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洞天辐地
燕飞一震道:“很烫手!”
尼惠晖探手过来轻按心佩现出讶异的表情点头道:“确熟得异乎寻常以前爹每次尝试虽然会变热也只是普通不懂武功的人可以抵受的热度不会像现今烈火般灼热挺得住吗?”
燕飞早把水毒的至寒之气凭进阳火的功法注入右手掌道:“没有问题。”
尼惠晖又探手触摸合壁的天地佩兴奋道:“这是爹自拥有洞天佩后从未试过出现的情况天地佩寒如冰雪说不定今次真的可以令三佩合一。”
燕飞定神打量平放手掌上挥着火热红光的心佩心忖不理能否开启仙门洞天佩肯定是世上最奇异的玉石。沉声道:“该拿哪一面作底呢?”
尼惠晖苦笑道:“谁晓得呢?”
燕飞改以指尖捏着心佩边缘处移到平放地席的天地佩上方对正合壁后形成的圆洞相隔只有半尺哑然失笑道:“我这问题问得很蠢既然从来没有人能令三佩合一当然没有人晓得哪种方法才正确又或哪一面在上;哪一面是底。咦!”
尼惠晖大吃一惊急问道:“生了甚么事呢?”
燕飞露出疑惑的神色用另一手助心佩转个面由先前向上的一面朝着天地佩又试着调教不同的角度和高度。可是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沉声道:“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不论高低远近这一面作底还是那一面作底天地佩都生出神秘而莫叮测度的抗力似是拒绝让心佩回到她的本位里去完成开启仙门的程序。”
尼惠晖现出失望的神色道:“你说出来的情况和爹以前遇上的没有分别唯一不同的是天地佩是变冷而非转热且不论是冷是热都更厉害。”
燕飞反松一口气说不害怕面对三佩合一后的不测后果就是骗人的。现在自己既好不了她爹多少反可以交差了事。
道:“真古怪以前你爹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怎么办呢?”
尼惠晖叹道:“他会以绝世功力把心佩硬按到天地佩口壁后的虚位内去而每次结果相同总被惊人的反震力重创需时数月才能复原所以他每年只能尝试一次每次都失败。唉!早知如此不试算了!”
燕飞失声道:“为何你不早点告诉我呢?”
尼惠晖苦笑道:“我还以为你的情况会有分别因为你是心佩呼唤的有缘人嘛!”
燕飞方明白她刚才会如此吃惊皆因惊觉自己这有缘人只能重演以往的情况。
沉吟片刻道:“你爹试过当它们尚未变热时把心佩嵌进去吗?”
尼惠晖道:“怎会没试过呢?数十年来他试尽所有的方法产生变异前的确没有抗力不过心佩刚巧大了少许没法嵌进去。”
燕飞愕然道:“如此三佩岂能合而为一呢?”
尼惠晖道:“爹说过当三佩转热时都膨涨了少许而天地佩的膨涨比较多一点或许如此便可以恰好容纳心佩吧!”
燕飞不解道:“热力既今天地佩膨涨可是现在天地佩却是转冷说不定会缩小将更没有可能把膨涨的心佩挤进去看来我还不如令尊。”
尼惠晖双目射出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心灰意冷的道:“我不知道。算了吧!我仍然很感激你。”
燕飞心忖难怪孙恩一直没有动手干涉因为三佩合壁不成会重创试图合璧的人如此异事确是闻所未闻。
断然道:“我仍想试一次。”
尼惠晖愕然道:“太冒险了!你如受伤孙恩岂肯放过你呢?我一个人绝对应付不了他何况还要照顾你?”
接着叹道:“多年来孙恩一直不敢来惹法庆就是怕我们两人连手。法庆神功大成本要去挑战孙恩可是……唉!一切都过去哩!说来亦没意思。”
燕飞道:“我不是在逞英雄不瞒你说我身具至寒和至热的两种先天真气当我把至阳的真气注入心佩后心佩立即热力增加有种充满爆炸性能量的古怪感觉天地佩的抗力虽仍存在却大幅减弱。我从自身的真气领悟到至寒和至热是互相吸引的而天地佩冷、心佩熟的情况是从未出现过的值得一试或许我不会受伤吧!”
尼惠晖像在怒海沉船者看到附近有6地的影迹双目再现希望之色道:“你真的要尝试?”
燕飞坚定的点头。
尼惠晖道:“小心点!记着勿要勉强。”
燕飞猛咬牙龈聚集丹劫的真气逆天地佩的抗力把心佩硬按入其虚位处去。
迅如闪电。
※※※
刘裕瞧着高彦消失的方向心满意足道:“终于完成了我们成全英雄救美的丰功伟业。”
众战士从各处聚拢过来人人一脸欢笑既为今次大获全胜雀跃更替高彦开心。
只有卓狂生呆立原地神色古怪。
刘裕终觉他神色有异讶道:“你的表情为何如此古怪?”
卓狂生苦笑道:“我没有成功禁制小白雁的穴道。”
刘裕失声道:“甚么?你在说笑吗?”
人人呆头鹅般瞧着卓狂牛。
卓狂生道:“我只是令她暂时失去反抗力她很快便可以复原过来变回一头活雁高小子扮英雄扮得早了点。”
刘裕一时说不出话来。
※※※
触电似的一声激响迅快至旁观的尼惠晖和当事的燕飞也没法弄清楚生了甚么一回事燕飞已连人带玉被震得往入门的方向抛去。
仍在空中翻滚的当时耳鼓内传来尼惠晖的厉叱声仍然眼冒金星的燕飞回复神智顿然感到一柱惊人的气劲正冲背而来其狂猛令他感到如被击中肯定全身筋骨、五脏六腑俱要破裂而小命当然不保。
“锵!”蝶恋花呜叫示警。
他刚才把心佩按往虚位时留起了一半功力际此生死悬于一的要命时刻岂敢怠慢连忙弓起背脊日月丽天**全力展开心忖今次不是被天地佩重创而是被老孙重创接着奇妙的事生了。
原来他适才把心佩硬塞进天地佩的圆心内当两方相距三寸许的距离天地佩的寒气竟离佩射一股脑儿注入心佩之内而心佩包含他的丹劫真气在内的火热却如脱缰之马般投往天地佩的中间虚位去。
能量互换下心佩变得奇寒彻骨天地佩却火红起来。
寒热交击两佩间出现一道令人睁目如盲的闪电声如雷鸣亦把燕飞震得全身欲裂就那拿着心佩往后抛飞。
虽然痛苦难当可是燕飞回复神智后却知道自己没有受伤。
当他运功护背要硬捱孙恩的全力一击心佩内来自天地佩的至寒之气竟沿着经脉千川百河般与他体内水毒的真气融合大幅增强他的水毒真气共抗孙恩能摧魂夺魄的一击。
“蓬!”
孙恩的内劲重击燕飞背脊。
燕飞喷出一口鲜血身不由主的改后跌为前抛像个毽子般反往前抛飞全身经脉欲裂却逃过死劫。
燕飞“砰”的一声撞在一堵墙上再往下滑落耳内听到的是尼惠晖的娇叱和拂尘拂扫的急剧破风声、劲气的交击声。
燕飞默运玄功整个人清醒过来体内真气逐渐凝聚奇怪的是心佩亦由寒转热。
忽然孙恩笑声响彻主殿充满得意之情。
燕飞连忙弹起来只见孙恩一掌扫在尼惠晖肩头处后者如被狂风刮起的落叶往旁抛跌。而孙恩则潇洒自如的掠至殿心凭空虚抓天地佩从地上升起落在他的手里。目光却往燕飞投来。
“蓬!”
尼惠晖重重掉往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燕飞知道他攻击在即现在只因与尼惠晖激战之后真元损耗巨大必须重新凝聚真气以对自己动雷霆万钧的一击。
他清楚自己体内经脉的损伤不算严重还可以动手过招不过对手绝不可以是孙恩。
些微伤势也会令他落在不能平反的下风何况他现在背脊疼痛不堪影响到四肢的灵活度。
死神是如此地接近。
本落地不动的尼惠晖忽然坐起来叫道:“燕飞!把心佩给他吧!孙恩你一错再错还不肯放手吗?”
孙恩现出冷酷的笑容望也不望尼惠晖只盯着燕飞道:“你仍以为自己是当年的小晖吗?今天我不杀你已是念着当日的恩情。”
他这番话是对尼惠晖说的其气场却不断加强把离他只有两丈许靠壁而立的燕飞紧紧死锁。
“把心佩送他吧”一句话入耳燕飞闻言心中一动。
尼惠晖叫道:“燕飞快走!”
孙恩全身道袍飘拂长笑道:“走得了吗?”
燕飞苦苦抗拒对方不断加强压力的气场微笑道:“天师现在是否也像我般执假为真呢?否则为何心中充满杀机?”
孙恩微一错愕。
燕飞知是时候大喝道:“送你心佩勿要掉了!”
心佩脱手掷出。
连掷者燕飞也大吃一惊的情况生了刚离手尺许时心佩仍是以前的心佩接着通体转红并激射红光当到达两人中间的位置心佩忽然失去了实体化成一道由红变蓝、由蓝转紫再由紫化白的光芒笔直朝孙恩射去且拖着一道光焰的尾巴出似能掷裂虚空般如龙吟雷响的破风声。
一时间整座大殿被心佩化成的白芒照得如闪电划过令人睁目如盲甚么都看不到白芒过处清楚地现出一道轨迹余象离若诡异至极点。
燕飞功聚双目勉强看到孙恩目睹异象惊骇欲绝的神色旁观的尼惠晖则呆若木鸡心十晓得自己的“孤注一掷”竟奏效了。
刚才他得尼惠晖一句话提醒想出唯一可以对付孙恩的方法就是把丹劫真气尽注往心佩内然后掷向孙恩。
这是孙恩不得不面对的奇招更不能闪躲或全力封挡否则将毁掉心佩。如他要接着心佩便等于硬捱燕飞聚集全身丹劫真气的一招不受重创才怪如此燕飞将可占得上风说不定还可以杀死孙恩。
只是连燕飞也没有想过心佩会变成这样子那根本非是任何人力所能抗拒的威力甚至非是大地上任何狂暴的力量能与之比拟。
整座大殿震颤起来沙泥瓦碎雨点般脱落。
眼看孙恩将被白芒炸成飞灰系恩仍是临危不乱现山一个坚决的表情忽然提起天地佩另一手迅捷无伦的抓着另一边将天地佩的圆孔对正以惊人高疾射而来的白芒全力推去天地佩离开了孙恩双手往心佩迎去。
燕飞立即心中叫糟假如三佩重演早前的情况天地佩合壁的抗力把心佩反弹回来化为飞灰的将是他燕飞而非孙恩。
时间将短促得根本不容人有另一个念头在三人眼睁睁下既清楚又似非常模糊不清里白芒命中天地佩的圆洞。
时间似若停顿了。
合壁的天地佩和心佩终于在两人间的虚空相遇没有出应有碰撞的声音凝在离地五尺许处似黏在一起互相抵销了激撞的力道。
心佩嵌入了天地佩的核心处。
从来没有人能令它们合归于一的天、地、心三佩终于壁合。
燕飞头皮麻的瞧着没法动半个指头忽然间整座大殿陷进伸手不见五指连夜眼也起不了任何作用的绝对黑暗里去。
然后在这黑暗里合壁后的洞天佩再次现身洞天佩再非洞天佩而是一红一白的两股运转着的能量在疾转的红芒里千万道电光在其核心处打闪。
以它们射出的光芒本该照得大殿明如白昼偏是四周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燕飞看不到孙恩和尼惠晖亦听不到任何声音时间和空间似被洞天佩合壁后的神秘力量操控了再不以平常的方式运作。
一切都静止了。
天地间只剩下眼前无法解释神奇至亲眼目睹仍没法相信的异景。
外围的红光逐渐扩大白光反往内收缩。
“轰!”
燕飞完全不明白生了甚么事忽然间洞天佩消失了大殿回复绝对的黑暗他也回复活动的能力。
就在这一刹那他的灵觉清楚无误地告诉他就在洞天佩消失处出现一个奇异至令人震骇的空间。
燕飞心神遽震。
难道这就是通往洞天福地的仙门?
只要投进这空间去便可以脱离人世脱生死成仙成圣?
仙缘就在眼前大有可能乍现即逝他该如何选择呢?
心中浮现出纪千千的玉容。
不!
念头刚起洞天佩消失处现出一点芒光接着芒光扩大下一刻已变成充塞眼前天地向四方激射的烈芒。
“轰!”
无可抗拒的力量往四外冲激燕飞像被级风暴刮起的落叶往后飞抛。
照道理他该重撞在后方的殿壁处事实后面却是虚虚荡荡漫无边际他给送上高空去。
“蓬!”
燕飞完全失去了对时间和距离的所有判断力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也不知道给送往多远只知最后重重掉在一堆乱草丛里去。
全身经脉欲裂肌肉皮肤则灼痛不堪只知道自己仍然健在。
晕眩过后燕飞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曙光初现的天空。
燕飞猛地坐起来目瞪口呆的瞧着眼前的情况。
三座破殿、广场和卧佛全消失了原来主殿的位置现出一个方圆数十丈、深陷下去的坑洞曾在这范围内傲立的树木一株不留周围的树木只剩下秃干。
在坑洞外的野草地上遍布破寺残余的碎石瓦片泥粉一副大劫后的苍凉模样。
“哗!”
燕飞张口喷出鲜血五脏六腑像翻转过来。
孙恩呢?还有尼惠晖在哪里?
忽有所觉往左方远处瞧去孙恩步履不稳的背影映入眼帘然后没入斜坡的密林内去。
他肯定对方比自己伤得重因为孙恩是最接近洞天佩的人可惜自己无力去追杀他。
呻吟声从另一边传来燕飞忙站起来循声寻去。
第九章 天降凶兆
高彦软玉温香抱满怀的疾走近丘里路后终于后劲不继放缓下来。
令荒人感到骄傲的漫长一夜终于过去前方的大牛开始白他心中的兴奋之情是从来未试过的。
待会诈作为她解除禁制时要控制自己规矩一点千万不可把她当作青楼的姑娘只可以略占便宜让大家的关系亲密些儿。
就在他左想右想喜翻了心的时刻臂弯内的小白雁忽然出一声神舒意畅的叹息虽仍是美目紧闭却舒展四肢累得已抱得吃力的高彦差点脱手把她丢往地上。
高彦骇然止步低头看着怀内的梦中情人。
尹清雅又蜷缩起娇躯双手上探搂着他的脖子然后张开乌灵灵的妙目滴溜溜的转了两转“噗哧”笑道:“傻瓜!我比边荒集更重要吗?为何救我呢?”
高彦色迷三分醒虽然神魂颠倒仍在心中暗忖老卓的禁制手法真高明令人完全看不出她有任何受制的状况;例如眼神黯哑又或四肢软。相反她一对美目比以往任何一刻更精灵动人的**充盈活力。
尹清雅娇嗔道:“为何不说话呢?能言善辩的高彦小子变了哑巴吗?”
高彦忙陪笑道:“我的小清雅垂询我当然有问必答。嘿!你没事吗?”
连他自己也感到话语拙劣且露出狐狸尾巴。
幸好尹清雅完全没想到他担心的那方面去蹙起一对黛眉生气的道:“给那老混蛋戳中的地方仍有点痛你的荒人兄弟真不要睑十多个大男人来欺负我一个弱质小女孩他***终有一天我会教老混蛋尝到滋味。”
高彦自问一生人从未听过这么悦耳的粗话登时神销意软大失平常水准的道:“只点你一个穴道吗?”
尹清雅大嗔道:“还不够吗?我将来定要亲手宰了那老混蛋。”
又得意道:“哼!想点倒本姑娘嘛!哪有这般容易呢?”
高彦再愚蠢也晓得出了岔子正要说话尹清雅搂他脖子的手松开改按他的双肩就那么借力飞离他的怀抱再凌空作出姿态美妙的翻转投往离他丈许外的地上。立定道:“算你哩!两次都赖你这个大傻瓜脱身。”
高彦看着自己仍保持抱着她的姿态的一双手感觉着无可忍受的空虚感觉同时全身麻心中叫苦。今趟给老混蛋害苦哩!此事如何收拾残局好呢?
尹清雅喜孜孜俏立前方道:“荒人个个心狠手辣你坏了他们掳人勒索的奸计等于背叛了他们。嘻!你现在肯考虑我的提议了吗?”
高彦颓然垂下双手脑袋一片空白茫然道:“甚么提议?”
尹清雅跺脚嗔道:“你的脑袋是用甚么做的当然是随我返回两湖你还有其它地方去吗?时间无多你再犹豫不决恕本姑娘不奉陪哩!只好任你被人五马分尸自生自灭。”
高彦差点要痛哭一场一场欢喜一场空倍令人难受。现在该怎办好呢?
他听到自己在道:“你爱我吗?”
尹清雅脸蛋各升起一朵红云嗔怒道:“此时此刻还来这一套我不理你哩!”
高彦也想不到自己会说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蠢话不过他实在想不出更恰当的话千里逃亡以培养感情的大计已宣布泡汤他还可以有甚么法宝呢?
尹清雅道:“你在犹豫甚么呢?随人家去吧!可是不要胡思乱想人家只是看你可怜兮兮、又孤苦无依、兼念你不顾一切救人家脱险才可怜你却绝不是爱上你。”
高彦摇头道:“不要骗自己哩!你的口虽说出这样的话但你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说出心底里的话。我们彼此是一见钟情天打雷劈也不能分开我们。”
尹清雅瞪大美目看他不能相信的道:“你真的这么想?”
高彦豁了出去的道:“这是事实!”
尹清雅一拍额头娇呼道:“我的老天爷!世上竟有像你般的自大家伙。好吧!我们从此一刀两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别再让我碰见你否则我不会客气的。”
转身欲去。
高彦大骇追去嚷道:“不要走!”
尹清雅怒叱一声反手一掌拍向高彦正中高彦胸膛。
高彦惨叫一声喷血抛飞。
※※※
表面看尼惠晖并不像受伤只是花容惨淡可是燕飞知道她五脏六腑俱碎返魂乏术只余最后几口气。
她躺在一处草丛内看着蓝天神色宁静见到燕飞出现身旁柔声道:“不要移动我不用浪费真气我想平静的离开。”
燕飞在她身旁蹲下叹了一口气。
尼惠晖道:“看到仙门吗?”
燕飞点头道:“虽然看不见但我却感应到。”
尼惠晖双目亮起来道:“是怎样子的呢?”
燕飞答道:“那确是个离开这层次宇宙的出口里面包含着另一广阔无垠的空间秘不可测。不过仙门一闪即逝除了立下大决心的人否则很易错过。”
尼惠晖道:“孙恩掌握到仙缘吗?”
燕飞道:“我只见到他负伤离开。”
尼惠晖心满意足地叹息一声道:“我真的很感激你你证实了我爹的信念。我死后请把我葬在仙门曾开启过的地方。”
燕飞正要答应尼惠晖已断了气双目安然瞌上含笑而逝。
※※※
尹清雅一把抓着高彦襟门硬把他从仰跌处扯得半坐起来差点哭出来的道:“你为何不还手?如果我不是及时收起大半掌力只这掌可要了你的小命。”
高彦剩下半条人命仍神情兴奋不理口角的血污道:“我要证明你是爱我的。哈!原来你真的这么爱我。”
尹清雅气得改拉为推推得他再次四脚朝天弹起身来叉腰大怒道:“你这臭小子不识好歹好吧!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好绝了你的痴心妄想。听着哩!”
高彦挣扎着爬起来抚着陶膛痛得面容扭曲的道:“有甚么事以后慢慢再说我现在这里痛得要命说不定一口气撑不过来便要断气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我的乖雁儿快来给我揉揉就像上次我为你搓小肚子那样儿。”
尹清雅现出差点给气死的娇俏表情道:“休想骗我杀你那么容易吗?在巫女河我那一掌都没法要了你的狗命。”
高彦一愕停手呆看着她。
尹清雅见此话奏效秀眸射出矛盾的表情装出恶兮兮的模样道:“没听清楚吗?当时根本没有第三个人从背后暗算你的就是本姑娘。现在梦醒了吧!我从没有爱上你你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高彦道:“原来你真的爱我。”
尹清雅失声道:“甚么?杀你竟是爱你?”
高彦得意洋洋的道:“当然不是这样。哈!我都说过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你。哈!你是为我着想怕我真的回不去边荒集从此失去做人的乐趣所以牺牲自己故意顶替从背后暗算我的无良凶手好绝了我的心悬崖勒马趁早回去向我的荒人兄弟求宽恕。让我告诉你吧!我……”
尹清雅用双手捂着两边耳朵尖叫道:“闭嘴!我不想再听下去更不想与你这个讨厌的小混蛋瞎缠下去我要回去与我帮的人会合水远都不想见到你。”
蓦地西面蹄音传至。
尹清雅色变道:“荒人来了你快找地方躲起来。”
高彦一口道:“躲甚么呢?”
尹清雅抢前执着他胸襟把他提得站起来道:“你救了我荒人肯放过你吗?”
高彦道:“该没有问题吧!都说你是关心我的我告诉你吧!今……”
尹清雅一指戳在他胁下高彦软倒在她怀内。她猛一跺足露出又嗔又怒的表情然后拦腰把他抱起展开身法望东去了。
假如尼惠晖能掌握那刹那的时机遁入仙门内是否便能脱生老病死逍遥自在永世不灭不用长埋香骨于黄土之下呢?
恐怕没有人有答案。
对仙道之说他虽不否定却从没有对这方面生出兴趣只是姑妄听之。可是刚才他是身历其境且亲手打开仙门面对能成仙成圣的千载良机。现在对仙道的感受当然是另-回事。
三佩合一予他的震撼是无可比拟的。
他立在尼惠晖埋骨的无碑之穴前心中思潮起伏。
燕飞没有后悔错过了仙机对他来说直至这一刻最重要的仍是纪千千即使仙门此刻再次出现在眼前他的选择还是留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世界呢难道真的只是被封闭在一个经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的梦域里一切都是虚幻的?而像孙恩、尼惠晖或她的爹等异种方想逃离这场梦其它人包括以前的燕飞在内都执假为真不知道人世只是一场春梦。
我的娘!
这种事最好不要想因为愈想愈胡涂。
孙恩既去和他的决战已变为不了了之自己现在该否立即赶返新娘河呢?可是见不到宋悲风和安玉晴他始终不能放心。照道理他们理应在附近见到收藏心佩的地方生这么奇怪的事却没有赶来看个究竟是甚么原因呢?
仙门将永远成为他心底里永远不可以告诉别人的秘密包括纪千千在内不是他自私而是不想动摇别人对这世界的信念那会令人感到不安、混淆和对不明白和乎想象的事物的本能恐惧至乎不能全情投入这段生命的动人旅程去。
事实上尽管他不愿承认他已成为掌握到成仙成圣的法门的唯一一人。除非孙恩当时也感应到仙门则天下间便只有他们两人晓得破空而去的方法。
燕飞现在当然办不到可是有一天若他的丹劫和丹毒玄功能重演天地心三佩合壁的招数便可以像刚才般重新开启仙门趁那一闪即逝的时机脱茧而去。
不过他并不会朝此方向努力因为先前仙门开启的一刻他一丝不疑地把握到仙门只容一人离开。既然不能与最心爱的人携手离开他是完全提不起半点兴趣的。
唉!
他情愿感应不到仙门永远也晓不得在这现实之外尚有无穷尽的可能性。
倏地心中忽现警兆。
燕飞再扫视一遍尼惠晖的埋骨处肯定没有人可以现泥土被翻动过才迅离开广阔的大坑穴到五十多丈外没有受损的丛林里藏起来遥窥坑穴的情况。
破风声自远而近二十多人穿林过野的出现西北方迅来到坑穴边缘方才止步。人人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
燕飞认得的有姚兴他正神情惊异地呆瞧着大坑穴和周围受摧残的树木。
他旁边有位长得比他更高皮肤白皙嫩滑如女子身穿白袍长相俊秀却浑身邪异之气的中年男子形相特异非常惹人注目。
其它都是羌族的高手人人体型骠悍看外表便知均为好勇斗狠的战士。
接着又有十多人沿他们出现的路线赶来领头者赫然是为慕容垂办事的“小后羿”宗政良北方最有名的刺客。
宗政良来到姚兴的另一边失声道:“我的娘!这是甚么一回事?”
姚兴道:“昨夜天明之前东南方忽然传来阵阵雷响整个边荒彷似抖动起来集内即使最熟睡的人世被惊醒过来然后守夜的见到白光在这山区内冲天而起好一会方消失弄得集内人心惶惶不知是何凶兆。”
宗政良深吸一口气道:“如此异事确是闻所未闻这坑穴分明是一次威力惊人的大爆炸产生出来的只看这坑穴宽达三十多丈坑穴周围的树木均枝叶脱落呈向外弯之状附近积雪又消失无踪似被蒸掉便知爆炸的威力是如何惊人幸好这是荒山野岭如生在城内肯定可把大遍房舍摧毁人畜不留。奇怪的是昨夜天朗气清没有雷电。”
姚兴道:“如我记忆无误此处该是卧佛破寺所在之处现在佛寺已化作飞灰。”
转向身旁的白袍人道:“**师对此有何看法?”
燕飞心中一动暗忖这被称为**师者当是从波斯来的波哈玛斯呼雷方正是被他的精神邪法弄得痴痴迷迷的。不由暗叹一口气如非自己身负内伤说不定可以找机会刺杀他便可以解开呼雷方的精神禁制。
波哈玛斯沉吟片刻胸有成竹的从容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此坑穴是被天上降下来的火石与地面猛烈撞击而成。此为天大凶兆该应在东南方与建康有关预示建康朝廷会生改朝换代的大事。”
燕飞心中一颤波哈玛斯这番话会很快传遍南北动摇人心也使风雨飘摇的司马皇朝受到不可理喻的困扰。
“天命”是最难测的东西亦最能影响人心所向而晓得真相的他和孙恩都不会为司马氏辟谣何况说出来亦不会有人相信。
果然宗政良道:“天生异象地有灾劫此为天人交感看来司马氏灭亡之日不远了。”
姚兴道:“幸好**师学识渊博释去我们心中的疑虑。回集后我们公布法师之言以安人心同时把此异象在南方散播好动摇司马朝廷的根基。南方的世家大族一向爱疑神疑鬼此事千真万确当然更能造成影响。”
宗政良大笑道:“太子此计妙绝。”
姚兴似不愿在灾场多留片刻道:“我们回集吧!”
领先去了其它人忙随其后。
到灾场回复冷清燕飞盘膝坐下疗治因关闭仙门生的爆炸而致的内伤。他对自己的去向作出了决定只要他可以恢复功力今晚便潜入选荒集去刺杀波哈玛斯以解除呼雷方因他的邪术受到的精神禁制。
这亦是对敌人的一个警告显示荒人能刺杀集内任何人的本领只要集内敌人人人自危光复边荒集的大业事半功倍矣。
事实上他亦须找些比较刺激的事来干以把心神从仙门的事抽出来最好是忘个一乾二净。
第十章 大获全胜
“舒服吗?”
被她抱着的高彦早心神俱醉飘飘然不知人间何世只恨双手没法移动不能把她反搂着。闻言道:“我现在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尹清雅一对大眼睛闪亮亮地看他奔跑的度却没有分毫慢下来欢喜的道:“你抱过雅儿现在雅儿抱还你这是公平嘛!”
高彦享受着她银铃般的动听声音心儿高燃爱之火焰心忖这种公平肯定占便宜的是自己如此的分析当然不可以宣之于口忙道:“公平公平!我爱你你爱我非常公平。”
尹清雅笑道:“你以为我抱你便是爱你吗?去见你的大头鬼吧!我只是见你武功低微又跑得气都喘了为了救你一次以还你救我一次的债所以才抱你走这么远可不是爱上你哩!”
高彦尚未有机会回话整个人已给她抛往一堆厚草丛内跌个七荤八素、满天星斗。
尹清雅的如花玉容出现上方掩着嘴娇笑道:“我的高公子乖乖在这里躺上半晌穴道自然会解开。你若不想被你的荒人兄弟宰掉该懂到何处去吧!嘻!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大家是扯平了以后各不相欠。”
高彦心焦如焚的道:“我救了你两趟啊!”
尹清雅大嗔道:“建康那次怎可算数我是凭本事脱身的只是你糊涂吧!我走哩!”
高彦大嚷道:“没有吻别吗?”
尹清雅的声音从南方远处风一般送过来道:“去你的娘!”
高彦哭笑不得心叫倒楣事情怎会展到如此田地呢?一切都完了。
忽然手足又回复气力坐了起来。
老卓那老混蛋是怎么弄的累得自己不但救美不成还要佳人打救最后更遭无情抛弃。自疯狂爱上尹清雅后他次感到心灰意冷。无论他如何妄顾现实终是自小在江湖打滚的人明白到如让尹清雅返回两湖想不一刀两断也不成。难道自己敢到两湖帮的地头去找她吗?
且高彦自问对娘儿最在行心忖像尹清雅这种美得像可滴出蜜糖来的娇女最惹狂蜂浪蝶最要命是她刚情窦初开多情善变恐怕不用一年半载她已把他置诸脑后。唉!一年半载眨眼即过还不知能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复边荒集。自己应否死了这条心呢?
正自嗟自怨之际风声响起小白雁从天而降落在身旁慌张道:“快走!敌人来了。”
高彦喜出望外心想卓狂生等定是将功赎罪把她赶回来忙装出英雄模样好再次拯救美人拍胸道:“有我高彦在什么都有办法。”
小白雁急道:“你再不走我不理你了唉!西面又有荒人东南两面是官兵只有渡过淮水进入边荒才想办法回两湖吧!死高彦你究竟陪不陪人家。”
高彦早脸色青虽说何无忌只是装模作样搜捕荒人但如真的抓起自己肯定会拿他祭军旗。哪还有心情扮英雄跳将起来道:“随我来!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一带的形势哩!”
※※※
燕飞睁开眼睛已是黄昏时分。
他藏身在一座山腰的树丛内居高临下地瞧着山脚下的坑洞。
他多么希望卧佛寺依然健在洞天佩弄出来的坑洞只是一场噩梦。纵使他不愿意承认可是眼前的坑洞已打破了他所有一向深信不疑的信念彻底改变了他对生命的看法为他和纪千千的苦恋添加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他又再次生出孤独的感觉这感觉并非人多人少的问题又或因纪千千并不在他身旁而是那种因晓得仙门之秘、无以名之“局外人”的奇异情绪。
就像此刻看着眼前夕阳西照下的美丽山区他便心不由己的去思索眼前的世界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一切有何意义。正是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令他感到孤独真正的孤独。
洞天福地乍现即逝的震撼仍未过去使他提不起劲去做任何事但又感到这种心态对不起纪千千对不起边荒集、是一种罪过。他的心情是没法子形容的。
唉!该怎办好呢?
必须找些最刺激的事来做以吸引自己的心神令他能再次纵情投入眼前的人间世去把这段生命的旅程视作终极的目标忘掉一切。
他可以办到吗?
忽然间他清楚自己和纪千千的相恋出现了危机问题来自他。
这想法令他战栗不安。
燕飞觉自睁开眼后目光一直没法离开坑洞直至这刻也办不到。深吸一口气后又徐徐吐出一口气。
从没有一刻他比现在更明白佛道中人的追求那是来自深心处的一种渴望。此时他反希望孙恩没有离开至少可以有一个倾诉的对象感觉或会好得多。
他的内伤已痊愈大半只要再过一晚工夫该可复原过来。
不过他已失去耽在这里的心情眼前的坑穴似在默默细诉着这世界外的天地令他感到处身的现实只是个不真实的梦此感觉会令人疯他必须立即离开白云山区。
燕飞弹了起来朝边荒集的方向掠去。
※※※
高彦在一道小溪旁双膝下跪叫道:“我走不动哩!大家在这里好好休息。”
落在小溪另一边的“小白雁”尹清雅一脸娇嗔的跃到他身旁叉腰怒道:“快给我站起来这处离淮水只有二十多里随时会被敌人追上来。”
高彦咕哝抗议道:“由天光狂奔至天黑你当我是铁打的吗?”
就那么把头浸入溪水里大喝几口。
尹清雅哂道:“看吧!你这小子有什么值得我看上你的资格样子只是过得去说话则口不择言、满口脏言秽语、武功又低微、好逸恶劳、人又糊涂蠢得像条猪。”
高彦把头从水里抬起来任由水珠从头滑下来弄湿大片衣襟笑吟吟道:“我的缺点正是我的优点。什么规行矩步、武功盖世终日想着如何去算计人又如何呢?人是要生活的只要快快乐乐渡过此生便是最大的成就。你跟着我担保错不到哪里去。”
尹清雅嗤之以鼻的道:“你的千秋大梦吧!本姑娘会跟着你吗?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进水里去让你享受活该的生活。嘻!活该的生活。”
高彦盯着她因说话起伏不停、玲珑浮凸的酥胸欣然笑道:“告诉我!你试过和别人一起时这么开心吗?试过时间过得这般快吗?”
等了半晌奇道:“为什么不答我是否不敢坦白说出来呢?”
尹清雅神色不善的道:“你贼眼兮兮的在看什么?”
高彦辛苦的站起来舒展筋骨道:“当然在欣赏我动人的小清雅。”
尹清雅大怒道:“再说一句什么你的我的我会把你饶舌的舌头割一截出来。”
高彦举手投降道:“不说了不说了。雅儿息怒。天都黑哩!附近有个荒村不如我们今晚到那里借宿一宵共渡一个温馨的晚上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如何?”
尹清雅沉声道:“你在说什么?”
高彦嬉皮笑脸的道:“即使不是在同一张榻子上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温温馨馨的大家也可以……”
尹清雅娇叱一声挥拳朝他面门轰去。
高彦一声“饶命”转身便逃其度之快是尹清雅没预料过的。
尹清雅气得七窍生烟的穷追在他背后怒道:“小子装蒜内伤根本不严重。”
高彦拼命逃跑仍不忘回应道:“本少爷的内功与别不同高人一等兼深不可测岂是我的未来娇妻小雅儿可以轻易揣测呢?”
尹清雅火上添油下加追去道:“死高彦!今回给我逮着你你死定哩!”
一追一逃两人转瞬远去。
刘裕和卓狂生回到淮水之北、涡水西岸的荒人营地受到所有荒人热烈欢迎胜利的气氛充盈在广布数里的营地每一个角落。一洗边荒集二度失陷的屈辱。
刘裕随即以主帅的身分与流亡议会成员在主帐内开会以厘定下一步的行动。
列席者有十多人包括阴奇、席敬、方鸿生等人在内。丁宣代表拓跋仪出席羌族则因情况特别呼雷方的神智又出了岔子所以没有代表。
屠奉三先总结战果道:“今次的胜利是值得我们骄傲的。我方牺牲的兄弟不到百人却把敌人彻底击垮两湖帮只得七条船全身而退荆州军则被我们杀得四散逃命溃不成军。”
慕容战兴奋的道:“我们依刘帅指导的办法吹响北府兵的号角乐章一下子便将敌人冲断为两截根本无还击之力。”
姬别笑道:“看到北府军的水师在淮水两岸布防荆州军早军心动摇加上又觉我们正徒步从涡水东岸朝他们推进两湖帮的援军更不见影踪换作是我也要立即逃命还有什么好打的。”
众人起哄大笑。
刘裕问屠奉三道:“弄清楚荆州军的主将是谁吗?”
屠奉三道:“是桓玄的堂兄桓伟此人颇懂兵法武功也不错。算他有运道际此桓玄用人之时又与桓玄有血缘关系换过任何人必被桓玄亲手宰掉。”
江文清欣然道:“今次两湖帮损伤惨重两湖帮会有一段日子没法威胁我们对我们反攻边荒集非常有利。只可惜给郝长亨逃掉否则将断去聂天还的臂膀。”
红子春阴声怪气的道:“郝长亨这小子肯定在走倒楣运没有一件事办得好好的说不定聂天还会学桓玄般亲自斩杀失败的手下省回我们的气力。”
江文清忍不住问道:“我们高少英雄救美的行动顺利吗?”
广阔的大方帐内立时鸦雀无声这是人人关心乐见其成的美事虽然没有人相信这般的相偕逃亡真的可以令高彦把小白雁追上手可是此事本身已令人感兴趣。
刘裕感受到自己这玉成好事之举对荒人的影响可是心中只是一阵凄酸他肯成*人之美全因失去了王淡真明白得不到所爱的痛苦。
卓狂生苦笑摇头道:“不要提哩!”
姚猛尖叫道:“什么?竟让我们的小美人儿逃了吗?为何不见高彦小子呢?”
卓狂生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逮是逮着小雁儿还给那好色的小子抱个满怀扮英雄救走了小美人儿。问题在我失了手点不中她的穴道更没法施展禁制便让高少抱着个烫手热山芋溜了。他***!希望高小子吉人天相吧!”
众人呆了半晌接着帐内出哄闹狂笑连一向衿持的江文清也笑得花枝乱颤。
刘裕被江文清动人的神态吸引心忖她的美丽并不在王淡真之下为何自己没有留意。旋又明白过来王淡真吸引他的地方不单只是她的美丽更重要的是她的不黯世情、她的单纯、她爱恨分明的性格还有她对寒门来说高不可攀的世家望族高贵身分。拥抱着地便像打破了社会的所有禁忌。想到这里不由肝肠欲裂偏又不可显露丝毫出来那种滋味只有自己默默去承受。
卓狂生愕然道:“竟没有人关心高小子的安危吗?”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庞义喘着气笑道:“怎会没有人呢?刘爷也没有笑呢?”
刘裕讶道:“我何时变了刘爷呢?”
慕容战笑道:“北府兵内不是惯了爷前爷后的叫他们的头子吗?”
刘裕心中一阵感触只从以悍勇著名称霸的慕容战这句话已确立了他作为荒人领袖的地位。因着这场战争的彻底大胜他成为了荒人反攻边荒集的希望。没有人再怀疑他作为主帅的能力。
燕飞会否出事呢?照时间计算他与孙恩的一战该分出了胜负为何仍未见他回来。不过他仍不太担心因为即使燕飞能击败孙恩多少会负点伤当然要觅地疗治伤势没这么快回来是合乎情理的。
慕容战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公布从荆州军手上我们夺得近三千头战马和大批粮食。”
丁宣欣然道:“现在我们可以组成一支五千人的全骑兵部队了加上我们的水师任何人想来惹我们也要三思。”
姚猛道:“下一步我们该怎样走请刘爷赐示。”
刘裕正容道:“当务之急是先夺取两湖帮与姚兴交易的运粮船此事十万火急我们必须赶在郝长亨前截得粮船然后才可使姚兴一方中计。”
转向江文清道:“此事由大小姐负责十二艘双头船立即起航依原定的计划行事。”
江文清瞟他一眼欢喜的道:“领命!”
刘裕接着向慕容战道:“慕容当家率领二千骑士明早出依计在6路配合大小姐好让马儿有充足的时间休息。”
慕容战大声应喏。
刘裕微笑道:“其他人不用赶路沿淮河往秘湖基地推进凭大河之险以保安全当你们到达新基地时我们将要马有马要粮有粮。”
众人同声应喏。
刘裕目光移往卓狂生。
卓狂生忙摇手道:“不要选我本人什么都行就是不晓得打理家务。”
众人忍俊不住又笑起来。
刘裕没好气道:“我只想问你谁是行军总指挥的适合人选吧!”
姚猛奇道:“不是刘爷就是屠爷你们两位老人家还用问吗?”
刘裕道:“我须亲身到寿阳见胡彬以打通日后水运的关卡。”
众人目光移往屠奉三后者叹道:“我必须赶往荆州办点事十五天后与各位在秘湖基地会合吧!”
卓狂生道:“秘湖秘湖说书时不断要说秘湖多么别扭现在本馆主正式把秘湖命名为凤凰湖指的是火里重生的凤凰亦预示了我们荒人未来的威风。”
姚猛先鼓掌赞成人人称善。
刘裕道:“行军总指挥一职由我们的姬公子来当因为他既小心又细心。”
众人轰然答应。
刘裕与屠奉三交换个眼色均看到对方心中的感触此情此景实得来不易。
荒人终从崩溃的边缘振作起来为反攻边荒集达至前所未有的团结。在边荒集次失陷前这是多么令人难以想像的事呢?
第十一章 淮水夜话
高彦一个翻腾来到荒村入口的破牌匾处嚷道:“到家哩!官兵捉贼游戏完毕。”
小白雁掠至他身旁此姝也是奇怪刚才口口声声要教训高彦现在却若无其事的亲昵地与他并肩站着探头窥视静如鬼域的破落荒村三十多间房舍只有两三间比较完整可供栖身一夜之所。
高彦指着残破的楼门道:“有楼门村落算是有规模哩!这个村叫高家村。我不是凭空杜撰的你看那剩下的一点便是高字头顶那一点。哈!”
尹清雅嘟起带点孩子气的小嘴不屑的道:“胡绉!”
高彦道:“甚么也好!天快要全黑了娘子!我们今晚在这里共渡……嘿!不是共渡是借宿一宵如何?”
尹清雅“噗哧”笑道:“你是故意的。”
高彦见她只斤斤计较“共渡**”或“借宿一宵”而没有反对唤她作娘子心中大乐。笑嘻嘻道:“都说甚么也好哩!这里前不见城后不靠镇求个有檐遮头便成娘子将就点如何呢?将来我赚到钱盖间大屋给你然后我们分工合作你只须负责生孩子。”
尹清雅想板起俏脸旋又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娇喘嗔骂道:“你这死小子贼小子!再唤一句娘子我便把你的舌头勾出来谁给你生孩子哩!”
高彦心花怒放道:“为夫怎敢不从呢?”
尹清雅作势打他吓得高彦倒跳开去。
这位小美人儿狠狠瞟他一眼然后想起甚么似的往村内探视压低声音道:“是否有很多人死在这里呢?”
高彦回到她身旁问道:“你曾否杀过人?”
尹清雅摇头道:“你既没有死掉我该算没杀过人吧!”
高彦只当她重提暗算自己的事是说笑道:“这就成哩!没杀过人便与冤鬼没有瓜葛它们是不会来犯你的。”
尹清雅听得打个寒噤两手不自觉的用力抓着他胳膊面向他道:“可是你曾杀过人嘛它们来犯你会殃及我这条池鱼。”
高彦被她主动的亲密动作弄得神魂颠倒陶醉的道:“为夫我当的是风媒而非刺客何曾杀过一个人?”
尹清雅仍有三分清醒皱眉道:“不准自称为夫你这爱占人家便宜的小贼敢情是做人做厌了活得不耐烦。”
高彦凑到她小耳旁恐吓道:“千万不要在猛鬼众居的地方且是黑夜杀人因为……”
尹清雅虽明知他在说笑仍忍不住娇躯一颤靠贴他嗔道:“不要说哩!唉!我怎也不会到村内睡觉找另外一个地方吧!”
高彦喜翻了心儿暗忖你愈怕鬼老子便愈有便宜可占。另一手拍胸豪言道:“放心入村吧!它们都姓高的看在我这宗亲分上不会骚扰你不过我们必须装作夫妇才成你如不是我的娘子它们会有不同的想法。”
尹清雅天真的道:“这村真的叫高家村吗?”
高彦一生人从没试过活得如此精采忙道:“为夫怎会骗娘子呢?难道叫尹家村吗?尹字的头顶有一点的笔划吗?”
尹清雅怀疑的道:“你在占我便宜。”一把推开他生气的道:“快找另一个地方这里我是不会进去的。”
高彦摊手道:“这区域就只得这个村如不是处处积雪我可以和你数足-晚星星。而且若论闹鬼这个高家村算平静的哩!”
尹清雅跺足嗔道:“还要说!不准你再提鬼这个字。”
高彦心忖又是你自己先说的现在却来怪我。笑嘻嘻道:“娘子息怒随为夫进去吧!保证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同时猛眨眼睛表示甚么为夫娘子的称谓只是权宜之计是针对高家众鬼的策略。
尹清雅仍在犹豫。
高彦叹道:“只好告诉你真相吧!太阳下山后躲在边荒各处村落的冤鬼会倾巢而出在山野活动所以躲在村内反是最安全的何况是我的高家村。明白吗?”
接着一把抓着她温软的玉手道:“来吧!万事有为夫担当。”
尹清雅忘记了玉手被他大占便宜由他扯着入村去了。
※※※
风帆从濄水转入淮水逆水西上。
掌舵的十二人全是原振荆会的高手是屠奉三的亲信随屠奉三潜返荆州。刘裕则坐屠奉三的便船到寿阳见胡彬。
两人站在船头乘风破浪心中都颇有感触尤其在劣局里几经辛苦争取到辉煌的胜利之后的当儿。
屠奉三苦笑道:“我有点害怕回荆州去。”
刘裕点头道:“我明白屠兄的心情。”
屠奉三道:“少年时我曾和桓玄同时爱上一个女孩子不过我只把爱意藏在心底里因为我明白桓玄霸道的性格还要被逼听他如何把这女孩子弄上手的过程那种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
刘裕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记。明知不该问也迷迷糊糊的问道:“后来如何呢?”
屠奉三现出罕有痛心的表情惨然道:“后来?唉!我可否不说呢?”
刘裕愕然道:“桓玄不是喜欢她吗?”
屠奉三道:“她只是被桓玄以卑鄙手段得到手事实上她心中另有所爱而那个人就是我。桓玄这家伙真不是人是畜牲。你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比难看?”
刘裕强压下心中的无奈和悲愤道:“我对屠兄当时的情况感同身受。”
屠奉三目光投往前方茫茫的黑暗道:“直至她断气的一刻她都不肯说出我的名字。”
刘裕遽震道:“桓玄竞辣手摧花?”
屠奉三道:“他天性凶残有甚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刘裕皱眉道:“这样的人谁肯为他卖命?”
屠奉三道:“现在他手下的大将都是以前追随桓冲的人他只是承继了桓冲的家当。我今次到江陵去除了安排族人和旧部迁往边荒集外还要分化桓玄的势力令他只能倚赖桓氏将领。否则以现时北府兵四分五裂的情况根本不是荆州军的对手。”
刘裕道:“桓玄是否一直知道那女孩子爱的人是你呢?只是骗你说不晓得。”
屠奉三淡淡道:“是否如此再没有关系。”
刘裕道:“当时桓冲尚在怎容他随便杀人?”
屠奉三道:“如她出身望族事情闹大桓玄会很麻烦。只恨她是寒门之女桓玄根本没有任何顾忌。”
刘裕心忖纵是望族之女又如何不是一样难逃桓玄的魔掌吗?
屠奉三吁出一口气道:“由那一天开始我虽然有过很多女人却从没有像那趟般动过心。只有纪千千令我想起她她们有很多地方非常酷肖特别是她们的笑容和眼神。”
刘裕听得起呆来如非他亲口说出来谁想到屠奉三有如此多情的一面。而屠奉三肯向他倾诉心事显示他已视自己为知己。
这个想法稍冲淡了他内心因王淡真而起的痛苦。
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成为藏在心底里的秘密可以告诉别人的会经过过滤是净化了的事实。他不相信屠奉三初恋对象的美丽样貌能和纪千千倾国倾城之色作比较但却深深明白到存留在屠奉三记忆内那女孩子的美丽倩影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为分散屠奉三的心神也可使自己不用去想王淡真刘裕问道:“你和聂天还如何展到现今势不两立的田地?”
屠奉三目光回到他脸上凝神看他好一会儿后现出一丝令人生出寒意的冷酷笑容道:“我是因长兄被聂天还所杀然后奋做人最后披甲上阵全力与聂天还周旋。现在你该明白我因何在晓得桓玄与聂天还勾结后立即对桓玄死心再不视他为友。”
刘裕一呆道:“桓玄是逼你造反。”
屠奉三仰望星空平静的道:“我是抱着最坏的打算回江陵去看究竟我已有为族人收尸的心理准备因为我太了解桓玄桓玄的缺点很多但也有不可以忽视的专长就是他的断玉寒和军事上的天分。人人以为在荆州最心狠手辣的人是我但我知道在这方面我实远比不上桓玄他只会做最应该做的事。在他面前任何疏忽都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是绝不会容许你有翻身的机会。”
刘裕冷哼道:“他不是想将你赶尽杀绝吗?你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屠奉三微笑道:“江海流的下场又如何呢?我是沾了你的运气才能坐在这里与你畅谈心事。自成立振荆会后我便以为自己再交不到真正的朋友想不到先有慕容战现在则多了你和燕飞确是异数。”
刘裕欣然道:“你肯视我为知己是我的荣幸。”
屠奉三叹道:“真正的朋友得来不易但也今我害怕。”
刘裕不解道:“好朋友有甚么好害怕呢?”
屠奉三苦笑道:“人是会变的。我和桓玄自小便是玩伴一起读书、一起习武玩乐更是出双入对我从不视他为主子他也没有把我当作仆人。
那时大家没有机心更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一直愤愤不平司马氏对他们桓家的压抑我是完全站在他的一方。”
刘裕断言道:“我和你的生死交情是永远不改变的。”
屠奉三双目神光闪闪的打量他沉默片晌后现出苦涩的笑容道:“我绝不会怀疑刘兄此时此刻说话的诚意。但人确是会变的随着权势地位的不同人会相应作出改变也难以走回头路以前那一套再不适用当你为保着眼前的-切会不择手段其它一切将成为次要。”
刘裕欲语无言。
比之淝水之战前的自己他也变了很多。之前的他很单纯满腔理想现在的自己仍是那个刘裕吗?
道:“我认同屠兄的见解但我永远不会变成像桓玄那样的人。”
屠奉三点头道:“因为你们基本上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出身更是天壤之别。你们现在的处境亦大有分别。不过随着你不断往上攀升有一天你会到达他的位置你再不能只凭自身的喜恶作决定必须为全局舌想到那的一天你会对我今夜说的话有全新的体会。”
刘裕暗叹一口气老天爷因何教谢玄瞧上自己将自己摆在这样的一个位置呢?他现在确是全无退路只有继续朝目标迈进。
岔开道:“今次到江陵去你准备从何人手呢?”
屠奉三淡淡道:“我会找几个有用的人谈话”
刘裕骇然道:“不怕太冒险吗?你凭甚么去打动桓去的人?如被出卖你肯定没法活离江陵。”
屠奉三道:“凭的是桓玄反复难靠的性情作风未来情况的展和我们将反攻边荒集成功的事实。我并不要求立竿见影的成果却必须撒下种子。”
刘裕不解道:“未来的展指的是甚么呢?”
屠奉三沉声道:“只要刘牢之真的背叛了桓玄、王恭和殷仲堪的联盟桓玄今次肯定无功而退这对他的声威会造成严重的挫折。兼且两湖帮和荆州军今趟剿伐我们损兵折将更今桓玄短期内无力行动。如这样的情况生了老奸巨滑的司马道子会如何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呢?”
刘裕点头道:“屠兄很有远见。机会难逢司马道子不会错过分化荆州军的机会。”
屠奉三补充道:“司马道子最懂玩阴谋手段更从我身上明白到桓玄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自我中心只顾己利的本性。这样的一个人在有选择下没有人肯和他共事的。我也是看准此点才到江陵去试试看。即使不能扳倒他也可以今他暂时无力犯建康为我们反攻边荒集争取多点时间。否则如让桓玄一举攻陷建康我和你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刘裕感激地点头道:“有屠兄助我是我刘裕的福气。”
屠奉三欣然道:“还说这些话来干甚么说到底我是为了自己。不过照目前的情况展建康早晚会落入桓玄手里。在我们来说此事的生当然愈迟愈好。”
刘裕道:“原来你仍保持如此悲观的看法我却比你乐观一点。刘牢之始终掌握着北府兵对桓玄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屠奉三道:“关键处在乎司马道子这个人以前有谢安、谢玄在处处制肘他。现他大权在握必定设法打造出一支新兵又会尽力削弱北府兵如此他和刘牢之之间将出现不能化解的矛盾。”
刘裕道:“如出现那样的情况对我们有利无害只要我们重夺边荒集刘牢之便要转而和我们妥协。”
屠奉三道:“确是如此。不过我要指出的是刘牢之的动向问题桓玄能否封锁大江、攻陷建康关键处在乎北府兵的态度。”
刘裕道:“最坏的情况是刘牢之坐视不理任由桓玄收拾司马道子。
不过一天北府兵仍在广陵处虎视眈眈桓玄仍末敢坐上帝位。”
屠奉三哂道:“你太轻视桓玄了如生那样的事桓玄便有机会展其所长以暗杀、恐吓、贿赂、分化等种种手段把北府兵完全瘫痪。到那时候只有一个人有令北府兵回天之力而那个人就是你刘裕。”
刘裕一时哑口无言。
屠奉三道:“我有一个请求。”
刘裕讶道:“为甚忽然变得这么客气大家兄弟说甚么都行。”
屠奉三目光投往淮水北岸的边荒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有一天刘兄成为南方最有权势的人请别忘记边荒集让荒人继续他们自由写意的生活。”
刘裕愕然道:“你竟认为将来有一天我会毁掉边荒集吗?这是绝不会生的事。”
屠奉三苦笑道:“我不和你争论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因何有这个请求。杀了桓玄我亦没有兴趣求甚么高官厚禄、权势地位只希望有栖身之所而世上再没有别的地方像边荒集般适合我我现在是为将来作打算。到哩!”
寿阳城出现在前方。
她再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而是代表着汉族的盛衰和荣辱也是一代名将谢玄能名传千古的象征。
第十二章 荒村鬼踪
燕飞立在镇荒岗遥观边荒集的方向只有微仅可察的一点灯火显示边荒集正处于不寻常的情况下敌人正战战兢兢地等待荒人的反击由主动变成被动。
就在这高岗上他与孙恩次决战以他的败北作终结却给尼惠晖带走他震断他的心脉把他埋在地底避过孙恩的搜索。岂知第二次决战尼惠晖却被直接卷入其中更因抵受不住仙门关闭的能量爆炸玉殒香消。三人里反以自己伤得最轻。
他、孙恩和尼惠晖形成微妙的关系欠缺任何一个人肯定不能令三佩合一开启仙门。
燕飞隐隐感到个中实包含着玄妙的道理却没法具体描述出来。
这是否尼惠晖爱挂在口边的“仙缘”吗?
唉!
千千!现在如有你在我身旁这世界将圆满无缺。假如你在我的身旁我会向你说:对我燕飞来说你才是我的仙门只有通过你我方可以进入洞天福地。
不过假设有一天我掌握了开启仙门的法诀又可以与你携手离开你是否愿意随我一道离开这个充满了恨也充满了爱的世界往彼岸而去进入洞天福地做一对神仙眷属呢?
想到这里燕飞奔下镇荒岗洒然闲适的朝边荒集脚不沾地的掠去。
他终于解决了心魔把心门与纪千千等同起来再次晋入胎息的至境。
※※※
高彦笑道:“这就是我的七号行宫。”
尹清雅的手使个手法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嗔道:“你这小子最懂趁机会占便宜我……”
高彦伸指按在唇上作个噤声的姿态低声提醒道:“不要那么大声吵得它们晓得我们偷偷到了这里来我们便难有一个安宁的晚上了。”
尹清雅凑到他耳边以低无可低的声音道:“低声说话有用吗?听说它们可嗅到活人的生气。”
高彦给她的呵气如兰弄得痒痒的心中甜如蜜糖故意装作听不清楚的把耳朵贴向她的香唇弄得尹清雅触电般忙移开少许。
高彦乐不可支张口说话两唇开合却没有出声音。
尹清雅忘了骂他紧张的道:“你说甚么啊?”
高彦伸手搂苦她香肩凑到她晶莹如玉的小耳旁嗅着她秀散充盈健康和青春香气心神俱醉的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说了你便不会害怕。”
尹清雅给他唇边揩擦着耳朵娇躯轻颤蹙起黛眉讶道:“是甚么秘密呢?”
高彦另一手指着眼前位于后排比起其它破屋较完整的房舍道:“你要留心听我说话嘛!像这样的行宫在边荒我共有十八所这座的编号是七号里面有间干净的卧房专供我落脚之用且贴有恶鬼勿近的符咒只要不离开房间保证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尹清雅担心的道:“那善鬼又如何?它们不是可以自由出入吗?”
高彦差点语塞只好胡扯应道:“善良的鬼顶多在旁看两眼绝不会骚扰我们。你如肯多唤两声夫君让它们晓得你是我的小媳妇肯定它们不会踏入房间半步。”
尹清雅别过头来看他借点星月之光看到他一脸陶醉的神色醒觉过来不悦地道:“你搂够了吗?”
高彦随机应变道:“不要以为我在占你便宜这是一个法力高强专门替人捉鬼的老道七私下传授给我的秘法叫生气联盟只要有情的男女搂在一起便死鬼勿近我是对你好啊!”
尹清雅怀疑的道:“哪有这回事呢?你又在骗清雅了。”
高彦道:“你忘了这是高家村吗?我怎会在历代祖宗前欺神骗鬼呢?”
尹清雅挣脱他的手嗔道:“你这小子甚么背宗叛祖的事做不出来呢?少说废话我们进去吧!”
高彦满足的道:“小娘子请随为夫来。”
尹清雅一指戳在他背上痛得他直入心脾仍不忙一把抓着她柔软的小手拉得她与自己绕到屋后。
尹清雅目光戒备地扫视屋后的疏林时高彦放开她的手打开关着的一个窗道:“小娘子请进!”
尹清雅不依的道:“你先进去!”
高彦道:“你不怕一个人留在外面吗?”
尹清雅再不打话一溜烟般投进房里去高彦随之。
“嚓!”
尹清雅打亮火熠子高举手上照明了这间只有一张床、一几两椅的小房间房子一角还有一个铁箱子。房间倒算干净显然不时有人打扫清理。
高彦欣然道:“没有骗你吧!被铺放在箱子里。你看为夫多么有办法跟着我绝不用捱苦。这个在边荒广设行宫之法只有我想得出来赚钱是要花得舒舒服服的。对吗?”
尹清雅仍举着火熠子站在房间正中处神色不善的道:“你在骗我!”
高彦打开铁箱取出一盏特制的风灯来到她身前奇道:“我骗你?”
尹清雅嘟起小嘴狠狠道:“符咒贴在哪里呢?”
高彦若无其事的道:“符咒有两种一种是有形的另一种较高级是无形的。只要你以剑指向每道门窗划出符号划符时念出甚么‘唵呢摩巴空喃呒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便完成最高级的猛鬼勿近符。”
尹清雅见他边说边手舞足蹈、指手划脚口中念念有词。忍俊不住“噗哧”笑道:“去见你的大头鬼当本姑娘是三岁孩儿吗?”
高彦提着风灯朝房门走去。
尹清雅吓了一跳呼道:“你到哪里去?”
高彦在门前止步故作不解道:“你不是苦我去见大头鬼吗?他们是不准踏入房内半步的我只好出去见它。”
尹清雅打个哆嗦跺足道:“给我滚回来!”
高彦又回到她身前道:“小娘子请点灯荒野最忌点火当火变蓝时便是鬼来了。”
尹清雅吓得把灯点着又把火熠弄熄。
高彦把风灯放在一角只照亮一小片地面不虞灯火泄出屋外顿然把房间的小天地化为舒适和温馨的栖身之所。
尹清雅退到榻沿坐下轻轻道:“这个村根本没有鬼你是在使手段占我便宜。对吗?”
高彦移到进屋来的那扇窗子旁探头往外窥探然后打个寒噤惶恐的把头缩回来又把窗门匆匆关闭转身挨着窗子道:“好险!刚有一只摄青鬼路经窗外到后边树林去不知干甚么。幸好我们的新房有最高级的无形符令保护所以我们也变作无形它看不见我们。”
尹清雅大嗔道:“还要装神弄鬼信你的是傻瓜。”
高彦笑嘻嘻来到她身旁坐下道:“不信嘛!请小娘子移驾出去看看。”
尹清雅双掌穿花蝴蝶般拍他背部数处穴道高彦中招全身一软倒卧在床上只能干瞪眼。
尹清雅跳将起来权着小蛮腰得意的道:“你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这头小色鬼吗?你最大的本事是乘人之危拖拖拉拉又搂又抱的现在看你还有甚么法宝。”
高彦双目射出焦急的神色又似不住以眼睛示意某种危险。
尹清雅嗔道:“你可以说话嘛!”
高彦沙哑着声音道:“它们见你这样对我会以为是谋杀亲夫进来缠你便不得了。”
尹清雅笑吟吟的道:“又露马脚哩!你不是说恶鬼不能踏入房内半步吗?”
高彦叹道:“我也说过此符只能止恶鬼善鬼却不受约束。所谓善恶之分全在心中想作恶还是行善它们进来救我当然是好心做好事。”
尹清雅眼珠一转忽然拔出短刃道:“我要杀你哩!”
高彦虽手足不能动弹仍是表情十足露出胡涂的神色更由于他只是上半身躺在床上双脚仍然触地令他的表情配合姿势尤其古怪惹笑。
道:“你疯了吗?”
尹清雅再待半晌收起短刃道:“鬼在哪里呢?为何不见你的列祖列宗进来救你。差点给你唬着了。噢!你看甚么?”
高彦正瞪大眼睛瞧着她身后的窗。
尹清雅旋风般转身尚未看清楚窗门外传来凄厉的呼号。
尹清雅花容失色惊呼一声“鬼呀”往后飞退来到榻上躲在高彦后方抓着他肩头硬把他推得坐起来作人盾。
※※※
燕飞站在边荒集西南的一座小丘上默察边荒集的情况。
整个边荒集只有四门外挂有风灯全集陷入黑暗里去在漫天星斗下充满神秘诡异的气氛。
燕飞自问凭身手要偷进去该是轻而易举的事。荣阳也难不倒他何况是熟悉的边荒集。敌人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守得拨水不入只可以于战略要点布岗哨要防止的是大批来犯的荒人而不是像他般孤身单剑客。
问题是入集后又如何呢?如何可以寻到波哈玛斯以取他狗命?
看着边荒集心中汹涌着奇异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仿如一个梦域。
他也不是次生出人生如梦的感受问题在感应到仙门后那另一无穷无尽的天地后他再不能以过去习惯了的心态去看这世界因为他清楚知道眼前的一切极可能只是局限在生死之内的一场春梦。
他并不想欺骗自己正如尼惠晖说的每一个人的深心内都暗藏着追求这道脱生死的仙门的渴求只不过给人世间种种情事蒙蔽了而已。
洞天福地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穿过仙门后会是怎样的境界呢?
不过更清楚纵使仙门现在他眼前开启他仍不会踏入仙门半步。因为他生有可恋为了纪千千其它一切再不重要。
忽然间他醒悟到自己正和生命热恋着而生命的最大成果就是与纪千千的爱。仙门赋予了他和纪千千相恋的另一重意义也使他爱得更深刻更没有怀疑。
心中一动。
燕飞朝东北的天际望去星空下一个黑点正在高空盘旋。
这不是乞伏国仁的神鹰天眼吗?
念头才起他已往天眼出现的方向奔驰去。
乞伏国仁到这里来干甚么呢?
尹清雅只懂抖哪还有半分高手的仪态谁想得到此女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恶鬼。
高彦本只是装模作样吓唬她怎料到村内的猛鬼这般合作配合得天衣无缝登时吓得牙关打颤想提醒她解开自己的穴道也办不到。
呼号声忽远忽近反复呼唤几个音有时在村头忽然又到了村尾总没听清楚鬼在叫甚么。
尹清雅颤声道:“千万不要应它一应会给它勾了魂魄去。”
高彦勉强控制着??骨艰难的道:“还不解穴。”
尹清雅失魂落魄的道:“我没法运劲。”
鬼声消去回复安宁可是那种猛鬼将临的压逼感比鬼声啾啾更使人感到害怕和软弱。
高彦道:“冷静点!先解开我的穴道然后我们有多远逃多远永远不再回来。”
尹清雅打个抖颤骇然道:“人怎能跑得快过猛鬼?在这里至少施了猛鬼勿近符出去怎成呢?”
高彦痛苦得差点哭起来正要不顾一切告诉她没有甚么猛鬼勿近符远方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尖啸。
尹清雅一把将他搂个结实大骇道:“其它猛鬼回来哩!你的符咒顶得住一只以上的猛鬼吗?”
高彦反定下神来这尖啸声肯定是由活人出来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忙道:“我必须再多划几道符快解开我的穴道。”
尹清雅喘息半晌缓缓放开他然后连续数掌拍在他背上。
高彦浑身一松舒展手足后毫不犹豫跳下床去。
尹清雅大吃一惊道:“你到哪里去?”
高彦先把风灯弄熄然后表演风媒本色逐窗往外窥看最后回到她身旁道:“我有不祥的预感还是走为上策。”
尹清雅忙扯着他臂膀道:“你不是要划符施咒吗?我绝不会陪你去送死的。”
高彦苦笑道:“鬼有很多种照我看外面这只是胡涂鬼否则已来向我们索命我们走了它们都不知道。”
尹清雅半信半疑的道:“你只听声音便知对方是胡涂鬼?”
高彦死撑道:“我当然认得我祖宗的声音它们都是最胡涂的鬼。”
尹清雅皱眉道:“既然你认得它们是你的祖宗我现在又没有害你留在这里有甚么问题?”
高彦登时哑口无言。
尹清雅遽震道:“我明白哩!外面的鬼与你根本没有亲戚关系所以你怕得这么厉害。”
高彦忙道:“对!就是这样子!你真聪明。”
鬼叫再起今次来自屋后密林深处离他们藏身的房舍不到半里尖吭难听持续数息之久自远而近。
尹清雅一呆道:“似乎是活人来呢!”
高彦沉声道:“我们是遇上江湖人的秘密聚会他们是以啸声互相呼唤。”
知道是活人尹清雅登时神气起来惊魂甫定的道:“哼!差点吓了我个半死他***!让我出去把他们每人痛揍一顿。”
高彦道:“你忘记了闲事莫理的江湖戒条吗?”
尹清雅骂道:“没胆鬼!”
高彦失声道:“你的胆子很大吗?”
尹清雅重重在他臂膀捏了一记警告道:“今晚的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本姑娘杀了你灭口。”
高彦痛得掉下泪水偏又不能作声心儿却甜似蜜糖那种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尹清雅凑到他耳旁道:“又有人来哩!功夫相当不错呢。”
高彦心忖若没有两下子怎敢到边荒来混。
第十三章 佛藏之秘
燕飞从一堆乱石后窜出来看着逐渐远去的黑衣夜行人的背影心中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心中浮现赫连勃勃的凶悍模样。
竟然是赫连勃勃!以他在边荒集联军内的地位虽在姚兴之下却稳凌驾宗政良之上。这么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边荒集溜出来肯定是干见不得光的事。
当然哩!如他要去见的是乞伏国仁是绝不可让人知道的。
燕飞感到是挑对地方了只有找刺激的事做才可使他再次重新投入这人间世去。而眼前正是最刺激的事。
这些念头在刹那间闪过燕飞的脑海他已在这被白雪净化了的世界隔远追在赫连勃勃之后朝天眼盘旋处的幽谷赶去。
※※※
刘裕坐在淝水西岸呆瞪苦这条因谢玄击败苻坚而名著天下的河流背后是寿阳城。
上一趟他到寿阳是在边荒集二度失陷的当儿同行的尚有江文清。当时他有强烈对不起谢家、有负谢玄厚爱的惭愧感觉令他羞于面对淝水。
现在是在大胜之后更重要的是他在荒人心中建立了统帅的地位奠定了反攻边荒集的基础。
他必须尽快潜入寿阳城直接到太守府见胡彬商量要事荣阳既难不倒燕飞出入要进入在防卫上远较荣阳松懈的寿阳该是他力所能及的同时可以向胡彬显示自己来去自如的本领。
江文清的船队将会趁夜黑越过寿阳的河段到颖口拦截两湖帮的粮船。由于胡彬奉刘牢之的命令开放淮水以供两湖帮通过所以这方面该不成问题。
他到来找胡彬不但要请胡彬暗中出力让他们的粮线能保持畅通还要说服他全力支持自己以对抗刘牢之。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浮现江文清的玉容。
唉!
江文清无可否认是位动人的美女既有才情更非常有才干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只是合作伙伴般简单大家且曾相偕逃亡出生入死。可是为何她总不能像王淡真般触动自己的心?
现在因王淡真的残酷打击他对男女之事更是心如止水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受。
王淡真现在该已抵达江陵桓玄会如何对待她呢?
想到这里他弹跳了起来朝寿阳奔去。他行囊襄有攀城的工具可让他跨越寿阳的高墙偷入城内去。
为了转移因王淡真而来的无奈和悲愤他不可以让自己闲下来。
他不单要反攻边荒集还要接掌北府兵直到杀死桓玄的一刻。未来的路漫长而艰苦可是他却甘之如饴因为他既没有更好的选择也没有退路。
※※※
“砰!”
大门被人硬以掌力震破的响声传人耳内高彦和尹清雅在黑暗里对望同时提高戒备。
有人进入了前进的房子与他们只隔开一个天井。只要对方循例到全屋各处搜看将会现他们。
尹清雅凑到高彦耳边道:“此人的掌力阴柔得使人吃惊。”
高彦心中同意起始的声响并不猛烈木门却受不住化为残片就像轻抚一下木门却禁受不起。这批人显然非是等闲之辈尹清雅武功虽高对方却人多势众。不由探手指了指窗门问她该否立即从窗门离开。
尹清雅尚未来得及答他风声自远而近有人掠过窗外绕往房舍前方去。
忽然问五、六个人的声音在前进齐声道:“拜见小姐!”
高彦和尹清雅齐吃一惊声问好者有男有女只看他们无声无息的抵达此村便知人人身手高明非是一般江湖人物。
这样的高手要找一个已不容易何况多达五至六人而被称为小姐的武功地位当然在他们之上。
两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们是何方神圣。
此时他们又不想走了。
一把阴柔悦耳的女子声音道:“你们到处留下暗记想见我究竟为了甚事呢?你们不是与佛娘在一起吗?”
高彦心中一震晓得说话者是何人。佛娘当然是尼惠晖这批人是弥勒教的余孽被尊称为小姐的便是杀死曼炒的楚无暇。不由也心中奇怪究竟生了甚么事呢?
另一女子的声音道:“小姐请容乔琳报上详情佛娘率领我们追捕燕飞却觉持心佩者已换上宋悲风还数次被他以狡计甩脱最后追至边荒集东南面颖水东岸白云山区内的卧佛寺佛娘竞失去对心佩的感应。
一把男子的声音续道:“佛娘当时的神情很古怪竟抛开一切默坐不语近半炷香的时间后站起来宣布解散弥勒教着我们立即离开。”
另一人接着道:“佛娘神情坚决亦没有解释因何有此决定我们不敢违背她的意旨只好先离开白云山到附近商量希望佛娘回心转意召我们回去。”
高彦凑近尹清雅耳语道:“是弥勒教的楚无暇和四大金刚另两人该是建康明日寺的竺雷音和妙音尼。”
尹清雅娇躯微颤显示出心中的震荡。对四大金刚她或该并不清楚但楚无暇如何厉害她却曾亲眼目击还过了两招。高彦乘机诈颠纳福探手去搂着她不盈一握的小蛮腰际此凶险时候分外感受到有美在抱温柔香艳的迷人滋味。
尹清雅轻捏了他作怪的手一记却没有扯开他的手。那种半推半就似是默许的动人情态差点把高彦的心融化了。
楚无暇淡淡道:“弥勒教早没有了。”
该属妙音的女子声音道:“我们从早苦候至深夜然后非常奇怪的事生了白云山卧佛寺所在处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白光冲天而起光耀数十里当时天朗气清没有雷电如此异象我们从没见过。”
楚无暇沉声道:“竟有此事。”
苍老的男声道:“妙音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一字虚言。”
楚无暇道:“狄汉由你来说。”
高彦心忖一是楚无暇与狄汉关系较佳又或在众人中狄汉比较老实所以楚无暇指定狄汉说话。如此看弥勒教的人互相间并不信任以前还可仗着对竺法庆的信念把各人团结在同一信仰下现在则纯是为某种利益而结合的各怀鬼胎。
尹清雅腰肢柔软纤巧不由使他想起为她揉小肚的情景。
美丽的小精灵似乎对他的有机会便占便宜习以为常还像很享受的模样儿。
狄汉清清喉咙道:“我们当时在颖水东岸离白云山足有五十里。离开这么远后我们才敢再次聚集是怕佛娘见到心中不高兴唉!”
楚无暇不悦道:“不要说废话卧佛寺究竟牛了甚么事?”
狄漠道:“我们立即赶往白云山抵山区时已天明遇上姚兴和宗政良等率人到白云山去只好待他们离开才到卧佛寺去。”
乔琳接下去道:“岂知卧佛寺已消失无踪。”
楚无暇失声道:“甚么?”
狄汉道:“卧佛寺所在处只遗下一个广阔达数十丈深达数丈的大坑穴卧佛寺和周围的树木化为飞灰今我们人人呆不敢相信。”
楚无暇道:“佛娘呢?”
妙音道:“我们只找到佛娘的断折拂尘佛娘却消失无踪怕是凶多吉少。”
四周顿时静至鸦雀无声。
高彦和尹清雅亦听得惊疑不定。
好一会后楚无暇道:“若是佛娘找到心佩破解了洞天佩的千古奇谜成功令三佩合一呢?”
苍老的男声道:“如此看三佩合一不但没有显示洞天福地的所在反而是一场灾难令佛娘化作飞灰。”
楚无暇道:“除非找到佛娘否则此事的真相将成为奇谜。”
又道:“好哩!你们找到我又如何呢?我也不知道生了甚么事。”
妙音道:“我们想请小姐继续领导我们振兴弥勒教。”
楚无暇出一阵冷笑然后阴恻恻的道:“你们心中真是这么想吗?”
乔琳叹了一口气道:“多年来我们一直对佛爷忠心耿耿为弥勒教尽心尽力忽然间变得一无所有所以希望小姐体恤我们让我们可以分享佛藏内的宝物。”
尹清雅在高彦耳边道:“穷鬼!你财的机会来哩!”
高彦忙道:“是我们的机会。”
前进倏地静至落针可闻。
“铮!”
竟是拔剑的响声。
第一章 灾异呈祥
不论楚无暇剑法如何厉害如何尽得竺法庆和尼惠晖真传也没法凭一人之力同时应付弥勒教的四大金刚。何况尚有竺雷音和妙音两个在建康响当当的人物。且六人有备而来摆明如楚无暇胆敢拒绝说出佛藏的秘密便联手围攻把她生擒逼她透露。
岂知剑甫出鞘竺雷音等六人立即惊呼四起陷进惶恐和混乱去听得躲在后进房间内的高彦和尹清雅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呀!”
一声凄厉的惨叫撕破了荒村的宁静盖过了所有兵刃交击声和呼喝。
接着是连串痛哼和怒叱四大金刚一方显然近乎没有还手之力处于绝对的下风。
高彦认得出临死前惨呼的是那苍老的声音众人中当以他武功最高明所以成为楚无暇要清除的敌人竟是几个照面立即丧命令人无法相信凑到尹清雅耳边道:“老家伙完了。”
尹清雅花容失色道:“怎会是这样子的呢?”
另一声惨叫传来接着是人体抛掷撞墙后堕地可怕的骨折肉裂的声音。
高彦续向尹清雅耳语道:“楚妖女用了卑鄙手段。”
兵刃声倏止只剩下四个人的喘息声显然是短暂的血战里他们已用尽了力气否则不会出沉重至此的喘气。
楚无暇娇笑起来道:“你们胆大包天竟敢来向我讨宝是我欠了你们的吗?”
窗门碎裂的声音传来同时响起劲烈的破风声然后是重物堕地的声响该是有人破窗逃走却被楚无暇一掌隔空命中堕毙屋外。
妙音的声音抖颤着厉呼道:“楚无暇你好狠竟在灯蕊上弄了手脚。”
楚无暇笑道:“妙音你也不是第一天到江湖来混竟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想不到吧!我点燃的是来自汉代用毒大师无心子的[万年迷]无色无味。唉!我本来是用来对付燕飞的现在却不得不用在你们身上浪费了宝物你说你们是否罪该万死呢?”
尹清雅的小嘴贴着高彦的耳朵道:“我们走!”
换了平时高彦会趁机亲她一口此时却完全失去了心情道:“你打不过她吗?”
尹清雅肯定的摇头。
乔琳喘息的道:“我们知罪了请小姐念在我们一向尽心尽力为佛爷和佛娘办事放过我们我们可以立誓永远不提佛藏的事。”
狄汉接下去道:“小姐该知我狄汉对你一直忠心耿耿只要小姐肯放过我我狄汉愿意永远追随小姐。”
乔琳和妙音同时叱骂不满狄汉只为自己求情出卖她们。
完全控制了局面的楚无暇嗤之以鼻道:“你真的对我忠心耿耿吗?我看你只是对我的身体有兴趣吧?哼!无事献殷勤你道我是今晚才想杀你吗?”
狄汉怒叱一声兵刃声起。
楚无暇一阵娇笑接着是兵刃堕地的激响狄汉往后跌退每一步踏地均重重敲进旁听的高彦和尹清雅的心坎里去。
尹清雅猛扯高彦的衣袖。
高彦低声道:“最安全是留在这里。”
狄汉惨叫声传至。
楚无暇若无其事的道:“真蠢!一句话便给我试出来如继续求饶说不定我会心软放过你。”
“当!当!”
两把兵刃先后堕在地上当是乔琳和妙音两人放弃反抗讨饶求宥。
高彦心忖如此残忍狠毒的女人还是次遇上如被她察觉他们的存在肯定他和尹清雅要作一对同年同月同夜死的同命鸳鸯。
乔琳喘息道:“我们服了任凭小姐处置。”
妙音也哀求道:“请小姐大慈悲看在同为女儿家的分上网开一面。”
楚无暇柔声道:“对!看在大家同为女儿身分上让我来告诉两位一个秘密就是我楚无暇并不晓得佛藏在哪里。”
乔琳和妙音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楚无暇续道:“佛爷根本没有把我当作是他的女儿只是看中我的根骨把我培养成有用的工具。他亦从没有爱过我娘只迷恋那个女人亦只有他和那个女人方晓得多年来从北方各大佛寺抢掠搜刮回来的珍宝放在哪里。你们明白吗?”
妙音嗫嚅道:“既是如此!小姐为何不早点说清楚呢?”
楚无暇道:“你们会相信吗?我看到你们召唤我的暗记便知道你们立心不良志在佛藏。不论我说什么也会下手逼我说出来我唯一的选择是先制人把你们全部杀死一了百了。”
乔琳道:“原来如此现在既弄清楚真相我们再不敢烦扰小姐。”
楚无暇淡淡道:“你以为我会留下你们两个祸根吗?”
破风声起显是两女知情况不妙尽最后努力分头逃走。
惨叫声同时响起接着重归沉寂。
躲在内进的高彦和尹清雅连指头也不敢动一下心中唯一愿望是楚无暇尽快离开。
※※※
刘裕轻叩窗门仍透出灯火的书房内传来胡彬的低呼声道:“谁?”
刘裕早看清楚周围形势附近并没有卫士应道:“是我!刘裕。”
窗门“咿呀”一声打了开来两人四目交投胡彬道:“快进来!”
刘裕穿窗而入。
胡彬着他到一角坐下欢喜的道:“我正为你担心怕你和荒人混在一起难逃劫数。”
刘裕微笑道:“难逃劫数的另有其人我今次来是要请你老哥暗中出力助我们收复边荒集。”
胡彬现出难以相信的错愕神情失声道:“你们竟击垮了荆州和两湖的联军?”
刘裕再次体会到今次大胜的影响不管其中带有多少幸运的成分。可是自己作为谢玄继承人的地位已因此战而确立。
淡淡道:“郝长亨的三十艘战船只有七艘成功逃走。由桓伟率领的荆州骑兵则弃戈拽甲落荒而逃被我们抢得三千多匹战马和大批粮资。我方阵亡者在百人以下经此一役我看桓玄短期内将没法向我们再动大规模的攻势。”
胡彬瞪大眼睛道:“你们是如何办到的?”
刘裕把情况说出来道:“我们是斗智不斗力。你该晓得我被逼立下军令状一事吧!”
胡彬显然仍未从波动的情绪回复过来喘了几口气点头道:“刘牢之今次实在过份摆明是要把你驱逐出北府兵.不过依现在的情况展可能难如他所愿。”
稍顿续道:“你是否想我为你封锁颖口呢?”
刘裕从容道:“这方面刘牢之自有主张接到他的命令后执行未为晚也。”
胡彬遽震道:“你的意思是……”
刘裕沉声道:“如我所料无误何谦已命丧司马道子之手而刘牢之则改投向司马道子的阵营背叛了桓玄和王恭。”
胡彬色变道:“不会吧?”
刘裕道:“事实会证明我的猜测是对是错且会是生在十天半月内的事。”
胡彬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情绪道:“不论你要我如何帮忙我也会尽力而为。”
刘裕明白他的心情胡彬便像其他北府兵般对刘牢之生出失望的情绪而自己则成为他们心中拥戴的谢玄的继承人。胡彬更比任何人明白他与谢玄的关系这番话等若他已选择站在自己的一方即使要公然对抗刘牢之也在所不顾。
刘裕道:“我们将在离颖口不远处一道支流的小湖集结兵力号召荒人聚义准备大举反攻边荒集。只要我们的粮线保持畅顺我有把握在短短数月内光复边荒集。只要边荒集重归荒人之手打通南北脉气我们将有本钱和南方任何人周旋。”
胡彬道:“谁供应你们粮资呢?”
刘裕答道:“粮资由佛门供应孔老大负责筹措和输送只要你老哥只眼开只眼闭让我们粮货无缺事过半矣。”
胡彬一口答应道:“这样的小事也办不到吗?你可以放心。攻克边荒集后又如何呢?”
刘裕笑道:“当然是重新归队。”
胡彬一呆道:“刘牢之怎肯就此罢休他要害死你只是举手之劳。”
刘裕道:“我们和他走着瞧吧!玄帅最不想见到的是北府兵的分裂我们须谨遵玄帅的意旨办事。”
胡彬吁出一口气点头道:“明白了!”
刘裕伸出双手和他紧握在一起心中一阵激动。
胡彬的支持对他是那么实在和有用.正因北府兵内大部份由谢玄亲手提拔的将领都是有勇气和正义感的人所以北府兵仍然有希望。
胡彬道:“还有个消息和一件怪事必须告诉你。”
刘裕松手讶道:“什么怪事?”
胡彬道:“怪事稍后说。消息则事关重大王国宝十天前才经这里撤返建康可是桓玄声讨他的奏章像追命的符咒般直追到建康去细数王国宝勾结弥勒教妖人的诸般罪状矛头直指包庇他的司马道子荆州军同时在江陵集结大战看来无法避免。”
刘裕双目亮起来道:“王国宝完了。”
胡彬错愕道:“司马道子如杀王国宝岂非向天下承认自己用人不当?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刘裕道:“不如我们换一个角度去看王国宝已失去被利用的价值让他留在世上只会成为司马道子的负累。司马道子老谋深算肯定有办法将此事处理得漂漂亮亮的且令桓玄一方出师无名。”
胡彬目不转睛的打量他点头道:“你的想法确是与众不同而你的想法是对是错很快便可以揭晓。”
刘裕叹道:“桓玄此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由此可知他智谋的深浅只要刘牢之选择站在司马道子的一方他将优势尽失。好哩!究竟生了什么怪事呢?”
胡彬脸上现出迷茫里带点惊惧的奇异神色道:“前晚临近天明前边荒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整座寿阳城也似晃动起来很多人在睡梦中被惊醒我也是其中之一。”
刘裕愕然道:“竟有此事!我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胡彬道:“你们那时该正与敌人交战哪有闲情理会其他事?何况距离远了许多。”
刘裕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呢?”
胡彬道:“翌晨在边荒执行巡察任务的探子回报白云山区出现从未见过的异象白光冲天而起地动山摇把整座卧佛荒寺毁掉只剩下一个宽广数十丈深至两丈多的大坑穴威力惊人至极点。”
刘裕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方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胡彬道:“消息传至寿阳立即弄得人心惶惶。我们寿阳军里一个负责文书的长史官说这是天降的灾异主大凶。唉!南方多事了。”
刘裕道:“胡将军有否把此事上报建康?”
胡彬苦笑道:“我正为此烦恼上报的话司马道子会以为我受人指使造谣生事。不报的话这种事哪能瞒得住呢?又会怪我知情不报犯了欺君之罪。我直至这刻仍未就寝正是为此事忧心。”
刘裕皱眉道:“古时天降灾异为君者必须祭天谢罪以安定人心。在一般情况下只要如实报上没有人可以怪你。但现在确是情况特殊。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把这个烫手热山芋交给刘牢之由他作决定呢?”
胡彬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事实上我早派人知会刘牢之由他决定好了。”
刘裕道:“我要去看看。”
胡彬道:“据那长史官说坑穴该是由天上降下的大火石猛烈撞击地面而成这是改朝换代的大凶兆。我睡不着觉更主要的原因正在于此。皆因不晓得崛起者是桓玄还是孙恩又或慕容垂统一北方后乘势席卷南方现在终于放下心事。”
刘裕不解道:“为何你又忽然不为此烦恼?”
胡彬双目亮起来闪闪生辉的瞧着他沉声道:“你不觉得灾异生的时机巧合得教人惊讶吗?”
刘裕一头雾水的道:“巧合在什么地方呢?”
胡彬道:“当然是刘裕你作统帅的场大捷灾异刚好生在你大胜的一刻更生在边荒之内离开战场只百里许的距离便像为你助威敲响战鼓般的模样。这叫天人交感绝不是偶然的。”
刘裕听得倒抽一口凉气道:“不要吓我!如你这番话传了出去我将成为众矢之的肯定活不长久。”
胡彬双眼眨也不眨的瞧他正容道:“纵然没有这场灾异你以为可以安安乐乐的过日子吗?自玄帅看中你的那一天起你便注定要逆境求生直至没有人能威胁你而止。局势再不容许你苟且偷安只能放手大干完成玄帅统一天下的遗愿。我对你有很大的期望朱序大将更视你为北府兵的希望。”
刘裕感到整条脊骨寒飕飕的。
他因失去王淡真立志要登上北府兵统领的宝座好向桓玄报复亦不负谢玄的厚爱。可是北府兵权在握后去向如何他想也不敢想因为实在太遥远了。
不过胡彬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却清楚而不含糊地暗示自己是上天拣选出来改朝换代的人物。而不理自己是否愿意别人对他的期望会变成压力令他不得不顺应人心作出别人期望的事。
我的娘!
自己的本意只是想成为南方最有实权的人像谢玄又或以前的桓温把一切决策掌握在手里然后完成祖逖的未竟之志北伐成功。却从没有想过当皇帝。
老天爷的意旨竟是这样吗?这是否谢安和谢玄看中自己的真正原因呢?胡彬道:
“在目前混乱不清的形势里你不单是北府兵未来的希望更是南方最后的希望让我坦白告诉你吧!就在今夜此刻我胡彬决定舍命陪君子看错了人算我倒楣却绝不会后悔。我会全力支持你的任何行动只要你能光复边荒集天下间再没有人敢怀疑你是天命所属。趁现在有点时间我们要好好研究该采取的策略。”
刘裕能够说不吗?忽然间他清楚掌握到将来的路向那或许不是他选择的不过却只有这条路可走。
第二章 刺激好玩
孙恩在溪水旁站起来默立在树林内的暗黑里。当他到达这道流经野林的小溪以他通天彻地的凡本领也感到如再硬撑下去因遭受洞天佩合璧而来的创伤会演化成永不能治愈的内伤所以纵然仍在边荒险境内他也不得不抛开一切就地默运玄功疗治伤势。
经过一天半夜的道修他的内伤终稳定下来恢复了六、七成的功力度过难关。
他现在的心神有点如脱缰野马不受控制地驰骋着近数十年来他的情绪从没有这一刻的波动这是少年时代方有的情况。
他本以为对尼惠晖已心如止水断去所有凡念可是面对她的时候方觉自己错得多么厉害严重至不忍对她下杀手。
正因心神不处于黄天**的虚空状态燕飞“执假为真”的一句话才能乘虚而入令他露出不应有的破绽身法慢却一瞬差点被燕飞以奇招要了自己的命。
也是因此因缘巧合令他得窥天地心三佩合一后的天地之秘感应到仙门的存在。切身地体会到仙道的追求并非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是确实地存在。
当阳之至极遇上阴之至极两极相交将产生能洞穿虚空的惊人力量开启仙门到达生命的彼岸。
练虚合道正是指此。
他终于明白了。
心中的激荡实在没法告诉任何人只有燕飞是例外因为燕飞也同时感应到仙门。
可是他却眼睁睁瞧着仙门开启和关闭因为他的黄天**走的是太阳真火的路线强行进入两极相交的仙门会在进入前化为飞灰。必须有太阴真水相辅相成方能穿门而去成仙成道。
昨夜的经历令他掌握到黄天**的不足处晓得该努力的方向。
他生出不知以何种态度对待燕飞的犹豫。当他命中燕飞的一刻始惊觉燕飞护体真气的反击是水毒而非丹劫的先天真气使他捉错门路未能奏功。
燕飞已具备进入仙门至乎开启仙门的初步条件比他现在的情况优胜。
他该如何对待燕飞呢?想到这里孙恩暗叹一口气。
幸好现在他根本无力追杀燕飞所以可以暂时不想此事一切只好待回到南方养好内伤再作思考。
孙恩心神回复平静离开小溪朝南幽灵般穿林过野的去了。
天眼在夜空盘旋正全神贯注地用它的锐目监视着主人所在处的雪原。
乞伏国仁仍是身披红袍令燕飞感到他是为天眼而作此装扮好让爱鹰能在高空上容易辨认否则何须冒此轻易暴露身分之险。
燕飞藏在疏林区边缘处眼看着赫连勃勃不住接近乞伏国仁却毫办法再潜近一点以窃听两人的对话。
乞伏国仁的高明处是现身于广阔达数里的乎坦雪原中心处再由天眼居高监视不但不虞有敌人能潜近也是最佳的防袭手段即使赫连勃勃心怀不轨亦无法可施。
燕飞离两人会面处足有两里之远除非变成神仙否则休想听到半句话。想到这里心中苦笑。对“神仙”一词他已有全新的体会和理解。
两人终于面对面站着说起密语来。
燕飞心忖如果自己不是身负内伤便可以刺杀赫连勃勃为拓跋珪解决一个劲敌。可惜自己现在的情况实不宜与这样的高手作生死搏斗皆因胜负难测。
难道便如此白走一趟吗?想到此处心中灵机一闪浮现出一个近乎妙想天开的大胆念头。
前进传来楚无暇的声音道:“你们这几个家伙的功夫真不错着了道儿后仍这厉害累得我也受了伤。”
接着是跌坐地上的声响。
尹清雅凑近高彦道:“她在疗伤我们快走。”
高彦心中奇怪以尹清雅的胆大妄为听到对方负伤怎会全无趁机偷袭之意。
由此观之楚无暇当夜在大江上斩杀曼妙在小白雁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令她不敢兴起对抗楚无暇的心。
高彦想到这里色变道:“有诈!”
尹清雅大吃一惊道:“不要吓我!我们快走。”
高彦道:“刚才你叫了声‘有鬼’已引起她的惊觉却因要对付那几个家伙所以无能理会我们。她已认出是你好听的声音来所以故意诓我们鲁莽的溜出去她则乘机偷袭下杀手。如此看她确受了不轻的伤所以不得不使点手段。”
尹清雅花容失色的道:“那如何是好?”
其实高彦也害怕得要命不过尹清雅武功虽远较自己高强论江湖道行则力学不辍也追不上他为了两人的小命必须冷静下来充当真正救美的英雄。
高彦两眼上望示意楚无暇已无声无息的来到瓦顶上任他们从何处窜逃她仍能居高施袭。
尹清雅无助的道:“怎办好呢?”
高彦耳语道:“我打开窗门时你便把门闩拉开记得两件事同时进行。”
尹清雅摇头表示不明白他说甚时高彦已跳下床去脱下外袍拿在手里移到与房门相对的窗子前面去。
尹清雅呆看着他直到他打手势提醒方醒觉过来跃往门旁。
高彦点头示意后就那拉开窗闩推开窗门。
尹清雅同时行动拉开身旁的门闩。
高彦甩手便把外袍从窗门掷出去破风声起仿如有人穿窗而出投往屋外密林。
上方传来楚无暇的娇叱跟着是剑气破空的异响直追外袍而去。
高彦此时已来到尹清雅身旁扯着她推门扑出来到天井处再跃上墙头逃命去也。
燕飞从藏身处闪出拦着赫连勃勃去路后者猝不及防下大吃一惊往后疾退逾丈论反应及身手均是一等一的迅捷。即使燕飞蓄意偷袭怕亦难以得手何况他内伤未愈。
从头至脚都包裹在黑布内、只露出眼、耳、口、鼻的赫连勃勃双目精光闪烁显然在提聚功力以应付燕飞。他没有武器随身不过他力能轰毙花妖的拳头足令任何人不敢轻忽。
燕飞微笑道:“赫连兄别来无恙!”
赫连勃勃知道瞒不过他缓缓揭开头罩收进怀内去冷然道:“燕兄不愧天下最出色的刺客竟能于此处拦截本人。不过燕兄既然精通刺杀之道该知不可容被行刺者有喘气的机会。我怀里有讯号火箭如召来援兵恐怕燕兄难以脱身。”
此处离边荒集只有两里多路程是一片位于集外西北方的野林只要喝一杯热茶的工夫敌方高手便可以抵达。当然赫连勃勃必须撑至那一刻。
燕飞从容道:“赫连兄若还有放烟花的兴致燕某绝不阻挠。”
赫连勃勃泛起怒容喝道:“燕兄究竟有何意图请即道来。”
以赫连勃勃一贯强横凶悍的作风竟不敢主动出手可知燕飞如今威名之盛足以震慑任何人。
燕飞踏前三步拉近与对方的距离好整以暇的道:“我想和赫连兄打个商量做一件对你对我均有利的事。”
赫连勃勃见他不是要对付自己大感错愕皱眉道:“燕兄好像忘了于公于私我们均没有合作的可能。”
燕飞笑道:“真的吗?若是如此赫连兄为何偷会乞伏国仁呢?”
赫连勃勃色变道:“你在威胁我!”
燕飞双目神光乍闪平静的道:“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既然暗中与乞伏国仁来往显然只是诈作投诚姚苌事实上另有图谋。我燕飞也不惯揭人私隐如果你对我的提议没有兴趣此事就此作罢。”
赫连勃勃神色缓和下来道:“燕兄确是好汉子本人洗耳恭听。”
燕飞淡淡道:“我要杀那个波斯来的法师。”
赫连勃勃失声道::冱是没有可能的你竟听到我和乞伏国仁的对话。“燕飞心中好笑赫连勃勃和乞伏国仁的对话裹肯定提到波哈玛斯并同意必须除去此人自己误打误撞的对上了故令赫连勃勃误以为他窃听到他们的谈话。
道:“赫连兄勿要误会我只是隔远看到你们却听不到你们的谈话。”
赫连勃勃现出古怪的神色吁出一口气道:“纵然燕兄是我的敌人我也不得不承认燕兄是君子。我刚才使诈想试你是否听到我们的密谈请勿见怪。”
燕飞哑然笑道:“赫连兄最爱把勾心斗角的那一套搬到边荒来。言归正传无论此事是否有合作的可能事后我们敌对的情况仍没有改变。”
赫连勃勃沉吟片刻道:“为了一个呼雷方值得燕兄你冒这个险吗?如你能成功杀死我效用不是比解救呼雷方更大吗?”
燕飞心忖我不是不想杀你只是现时力有未逮故不得不另作选择。赫连勃勃这番话既显示他对呼雷方的事知情更借此试探自己的心意逼自己作出不掉转剑锋对付他的承诺充份表现出他的精明老到。
道:“赫连兄不用多疑我说得出要与你合作绝不会扯你的后腿。将来的事谁都没法作出预测但我干掉波哈玛斯后会立即离开即使失手遭擒也绝不会供出赫连兄有分在背后出力。不过赫连兄勿要出卖我否则我会不择手段的作出报复。”
赫连勃勃苦笑道:“由次在边荒集与燕兄碰头我便知燕兄并不好惹。放心吧!燕兄只要透露本人密会乞伏国仁的事我便要吃不完兜着走怎敢出卖燕兄呢?更何况如你真能刺杀波哈玛斯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
燕飞欣然道:“如此赫连兄是决定与我合作哩!”
赫连勃勃点头道:“只有一个条件就是燕兄必须为我守秘绝不能把我私见乞伏国仁的事透露予任何人包括你的荒人兄弟在内。”
燕飞心忖若告诉任何人他燕飞竟会与赫连勃勃合作去做一件事肯定不会有人相信。道:“三日为定!”
高彦叹道:“今次名副其实是洞房只是欠了花烛。”
挤着他坐在小洞裹的尹清雅嗔道:“安静点行吗?惹得那恶女回来你须负责去喂她的剑。”
高彦道:“放心吧!我看她此时早追到十多里外去。看!跟着我是多么刺激好玩!小娘子现在该进一步了解为夫因何不肯随你回两湖去。在边荒我是法力无边、神通广大的席风媒处处掌握玄机。像这个村后的荒山小洞便是我为自己预备的避难所只要把草丛拨开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进来今趟更大派用场这可是当年我掘了七日七夜才掘出来的。”
尹清雅“噗哧”笑道:“七日七夜?哼!你这夸大的说谎鬼。噢!差点忘记提醒你现在并非在你见鬼的高家村内你的乡亲父老不在身旁如你仍什么娘子啊为夫呀的占我口舌便宜我会割掉你一截舌头。”
高彦心中一阵甜蜜在紧挤着她香躯之际她竟不怪自己揩油只怪自己言语轻薄那种默许的动人神态有多迷人便多迷人。
忙赔笑道:“我的小清雅息怒噢!”
尹清雅横肘撞了他胁下一记痛得他叫起来。
尹清雅嗔道:“人家只是用了小小的力道叫那么大声干嘛?唔!这里很闷气我们还要躲多久呢?”
高彦只希望眼前情况可以永远继续下去随口道:“只要躲他娘的七天七夜待婆娘去到了天边我们便可以走出去从此在边荒双宿双栖:水不分离睡遍我在什么高家村、尹家镇的所有行宫。”
尹清雅大嗔道:“我才没闲情陪你在这些鬼地方胡混明天我便要返回两湖去有没有你随行我都不在乎你自己想清楚。”
高彦眉头一皱计上心头道:“太危险了!”
尹清雅道:“有什么危险的!我只是为你着想才陪你躲到这个臭洞来否则我放开脚程又占了先机才不相信那妖女追得上我。”
高彦道:“让我第一流的边荒脑袋为你分析形势吧!先你是否肯定她能从你叫了句‘有鬼’便可以认出你是我高彦的心上人小白雁呢?”
尹清雅再没有闲暇计较他占口舌便宜老实的答道:“人人都说我的声音很特别听过便不会忘记。当日我和她交手时说过几句话应该瞒不过她。”
高彦一本正经的道:“好!现在假设她晓得你是小清雅她是否非杀你不可呢?”
尹清雅耸肩道:“我怎晓得她的心意呢?她该没有非杀我不可的理由吧!”
高彦道:“错了!她定要杀我们灭口因为我们知道佛藏的秘密。”
尹清雅呼冤道:“但我们并不知佛藏在哪里呢?有什么好灭口的。”
高彦道:“四大金刚等人也不知道佛藏在哪里还不是遭到她毒手吗?”
尹清雅不服道:“怎同呢!他们是要逼她说出佛藏的所在所以她才先制人。
明白吗?你这个专爱唬人的小混蛋。嘻!你仍未有资格当大混蛋。”
高彦哂道:“所以说你入世未深不明人间险恶。你没有听过怀壁之罪吗?若被我们把佛藏一事泄露出去弄得天下皆知那婆娘还用做人吗?如此一个宝藏人人皆想据为已有你师傅他老人家第一个不肯放过她。”
尹清雅“噗哧”笑道:“你胡绉了这么多废话说到底就是不想我回两湖去最好是嫁给你永远留在边荒做你的押寨夫人。你喜欢骗人我却没有兴趣。坦白点和你说吧!我尹清雅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你连边儿也沾不上我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快绝了你的痴心妄想找别的无知女子下工夫吧!”
高彦听得涌起万念俱灰的颓丧失意如掉入失望的无底深渊苦笑道:“你欢喜便走吧!不过我敢肯定那婆娘已知上当又折回来还在外面某处守候到时你便晓得我不是虚言恫吓。咦!你想干什么?”
尹清雅伸手在洞壁摸索硬把一块石头拆下来道:“要证明你的谎话易如反掌。你左一句右一句我不懂江湖道我便使出一招最基本的投石问路给你看看。”
说毕甩手把石头朝洞口掷出去。
石头摩擦枝叶草丛的声音由近而远掠过近七、八丈的空间忽然剑啸声起还传来楚无暇的怒叱。
两人同时色变。
第三章 敌友难分
燕飞和赫连勃勃并肩蹲在边荒集北面官道旁的密林里等待运粮车队的出现。这支运粮队由铁弗部的人负责是赫连勃勃的手下可以掩护他们回集。
赫连勃勃道:“溜出来反容易一点但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却颇为困难。”
燕飞讶道:“因何有此情况呢?”
赫连勃勃苦笑道:“我的心情实在矛盾因为每说一句话都涉及我方的军事布置而你则是我方最大的敌人。”
燕飞道:“不方便就不用说出来好了。”
赫连勃勃叹道:“不说又如何给你如此深进集内还有事情可以瞒得过你吗?”
燕飞微笑道:“赫连兄似乎很看得起我们荒人呢?”
赫连勃勃点头道:“姚兴和慕容麟都不看好你们认为你们缺乏粮资根本无力反攻边荒集。只有我和宗政良受过教训不敢对你们掉以轻心。”
燕飞开始明白为何慕容垂再次起用宗政良来助儿子慕容麟守边荒集是因要借助他败于荒人之手的珍贵经验。
赫连勃勃道:“不过若从表面的情况作判断你们来反攻边荒集只是送死纵然你们粮资无缺兵力的比较仍然悬殊。且因有前车之鉴你们想重演上一次光复边荒集的技俩是没有可能的。攻城者的兵力必须在守方的一倍以上方有威胁力这道理于边荒集亦然。不怕告诉你我们把战线缩移到夜窝子构筑了坚强的军事防御线配以高台指挥和坚固的楼房夜窝子外则广布陷阱明刀明枪的对阵你们是绝没有机会的。”
燕飞明白过来为何出集容易入集难因为以敌人拥有达数万的兵力要把夜窝子守个固若金汤是轻而易举的事。更明白赫连勃勃有手下掩护兼主动在手要溜出来不难办到。但想重回夜窝子便不得不鱼目混珠的藏身运粮队以入集了。
道:“然则赫连兄为何仍这么顾忌我们呢?”
赫连勃勃道:“边荒始终是你们的地盘所以我们屡次围剿仍是事倍功半最终被你们逃回南方。现在给燕兄摸清楚集内布置又清楚情况当会改变策略只要截断我们北面的运粮线边荒集将不战而溃。”
燕飞道:“姚兴等是用兵布阵的专家当然有方法保持粮线畅通否则便是轻重倒置。对吗?”
赫连勃勃似不愿再谈关于军事布置方面的情况笑道:“假设你的兄弟拓跋珪晓得我和你混在一起会有什么感想呢?”
燕飞耸肩道:“很难说。因为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并非老兄。而赫连兄最顾忌的亦不是他而是姚苌不知我的猜测是否正确呢?”
赫连勃勃沉吟片刻点头道:“燕兄看得很准。拓跋珪攻陷平城和雁门与慕容垂的正面冲突是无可避免对我来说此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能在慕容垂荡平拓跋族前先一步雄霸关中我便有本钱和慕容垂争天下。比起来边荒集的重要性便相形失色。”
燕飞道:“这正是你肯和我合作的主要原因吧!”
赫连勃勃对这方面的情况并没有顾忌坦白的道:“波哈玛斯谋略过人有他助姚苌如虎添翼边荒集现时的布置正是由他一手策划如能除去他等于拔掉猛虎口内一颗尖齿。”
接着压低声音道:“杀他并不容易必须天时、地利、人和天衣无缝的配合一击即中方有成功的希望。我会为你找寻机会以三天为期如不能成功燕兄便要放弃一切仍依合作精神办事。”
燕飞淡淡道:“我便耐心等候三天三天后我们再没有关连我当然不会牵累赫连兄。”
赫连勃勃忙道:“燕兄该知我有合作的诚意攻克长安是我自懂事以来的宏愿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为达成心愿我是会不惜一切的。”
燕飞心忖最好你没法完成心愿赫连勃勃手段凶残如给他攻入长安肯定长安的民众大祸临头。日后反攻边荒集他第一个要杀的人正是赫连勃勃。
道:“运粮队来了!”
就在楚无暇追着问路的投石疾掠而去的一刻高彦当机立断拉着尹清雅跳将起来窜出小洞去。
洞外黑沉沉一片破风声在二十多丈的山野响起迅接近显是楚无暇晓得又被愚弄了。
高彦哪敢延误喝道:“随我来!”
竟就那么腾身而起投往山洞上陡峭的山壁。
尹清雅心忖难道高彦活得不耐烦了这座山高耸近百丈草树附壁丛生攀上去等于要和楚无暇比轻功绝非上策不过时间已不容她阻止高彦只好追在他身后往上攀。
两人手脚并用的直攀上七、八丈楚无暇的冷哼声在下方传来然后娇笑道:
“今次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
上面的高彦忽然钻入一堆浓密的树丛里去叫道:“快进来!”
尹清雅左手刚抓着一枝横探出来的树干心忖难道有另一个洞穴高彦的手已伸出来一把抓着她襟口将她扯进去。
尹清雅没暇和他计较原来树丛内另有天地竟是一道小径。喜出望外下她追在高彦身后迅逸去。
刘裕策骑着胡彬送他的神骏沿淮水北岸飞驰在两耳风声呼啸下大地往后飞退在雪原留下仿似延展至无限的蹄印。
此马名疾风浑体纯黑没有半根杂毛是谢玄最钟爱的坐骑之一当日谢玄便是坐在它的马背上赢了名垂千古的淝水一役。胜利后谢玄不愿它再随自己冒险把它留下在寿阳由胡彬悉心照顾。现在则成了刘裕的座骑。
自懂事以来刘裕次感觉到大地尽在他脚下的滋味。击败荆州和两湖的联军是他军事生涯的转折点由这刻开始他对自己建立起没有人能动摇的信心。
蹄声在前方响起。
孙恩立在淮水南岸负手遥观对岸的边荒地带。
他从来不对任何地方生出留恋的感情边荒却是唯一的例外。
惠晖死了!且是因他而亡如非被他以独特手法禁制了她的经脉凭她的太阴玄功该可以在三佩释放出的能量下保住性命。
那是种奇怪的能量有庞大无比摧毁一切的暴烈毁灭力可是其中又充满无限生机能赐与生命。只要具有太阳真火或太阴真水类先天真气者便有本领在其中取得生机死里逃生。
所以他必须立即离开因为燕飞伤得比他轻很多。
对燕飞他心中充满复杂矛盾的感觉而截至目前为止燕飞是唯一在他全力出手下仍没法杀死的人。
他的武功肯定高出燕飞一级可是在道功上却至少逊燕飞一筹这情况令他们变成势均力敌的对手。他必须在黄天**上再有突破方可以稳胜燕飞。幸好如何突破已在掌握之内仙门的乍现即逝予他最大的启使他把握到能破空而去最本原的力量是怎么的一回事。那种启示对他的道法具有无比深刻的意义。
燕飞也像边荒般令他感到爱恨难分。
在普天之下芸芸众生里燕飞是除他之外唯一晓得洞天福地确实存在的人这种共同的领会令他感觉自己并不孤独也大幅拉近他与燕飞的距离。可是偏偏燕飞却是命中注定的死敌和对手他可以不惜一切毁掉他吗?他不知道。
穿过仙门到达彼岸当然再不受五行的局限也打破了无影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命运。牵一而动全身一个人命运的彻底改变会否产生顺势而去的骨牌效应至乎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呢?简单点说当一个人成功开启仙门从这出口遁离身处的宿命世界会否令所有人的命运都生出变化呢?又或者是白日飞升仍只是命运的一部分。
他心中涌起莫以名之的诡奇感觉。
孙恩长长吁出一口气掉头朝南而去。
很多事都是在他的智慧之外可是有一件事是他肯定的就是当他重回边荒时他的黄天**将有进一步的突破从炼神还虚的境界往炼虚合道的至境迈进。
这是人能达到真正至高无上的境界此行实不虚也既令他看破凡尘更无垠地扩阔了心怀和眼界。
刘裕遇上了由姚猛率领二百人组成的先头部队人人士气昂扬精神抖擞没有丝毫疲态。
姚猛见到他大喜道:“刘爷你刚离开不久便有个叫刘毅的北府兵将来找你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必须见你却又不肯透露是什么事。现在他随军而来与后面的慕容当家在一起。如你没兴趣招呼他我们可以打他走。”
刘裕心中一沉已知自己不幸言中何谦果然出了事否则刘毅绝不会在这时候来找他。
道:“胡彬方面的关节已打通了他会全力暗助我们。你们在这里休息片刻我见过刘毅后再继续行程。”
燕飞立在窗前凝望矗立在广场对边荒集有无限象征意义的古钟楼。
广场四周是一个一个的光圆照亮了地面敌人把罩上盖子的风灯放在地上不让灯光上泄形成眼前的奇景也把古钟楼衬托得更巍峨高耸。
事实上整个夜窝子都是以同样手法照明从集外远处看过来便像边荒集陷于一片漆黑里。
敌人的兵力布置全集中于夜窝子要攻陷这么一处地方确是谈何容易。夜窝子的楼房都是最有规模的加上高台指挥的优势、强大的兵力荒人的任何反攻只是以卵击石。
赫连勃勃虽然暗示切断粮线是唯一对付他们的有效手段可是燕飞直觉他是不安好心敌人肯定有方法应付这方面的问题因为直到此刻敌人仍是占尽上风掌握主动。
战马的嘶叫声不时划破夜窝子的宁静也提醒人战争可在任何一刻生。
燕飞身处的三层楼房位于广场边缘前身是著名青楼“采花居”亦只有荒人经营的妓院方会用上这般直接露骨的名字以作招徕。
采花居现在成了赫连勃勃的军营他身在的房间是赫连勃勃卧室位于三楼靠古钟场的一角可以俯瞰整个古钟场。
赫连勃勃认为把他藏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此事他不但要瞒过姚兴一方的人还要瞒着大部分的手下只容几个心腹知情。
此刻赫连勃勃到了外厅与手下说话他乐得清清静静的一个人细想过去几天离奇荒诞的遭遇。
眼前边荒集也不是全无破绽只要能在激战时占领了古钟楼便可以破坏敌人高台指挥的战术使敌人陷于各自为战的劣势而己方则可以避强击弱挥出全面的战力。此法在夜战里尤能挥奇效。
若不是站在这里他绝没有这样的体会生出对敌人所有布置了然于心的动人感觉。
他和赫连勃勃的关系危险而不稳定双方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然而因着微妙的形势权衡利害轻重下成为合作的伙伴。但变化随时生。
说到底赫连勃勃并不真的认为荒人有反攻边荒集的能力荒人来的话是自寻死路所以燕飞若成功刺杀波哈玛斯对他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行刺波哈玛斯是愈快进行愈好的事天才晓得当刘裕领导荒人击垮荆州和两湖联军的消息传来会否令赫连勃勃生出异心。
主动权仍稳操在赫连勃勃手上他可以助燕飞完成心愿也可以出卖他。
赫连勃勃步入卧室来到他身后道:“边荒集确是个奇异的地方这是任何初到边荒集者的感受。”
燕飞心忖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扮花妖奸杀女子?暗叹一口气道:“我们的事如何进行?”
赫连勃勃道:“我刚才吩咐了几个可以信赖的手下全力监察波哈玛斯的行止明天该有消息回报我也不想此事拖得太久。”
又道:“燕兄过去两天是否在附近徘徊呢?”
燕飞点头应是。
赫连勃勃道:“那你该看到白云山区的异事白光冲天而起数十里内清晰可见事后整座卧佛寺化为飞灰留下一个广达数十丈的深坑。对此燕兄有什么看法?”
燕飞心道如我坦白说出事实保证可令你目瞪口呆当然他不会说出来。
道:“这种没有人明白的事可以有什么看法呢?”
赫连勃勃兴奋的道:“天降异象地必应劫。这个肯定是老天给世人的一个启示预告新世局的开始所有已称帝者均无一是真命天子而能统一天下的真主正在崛起中。”
燕飞心中想到的却是拓跋珪或刘裕怎也没法把真命天子与残暴不仁的赫连勃勃拉上关系。他自认没法子明白赫连勃勃这个人奇怪他既然是人却可作出违背人性的恶行没有半点人性。
如果他不是身负内伤又以大局为重把呼雷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赫连勃勃将不能在这里站着向自己自鸣得意。
淡淡道:“赫连兄当然是有大志的人事实上淝水之战后南北两方的政权均摇摇欲堕未来的情况谁都难以预测。”
赫连勃勃叹道:“假设我们不是敌人而是战友是多令人痛快的一件事呢?”
燕飞心忖我永不会视你为友。
赫连勃勃正要说下去他一名手下慌张的扑进来道:“太子来了!”
燕飞和赫连勃勃听得大吃一惊相互对望。
赫连勃勃当机立断道:“我在外厅截着他!”
说罢与手下匆匆迎出外厅去。
燕飞移到门旁收摄心神打算如有任何异样情况立即远遁。
姚兴于此深夜到访事情绝不寻常。
波哈玛斯会否随他一道来呢?“砰!”
房门关上。
第四章 忍辱负重
刘毅惨然道:“大将军遇害了。唉!如他肯听你的劝告此事便不会生。”
刘裕早有心理准备目光投往淮水道:“此事怎可能生的大将军不是有防范之心吗?”
离天亮只有个许时辰四周白雪皑皑寒风呼啸天地一片肃杀。
刘毅涌出热泪凄然道:“大将军口是这么说可是他心中仍认为司马道子会倚赖他、笼络他而不会愚蠢到舍他而选反覆难靠的刘牢之。所以才会中了司马贼的奸计。”
刘裕道:“冷静点!事情是如何生的?”
刘毅抹掉泪水压下失控的情绪道:“大将军起程前刘牢之忽然在我们淮阴附近的洪泽湖集结船队兵胁淮阴。大将军本已改变主意暂留淮阴以对付刘牢之岂知司马道子一天内三次以飞鸽传书来催大将军赶往建康去说桓玄大军随时可抵石头城。大将军不疑有诈更认为刘牢之暂时仍未够实力突袭淮阴所以只在两艘战船护航下坐帅船匆匆前往建康却被王国宝以奸计骗上船惨被杀害事后只有一艘船逃回来。现在淮阴的兄弟上下一心决意为大将军报仇先干掉刘牢之然后杀往建康去。”
刘裕叹道:“你们的实力一向及不上刘牢之现在大将军遇害你们更不是他们的对手。”
刘毅道:“我们虽然个个恨火烧心却没有丧失理智大家商量后认为目前北府兵内只有你的能耐和声望足以服众。所以推我作代表来请你到淮阴主持大局。只要宗兄肯振臂高呼宣布刘牢之的罪状刘牢之旗下的兵将也会动摇军心不稳下刘牢之将不是我们的敌手。统一北府兵后我们便可以趁荆州军进攻建康的一刻找司马道子算账。”
刘裕感到刘毅的提议有庞大的诱惑力只要他点个头何谦的旧部便会尽归他所有足有三、四万之众且有一支实力庞大的水师战船队若再加上胡彬的寿阳水师实力比之刘牢之亦毫不逊色。唉!可是边荒集又如何呢?还有是北府兵如此分裂作两个互相攻杀的派系只会白白便宜桓玄。恐怕到桓玄攻陷建康他仍和刘牢之缠战不休届时只要桓玄站在刘牢之的一方他刘裕肯定只余下待宰的命运在策略上实是愚不可及。
目前的成就得来不易他绝不可犯错否则所有努力均尽付东流。
再进一步深思纵使桓玄攻不下建康刘牢之则败在自己手上然北府兵已元气大伤且因失去建康的支持边荒集又仍然在慕容垂和姚苌的控制下粮资的供应上将无以为继北府兵会不战自溃。
在这种形势下只会便宜了在南方虎视眈眈实力不下于任何一方的天师军。
不过他如今正高烧复仇怒火的淮阳军失望会带来什么后果呢?他正处于两难的位置。
刘裕暗叹一口气。
于此最不应该的时刻他想起王淡真。
假设他不趁此机会打击刘牢之淮阳军在群龙无下终会被刘牢之收拾那时刘牢之北府兵大权在握再没有任何顾忌王淡真的爹王恭便危险了。
再暗叹一口气想到自己怎能只顾一己之私白白把谢玄精心培育出来的无敌兵团毁于自己手上呢?道:“你先冷静下来弄清楚目前的处境否则你和我都要面临抄家灭族的大祸。”
刘毅愤慨的道:“还有什么好想的我和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刘裕道:“我们可以公布刘牢之什么罪状呢?”
刘毅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他勾结司马道子害死大将军的大罪。”
刘裕道:“杀大将军的是王国宝司马道子可把一切推到他身上去然后立即处死他来个死无对证且先我们一步公布王国宝的罪状如此司马道子和刘牢之都可以置身事外而事实上他们确没做过什么。刘牢之更可以振振有词说在洪泽湖集结水师是奉王恭之令讨伐司马道子。”
刘毅登时语塞好一会方道:“刘牢之怎会对付司马道子呢?”
刘裕平静的道:“刘牢之当然不会真的去讨伐司马道子他只需要一个下台阶司马道子则是最佳提供下台阶的人。”
刘毅遽震道:“你说得对桓玄和王恭一方打正旗号要讨伐王国宝如王国宝被司马道子处决以应要求桓玄等虽出师无名但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但刘牢之却可以得到急切需要的下台阶。”
刘裕晓得他回复了理智道:“眼前最明智的策略就是忍下去。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王国宝是刘牢之的下台阶也是你们的下台阶明白吗?”
刘毅双目再次红起来咬牙切齿的道:“我们怎能坐看刘牢之这贼子继续风光下去还要听他的指挥任他鱼肉?”
刘裕道:“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复仇而是保命。刘牢之于现今的形势下绝不敢逼你们叛变只会设法安抚你们而你们则虚与委蛇。北府兵内同情你们的将领大有人在刘牢之在短期内是不敢过分的。现在对刘牢之最重要的事是稳定军心巩固权力全力助司马道子令桓玄没法动建康半根毫毛他还要保存实力以应付孙恩庞大的天师军。”
刘毅打量了刘裕好半晌似是次认识刘裕是怎样的一个人的神态道:“你的处境不比我们好多少为何你仍然可以这么冷静?唉!不如你陪我到淮阴一趟我的口才远及不上你没有信心说服其他人。”
刘裕晓得自己最少说服了他道:“根本不用靠口才只须说出实况令所有人明白这不单是复仇的办法且是唯一生路没有人能违抗残酷的现实的。”
刘毅颓然道:“只是一条忍辱偷生的路我再看不到任何复仇的希望。”
刘裕道:“事情当然非如你想像般的绝望你可知我刚击垮了想把荒人赶尽杀绝的荆州和两湖帮联军呢?”
刘毅点头道:“当然知道哩!这确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有你领导我们我们至少有一半成功的机会。”
刘裕道:“粮资方面的供应又如何呢?南方最丰足的地区就是建康及它附近一带。北府兵一向在这方面依赖建康。只有在一个情况下我们方可以有自主权就是把边荒集夺回来那时主动权将操于我们手上。”
刘毅现出思索的神情。
刘裕道:“我收复边荒集亦完成军令状的任务假如刘牢之敢阻挠我回北府兵那时道理便在我的一方我会教他死无葬身之所。”
刘毅道:“如他编派你在投闲置散的岗位你回归北府兵又可以有什么作为?”
刘裕冷然道:“那须看他与司马道子的关系演变至何种局面又要衡量桓玄和孙恩的情况。不过无论在哪一种形势下我们有边荒集作后盾怎都比现在强胜百倍。”
刘毅道:“明白了!”
刘裕伸手抓着他肩头道:“一切以大局为重只要我能收复边荒集终有一天会有好日子过。去吧!”
刘毅断然转身飞身上马策骑去了。
刘裕亦登上座骑驰回在附近等待他的荒人精锐骑队。
慕容战大喝道:“上马!”
众战士轰然应诺纷纷踏蹬上马。
慕容战向刘裕展现笑容语气轻松的道:“到了办正事的时候哩!”
刘裕先想起刘毅转而联想起刘牢之再想到桓玄和王恭等摇摇欲堕的联盟身为盟主的王恭如何应付意料之外的变化接着心中浮现王淡真的花容。
喝道:“我们为边荒集而战!为纪千千而战!兄弟们!我们去!”
领先策骑冲出慕容战追在他马后然后是像潮水掩过大地的荒人战士。
南方再没有能左右他们反攻的势力一切障碍均被清除。
姚兴的声音道:“关中的情况令人忧虑父皇虽先后击败平凉的胡金熙、鲜卑的没奕子又征服了秦州进占长安。可是苻坚之子苻丕在天水姜延、河东王昭、前幽州刺史王永等地方势力支持下在晋阳称帝令我们没法趁慕容永等出关之际一举荡平关中。”
赫连勃勃低声道:“太子何时得到消息呢?”
燕飞心忖不论你如何压低声音又隔着砖石结构的墙壁和坚实的木门可是在如此不到五丈的距离下休想有片言只字能逃过我的灵耳。
赫连勃勃这句话是问得有道理的因为他要弄清楚姚兴夜访是否只因此事。
从呼吸声厅内现时只有姚兴和赫连勃勃两人波哈玛斯并没有随行。
姚兴答道:“我今早已收到消息。”
赫连勃勃沉默下去。
姚兴叹道:“苻丕虽令我们平定关中的大计横生枝节幸好慕容垂亦自顾不暇。
我现在真正担心的反是边荒集的安危。”
赫连勃勃大讶道:“太子不是认为荒人再不可能有作为吗?”
姚兴沉声道:“我刚接到前线探子送回来的消息荒人不但成功返回边荒且大败荆州和两湖的联军并从他们的手上夺得大批战马、粮食和武器。”
赫连勃勃失声道:“这是不可能的!”
隔墙有耳的燕飞听得心中大喜。
荒人现在最需要的正是一场胜利延续自己斩杀竺法庆的威风令荒人在最艰苦的情况保持振作直至光复边荒集。
边荒本身是个没有生产力的地方一切全赖边荒外来的供应所以一旦失去边荒集买卖交易停顿下来荒人的反击力量会因缺乏粮资货物而崩溃。
此正为姚兴和慕容麟所采取粉碎荒人反攻力量的策略先固守边荒集再以重兵围剿躲藏起来的荒人武装部队。而其策略差点奏效幸好荒人在边荒的边缘处仍有新娘河作据点再从此基地反攻边荒。
现在荒人大败荆州和两湖联军令荒人士气大振更趋团结兼之荒人不但对边荒了如指掌且骁勇善战、人才济济对边荒更有宗教般的狂热感情这么的一股力量其反击力是不可以低估的。姚兴的忧虑是有道理的。
占领边荒集的敌人是似强实弱且每况愈下。
竺法庆在胜利的当儿被杀引致弥勒教的崩溃和大乱早严重打击了占领军的实力和士气。由于荒人的对抗南北贸易中断没有人敢到边荒集来使边荒集只是边荒另一座废墟要守稳这么一个地方在完全被动的形势下那感觉是可以令任何坚强的人气馁的。粮资方面又须完全倚赖北方的供应一旦粮运不继占领军便要节衣缩食际此寒冬未过之时占领军的苦况可以想见。
姚兴说的话正显示他已有退兵之意。目前对姚苌父子来说关中的战争肯定排在位。他们之所以攻打边荒集是垂涎南方的粮货物资。现在得到的只是一座废集还拖着大批人马当然不是划算的事。
从姚兴的一番话燕飞掌握了敌人的处境、姚兴的心态。
姚兴的声音传来道:“我也希望只是探子误报可惜却是事实。最令人忧心的是荒人于大胜之后大江帮的战船队不停留的沿淮水西上直趋颖口。另一支约二、三千人的轻骑兵则沿淮水北岸往颖口推进情况令人忧虑。”
赫连勃勃不知是否在思索燕飞的问题沉默下去。不过燕飞知道他已失去出卖自己的时机他应该早点说出来而非在姚兴说出荒人大胜敌人之后。何况他根本没法解释因何会在集外遇上燕飞。
好一会儿赫连勃勃道:“我们须立即把与两湖帮作交易的战马追回来。”
姚兴道:“我已派人快马去追。唉!赶马的队伍早上出到现在已赶了一天半夜的路程恐怕离汝阴不远。希望荒人今次连夜赶路的行动不是针对此次交易。”
赫连勃勃喘息道:“我有很不祥的感觉荒人极可能从俘获的两湖帮高级将领口中得知这件事。”
姚兴苦笑道:“这方面我们只能静待情况的展。我另有一个决定你和你的手下须于明天离开边荒集撤返关中助父皇平定关中。”
赫连勃勃沉吟片刻道:“太子是否决定放弃边荒集呢?”
燕飞听得精神大振同时也晓得再没法倚赖赫连勃勃提供刺杀波哈玛斯的情报而赫连勃勃更变得不可靠。
他虽然仍弄不清楚姚兴与两湖帮的交易是怎么一回事但晓得对荒人有利便已足够。
姚兴道:“我们不着急可是慕容麟却是别无选择只好死守下去。日后不论情况如何展对我们都是有利无害如慕容麟全军覆没可以大幅削弱慕容垂的实力。”
赫连勃勃同意道:“谁都晓得我们和慕容垂的结盟是一段时间内的权宜之计早晚我们要和慕容垂决胜沙场。太子的选择是正确的。”
姚兴道:“撤兵之事不可以操之过急明天你先撤走。我看清楚情况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赫连勃勃道:“快天亮了我立即去准备一切。”
姚兴道:“你不用闪闪缩缩的撤走最好惊动慕容麟让他来找我谈话更是正中我下怀。哼!这小子恃着父威专横高傲我早看他不顺眼只是一直忍着他吧!”
赫连勃勃道:“明白了一切依太子的吩咐行事。”
两人站起来。
燕飞知是时候闪到窗旁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倏地穿窗而出于窗台略一借力贴墙而上来到高楼的瓦面上。
夜风阵阵吹来环目四顾附近楼房顶上并没有哨岗。这是合理的荒人仍远在百里之外这幢楼房又不是处于夜窝子的边缘警戒不严是理所当然的事。
燕飞移到瓦檐处俯伏下望一队十多人的马队正在等候姚兴。
片刻后赫连勃勃亲自送姚兴出大门说了几句话后姚兴上马而去。
燕飞心忖今次刺杀波哈玛斯是成是败便要看跟踪姚兴是不是能有所斩获了。
第五章 如意娇妻
燕飞在夜窝子的楼房上飞檐走壁逢屋过屋只下照而不上射的照明灯光予他无比的方便配合他静如处子动若脱兔的身手迅似鬼魅以灵觉感应敌人的独特方法如入无人之境。
敌人沿夜窝子的边缘设置了强大周密的防御线窝内的警戒因而松懈得赫连勃勃助他过关令他这头猛虎深入敌人腹地之内。
他不须用眼去看姚兴一行人的蹄声便是引路的明灯让他毫无困难的追踪他们。
最后他来到洛阳楼的瓦面上俯看着姚兴等人在大门前下马由把守大门的羌兵牵走马儿姚兴则在亲卫簇拥下进入楼内去。
洛阳楼是夜窝子最具规模的建筑之一本为红子春在边荒的大本营由五幢楼房组成主楼高起三层其他均是双层的楼房。以之作为居所很配合姚兴的身分地位。
从截着赫连勃勃一刻开始他一直默运玄功疗治内伤到现在已回复平常八、九成的功力对行刺波哈玛斯应可胜任有余。
虽尚未与波哈玛斯交手可是像他这般级数的高手眼力高明在全神观察下早对他武功的强弱测出个大概只要能出奇不意攻其无备他有把握在数招内取他之命。
燕飞运功吸咐墙壁从主楼贴墙滑落地面来到主楼旁院落园林的暗黑里。当他移到楼下大厅的一扇窗旁姚兴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除主楼大厅外其他楼房乌灯黑火显示大多数羌人仍在熟睡中。
姚兴道:“**师仍未回来吗?”
有人答道:“**师在黄昏离集至今未返。”
躲在外面暗处的燕飞心叫完蛋。原来波哈玛斯竟外出未返自己今次岂非白走一趟还好并非空手而回至少弄清楚边荒集敌人的布置和敌人两方各怀鬼胎的关系。
照道理波哈玛斯不在集内一事赫连勃勃肯定知情可是赫连勃勃却没有向他道出事实。由此可见赫连勃勃打开始已对自己包藏祸心。对赫连勃勃来说最理想不过的是燕飞既为他杀死波哈玛斯燕飞本人亦难逃大难那便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燕飞暗呼好运深切体会到与虎谋皮的高风险。
那人续道:“**师忽然离集究竟所为何事呢?”
言者当是姚兴信任的心腹所以可向姚兴询问。
姚兴答道:“**师学究天人又精通精神异术故行事每每乎常人的理解**师回来后自有合理的解释。伯友不用担心。”
姚兴显然也不晓得波哈玛斯因何忽然离开不过他对波哈玛斯似有盲目的尊敬并不计较他怪异的行为且对波哈玛斯有非常人自有非常事的看法。
同时燕飞已弄清楚与姚兴对话者是羌族的著名大将狄伯友在北方胡族里狄伯友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狄伯友闷哼道:“他的精神术看来亦不是时常可靠在对付呼雷方一事上便出了岔子假如呼雷方落到荒人手上我们便要头痛了。”
燕飞听两人提及呼雷方精神一振依狄伯友之言有关呼雷方的秘密是绝不可让荒人知道的。
狄伯友显然颇为妒忌波哈玛斯沉声道:“如把呼雷方交到我手上我才不相信他捱得住酷刑。”
姚兴表现出能容纳不同意见的领袖胸怀心平气和的道:“法师的精神术并没有出岔子只是出了意外。法师保证如得不到他解术呼雷方永远不能回复正常。如有选择我绝不愿对呼雷方严刑铐打他始终为我们尽过力只因放不下荒人的身分。他更是个硬汉子是宁死不屈的人。”
燕飞进一步了解姚兴这个人不论他和赫连勃勃谈话又或与同为羌人的大将狄伯友对答均用汉语。可见他亦像拓跋仪般认为汉化是统一天下的必须手段。
两人的对话被手下打断原来是慕容麟来访。
燕飞心中有数知慕容麟是来兴师问罪。
一队羌兵沿墙路过执行巡逻任务燕飞忙闪往一丛草树后继续窃听。
慕容麟的声音传入耳内出奇地并没有丝毫动气或不满的情况反像老朋友聚会闲话家常般道:“唉!大家都辛苦哩!前晚被白云山的巨响惊醒今晚则因收到荒人战胜的消息害得没觉好睡。不过无论如何总比干等无聊有趣得多。”
狄伯友不知是否受到指示告退离开只剩下敌方的两个最高领导人。
燕飞心中生出疑惑为何慕容麟不是怒冲冲的来质问关于赫连勃勃军队调动的事反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呢?当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姚兴笑道:“对桓玄和聂天还来说当然是坏消息;对我们来说则是好坏参半。荒人说到底仍是乌合之众只擅长阴谋诡计正面交战绝非我们的对手现在他们初战得利信心大增会不自量力的准备大举反攻。看他们现在的行军方向当是想重新进驻在颖水支流的基地再号召流散的荒人来归我们便给他们一个惊喜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把他们连根拔起彻底解决边荒集的问题。”
燕飞心叫厉害姚兴确是智勇双全的领袖此着确实大出荒人意料之外说不定真的为他所乘败个一塌糊涂。现在给他探得情报当然是另一回事。
他本打算尽早趁天明前离开此时却不得不继续偷听下去。
慕容麟欣然道:“荒人能大破荆州和两湖联军关键处在于刘牢之倒戈相向非是荒人有此本领。我们只要依照计划定可令荒人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希望我们可以把与两湖帮换粮的战马追回来否则便要从荒人手上强抢了。”
姚兴道:“这方面我却不担心除非荒人晓得以马换粮的事否则交易仍可以照样进行。”
慕容麟显然亦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笑道:“假弥勒的爱徒中计哩!”
燕飞心中遽震大感不妥。慕容麟说的当然是赫连勃勃。
东方天际现出曙光。
燕飞纵然千想万想再多听他们说几句话亦知一刻都不能留下。
姚兴冷哼道:“我是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最好是弥勒教到南方搞得乌烟障气岂知自称弥勒佛降世的竺法庆竟是不堪一击……”
燕飞再不敢听下去腾身而起迅离开。同时晓得如想安然离开甚或能杀死波哈玛斯他只有一个选择。
尹清雅在山岗的一块大石坐下看着东方逐渐白的天边嘟起小嘴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跟着你这小子不辨东西的走了半天夜路累死人哩!”
高彦气鼓鼓的挨着她坐下挤得她不得不坐开少许以保持距离。
见他默不作声尹清雅奇道:“你变了哑巴吗?”
高彦绷着睑孔道:“我在心痛!怎说得出话来呢?”
尹清雅呆了半响忽又掩嘴笑道:“谁得罪你呢?”
高彦气道:“明知还要问!我来问你我高彦有什么地方惹你讨厌?为何我不是你心中的如意郎君?”
尹清雅忍俊不住笑得花枝乱颤道:“呵!原来是这件事。”
接着又敛去笑容拉长俏脸道:“不是便不是哩!有什么道理可以说的。你没有什么地方惹我讨厌吗?只是你的自作多情便教我尹清雅受不了。”
说罢还作了个叫救命的神情迷人顽皮至极点。
高彦豁了出去的道:“好让我来问你你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是怎么样的呢?”
尹清雅登时语塞撑下去道:“你是我的什么人?竟敢来问我这种事。”
高彦又得意起来口若悬河的道:“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经过昨夜后我们虽尚无夫妻之实却有呼妻唤郎之名所以……哎!”
尹清雅一肘挫在他胁下痛得他整个人痉挛起来怒道:“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敢再说半句这种话我会宰了你的。”
高彦忍着痛楚宁死不屈的道:“你不敢说出来因为你心中的如意郎君正是老子高彦。”
尹清雅霍地站起来擦着小蛮腰大怒道:“去见你的大头鬼我心中的如意郎君竟会是你这泼皮无赖?我以后再不理睬你了!我要立即回两湖去。”
高彦一手按着痛处脸容扭曲道:“我是泼皮无赖你心中的大英雄又是谁呢?你的郝大哥吗?”
尹清雅气得差点哭出来跺足嗔道:“不要捏造事实我和郝大哥清清白白的不是你想像的那般。”
高彦立即回复了生气道:“小清雅息怒可否容我坦白点说呢?”
尹清雅仍怒瞪着他嘟长嘴儿道:“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高彦赔笑道:“我只是想和你讨论如意郎君这个问题。”
尹清雅余怒未消的嚷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总之与你没半点关系沾不上丝毫边儿。”
高彦低声下气道:“小清雅请先听我的剖白你有你的如意郎君我也有我的如意娇妻。在未遇上我的小白雁前我心中的如意娇妻嘿!我心中的如意娇妻并不是你那个模样。”
见尹清雅直瞪着他美目圆睁连忙改口不敢道出理想娇妻的形象。
尹清雅有点不知所措的道:“你说的与我有何相干?”
高彦苦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人是爱乱想一通的。可是当我遇上你便晓得我的如意娇妻便该是你这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说的是这样便是这样。”
尹清雅横他一眼带点不屑的道:“你以为我也像你那般吗?不要想歪了。总而言之你并不是我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不要再痴心妄想。”
高彦好整以暇的微笑道:“那你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像谁呢?例如燕飞论人才武功找遍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尹清雅嗤之以鼻道:“燕飞算什么东西?本姑娘才看不上眼。”
高彦道:“刘裕又如何?既有男子气概又奋有为你们今次便在他手下吃了大亏。”
尹清雅怒道:“不要提他我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宰了来吃。”
高彦大笑道:“说到底你还是喜欢我高彦。”
尹清雅出奇地没有勃然大怒笑嘻嘻道:“脑袋是你的你爱胡思乱想是你的自由恕本姑娘没有时间奉陪我们现在各走各路你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这臭小子。”
高彦道:“你懂怎么回家吗?”
尹清雅信心十足的道:“只要往南走便可以回到淮水有什么困难?”
高彦道:“你不怕晚上联群结党四处出没的冤死鬼吗?”
尹清雅呆了半晌朝他瞧来道:“你这人坏透了这么唬吓人家。”
高彦大乐道:“让我好心做到底。你这样只懂朝南走纵使遇不到楚妖女也会遇上北府兵或荒人那时吃亏的只会是你。便让老子我送你回家去吧!”
尹清雅咬着下唇低声道:“你有那么好心肠吗?”
高彦道:“我从来都是个大好人为了你更是不惜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尹清雅道:“我让你陪都可以但却不可自作多情以为我喜欢你这小子。”
高彦笑道:“至少有点喜欢我吧!否则怎会任我揉你的小肚子呢?”
尹清雅大嗔道:“你这不知廉耻的大蠢蛋我只是借你的劲气解穴脱身和是不是喜欢你扯不上半点关系。唉!还要我说多少次你才醒悟?你试试多说一句。”
高彦指指脸颊却没有说话。
尹清雅一记耳光刮过来。
高彦改为指着嘴巴表示自己没有说话。
尹清雅收回纤手气道:“我不要你送哩!”
高彦舒展筋骨得意洋洋的站起来岔开话题以分散她的注意力道:“假设老子所料不错楚妖女为杀人灭口早晚会追来。我们如无逃走妙策便要看我们联手能否斗得过她。”
尹清雅色变道:“不要吓人我们该已撇掉她。”
高彦道:“楚无暇是近似竺法庆和尼惠晖那级数的高手怎会轻易追失人?如在大城闹市我们或可以撇掉她在边荒肯定不行必须逃离边荒才安全。小清雅休息够了吗?”
尹清雅嗔道:“你看不到人家在等你吗?”
高彦环目四顾道:“在边荒逃避敌人的追杀是一门学问幸好我是这方面的高手认了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尹清雅气鼓鼓道:“吹大气第一!”
高彦傲然道:“换了第二个懂得像昨晚般带你从隐秘的山道逃走吗?”
尹清雅先嘟起嘴儿接着忍不住的笑起来道:“当然不懂!好哩!我的高公子高大爷现在该往哪个方向溜呢?”
高彦乐不可支的道:“我的高公子哈!叫得我骨头都软了。让我想想看先朝边荒集走如何?即使是楚妖女也对边荒集的守军有顾忌吧!”
尹清雅愕然道:“遇上边荒集的巡兵我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吧!”
高彦欣然道:“我自有妙计。咦!那是什么?”
尹清雅定神朝南面瞧去色变道:“不好!是那妖妇追来了。”
在数里外平原尽处楚无暇现出影踪正全追来。
高彦想不到一语成谶大吃一惊带头朝西面掠去叫道:“快走!”
尹清雅早追在他背后叫道:“你这小子果然门槛精。”
高彦心中叫苦刚才他只是唬吓尹清雅绝没想过楚无暇对他们如此死心不息真的穷追不舍。
如被她追上他和尹清雅只能做一对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苦命鸳鸯。
第六章 患难真情
燕飞张开眼帘见到赫连勃勃推门入房。他虽然没有携带武器燕飞却感应到他浑身杀气显示对方正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但赫连勃勃就算有熊心豹胆他也不敢在单对单的情况下主动挑战力能斩杀竺法庆的高手而赫连勃勃更是深悉竺法庆的人不会犯上姚兴或慕容麟因竺法庆被杀而蓄意贬低竺法庆的错误。
赫连勃勃是处于被动的形势下既摸不通燕飞的心意又不得不来见他。
燕飞在天亮前回到赫连勃勃的卧室惊动他的手下逼得他不得不赶来见他。
赫连勃勃直抵床前沉声道:“燕兄为何去而复返?”
燕飞仍盘膝安坐榻子上语气平静的道:“波哈玛斯根本不在集内为何你却不告诉我?”
赫连勃勃现出错愕的神色接着冷哼道:“我和你的协定是在三天内提供阁下一个刺杀波哈玛斯的机会并不用告诉阁下所有关于我方的事。对吗?”
燕飞对他的强辞夺理并不惊讶打从第一次在边荒集与此君碰头他便晓得对方是那种一切自以为是从不作反省的人。要他认错比要太阳从西天升起来更困难。
淡淡道:“难道赫连兄不认为在集外刺杀波哈玛斯比在集内杀他更理想吗?”
赫连勃勃狠的道:“我根本不晓得他到哪里去了边荒这般大到哪里去找他呢?”
燕飞恨不得立即拔剑把他斩了再杀出夜窝子去不过这当然是下下之策一旦陷入重围十个燕飞也难以突围逃走。赫连勃勃因看准自己不敢动手难故敢前来见他。
微笑道:“不过因祸得福我正因不知波哈玛斯刻下不在集内所以刚才跟在姚兴背后到洛阳楼走了一趟听到姚兴和慕容麟一段精采的对话。”
赫连勃勃无法控制的遽震色变双目凶光大盛沉声道:“燕飞你勿要挑拨离间。”
燕飞好整以暇的道:“我燕飞是那种人吗?”
赫连勃勃没有直接答他低声下气的问道:“他们说什么呢?”
燕飞道:“在边荒的次战役里你老哥因另有居心早开罪了慕容垂。而慕容垂肯容忍你是看在你仍有利用价值的分上可以继续担当于河套地带对抗拓跋族的角色更因你与弥勒教关系密切不愿与弥勒教正面冲突。”
赫连勃勃的呼吸沉重起来显是被燕飞这番话直说出心坎里去。
燕飞盯着他道:“不论慕容垂或姚苌均乐意玉成竺法庆大举南下的心愿对他们来说南方愈乱愈好。”
赫连勃勃不耐烦的道:“姚兴和慕容麟究竟说过什么话呢?燕兄可否直接点说。”
燕飞心中暗叹赫连勃勃就是如此一个人别人的忠告根本听不入耳。
淡淡道:“姚兴说他所以容忍你全因弥勒教的利用价值。可是现在竺法庆已死弥勒教云散烟消你老哥再没有利用价值反成祸患所以决定放弃你至于他会否在途上伏击你又或任得你返回统万以对抗拓跋珪则因我必须趁天未亮离开没法听到那段谈话了。”
赫连勃勃双目凶光大盛出拳在空中虚击一记以渲泄心中的怒火和愤恨。
燕飞道:“这是赫连兄最后一个机会究竟选择与我坦诚合作还是继续玩手段希望能一举两得同时害死波哈玛斯和我?”
赫连勃勃勉强压下怒火双目射出不服气又不得不屈服的矛盾神色道:“有一天我会教他们后悔。”
燕飞道:“眼前便有这么一个机会对吗?”
赫连勃勃移到床边坐了下来低声道:“你认为这真的是一个机会吗?我现在必须立即离开而我确不晓得波哈玛斯到哪里去了恐怕姚兴同样不知情。”
燕飞心忖他终于肯说老实话因为他亲耳听到姚兴也不知道波哈玛斯到了哪里去。
道:“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呢?”
赫连勃勃显示出合作的诚意因为燕飞激起了他对姚兴作出报复的心意。道:“我只知他撑艇到了颖水东岸然后登岸去了。每隔一段日子波哈玛斯都会离群独处一段时间通常维持两、三天。我们怀疑他是去练功因为回来后他总是精神奕奕处于颠峰的状态然后他的神采武功会逐步回落接着便又要失踪几天了。”
燕飞心中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自己看到的波哈玛斯正处于低潮的时期假如当他寻得波哈玛斯之时他会否正处于厉害至自己不能应付的高峰呢?
同时因想到赫连勃勃的阴谋要自己去行刺处于颠峰状态的波哈玛斯让他们来个同归于尽又或两败俱伤他当然最为有利。
赫连勃勃有点尴尬的道:“燕兄不能怪我你和我始终是敌非友。”
燕飞心神正在思索波哈玛斯对他非正式的道歉并不以为意忽然心中浮现出白云山区内那个大坑穴。
赫连勃勃道:“燕兄在想什么呢?”
燕飞暗叹一口气他已凭灵应晓得波哈玛斯去了何处。那是他最不想重临的地方更希望开启仙门的事只是一场春梦。
苦笑道:“我可以随赫连兄一道离开吗?”
赫连勃勃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要解开呼雷方的精神禁制唯一方法是杀死波哈玛斯燕兄千万勿要放弃。在第二次进攻边荒集前姚兴把由龟兹人精制的一批名为‘盗日疯’的毒香秘密送交呼雷方令他在攻打边荒时于集内上风处燃烧。这种香毒效力惊人只要吸入少许可令人头脑昏有如被火烧灼脑袋可以大幅削弱荒人的顽抗力。燕兄该明白我说出此事的心意哩!”
燕飞当然明白表面看赫连勃勃恨姚兴而帮他一个忙让他们收复边荒集的胜数大增不过先决条件是他必须杀死正处于颠峰状态的波哈玛斯一个不好他将是与敌偕亡之局。
燕飞道:“既是如此姚兴怎会容呼雷方回到荒人那边呢?”
赫连勃勃毫不隐瞒的道:“完全是个意外呼雷方的意志非常坚定不过波哈玛斯亦有他非常的手段令呼雷方生出幻觉自动地去起出毒香。当波哈玛斯和十多个高手远远跟踪在呼雷方身后之际天意弄人的遇上一支逃往南方的荒人部队眼睁睁瞧着呼雷方被荒人带走没有任何办法。”
燕飞失笑道:“原来如此!”
赫连勃勃叹道:“现在连我也相信荒人是气数未尽。时间差不多了让我送燕兄出集吧!更希望永远都不用再见到老兄你。”
刘裕和慕容战把战马留在颖水东岸留下二百人看守登上江文清成功劫夺回来的粮船逆水北上。
由二十艘粮船组成的船队飘扬着两湖帮的旗帜浩浩荡荡地朝废城汝阴驶去。
刘裕和慕容战来到船上的指挥台与江文清会合人人心情兴奋因昨夜大胜而来的美妙心情攀上另一高峰丝毫不觉舟车之苦。
他们的船在前方领航早晨的阳光从右方温柔的洒射照得被大雪覆盖的边荒像披上一层金黄的外衣美艳不可方物。
江文清仍作男装打扮姿容焯约逼人的英气里又透出女性的妩媚看得两人眼前一亮。
十二艘双头战船留在后方由程苍古、费二撇和席敬等负责搭筑起三道临时渡桥的重任不但可供战马过河还可以让落后的荒人大队能安抵彼岸。
一切均依既定的计划行事。
江文清向两人展示一个灿烂的笑容欣然道:“幸不辱命。”
刘裕感到自己有点控制不了的打量她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忽然会有这种奇怪的情绪是否因她立下大功作为主帅的自己忍不住对她生出爱宠之心还是因为他感觉到这有本领的美女对他若有似无的情意又或是自己需要弥补因失去王淡真而来的空虚失落。
他弄不清楚。
江文清终现刘裕眼光有异俏脸微红顾左右言之道:“雪开始溶哩!”
慕容战倒没觉两人间微妙的情况嚷道:“大小姐是怎办得到的二十艘粮船没有半点打斗过的痕迹完整得像两湖帮的人心甘情愿地把船送了给你。”
江文清谦虚的道:“这样一件小事如果办不到怎对得起你们呢?我们埋伏在颖口待粮船全体进入颖水方从后掩上藉着粮船吃水深船行慢而我们船轻度快的优劣对比敌人还未想清楚是什么一回事已给我们的人过船杀得跳水逃命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刘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奇异的情绪道:“大小姐做得很好。”
慕容战目光投往前方沉声道:“在汝阴的敌人亦然哪想得到粮船上的两湖帮徒换上了我方的人今次肯定会中计。”
刘裕点头道:“依姚兴与郝长亨的约定战马会在汝阴城内当两方验证无误两湖帮的人会把粮资卸下羌人则把战马送上船去这交易的方式对我们夺马非常方便。”
慕容战笑道:“你们对付码头上的敌人我便领一批手足直扑废城保证不会走失半头战马。”
刘裕长长吁出一口气嗅着从江文清处传来充盈着建康和青春活力的醉人气息心中涌起内疚的感觉。这是种没法解释的情绪好像自失去王淡真后他爱人或被爱的能力也随之失去只余下近乎本能的欲念。
刚才他看江文清时是被她的美丽吸引这想法令他痛恨起自己来更感到对不起江文清。
他需要异乎平常的刺激只有极端的情况方可以减低他心中没法抑制的愤恨和痛苦。假如时间可以倒流过去能重演一遍他肯定自己会不顾一切与王淡真远走高飞。
只恨过去了的再不能挽回他深心里的创伤也成了永远不能治愈的绝症。
小白雁嚷道:“你要到哪里去?”
从东北面的平原逃到这裹的山区她一直领先还催促高彦走快点。现在朝山峰攀爬踪跃高彦反把她抛在后方显示其持久力在武功远比他强胜的尹清雅之上。
高彦手足并用的走上一道岩巉的山坡别头回望见楚无暇已追到山脚离落后两丈许的尹清雅只有二十多丈叫道:“妖女追来哩!走快点!老子不单是边荒席风媒更是最出色的逃跑专家跟着我担保没错。”
尹清雅骑上虎背只能上不能下大叹倒楣心忖逃走哪有往山峰逃去的道理怨道:“早知道便不随你这小子胡混哩!”
话是这么说小白雁猛提一口真气一溜烟般直追至高彦背后。
此时已过山腰离峰顶不到百丈的距离。
高彦得意的道:“山人自有妙计边荒是我的地头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对方更只是区区一妖女。哈!随为夫来吧。”
忽又绕往山峰另一边去。
尹清雅无奈下紧随他身后蓦地另一座山出现眼前离他们身处的山只有三十多丈的距离可是其山峰下凸出来的高崖最接近处不到十五丈下方则临百丈深渊形势险峻惊心。
尹清雅大吃一惊道:“你不是想跳过去吧!距离这么远怎办得到呢?”
高彦此时登上高于凸崖数丈的一方巨石迅解下背上的百宝囊取出一个圆筒道:“只有能人所不能方可以在边荒吃得开看我的娘!”
“嗖!”
一道索勾从圆筒笔直射出弹簧机刮声爆响钩子带着坚韧的牛皮索快如弩箭般横过十多丈的虚空射进对面悬空石崖上一株老松虬结的枝叶里去。
高彦用力回拉觉已勾个结实朝来到身旁的尹清雅大喜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果然行得通小娘子快抱着为夫。”
尹清雅又惊又喜无暇计较他又在口舌上轻薄自己怀疑的道:“这皮索承受得起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吗?”
高彦另一手以指对钩索指划着念念有辞道:“唵呢摩巴空喃无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乖索子你显显神通不准折断。”
尹清雅又担心又好笑跺足嗔道:“亏你还有说笑的心情恶妇快到哩!”
其实高彦是物主比她更害怕皮索折断又不得不充好汉装出视死如归的豪情气魄大笑道:“我是要你陪我享福不是陪死娘子还未抱紧我呢!”
尹清雅哪还有选择余地双手缠上他的脖子搂个结实俏脸埋入他肩颈去闭上眼睛。
剑啸声起楚无暇终于杀至。
高彦一手死命抓着圆筒另一手搂着她的小蛮腰心叫老天爷保佑两足运劲往对面下方的悬崖跃去。
楚无暇的长剑险险击空只是一步之差。
这对患难的男女耳际风生片刻后已然力尽于离开凸崖十丈许处往下急堕。
现在他们再没法凭自己的力量做任何事只能祈祷高彦的“不准折断咒”灵验。
“呀!”
两人同时惊呼。
皮索先绷紧下堕的无情力差点令高彦脱手抓不着圆筒子接着索子摩擦着崖边出吱吱的声音两人则在崖下丈许处摇摇晃晃惊险万分。
尹清雅见情况不妙略按他肩头借势上升。
高彦身子一轻刚心中叫好皮索已抵受不住崖石磨损倏地断折。
他大叫不好时脖子已被尹清雅双足夹着带得他往上腾起。
尹清雅施尽浑身解数探手抓着崖缘蛮腰运劲把高彦荡得翻往凸崖上去她则用尽气力没法自救。
高彦甫着地立即滚往崖边双手抓着她搭在崖边的手使尽吃奶之力把她硬扯上去此时两人再没有丝毫高手的风范。
两人在崖边倒作一团均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滋味。
惊魂甫定下高彦先坐起来接触到的是站立在对面山上的楚无暇既不服气又充满怨毒的可怕眼神。
第七章 白雁之恋
双方隔山对望楚无暇仍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高彦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仔细地打量她楚无暇无可否认是一等一的美女可是其美丽却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或许是因她此刻的神情。想来她去迷惑司马曜时当然不会是眼前这般的模样否则司马曜不把她扫出建康宫才怪。
她的颧骨略嫌高耸可是配上特长而细的丹凤眼却另有一种味道反添加了近乎妖异的艳丽使她的美丽与别不同。
高彦喘着气呼喝过去道:“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捉迷藏的游戏又玩过了我们更对你的什么藏没有丝毫兴趣提也不愿提大家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楚无暇冷冷的瞅着他道:“小子是谁?”
高彦听她语气好像这局面是由他们挑衅造成的心中有气兼之又有小白雁坐在身旁大喝道:“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边荒集高彦大少是也不要忘记了。”
楚无暇一字一字缓缓道:“高彦大少很古怪的名字我自然不会忘记。”
高彦和尹清雅先是愕然接着面面相觑然后一齐忍俊不住放声大笑。
尹清雅笑得泪水都差点流出来指着她道:“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大少高彦也不要忘记哩!”
楚无暇终醒觉自己一时的迟钝双目杀气更盛语气却仍保持平静冷然道:“终有一天我会要你们笑不出来。”
尹清雅回过气来娇叱一声跳起来指着对山的楚无暇道:“你这心毒如蛇的贼婆娘有什么可以夸口的你能奈我们的何吗?终有一天我会教你连想扮吊死鬼的样子也办不到。你***十八代祖宗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呢?我才不怕你还要把佛藏的事传得天下皆知无人不晓。”
高彦听得目瞪口呆自己的心上人骂起人来竟可以是这般凶的看来她对自己已非常迁就和客气。
楚无暇并没有动怒若无其事的道:“你们不用下山吗?”
尹清雅显然被她激起小姐脾气移到仍坐在地上的高彦背后两手按在他肩膀上娇笑道:“由高家村到这里你奈何得了我们吗?让我告诉你你的高彦大少是这里的地头龙你是斗不过他的。”
高彦生出飘飘然的感觉虽说尹清雅因要羞辱对方故把他“抬举”了但她的冲口而出亦代表她心中确有这种想法。兼之她亲昵的动作一时心神俱醉。
楚无暇柔声道:“你长得很可爱很讨人欢喜姐姐告诉你佛藏在哪里好吗?”
尹清雅不屑的道:“你能告诉别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吗?”
楚无暇露出一个笑容道:“小姑娘误会哩!我只是故意说不知道好让他人知道自己的愚蠢竟为没有意义的事送命看他们后悔莫及的可笑模样很有趣呢!”
两人听后心忖世上竟有这样的人可见其心之毒也不由心涌寒意。
高彦更联想起把玩被擒耗子的恶猫别人的痛苦就是她的快乐。这种人根本不可以常理推断这个梁子是结定了。
尹清雅喝道:“有屁便放!待我们去公告天下叫你做个不名一文的穷光蛋。”
楚无暇忽然笑起来令人更感到她的心理不大正常道:“我又不想说哩!”
接着往后疾退几个纵跃已消没在山的下方。
尹清雅改按为抓摇晃着高彦道:“快想办法她分明要先一步赶到山脚去好等我们下山去。”
高彦望着对山道:“可惜索子断了只好看看附近有没有树藤一类的东西。”
尹清雅犹有余悸的打个寒噤失声道:“刚才我受罪受够了休想再来一次快另想办法!你不是自夸边荒的第一逃跑专家吗?”
高彦站起来道:“我们的运气如何?”
尹清雅骇然道:“你不是又想干什么危险的事吧?”
高彦神气的道:“都说跟着我保证好玩兼刺激。不过这次你不用担心这座山叫双驼峰是白云山区的第二高峰山脉广阔只要我们随便找个方向下山碰上妖女的机会仍要比妖女追来小何况我对这山区的形势了如指掌。”
尹清雅奇道:“你究竟是当风媒还是当地理师呢?”
高彦哈哈笑道:“娘子有所不知双驼峰有道名泉第一楼的雪涧香便是取自这条泉水所以我对这一带特别熟悉因为曾陪庞义那名字有‘义’却欠了义气的家伙来过几次。慢慢你会觉我还有其他方面的本领保证不会令娘子失望。”
尹清雅没好气道:“你好像有很多时间的样子最好别让那妖妇赶上来否则我只好牺牲你自己一个人跑掉算了。”
高彦哈哈一笑领头下山。
尹清雅呆了一呆忽然两边脸蛋各飞起一朵红云追在他身后嗔道:“你在笑什么?”
高彦跃往崖旁下方一块大石处洋洋得意看着落在身旁的尹清雅眨眨左眼道:“不要唬我哩!刚才娘子不顾生死的对为夫施以援‘脚’已显出娘子对为夫情深义重至死不渝。”
尹清雅大嗔道:“你找死!”
高彦早有准备跃离山岩险险避过她的飞拳突袭。
尹清雅怒不可遏的追下来叱道:“今趟我绝不会饶你。”
边嚷“娘子息怒”高彦使出殚心竭力的轻功朝两峰间的深谷逃命去也。
※※※
燕飞在白云山区边缘的一座山丘止步目光投往位于山区东南方形状奇特的双驼峰。香涧从位于中间的主峰摩云岭泻下便是经双驼峰间的驼峰峡流出山区最后汇入夏淝水。
双驼峰之所以引起他的注意是因为当他感应到波哈玛斯时心中浮现的正是此山的影像。
双驼峰一高一低起伏有致其陡峭难行不下于主峰摩云岭。此峰除流经峰脚间的香涧外另一胜景是孤悬于近峰顶处的“悬命崖”燕飞不时到崖上沉思冥想故此对双驼峰有特别深刻的感情。
难道波哈玛斯也学他般到悬命崖打坐练功?
太阳刚抵中天树上的积雪开始溶解寒冬已成过去。在目前的情况下春暖花开代表不是好时光而是残酷的战争。
他躲在赫连勃勃队内一辆骡车上默默潜修到随队离开边荒集他的内伤已痊愈且更有精进。
他并不关心赫连勃勃的安危谁人除去他都只是好事而非坏事如让他得势称雄会有很多人遭殃包括无辜的平民百姓。
亲身目睹和体会过三佩合一后的威力无限地扩阔了燕飞在武道上的视野启了他对丹劫和水毒两种极端相反而又相得益彰的本原力量的深思。
武道之最莫过于此了。
就在此刻他又感应到波哈玛斯。
那种感觉奇异至极点他的精神处于往四面八方搜索的状态整个白云山区在他的精神感应下像一个波平如镜的大湖湖水里任何异动均令他了然于心。
波哈玛斯便如投进他这精神心湖内的一粒小石子泛起一个涟漪也使他掌握到目标位置。
波哈玛斯是死定了因为他的精神已锁定了他便像他没法逃避孙恩般除非波哈玛斯能胜过他的蝶恋花。
倏地波哈玛斯的精神波动起来虽只是刹那的光景对波哈玛斯这种有精神修养的武学家已属非比寻常的情况。
究竟是何事令他难以保持澄明的心境呢?
燕飞再不犹豫朝目标位置掠去。
※※※
垂云瀑从主峰摩云岭倾泻而来至双驼峰形成另一道较窄小可是声名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香涧瀑奔泻而入双驼谷内形成蜿蜒而流过野穿林的小溪涧。
谷内长满桂花树流经谷内的一段河涧便是名闻边荒的白云香涧。
香涧瀑有别于垂云瀑不像后者般水势汹涌声威慑人亦不是玲珑妩媚婉转流淌而是起始丈许处尚是水然后水瀑便没进水烟里去水瀑似化为缕缕轻烟因风作态自由写意。
桂林春暖草树复荣香涧的美是与别不同的充满宇宙神秘难宣的况味。
两人沿涧而行当尹清雅看到香涧瀑的奇景涧边的积雪被水流溶解同化开始漫长的旅程忍不住雀跃道:“这里真美想不到边荒内有这么一个好地方我在这里坐一天也不会闷。”
高彦在涧旁一方石坐下。解下背囊望着水瀑激起的阵阵水雾在阳光洒照下隐现五彩有感而的道:“边荒是天下间最后一片净上正因边荒集独特的情况只要南北势力大致保持平衡边荒便是最有趣的地方且刺激好玩。在淝水之战前边荒的兴旺是未到过的人难以想像的。淝水之战后动荡难免不过一切会回复原状因为荒人是永远不会向强权屈服的。”
尹清雅在他身旁另一石块坐下默然片刻柔声道:“失去了边荒你可有什么打算呢?”
高彦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会变成无家可归的人失去了一切更不晓得该往何处去如何可以忍受边荒外那个人吃人的世界。”
尹清雅垂轻轻道:“你不是因我背叛了荒人吗?纵使收复边荒集你还有立足之地吗?”
高彦差点语塞更想坦诚相告可是看到她像被自己的行为深深打动的样儿哪敢说出口。
人急智生下笑道:“你为我担心是因你不明白荒人。换了在别的地方我肯定成为通缉犯可是对荒人来说我如此爱得不顾一切正合他们的作风加上有边荒第一高手燕飞为我说情一下我们回到边荒集时肯定他们会敲锣打鼓的欢迎我们绝不会有另一个情况。”
尹清雅以细微的声音樱唇轻吐的道:“清雅有什么好呢?”
高彦剧烈的颤震转头朝她瞧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尹清雅迎上他的目光“噗哧”笑道:“为何用那种眼光看人家呢?唉!你这小子真麻烦我由始到这刻都没有看上你。唉!我们还是敌人来哩!我又曾经……唉!都是不说了!”
高彦有如被冷水照头淋下旋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盯着她道:“不要骗自己了你和我在一起时不觉得开心吗?不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吗?”
尹清雅耸肩道:“那又如何呢?顶多你是个好玩伴吧!我还可以说什么才可以令你收回痴心妄想我师傅是绝不许我和你在一起的做朋友都不成。”
高彦气道:“你的师傅就是你的一切吗?你还有爹娘为你作主呵!”
尹清雅无精打采的道:“我是师傅自幼收养的孤儿所以师恩如山你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高彦道:“真相往往是令人难受的也许你和师傅的关系并不像表面般简单例如他血洗一个村镇后现仍在襁褓中的你一时心软收留了你又或……”
尹清雅大怒道:“闭嘴!你卑鄙!”
高彦颓然道:“你骂得对我的确卑鄙不过为了你我再卑鄙的事也可以做出来。”
尹清雅可能想起他为自己背叛荒人的事神色缓和下来轻轻道:“我要走哩!不用你送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透出一股坚决的意味大异她平常总带点爱玩闹儿的语调。
高彦感到一切努力尽付东流的沮丧忽然间他再不愿去思索这段情也不想做任何事情近乎麻木的道:“你不怕遇上那妖女了?”
尹清雅垂头道:“我会照顾自己。”
又往他瞧来欲言又止的好半响后低声道:“你的荒人兄弟真的仍肯收留你?”
高彦心灰意冷的道:“收留好!不收留也好!什么都跟你没相干哩!”
尹清雅道:“你会蠢得去轻生吗?”
高彦露出错愕的神色摇头道:“我该欠缺这么大的勇气吧!”
尹清雅倏地站起来道:“人家走哩!”
高彦呆望着香涧没有答她。
尹清雅嗔道:“你听到吗?”
高彦木然点头仍不肯看她。
尹清雅皱眉道:“你在生我的气对吧?”
高彦苦笑道:“我已失去一切包括生气的能力我太过一厢情愿了岂知你真的从没有看上我。”
尹清雅忽然别转娇躯朝谷口方向放脚奔去眨眼已达至最快的度消没在桂树林间。
高彦瞧着她的背影起呆来旋踵蓦地弹跳上半空凌空翻了个筋斗出欢呼。
“蓬!”
回落时一头栽进了溪涧里。
高彦喝了两口涧水后从冰寒的水中抬起头呵呵笑道:“什么都可以骗人只有这种事骗不了人。哈!如果不是爱上了我且爱得不能自拔怎会逃命似的走了。噢!我的娘!冷死我了。”
三扒两拨狼狈的回到岸上又坐下来喘息着自言自语道:“她该是怕我看到她离别的苦泪所以忙着离开。哈!这是如山铁证证明她是舍不得离开我。唉!他***!她现在当然是回两湖去了我又追不上她如何才可以和她再续未了之缘呢?真头痛!”
又沉吟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只好再找我的兄弟出脑袋帮忙。什么老燕、老屠、老刘加上个卓疯子所有脑袋加起来我才不相信没有另一个机会。下次我定可以令小白雁你亲口承认爱上我唤我作彦郎决定不顾一切为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噢!真的很冷!”
高彦打个哆嗦扑过去拿起背囊取出干衣替换。
他的小白雁之恋从未试过像现在此刻般实在。
第八章 放君一马
刘裕立在颖水西岸的高地处俯瞰荒人大队从临时搭起的三道渡桥过河的情况。
由江文清指挥的双头船队把上下游封锁以策安全。
荒人大队比预计的时间早到近个把时辰只从此点便知从战士到工匠、妇孺荒人的士气是多么高扬令他们忘记了劳累。
看着以万计的荒人由南方安然返回边荒进驻反攻边荒集的凤凰湖基地刘裕生出满足和成就的感觉大大冲淡心中郁苦的情绪。
他晓得已是胜利在握不管边荒集的敌方占领军多有本事都翻不出他的掌心去。姚兴和郝长亨交易的粮资和战马均落入他手上连串的胜利把荒人的士气和斗志推上颠峰的状态更重要的是自己确立了统帅的权威人人对他信心十足愿效死命。
唯一使他有点不安的是慕容战对护送战马来的羌兵手段狠辣展开屠杀只余数十羌人逃回边荒集去。不过此为胡族战士一向的作风兼之慕容战并非他的手下他实在很难说话。可能只因不符北府兵的作风他心里才会感到不舒服至于这种行为是对是错他亦没法判断。
每杀敌方一个人便可以削弱对方一分力量且可以令敌人生出恐惧。
他是否也要改变自己呢?
拓跋珪策骑出盛乐朝长城的方向疾驰后方是五千拓跋族最精锐的战士陪行的将领是长孙普洛。
他今次不是要迎击敌人。刚好相反他是要撤走平城和雁门的部队和民众运走所有粮资只留下两座空城。
行动关系重大在不容有失下他必须亲自监督以防慕容详由燕都出击。
他明白领军来攻打他的慕容宝是怎样的一个人。慕容宝一向看不起他又高傲自负自以为是无敌天下的猛将更认为大燕兵是世上战力最强的部队而这正是对方的弱点他要好好利用。
拓跋珪心里承认如现在与慕容宝正面交战他是输多赢少。幸好战争的胜负并非纯靠武力更重要的是策略。
现在他放弃长城内所有得来不易、势足威胁燕都的坚强据点的大片土地正是要慕容宝进一步生出轻敌之心鲁莽行事。
占领平城和雁门后手下将领大部分均力主趁慕容垂分身不暇之际直捣燕都。可是他却不为所动保存实力以应付将临之战贯彻对燕飞的承诺。
他放弃平城和雁门慕容宝会作出怎么样的反应呢?
换了是慕容垂此计肯定无法令他上当。
慕容宝又如何?
拓跋珪正耐心等待自拓跋代国灭亡后他一直在等待现在机会终于来临。
燕飞有点不敢看原来卧佛寺所在的大坑穴如有选择他是不会回到这里来的。
他利用山林的掩护从坑穴的西北方掠过直趋双驼峰。
他感到波哈玛斯的精神在波动着显示他并非处于冥想默坐的状态里。
究竟生了什么事?是否他的修行出了岔子?
半盏热茶的工夫燕飞离开摩云岭南麓的密林区抵达双驼峰西南方一道支脉翻过小山双驼峰矗立眼前高低起伏的两峰直插云天拔地而起。
前方地势低平从摩云岭垂云瀑而来的一道支流流经此幅山脚处的平地形成一个小湖。
湖水晶莹洁净、水流缓慢、松树环湖耸立岸边开始溶解的积雪泻入湖内原被雪覆盖的嶙峋怪石似从雪层里冒出来惹人深思。
在湖岸旁一块巨石上波哈玛斯衣衫染血容色苍白正不眨眼的瞧着燕飞。
燕飞心中奇怪谁人有本领能重创这位来自波斯的武学宗师呢?亦大感为难自己怎可以对没有抵抗力的人下杀手?
燕飞度不改转眼来到波哈玛斯身前神态从容的蹲下道:“本人燕飞**师你好。”
波哈玛斯遽震一下双目现出惊疑神色显然被燕飞威名所慑知道不妙。
燕飞皱眉道:“**师剑伤严重如不能及时治疗恐怕永难痊愈。究竟是谁干的?”
波哈玛斯一双眼睛射出仇恨的焰火咬牙切齿的道:“我从未想过世上有这么狠毒的女人我和她不但无仇无怨且互不认识她却因看穿我行功正到紧要关头忽然现身突袭。无奈下我虽明知功亏一篑仍要起而应战。对!我是吃了大亏但她亦被我重创。想不到我苦待三十多年的时机就这么被她破坏了。”
燕飞心忖难道是安玉晴旋又推翻造想法因为她绝不是这种人兼之她并不认识波哈玛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作风近似任青媞不过此女该不在边荒内。
波哈玛斯叹道:“燕兄是否专诚来找我呢?”
燕飞知他才智过人从自己称他作**师而晓得自己是来寻他晦气。坦然道:“我本是一心来杀你但却不愿乘你之危只好先助你稳定伤势再请**师随我去见呼雷方。”
波哈玛斯现出虎落平阳的无奈神色徐徐吐出一口气道:“杀了我并不是办法呼雷方是被我的制神**所迷只要燕兄在他耳边说出一句咒语便能解法。”
燕飞似笑非笑的道:“换作你是我会否凭一面之词便信而不疑呢?何况呼雷方牵涉到一批毒香如落入我们手上加上姚兴一方并不知情对我们光复边荒集有很大的用途。”
波哈玛斯正容道:“燕兄的怀疑是合情合理。我只能以真主之名立誓如果我有一字虚言欺骗燕兄教我十日之内曝尸荒野。”
燕飞不以为然道:“法师以为立下毒誓我就会放你一马?若只是关乎我一个人的事我还可以随心之所愿作出决定可惜此事关系到反攻边荒集的成败而法师则是敌方主帅倚重之人我放过你等于放虎归山。你总不能明知我们有毒香在手仍装作不知道吧!”
波哈玛斯诚恳的道:“实不相瞒我早有离开姚兴之意燕兄来此途上该见到那被火石撞地弄出来的大坑穴。”
燕飞道:“法师决定离开竟与此坑有关?”
波哈玛斯道:“正是如此。此为天大凶兆对现今中土所有政权均不利亦使我对效力姚苌萌生退意。何况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追杀那妖女以雪心头大恨再无意与荒人为敌请燕兄相信我。”
燕飞感到他话中的诚意但仍感难下决定如自己把他所说的咒语在呼雷方耳边说出来后却毫不见效岂非天大的笑话。
波哈玛斯道:“燕兄是如何晓得呼雷方与毒香有关又如何寻到这里来呢?即使姚兴也不晓得我到哪里去了。”
燕飞道:“毒香方面请恕我要卖个关子不愿透露。至于寻找你老哥我自有一套办法只要你仍在中土便没法躲避我。”
波哈玛斯欣然道:“如此我有个折衷的办法燕兄当清楚我内伤严重没有十天八天静养休想恢复从前的功力。那我便在燕兄指定的时间内留在这里只要我违诺离开燕兄可赶回来追杀我凭燕兄能斩杀竺法庆的身手何况边荒更是你的地头我必无幸免。”
燕飞知他看破自己是凭精神感应追寻到这里来因为他本身亦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所以有此提议。终于同意点头道:“好吧!请法师三天内勿要离开白云山区只要呼雷方痊愈过来我再不理会法师的事当然先决条件是法师必须离开姚兴否则我会不择手段的对付你。”
波哈玛斯大喜道:“燕飞亲口出的警告天下人谁敢不放在心上呢?燕兄是个好心肠的人他日我必有回报。”
接着对燕飞说出解开呼雷方被制心神的咒言。
燕飞立在坑穴边缘目光虽落在圆坑中心尼惠晖埋骨之处心中想的却是宋悲风和安玉晴他们到了哪里去呢?
奔跑的声音由远而近他不用回头去看已知来者是谁。却没有奇怪这小子的老本行正是四处奔波不如此方为怪事。
白云山区生了这么怪异的事他来探看情况是理所当然。幸好波哈玛斯重伤否则给他遇上这小子便有难了。
高彦在后方嚷道:“我的娘!竟然是小飞你不但没有被孙恩干掉还有闲情在这里欣赏怪穴。”
接着来到燕飞身旁倒抽一口凉气道:“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燕飞见他走得气喘如牛讶道:“你在逃命吗?”
高彦叹道:“给你猜个正着幸好遇着我的私人保镖燕大爷难怪那妖女给吓跑了。”
燕飞讶道:“妖女?”
高彦道:“还不是楚无暇那个心狠手辣的妖女不过我该感激她才对如非她穷追不舍我便没法试探出小白雁对我海枯石烂仍不会改变的爱。哈!今次达哩!”
燕飞听得糊涂起来皱眉道:“你和小精灵在一起吗?现在她到哪里去了?”
高彦兴奋的道:“此事说来话长不用担心你想不听也不行。嘿!你是否宰掉了孙恩哩?”
燕飞终于面对该否说谎和如何说谎的头痛问题否则很难向自己的兄弟交待苦笑道:“孙恩仍然健在。”
高彦大吃一惊左顾右盼害怕孙恩会在某处忽然扑出来。
燕飞道:“不用怕他回南方去了。”
高彦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定神打量燕飞道:“你打跑了他。我的娘!你怎可能没受半点伤的?”
燕飞道:“我也没有打跑他不过他真的受了伤此事亦是说来话长。我已找到医治呼雷方的方法必须立即赶回去。”
高彦道:“大家边行边说。哈!遇上你真好我正要找人倾吐心事为我分析疑难。”
燕飞的头登时大了起来苦笑着去了高彦忙追在他身后。
高彦筋疲力尽的在颖水旁坐下喘着气道:“你终肯停下来了。”
燕飞仍是气定神闲仿似有用不完的力量仰望太阳刚没入地平线后在西边天际现身的一颗又大又明亮、金光灿然的星星。
道:“我既不想背着你走路又怕如你落单会被饿狼把你分尸只好停下来待你恢复气力。”
高彦忍俊不住笑起来道:“燕小子的心肠真坏不过我已摸清楚你的底子每逢心情大佳时总爱揶揄老子像千千刚到边荒集之夜便不住拿老子***开玩笑。”
燕飞微一错愕心忖高彦的话该有几分道理自边荒集二度失陷后他的心情确从未试过这般畅美因为他晓得敌人不但缺粮、内部不稳且掌握了敌人的部署和战略纵然在兵法上他远及不上刘裕、屠奉三之辈但也知道胜利已经在望。
一切都是为了纪千千只有重夺边荒集他方可以进行与拓跋珪厘定的策略。
高彦道:“想起千千哩!还在那里什么呆快来给老子过几道管用的真气打通老子什么娘的奇经八脉。有你小飞在我根本不用去练功便可以成为一流高手。还不滚过来提供服务。”
燕飞没好气的来到他身后盘膝坐下双掌按上他背脊先输入一注真气接着连拍十多掌每掌均令高彦震抖一下然后收手道:“有什么感觉?”
高彦好一会也作不了声蓦地嚷起来道:“你***真厉害不愧边荒第一高手。第一道真气至少值一锭金子其余每掌可值半锭。真古怪!真气先进入我的丹田然后你每一掌拍下来真气便像由你指挥的部队般应令冲往某道经脉神妙得难以置信。你***你是否已传了我十年的功力。横竖你有空再多传我十年功力如何?加上老子本身的功力我便有四十年的功力哩!得来全不费工夫。”
燕飞哑然笑道:“对不起!我只传了你十日的功力再多十日怕你消受不起。这十日功力能否保存还须看你本身的努力世上绝无可不劳而获的便宜武功的修为更没有可取巧可言。”
高彦掉转过来与他面对面坐着欣然道:“你的心情真的很好现在可以谈小白雁的事吧!”
燕飞既弄清楚荒人进驻被新命名的凤凰湖基地离此只半天的脚程故不急于赶路。遂道:“本人洗耳恭听。”
高彦大喜忙把英雄救美的情况加盐添醋的说出来最后道:“她遽然离开时虽然背着我但我清楚看到她一对美丽的眼睛是含着热泪的全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我。”
燕飞讶道:“你比我还了得双眼竟有透视的能力。”
高彦尴尬的道:“不要岔开去。现在我的问题是如何可与她再续前缘再有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我肯定可以令她投怀送抱大家卿卿我我快活过神仙。”
燕飞沉吟片刻道:“想不到刘裕竟会为你做这种事实不似他一向踏实的作风。”
高彦光火道:“你想到哪里去呢?老刘是够义气肯为朋友两肋插刀不像你这小子般对我和小白雁能留芳百世的热恋不时冷嘲热讽。”
稍顿又道:“我可不是乱吹牛皮经卓疯子把我们坎坷的爱恋写入他那部说书人的天书去保证比你斩杀假弥勒的壮举更吸引人更收旺场。弥勒是假的我们的爱却是能在炉火里永远挺得住的真金。”
燕飞忍不住笑道:“卓疯子的三寸不烂之舌真了不起终于说服了你这个傻瓜。”
高彦气鼓鼓道:“不是卓疯子了得而是我感到如让我伟大的恋史失传是后世所有人的损失。明白吗?快给我动脑筋让我能流传千古的小白雁之恋有个圆满的结局。”
燕飞道:“看来你只好到两湖去走一趟她人在那里你还有另一个选择吗?”
高彦登时两眼亮试探道:“你陪我去吗?”
燕飞摇头道:“不!你自己一个人去。”
高彦像从云端摔回地上颓然道:“你这不是叫我去送死吗?”
燕飞道:“我是认真的只要你得钟楼议会同意便可以作边荒集的代表光明正大公然到两湖找聂天还谈条件约定某段时期内互不侵犯的条约那时你岂非可施尽浑身解数追求小白雁吗?”
高彦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聂天还现在恨不得剥我们荒人的皮吃我们的肉怎肯与我们合作?”
燕飞道:“我虽然不是熟悉政治的人却也知道政治只讲利益现在聂天还的主要目标是与桓玄扳倒建康的政权如果司马皇朝完蛋便轮到他和桓玄争天下。在这样的形势里他既无力攻打边荒集只好与我们讲和至乎可以继续和边荒集作交易从中得益。所以你代表边荒集去见聂天还并不是完全行不通的。即使最后谈不拢依照江湖规矩他也不敢动你半根毫毛。”
高彦的眼睛又亮起来旋即恍然若失道:“仍是行不通大小姐与聂天还有杀父之仇、毁帮之恨;老屠则与聂天还势不两立怎肯同意?快给我另想办法。”
燕飞道:“我仍认为值得一试因为光复边荒集后我们不单需要一段时间回复元气且要应付北方的敌人故不宜在南方树敌。且我们要之务是要助拓跋珪打垮慕容垂救回千千主婢如此边荒集声势方可重上高峰。事情有缓急轻重之分所有人必须抛开个人好恶为大局着想。大小姐和老屠该明白这只是权宜之计约期一过大家又可以互相攻伐拼个你死我活了。”
高彦兴奋起来紧张的道:“对!对!对极了!先须由你亲自出马去说服老刘这小子一向不受控制肯制造一个机会给我和小白雁只是给鬼遮了眼。”
燕飞道:“再次的失败已令郝长亨失去聂天还对他的信任两湖帮的局势也变得不稳定你须摸清楚两湖帮的情况方可以对症下药在小白雁前显示出你的威风。”
高彦拍胸道:“只要手头有金子我可以轻易地重整掌握两湖帮的情报网。”
燕飞正要提醒他多两句神情一动道:“有大批人马正从东南面赶来。奇怪!”
高彦大吃一惊道:“快溜!”
燕飞微笑道:“看清楚再说吧!”
第九章 横生枝节
刘裕离开营地到可鸟瞰整个凤凰湖的山坡处想找个地方坐至天明深思目下的处境。
他刚从一个充满屈辱和无奈的噩梦中惊醒过来梦里充斥着桓玄的恶行和王淡真的苦难他只有把注意力集中于收复边荒集的问题上方可以把梦境尽快忘个一干二净。
凤凰湖岸营帐处处湖岸泊满粮船荒人好梦正酣人人耐不住长途跋涉的辛劳倒头大睡只余当值的哨兵撑着眼皮子在各战略要点捱更守夜。
天上星辰密布令夜空变成有质感和立体、不平均分布由大小光点光芒构成的壮丽图画显示着苍穹深不可测的无限。
快抵达位于半山的一组大石群他听到古怪的声音。
他念头一闪连忙增赶了上去。
古怪声音倏地停止。
庞义变得沙哑的声音从两块石间传出来问道:“谁?”
刘裕暗叹一口气道:“是我!刘裕!”
庞义站起来神情木然道:“你睡不着吗?”
刘裕肯定他刚才在哭泣想不到外表坚强的庞义竟有这般脆弱的一面不过想想自己的情况便对他只有同情而没有丝毫嘲笑之意。移到他身边的大石坐下凝望湖上的船只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庞义在另一块石上坐下道:“刚才不论你听到什么声音也要当作听不到。”
刘裕叹道:“我当然会为你保守秘密。可是究竟为了什么呢?现在光复边荒集有望我们可以继续进行营救千千和小诗的大计你该开心才对。”
庞义知道瞒不过他因为刘裕是晓得他钟情小诗的人。
颓然道:“我很害怕。”
刘裕讶道:“害怕什么?”
庞义凄然道:“我怕不论与慕容垂一战的胜败如何结果仍是一样。”
刘裕不解道:“我不明白!”
庞义双目又泪光流转痛苦的道:“如果我们斗不过慕容垂当然一切休提不但千千和诗诗回不来边荒集也要完蛋。可是即使我们能创造奇迹打垮从未吃过败仗的慕容垂他仍可毁掉千千和诗诗让我们永远得不到她们。”
刘裕忽然全身打寒噤自己的确从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恐怕所有荒人包括燕飞在内也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当慕容垂觉再保不住纪千千便毁掉她。
庞义的声音续传入他耳内道:“诗诗是那么胆小和柔弱我真怕她受不住惊吓。我很感激千千如不是她选择留下诗诗的遭遇更是不堪想像。胡人的残忍手段我们在北方早领教过了。”
刘裕只好安慰他道:“不用担心燕飞曾到荥阳看过她们她们都生活得好好的。”
庞义以袖拭泪道:“你不明白的!我这一生最不喜欢别人养鸟雀把会飞的可爱鸟儿关在窄小的笼子里剥夺了它们任意飞翔的权利那是最残忍的事是人的恶行为的只是要听它们的歌声。现在千千和诗诗便如被慕容垂关在笼里的鸟儿想想也教人心痛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哭的。”
刘裕听得心如刀割比起王淡真来纪千千和小诗的遭遇已强胜多了至少慕容垂礼待她们。而王淡真的情况则真正是不堪揣测至乎他不敢去想否则肯定疯。他到这里来本是要淡忘刚才的梦魇岂知反被勾起心事。
还有什么可以安慰他呢?
风声响起从后而至。
刘裕警觉的别头瞧去卓狂生正腾空而至从山顶跳跃下来落在两人身前。
卓狂生对庞义露出注意的神色打量他几眼带点询问意味的眼神射向刘裕道:“你们在谈什么呢?”
刘裕向他打个眼色着他不要寻根究底顾左右而言之道:“闲聊吧!你没有休息吗?”
卓狂生在两人对面的平石坐下道:“现在的生活才稍为回复正常荒人大多是夜游鬼而我更是夜游鬼里的夜游鬼白天是用来睡觉的晚上方是我享受生命的时候。哈!既然你们只在闲聊不如一起来听听我那部巨著的结局给点意见。”
刘裕奇道:“你在说笑吧!你的惊世巨著不是才刚开始到现在只有个多月的时间这么快便写完我还记得你说要写书时刚巧奉善被弥勒教的人悬尸示众。”
卓狂生抚须笑道:“胸怀没有点远见怎配当边荒的史笔。我这部著作因边荒集而来从其人事变迁反映边荒集的盛衰荣辱亦会跟从边荒集的云散烟消而结束。”
庞义咕哝道:“不要胡言乱语边荒集怎会完蛋?”
卓狂生道:“所以你没有资格来写这本天书因为欠缺视野写出来的东西当然不会动人更不会有血有肉只会令人闷出鸟来。”
转向刘裕道:“你现在是我们的统帅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刘裕被迫去想将来的事苦笑道:“自晋室南渡后南方从未出现过像眼前般的混乱形势北方则因大秦解体亦四分五裂。在未来的十年将是迁变无常的一段时间恐怕没有人能预见变化或许就是那么一直乱下去。
“噢!”
卓狂生和庞义齐盯着他前者问道:“什么事?”
刘裕想起的是胡彬告诉他白云山区的天降灾异心中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难道灾异直指边荒集预告边荒集的灭亡?否则便不该生在边荒集附近。
一时间他不想说出来也不愿说出来。道:“假如南北一统边荒集自然完蛋因为边荒再不存在。”
卓狂生舒一口气道:“差点给你吓死。我的想法与你不同统一天下谈何容易以苻坚的实力仍以亡国灭族收场其他人更不行。依我看南北的对峙会继续下去直至一个真正的霸主出现目前的所谓霸主没有一个有这种能力。”
庞义道:“慕容垂也没有这个资格?”
卓狂生理所当然的道:“他开罪了我们所有荒人怎会有好收场呢?”
庞义为之语塞。
刘裕道:“如非出现统一之局边荒集该可以继续繁荣下去。”
卓狂生叹道:“世上是没有永远不变这回事边荒集的问题在于她显示出来的影响力和战略性。小小的一个城集却主宰着南北政权的盛衰现在当然没有问题因为南北各大势力乱作一团自顾不暇。可是南北形势一旦分明政局稳定下来当权者绝不容边荒集的存在那时边荒集肯定会完蛋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二十年内的事。我的巨著亦不得不随边荒集的灭亡而终结。”
庞义听得脸色青安慰自己道:“也可能是数十年后的事老子那时该没眼看了。”
卓狂生叹道:“没可能拖那么久的你和我都可以亲眼目睹边荒集的灭亡。事实证明了边荒集根本守不住而我们只能在南北势力的夹缝中生存且是骄傲地生存而不是苟且偷生。边荒集的声名会在我们有生之年攀上巅峰再逐步走向灭亡。不要害怕这正是最精采的人生与边荒集一起经历她最伟大的时代。我正因见你老庞哭丧着脸才指出你的错误只要你持着和我同样的看法你会享受到眼前每一刻的珍贵时光。”
刘裕忍不住问道:“你自己又有什么打算?”
卓狂生仰望夜空双目神光闪闪充满憧憬的神色徐徐嘘一口气道:“当边荒集灭亡的一刻我会跑上古钟楼的观远台上写下边荒集的结局然后殉集自尽以我的死亡作为巨著最后的终结。这是多么凄美的故事。”
一时间刘、庞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刘裕耳际像又响起屠奉三临别前一番充满感触的话。
“有一天刘兄成为南方最有权势的人请别忘记边荒集让荒人继续他们自由写意的生活。”
桓玄离开卧榻心里明白榻上的绝色美人儿正默默淌泪却不揭破。他已多年没尝过连续多晚的漏*点伏在她身上便像把建康所有高门踩在脚底下那种感觉是无与伦比的。
他披上外袍推门离房。
侯亮生正焦急地在内厅等待见桓玄出房忙迎上施礼。
桓玄不悦道:“这么晚了!什么事不可以留到天明再说呢?”
侯亮生忙道:“前线传来急报桓伟将军和两湖帮的联合行动惨败而还兵员折损过半。”
桓玄遽震失声道:“这是不可能的。”
侯亮生道:“关键在刘牢之背叛了我们派出水师封锁淮水令我方水6两军无法会合反被荒人以奇兵逐个击破死伤无数。”
桓玄咬牙切齿道:“刘牢之!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的肉逐片逐片的割下来方可泄我心头大恨。”
侯亮生道:“刘牢之的背叛使王恭立陷险境更是孤立无援我们该怎办好呢?请南郡公定夺。”
桓玄下意识的回头往关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后道:“我们到外厅去说。”
燕飞讶道:“竟然是小仪。”
高彦没有他那么好眼力闻言喜道:“这么多骑兵肯定是他到盛乐召援兵来哩!至少有数千之众。”
燕飞道:“没有那么多约二千来骑还有近五十辆骡车且大部分是荒人兄弟我族的战士只占小部分。”
一骑排众而出前奔上斜坡见到燕飞大喜道:“我们拓跋族的英雄边荒的英雄你们怎会在这里的?”
燕飞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又是什么一回事?”
拓跋仪道:“我返回盛乐得到千匹战马和百名战士回来与你们并肩反攻边荒集沿途遇上不少流亡往北方的族人和荒人兄弟更有人闻风归队我乘势派人手召集躲在边荒各地的荒人最有效是晚上在高处打起边荒集召集的灯号所以你才有机会看到眼前的壮观场面。”
燕飞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边走边说吧!”
转向高彦道:“你负责领路我和小仪押队尾。”
高彦一声领命高呼道:“兄弟们!随我来。咦!”
拓跋仪跃落地面道:“用我的马吧!不然成何体统?”
高彦毫不客气飞身上马领路去了。
大队绕过小丘朝颖水方向推进见到立在丘上的是斩杀竺法庆的大英雄登时士气大振纷纷欢呼致敬。
在外厅坐下后桓玄沉思良久道:“刘牢之并没有直接加入战斗对吗?”
侯亮生道:“不过并没有分别。且我在较早前接到消息何谦在到建康的途上被王国宝突袭遇害令司马道子和刘牢之之间再没有障碍。”
桓玄色变道:“消息从何而来?”
侯亮生道:“来自司马道子。”
桓玄失声道:“什么?”
侯亮生道:“司马道子通过司马德宗向各方重镇出檄文公告已把王国宝问斩还历数他的罪状其中一条就是袭杀何谦。”
说罢双手高举过头奉上来自建康朝廷的檄书。
桓玄接迟檄书拉开匆匆看毕愤然投于地上大怒道:“**你司马道子的十八代祖宗。”
侯亮生不敢答话。
桓玄沉声道:“立即以飞鸽传书知会王恭告诉他刘牢之叛变一事并通知他我会联同殷仲堪明早天亮起兵麾军从水6两路直指建康。趁现在北府兵因何谦之死致四分五裂让我看看司马道子凭什么来抵挡我荆州大军。”
侯亮生低声道:“可是两湖帮新败战船折损严重恐怕无力助我们封锁大江。”
桓玄冷笑道:“没有聂天还便不行吗?我们必须战决只要攻陷石头城建康迟早屈服否则若给刘牢之足够时间扫平北府兵内反对他的力量我们将坐良失机。”
侯亮生点头道:“明白了!我现在立即去办事。”
侯亮生去后桓玄缓缓站起来朝内厅走去心中充满愤恨而令他平静下来的唯一方法是把怨郁之气尽情泄在房内美女的身上。
皇帝的宝座本已唾手可得现在却是横生枝节终有一天他会把刘牢之生吞下肚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