细观看,大叫:“老虎!快跑啊!你们谁有兔子鞋?”叫着四肢爬动,惊慌失措的样子。谁知道老虎睁开了眼睛,一声呼啸,朝武松扑来,咬住他的衣服,把他拖了回来重新趴下,继续闭目假寐。大家的心都快停跳了!武松捂住自己的眼睛,撅着屁股一动不敢动。他从指缝中看见老虎在睡觉,还想逃跑,都给拖了回来,最后他急了,勇敢地跃上虎背,抡起小拳头开始打虎。样子非常可爱。大家给他鼓掌。打着打着不对了,老虎不见了,那只黄猫在椅子上坐着,肚皮一鼓一鼓地笑他呢!台下又是一阵掌声和口哨,银子铜钱雨点一样落在台上。
剧目演完了,观众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冰儿到后台和剧院老板分红算帐去了。庆儿已经按捺不住了,和康熙说:“少爷,我们快和冰儿相认吧!”
“张壮士稍安勿躁,等一等。这会子冰儿一定在和剧场的老板结帐,不要打扰,恐被人趁乱钻空子,那样冰儿就白白辛苦了。很不容易啊,我们到外面等他。”
只好这样。老半天才见冰儿和他的同伴们出来,大家说笑着往这边来了。康熙带头迎了上去,一把拉住冰儿,接着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哽咽着说:“我是玄烨!你要叫我三少爷。”
“玄……啊?您是皇……”冰儿明亮的大眼睛中立刻盈满了泪水:“三、三少爷!”
自己是何德何能让皇上亲自光顾?冰儿激动不已地紧紧抱住儿时的玩伴、当今的天子。
“冰儿你看他是谁?”康熙指了指庆儿。
“庆叔叔!”冰儿竟哭了起来,所有的酸甜苦辣都涌上了心头。庆叔叔是他患难的亲人,见了面格外亲近。庆儿把冰儿抱起来,象小时候一样驮在肩上,在地上转了好几圈才放下来。
康熙给冰儿介绍魏东亭:“小魏子,”
不用介绍看服装冰儿也知道这是三皇子的贴身侍卫。却故意装不懂地说:“哦,是魏公公啊,你好你好!”
“啊?公公啊?”小魏子笑得比哭还难看。康熙开心地大声地笑起来。
冰儿给康熙介绍石大叔等人,并告诉石大叔这三人是自己的好朋友。石大叔说:“难得难得,这么远还有朋友来看你,你们聊着,大叔回去和店里打招呼,另外开房,再准备一桌酒席。”
“好好,有劳您了。”
冬夜的寒风吹在人的脸上,可是谁也没觉得冷,心里都热呼呼的。按道理说几个人是难得相见的,可是就是见到了。世界上的事情很难说。
第七百四十章 康熙出宫(三)
吃过接风的酒席,康熙、冰儿和庆儿三人来到石大叔事先准备好的房间,开始畅谈了。分别以后的情况,冰儿外祖父家的情况,母亲、妹妹的情况、王府的情况。庆儿还说到雪格格为了冰儿的事情哭了半夜,康熙一本正经地说:“御妹似乎对伴读大人大有深意呢。”
冰儿一下子红了脸:“您这是打趣冰儿呢。过去的冰儿有一位尚书姥爷,御前侍卫的爹,现在是什么?行走江湖的戏子、优伶。”
“你可别这么说!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一成不变的,关键是我们肯不肯努力。说成事在天,人也得动手去做呀,我就不信大清的江山会永远是鳌拜老贼的天下!受冤枉的人永远在屈辱中生存!”
冰儿发现玄烨成熟了很多,和他的年龄相差太远了。真难为他了,小小的年纪肩负一个国家的命运。自己的一个小小的杂耍班子还很操心呢。冰儿很担心皇上出宫朝廷会发生不测。康熙说:“不怕,该发生早就发生了,等我亲政就好了。”
“那您得什么时候才能亲政呢?”
“这个嘛,”康熙笑而不答。
魏东亭说:“那得皇上大婚以后。你想啊,人成亲了不就是大人了吗?大人了就可以自己说了算了。”
“就你知道得多!”康熙有些不好意思了。
冰儿却很认真地说:“那就早一点大婚嘛!”
康熙说:“得十四岁以后才能迎娶皇后。”
“那就是说还得明年,有目标了吗?”
“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辅政大臣索尼的孙女比较好。算了,不说这些,好不容易出来,说些高兴的事。”
魏东亭小声咕哝着:“娶媳妇还不高兴啊?”
“你要娶你就娶呀,看你急的!”康熙装做生气地推了魏东亭一把,吓得他不吭气了。看得出康熙很喜欢这个贴身的小侍卫。他很忧郁地对冰儿说:“冰儿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是却被人加害如此,虽说台上风光一时,掌声四起,终究不是长久之事。你且忍一忍,待我亲政后一定替你和你的亲人讨回公道!我已经知道雪格格对你的情意,你们自小时就是一对金童玉女,十分相配。这件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
“皇上,冰儿如今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了,根本不堪匹配格格。今后长路漫漫,冰儿不能连累格格。。。。。。”
“说哪里话!你跟着我回京去好了,看谁把你怎么样!”
“不可不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鳌拜此时锋芒正利,您不要和他起冲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您纵不为自己也要想一想太皇太后,她扶佐先皇又辅佐您,不要让她的心血白费、她的白发徒增。孙子兵法上都说‘山无常势水无常形’山河都能变化,何况人呢?佛经上有善恶有报的话,鳌拜多行不义必然自取灭亡。秦始皇强大不强大?因暴虐二世而亡,所有行不义的人没有好下场,只是个时间的问题。相信您有这个定力。”
“谢谢你冰儿,你的话给了我很大的信心和勇气。我会一忍再忍的!”
他们谈了很多。康熙把苏纳海二夫人在苏州娘家的地址给了冰儿,“你们如果路过苏州,一定要告知苏大人的二夫人和公子千万不要回京,最好离开苏州到别的地方去躲些年。苏大人就这一脉香烟,老贼多次要寻找苏公子斩草除根呢。”
“谢谢您了!我一定会告知外祖母和小舅舅。也请您转告冰儿的母亲,冰儿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目前的情况还不能回京,回去了还可能给瑞亲王带来麻烦。冰儿就写一封信给母亲吧。”
“你对雪格格就没有要说的吗?”
“说什么呢?冰儿眼下的情况您也知道的。”
“我可跟你说,各藩邦外国经常以联姻达到某种目的,宗室的女孩常常是牺牲品,你不想那么好的格格也走这条路吧?连那个人什么样都不知道,也许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也许是喜怒无常的暴戾之人,或者是儿女成群的大男人,你就忍心……”
冰儿的心象给刀扎了一样地痛起来,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还以为格格的命运比自己好多了,起码衣食无忧、穿金戴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可是自己是谁?也不是藩王也不是什么国王或者王子,草民一个,有什么资格娶格格?真的没话可说了。
康熙说:“这样,你表明一下心迹,你对格格有情意,我尽量从中周旋,起个阻碍的作用,等扳倒老贼就什么事情都好办。我的天下自然是我说了算。你没意思那就算了,和藩什么的摊上她也就看她的命了。现在可有人向他父母提亲了。瑞亲王一直以年纪小搪塞。现在是小,老也长不大吗?”
“三少爷,您别笑话冰儿,以前在黑龙江时就认为格格应当是我的媳妇,不知天高地厚。”
“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数了。时间有限,不能久留,我们明日就回京,你一定还有话和张庆说。我去休息,你们谈。”
“三少爷,冰儿会牢牢记住您的大恩大德的,您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能把冰儿如此看重,冰儿此生足矣!我们的班子大致上是一路往南,沿途经人口稠密之处驻足。如果有紧急之事需要冰儿帮忙可派可靠之人联系。”
“倒是有一件事情你替我留心一下。你们沿途经过的州府,有鳌拜的亲信、或者大奸大贪、大善大贤都记下来。以后会用得到的。”
“是,冰儿记下了。那个济南巡抚就有些问题。冰儿被卖进妓院,他几次派兵来弹压。冰儿逃走他还派兵来追,和那鸭子老鸨干系很大。冰儿不明白的是,一个人贩子怎么会把劫来的人直接送到一个地方,而且事先说好价格。似乎和鳌拜有关。”
“你这个情况太重要了。冰儿你是男孩子怎么会被卖到妓院?”
“提不得了,您将来掌政了,千万把这些肮脏、丑陋的东西割除。”
五天后的申时,康熙皇上一行三人敲开了瑞亲王府的大门。
大厅里,瑞王爷一把拉住康熙说:“谢天谢地,您可回来了,鳌拜老东西天天差人来问。”
“您怎么说?”
“推三挡四呗。臣说您和煊亲王玩呢,他要去找,臣就说去您和煊儿卖蘑菇去了。想想好笑不是?大清朝的皇上卖蘑菇,”
“管他呢,朕真的让您为难了。”
“没什么没什么,您回来就好了,明儿一上朝就万事皆休了。鳌拜对臣还算客气,他也有来找好吃的目的。臣把那边的烈性酒给他喝了,把他灌醉睡到天亮。”
“哈哈哈!”伯侄二人哈哈大笑。
王爷问康熙:“皇上此行可见到冰儿?”
“见到了,见到了!人家现在可厉害了。江湖上已经小有名气了!提起仁义班都知道!班主赵仁义就是冰儿伴读的大名。有本事、讲义气。您让张庆张义士说说。”
“皇上对在下的称呼太重了,您就叫张庆就好。王爷,如今的冰儿可是个男子汉的样子了。皇上、庆儿、还有那位魏侍卫都是亲眼见的。冰儿把一黄、一白两只猫变成斑斓猛虎,演的活灵活现的。王爷,我家少夫人知道了一定高兴!”
“你快去告诉她吧,这几天她身体又不太好,福晋、云福晋经常地劝。找冰儿的事也没敢告诉她,她父母已经去了无法弥补了,但是冰儿要真有不好的消息,那她可难以承受了。你快去吧。”
庆儿向皇上告辞,匆匆来到云儿的院外。看门的小厮认得庆儿,赶紧放他进来。这是内宅,很紧凑,一般白天不插门的。因为苏文娟在这里住着,以防鳌拜的人突然闯进来,才派人看着。庆儿很懂规矩,先到田亮的总管府上打招呼。还好,在家。忙把庆儿拉进来,问了问大概,知道冰儿还活着,非常高兴,说:“我带你去见你家夫人。”
前面说过,云儿住的楼格局和别的楼不一样,东西暖阁各自独立。田亮就在西侧起居室敲门,蕙儿姑娘来给开了门:“是田总管。您是找田夫人?奴婢去叫。”
“不是不是,烦请蕙儿姑娘给通报主子一声,说去济南的庆少爷回来了。”
不一会儿蕙儿就出来了:“主子请二位赶紧进去呢。”
田亮带着庆儿在门外自行通报:“属下田亮带庆少爷来了。”
“到东屋里去吧。”云儿的声音。田亮和庆儿进了东侧起居室,关上门。进了里间,苏文娟床上躺着,脸色苍白。
云儿小声问庆儿:“是冰儿吗?”
“回夫人,是冰儿少爷,他还活着!”
“很好很好,你把情况和你家少夫人详细说说。现在你的这个消息就是治疗她病症的良药了。”
云儿问田亮:“皇上回来没有?再不回来王爷就撑不住了。”
“回来了,和庆少爷一起回来的。您放心吧,属下就下去了。”
苏文娟觉得昏昏沉沉的,心里乱七八糟。上次在梦里看到师父,听师父所说,明白是非常对的,自己就应该把心放宽。可是冰儿一直下落不明,庆儿又离开了王府,她就产生了错觉,是不是冰儿遭了鳌拜的毒手?他们去处理后事?问谁也没个明确的答复,倒是陈福晋非常肯定地说不是,王爷有事请庆少爷帮忙出趟门儿,因为庆少爷功夫好。苏文娟基本相信了。陈福晋在她的心里份量很重,甚至超过了福晋。可能是云儿的年龄和她很接近,时常出面相帮。按理说,陈福晋是什么都不用管的,有佟氏福晋这位当家主母,享福就是了。何况还给王爷生了一位少王爷,一位世子和一位公主,那资格大了去了。苏文娟不仅仅是佩服云儿的本事,更佩服她的人品。王爷对她的宠爱人人感觉得到的,换了别人不知道该怎样恃宠而骄呢,起码要压过没生儿子的福晋。可她没有,每日给福晋晨昏请安,两人相处十分和谐,互相关心。就拿自己来说,以前并无来往,可是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不是躲避而是冒着得罪鳌拜的危险出手相帮,真是难得。
正想着,庆儿的憨厚面孔出现在面前。
“少夫人,我是庆儿啊,您不认得了?”
“庆儿!你可回来了,让我好生惦记!听说你出门去办事?办得顺利吗?”
“顺利!非常顺利!少夫人,您认真听庆儿给您学说好吗?”
“看你,你们男人出门办事和我一个妇道人家学说什么?”
“您知道我们是给谁办事去了?是给您哪!我们是去找冰儿少爷去了,知道吗?我们找到了!小少爷他还活着,活得很好!对了,他还给您带了封信,您等着。”
苏文娟傻傻地看着庆儿,好像在听梦话。
庆儿从贴身的棉衣里撕下一块旧白布,上面果然是冰儿的字迹,字不多,只有寥寥数语:“娘,我是冰儿,我还活着,活得很好,等我们的仇人伏了法就回去和您团聚,详情可问庆叔叔。冰儿拜上。”
就这四十字左右的信文娟几乎看了半个时辰!一遍又一遍地看,可以确定是冰儿亲笔所写,当娘的最熟悉不过的字了,稚拙而端正。眼泪不听话地往下尽情流淌,哽咽着,呜咽着,最后泣不成声。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嚎啕。
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那。
接下来是庆儿对冰儿遭遇的讲述。从苏府被抄时冰儿被打晕、被卖在济南做什么***用师父教给的本事逃出,遇见石通父子一直讲到现在可以把猫变成老虎,苏文娟听得又哭又笑。儿子的遭遇让她辛酸,也让她骄傲。这哪里是一个十多岁孩子应当经历的事情啊?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还在人世间生存,也就还有相见的可能。十分虚弱的苏文娟竟挣扎起来吃了一碗米饭和一碟熏豆腐干。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在经历父母的悲惨遭遇后,意外获悉儿子还健在的消息,文娟小姐怎么不能欣慰之至呢?这个消息是一向诚实、忠厚的义弟庆儿说出来的,让她无法有任何的怀疑。只是庆儿小声告诉她皇上亲自去找冰儿,反而让她觉得不可信了。但是庆儿是从来不撒谎的人,而且有冰儿的亲笔信,没办法怀疑什么了。
庆儿告诉文娟,他要去黑龙江一趟,怕少爷知道苏大人的消息惦记少夫人母子的境遇,文娟十分不过意,“兄弟呀,黑龙江的江边离京师五千余里路程,你一个人,姐姐是真的不放心哪。”因为庆儿已经是苏大人的义子,文娟称自己为姐姐也是情理中的事。但是庆儿好象老是改不过来似的,永远称呼文娟为“少夫人”。
“少夫人您想啊,万一少爷受不了惦记之苦不顾一切地跑回来,人家会把他当逃犯抓回去的,那他的生命就会有危险了。再者说回来后也是无业游民,不可能回宫当侍卫了,被鳌拜发现那不就更危险了吗?肯定性命不保了。您说呢?”
“呀,姐姐没想这么多、这么远,亏得你提醒了。那就辛苦你了,可是你怎么去呢?”
“这个您就甭担心了,王爷说给庆儿一匹快马,一天可以跑好几百里的好马,估计十来天就到了。如果那里有庆儿可以做的事情庆儿就留在那里陪少爷,如果没有庆儿就回京师来。反正庆儿在哪里都是光棍一根,您就放心吧。”
“兄弟,是姐姐一家把你的婚姻大事都给耽搁了。”
“看您,又想到哪儿去了?婚姻是缘分,缘分没到,庆儿的媳妇就不来见面。”
文娟被庆儿给逗笑了:“就你有理!好吧,你去准备,回头和水儿姐姐和纳兰姐夫打个招呼,他们才是你的亲姐姐、姐夫啊。”
“您别这么说,庆儿觉得都一样。倒是我们常在一起自在一些,您别多想。现在冰儿找到了,庆儿也放下一直悬着的心了,您就好好养病吧,王府的人待您都很好,您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只能让王爷庇护您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 一路北行
告别了王爷、福晋、云儿夫人和义姐文娟、水儿姐姐、纳兰姐夫,庆儿骑上王爷送的高头大马,直奔黑龙江方向而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这一次他是一个人轻装而行,没有任何的累赘,马又好,带的银子也足,一路晓行夜宿、风雪无阻,扬鞭北行,很快就到了黑龙江最北部、临近乌苏里江江边的地方。尽管来过黑龙江,也不是处处都熟悉。光顾了赶路,错过了宿头,老远也不见人家。,一望无际的雪原在上弦月的映照下发出幽暗的白光。马骑久了也是很累人的。庆儿就在一片松树林旁边下了马,把马栓在树上,给它划拉一些干草让它吃着,自己解下干粮口袋,坐在冻土堆上开始啃冻馒头。虽然进客栈的时候居多,也有错过宿头的时候,庆儿就有所准备,干粮是不断的。就是没有水,也没关系,抓把雪就是水了。正吃着,觉得身后有声音,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不远处的一个村庄起了火,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庆儿还挺纳闷:“今天风也不大呀?大半夜的又没有人做饭怎么就把柴堆引着了?不象啊,怎么村子里叽哭乱喊的?咦?怎么还有人抢东西、打人?”的确,村子里很乱。好象遭到了土匪的抢劫!庆儿深知匪患的疾苦,装起了馒头就准备进村看看了。刚去解马缰绳,就听见男人的狂笑,不是人的动静,说话哇里哇拉的不是汉话。庆儿看见有两个高大的男人抬着一个什么东西往自己这边过来了。声音越来越清晰,庆儿敢确定他们抬的是一个女人!同时庆儿也看到了狂笑的男人都是大鼻子的罗刹国士兵!一股冲天的怒火在庆儿胸膛里唿地燃烧起来!欺人太甚!自己也是个男人,怎么能叫这些野兽不如的东西欺辱自己的同胞姐妹!他对马做了个卧倒的手势,那马就听话地趴伏下来,庆儿也隐蔽在土堆的这一边了。女子的嘶叫变成了绝望的哭嚎,她就是年轻也敌不过两个身材高大的罗刹鬼子呀?但是她还是不停地扭动身体让罗刹鬼子抬起来不那么顺利。她在拖时间!
两个罗刹大兵也好象是抬不动了,就把那女子放下了,坐在土堆的那边,想缓一缓手把她抬到比较背静的地方肆意作践。没有一个人注意身后的土丘后面还有人马。
庆儿在离开王府时,田亮把一把匕首递给了他:“兄弟,带上它,以防万一!”现在还真的用上了!
罗刹鬼子根本就不把女人的反抗、哭叫当回事。而是看着火光的方向哇哇狂笑。趁这个时候那女人翻身一滚,起身就跑。几个鬼子这才知道轻敌了,马上就追。庆儿是练过多年轻功的,动作非常地轻巧、毫无声息地靠近了罗刹鬼子中离他最近的那个,随之锋利的匕首从他的后腰肾脏的部位刺了进去,还在里面搅动几下,这个鬼子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倒下了。庆儿用同样的方法接近了前面那个鬼子,不巧被这个家伙发现了,哇哇大叫着朝庆儿反扑回来。庆儿的身体很灵活,把这个家伙往树林里引,目的让那个女子趁机逃脱。鬼子穷追不舍,大叫着,向庆儿勐扑。当他路过趴伏的骏马身边时,并没有注意到这是一匹马,因为马是白色的,和雪地一样,又着急忙慌的追人,一脚踩在马蹄子上,那马也没客气一伸脚把那家伙踹出去老远,接着就咴熘熘地长叫一声站了起来。被踢倒在地的罗刹鬼子没命一样爬起来准备逃跑,被庆儿抓住帽子勐地向后拉了一下,便仰脸朝天地倒下了。庆儿正想着给他几刀,那个女的就冲上来了。手里的木棒一下子打在罗刹鬼子的头上,这一棒子打得是真给力,当时就脑浆迸裂没了动静。谁知道先前捅倒的那个竟然颤颤悠悠地站起来了!象一只受了伤的狗熊唿唿地喘息着,朝庆儿扑过来。也是天黑,庆儿的脚下可能有树根之类的障碍,没留神一下子就绊倒了,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罗刹鬼子便扑了过来。庆儿就地一滚躲开了,不然这家伙的身体和狗熊一样沉重,压在身上可就太危险了。他没有扑到庆儿,自然不甘心,继续扑,就在他再次扑过来的时候,女人手里的木棒又狠又准地打在罗刹鬼子的后脑勺上,只听“扑”地一声,这家伙就没动静了。女人伸出手,拉起了庆儿。庆儿拱手说:“多谢大婶!”也没看这个女人,感觉她好象有三十多岁,穿着朴素还扎着头巾。
庆儿拉过马来,刚要上马,女人就说了:“你不管我啦?”
“这个……”庆儿觉得她已经没危险了,下一步就是回家了。还管什么呢?
“你看,村子已经烧没了,罗刹鬼子在运粮食,我回去找不自在?”
“那、你怎么办?”
“跟你走啊,还能怎么办?你的马还驮得动我们两个人吧?”
这个女人很大方也很开朗,声音很好听,完全不象三、四十岁的人。黑暗中她期待地看着庆儿,庆儿自小就是善良的人,肯定不会把一个危难中等待帮助的人扔下不管的。说:“那你就上马吧?大婶你年岁大了,就坐在我身后吧,可以抱着我的腰。”女人掩口而笑,点头答应。庆儿就先上了马,回头去接那女人,怎么没了?嘿!人家已经上来了,够快当了。
这时天已经麻麻亮了,有几个罗刹鬼子看见了庆儿二人,举起了手里的长枪,子弹从耳边飞过去。女人急促地说:“快走!他们有枪!”
庆儿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儿便扬起四蹄飞奔起来。要不是太阳喷薄而出,庆儿知道了身体的左边便是东方,还不知道自己是往南边去呢。马儿跑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在一处高岗停了下来,悠闲地打着响鼻儿,仰天长啸了一声,意思说:“好累呀,休息一会儿吧。”
庆儿准备下马了,半回头地对身后的女人说:“大婶,下马歇息一会儿吧,跑出来很远了,罗刹鬼子追不上了。”
“我很老吗?”一张年轻、红润、漂亮的脸从后面探了过来,吓了庆儿一大跳:怎么大婶变姑娘了?刚才、刚才一直抱着自己的腰来着。庆儿脸上一热,忙下了马。身后的人确实是个姑娘,只见她穿了一件黑色斗篷,里面是花棉袄、青棉裤,打着绑腿,脚上穿了一双乌拉鞋。很干练、很洒脱的样子。年纪也就二十来岁。头上扎的花头巾似乎表明她不是汉家女子,亏得庆儿在黑龙江住过两年,也算有些见识了,知道这位姑娘不是达斡尔也是鄂伦春。
见庆儿上下打量自己,姑娘一点也没羞涩,反而大方地扬起头,揶揄庆儿:“大婶还算比较年轻吧?”
“你!”庆儿哭笑不得,嘟哝着说:“占便宜!”
“哎!是你自己叫的,我说过自己是大婶吗?哈哈……”她开心地大笑。
庆儿心想:“这个丫头没心没肺,家都被烧没了,还险些被……她还笑得出来?”
就问:“你打算去哪里呀?有亲戚吗?快找地方安身吧。”
“我和你走。”
“什么?你,和我?走?”庆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素不相识的一个姑娘,和一个大男人走?象话吗?赶紧说:“别价,你跟我走算怎么档子事儿呀?投亲去吧,我可以送你去。”
“我不!我就要和你走!给你当媳妇!”
“我的天哪!这是一个漂亮姑娘说的话吗?这也太、太那个了。”
庆儿装做没听见,仍然耐心劝道:“姑娘,我们是碰上的,在这之前都没见过。婚姻大事是要父母说了算的,你是女子,更要……”
“三从四德,笑莫露齿、行莫动裙……”
“这都什么呀?就是说,孔孟之道得遵守。”
“那是你们汉人的事情,我是鄂伦春,不懂那么多。你昨晚救了我一命,我要报答你。你家里有女人也好,有孩子也好,我不管,我就管你的饮食起居,照顾你。”
“别别,你千万别这样,我自己还侍侯别人呢。你赶快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耽搁天就黑了,咱们不方便。”
姑娘一听,哭了!哭的好伤心,边哭还边叨咕着:“我喜梅就这么讨人嫌吗?”
“你叫喜梅?我说喜梅姑娘,你可不讨人嫌。你人很好,就是你不认识我是个什么人怎么能说那样的话?那可不是随便说的,万一我要是坏人怎么办?你是姑娘家,这么说容易被坏人钻空子。你还是赶快找安身的地方吧。我还有事要办。”
“我和你一起去办,回头你也陪我办事。这里狼比较多,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大地里走被狼吃了?”
“啊?狼啊?这里有狼?”庆儿一下子头皮就紧了:这里可没有冰儿的保护!“快上马!管他谁陪谁,赶紧找吃饭的地方,然后找你的亲戚,我的姑奶奶,怎么会让我碰上这样的事情!让你叫狼吃了,我还真的不忍。你说吧怎么走?”
“往西走,往西是我家。”
“你说什么哪?往西是你家?那昨天晚上的村子是怎么回事?”
“看你心眼不错,告诉你吧。我哥哥是这一带鄂伦春的首领,准备和别的民族首领会盟共同抵御罗刹国对我们边民的欺负。我们兄妹分别到各个村庄找人,大家联合起来,来个大会盟。有蒙古的班弟郡王做总首领,他的王妃是大清王朝顺治皇帝的姐姐固伦长公主。这样联合是名正言顺的,他们夫妻肯挑这个头,我们就负责联系人。当然人越多越好。昨天我一个人到了被烧的那个村子,刚到就遇上了罗刹鬼子,就出了那样的事情。大哥,不是喜梅不自重,我们鄂伦春的人讲有恩必报。你不光救了我一个人哪!我能活下来还可以联络更多的人,到时候和朝廷联系上,让他们给我们几门红衣大炮,在边境线上立起来,这些**烧杀、无恶不作的罗刹鬼子也惧怕三分!”
庆儿呆呆地看着喜梅姑娘,心里升起敬意,她原来竟是做大事的女子,自己还把她看得……他想:“找少爷固然重要,可是眼看着大清的边民受着罗刹鬼子的蹂躏,能无动于衷吗?于是对喜梅说:“你一个姑娘家单独行动实在危险,我找人的事情先放放,陪着你联络人吧?”
“真的?”喜梅惊喜地拉住庆儿的手,象个孩子似的又笑又跳,把庆儿弄得怪不好意思。他从来没和女孩子这样接近过,看着喜梅无拘无束的样子,想起了义姐苏文娟和姐姐荣儿(应该是水儿),可能是民族的不同,规矩、想法也都不同吧?他已经有些喜欢喜梅了,她的直率、真诚,让庆儿觉得自己很狡猾。
一路上他们聊了很多。快到中午了,喜梅大大方方地说:“我饿了,你请我吃面条好吗?张庆哥哥?”
庆儿说:“行啊。你喝酒吗?”
“不不!”喜梅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两个人坐在一家小饭馆里,要了两大碗打卤面。庆儿说:“再来个什么菜呢?”
“别来菜了。我都快吃完了。”
“好嘛,你跟抢的一样啊?”
“太饿了!我是前天早上吃的一个玉米饼子,中间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啊?说的可怜,再来一碗吧?”
“不要了,不要了。把你碗里的给我一点就行了。”
庆儿就把自己碗里的给了喜梅一半,喜梅也都吃了。庆儿笑着说:“你是行了,吃了一碗半,不撑得慌啊?姑娘家的这么能吃,谁敢要你做媳妇啊?”
“你不是已经答应要我了吗?别着急,我们鄂伦春的小伙子看中了哪个姑娘就请她吃面条,一个人半碗,这样就把姑娘的手脚给栓住了,就等于你们汉人的定亲吧。我们可是定过亲了啊,不许反悔。你已经说了家里没有媳妇也没定亲。”其实鄂伦春哪里有这个规矩,是喜梅自己编出来的。
“喂!喜梅姑娘,您这是不、不行的!我们汉人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庆儿没有父母还有两个姐姐呢。”
“你姐姐会看不中我?你们那个媒婆子说话不可信的!有个故事我讲给你听,别打岔啊。有个媒婆子给人保媒,对男方说女方小脚不大,周正。那时侯你们都找小脚女人,男方一听很高兴,小脚不大,还很周正,不错,那就娶进家门吧。进了洞房新郎一看脚就傻眼了:这是人脚吗?怎么翻蹄了?去找媒婆子,媒婆子说:“早就告诉你们了,小脚不大周正。”说完自己大笑起来,笑得都收不住了。
庆儿也笑起来:“你就编排吧。”
喜梅说:“我们鄂伦春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但是我们讲人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百四十二章 春行兄妹
“我们两个就有些不大相配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喜梅,我是给人当下人的,这次出来是替女主人找男主人的,跟着我没有福可享。我是房屋一间、地无一垄的穷小子。”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你不隐瞒你的真实,正说明你这个人人品好。我的家里也很穷,父亲在乌苏里江上常年打鱼,冬天里还要凿冰窟窿。苦也就苦了,还被罗刹鬼子给抓走了,到现在音信皆无。”喜梅伤心地哭了起来。庆儿忙安慰她说:“朝廷不会不管你们的,你们是大清的子民。你放心,会盟这件事情我也做。我是从京城来的,回去后想办法找人和朝廷联系。”
“庆哥哥,你是说,你能找到人吗?”
“不敢那么说。我认识的这个人是不问朝政的,他肯不肯帮忙还不好说,我只是有这个愿望。”
“没关系,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这不是哪一家、哪一个人的事情。那位公主说她有位兄长在当着亲王,和皇上的关系很近,很有希望能帮忙,就是怕那个鳌拜不肯。”
两个人说着来到一条江边下了马,在冰封的江面上徒步过江。江面是很滑的,马蹄硬容易摔倒。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拉着马过了江,在江边不远的一个小小村落的一间草房门前停下了。喜梅敲着窗棂:“哥,我是喜梅,我回来了!”
“喜梅!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一声惊唿撞出门来,“妹子!你、你还活着?他们说你已经……”
“哥,就是这位张大哥救了我!”
“哎呀兄弟!大哥给你磕头啦!”说着真的跪下来了。
庆儿忙拉住:“大哥,千万可别折杀张庆了!应该的、应该的。”
喜梅的哥哥热情地把庆儿让进屋里,请上炕头,又倒茶又拿火盆的。庆儿心里热唿唿的。喜梅把昨晚的大致情况告诉了哥哥,还伏在哥哥耳边羞涩地说了句什么。她哥哥哈哈大笑:“知道了,知道了!”
喜梅的哥哥和庆儿说起各部落会盟的事,告诉庆儿大部分的乡村都联系好了,罗刹鬼子来了统一行动大家合力抵抗。下一步就是争取朝廷的支持。最好给边民发些精良的武器,哪怕三个人有一杆罗刹鬼子那样的枪支也好啊,有红衣大炮就更理想了。有红衣大炮立在江边的制高点上,罗刹鬼子就不能不忌惮一些。等朝廷腾出手来派兵专打罗刹鬼子的时候,官军和边民百姓共同消灭罗刹鬼子,边境的老百姓就有安生日子了。
庆儿简单的介绍了朝廷的情况,说皇上是个很有志气、有抱负的仁君,只是年纪小,手中没有兵权。一旦皇上亲政,一定会派兵狠狠打击沙俄的军队的。并且说自己也要参加会盟,为大清的疆土安定做一点事情。
他和喜梅的哥哥谈的很投缘。喜梅的哥哥说:“我这个妹子性子直,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要说出来。她说她非常喜欢你,让我帮她这个忙。”
庆儿说:“喜梅是个好姑娘,但是张庆我的身份低,不过是个仆人,这样觉得实在有些委屈了喜梅姑娘。”
“兄弟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兄妹也不过是江边打鱼的,家徒四壁。就冲着你几千里路来寻找主人也可以看得出你的主人对你有多好。什么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鄂伦春人没有那些门阀观念,看中的是人品不是钱财。”
庆儿没话可说了。按年龄他早该成家了,按出身和喜梅也不相上下,论人品喜梅姑娘善良、直率、漂亮,也没有配不上自己的地方,就是这个民族的习惯上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有很大的区别。
喜梅的哥哥说:“你是担心民族习惯上的事吧?告诉你,我们的母亲是汉人,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因为她的父亲把她许配给一个大官家里的少爷,那个少爷是个疯子。和这样的人怎么生活?她就逃婚了。你想啊,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户人家的小姐逃出来,连个东南西北都不知道,她往哪里逃呢?眼看着追她的人快要抓住她了,就纵身跳进了乌苏里江中,认可死也不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是个白天,江上打鱼的鄂伦春渔民都看到一个女子跳江了,大家奋力划船去救她,终于被我父亲救起来了。因为她跳江后还被江水往下游冲了一段,她被救起来的事情就没有人看见,家里的人以为就淹死了呗,她也无家可归了,在大家的撮合下嫁给了我的父亲。我们兄妹是鄂伦春的父亲、汉人的母亲,习惯上都是以父亲的血统为主,当然我们要说自己是鄂伦春了。其实我们兄妹只有一半的鄂伦春血统,经常跟汉人在一起,就是我们现在的打扮也不是真正的鄂伦春。真正的鄂伦春以肉食为主,穿皮衣,住“仙人柱”,很像半张张开的雨伞,由三十多根树杆搭成。房顶夏季覆盖桦树皮,冬季覆盖兽皮,屋子中央终日燃烧篝火,用以把食物煮熟和取暖。鄂伦春人基本是一夫一妻的婚姻,男女地位不是很悬殊,但是继承财产的一定要是男子。”
“大哥我和喜梅的生活习惯基本是汉人的习俗,吃玉米粥、窝窝头,也吃烤鱼。一个是以前家里做饭的都是我们的汉人母亲,她不大习惯常年吃兽肉。但是我们的母亲和父亲很恩爱,虽然穷了一些,生活得却很快乐。我们兄妹长到三四岁的时候母亲就教给我们识字、读书,都是汉人的书啊,因为识了几个字,有很多事情就由我们兄妹出面来办。比方说会盟当中联合各部落的首领不能都是我们亲自前往,也跑不过来,就由人传递书信来联络,这样写信的事就是喜梅的了。你别看她嘻嘻哈哈的,文笔还不错呢。大哥也不是非要把妹子嫁给你,就是觉得你们挺有缘、挺般配的。人家的姑娘十六七岁就嫁人了,喜梅今年二十一岁了还在寻找如意郎君,她的脾气和母亲一样执拗:人不合适宁可不嫁!现在好不容易碰到对她心的了,小伙子还看不上她。唉,难哪,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是……”
“大哥,庆儿不是不答应,是觉得自己不配。您刚才说的这些庆儿很感动:出身确实不是太大的障碍,关键是人品。我,我愿意娶喜梅姑娘为妻!”庆儿红着脸答应了。喜梅的哥哥欣慰地笑了,在庆儿结实的胸前轻轻地砸了一拳:“
“大哥就知道你喜欢喜梅。事先可警告你啊,我这个当哥哥的可是远近闻名的摔跤大王,你欺负我妹子我要撂倒了你呢!”
庆儿也挠着头皮笑了:“哪敢呢?喜梅一个人就够我对付的了,您再帮忙庆儿就惨了。”
“大哥的话还没说完呢,她要欺负你大哥也不饶她!小的时候她经常欺负我的,娘老护着她,就把她给惯坏了。”
“好啊,哥哥在说喜梅的坏话!”
“你这丫头子有没有良心哪?给你说成了婚事你都不谢谢我?”
“啊?真的呀?他,答应了?”喜梅面如桃花般地鲜艳明媚,带着羞涩地看着庆儿。
喜梅的哥哥高兴地说:“你们聊聊吧,大哥回避!”
“哥哥你真是的!那,庆哥哥,我们去江边走走好吗?”喜梅大大方方地向庆儿发出邀请,庆儿点点头。两个人并肩来到江边的一条倒扣着的小渔船上坐下。江风凛冽,白雪皑皑,乌苏里江两岸都是冰天雪地。庆儿很感慨地说:“那边的地界就是罗刹国了吧?”
“是,那边的老百姓也和咱们一样过日子,一样的打鱼、种地、养鸡养牛,也有过来做小买卖的。很多人很善良淳朴。可是他们的朝廷太霸道,叫沙皇大帝。他们的一个军官说了,沙皇要将咱们山海关外的土地尽归他们的版图,把咱们的老百姓都杀光。”
“这家伙可真不要脸了,怎么不把爪哇国也归他呢?”庆儿被沙皇的狂妄气坏了。
“你理他呢,听兔子叫唤还别种黄豆了。咱们大家齐心合力抵抗他们就没什么可怕的。哎。庆哥我还忘了问你,你找的主人是干什么的?在这一带吗?我和哥哥认识的人不少,可以帮你找啊。你冷了吧?我们回去吧?哥哥手下的人很多,干什么的都有,不光是渔民和农民。大家一起找可能就很快地找到他。”
“你说的太对了,可是大家都很忙,在急着会盟的事,为了我个人的事劳烦大家合适吗?”
“瞧你!外外道道的!大家也不是专门找人,见了面顺便问一声‘你认识谁谁吗?他在哪里?不就完了?万一找到了呢?不是省得你到处打听了?”
“也对呀,那就烦劳……”
“又烦劳了!你可别小看我哥哥的本事,有那么一句话‘振臂一唿,赢者云集,在这乌苏里江一带,他还是个首领呢。对了,你都不知道我哥哥的名字呢吧?他叫杜春行,我们兄妹都是跟着母亲姓,为了纪念母亲。”
“那你的母亲现在……”
“唉,很不愿意说起这段伤心的往事。你是喜梅未来的丈夫,家里的事情你不能不知道。前年的一天晚上,沙俄的大兵有上千人包围了我们这个鄂伦春人居住的小村庄。每一家都被包围了!罗刹鬼子不但抢走所有的粮食、财物、牲口,还把老人都给杀了,青壮男子抓到他们国家去做奴隶。女人就更惨了,不但被多个罗刹鬼子侮辱糟蹋,还要被剖开肚子……”
喜梅哽咽了:“我嫂子就是被四五个罗刹鬼子糟蹋后剖开肚子惨死了。当时肚子里还有一个五个月的婴儿。我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儿媳被***都快疯了。几个鬼子的意思下一个就轮到她了,我娘人很漂亮,很年轻,自然罗刹鬼子不能放过她。就在他们杀害嫂子的时候,我娘勐地从一个罗刹鬼子军官的腰上抢来了他的短枪,冲着他们就开了火,连着打倒了三四个,就在鬼子向她扑来时,她毅然地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开了一枪”。喜梅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老半天才接着说:“当时我和哥哥都不在村里,等我们回来时村庄已经被血洗了!到处是被杀害的乡亲们的尸体……”
“你的父亲呢?”庆儿抱过喜梅颤抖的身体,小心地问道。
“我父亲被抓到罗刹国去了,至今音信皆无。我们兄妹觉得他早就不在人世了,去那里的人就没有回来的。”
喜梅在寒风中遥望着江的对岸,那里是一片静谧、迷蒙。喜梅继续说:“我常常到这里来等父亲,他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庆哥,你一定要帮我们!”
“当然!这是我分内的事情!”
打这开始,庆儿就陪在喜梅的身边,和她一起到处找人联络会盟的事。喜梅的口才很好,很有人缘儿,到哪里都受人欢迎。不管是哪个民族的话,喜梅都会说一些眼前的,打个招唿问个路,见到年轻的女人家叫大姐,老头老太的叫大爷大娘。会说一口流利的蒙古话、还会说达斡尔的语言。
当她把茶水放在庆儿面前的小桌上,说了一句:“巴达依地”,意思是请用茶。把庆儿笑得肠子疼:“你这是哪国话呀,还吧嗒一地,下巴是漏勺啊接不住,哈哈哈……”
“讨厌,人家说的是蒙古话。”
“你会说满语吗?”
“会几句,说不好,你会吗?”
“我啊,一句不会!我那位主人的妻子就是满人,但是她学的都是汉人的东西,叫琴棋书画,还会治病。唉,好人命不好……”
“你能说说你主人的情况吗?”
“他曾经是御前侍卫,被人陷害,流放到二十八站牢城,后来江边吃紧,牢城的青壮年都到沿江一带戍边,主人也去了。当时女主人和小少爷也跟来黑龙江,他去江边就不能跟着了,我把他们母子送回京城,本想回来找主人,可是女主人的家里出了事,小少爷也失踪了,就这样一直耽搁到现在才来找他。”
庆儿没有提起鳌拜,那样就会越说越多,可能是不大好,就不说了。
短暂的接触,庆儿开始相信月下老人牵红线的事了。他和喜梅原本是不可能见面的,更不可能有婚姻的联系。可就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就这么认识了、熟悉了、喜欢了。彼此喜欢对方,真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百四十三章 新婚之喜
喜梅和庆儿,应该叫张庆成亲了!简单的婚礼、简单的陈设,参加的人也不多,但是两个人觉得很幸福!主婚人、证婚人都是杜春行杜大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他说:“很委屈你们,大哥没有给你们一个盛大、热闹的婚礼。现在也没有这样的条件。”
庆儿给内兄抱拳施礼道:“大哥,张庆是个苦出身的人,能得到您和喜梅的眷顾和信任已经是非常幸福了,婚礼盛大不盛大都没关系,我找对了人才是幸福。我喜欢喜梅直爽、坦率、纯真的性格。今后,我就是您的亲兄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话!”
“爽快!大哥我就需要你这样的兄弟。既然是兄弟,又是我的妹夫了,我跟你也就不客气了。这样,你们新婚之后过几天,就去蒙古,找到固伦长公主和她的丈夫,告诉他们,咱们鄂伦春的所有部落都联系好了,等待盟主的编队。没有一个发号令的盟主我们就是一盘散沙,经不起风浪。你们和公主说:最好有朝廷的人出面,并且能给我们一些武器,把我们按正式军队那样组织起来,和罗刹鬼子拼起来的时候就更有信心和战斗力。喜梅还想要红衣大炮,当然大哥也想,不过呢很难。听说南边的吴三桂老起刺儿,朝廷早晚得拔了这根刺。红衣大炮能有更好。没有呢就让公主和她的哥哥请求皇上多给咱们一些枪支、弹药。老毛子的枪太快了,咱们要是会造这样的枪就好了!”
“大哥您说的什么固伦公主,张庆怎么没听说过?怎么还有她哥哥的事情?她的哥哥又是谁?”张庆对皇亲国戚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很少知道和听说。
“这位固伦公主是先前皇太极皇上的长女,早年嫁到蒙古,是班弟郡王的王妃。是名正言顺的、真正的公主。她有两位兄长,长兄就是战功赫赫的肃武亲王,大名豪格。次兄早年出家为僧,后还俗也是军功赫赫,封了亲王,具体情况就不太清楚了。肃武亲王已经去世,固伦公主要找的兄长应该就是这位次兄了。我们对朝廷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现在有一个什么辅政的大臣叫鳌拜的家伙把持朝政。皇上还是个十几岁的娃娃,说话不当令。也不知道这位亲王有没有说话的份量,在鳌拜面前怎么样,公主的话很含煳,她从出嫁到现在都没回过京师,朝廷的很多情况也只能是从来往的官员和朝廷的各种命令之类的得到一些。她对边民所受到罗刹鬼子的欺负十分愤慨,说到我们家里来欺负人了,一定要管,可是又没有太有效的方法。她说实在不行就亲自回京面见皇上和太皇太后了。”
庆儿琢磨着内兄说的话,豪格是公主的长兄,次兄出家,记得铁焱少爷好象说过,瑞亲王早年出过家的。十八岁还俗,呀!如果是他那就是固伦公主的次兄,瑞亲王肯定能帮这个忙的!不就是和鳌拜说说要几门红衣大炮和一些武器装备一下受欺负的老百姓吗?他鳌拜专权不一定就是外国人的孙子。国威还要吧?耻辱还懂吧?老百姓受欺负和他本人受欺负有什么两样?如果他对边民抗击罗刹的事不闻不问,那就是民族败类。于是庆儿说:“大哥,张庆是奉了女主人的命令出来找主人的。他就是受了鳌拜和其侄子的陷害而发配来黑龙江的。原来在二十八站牢城服刑,后来江边吃紧,给抽调到前线了。张庆因为护送女主人和小少爷回京就和少爷分开了,回京之后女主人家中出了事,小少爷又失了踪,就没能及时回来。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就是当年顺治皇上的贴身侍卫。如果张庆没弄错的话,公主的次兄应该就是瑞亲王。瑞王爷这个人人品相当好,很善良,乐于助人,从来不摆王爷的架子。皇上和太皇太后都喜欢到他府上去做客。”
“这可太好了,至少我们还有人认得这位亲王。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你的主人,让他给过个话。他就在黑龙江啊,还在前线,知道这里的情况。让他给写封信给这位王爷。管他行不行,总不能老是这样等着让人家欺负到里来!咱们大家一起找你那位侍卫主人。妹夫啊,你这个人是深藏不露啊!皇上的侍卫,官儿不大可是是皇上信得过的人哪,不管是充军了还是发配了,总是为皇家做过事的。喜梅,你们两个先去蒙古,然后找侍卫大人。去吧,新婚呢,该入洞房了,光说这些事了,去吧。哎哎等一下妹夫,你说的这位侍卫大人武功一定厉害吧?是大内高手?”
“是,我家少爷的功夫相当厉害。”
“那么你呢?”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喜梅说话了:“哈!哥哥!你在套庆哥的话呢。你就直接问他会不会武功就是了!”
“坏丫头,现在就和哥哥生分了?套什么话呀?怎么直接问?万一他不会不好意思怎么办?你又该说哥哥冒失鬼了。”
庆儿笑着说:“这就是我的不对了,我呢,和少爷学了一些工夫,但是远不如他,就这样。”
“好啊!你还会功夫!瞒着我啊。我正想找个师傅学学功夫呢,教给我!现在就教!”
“嘿!你的性子可真够急的,这就教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学工夫的吗?不像话!不许闹,赶紧回屋去!”当哥哥的开始训话了。
“我不管!反正得教给我!赶快!”喜梅耍起了“无赖”。
“别闹了好不好?进洞房吧,天儿不早了,大哥也该歇息了。”春行溺爱地哄着妹妹。
喜梅的嘴噘起了老高。庆儿觉得好笑:“你这丫头怎么猴儿急啊?听风就是雨的?练功夫可是三天五天就能练好了的?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还要持之以恒,还要不怕苦,你坚持得了吗?”
“我和你一起练就能坚持!吃苦吓唬谁?
喜梅进了屋,一下子投进庆儿的怀里,“你很坏!会功夫都不说!”
“咦?奇怪了,你听过哪个练功的人走哪儿显示到哪儿的吗?再说你也没问过我。怎么就是我坏了?”
“坏!坏!就是坏!”喜梅笑着说:“看你挺老实的,还很有城府呢!”
“你可别逗我了,我是跳井不挂下巴的人,要城府干什么?”
“以后不许跳井了!”喜梅一边打扫小炕一边说着。
“不许跳了?好象以前跳过似的。”庆儿和喜梅开起了玩笑。
庆儿看着喜梅红扑扑的脸,觉得好象在梦里一样不真实。在二十八站呆了将近两年,那里的年轻姑娘很多,自己从来没有认真注意过哪一个,就这么路上碰到一个鄂伦春的姑娘就成了自己的媳妇?简直是不可思议!莫非真的是有月下老人牵红线的事?真的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我张庆的福气还不小呢,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就得了这么个健康漂亮的媳妇?
“哎,外边什么声音这么热闹?”已经躺下了的庆儿问着依偎在胸前的喜梅,她正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之中。素不相识的一对男女今天成了夫妻,简直不可思议!听丈夫问,喜梅漫不经心地说:“我哥哥和他们摔跤呢。这也是一种对我们的祝福。”
“可不可以看看呢?大哥摔跤不会吃亏吧?”
“他会吃亏?他是我们这一带摔交的高手了。就连蒙古的摔跤元帅都拜倒在他的脚下了,谁不知道远近闻名的‘杜铁脚啊!厉害得很哪!”
“啊?是吗?那更得看看了,对不起啊,我去看看。”
喜梅“哧”地笑了:“讨厌。”
庆儿忙忙地穿上了衣裳来到外面。好大的月亮,在白雪的映衬下发出清冷的光芒。月夜下,内兄杜春行和几个刚才参加婚礼的年轻人在雪地里摔跤。大家围着他,联合起来向他发动进攻。不是一个人摔一次,而是伺机蜂拥而上。几个人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套路和招数,可是不一会就都被摔倒了。庆儿是练家子,虽然没有摔过跤,也知道摔跤有套路的,和打拳一样有个方法。只见内兄脚上的工夫甚是厉害,难怪喜梅说他是“杜铁脚”。那双脚不但有力而且十分灵活,左右脚都是一样地起作用,所以对手手脚忙乱地应付上边,却提防不了下边,几下子就给绊倒了。躺在地上服输了。
内兄大喊:“站起来!再来!哼哼什么?大男人的,上!”
几个年轻人又来了劲,对他发起勐攻。几个人撕掠在一起,吼叫着要把对方制服,最后还是以被绊倒而告失败。看见庆儿来观阵,内兄有些不过意:“吵着你们了?大家难得在一起,切磋切磋。你看出门道了吗?”
“说不好,觉得您脚上的速度快而勐,又变化多端。”
“行啊,行家嘛。我这个功夫是和一位蒙古喇嘛学的。他曾经是蒙古的摔跤‘巴图鲁’,脚上的功夫太厉害了。在那达慕大会上一个人摔倒了十八位摔跤能手,就是出其不意地把人绊倒。”
“对方不是也可以绊人吗?”
“当然可以,可是速度跟不上他。其实很简单,不但要有力、更重要的是灵活。脑子反应要快,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庆儿知道,说是容易,做起来很难。有的事只是一句话,一辈子也做不到:“大哥,我可以跟您学学摔跤吗?”
“好啊,但是今天不行,没听说谁入洞房的时候还练摔跤,喜梅那丫头还不说我这个当哥哥的没人情味儿?改天,改天再练。”
“不。大哥,我学了可能有大用,您教我。”
“教你可以,喜梅可噘嘴了啊。”
“大哥!您说什么呀?就教教他吧。”喜梅也出来了,帮着庆儿求情。
“好,你这样,站稳了,瞅准了对方的位置……”
庆儿真是学武的料,几个回合就掌握了要领。而且有所发挥,他知道内兄的摔跤法里有一些点穴的内容。两只手也齐头并用,在不知不觉中点中了对方后背的穴位,使他动弹不得,脚上的工夫再用上了,多练、勤练,熟能生巧,不愁对方不败下阵来。
内兄说:“妹夫,能不能把你的本事给大哥和喜梅、这几位亮一亮?”
庆儿说:“可以可以,我这个也算不上什么本事。”人都说飞檐走壁、身轻如燕,果然不假!庆儿跃上杨树的时候大家还没发觉,不知道怎么就没了。一眨眼出现在喜梅的身后。喜梅惊喜地大叫大笑。内兄说:“妹夫,你是真的练家子!如果把大哥的点穴摔跤用在你的轻功里,那可能会有一个奇效。”
“大哥请明示。”
“大哥是随便说说啊。比方说,你的身子很灵活,从上面的方向凌空飞下来的时候,用脚尖点中对方后背的穴位,那可比手点的重多了,对方几乎没有招架的余地。你点中他的时候也就把他踹倒了,他倒下去就很难起来了。你试一试?”
“不行,太重了。从上往下那股劲太大了。再点中了穴位可不是闹玩的。”
“那你就拿大哥试试。”
夜深了,庆儿和喜梅相拥在这个温暖的小炕上,做了夫妻。甜蜜得睡不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静静地依偎着。月亮很大,慢慢西移。穿过薄纱一般的云层,露出银盘一样的脸,好像满脸都是笑意。
“庆哥哥,说点什么嘛。”
“我想说的就是三个字:对不起。”
“什么叫对不起?你救了我的命,还陪我到处联系人参加会盟,喜梅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能说对不起?”
“我指的不是这个。你不知道啊,我现在是一个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穷小子,以后也可能不会给你什么富裕的日子……”
“好了好了,又说这个。喜梅和哥哥也和你一样,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但是咱们都在做着有利国家、有利民族的事。喜梅从来就没想过当大户人家的夫人,那么多的规矩和算计,活的太累。如果以后能吃饱了就好。”
“可是我连一件聘礼都没有。”
“我也没有嫁妆啊,半斤八两。您们汉人就是想事想的多。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抛弃我。”
“不许胡说,我为什么要抛弃你?虽然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彼此之间还不怎么了解,但是我认准了你是个好姑娘,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会变心的。”
“庆哥哥,谢谢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百四十四章 参见公主
新婚的日子是甜蜜的、暂短的,没有时间卿卿我我,新婚后的第三天,庆儿就迫不及待地和媳妇喜梅踏上了去蒙古的路程。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两个人骑着庆儿那匹从京里骑来的快马,驰骋在千里雪原之中,象一只利箭在穿行着。这里是一马平川,所有的景物都被白雪覆盖了,天地间一片洁白,凛冽的寒风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尽情地抽打着,丝毫不影响两个人之间的柔情蜜意。他们带足了干粮和水,骑着张庆新给命名的白马“千里驹”,在蒙古草原上尽情地驰骋。
好马就是好马,庆儿夫妻几天的工夫就来到了固伦长公主的住处。经过通报,二人被准许晋见。走过红毡,来到公主夫妇的座前,张庆按照喜梅事先教过的蒙古礼节行过大礼,四十出头的、尊贵、美丽的固伦长公主和气地笑了。温馨、和煦的笑容庆儿几乎立刻就可以断定她就是瑞亲王的胞妹了他们的微笑太象了!
“喜梅姑娘,和你一起来的这个小伙子是谁呀?”公主离开座位,向喜梅走来。一边拉起喜梅一边打量着张庆,看得出,她很喜欢喜梅。
“回公主,这位是、是喜梅的新婚夫婿。他的名字叫张庆,是位汉人。是从京城来的。”
张庆单腿跪地,向公主、郡王抱拳施礼,说了一句:“在下张庆给公主、郡王请安,公主、郡王吉祥!”张庆是用宫里的礼节和行礼方法给公主、郡王见礼的。
“喔!你还会宫里的礼节?很好。来,小伙子,你到本宫跟前来,本宫有话问你。”公主很有威严,也很可亲。
庆儿走近公主,公主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阵。问道:“你怎么懂得宫中的礼节?你的来不简单呢。”
“回公主,不是在下的来不简单,是在下的主人原来是先皇的贴身侍卫,遵循的都是宫中礼节,耳濡目染,在下也多少懂得一些。今天见到公主自然要用皇家的礼节。”庆儿的神情一丝不乱。
“那么本宫问你,你的主人是先皇的哪一位侍卫,品级如何?”
“在下的主人是一品带刀护卫赵铁焱。”
“哦。他的母亲是……”
“我家老夫人曾经是当今太皇太后的随嫁侍女其其格。”
“琪琪格?本宫好像听说过。小伙子,不是本宫不相信你,会盟的事非常重大,不能有丝毫的马虎。请你谅解。”
“公主做得对,在下能完全能理解。”
“很好。本宫离京多年,很想见到家乡的人,也很想知道亲人的情况。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你是几时离开京师的?京中有何大事。可告诉本宫。”
“不知公主要知道哪方面的事情”庆儿的态度不卑不亢,从容自若。
“你知道瑞亲王吗?听说过他吗?”公主直截了当地问起了王爷。
“回公主,在下认识瑞亲王。来黑龙江之前还去过王府,在下的马匹都是王爷赠送的。”张庆也很直截了当。
“你说什么?你、你认识瑞亲王?那你快说呀,他现在怎么样?在朝中可伸得直腰吗?”公主很激动,终于能知道皇兄的真实情况了!自从出生她就没见过自己的这位兄长,是他一直不在宫里,出家了,在离家仅仅二十里的龙云寺当和尚。
“回公主,瑞亲王不上朝。但是在朝野的口碑却很好,他现在在经商,不是为了给自己赚钱的那种经商,是把赚来的钱都交给皇上,送进国库,为江山社稷所用。所以,先皇和太皇太后以及现在的皇上都很倚重他。他很仁义,尤其是人品好。”
“那你跟他熟悉到什么程度?”
“回王妃的话,在下主人的父亲曾经是瑞亲王的贴身侍卫,两家是通家之谊。在下身份低微,跟王爷本人不是经常见面,跟瑞王府的总管却是兄弟一般。这位总管是王爷小福晋的哥哥。”张庆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一点隐瞒和夸张。
“好好,来人,先赏鄂伦春部落头领喜梅姑娘夫妻酒席一桌,席罢到本宫内宅叙旧并商讨会盟大计。”
庆儿向公主叙说了很多有关瑞亲王的事情,就他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公主。包括王爷的家庭情况:夫人以及子女,还有王爷的两个亲王爵位的封号。
“公主,瑞亲王才是大清朝的真正的辅政之人!而那个鳌拜则是大清的罪人!为了他的权利和**干了多少伤害无辜百姓的事啊!一个圈地就把几十万满汉百姓推入无家可归的境地。而瑞亲王大公无私地奉献着一切!古往今来,有谁听说辛苦赚来的银子都交给国库的?除了留下本钱,其余的全部送进国库。”庆儿和公主谈到了王爷的“异域之行”,把公主震惊得半天合不上嘴。瑞亲王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兄长,是除了丈夫之外最亲的人了。她泪流满面地倾听庆儿的讲述。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哥哥充满了钦佩、敬仰之情,觉得会盟有望!
“张庆、喜梅听令!”公主毅然地说,“命令你们夫妻为会盟特使,十日后进京,速与瑞亲王联系,请求朝廷增援我们边疆各部落武器弹药、红衣大炮及训练边民的兵勇,以期增加边民的战斗力和熟练地使用使用武器。本宫会修书一封,请你带给本宫的亲兄长。”
“是,张庆遵命。”
公主夫妇是这次会盟的盟主,当然可以下达命令。庆儿和喜梅领命,就准备回乌苏里江边了。公主又说:“张庆,你这个人很有民族气节和见义勇为的侠义心肠,见到危难中的人就救,有益于民族的事情就参加,很好,正义、勇敢,是个英雄!本宫喜欢,决定认你做螟蛉义子,你可同意?”
“公主实在抬爱,张庆何德何能得到公主这样的眷顾?义父义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说着双膝而跪,给公主和班第郡王磕了三个头。公主对丈夫说:“你看我们这个儿子如何?”
班弟郡王憨厚地笑着说:“我们的这个儿子智勇双全,很好很好!”
夫妻二人双双离开座位,搀起了庆儿。公主说:“郡王,我们的这个儿子很英俊呢!喜梅丫头到底给自己寻了一个如意郎君。”
喜梅害羞地笑着说:“公主您笑话喜梅呢。”
第二天,庆儿和喜梅离开公主夫妇,带着公主写给瑞亲王的信和礼物,穿着公主赠给的“贝子”品级的衣服和妻子喜梅踏上回往乌苏里江的归途,公主又赠给喜梅一匹马,两个人各自骑着自己的马儿驰骋。
喜梅十分高兴丈夫得到公主的格外疼爱,说明公主非常重视张庆。他们一路说笑着往回赶。喜梅是个开朗的姑娘,新婚丈夫一表人才,自然高兴,一路笑个不停。庆儿知道,鄂伦春人生活的范围很小,生活方式也很原始、简朴,他们没有汉人的史悠久,所以汉族人不管是有意无意,相对来说,让人感到心机很深。喜梅就流露过对庆儿有很多话不竹筒倒豆子那样都说出来的不满。庆儿还不属于心机深的人,他是不善言辞,有些话也没必要“不打自招”,容易招麻烦。
看到妻子高兴的样子,庆儿也受了感染,一向拘谨、腼腆的他和喜梅开了一个玩笑:“媳妇,你知道你象个什么吗?”
“象什么?”
“象一只哈哈鸟,成天地哈哈、哈哈……”
“好啊,你打趣我!我就是一只哈哈鸟!以后在你的耳朵边上哈哈哈哈,啊哈哈……”她当真哈哈起来,收不住了,笑起来没完。在庆儿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叫你打趣我!”
庆儿的马吃了一疼,立刻象箭一样蹿了出去,撒开四蹄狂奔起来。亏得庆儿的马上工夫还算过得去,不然很有可能被摔下马来。这样的情况也只能由着马儿奔跑了。庆儿大笑着,回头说:“臭丫头,有本事追上来呀!”马蹄下扬起雪雾,喜梅一夹马肚子赶了上来,小夫妻在莽莽雪原上嬉闹起来。
忽然,庆儿的马失了前蹄,连人带马上摔进了一个雪坑。很显然是个陷阱,是人挖的、专门抓人用的。果然,隐蔽的人出来了,是个络腮胡子的蒙古大汉,哈哈大笑着,用蒙古话说:“看你这个探子往哪里跑?来人哪给我捆上!捆结实了!”
于是庆儿象一只粽子一样给捆了个结实,被这个大胡子的蒙古壮汉给提出了陷阱。喜梅急了,抡起马鞭就抽那汉子,厉声说:“放开他!他是我丈夫!”
“喂呀!你丈夫?怪吓人地呢。”大胡子躲着鞭子,不无戏嚯地说,“这小白脸子穿着蒙古贝子的衣裳,连一句蒙古话都不会说,不是探子是什么?说!你们这一男一女的在冰天雪地里行走,不是在打探军情是做什么?别废话,把他们拉到巴图将军跟前去审问好了。”
庆儿这个气呀!怎么这么倒霉?喜梅这个后悔呀!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丈夫,心疼的都快掉泪了。她和大胡子嚷嚷着:“你放开他!你听见没有?你这个人,聋子?还是傻子?”
大胡子根本就不理睬喜梅的叫嚷,把庆儿不客气地推搡着往白桦林深处走,庆儿喝道:“你推什么推?我自己会走!”
大胡子又推了一把:“看见罗刹鬼子买通的探子我就来气!你他娘的还不老实!再不老实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才是罗刹鬼子的探子!”庆儿气坏了,出其不意地一伸脚,大胡子根本没有防备,就一头扎进了雪坑,弄得满身满脸都是雪。喜梅这下子解恨了,哈哈大笑,嚷嚷着:“好啊好啊!摔你一个狗啃泥。”
大胡子拂开满脸的雪,并没有报复行动,还笑呢:“你小子脾气还不小,没过年呢就让我磕头啊?看样子,你脚上的功夫还不赖,能把我绊倒的人还不多呢,以后切磋切磋?”
庆儿懒得搭理他,东张西望地看着四周的环境,估计这里是一处隐蔽的哨卡。大胡子也不象土匪,要是土匪刚才就能杀了自己。是官军?他心里掂掇着。大约有三、四里路才到大胡子说的什么巴图将军驻扎的地方。这是一幢原木造的房子,很结实、很原始的样子。庆儿被带进房子里,带到一个穿着一身银白色甲胄、背着身子在看书的将军面前。不用问这位肯定就是巴图将军了,蒙古将军,给人的感觉应该很年轻。
“将军,属下抓到一男一女两个探子。”大胡子向巴图将军禀告道,“人已经带来了,您一定要小心、仔细地审问他,这小子脚上的工夫还不赖哪!”大胡子提醒着。
“啊,知道了,你下去吧。本将军是要好好问问,很新鲜,居然有女探子了,给这个小伙子松绑。”
庆儿把解下来的绳子摔在地上,气唿唿地问“你们这位军爷,问都没问就说我们是探子,我们探你们什么了?”
“火气不小”,巴图将军悠闲地放下书,转过身来,庆儿愣住了:“怎么会是他?”
巴图将军也愣住了:盯住了庆儿,一动不动。
“少爷!铁焱少爷!”庆儿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庆儿!我的好兄弟!”两个人紧紧拥抱。眼中闪着泪光。喜梅在一边眼睛也潮湿了,她很聪明,已经猜到了这位英俊的将军可能就是庆哥的主人。哪里是主仆的关系呀,分明就是亲兄弟!这个臭张庆,尽瞒着喜梅!
铁焱注意到了喜梅的存在,问庆儿:“这位鄂伦春姑娘是……”
庆儿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她是庆儿的媳妇喜梅,”然后伏在铁焱的耳边小声说:“新娶的!”
铁焱在庆儿的胸前捣了一拳;“你小子行啊,会给自己找媳妇了,这下我可省心了。”说着哈哈大笑。忽然他对喜梅说:“弟妹,这小子没说他家里没媳妇吧?”
“啊?”喜梅一时没明白铁焱的玩笑,琢磨了一会,也咯咯地笑了起来:“巴图将军您可真会开玩笑,吓了喜梅一大跳!”
庆儿被提醒,问道:“少爷,您怎么叫了一个蒙古人的名字?怎么到了这里?”
“说起来话就长了,先吃饭,然后咱们再细说。”
赵铁焱给张庆两口上了一桌实惠的饭菜,两合面的大饼子,一大盆手抓羊肉,一大盘酱牛肉。一直在清贫中生活的喜梅觉得太丰盛了。除了在固伦长公主那里吃到了肉菜,之前两年中都没有吃过一口肉。可是这种场合也不能太过嚣张吧?张庆就说了:“喜梅你不是最不喜欢汉人家的小姐、夫人那样装斯文吗?你就随便吃,我们主仆两个说话儿。”
铁焱也说:“弟妹你不用看我们,你吃饱吃好就好。这里没有丫鬟婆子的服侍,你随意。”
喜梅正好就怕那些虚假的应酬,答应一声就开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百四十五章 巴图将军
酒足饭饱之后,铁焱和庆儿畅叙离别后的一切情况,先由铁焱说他自己的遭遇。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牢城的大部分轻壮男子都被抽调到乌苏里江边了。江边的战线很长,上千里,零零散散的有很多大清朝的兵勇执行巡逻任务,人手根本就不够。所以抽调来的人就陆续分散到各个巡逻岗位上了。这种情况可能牢城的司狱大人知道,他很感谢冰儿对他自己性命的拯救和对全体二十八站父老相亲的拯救,对冰儿的父亲格外照顾。华先生已经将铁焱的情况全部告诉了司狱大人,所以这位司狱大人在知道了鳌拜之弟穆里玛要到各边防营地、驿站、牢城巡视的时候,很策略地保护了铁焱。牢城里曾经有一位叫巴图的犯人,因病去世。他的年龄身材和铁焱都差不多。铁焱在被抽调到边防线上去的时候就顶了巴图的名字,至于赵铁焱当然是“痨病吐血而死,这是牢城里的人都知道的。
果然穆里玛来到牢城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赵铁焱,牢城里剩余的老弱病残都让司狱大人嘱咐好了,都说赵铁焱痨病死了。县官不如现管,穆总督官是大,可是来了马上就走了。走马灯一样,自己命运还是操纵在司狱大人的手里。况且,赵铁焱是个非常好的人,谁有什么困难他都肯帮忙。这样大家的见证还是可信的,穆里玛也就只能承认了。他也是受侄子的委托打听的,死了也就没的可说了。但是奇怪鳌拜对刀疤脸的嘱托怎么没有兑现呢?这个刀疤脸怎么音信皆无了?另一个解差也没了踪影,是不是让赵铁焱给杀了?咳,死都死了,死无对证了,反正是两个解差,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就算了。这样就不了了之了。边境上的守边人员也是杂乱的,哪里来的都有,谁问谁的底细呀?说不定哪天就死呢。
铁焱倒是很认真做事的人,自从知道了岳父苏大人被杀,几乎对妻子儿子的存在不抱幻想了。倾巢之下岂有完卵?灭九族也给灭了。自己就是孓然一身的人了!别的不行,这一身的武艺还有些用处吧。所以变的有些玩世不恭了,可是遇到关键的事情还是比别人强了许多毕竟在皇上跟前呆过多年。在一次巡江的路上,他听见江边的小窝铺里传来唿救声,就跑了过去,只见一个狗熊样的罗刹兵的头目拉住一个五十几岁的渔家老太太要强行非礼。这还是个人吗?不由分说就和那家伙撕打起来。虽然敌酋力气大可是没有铁焱灵活,加上铁焱的几个一起巡江的兄弟帮忙就把这个大家伙弄到江边了,脑袋按在江水里差一点没吣死他。大家都说整死得了,铁焱说不忙,把他带回去,审一审兴许知道一些有用的东西。于是带回了营地交给大将军亲审。果然从这家伙的口里知道了许多的敌军在雅各萨城的兵力布防情况,而且用他换回了一位被罗刹兵抓去的参将,铁焱就立了一功。升为巡江的一名队长,再后来为大将军献策,得到采用,升为参将,才能得到了发挥,成为大将军的得力干将。新近被派往这个秘密哨卡,因为近来老是出现刺探边防军情的探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庆儿!
庆儿也向铁焱讲述了回京后的一系列遭遇,首先告诉铁焱文娟和冰儿都还活着,而且回到京里生了一个女孩叫路儿,铁焱惊喜地说:“是吗?我有女儿了?她好吗?会说话了吗?”
“好、好着呢,聪明伶俐的,长得也很漂亮,很象少夫人。”
“好啊太好了,文娟她生产时顺利吗?”
“这一次呀,顺利着哪,您就别担心了。”
“这就好、这就好,让冰儿的事把我吓怕了。你接着说。”
庆儿就把苏大人被冤杀、苏夫人殉节、冰儿失踪、文娟母女被当作下人卖掉等等说了一遍。他说:“苏府出事那天,庆儿回家修理房子去了,不然可能也会被杀,或者冰儿不能失踪,您放心,庆儿知道您最担心的是少夫人母子的下落。您让我喝口水,”
铁焱忙给庆儿倒水。说:“苏大人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宁折不弯。在鳌拜这样的权奸面前只能含冤受屈。太可惜了,岳母她老人家也是一位有骨气的人哪。你刚才说文娟母女被当作下人卖掉了,怎么会当作下人呢?卖到哪里去了,你说呀!冰儿怎么会失踪?怎么找到的?”
“您别急,听庆儿慢慢说。少夫人是到厨房给小姐找吃的去了,这孩子也怪,什么零食也不要,饿了就要玉米煳煳,少夫人只能领着她到府上的厨房去找,刚到厨房,御林军就闯进了厨房所在那个院子。您想啊,少夫人是主子,肯定要被关押或者……反正现在想起来和那个塞什么得的家伙有关,他能不趁这个机会报复吗?还好幸亏少夫人去了厨房。厨房里有一位姓李的厨娘,以前的主子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紧急之中从灶坑里抓了把锅底灰给少夫人抹在了脸上,给她披上厨娘的外衣,这样就被当作厨娘给拉到人市上去卖。她是千金大小姐,哪里经过这样的侮辱?嘿,买人的那些人还嫌她长得丑呢,没人买!后来来了一个年轻公子把她买回去了。”
“啊,年轻公子?那不是也完了吗?”
“您别急呀,您忘了少夫人长得丑吗?那个姓李的厨娘是做了一件积大德的事情了!就因为少夫人被她弄得很丑的样子还带着孩子,就没人愿意买。丑俊是小事,反正是买了当下人的,干活的,问题是带着孩子,谁愿意还白养一个呀?就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公子出现了,什么话都没说就把少夫人母女买回去了。刚刚买走,塞本得就找到人市上来了。谢天谢地呀,多亏了那位公子。”
“文娟还算有福气,要是落在塞本得手里就完了。”铁焱听得胆战心惊,小心地问:“你没找一找这位公子是谁家的吗?”
“那能不问吗?您说是谁家的?”
“那我哪里能知道?你快说吧,别让我着急了!”
“那位公子是瑞王府上的陈福晋乔装打扮的!他们府上是听说苏府出事了。特地来找府上有没有主子能侥幸混条生路的,准备接应一下,当然王爷不好出面,就派了陈福晋扮成年轻公子出来买下人。”
“这么说文娟母女在瑞王府中?”
“是,正是!”
“哎呀,瑞亲王啊,您是我铁焱的大恩人哪!”铁焱立刻跪下朝着南面方向给瑞王爷磕了三个响头。
一向少言寡语的庆儿说起冰儿的事情眉飞色舞的了。讲得铁焱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冰儿居然成了江湖中人,成了杂耍班子的班主,仁义班!滑天下之大稽了!赵家的祖宗是打铁的铁匠,后代出了演戏的了!赵铁焱又是高兴又是辛酸。高兴的是冰儿如此的有骨气、有志气、有本事,辛酸的是演杂耍演得再好也是戏子,是下九流。可是有什么办法?能留得性命也算是冰儿的福气,不然被鳌拜老贼给作践了,真的是生不如死啊!也好,让他吃苦练练也好。当着喜梅的面庆儿没有说皇上和自己同去东海找冰儿,留了一点余地给自己。
然后庆儿讲起自己和喜梅的相识到成亲,讲到会盟的事和见到固伦长公主的事情。喜梅补充说公主已经认了庆儿做义子。铁焱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你穿着贝子的衣服呢,身份好高啊!”
“您可别逗我了,这是会盟的需要,我们回去就好进京了。对了,您能不给皇上或者是当今太皇太后写一封信?还有瑞王爷也写一封。虽然太皇太后没有什么权力了,让她在鳌拜那儿说乌苏里江边的老百姓怎么受罗刹鬼子的欺负,不能不管,这个鳌拜就算为了装面子也不能无动于衷吧?”
“这个我能办到。”庆儿你很有出息,好好干!咱不管鳌拜老贼怎么样,国家和民族大义为重,他能支持会盟更好。他不认识你,你就以鄂伦春人的面目出现,别漏了底。喜梅弟妹你教给庆兄弟一些鄂伦春的语言。你们两个在鳌拜面前要用你们民族的语言交谈。这样不会引起鳌拜的注意。你也不是做假,你是鄂伦春的女婿嘛,应该懂得鄂伦春的语言吧?国家的事情大于个人的事情,大哥是真的舍不得离开你,可是你们要办大事,就不留你了。你回去把我的情况和你嫂子说说,以后总有相见的机会。祝你们的会盟成功!”
“您最好是给少夫人写封信,写得情深意切一些、催人泪下一些……哎呦,您怎么打人哪?”庆儿的脑门给铁焱弹得通红。
“寻我开心是吧?你小子学坏了。”铁焱开心地笑起来。
知道妻子、儿子都还健在,还多了一个可爱的女儿,铁焱的心早就飞回到文娟的身边了。可是眼下还不能相聚,只能继续两地相思了。
这样,庆儿和喜梅夫妻离开了铁焱,骑马飞奔回到黑龙江边的喜梅大哥的住地,商量了进京的具体事宜,杜春行大哥给庆儿夫妇准备了进京进贡给皇上的礼物、王爷的礼物,大多都是山珍类的东西,比方老山参、灵芝、鹿茸、虎鞭、还有猴头、熊掌、冻马哈鱼等等,估计路程不会很慢,又是冬天,食物也不会坏掉。还派了仪仗队跟随。会盟使者要有个使者的派头。庆儿作为鄂伦春的首领和敖汉固伦长公主的义子,以贝子身份代表蒙古部落的会盟首领。在旌旗飘飘、寒风凛冽中出发了。此行三千多里路程,与来时可是大不一样了。身着蒙古贝子华服的庆儿骑在高头大马上准备回京了,在各民族的边民期待下,身负重任同时也感到了肩头的压力,无法预料回京是个什么局面。鳌拜老贼每天想的就是争权夺利,能把会盟的事情当回事吗?这里的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啊!听铁焱少爷讲,如果能将每次来自罗刹国的骚扰、掳掠都打回去,至少还需要现在十倍的兵力和武器装备。朝廷能有这个能力吗?肯吗?那可不是个小数啊,要几十万两、上百万两的白银呢!一下子拿出这些个银子,恐怕很难很难。国库空虚是谁都知道的,庆儿心里沉甸甸的。
庆儿的队伍终于进了京城北门德胜门,进驻驿馆下榻。当然不能回家,或者直接去找王爷。这里面有很多说道和规矩的。这方面铁焱跟随顺治皇上多年是懂得的,也曾和庆儿说起过。庆儿的身份变了,就不能随随便便的了。会盟代表的队伍中有朝廷的官员,是专门负责礼仪方面的事宜的,要通过礼部官员上奏才能将会盟的表奏递到皇上的手中,要走正式手续的。至于皇上接见不接见就得看运气了。皇上觉得这件事情属于鸡毛蒜皮,那你就白来,皇上觉得很重要,那就可能当回事给办。这位官员就起着联系人的作用,庆儿等人就等着他带回来的消息了。
下午的时候,那位官员来了,说鳌大人说了,现在朝廷的各项事物太冗杂,要会盟代表三天后听消息见不见。
庆儿心里骂道:“死鳌拜!会盟这样的事情还不够大的吗?摆的什么谱儿?”
可是他说不见就不能见,现在的皇上形同虚设,还不是他说了算?还好,他并没有一口回绝,还有个三天的期限。那就等吧。趁着这会儿,自己得去王府了。把这件事情和王爷说说,公主还有给王爷的家信和捎给王爷的礼物。庆儿想通过王爷把会盟的事情直接转达给皇上和太皇太后,兴许自己不这样,鳌拜老贼都能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或者给忘到耳门子后头,太皇太后和皇上都不知道有过这件事呢,
天傍黑的时候,庆儿和喜梅换上了随常的衣裳,对那位官员说:“我们两口子上街熘达熘达,喜梅没来过,我领她逛逛,解解馋。”
那官员知道庆儿是鄂伦春首领杜春行的妹夫,还是当朝公主的义子,敢不答应吗?忙说:“您随意。年轻人进了京谁不想逛逛?到前门去吧,那里热闹得很,有家太后大酒楼,都是异域风味,下官明天去。”
“是了,这里就麻烦您照应了。”
“好说好说,您请吧。”
庆儿和喜梅出了馆驿,雇了辆带蓬的马车一路直奔瑞亲王府而去。一路上教给了喜梅一些见王爷、福晋的礼数,鼓励她:“不用紧张,说错了也没关系。尽量别说错。”
“你好坏!”喜梅点着庆儿的额头忿忿地说道。
“我又怎么坏了?”庆儿不明白喜梅在说什么。
“你说你是仆人,可是巴图将军和你称兄道弟的,人家根本没说你是仆人。再有,谁家当仆人的能随便去王府的?你净瞒着我!没有实在话!说不定家里还有一个老婆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百四十六章 拜见王爷
田亮把庆儿夫妇直接带到云儿的楼上,这里箱子里的货物都陆续地使用了,房间里宽绰了许多,家具都归位了,很是整洁、大气。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王爷、福晋也在这里说话。现在的福晋经常到云儿这里来,这里有很多吸引她的好东西,那些好看的光碟、好听的歌曲、戏剧、歌舞,还有还有怎样裁剪衣服、做手工业品等等。
庆儿拉了喜梅一把,两个人跪下给王爷见礼:“在下张庆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千岁!福晋吉祥!”
“不须多礼,起来吧,别拘束,来,坐下歇息。兰儿姑娘,给庆少爷夫妇上茶。”福晋和和气气的态度让喜梅的紧张心情缓和了不少。
“王爷,庆儿这里有固伦敖汉长公主给您的信。”庆儿说着从怀里掏出信双手奉上。
“小妹的信?庆儿你怎么有长公主的信?”
“王爷,您先看了信再说。”福晋提醒着王爷。
“也好也好”王爷看看庆儿,打开信封。.
王爷眼中立刻闪起泪光:“福晋,是小妹的信!她给本王写信了!本王从庙里回来就没见到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
“是啊是啊,小妹她也有四十多岁了。”福晋见王爷在看信,不便打扰,把庆儿拉过一边“你这孩子怎么会和公主认识的?你不是去找铁焱侍卫了吗?找到了吗?”
“回福晋,找到了。”没等庆儿接着介绍情况,王爷就哈哈大笑起来:“福晋哪,你道现在的庆儿是谁?”
“瞧您说的,庆儿就是庆儿呗,还能是谁?”福晋给王爷说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信上说了什么,让王爷这么高兴。
“人家现在是边民大联盟的使者,代表鄂伦春和蒙古两大阵营呢,而且他现在是公主的义子,是咱们的外甥!哈哈,见到舅舅、舅妈也不叫,你小子该打了吧?”王爷高兴得语无伦次。
福晋给说得一愣一愣的:“怎么回事啊王爷,您别光顾了自己高兴,让臣妾也沾沾光。”
“你看信!看了就知道了。”说着把信交给福晋,福晋忙接过来看。
王爷这才注意到喜梅,问庆儿:“这位姑娘是……”
“回王爷,她是庆儿新近娶的媳妇,叫喜梅,鄂伦春人。她的哥哥是鄂伦春的头领,也是会盟的发起人之一。”
“不简单、不简单。庆儿你出息了,哎,你方才叫本王什么?要叫舅舅,知道吗?来来,都坐下,喜梅姑娘你也坐下。自家人不要立规矩了。来来,舅舅向你打听打听公主的情况,她身体怎么样?丈夫还好吗?有几个孩子?”
“王爷,庆儿只见到了公主和他的丈夫,他们的孩子都成亲了,自己单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领地。公主夫妻两个很是恩爱,郡王额驸很厚道,很慈祥,但是呢好象凡事都是公主当家。公主很能干,在草原上的威望很高,他们夫妻是这次会盟的总盟主。大家都愿意依附在公主夫妻的麾下听令。现在就看朝廷的态度了,我们就是想得到朝廷的支持。”
“本王懂得你的意思,这件事情你不能过于着急,因为里面牵扯不少具体的事情,不过呢你们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自发地组织起来和罗刹国的正式军队打仗就太了不起了,但是毕竟都是老百姓,又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肯定要吃很大的亏。这件事情本王会放在心上的,你们还要先通过正式的途径来解决,不行的话……”
“回王爷,我们已经向有关衙门递交了我们的奏本,礼部已经把我们的奏本送到鳌拜大人面前,可是鳌拜大人说让我们等三天再决定见不见我们,您看……”
“这个鳌拜脑残了吧?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敢推诿?他的正义感跑哪儿去了?我看你们就别指望他了,指着破鞋扎了脚!明天本王带着公主的信去见太皇太后,让太皇太后跟他提,看他臊不臊得慌!依本王看,他也不是一定不想见你们,是拿乔端架儿呢,给你们一个下马威。他肯定不知道你认识我,可是等太皇太后知道了情况跟他一提这事儿他就知道自己的摆谱穿帮了。这都什么人呢,正经事不赶紧办,扯皮到是很内行!”
“福晋劝慰道:“王爷您跟这种人生气不是犯不上吗?他要是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就不会弄个圈地、杀害苏尚书的事了。您就明天去找太皇太后吧,让他被动一点也好。”
“鳌拜他专权跋扈,不能连个民族正义感都没有吧?让自己的老百姓在边地受人家的欺负而置之不理?他还算什么辅政大臣?如果朝廷拿不出来钱,本王就动员各位亲王、贝勒、国公和大臣们出资买红衣大炮送到前线,看他鳌拜的脸往哪儿放!本王要和太皇太后、皇上禀明,请各亲王、国公们出资买红衣大炮给前线,看他鳌拜还有什么推诿?”
“庆儿替全体边民感谢王爷的大恩大德!”庆儿感动得都要流泪了。
“不是什么恩德,是责任、是义务。这样,明天一早,本王就带着公主的信进宫呈给太皇太后,让她知道有此事,免得鳌拜装大头蒜,让太皇太后和他周旋。亮子,你把庆儿两口带到苏小姐那里去,一来让庆儿看看两个姐姐,二来让云儿给他们准备些可口的饭菜。”
“是,属下遵命!走吧,特使大人、特使夫人!”
庆儿告辞了王爷和福晋,跟着田亮望后院走,心里不安:“总管大人,就别麻烦夫人了吧?我们也不饿。”
“你不饿?弟妹也不饿?你小子,给你个口福你还不要呢,傻不傻呀?云主子现在每天和福晋就琢磨吃的,那个花样可多了,好吃的很。你不想尝尝?”
“那当然想了,可是真的是添麻烦了。”
“什么特使?咸菜疙瘩特使吧?别废话。痛快一点!”田亮跟庆儿一点客气都没有,完全是自家兄弟的口气。
庆儿跟喜梅说:“你看这位总管大人多厉害,让我吃咸菜疙瘩。”
“你是怎么听人说话的,歪嘴巴。”
“嘿,这倒是我的错儿了。我告诉你,这位总管是有爵位的,人家是大清朝唯一的一位异姓国公爷。是腚国公,意思就是臀部肥大……”
“你个臭小子找打了,我踢你一个臀部肥大。”
把喜梅逗得蹲在地上笑成一团,肚子生疼。
刚到楼梯口,就见水儿忙不迭地接了出来,文娟紧跟其后。
“兄弟!弟妹!”水儿抱住了庆儿,呜咽起来。接着文娟也抱住了庆儿的肩头,抽泣起来。
“我说二位姐姐,你们也得抱抱庆儿的媳妇哈哈鸟吧?不然太偏心了嘛!”大家给庆儿逗得破涕为笑。庆儿忙给喜梅介绍说:“这位是义姐苏文娟,就是那位巴图将军的夫人,我常常叫她少夫人的那位:这位是庆儿一母所生的姐姐水儿,就在府上给云夫人当差。姐夫是府上的副总管,绰号哌哌鸟。”
大家全笑起来。喜梅忙给两位大姑姐见礼。“喜梅拜见两位姐姐。”
“庆儿,你原来的老实是装出来的,让苏姐姐白替你操心找媳妇。”水儿开心地说。
文娟拉着喜梅的手说:“水儿妹妹你看,咱们这位弟妹多好看,脸色红扑扑的,多健康!”
水儿光点头了:“是啊是啊!咱们都当庆儿很老实呢!”
“哎哎几位!大冬天的能不能进来说话?高兴也不能这样吧?”云儿站在楼梯上,提出了抗议,“庆儿我见过,这位姑娘就很眼生。”
庆儿拉过喜梅:“这位是云福晋,快快拜见。”
喜梅一时没有弄清云福晋是谁,见到她就好亲切,这个女子这样漂亮,洒脱,一看就和喜梅一个性格。赶紧给云儿见礼:“给云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云儿笑着点头说:“进屋说话。”拉着喜梅就进了屋。鱼儿跟在庆儿身后说:“你媳妇又多了一个大姑姐。瞧见没有,拉走了。”庆儿摊开手、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云儿吩咐鱼儿,“你去厨房,叫姜嬷嬷和席嫂赶做一桌酒席,要有特色的。菜肴品种不必太多,菜码要大,实惠一些,好像鄂伦春人爱吃鱼,要有糖醋鲤鱼。”
鱼儿答应着下去了,大家围在圆桌前聊天。云儿对庆儿说:“坦白吧,你是怎么把这么好的姑娘给骗到手的。”
“啊?骗的?不是啊。庆儿可没那个本事,是那个,那个……”
文娟赶紧帮庆儿了:“云福晋您还不了解庆儿,他又腼腆又老实的,不会骗人的。”
“苏小姐在给弟弟打包票,腼腆、老实,你们看他现在腼腆吗?老实人也入了洞房,跟媳妇住在一起”
庆儿红了脸。大家笑了起来,喜梅也不好意思了,低着头。云儿说:“快坦白呀,怎么认识的?”
庆儿想逃了,可是他在最里边,逃不出来,就说:“让喜梅说吧,庆儿实在是腼腆。”
“有说自己腼腆的吗?好,就让喜梅说。不许腼腆!”大家又笑。
喜梅还真的不腼腆,说:“那喜梅就说说。”
于是喜梅从自己被罗刹兵抓住抬往小树林到遇见庆儿的搭救,决心嫁给他,到两个人参加会盟被派往京城,很是动情:“我们鄂伦春女子没有汉家女子的规矩,自己喜欢的小伙子就直接告诉他,他不同意也没什么。还好,庆哥不嫌弃喜梅是个野丫头。不过他也吃了一点小亏,那天晚上看不清,他一直叫我大婶来着,”
大家哄堂大笑,庆儿哭笑不得。
云儿布置的酒席端上来了,因为身份的关系,云儿是肯定要坐上首的。喜梅知道坐上首的人身份尊贵,可是她到底是什么人呢?喜梅没有弄懂。小声问庆儿:“这个云福晋是谁家的夫人呢?”
“啊?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是王爷的夫人。”
“可是咱们在那个屋子里不是拜见了王爷的夫人吗?这位夫人年纪这样小。”
“打住,不许乱问乱说。”
喜梅的嘴噘了起来。
喜梅非常喜欢云儿,不但人漂亮,还说话干脆、没架子,这可是王爷的女人,按级别算应该是王妃了。虽然喜梅没见过王妃是什么样子,可是听人说过,京里皇上的妃子走路都得搭着太监的腕子,还得走出个架势。眼前这位王妃就太随和了,一点也没有瞧不起穷人的样子。唉,就是不知道这位瑞王爷能不能帮忙。好像事情不想自己想的那样,见到王爷就能解决了。会盟的事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我们边民自发地打罗刹鬼子,就是请朝廷支援一点武器。边境安定了对朝廷不也是一件好事吗?怎么还有那些事呢?能见就见,不能就说不能,还得等三天,打什么哑巴禅?
庆儿和喜梅被田亮安排在府上的客房里,就是腾出来的一套苏州宅子。田亮给他们拿来府上做的点心,果汁,陪他们聊了半夜。和他们说起朝廷上的事情,他们才知道,现在的朝政都是那个鳌拜在掌控,皇上说话根本不当令,因为鳌拜手上有很重的军权,很多衙门都有鳌拜安插在那里的人,什么事情都不能硬来。庆儿和喜梅才知道就连皇上也有很多无奈,什么事情都不会一帆风顺。只好等着了。
得知丈夫详情的苏文娟完全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了。他那么能干那么睿智,从一个背着罪犯的名声的人升到了将军,真是太不容易了!只要他好好儿的、儿子也好好儿的,自己就放心了!
从来没到过王府的喜梅,在两位大姑姐的陪伴下,来到园子里看了今年新的一茬冰灯。有蓬莱三岛、黄鹤楼、滕王阁等景致,还有清明里上河图里的景致,晶莹剔透,飘渺欲仙。喜梅说:“我们那里冬天的冰雪多着呢,也没人想起来弄这样美的景致,这是什么人做出来的?手可真巧啊。”喜梅问文娟。
“这是云福晋和王爷云游的时候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学来的。”
“这位夫人的脑子真好使,这样复杂的东西竟记住了。两位姐姐,喜梅想问一下,好像王爷一直在那位福晋那里,不怎么来云福晋这里的。王爷不喜欢这么漂亮的女人吗?”
水儿说:“不是啦,王爷在每一位福晋的房里都歇息五天,这五天就是王爷应该在那位福晋房里歇息的。”
“哦,当王爷的也有规矩啊,还有这样的规定?”
“也不是啊,这是各个王府跟据王爷有几位福晋决定的。我们家的王爷只有两位福晋,就每位福晋院里五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百四十七章 亲王钦差(一)
第二天,王爷进宫去了,庆儿和喜梅留在王府里和两位姐姐说话。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文娟详细地询问了铁焱的情况,庆儿把铁焱给文娟的信交给她,那上面有铁焱写的他自己这几年的经,真跟庆儿吩咐的那样,写得情真意切,把文娟感动得频频擦泪。文娟是高兴的,不是难过。她的高兴不是因为丈夫当了将军,而是躲离了鳌拜兄弟、叔侄的迫害。隐姓埋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什么时候鳌拜的罪孽到了头、伏了法,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回京了。
王爷将固伦长公主的信给太皇太后看了,太皇太后说:“这是好事啊!各个部落联合起来抗击罗刹鬼子说明大家很有民族正义感,不甘受屈辱,受侵略,这是应当全力支持的。鳌拜他再飞扬跋扈也应该有个起码的是非。本宫说服他支持联盟。派兵、给武器、给红衣大炮!”
“那就多谢太皇太后了!”王爷的使命达到了。原本他以为太皇太后惧于鳌拜的熏天权势,可是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清醒的,民族利益为重,江山社稷为重,老百姓的疾苦为重,不由得对当年的小妃子产生了敬意。回到府上和福晋、云儿商量,拿出新近准备扩大经营饮料生产的二十万两白银的款项给黑龙江戍边的将士改善伙食、增加装备和会盟之用。因为太皇太后直接说到鳌拜的鼻子上了,他也不能再找借口推诿下去,于是对王爷的举动大加赞赏,向太皇太后提议,派遣瑞亲王为朝廷的钦差大臣,安抚边民、参与联盟,并且护送武器装备及红衣大炮十门(包括炮弹五百发),到黑龙江边防最前线慰问所有的将士及其英勇抵抗罗刹鬼子的全体边民;持天子尚方宝剑,与边陲各个民族部落结成同盟,抗击罗刹国的骚扰与侵犯。
鳌拜是以康熙皇上的名义发的圣旨,满朝文武都觉得这件事情做得还像鳌拜当年的风格,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要说情理之中是因为大家觉得鳌拜这几年虽然是飞扬跋扈了一些,做些个横行霸道的坏事,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还没有泯灭良心,晓大义通情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要说情理之外好象答应得太快了一点,为了让人觉得个国家大事非他不可,怎么也得抻着些个摆摆谱儿啊,这么快就答应了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不管怎么说,顺利比别扭好啊。
王爷回府后就忙着赶赴边疆了。云儿和福晋多次嘀咕怕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是不是鳌拜的调虎离山之计,把王爷支开,好对王府进行搜查,塞本得一直就在京城四处打听苏文娟的下落,他到现在还没有死心。可能听到什么传闻或者闻到什么味儿了,老是有可疑的人在瑞王府周围转悠。王爷不在府上他们就可以欺负女人和弱小了。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能说不放心府上的女人吗?只能走下去了。王爷把田亮、莽格、纳兰东德、巴特尔和跟随煊儿的师兄慧悟都调回府上。去黑龙江有很多人,皇上的御林军当仪仗队的还有几百人呢。王爷就带了煊王府的年轻侍卫和几个御林军兵士跟随在身边。福晋怕王爷分心,就和他保证自己的工夫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丢下还能发挥作用。看到府上的人这样做,文娟心里难过极了。一再要求随着王爷的队伍去黑龙江。一来不至于连累王府,二来可以和丈夫团聚照顾铁焱。现在是一家人分在三处。王爷说:“连累的事谈不上。人在难中才需要人帮,既然帮了就不怕这个。苏小姐去黑龙江不妥,铁焱是在军中,怎么安排你?还有那些罗刹鬼子随时骚扰,你一个女子不能犯险。可是呢你在本王府上也不大安全了,那塞本得如果趁本王不在府上派兵包围了王府借口找什么‘逃人’。府上的亲兵恐怕抵挡不了。到时候真让你落入虎口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这样,本王设一个疑局让鳌拜叔侄认为本王把你带到黑龙江去了。然后你跟随本王的纳兰侍卫去苏州找你家的二夫人吧。庆儿有你家二夫人的新住址。他如果不是特使,就让他护送你。”
只能这样了。苏文娟知道瑞王府已经被鳌拜叔侄盯上了。她也想到了鳌拜叔侄会认为铁焱的父亲给瑞王爷当过贴身侍卫而必然帮助自己一家,把注意力放在瑞王府,被塞本得抓到的下场是悲惨的,还要连累王府。趁着纳兰“休沐日”,扮做和纳兰一起回家的水儿模样,在王爷北上之前带着路儿离开了王府。
如今的鳌拜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趾高气扬了。辅政以来,权力大增,想杀谁就杀谁,想换地就换地,所向披靡!康熙小儿成了自己手上的一个牵丝傀儡,太皇太后忍气吞声,太惬意了!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呢?好像是向太和殿最显眼的那个地方走、坐到那张被人顶礼膜拜山唿万岁龙椅上,哇哈哈哈!太好了!可是、可是好像时机还不到,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妥当,是什么事情呢?
鳌拜苦思暝索,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忽然间,脑子里一阵灵光:对了!要把那个比自己威望高的人拉下马来!要不怎么登上龙椅?人家也不服气啊。
可是,朝野上下谁还比自己的威望还高呢?或者是和自己并驾齐驱的?鳌拜的心思开始向周围搜寻:谁呢?安亲王?不行,他和豪格、自己一起平定四川,是丰功伟绩的功勋王爷,现在手上还管着宗人府,不行不行,这个人动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动了他所有的皇室宗亲都要对自己群起而攻之。
庄亲王?也不行!他是少一辈儿的王爷,拿他开刀肯定会有人说我欺负他。诶,有了!瑞亲王!就是他!虽然他也是功勋王爷,可是手上一点权力也没有,甚至一个正式的牛录都没有!收拾他太容易了!想当年,自己看中了佟老头的孙女佟氏锦绣,向佟老头提亲,人家也没说不行,推给先帝爷皇太极了,说皇上指婚就可以。鳌拜抱着百分之百的信心向先帝皇太极提亲,谁知道竟被一口回绝了!他就忘了自己从千军万马中把他救护下来,还说什么鳌拜大将军是大清国的有功之人。一转眼就把佟氏指婚给从庙里刚接回来的二儿子福佑。看样子别人再怎么给他卖命也是白搭!你说这个福佑,你在庙里当你的和尚得了,怎么单单在这个时候还俗呢?连二两力气都没费就得了一个大美女抱在怀里,气不气人?那个佟氏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性格有性格,比自己的黄脸婆荣氏强过一千倍一万倍!要是没有福佑,那个佟氏肯定就是自己的女人了!这是夺妻之恨哪!还有,我侄赛本得在一家卖纸的小店门外看中了一个漂亮小妞,想着和他父母提亲呢,谁知道没过一个月成了他福佑的侧室!这不是诚心拆台吗?简直就是我们瓜尔佳氏的克星!还有,先前福佑贴身侍卫赵永的儿子竟然是苏纳海的女婿赵铁焱!难怪苏大小姐神出鬼没的找不到,肯定是瑞王爷福佑给藏起来了,没准儿已经让他霸占了!这个老东西太可恶了,专门强占美女,从我口里夺食,横刀夺爱!不行,我得报仇!
慈宁宫,鳌拜到这里给太皇太后请安,礼毕,鳌拜仍然站在那里没动,像是有话要和太皇太后说。太皇太后是何等精明之人,一眼就看出鳌拜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把身边服侍的宫女们都屏退了,留下苏茉尔。
“鳌将军有什么话尽管说,这里没有外人。”
“,奴才有一事不明,请太皇太后明示。从太祖开始,咱们女真族就是以弓马打天下,入关之后也是凭着武力征服了华夏一亿人。太宗皇帝在大清例律里明文规定官员不得经商,怎么瑞亲王就特殊了?”
太皇太后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是要拿瑞亲王开刀了。不过呢,她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慌,而是莞尔一笑:“鳌将军不是曾经提议过要给瑞亲王嘉奖吗?原因是他大公无私,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不辞辛苦,把经商所得利润全部交给了国库。瑞亲王不是给自己个儿赚钱是在给大清朝做贡献!鳌将军忘了吗?”
鳌拜心说:“这个老太太太厉害了,一下子就知道了我要拿瑞王爷开刀,护着了。”不过鳌拜也没有理屈词穷,笑着说:“太皇太后多心了,末将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个瑞王爷经商,说是把利润都交给了您,可是也是凭他怎么说就怎么是了,有什么凭证证明他都交上来了呢?辛苦一场一点不留恐怕不可能吧?他要是留下一两银子也是营私舞弊。”
“鳌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怀疑瑞王爷吞了银子?你也知道所有的商家都是瑞王爷府上自己的银子做本钱的?他要想吞银子,压根儿不做这个生意不好吗?何必又辛苦又操心的?他给国库里装一两银子也是他的忠心。请问鳌将军、鳌大人,你曾经从自己的俸禄里拿出来一两银子交给国库了吗?再说了,瑞王爷经商是经过满朝文武勘察同意了的,其中就包括你鳌大人!还有监察御史马平时刻监督着各个商家的生意,定期向本宫缴纳利润,怎么,你是怀疑本宫贪墨了银两?”
“太皇太后请息怒,您多心了!奴才岂敢怀疑您呢?不过呢,奴才觉得这个瑞王爷的生意是不是做得太大了?您敢保证他没有别的心思?皇上年幼,您是女人家……”
“鳌将军的意思是,瑞王爷有篡位的野心?”
“不不,末将只是为您和皇上担心罢了。有句话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当年太宗还曾经想立瑞王爷为储君。”
“好了,鳌将军,本宫知道你的忠心,但是,瑞王爷是什么人品想是你也知道,他不用篡位就可以当皇上的,大行章皇帝在世时多次要把皇位让给他这位皇兄,瑞亲王都力辞不受,皇上让出来的皇位龙椅是名正言顺的,弟弟不当给哥哥当也是爱新觉罗一家子的事情,瑞王爷劳苦功高且仁善睿智,身体健壮正当年,他来当皇上可能比大行皇帝还要得人心,根本用不着篡位,他就不想当!为什么?人各有志,他是修佛的人,不以金钱地位和权势当做人生的目的,这样的亲王哪里去找?好了,本宫也乏了,你跪安吧。”
鳌拜等于是给变相地赶了出来,心里好郁闷!以往都是太皇太后附和自己,从来没有没有违拗过自己的意愿:黄白两旗换地,说换就换了;说苏纳海等三人违抗圣旨该杀,也就杀了。苏克萨哈还是辅政大臣呢,不也照样给“咔嚓”了?可是今天的太皇太后怎么这么强横?好像瑞王爷都碰不得一点似地了。嗯,这里肯定有猫儿腻。要么就是太皇太后深宫寂寞,和瑞王爷有了一腿,要么就是瑞王爷给了她很多很多的银子,反正是这么庇护着不大正常。先不能动瑞王爷,把太皇太后惹毛了,采取什么非常措施把自己给收拾了也未可知。这个女人有手段呢。瑞王爷也不是随便动的,他的兄弟们都在和他一起经商,唯他的马首是瞻,这些王爷国公可不是等闲之辈。再等等……
没过几天鳌拜想收拾王爷的打算又起来了:赛本得旧事重提让鳌拜心里十分不爽。这个色狼侄子不但垂涎苏纳海的女儿,还开始垂涎瑞亲王的小福晋了,没事就让鳌拜想办法把那个越看越好看的“丹凤眼”夺过来。也不知道先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这个小妞是妖怪了。鳌拜咬着腮帮骨暗下决心要把瑞王爷扳倒,当然杀了更好,把他的女人夺过来,把他的生意夺过来,金钱美女双丰收,哇哈哈!
可是呢,想扳倒瑞亲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不是大臣是皇室宗亲,,是有着两个亲王爵位的功勋王爷,正做着给国库装银子这样大得人心的事情,而且和掌管宗人府、户部的安亲王、庄亲王过从甚密,他的生意分给了各个亲王、国公,大家都沾了他的恩惠,都要向着他说话,就连大臣们提起瑞王爷都伸大拇指的,一定要好好筹划筹划,像对付费扬古一家子那样还真不行。不如借口边民会盟的事,把他支到黑龙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