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宿命对手
燕飞和拓跋仪在最后方坐着两匹由战士让出来的马儿并骑缓行。
燕飞听罢拓跋仪有关拓跋珪的情况道:“为何刚才你每次提及小珪时语气总是有异往常且有点言而未尽似的你们两个之间究竟生了甚么事?是否有争执?”
拓跋仪心中苦笑连他也没有想过刘裕这个主帅的表现是如此出色继燕飞后成为边荒的英雄就在这荒人沉浸在胜利情绪的当儿他却要去想如何刺杀荒人将反攻边荒集的希望和热情托寄于一身的最高领袖令他觉得要执行拓跋珪交代的秘密任务的难度倍增。而拓跋仪本身也是荒人此事使他充满罪恶的矛盾感觉另一方面亦证明拓跋珪对刘裕的看法没有错刘裕确实是个令敌人顾忌的人。
拓跋仪是有苦自己知虽恨不得向燕飞全盘倾诉却知这般做了等于背叛拓跋珪他该如何选择呢?
叹道:“我只是在担心他慕容宝并不易对付何况慕容宝后面还有慕容垂一旦让慕容垂收拾了慕容永兄弟他便会亲自对付我们。照我看现时在北方包括我们在内仍没有人是慕容垂的对手。”
燕飞心忖这是因为你不晓得我们有纪千千这着神奇的棋子不过也感到拓跋仪有点岔开问题顾左右而言他。
他肯定有些事生在拓跋仪和拓跋珪之间却亦知不宜在此刻追根究底。顺口问道:“乞伏国仁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拓跋仪抛开烦得令他失去所有人生乐趣的沉重心事道:“苻坚死前派他去平定其叔父步颓的叛乱乞伏国仁知道大秦帝国灭亡在即反与步颓联成一气召集族人组成了一支十多万人的部队建立政权自称大都督设立武城、武阳、安国、武始、汉阳、天水、略阳、漒川、甘松、匡朋、白马、苑川等十二郡在勇士川另建勇士城作国都。还击败和收服了南安豪强秘宣又在六泉平定了三个鲜卑人的部落成为姚苌在苻丕外关内最大的劲敌。”
讶道:“你为何忽然提起他?”
燕飞说出原委道:“北方形势的混乱复杂在所有人意想之外将来我们纵能打垮慕容垂仍有一段很艰辛遥远的路要走。”
拓跋仪道:“苻坚被姚苌干掉后北方自立为王或割地称霸者不胜枚数不过较像点样儿的只有吕光、秃乌孤、沮渠蒙逊、慕容德、李篙和冯跋等人。不过比之姚苌和慕容垂这些人都差远了。”
又欣然道:“我很高兴你仍视自己是拓跋鲜卑族的一分子。”
燕飞道:“我从来没有否认是拓跋族的人只因我讨厌战争和死亡才来到边荒集过着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日子。不过纪千千把一切改变过来为了她我愿去做任何事。”
拓跋仪心中难过得想仰天大叫三声自己究竟该把拓跋珪的命令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还是将自己好兄弟的心愿置于席?如刺杀刘裕成功反攻边荒集的大计不立即崩溃也肯定会延误。
在返回边荒的途上他曾反复思量却从没想过光复边荒集的军事行动如此迫在眉睫且如此接近成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他即使如实执行拓跋珪的密令恐怕亦难有机会。假如成功的话则会对反攻边荒集造成最沉重的打击亦是他不想见到的。
燕飞讶道:“你心中有甚么疑难呢?为何脸色忽明忽暗变化剧烈?”
拓跋仪差点忍不住向他吐露实情勉强忍住道:“我在担心族主。”
燕飞觉他二度称拓跋珪作族主而不是像以前般亲切地唤小珪心中涌起不安的感觉道:“对小珪多点信心吧!胜败不是单讲实力否则我便割不了竺法庆的级。不要再想北方的事现在我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把边荒集夺回手上要慕容垂两面受敌最后的胜利将属于我们。”
※※※
孙恩站在岸旁等待出现在大海束面的第一道曙光心中充盈奇异的情绪。
经过连续两天昼夜不停的赶路他绕过建康直抵大海之滨。
三十多年来还是次有人令他负伤且是不轻的内伤。幸好道家修行正是养生之道黄天**更是养生的极致具有疗伤神效两昼夜的边赶路边疗伤他已把伤势稳定下来接着便要看入关静养的工夫了。
身负的伤势使他的心境生出变化不单对自己作出深入的反省更对自身和所处的人世有更透彻的明悟。
从小他便爱一个人独处思考眼前的天地。高山之巅、大海之滨是他最喜欢留连的地方只有当远近群山俯伏脚下茫茫汪洋在眼前澎湃涨退方可以牵动他某种没法说出来的伟大情怀。他热爱远古的历史和神话令他能纵横于上下古今视野越时空纵观文明的兴盛和衰落;他亦精研术数希冀能掌握宇宙和命运的奥秘。
可是再没有一件事能比得上感应到仙门时的震撼他次体会到道佛的先贤穷毕生之力追求的甚立地成佛、白日飞升是千真万确的存在而仙界则无处不在只看你能否像三佩合一般打开那入口开启那可以离开这被命运控制的世界的出路。
事情实在生得太突然太令人猝不及防他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死燕飞以致白白错失了穿越仙门千载一时的机会。
他并没有后悔因为他已掌握了开启仙门的法诀虽然他仍有一段很远的路要走但至少有一个明确努力的方向生命亦因而充满了生趣和意义。
除此之外仙门对他最大的启示是证实身处的人间世只是一个幻象、一个迷失于悲欢离合的生死之局。在这个清醒的梦里他可以放手而为任意纵横。
虽然燕飞不是凭自身的本领伤他但他已-燕飞为相类的难得对手清楚只有借燕飞的激励他方可以使黄天**向最高境界进军。
对燕飞他再没有丝毫敌意且大生好感。可是他也晓得自己和燕飞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享受开启仙门遁往洞天福地旷古烁今的成果。他直觉感到当他杀死燕飞的一刻他的黄天**始臻达真正完美的极致真阳和真阴力足破空而去。只有燕飞这样的对手才能激他的斗志和潜能使他在对决裹掌握生死之秘。
命运注定他们第三场的决战是无可避免的。
第一线曙光出现在水平尽处。
※※※
凤凰湖以砖石构筑的主建筑物的议堂里正举行计划反攻边荒集的流亡钟楼议会。主持者卓狂生和统帅刘裕对坐南北两端两旁密密麻麻或坐或站挤满了人包括刚回来的燕飞、拓跋仪和高彦。江文清、慕容战、姚猛、姬别、红子春、费二撇、程苍古等全体出席到了江陵去的屠奉三由阴奇代表。列席者有十多人令整个宽不到三丈长只四丈的议堂闹哄哄的气氛炽热。
呼雷方容色苍白的坐在卓狂生右下虽然一副大病初愈、有气无力的模样但比之心神受制时之吓人情况已是天壤之别。燕飞刚才依波哈玛斯所教在他耳边说出解咒的密语果然立即奏效呼雷方应声剧震醒转过来却完全忘记了生过甚事至于毒香一事更是全无记忆能记得的只是被姚兴遣高手围攻的情况。
燕飞心知波哈玛斯在这方面对他使过手段可是总不能因此掉头回白云山寻他晦气只好一笑置之呼雷方能“重新做人”他已心满意足。
卓狂生干咳两声喧闹的人忙静下来听他说话。
卓狂生抚须先大笑三声欣然道:“今次在凤凰湖是我们继新娘河的第二次众义。”
姚猛插口道:“人更多更齐了。”
卓狂生瞪他一眼道:“多嘴!”
实时惹起一阵哄笑。
卓狂生道:“我们的大英雄小飞刚回来便忙着为呼雷当家念咒驱心魔我们尚未有机会听他力战孙恩的故事请他先向议会作个详尽的报告如何?”
站在燕飞身后的高彦靠到燕飞耳边道:“这疯子是假公济私接着便是逼我当众说出与小白雁的闺房秘史了。”
卓狂生道:“高小子你在说甚么?”
高彦忙站直身体尴尬道:“没甚么?闲聊几句也不成吗?”
燕飞暗叹一口气卓狂生是在逼自己说谎而他不但不惯说谎更不愿说谎。
处于这两难的处境他倏地涌起眼前一切都不是真实而是幻象的荒谬感觉。这是晓得仙门之秘的严重后遗症他仍在生死之局内但又偏以局外人的眼光去看这世界。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荒谬感觉会令人难以投入。有千千在就好了只有她才能令他全情投入明知这人世只是一场游戏或一个梦境仍义无反顾全心全意的投进去。
深吸一口气后燕飞淡淡道:“我在堂邑城遇上孙恩舆他打了一场因堂邑守军的包围和以火箭攻击我们所在的客栈最后不了了之。然后我把他引得深进边荒再决胜负中间生了点意外我们两败俱伤孙恩现在该已返回南海去。”
刘裕讶道:“甚么意外?”
燕飞道:“此事容后再说。”接着把潜入边荒偷听到姚兴和慕容麟的对话详细道出。他既不愿当众说谎只好避重就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呼雷方沙哑着声音道:“燕兄这样为小弟甘冒杀身之险我呼雷方永远不会忘记。”
慕容战道:“何用说客气话我们大家本是兄弟。”
众人起哄同意。
程苍古老谋深算道:“姚兴和慕容麟似乎已有应付我们的方法他们凭甚么有这个把握呢?”
姚猛兴奋的道:“照我猜他们会化被动为主动只要摸清楚我们在此聚议趁我们阵脚未稳之际麾军来击力图一举打垮我们怎都比待在边荒集等死好一点。”
红子春动容道:“姚小哥儿这番话很有见地我们如失去凤凰湖基地根本没法在边荒捱下去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少许优势又要拱手让出来。”
慕容战道:“我怕他们的娘!呸!边荒是我们的地头敌人休想能以奇兵突袭我们只要他们在边荒集动一动尾巴我们也能知他们想干甚。他们肯来送死我们无任欢迎劳师远征对我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姬别同意道:“在我们进据这裹前早把远及边荒集的情报网张开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探子的耳目。”
费二撇皱眉道:“然则姚兴和慕容麟有甚必胜之计呢?可能因那时尚未晓得战马和粮船均已落入我们手上现在知道了吓个屁滚尿流也说不定。”
他的话引得满堂笑声。
江文清柔声道:“姚兴是姜族现在最骁勇善战的统帅呼雷当家该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众人目光落在呼雷方身上。
呼雷方点头道:“大小姐所言甚是姚兴是个胸怀大志和有远见的人且很讲情义甚得部下爱戴。我一向尊敬他直至他欺骗我诈作答应退兵事实上却是出卖我陷我于不义。”
江文清道:“所以姚兴这个人不简单。各位有否思考过为何姚兴和慕容麟明知我们反攻在即仍遣走赫连勃勃和他的手下呢?这样一来不是削弱了边荒集的防御力吗?”
众人沉默下来显然没有人可解开她的疑惑。
燕飞一直在留意刘裕他有点不同了变得更有信心、更沉稳且有点狠的味儿从他聆听时双目不时闪动的凌厉神光令他有这种感觉。
只有他晓得刘裕的改变是环境逼成的正如自己因纪千千而不得不全情参与所有反攻边荒集的行动。
卓狂生道:“听我们的刘爷说几句话如何?”
议堂立即从议论纷纷变作鸦雀无声既显示出刘裕在所有人心中的份量更展示众人目前最需要的是一个英明的领袖否则将失去方向。
刘裕先和燕飞交换个眼神接着目光缓缓扫视众人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为决定战争成败的定律。先我们要明白敌人的心态对慕容垂或姚苌来说这场仗他们是输不起的。尤其是慕容垂被我们夺回边荒集回复边荒集的光辉不单对他构成直接的威胁更令他在千千跟前颜面无存以他的心高气傲是不会让此事生的。”
这番话乍听似乎是废话事实上极为关键。刘裕清楚道出目下的形势一场恶战势不能免只在乎打法。
刘裕见没有人答话续道:“姚苌和慕容垂不得不在边荒集携手合作因为两方面都是纠缠在北方的战事裹所以其军事目标是希望与我们有决战的机会希望借优势兵力一举击垮我们一劳永逸以后再不用为边荒集而烦恼不用长期在边荒集驻重兵徒耗人力物力。”
燕飞自刘裕开始说话便感到自己的神志从局外移回局内去可见刘裕的话有强大的感染力。那种感受既古怪又新鲜。
刘裕道:“各位对我的话有甚么意见?”
庞义道:“请刘爷继续表。”
刘裕轻松的道:“我最爱设身处地以敌人的处境着想假设我是姚兴或慕容麟会怎么办呢?”
人人屏息静气的听着不但因刘裕是反攻边荒集的主帅又刚领导荒人大破两湖和荆州的联军更因他的话引人人胜愈听他的分析愈明白现在的境况。
卓狂生笑道:“有刘爷为我们定计肯定错不到哪里去否则你射的”破龙箭“便该射到别处去而不是”隐龙“的主桅小白雁之恋的故事更没法展下去。”
众人纷纷附和。
燕飞心忖如刘裕是烈火卓狂生便是助燃的柴枝在他独特的方法激励下人人对刘裕信心倍添更紧密的团结在一起。
阴奇兴致盎然的问道:“我耳朵痒哩!刘爷会怎么做呢?”
刘裕若无其事的道:“我会放弃边荒集。”
包括燕飞在内众皆愕然。
第十一章 玉石俱焚
屠奉三的船避入大江支流看着三艘战船耀武扬威的顺流而下接着是另七艘战船朝下游的建康驶去。
看旗帜便知是杨全期指挥的先头部队荆扬之战将由这支水师开启战幔。
他不用亲眼去看已猜到建康水师在下游某处枕戈以待杨全期能否直下建康还要看双方在大江较量的结果如何。
他的行程亦不得不因应形势而改变须在此弃舟登6徒步赶往江陵因为以桓玄的作风会同时截断荆扬两州间的水路交通大江更是被封锁的重点。
自桓玄代替了桓冲此一战是无可避免了。
胜负谁属仍是难言之数。
关键处在乎北府兵的动向。
※※※
刘裕充满自信的微微一笑像一切已了然于胸大大冲淡了议堂内紧凝的气氛。
燕飞忽又感到生的乐趣作为“局内人”因荣辱得失而来的苦与乐尤其是他明白刘裕的心事明白他心内的痛苦。看着曾与自己共患难度生死的好友在苦难的磨励下逐渐成长他的感觉是异常复杂的因为他明白刘裕为此付出了代价。刘裕已一无所有所以他无惧他能争取的就是朝最终极的目标迈进。因此他此刻施尽浑身解数像谢玄于淝水之战般带领荒人迈向胜利。
当刘裕攻陷边荒集的一刻他作为谢玄继承人的身分将告确立不论南方北方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能力。
拓跋仪则是心中更矛盾他身为荒人的一份子特别感受到刘裕现时对荒人非凡的领袖魅力。所以拓跋珪对他的看法是绝对正确的问题是自己怎可以做这个破坏反攻边荒集大计的罪人呢?目前情况清楚分明刘裕已成了无可质疑的最高统帅只有凭他高瞻远瞩洞察无遗的军事天分方能与比他们更强大的敌人周旋到底。
像放弃边荒集如此高明的招数他自问绝想不出来。
若说击败两湖和荆州联军是靠了点运道眼前此战便是在完全对等的条件下双方实力、战略、计谋的正面交锋其中没有侥幸胜利之因。
荒人在这一刻比之以前任何一刻更需要刘裕这位临危受命的统帅。
人人现出思索的神色显示都在深思咀嚼刘裕石破天惊的判断。
高彦深吸一口气道:“敌人是作个幌子诱我们上当吧!该不是真的放弃边荒集。”
卓狂生苦笑道:“我看刘爷真的是要放弃边荒集。边荒集之所以兴盛是因南北有来有往的贸易假如敌人退至泗水夹河建立军寨等于中断了我们北面的水6交通我们只能在边荒集捱穷受饿最后没有一个人会留下来因为留下来再没有任何意义。他***一座死集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姬别道:“若是如此等于慕容垂和姚苌承认守不住边荒集如此他们威信何在?”
燕飞留神注意刘裕后者正用心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冷静中带着旁观者清的神态。燕飞心中涌起微妙难言的感觉。刘裕虽成了荒人这场反攻战役的主帅说到底他仍是外人收复边荒集后也不会留在边荒长作荒人而是返回广陵挣扎求存淮水之南才是他安身立命所在。正是这种既投入又然的心态令他有别于在座任何人包括自己在内至少没有人想过有此弃集的高招。
不过刘裕像所有荒人般是不容有失的失败代表一笔抹杀把赚回来的全输出去永没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眼前的刘裕显得如此异于往常他正绞尽脑汁务要夺回边荒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燕飞有点再弄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了。
江文清加入道:“假如敌人真的撤退我们该如何是好?”
议堂静下来。
所有目光尽投往刘裕唯他马是瞻。
刘裕微笑道:“边荒集是守不住的只要我们把她重重包围在集外设寨立垒一旦截断她的对外交通在集内的敌人空有数万大军也没有用武之地。更重要的是敌人在水上的力量远逊我们一旦颖河被我们封锁她最后的命脉也会被断掉。所以以姚兴的才智绝不会让自己陷进如此绝局内。而他可采用的应付之策一是主动出击一是撤离边荒集我们先要判断敌人究竟会采取哪一种策略?请大家给点意见。”
慕容战叹道:“他们若主动来攻我们欢迎还来不及由此推想他们若如此做是下下之策。”
阴奇道:“这个很难说人会因自视过高又或轻敌而犯错。”
呼雷方软弱的声音道:“姚兴不是这种人。”
众人大感欣慰呼雷方于此关键言表示他的智力回复正常体力和武功当然不是一蹴可就要假以时日。
卓狂生道:“如此便非常简单姚兴既懂得用他的脑袋瓜子该知我们战马齐备兵精粮足而因我们对边荒的熟悉他的奇兵之计只是笑话。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撤离边荒集化被动为主动那时将轮到我们不知该否重返我们伟大的边荒集。”
费二撇道:“姚兴也可以有另一个选择就是趁我们向边荒集大举进军之际迎头和我们对撼。即使初战失利仍可退守夜窝子再决定是否应撤退。”
议堂内大半人点头同意。
刘裕向燕飞道:“你怎么看?”
燕飞道:“情况形势的变化是出乎慕容垂和姚苌的想像之外也令他们在支援人手各方面出了大问题。先是被我们先一步揭破弥勒教渗透边荒集的阴谋有所准备又知情逃亡让敌人大失预算未能将我们赶尽杀绝。”
他不但总结了整个形势的来龙去脉与刘裕的分析互为呼应使人有种他的看法不但独到且绝不会错到哪里去的感觉。
燕飞续道:“弥勒教的崩溃和骚乱严重打击敌人军心士气也造成粮资各方面实质上的损失更严重的是建康军因南方形势的恶化被逼退出更令姚兴和慕容垂失去南方的支援只余下北方的粮线。要养活多达三万人的大军把粮资从百里之外源源不绝的送来即使在和平时期也是非常吃力之事何况现在慕容垂和姚苌均在多个战场展开军事行动?所以只要我们在这里摆出长期对峙的姿态又采游击的战术突袭对方运粮的队伍换了姚苌或慕容垂亲自镇守边荒集亦要不战自溃。”
江文清点头道:“这是敌我两方都清楚明白的情况姚兴等人该知没法守得住边荒集。”
卓狂生道:“此正为边荒的作用在淝水之战前每次苻坚派人南下攻打晋室谢玄都是采取同一策略就是凭强大的水师避重就轻一方面令敌人没法正面交锋另一方利用边荒资源无从补给的独特形势断其粮道结果每战必胜苻坚的军队损兵折将而退。反之亦然过往每趟南人北伐均因粮资不继无功而还总之边荒特有的形势令南北势力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燕飞道:“依照我当时听姚兴和慕容麟对话的语气显示他们不但不会放弃边荒集且还是成竹在胸似有十足的把握应付我们。现在经我们的刘爷提点终醒悟到他们的对策是先放弃边荒集始有机会保着边荒集。”
姚猛倒抽一口凉气道:“对!如果我们趁他们撤退进占边荒集形势将会倒转过来。”
红子春皱眉道:“敌人虽然退往泗水大大缩短了粮线但总不能长期呆在那里。而我们则可以边荒集固垒稳守粮食在一年半载的时间当不会有问题我们该比对方更能撑下去。”
燕飞道:“赫连勃勃曾向我提议攻打边荒集的最佳策略莫如截断对方北面的运粮线当时我感觉他是不安好心可见姚兴方面是有方法应付这种情况的。”
慕容战道:“边荒是我们的地头除了撤退这一招绝没有方法应付我们游击突袭的战术。所以我认同刘爷的看法。”
卓狂生呵呵笑道:“在我进来开议会前从没想过可以对敌人的策略得出定论现在则有非常良好的感觉似变成敌人肚内的蛔虫达到知己知彼的境地。各位!我们请刘爷说出他反攻边荒集的大计如何?”
高彦先鼓掌喝采接着姚猛附和然后是满堂的鼓掌声和喝采声。
燕飞朝刘裕瞧去刚好刘裕向他望来两人眼神接触同时现出心领神会的笑意。
刘裕身子一起众人立即静下来屏息静气听他说话。
刘裕走到堂中道:“两军交战双方的策略会因应形势而变化假若我们现在大举反攻肯定敌人无任欢迎等待我们长途跋涉的去送死。可是若我们改采截断对方粮线的策略敌人当立即撤退。所以赫连勃勃教燕兄攻击对方粮线表面说得好听实是包藏祸心希望姚兴一方以焦土策略对付我们。赫连勃勃正是这么一个人自己得不到的也希望没有人能得到。我指的是边荒集。”
卓狂生第一个作出反应遽震色变失声道:“焦土战略?”
刘裕本背着卓狂生闻言旋风般转过来沉声道:“这是最高明的策略上上之计。既守不住边荒集又被我们截断南方的联系占领一个死集再没有任何意义何不来个玉石俱焚把边荒集夷为平地捣毁所有楼房、烧掉所有东西趁雪溶的当下焚毁周围的山林野原把残渣倾进颖水使河水泛滥遇上春雨更可淹没全集。最后拆掉钟楼携走象征我们边荒集的古钟作战利品撤往北方那慕容垂便可以在千千面前耀武扬威了。那时边荒将真的变成边荒没有数年时间我们休想能恢复边荒集的光辉。而我们可以不事生产支持这么久吗?何况其时北方形势已见分明慕容垂爱什么时候来接收边荒集我们就只好把成果拱手让人。这是敌人必胜的策略所以姚兴和慕容麟胸有成竹故而姚兴先一步把赫连勃勃遣走因为他们根本不怕我们荒人不怕我们的游击战术。”
继卓狂生后人人听得脸如死灰就像被一盆接一盆的冷水当头泼下把热情冷却。
燕飞感到自己完全投入到这种情绪去如逼得敌人用上焦土策略什么也都完了不但没法进行营救纪千千的大计拓跋珪将会被慕容垂歼灭刘裕失去作为本钱的边荒集荒人则变成无家可归。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落。
※※※
司马道子坐在大厅一角沉思听到脚步声方抬起头来朝走过来的司马元显瞧去。
司马元显神采飞扬的向司马道子请安报告道:“孩儿幸不辱命刘牢之已决定站在我们一方王恭命不久矣。”
司马道子道:“坐下!”
司马元显在他另一边隔几坐下待他的指示。
司马道子沉吟片刻道:“我刚接到消息由殷仲堪指挥的先头部队天明前将乘战船顺流而来。”
司马元显兴奋的道:“孩儿愿领军作战。”
司马道子并没有受他的情绪感染道:“爹当然会尽量给你历练的机会我已派出王愉领水师固守上游另以尚之把守石头城只要刘牢之来助当可以化解此次危机。”
又问道:“北府兵对何谦之死有何反应?”
司马元显道:“爹把所有罪状推到王国宝身上之策已经奏效何谦的手下在刘牢之的安抚下平复下来更重要的是刘牢之向何谦派系的人表示会继承何谦遣志誓保我大晋令北府兵再没有分裂之虞。”
司马道子仍是神色凝重点头道:“你干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司马元显少有得到父亲的赞赏欣然道:“孩儿知道自己的不足处会虚心学习的。”
司马道子终露出笑容哑然笑道:“教儿子是否必须外人帮手呢?以前我苦口婆心好话说尽骂也骂了不知多少遍你仍是只顾惹是生非花天酒地。可是只和燕飞等边荒强徒混了一晚便像脱胎换骨般变了另一个人我该不该感谢他们?”
司马元显尴尬的道:“爹的教诲怎会没有用呢?燕飞他们最大的作用是启了我使我感到敌人是这般厉害如果我仍不懂长进早晚会再成为敌人的阶下之囚。”
又道:“今次有北府兵站在我们一方我们何不乘势直攻荆州把桓家连根拔起?”
司马道子道:“你确比以前懂得用脑筋从我的语气听出我并无此意。如形势许可爹肯放过桓玄吗?只可惜此为下下之计上计则是兵不血刃的瓦解荆州的势力利用桓玄与殷仲堪、杨全期等人之间的矛盾分化他们。这是最高明的善后策略一切待桓玄无功而退爹自有主张你不用为此费神。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是训练出一支能代替北府兵的精锐部队。”
司马元显道:“爹是否怕孙恩乘机作乱呢?”
司马道子道:“孙恩当然是我考虑的一个因素更重要是不让北府兵因桓家破灭而坐大且桓家在荆州根深蒂固占有上游之利两湖帮更不得不与桓玄联手。妄图进军荆州只会令建康陷于险境。所以我说是下下之策。”
司马元显俊脸一红羞惭道:“孩儿受教了!”
司马道子又回复心事重重的神色叹了一口气。
司马元显再忍不住讶道:“一切尽在爹的算计里为何爹仍满怀心事呢?”
司马道子往他瞧来道:“我刚接到消息一块火石从天而下落在边荒的白云山区把卧佛破寺化为飞灰炸开一个宽广达半里的大坑洞。”
司马元显色变道:“竟有此等异事?”
司马道子叹道:“天降灾异是不祥之兆。以往的君主每逢遇上此等凶兆必须下诏罪己以安定人心。我们本也可以这般做可是际此桓玄造反之时这样做只会削弱晋室的威望你说我现在的心情会好到哪里去呢?”
司马元显现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旋又神情一动道:“可否以此作为宽恕桓玄的藉口呢?”
司马道子沉吟片刻忽然拍几而起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大笑道:“给你一言惊醒此计妙绝且令我分化之计更可以名正言顺的推行。桓玄进退不得之际便是我大晋下诏罪己之时危机自解人心也会安定下来。”
司马元显双目亮了起来知道在他爹心中自己再非犬子。
第十二章 反攻大计
燕飞打破议堂内沉重至压得人似没法呼吸的气氛道:“我当时听姚兴和慕容麟的对话虽没有听到详情可是从他们说话的语气调子却感觉不到他们有退兵之意且是非常乐观积极表示等得不耐烦望能一举击垮我们。”
众人再见生机现出像见到曙光充满希望的神色。
刘裕道:“姚兴和慕容麟只是负责执行命令的人姚苌和慕容垂方为最后的策略决定者。尤其是慕容垂今次是不容有失更不会轻敌以他的经验和智慧当想到每一种可能性而不会重蹈覆辙。”
燕飞呆了一呆佩服的道:“明白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深入。慕容垂肯定会拟定不同情况下的策略让儿子去恪守遵从当慕容麟觉没法与我们的主力硬撼见势不妙便会用上焦土策略不用作战便可以令我们一败涂地永无翻身的机会。”
刘裕微笑道:“现在大家该了解情况。我敢说假如现今坐镇边荒集的是慕容垂我们势将完蛋。幸好面对的是姚兴和慕容麟两个小角色如此我们便可采取种种惑敌诱敌的手段把完好的边荒集赢回来。”
人人脸上挂上热切的期待等候他的指示。刘裕一番透彻的分析进一步奠定他作为临时最高统帅的地位使所有人生出若没有他领导荒人便像个空有达的四肢、孔武有力的人缺乏了个能指挥行动的脑袋有气力而没法好好运用。
拓跋仪更加感到矛盾在此边荒集存亡悬于一线的紧张时刻自己怎可以执行拓跋珪的暗杀密令呢?
刘裕却让燕飞想到拓跋珪相似的处境因慕容垂没法分身所以分别派出大儿子慕容宝和次子慕容麟分别对付拓跋珪和荒人而慕容垂虽不能亲身参与任何一线的战事但当然为两儿制定了最佳策略。现在刘裕看破了慕容垂的手段但拓跋珪又如何呢?说不担心就是骗人的了。
此刻他再没有丝毫局外人的感觉由此亦可见生死之间的吸引力是如何强大令人心之所之像被威力无穷的漩涡扯了进去般再没法想象眼前人间世外的任何可能性。
刘裕充满强大信心掷地有声的语音在议堂内响起道:“只要我们能营造出大举进攻边荒集的气势敌人会以为我们挟胜利的余威鲁莽行动特别是以慕容麟的心态如他能在边荒集一事上立大功而慕容宝则在盛乐吃大亏说不定可取慕容宝而代之成为慕容垂新的继承人。所以他肯定喜出望外尽出主力来迎击我们希冀以狮子搏兔的姿态一举打垮我们。”
卓狂生有点唇焦舌燥沙哑着声音兴奋的道:“这个二度反攻边荒集的故事愈来愈精采他***!可是敌人纵然士气低落又缺粮食可是兵员达三万之众。我们人数虽多但到战场作战的却不到一万人如正面交锋吃亏的会是我们。”
慕容战道:“你没听清楚刘爷的意思吗?我们只是虚张声势装出大举进攻的模样不是来真的。”
姬别道:“即管使诈也要有足够的人手难道对方直捣凤凰湖而来我们又再次四散逃亡吗?妇孺老弱们怎么办呢?”
程苍古倚老卖老喝道:“大家不要吵吵闹闹听听刘爷说话。”
堂内立刻一片肃静。
拓跋仪举手道:“我有话想说。”
燕飞心中一阵异样他最清楚拓跋仪的才智而他自会议开始后似是满怀心事的样子沉默得异乎寻常。
他有甚么心事呢?
慕容战露出注意的神色在纪千千到边荒集前拓跋仪一向是他的头号劲敌。
刘裕朝拓跋仪瞧去接触到他的眼神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但那是甚么感觉偏没法说出来。总言之是不同以往对方似是想向他传递某一无法宣诸于口的讯息。
道:“我们是荒人荒人有荒人的规矩不论出席者或列席者都可以自由表达意见最后再由议会成员举手决定我这所谓统帅只是负责执行议会的决定。”
姚猛鼓掌道:“说得好!”
拓跋仪点头道:“我明白!不过我是要故意引起大家的注意力因为我从小飞偷听到慕容麟和姚兴的对话中想到一个可能性并生出惧意所以突然插嘴陈说希望不会被各位忽略。”
众人都给他引起兴趣更没有人有丝毫不耐烦因为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全体荒人的命运。胜败只是一线之隔谁敢掉以轻心。
亦可见燕飞这位级探子带回来的情报对整个反攻边荒集的策略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卓狂生道:“拓跋当家请说话我们每一个人都竖起耳朵静聆高见。”
拓跋仪目光投往坐于刘裕右上的燕飞道:“我想要小飞你一字不漏地重述敌人要主动出击的那句话。”
燕飞至少已把姚兴和慕容麟的对话转述了三遍闻言静默片刻回忆当时的情境然后徐徐道:“话题是这样开始的慕容麟先表示收到我们大破两湖、荆州联军的消息虽害得他睡不着觉但也感兴奋因为不用干等下去。”
拓跋仪道:“这显示他们等得不耐烦因为粮食补给非常紧张更影响了士气。”
红子春附和道:“有道理!等待会蚕食人的热情和决心。”
燕飞道:“接着姚兴指出我们的胜利对他们是好坏参半。又认为我们虽擅玩弄阴谋手段但始终是乌合之众会被胜利冲昏头脑妄然大举反攻边荒集。而他则会给我们一个惊奇一下子把我们连根拔起。”
拓跋仪道:“此正为关键所在他说的惊奇是甚么呢?”
众人开始听得出神。
高彦抓头道:“他所谓甚么娘的惊奇不是来突袭我们在此的基地吗?”
刘裕表现出当主帅的豁达大度淡淡道:“高小子说对了一半我想续听拓跋当家的深入分析。”
拓跋仪向燕飞道:“继续下一段话。”
他和燕飞关系密切说话不用兜圈子也不用客气。
燕飞思索片刻道:“慕容麟同意姚兴的看法认为我们能破两湖和荆州联军在于刘牢之的倒戈非是我们有本领。所以只要按照既定的计划我们将永没有翻身的机会。最后一句话更奇怪说若战马落在我们手上他们可以夺回去。”
拓跋仪道:“这正是关键所在先是姚兴和慕容麟都看不起我们。其次是我们击溃湖荆联军和进占凤凰湖是慕容垂和姚苌不可能预见的情况。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故此姚兴现在必须凭他们的才智变通既定的策略来与我们周旋。“卓狂生拍掌道:“说得好!经刘爷和拓跋当家的分析我们对局势已有全盘的了解我们必须以诱敌之策去对付敌人否则纵然大胜亦只能得回个废墟。”
慕容战向刘裕道:“刘爷为何说高少只说对了一半?”
各人此时深切地体会到知己知彼的战略至理拓跋仪的分析更令他们明白敌人两个最高主帅的心态。
刘裕欣然道:“敌人既猜我们会立即挥兵反攻假如我们佯装如此老姚等当然会以为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中便会依计推行他们认为能把我们连根拔起的行动而不会用上焦土策略。我们的目标就是要令当他们觉形势不妙时只能在保命和摧毁边荒集两者间选择其一。”
阴奇道:“敌人究竟想出了甚么大计来呢?”
江文清叹道:“我想到了启示来自刘爷由他指高少的话说对一半推理出来。”
高彦喜道:“我也不赖至少说对了一半。哈!”
卓狂生拍腿道:“我也想到了。对!如果敌人倾巢来攻实是下策里的下策由边荒集到这裹来远达百里我们可轻易截断他们的补给线活活饿死他们。如此岂是智者所为。”
红子春和姬别同声道:“我也明白哩!”
方鸿生一脸迷茫的道:“我仍不明白!”
刘裕笑道:“我再用同一招就是站在姚兴和慕容麟的立场设身处地着想。假如我是他们我拥有着优势兵力又有边荒集作强大的堡垒且晓得敌人只有凤凰湖一个基地。现在敌人由基地劳师动众的来攻我会怎么办呢?”
燕飞心中欣慰刘裕已从王淡真的打击恢复过来全心全意地为自己和荒人的未来奋战。
最高明是他深明荒人的行事作风处处迎合荒人的要求而不是摆出我是最高统帅我的话就是命令的姿态清楚解说所有军事行动背后的谋略过程和动机使人人清楚也令荒人上下一心将士效命。
刘裕确非平凡之辈。
卓狂生勉强把兴奋的情绪压下去问道:“刘爷会如何对付我们呢?”
众人心情紧张他的话虽然说得有趣却没人有笑的心情。
刘裕道:“非常简单我会以主力迎战增加兵员固守和奇兵突袭双管齐下一举把你们连根拔起。这几乎是必胜无败的战略不可能有失。当然!这只是指你们草率反攻时方可能生的情况。”
转向拓跋仪道:“拓跋当家还有别的看法吗?”
拓跋仪道:“完全同意。”
费二撇显然仍未掌握到刘裕的意思道:“刘帅可否说得清楚点呢?”
刘裕解释道:“先说主力迎战。敌人最怕我们推进至边荒集外立寨固守然后采小队突击的策略断其粮线日夜骚扰令其在缺粮下迅崩溃。所以如我们朝边荒集推进他们会以主力部队三分二的兵力二万人在集外迎击我们逼我们决战。此为主力迎战更逼我们不得不把所有兵员投进这场决战去。”
呼雷方道:“以姚兴过往的战绩来看的确会这样应付我们他最擅长打硬仗。”
刘裕道:“其次是据集固守即可立于不败之地。战争失利时他们便撤返边荒集然后实施焦土政策如果我们强行去阻拦与送死无异我们根本没有足够实力去攻打以夜窝子为阵地的敌人只能坐看敌人肆意破坏然后扬长而去。”
庞义心悸地道:“确是绝招。”
席敬道:“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和对方硬撼只是对方的主力迎战一关我们已过不了。”
刘裕道:“所以这场仗是斗智而非斗力。最后的奇兵突袭是对方趁我们倾巢而出之际以奇兵绕到我们后方突击凤凰湖消弭我们唯一的后援基地断去我们的补给线屠杀所有留下的老弱妇孺这不是连根拔起还有甚么算是连根拔起呢?”
高彦道:“我可以保证这支兵成不了奇兵绝瞒不过我们的耳目。”
刘裕道:“我们既猜到敌人有此手段奇兵当然成不了奇兵。不过别忘了对方也有人熟悉边荒可以找到最隐秘的行军路线于我们大举北上的当儿说不定可以瞒过我们。这支部队贵精不贵多有二千人已足够有余我几可肯定是由宗政良率领因为他是敌人的大将里最熟悉边荒的人且精通刺客隐蔽行藏之道我们不可掉以轻心更不可让对方现已泄露行藏。”
卓狂生道:“现在一切清清楚楚我们该以何法对付敌人?”
姬别笑道:“当然是‘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哈哈!”
刘裕道:“说得好!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趁敌人主力离集的当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法攻陷边荒集断去对方主力军的后路如此死马也可以当活马来治。”
慕容战喝道:“高明!更是唯一办法。”
程苍古眉头大皱的道:“可是只要敌人留下数千人死守夜窝子我们虽全力攻集恐怕仍在激战的当儿敌人的主力部队已给我们来个回马枪。”
刘裕胸有成竹的道:“若真的以后备军对主力吃亏的当然是我们。可是若我们以主力对主力一旦拉开战局敌人可说走便走吗?”
今次连拓跋仪也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
燕飞心中一动拍腿道:“绝!”
刘裕欣然道:“知我者莫若燕飞。”
燕飞叹道:“厉害的是你。我是前晚在夜窝子看着古钟楼才想出此计你却不用去看便能联想及此。小弟服哩!”
卓狂生双目亮起来道:“古钟楼!”
高彦嚷起来道:“对!只要占据古钟楼在上面升竖起我们千千的飞鸟旗不但可以制造出控制边荒集的假象还可以破坏敌人的指挥中心敌人不乱作一团才怪。”
红子春兴奋的道:“要攻陷钟楼然后又稳守着她根本不用人多只须个个都是高手。而比武功谁及得上我们的小飞呢?”
姬别兴奋得脸都红起来振臂道:“由我们边荒第一高手率领的高手军团还可以先一步潜入边荒集夜窝子的外围秘处时机到时突然动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姚猛高呼道:“我们赢哩!”
卓狂生唼唼连声道:“看!我们荒人的主帅疯起来比任何人更疯精明起来连我们都要害怕。”
高彦不解道:“疯的是你刘爷在哪件事上疯呢?”
江文清含笑道:“他肯为你追求小白雁使尽手法不是陪你疯是甚么呢?”
满堂哄笑。
高彦则耳朵都红了。
卓狂生大喝道:“现在一切清楚分明余下的就是人手调配出动的时间和精微的部署大家齐心合力听刘爷的指示好吗?”
众人轰然答应情绪沸腾至顶点。
刘裕心中一阵感慨边荒集对他来说虽只是艰难路途上的一个起点却是只许成功不准失败。他从未试过这般用心地去计划一件事现在则是肩负大任没有另一个选择因为他再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全神贯注地去为荒人作战为的不单是自己更为了燕飞。收复不了边荒集燕飞将永远失去纪千千自己已深受失去王淡真的折磨怎可容最好的朋友遭遇同样的厄运。
第十三章 雪下生机
“小姐在看甚么?看得那么出神的。”
纪千千瞥小诗一眼目光回到雪地上的小花朵处喜孜孜的道:“你看到这朵小花吗?造化是多么奇妙?种子深藏在冰雪下的泥土里渡过整个严冬可雪刚开始溶她立即破土而出盛放出美丽的花办似要向这世界证明她掌握时机痛享生命的凡本领她是多么了不起!多么坚强!”
小诗心中一痛小姐热爱自由自在不受管束的生活可是造化弄人偏陷进失去自由且被严密管束的处境里这是多么令人心痛的事。
一时间小诗不知如何答她。
纪千千似没察觉小诗的悲伤目不转睛地瞧着营帐门外地上的小黄花道:“我可以感同身受的体验到小花的喜悦当从黑暗的泥底冒出地面看到了这新奇的世界那种焕然一新的动人感觉。诗诗!信任我吧!我绝不会骗你的我们便是埋在冰雪下的种子不论表面看来如何不可能可是终有一天我们会从冰雪里茁长而出回到地上美丽和广阔的天地去。”
小诗呜咽道:“小姐!”
纪千千爱怜地嗔怪道:“又哭了!你不信我的话吗?”
她们居住的营帐以布幔和其它军营分隔开来自成一个天地。除她们的营帐外另外尚有三个营帐住的是风娘和四位侍候她们的慕容鲜卑族年青女战士人人身手不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们更有实力看管她们加上风娘她们若想逃走只这一关已没法闯过何况还有团团把她们围在四周数以千计的慕容垂精锐亲兵。
慕容垂的皇帐就在隔邻。
风娘来到两人身后轻轻道:“今晚还要赶路小姐和小诗姑娘何不入帐多休息一会?”
纪千千拍拍小诗香肩着她去休息待她入帐后问风娘道:“我们要到哪里去呢?”
风娘正要答她听见留守入口战士的致敬声忙道:“皇上来哩!小姐有甚么问题可以直接问她。”
※※※
刘裕朝燕飞歇息的帐幕走去忙了近两个时辰到太阳下山方分配好工作。
他整个军事计划最完美的地方是不怕荒人里杂有敌人的奸细。
荒人胡汉混杂良莠不齐是最易被敌人奸细混入的队伍是防不胜防亦无从防范的。尤其今次敌人是姚兴更难料其中是否有姜族的战士仍然效忠于他把消息暗传往敌方。
但这次他的确是尽起全军去反攻边荒集妇孺和工匠则留在后方只要内奸如实把情况报上姚兴姚兴肯定中计。
刘裕揭帐而入燕飞已坐了起来神采奕奕。
刘裕在他身旁坐下道:“我们十天后出希望老屠能如期赶回来参与这场盛事。”
燕飞点头表示知道。
刘裕道:“睡得好吗?”
燕飞道:“我睡了多久?”
刘裕道:“如果进帐后你立即熟睡已睡了足有两个时辰。”
又笑道:“你多少天没合过眼?”
燕飞伸个懒腰道:“忘记哩!”
刘裕道:“到现在我才有机会问你与孙恩的一战究竟是怎么一番光景又如何与赫连勃勃搭上的呢?”
燕飞道:“赫连勃勃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上所以被逼与我合作可是我曾答应他不可以张扬他的事。至于与孙恩一战更是曲折离奇难以尽述可以告诉你的是我遇上尼惠晖原来她和孙恩嫌隙甚深动起手来时不但毁掉了三佩我们还全部受伤孙恩负伤离开尼惠晖伤重而亡。”
刘裕色变道:“怎会和三佩有关难道宋悲风手上的心佩落入尼惠晖之手?”
燕飞心中暗叹自己究竟该否说实话?只恨告诉他实情于刘裕不但绝无好处且是害了他。
只好道:“不用担心宋老哥没有事他是得安玉晴之助以银罐盛心佩隔断了三佩的联系而我则是感应到心佩撇开孙恩去支持宋老哥时遇上尼惠晖。”
刘裕一头雾水的道:“尼惠晖的手下呢?她没有和你算账吗?啊!明白了!你们定是因三佩混战起来对吗?”
燕飞不愿再说下去含糊应道:“大概是这样子。唉!宋老哥和安玉晴究竟到了哪里去呢?”
刘裕倒没有起疑道:“宋悲风是老江湖即使遇上孙恩或尼惠晖那等人物仍有一拼之力该不会出事。”
燕飞忽然想起拓跋仪满怀心事的神态心忖应否去找他谈话时高彦兴奋的进来坐下道:“和我们的刘爷说了吧?”
说话时向燕飞猛打眼色。
燕飞心不在焉的道:“说甚么?”
高彦失声嚷道:“说甚么?亏你说得出口还道大家是甚么娘的兄弟他***朋友你提议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吗?刚才你没有在议会提出来我已不和你计较现在竟敢装蒜你对得住我高彦吗?”
刘裕胡涂起来皱眉道:“高小子你甚么疯?”
燕飞回到帐内的现实苦笑道:“你这小子知否我刚睡醒不到一刻钟哪来时间去想你的爱情绝症。”
刘裕没好气道:“又是小白雁。不是给了你机会吗?你让小白雁溜走只能怪你自己没有本事怎能怪燕飞呢?”
高彦理直气壮的道:“做好人要做到底送佛更要送到西。我的小白雁之恋已打好坚实无比的良好基础欠的只是开花结果的另一机会。无论如何老刘你一定要再帮我这个忙。”
燕飞道:“一切待光复边荒集再说罢。”
高彦气鼓鼓的道:“我何曾说过不待收复边荒集就行事呢?我很清楚那时我们才有本钱和聂天还讨价还价。可是你至少要先和我们刘爷说好我才可以继续快快乐乐的做人耐心地等候良机。”
刘裕讶道:“竟与聂天还有关你是想用边荒集作聘礼向聂天还提亲?”
高彦此时怎敢开罪刘裕赔笑道:“当然不是这样子。小飞有个好提议让我代表边荒集出使到两湖去和老聂谈生意订立互不侵犯的协议。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该明白我到那里去是干甚么。”
刘裕哑然笑道:“当然明白你是不怀好意、暗怀鬼胎、谋的是老聂的小精灵徒弟。唉!真拿你这小子没辙就算我肯答应你大小姐和老屠肯让你去向老聂献殷勤吗?”
高彦急起来大力推燕飞一把道:“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快帮我说服他。”
燕飞无奈道:“我快给这小子缠得不想做人了你老哥有甚么更好的办法?”
刘裕苦笑以对好一会后点头对高彦道:“好吧!收复边荒集后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高彦欢呼一声跳起来一个觔斗翻出帐外去。
第一章 赌卿一吻
慕容垂和纪千千并骑驰上高岗遥望西边落日的壮丽美景原野绿白斑驳交杂正是大地春回开始雪融的奇景。
在七、八里的远处出现一座城池。对纪千千来说随着慕容垂的大军到临战争与死亡的阴霾已覆盖了这个区域。城池后一重一重的山影在斜阳下枕着初春融剩的冰雪仍是一片的安详宁和浑然不觉人世的变化。
纪千千暗松一口气到此刻她才可以肯定慕容垂的军事目标非是燕飞的朋友拓跋珪。自从离荥阳北上后她一直为此担忧。
亲卫们留在岗下把守。
慕容垂神态从容轻松以马鞭指着城池道:“此城名邺城是叛贼慕容永的伪燕都长子西面最重要的城池。”
纪千千道:“邺城后方的大山是否太行山呢?”
慕容垂讶道:“正是太行山此山延绵百里横亘沁水北面想不到千千对北方地理如此娴熟。”
纪千千道:“皇上是否要攻下此城?”
慕容垂微笑道:“如论现时双方兵力我实及不上慕容永。伪燕军多达十二万人而我大燕军只在六万人间正面交战我慕容垂虽不惧他人多可是折损必重不利日后的鸿图大计实智者所不为。”
纪千千感到慕容垂智谋叵测这么领着大批军队昼伏夜行的来到这里而他根本没意思攻城这算什么兵法?
慕容垂淡淡道:“在太行山之南有一条著名官道名为太行大道可供迅行军如攻陷邺城可沿此道向长子进军即使行军缓慢三天亦可达。千千若是慕容永见我在邺城西南处集结大军会如何应付呢?”
纪千千心忖如自己表现得太出色慕容垂说不定会生出戒心可是如说得太不在行慕容垂会失去和自己讨论战略的兴致如何拿捏实教人费神。
秀眉轻蹙道:“如果我是慕容永当然会派兵来援只要守稳邺城皇上便难作寸进。不过皇上特别说明把军队集结在邺城西南方内中暗含玄机我想不通哩!”
慕容垂欣然道:“千千果然是冰雪聪明难怪被荒人选为统帅。请容我先解释针对伪燕而定的整个策略如此当可看出端倪明白我的用心。”
纪千千忽然有点内疚慕容垂每多透露点他的谋略她便了解他的军事手段多一些将来更会利用这方面的认识来对付他。她真的不愿处于这么一个位置上可是为了小诗、为了燕郎和她自己她必须沉着气奋斗直至破笼而去的一刻。
慕容垂悠然道:“自大秦解体北方陷入无主之局各地城镇落入土豪守将的手里任何人想争天下必须软硬兼施把城池逐一夺取变成一个尽显人性贪婪的霸地游戏即使力有未逮仍忍不住地盲目扩张这就是目前北方的情况。”
纪千千芳心轻颤。
只有对人性有深入了解方说得出这番话来。慕容垂叙述的情况不但可用在军事扩张更是商贾最常犯的错误往往在顺景的时候盲目扩展至越自己负担的能力一旦逆境来临便束手无策。
苻坚也就是犯了这样的错在内部仍未稳之际被谢玄大败于淝水西滨国土立即四分五裂无力挽回颓局。
慕容垂微笑道:“坦白说!拓跋珪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正愁不知如何把慕容永引出关中他却攻陷平城和雁门。于是我装作必须全力讨伐拓跋珪把洛阳和荥阳之外的关外数城军队全部调走。慕容永遂以为机不可失立即出关攻陷长子又蚕食四周城池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攻下十六座城池开辟出北至太原、束至邺城、西至西河、河东的伪燕国土。本来太原更适合当国都可是慕容永为了应付我大燕军故以洛阳北面只数十里的长子城为都此着有利有敝在城池的守御力上长子是远及不上太原的。”
纪千千道:“姚苌不是你更大的劲敌吗?皇上这么做令姚苌轻取长安不怕姜人坐大吗?”
慕容垂点头道:“千千的看法很有见地只是不明白我族的情况。一族之内岂容两种旗号这是我们慕容鲜卑族的家事先匡内后攘外只要我收拾慕容永慕容鲜卑族将全体向我归心令我声威大盛天下岂还有能对抗我之人?”
纪千千心中叫苦慕容垂看来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他愈强拓跋珪和燕郎的处境愈危险此事怎办好呢?
慕容垂目注西方地平取代了黄昏的夜空道:“关中四分五裂的情况尤过于关外何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姚苌要清除大秦的残余势力还须连场血战那时只要我尽取关外土地姚苌凭什么来和我对敌呢?”
纪千千道:“我明白了皇上屯军于此是要引慕容永率军来攻解救邺城之危。”
慕容垂道:“千千只说对了一半。”
纪千千不解道:“难道皇上还另有奇谋异策吗?”
慕容垂道:“千千不明白慕容永对我的畏惧就算他的军力倍胜于我仍不敢在战场上与我正面较量。只有在我攻击邺城时他方敢通过太行大道对我的攻城军来个内外夹击。表面上看此亦为最好的策略。”
纪千千恍然道:“所以皇上并不准备攻打邺城。”
慕容垂微笑道:“在长子的东南面分别有两座军事堡垒扼守两方。慕容永得到长子后便大力加强两垒的防御力量在战略上是无懈可击。东面的碛关堵住太行山大道的出门而南面的台壁若要从洛阳北上必须先破此关。”
纪千千同意道:“看来慕容永并非平庸之辈难怪皇上要亲自对付他。”
慕容垂叹了一口气道:“千千不知我多么希望能亲率大军直捣盛乐把拓跋珪那吃里扒外的小儿斩杀于马上。”
纪千千心忖幸好有慕容永令他耽搁在这里。
慕容垂问道:“千千猜到了我对付慕容永的手段吗?”
纪千千自真心的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轻轻道:“皇上的玄机妙算岂是千千能够猜测到的?”
慕容垂欣然道:“千千不觉得有趣吗?我给千千三天的时间去作分析。不过有赏也有罚如千千猜不着的话便须向我献上香吻猜对了!朕陪你到太行山的名胜游山玩水千千还可以试试山内的著名温泉。”
纪千千垂下头去没有答他。
慕容垂苦笑道:“千千是否感到不公平呢?”
纪千千蓦地抬头秀眸射出无畏的神色若无其事的道:“公平也好!不公平也好!并不是我目前考虑的事。皇上可否给我一卷有关长子、台壁、碛关和邺城一带的地势图三天后我会告诉你我的想法。”
慕容垂漫不经意的问道:“还有一件事请千千赐告。”
纪千千讶道:“皇上请垂询。”
慕容垂淡淡道:“荒人间正流传着一件奇怪的事说燕飞曾到荥阳密见千千未知此事是否属实?”
纪千千一双眼眸注满深情柔声道:“换了不是燕飞皇上当不屑一问由此可见燕飞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夜哩!诗诗最怕黑千千想回去陪伴她。”
燕飞在离拓跋仪营帐不远处不幸地被高彦截着。眉头大皱的道:“大家不是说好了吗?一切待收复边荒集后再说。我现在有要事办不要挡着我的路。”
高彦急躁地整个人像在燃烧着一把扯着他道:“为了我你什么事都要抛开立即陪我到两湖去。”
燕飞失声道:“你在说笑吗?现在反攻边荒集在即你却要我和你远赴两湖搞混?”
高彦低声下气的道:“你听我说好吗?刘爷说过十天后才动攻势即是我们有十天的时间。凭你我的绝世轻功来回不过八天的光景我只需一晚的时间见小白雁尚剩下一天时间作缓冲绝不会影响我们的光复大计。”
燕飞苦笑道:“如此来去匆匆只会是白走一趟究竟所为何事?”
高彦把他硬扯拉一旁双目放光的道:“我想好哩!所谓打铁趁熟现在我正和小白雁爱得火烧般热烈如把事情搁淡十多二十天谁都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化。嘻!最重要是把生米煮成熟饭只要有一晚时间让我和她来个男欢女爱保证她永远不会对我变心说不定她还会和我私奔呢!”
燕飞吓了一跳道:“你在说笑吧!两湖是聂天还的地头你竟要在聂天还的眼皮子下去偷香窃玉是否活得不耐烦了?我才不会陪你去疯。”
高彦不满道:“你摆明在推辞以你燕飞曾偷进荥阳见千千的功夫两湖帮的总坛算哪码子的一回事呢?问题在你是否愿意帮我的忙其他一切全不是问题。”
燕飞定睛打量他道:“你这小子是否疯了呢?你和小白雁的爱是这么脆弱的吗?十多天都等不来。”
高彦颓然道:“我就算不是真疯也差不了多少。我张开眼看到她闭上眼看到她没有了她我根本做不成*人。唉!你既不肯帮忙我只好一个人去闯。”
燕飞苦笑道:“你这小子说这种话来逼我。唉!我前世定是欠了你的债。”
高彦双目睁大不能置信的道:“你真的肯帮我?他***!我们立即动身。”
燕飞道:“给我半个时辰好吗?我还要交待—些事。”
高彦一声欢呼忙道:“我立即去打点行装。”
说罢连翻三个筋斗的去了。
卓狂生揭帐而入向仍呆坐燕飞帐内的刘裕道:“这小子怎会忽然变得如此兴奋开心的呢?咦!竟是刘爷。小飞呢?”
刘裕道:“你是否在说高彦他不久前才从这里翻筋斗出去现在仍那么兴奋吗?”
卓狂生在他跟前坐下笑道:“照我刚才见到的他仍在打筋斗。”
刘裕道:“找燕飞有什么事?”
卓狂生道:“老子费尽唇舌又哄又吓才逼得高彦那混账小子尽吐狗熊救美的精采过程。他娘的!这小子竟遇到弥勒教妖人。从妖人妖妇的对答襄知悉尼惠晖在卧佛寺正式解散弥勒教接着卧佛寺忽然尽化飞灰变成一个宽广数十丈的大坑。此事多少和燕飞有关他却语焉不详你问过他这件事吗?”
刘裕此时给卓狂生提醒登时心中生出无数疑问。事实上他早感到燕飞在与孙恩的决战上言有未尽只是见到他安然回来欣喜盖过了一切加上对燕飞的信任所以没有深究。
燕飞因何要瞒他?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卓狂生细察他的神色讶道:“原来连你都不知此事。”
刘裕苦笑道:“你是边荒的史笔由你去问他吧!”
卓狂生道:“我肯放过他吗?哈!我的说书生意肯定愈做愈大。横竖碰着你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刘裕心不在焉的道:“说吧!”
卓狂生道:“即使把高小子的话打个大折扣小白雁对这小子该不无好感。我的问题很简单高小子凭什么令小白雁倾心呢?”
刘裕哪有兴趣去想高彦和尹清雅之间的事只好随口敷衍希望把他打走。遂道:“男女间的事根本是不讲常理或许只是大家合眼缘又或是宿世而来的冤孽吧!”
说到最后一句不由牵动已愈埋愈深的痛楚再不愿说下去。
他次遇上王淡真是在乌衣巷谢家当时从没想过与她有展的机会却始终忘不了她。后来在边荒集被纪千千触动了对爱情的渴望竟一不可收拾强烈至不能遏抑的去想她。唉!假如没有第二次的相遇现在会是另一番光景而非多一道永不能愈合的创伤。可惜造化弄人老天爷竟是如此残忍。
正因王淡真他完全投入反攻边荒集的行动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重返北府兵夺取北府兵的军权。只有成为北府兵大统领他方可以完成玄帅的遗愿并对桓玄展开大报复。终有—天王淡真会回到他身边。
只要她能再回到他身边他绝不会计较她与桓玄的一段过去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她不是自愿的。
卓狂生侃侃而言道:“说到领兵打仗我怎么也不及你刘爷可是论到说书恕我斗胆说一句你懂个屁。要是我每次说到男女之间的事只以姻缘天定四个字作解释如此我的说书馆肯定被人拆掉还要原银奉还。来听说书者需要的是一个能启的合理解释似是而非没有问题但必须具备引人人胜的吸引力。明白吗?”
刘裕经他一轮抢白哑口无言。
卓狂生斜眼兜着他道:“想听吗?”
刘裕一呆道:“听什么呢?”
卓狂生光火道:“当然是小白雁因何对高小子另眼相看哩!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裕无奈道:“我正听着。”
卓狂生道:“你不关心高小子吗?提到你的那一节章目我也想妥就叫‘勇刘裕一箭沉隐龙’如何?”
刘裕道:“说回高小子吧!”
卓狂生道:“感兴趣哩!关键在巫女河的夺命一掌。”
刘裕糊涂起来道:“有什么关系呢?”尚小子直至这刻仍死不肯相信在巫女河从背后差点打死他的是小雁儿。“卓狂生道:“这恰是最精采的地方小白雁已亲口承认我们的高小子偏是不相信。”
刘裕道:“看来高小子已在你能流芳百世的史UU小说俯称臣献上整个故事。”
卓狂生道:“大家都是为后世的听书人着想。听着哩!小白雁暗算高彦后不单没有补上另一掌还逃难似的离开因为她不但是次下手杀人且本身怕黑兼怕鬼。就从那—刻开始她心里有了高小子感到对不起他。更要命的是高彦受创堕河前仍不忘催她开溜逃命。嘿!正是在这种心态下她觉高小子没有死爱的感觉立即在芳心内滋长。虽然她不肯承认更认为高小子非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小白雁之恋已成燎原之火不可收拾。箭已在弦弓张满差的只是命中红心的一箭。精采吧?”
说毕大笑去了。
第二章 打铁趁热
“究竟你和小珪之间生了什么事?勿要瞒我。”
拓跋仪苦笑摇头道:“这种事你管不了且不会有益处。人是会变的小珪已不是你以前认识的小珪了。”
燕飞沉吟片刻问道:“刚才我来时避席出帐的人是谁?我从未见过他。”
拓跋仪凝视他道:“他何处引起你的注意力?”
燕飞皱眉道:“先此人是个高手因为他高明至感到我一眼便把他看个通透。当他看着我时我感应到他心里的恐惧他害怕我。坦白说!我有把握在数招内取他性命任他施尽浑身解数也没法改变命运。”
拓跋仪讶道:“你似乎很不喜欢他。此人叫公羊信是小珪重用的人专派来助我。唉!你动气了!”
燕飞平静下来道:“我是心痛。我一向晓得小珪为了复国为了完成拓跋族雄霸天下的梦想肯作出任何的牺牲。从小他看事物就都比我深思熟虑看得更远大。这方面我是佩服他的。可是当他这方面的长处走向极端反会令他没法把握眼前的形势做出损人损己的事。所以我既伤心亦感愤怒。小珪还将我燕飞放在眼内吗?”
拓跋仪骇然道:“你竟猜到族主的心意?”
燕飞道:“我不是今天才有此感觉。当年我们在边荒集并肩作战反抗苻坚便看出小珪对刘裕的顾忌。小珪还邀请刘裕加入他的—方。你道屠奉三因何忽然支持起刘裕来呢?”
拓跋仪道:“坦白说我可以给你十个屠奉三支持刘裕的理由但仍解释不了以屠奉三的桀骛不驯怎会甘心去扶助当时仍是无权无势的一个北府兵小将。”
燕飞道:“道理很简单因为刘裕是屠奉三报复桓玄的唯一希望纵然以目前的情况论此事是多么的不可能。可是不论是屠奉三或小珪都对谢安九品观人之法有深切的敬畏谢安既肯刘裕为谢玄的继承人此事本身对北府兵将士的影响力更是难以估计。所以只要有一个机会刘裕将会如朝阳般升出地平面照亮大地。屠奉三看到此点小珪当然不会疏忽。刚才公羊信见到我时心生惧意正因心里有鬼。忽然间我明白了一切更明白你为何心事重重忌讳不言。”
拓跋仪惨然道:“我该如何是好呢?你知道此事对你并没有好处徒损害你和族主间的兄弟之情。”
燕飞断然道:“光复边荒集后我会到盛乐助小珪应付慕容宝更会要求小珪做个堂堂正正的人。要嘛就和刘裕在沙场上分出胜败想用阴谋诡计杀他吗?便须想想能否过得我燕飞的一关。”
换了拓跋仪是任何人亦绝不认为燕飞有吹嘘的成份。自燕飞斩杀竺法庆后天下间已再没有人敢怀疑他的本领。
拓跋仪颓然道:“族主变得很厉害如果你当面顶撞他会令你们的关系破裂那时更没有人可以和他说话。”
燕飞道:“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他我晓得如何和他对话。我们的兄弟之情如果如此经不起考验弃之亦不足惜。”
拓跋仪道:“我仍认为这不是聪明的做法更会破坏你们合作对付慕容垂、拯救千千主婢的大计。如此岂非因小失大?”
燕飞道:“这方面我自有分寸哩!你不用担心。”
心忖在对付慕容垂一事上自己固然要倚赖拓跋珪可是拓跋珪没有了他燕飞亦是不行。大家只有通力合作方有各自达到目的的机会缺一不可?
拓跋仪苦笑道:“此事将如何收拾呢?”
燕飞道:“我会把一切事情揽到身上让他不能怪罪于你。”
拓跋仪神情木然的道:“有用吗?”
燕飞道:“那就要看边荒集对他有多重要目前拓跋族若想在边荒集继续占上一席位只有通过你才办得到。且一天有我燕飞在小珪仍不会动你半根毫毛而今次你的确没有出卖小珪公羊信等人只要如实报上小珪会明白生了什么事。”
拓跋仪猛一咬牙点头道:“事实上也由不得我选择我会处理公羊信等人把他们撵走其他事再顾不得那么多了。”
刘裕甫出营帐便给一脸兴奋神色的姬别截着这位边荒集最著名的花花公子兼兵器大王取下夹在腋下的大叠图卷张开给他看。道:“如何由百来高手死守钟楼而不败必须靠级武器辅助否则不到—个时辰会让人连钟楼都拆掉十个燕飞都挡不住对方。”
刘裕欣然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姬别让他看第一张图卷上面画了一枝形状古怪的箭在靠近箭镞处缚着个小球令刘裕想起击沉“隐龙”的级“破龙箭”。
姬别解释道:“这是火石榴箭和毒烟球的完美结合不要小觑这个只比鸡蛋大上少许的球是以硝石、硫磺、狼毒、砒霜等十三种药料捣碎搓混成球形又以旧纸、麻皮、沥青等混合后涂在外面使用时只要用炭火烧红的烙铁将球烫热火以弩弓射入敌阵球体爆破后会产生大量毒烟令敌人不但视野不清还会因中毒口鼻流血。只要你觉得有用我立即大批制造。”
刘裕心忖姬别确是个非常特别的人才难怪人说边荒集是各方人才营萃之地。点头道:“材料方面有问题吗?”
姬别道:“完全没有问题我是边荒最伟大的采矿和草药师一切包在我身上。哈!这火石毒烟箭过关哩!再看我的万火飞砂神炮它是以酒炒炼石灰末、砒霜等药料制成飞砂药盛于瓷罐内配合火药只要点燃引信居高投下保证可令攻打钟楼的敌人伤亡惨重溃不成军没有人敢走近钟楼半步。”
刘裕细看飞砂神炮的古怪图象赞叹道:“亏你想得出来如此威力惊人的火器在钟楼争夺战中最能挥威力。敌人愈多愈能生效。”
姬别傲然道:“有这两**宝足可令我们的高手攻进夜窝子去更可夺得钟楼。再来看我设计的‘寸步难’只须在木板上钉满铁钉再置于敌人行军必经之处可使敌人难作寸进。制作此物简单容易却非常有效最能阻止敌人推进。”
刘裕大喜道:“我正心烦如何令敌人没法正面强攻我们有了此宝当然是另一回事。”
姬别待要答话燕飞来了。
刘裕一看见燕飞神情便知他有急事要说拍拍姬别肩头鼓励道:“这方面全倚赖你了好好的去干。”
两人来到湖旁燕飞尚未开腔刘裕道:“你和孙恩、尼惠晖在哪里混战呢?”
燕飞吁一口气道:“你知道了!”
刘裕整个人轻松起来忽然间他清楚感到与燕飞的交情对他是如何重要。
道:“你是否有难言之隐呢?此事大违你一向的作风。”
燕飞道:“我是应该给你—个交代的也该给安玉晴一个交代因为关系到天地心三佩的毁灭。”
遂把事情说出来只瞒着感应到奇异空间的细节。
刘裕听得目不转睛失声道:“那仙门有没有出现呢?”
燕飞道:“事情生得太快就像在一个梦里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然后合一后的三佩生爆炸我们二人同时受重创尼惠晖更因此身亡。”
刘裕道:“如不是由你燕飞亲口道出卧佛寺又确实化作飞灰打死我也不肯相信世界有此异宝。唉!真好笑!胡彬还把这怪事算在我的头上说什么天降灾异是预示旧朝的崩颓我的振兴崛起。”
燕飞道:“此事你必须为我保守秘密至少孙恩不会当你是一回事其他人怎么想便由得别人怎么想好了。这叫将错就错又或随遇而安。现在可轮到我说话了吗?”
刘裕不好意思的道:“燕兄大人有大量勿要介意。嘿!找我有什么事呢?”
燕飞道:“我要立即和高小子到两湖走一趟不用说你该知道是什么一回事哩!我们会在十天内回来。”
刘裕皱眉道:“这小子真缺乏耐性大家不是说好待光复边荒集后再说吗?”
燕飞道:“你该明白那小子爱得火烧般一刻都等不下去的心情。”
刘裕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吧!不过无论结果如何你必须在反攻边荒集前押高小子回来因为今次的成败系乎钟楼的争夺战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你的蝶恋花是不行的好好照顾高小子没有了他老卓的天书会变得黯然失色。”
燕飞讶道:“我还以为你会大力反对想不到答应得这么爽快。”
刘裕苦笑道:“我已错失了幸福的机会故不想高少重蹈我的覆辙。做人究竟为了什么呢?有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为何事?”
燕飞有感而的道:“—切都会过去。对王淡真你已尽了全力无负于她。我也曾认为自己失去了爱人和被爱的能力可是到雨枰台走了一转一切便改变过来。不论我们是否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总是要活下去的。既然如此快快乐乐的活着怎都比痛苦失意的活下去有趣。”
刘裕惨然道:“我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町是不想她还可以每当想起她我便有心如刀割的伤痛。我从没想过自己在这方面是如此脆弱的。”
此时高彦兴冲冲的赶来。燕飞拍拍刘裕肩头道:“相信我!世上还有无数美好的事物如何看待全在我们心之所向。我回来时将是我们反攻边荒集的大日子。”
说毕迎着高彦去也。
江文清来到刘裕身边看着燕飞和高彦远去的背影问道:“在这种时刻他们究竟要到何处去呢?高彦来问我借船一副远行的样子。问他到哪里去却故作神秘真气人。”
刘裕道:“不过你仍是答应了他。”
江文清在他对面的石头坐下点头道:“我感到很难拒绝他只看他说话时眼里热切期待的神色便知道任何异议都会令他失望。只想不到燕飞都受不住他的纠缠更想不到的是你竟然肯放人。如燕飞不能及时赶回来参与反攻边荒集之战我们的实力会大打折扣。守钟楼不难可是强攻入夜窝子击破敌人重重防御直杀到夜窝子的核心钟楼广场却是每一步都需以血汗去换回来。可以想像敌人的精锐高手将集中防守钟楼没有燕飞的剑只要有片刻工夫被敌人挡于钟楼外我方的夺楼部队势被敌人辗成碎粉。”
刘裕笑道:“原来大小姐是想由我做歹人负责制止高彦。”
江文清嗔道:“你这人啊!谁叫你是主帅。有时真不知你怎么想的。陪高彦疯了一次仍不够还要陪他继续疯下去。”
刘裕哑然笑道:“你猜到高彦到哪里去哩!”
江文清鼓着气道:“猜不到的是笨蛋。”
刘裕感到心情转佳江文清现在虽仍是一副边荒公子的外形打扮可是刘裕再没法视她为男儿反觉得她另有一股骨子透出来的妩媚和英气那种男性外相和女儿身揉集起来的感觉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诱惑力。
燕飞说得对自己对王淡真已尽了力伤亦伤透了心是否该寻找她之外的美丽事物呢?
唉!想可以这般想实情仍是内心郁结难解不愿另有他想。
江文清道:“你在想什么?”
刘裕胡诌道:“我在想幼时的自己当想做一件事时会不顾—切就像我们高少现在的样子。”
江文清喜孜孜的问道:“还未有机会问你你是哪里人呢?”
刘裕想不到惹来这种查询只好老实答道:“论祖籍我是彭城人高祖父时迁居京门。你知道吗?刘裕是后来改的小时人人都唤我作寄奴。唉!是寄居的‘寄’奴隶的‘奴’。”
江文清秀眸露出同情的神色轻轻道:“你小时生活定是很苦否则怎会有这么—个小名呢?”
刘裕叹道:“我出生不久娘亲便过世爹没有能力抚养我只好由叔母哺养。我从来没有机会读圣贤书一切都是东鳞西爪的学回来的粗识几个大字。”
江文清欣然道:“你很有上进心啊!”
刘裕心中涌起连自己部没法明白的情绪自加入北府兵后他绝口不提过去的事因为说出来并不光采。
道:“我不知这是否叫上进心不过我最喜欢去探索和现周围的事物一株草也不放过。记得有一次我到山上砍柴砍伤了手便全赖寻得一种药草敷好伤口以后附近每逢有人受了刀伤都学我用此草治好从此村人便称此草为‘刘寄奴草’哩!”
江文清道:“原来你小时已这么本事。”
刘裕苦笑道:“这是我唯一能拿出来告诉别人的儿时伟事。其他还记得的便是砍柴和捕鱼又试过织草履拿到市集去卖。说起赚钱的本事我怎都比不上高少。”
江文清兴致勃勃的问道:“后来你是怎样加入北府兵的?”
刘裕露出个苦涩的表情道:“到现在我仍不知投身北府兵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知是否因祸得福。起初我并没有从军的念头因为一旦投军便难以退伍除非是当逃兵。”
江文清明白的道:“在这时代的确没有多少人当兵有好下场。然则你又怎会投军的呢?我本以为你是因立下大志向所以参军。”
刘裕压低声音道:“我投军的原因连燕飞都不知道他也以为我是有大志向的人。唉!说来惭愧你可不要告诉其他人。”
江文清欢喜的鼓励道:“说吧!文清会为你保守秘密不会说出另—套与你所说相反的话来影响刘帅的威望。”
刘裕道:“我是被逼的。唉!当时生活苦闷闲来我唯—的嗜好就是赌两手岂知一时失手输了给大地上刁家的三公子无力还债下被他遣恶仆绑起来鞭打限期还债在走投无路下我只好去当兵。心想当了兵刁家还敢向我讨债吗?哈!”
江文清听得呆了起来。
刘裕道:“你说这种丑事我敢说出来让燕飞知道吗?”
第三章 人面全非
江陵又称荆州或南郡位于长江中游北岸、荆江西岸。附近并无高山尽为陵阜故名江陵。
自古以来江陵均为军政要地战国时秦将白起拔郢便于此设江陵县。三国时期为荆州治所。其地北据漠沔濒临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一蜀是用武必争之地。
晋室南渡江陵在桓家打理下成为长江中游第一城其威势直逼建康故有言谓“江左大镇莫过荆扬”由此可知其重要性。
江陵“舟车辐奏繁盛甲宇内”乃古代楚文化的源地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便为楚国官船码头和楚王行宫所在之地由砖城墙和土城墙互相依托而成东西长二里南北宽里余。三国的吴太守朱然、蜀将关羽都曾对江陵进行修茸挖壕立栅。到桓温任荆州刺史为进一步加强防御以条石与糯米浆筑成坚固的墙脚大大增强城墙的坚固度又可防止地陷。
对江陵城的认识屠奉三敢夸口比桓玄更清楚。这正是他的性格凡事小心谨慎深思熟虑而一旦下决定只会在手段上作出调整目标却永不改变。说出来也许没几个人肯相信屠奉三曾亲自点算过江陵城有多少个城垛城下有多少条下水道连位置流向均—清二楚绝不含糊。
江陵有六座城门最著名的是通往大江的大南门门外就是码头。为减轻大南门的交通挤塞故又于近荆江处开有小南门。
自成为振荆会的龙头屠奉三有多个秘密身分以方便来往荆湖一带的城镇又不虞令人注目。这方面的事桓玄并不清楚。所以在进城前屠奉三藏起兵器和所有可以识破他是屠奉三的物品扮作道地的商人黏上胡子经检查后轻易过关从小北门孤身一人混进城去。
贯通南北门的街叫大荆街连接小南门的街道是小荆街虽比大荆街窄上一半却带点江南水乡的特色与河道平行接河处以条石驳岸整齐美观。一边是瓦屋深巷人车往来;一边是垂柳石桥流水轻舟。夹河成街相映成景。
屠奉三重回故地满怀感慨。城况依然人事已非。河、市、街、宅、桥、埠、树交织而成的浓郁风情尤使他感受深刻。原本是他安身立命之所的地方已变成险地。当想到有一天他甚或要攻打此城即使以他的冷狠性格仍有种难以渲泄的无奈感觉。
他今次到江陵来是要找一个叫万光的人此人是他一着厉害的棋子连阴奇也不晓得他们的关系更遑论桓玄一方。他还蓄意制造出假象令人人以为他和万光不和而事实上万光却是他手下的人现在这只棋子终能挥妙用。
找到万光他可以立即掌握江陵的情况。他不得不亲来一趟因为只有他才可以确定万光是不是仍对他忠心不2。
他之所以回江陵不是等着让人收拾而是要部署对付桓玄更要证实族人的生死。自知晓桓玄派出部队攻打新娘湖他便知道桓玄针对的是他屠奉三而非荒人更清楚桓玄会斩草除根杀尽屠姓的人。他不存任何侥幸之心只想知道有多少族人逃脱。
他机警地穿街过巷避过巡兵和江湖人物、特别是万光的手下。
万光是江陵的著名布商亦是本地帮会荆江帮的龙头大哥擅长拳脚功夫他的三十六路推手在南方颇为有名非是一般帮会人物。屠奉三对他有救命大恩更在暗中资助他令他挣得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屠奉三先要弄清楚万光是否仍效忠于他穿过一条窄巷万光的华宅后院墙出现在前方。此时太阳西下天色渐黯。
屠奉三迅闪往院墙暗黑处觑准附近无人下一刻已翻过院墙接着毫不犹豫的急磕投往—株院内大树的横仟上接着再腾身而起横空而过落在最接近的房舍的瓦背上俯伏不动。
以前他每次密会万光都由这里进宅到万光的退思楼与他碰面可说驾轻就熟。
一切依旧万宅并没有加强防街这令他安心了点。屠奉三又从瓦背另一边回到地上在宅院中鬼魅般移动避过来往的婢仆不一会已穿窗进入位于中园的退思楼下层。
退思楼是二层的楼阁建筑四边有半廊环绕与穿园过院的游廊连接位处中园中心处环境清幽是秘密会面的好地方。
黑夜降临宅内其他地方亮起灯火退思楼像没入了黑暗中。屠奉三登上二楼来到一扇窗旁居高临下向前院主堂的方向探视。心中生出不安的感觉。
他曾长期与两湖帮较量决战也不知经历过多少趟由聂天还亲自设计的明袭暗杀培养出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作风习惯。目前的情况全无异状他却感到不妥当。
照道理在入黑前该有婢仆来点亮楼内的灯火。即使晓得万光今晚不会到退思楼来亦该点明楼外的风灯。怎会宅内房舍全部灯火明亮独漏掉退思楼?
湖荆联军被荒人大破于淮水的消息该已传回江陵。别人或许猜不着但桓玄该猜到他会潜返江陵以确定族人的情况。桓玄该已离开江陵率军东下但他定会交代手下张开罗网等他回来。
可是城关却出奇地轻松不是指检查不够严密又或人手不足而是缺乏熟悉屠奉二的将领在把关。原本屠奉三并不把这情况放在心上可是因此时生出疑惑不由把两方面联想在一起。
桓玄不惜劳师动众派人去杀他绝不会在另一方面却如此疏忽大意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万光已出卖了他。
屠奉三杀机大盛心忖是否该干掉万光足音传入耳内健硕魁梧的万光出现在他视线里独自沿游廊朝退思楼走来。
屠奉三最后一丝怀疑消去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万光是要来看他有否来了。
屠奉三移离窗台来到另一边放于墙角高过他人体的红木大柜前拉开柜门内里空空如也足可让他舒服的藏在其内。此柜是专为他而设的遇有手下来见万光屠奉三会躲进柜内。
屠奉三苦笑一下给空柜勾起心事。唉!如果没有边荒集失去荒人兄弟他将变成一个众叛亲离的可怜虫。
听到开门声。
屠奉三沉声道:“我在楼上上来吧!”
万光惊呼道:“果然是大哥回来哩!”
登楼木梯响起脚步声万光登上二楼现出激动神色扑上来一把抓着他双肩大喜道:“大哥真是打不死的好汉桓玄也奈何不了你。”
屠奉三一边留意对方体内真气运行的情况如稍觉异样便立即先制人。冷静的道:“桓玄将我姓屠的亲人如何处置了?”
万光松手惨然摇头道:“桓玄自知道边荒集失陷便开始大举搜捕大哥的族人到最近已全体处决。我很惭愧眼睁睁看着却没法做任何事。”
屠奉三听得心中滴血纵然明知道必是如此可是亲耳听到仍感难以消受。
桓玄!终有一天我会亲手取你狗命。
万光退到窗旁取出火种道:“我须照常点灯否则会让下人生疑。”
屠奉三木然点头。
万光转身背着他把置于窗台的灯点着。
屠奉三淡淡道:“这盏灯的位置不是有点古怪吗?”
万光雄躯愕然一震时屠奉三已逼近他身后。
万光双脚大字分开腰胯松沉蹲身旋转反应之迅疾自如完全显示出他是处于高度的戒备状态下。随着如枢纽般腰胯的带动双掌轻灵缓和肩胛摆动的猛推双掌带起狂猛的劲气狂飙正面迎击屠奉三。
屠奉三知他为要缠着自己好待埋伏在万宅桓玄方的高手及时赶来围捕他屠奉三会不顾一切的和自己硬拚交锋早拟好一招克敌之策。
即使在公平决斗下没有十来二十招屠奉三亦自问不能破他的推手功夫。想在一个照面内杀他不付出点代价是肯定办不到的。而且必须是出乎其意料外。对方定会赌他不敢硬拚他偏要对方猜错。
屠奉三另一优势就是熟知万光推掌的奥妙在乎“身有所感心有所觉。随其所适因而取之。顺而成之合而解之。”以鼓荡之劲震撼敌人使对手如陷波涛之中尽管对方比自己高明一时三刻内仍难破其无懈可击、以防守为主的推掌法。
屠奉三双拳击出迎上对方双掌摆出全力硬拚的交锋姿态。
万光冷嘿一声双掌加劲道:“形势所逼大哥莫要责怪我。”
屠奉三叹道:“你竟恩将仇报!”
就在拳掌交击的当儿屠奉三倏地收回一半功力无声无息踢出一脚后先至的疾取他跨下要害。
万光现出骇然神色已来不及变招。
“蓬”!
拳掌交击屠奉三应掌狂喷鲜血往后抛飞万光则出惊天动地的惨呼给踢得往后抛出窗外。
屠奉三背脊撞上楼墙再喷出一口鲜血万光身躯着地之声传来再没有出其他声音显然末着地前已身亡。
破风声从前院方向传来。
屠奉三眼冒金星的爬起来连抹掉口角血迹的时间也没有抢到空柜旁拉开柜门躲了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目送最后一支车队离开雁门拓跋珪领着一批将领战士朝南急驰数里登上一处高地俯瞰远近雪融后的平野。
陪在两旁的是心腹谋臣张衮和许谦。
拓跋珪平静的道:“我交代的事办妥了吗?”
许谦忙答道:“密函在十天前送到长子慕容永该明白族主的好意。”
拓跋珪微笑道:“不论慕容永当我是好意还是阴谋这仍是他难以拒绝的两份大礼我拓跋珪更开了先河一举送出两座有无比战略地位的边塞重镇。”
张衮道:“希望慕容永没有错失良机比慕容详早一步进占雁门和平城两城没有辜负族主的厚爱。”
许谦道:“族主此着非常高明肯定出乎慕容垂意料之外。”
拓跋珪从容道:“慕容永虽然明知我在利用他仍没有选择的余地。如雁门重入慕容垂之手他的太原势陷入险境变成腹背受敌。只有取得平城和雁门的控制权他方能保住他西燕国的北疆操控大河的航运可以安心应付慕容垂。如我没有猜错慕容永的部队正在赶来雁门的途上。咦!那是何人?”
众人极目朝西南方瞧去在月照之下一道人影正往他们的方向奔来。
亲街们现出警戒神色部分人更取箭拉弓。
许谦道:“是会家子身法很快。”
拓跋珪扫视四周情况思忖这会否是敌人的诡谋呢?他当惯马贼警觉性极高如情势不对会比任何人更快开溜。这种作风到现在仍延续着为达到避强击弱的战略部署他会很有耐性纵然心中恨不得立即把慕容宝煎皮拆骨。
最后目光回到奔来的人讶道:“竟是个娘儿!”
那女子已奔至离他们不到两里若依她现时的方向该在他们左方半里许处经过。
忽然那女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到回复奔跑度减缓下来。
张衮和许谦齐叫道:“她受了伤!”
拓跋珪的锐利目光又再巡视四方道:“如果她身负内伤仍可以这么迅快的身法疾行不休如此武功高强的女子在江湖上找不出多少个来。会否是任妖女呢?”
又喝道:“收起弓矢!”
众亲街忙收起长弓把箭放回箭筒内。
拓跋珪全神凝视负伤路过的神秘女子此时她已进入一里的范围内体态隐约可见。此女身形高挑纤美绰约动人奔行时长长的秀不受管束的在脑后飘扬尽管仍看不清楚她的花容直觉她长得很美。
拓跋珪心中涌起一种自己也没法明白的情绪。一直以来他以复国为重其他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娘儿只是用来调剂生活。淝水之战后更是戒绝女色心神全放在与慕容垂激烈的斗争上。此刻却忽然感到有点心动而事实上他连对方长相如何仍纯属想象。
张衮的声音传人他耳内道:“后面有人在追她。”
拓跋珪心神一颤晓得自己因注意力集中于此女身上竟疏忽了其他否则他该是第一个觉有追踪者。
目光投去在地平远处另一道人影如飞追至。
拓跋珪心忖自己该否管此闲事时女子再一个踉跄摔倒在草原上。
拓跋珪策马奔下山坡朝女子驰去张衮、许谦和众亲卫连忙追随。
远方的追踪者停了下来显然因横里杀出他们这群人生出顾忌。
拓跋珪马快又先起步前近十多丈直抵女子伏身处。
拓跋珪跳下马来。
许谦在后方大叫道:“族主小心!”
拓跋珪在女子身旁蹲下把俯伏草地上的躯体翻过来脑际轰然一闪心中嚷道:“世间竟有如此美女!”
女子已昏迷过去嘴角犹带血污却丝毫无损她狐媚动人的美态。尽管看不到她长长一对媚眼内的神采可是她丰润的红唇仍在勾引着每一个男人的心。
亲卫驰至团团把拓跋珪和昏迷的美人围在核心处。
拓跋珪小心翼翼把她拦腰抱起神色专注的审视着她的花容体态仿似世上再没有其他事物能引开他的注意力。
许谦等亦呆看着拓跋珪怀中美女被她动人的容色体态震慑。
从远方传来声音道:“本人波哈玛斯此女与本人有解不开的深仇朋友可否卖本人一个面子把此女交给我。”
许谦一震道:“波哈玛斯是波斯来的高手现为姚苌的军师。”
拓跋珪怒喝道:“记着哩!破坏你好事的是我拓跋珪我以后都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在我耳边吵吵嚷嚷给我滚!”
波哈玛斯的声音遥传回来道:“拓跋族主的恩惠我波哈玛斯永志不忘。请哩!”
拓跋珪像没有生过任何事般欣然道:“我们回盛乐去!”
第四章 圆梦之计
燕飞在客栈附近的食馆一角刚喝了一口酒高彦回来了神色有点沮丧。
燕飞为他斟满一杯酒道:“如果没有头绪最好及早放弃你只得一晚的时间。”
高彦碰也不碰酒杯不满道:“现在尚未过第四天我们已经来到洞庭湖旁的巴陵尚有六天时间回去更是顺流怎都比来程快一点吧!你***!我最少还有三天三夜的充裕时间寻我的小白雁。”
燕飞纠正道:“顶多是三日两夜因为有—夜须留给你和小白雁卿卿我我。”
高彦立即心情转佳脸上阴霾一扫而空道:“还是你知情识趣善解人意。”
燕飞无奈道:“难道看着你空手而回吗?你的情报搜集有何进展?”
高彦道:“今次很头痛聂天还根本没有固定的贼巢或许今晚仍在巴陵明晚已到了洞庭湖一个无人荒岛去又或洞庭湖另一边的武陵。他***娘!洞庭湖北通大江东接鄱阳湖贯通南北所有水道四通八达。除非像你具有神通否则鬼才晓得他今晚在什么地方落脚?嘿!该由你出马了。”
听了他的话燕飞便知这位边荒集的席风媒在施尽浑身解数后仍一无所得。笑道:“你在这里的情报网没挥作用吗?”
高彦道:“试过那趟在建康被人出卖我还会蠢得以身犯险吗?我只是找没关系的人查探扮作是个想来和两湖帮做买卖的富有呆子。哈!幸好这里人人对聂天还耳熟能详还视他为保护者说起他来个个口若悬河称赞的多批评的少。聂天还很懂收买人心令自己成为保卫两湖区本土利益的大英雄确有他娘的一套。”
燕飞心忖又是侨寓世族和本土世族的冲突累事令聂天还可赢得群众的支持情况有点像孙恩。只不过孙恩打的是宗教的幌子聂天还则是帮会的龙头和黑道霸主。
高彦道:“难怪以老屠的本事又有桓家在后面撑腰仍没法奈何老聂。洞庭湖这么大兼且四通八达只要见局势不对两湖帮随时可化整为零各自登船四散开溜。而聂天还的帅舰‘云龙’不论战力和性能均胜过‘隐龙’皆因无须伪装。可是当敌人无功而退之际老聂却可以动反击如此进攻退守方便自如所以老聂可以称霸两湖视官府如无物。”
接着叹道:“老聂如此神出鬼没我们如何寻他?”
燕飞道:“老聂如何赚钱呢?”
高彦如数家珍道:“这里所有赚大钱的行业多多少少和他有点关系包括青楼和赌馆货运和捕鱼业。大小帮会想在这区域立足都要定期向他老人家进贡。最妙是两湖帮并没有直接经营生意却又可说他的生意已与全区结合起来。像我们现处的巴陵名义上仍由晋室打理但实质的统治者却是老聂。桓家要对付老聂亦要间接通过老屠去办由此便可知其中的微妙。”
燕飞沉吟道:“两湖帮在此区应有一个完善的通风报讯系统遇有重大事情例如我燕飞来了消息怎样传人老聂耳中呢?你清楚这方面的情况吗?”
高彦吓了一跳道:“你在说笑吗?这是老聂的地头他老人家在‘外九品高手’榜上只屈居孙恩之下比老屠还要高一级。据闻他的‘天地明环’是当今之世最厉害的奇门兵器与孙恩相比亦不逊色。兼之两湖帮高手如云人强马壮你老哥虽然了得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是想找死吗?记住我们并不是来打硬仗的。”
燕飞并没有理会他的忧虑道:“此城最大的赌场是哪一家?”
高彦颓然道:“不要一意孤行好吗?我快给你吓破胆哩!唉!你***!你那次偷入荥阳也是这么敲锣打鼓的吗?”
燕飞微笑道:“附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名胜呢?”
高彦愕然瞪着他道:“你还有闲情去游山玩水?”
燕飞道:“先答我的问题然后我再告诉你我的大计如何?”
高彦道:“我要再去打听才成。唉!你老哥做做好心告诉我究竟你有什么大计呢?”
燕飞道:“我要向他下战书例如三天后在什么峰或什么岛决一死战以教训他竟敢来惹我们荒人。”
高彦担心的道:“你不是真要和他大打出手吧?”
燕飞没好气道:“老聂会像你这般愚蠢吗?我只是要看挑战书被送到哪里去从而查出老聂目下藏身处明白吗?”
高彦皱眉道:“假如对方是以飞鸽传书的方式把你的挑战书送去给老聂我们除了干瞪眼还有什么方法?”
燕飞道:“赌场的人该没有直接联络老聂的资格亦不知老聂在什么地方所以只好找个够资格的人等此人通报老聂那时我们只要抓起这个人来个严刑逼供不是可晓得老聂在何处吗?而我们亦可从此人知会老聂的方法大概推知老聂所在地是远是近。”
高彦摇头道:“我仍不明白。”
燕飞解释道:“近者徒步或快马便成如用的是信鸽你大可以死了这条心试问鸽子直飞往湖心去我们除了眼睁睁看着还可以做什么?何况鸽子前往的目的地可能只是另一个传递信息的分站。”
高彦道:“可是我们如何追踪只一张纸薄的挑战书呢?任何人都可轻易藏在身上。”
燕飞道:“更不成问题在书函上加些材料便成这方面你该比我在行。”
高彦又开始兴奋道:“还是你有办法我立即去张罗。”
说罢跳起来。
燕飞叫道:“你还未吃东西呵!”
高彦手一挥头也不回的去了。
燕飞为之哑然失笑举起酒壶正要斟酒心中忽现警兆。
屠奉三默默立在柜内藏身的空间行气运功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疗治伤势对外面沸腾的人声和奔跑声置若罔闻全心全意调息静修。
万光的反击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强大令他差点倒地不起所以不得不行险赌一铺赌的是敌人惯性的行为。
当桓玄一方长期埋伏在府内等候他的高手赶到退思楼看到万光伏尸楼外想到的当然是他屠奉三因看破是个陷阱故出手取万光之命然后逃逸而去。怎么也想不到屠奉三仍藏身楼内。
以万光深沉的性格该不会告诉桓玄有这么一个藏身之所。
屠奉三终于打通最后一道因受伤而瘀塞的经脉功力立即恢复个七八成只要再有几个时辰的工夫便可以完全复元。
登木楷的声音传入耳内。
屠奉三屏息静气提聚功力。如果有人拉开柜门他会毫不犹豫迎面痛击然后杀出重围。希望情况不至那么恶劣吧!
七个人6续来到楼上。
有人道:“他们在二楼动手屠奉三也受了点伤。嘿!果然是‘外九品高手’榜上的人物能在数招之内杀死万光且把他轰出窗台外当场死亡。‘屠奉三认得这是桓玄从兄桓修的声音心忖桓玄去了攻打建康江陵便该由此人打理。
另一把声音道:“万光是因点灯惹起屠奉三的疑心屠奉三行事老辣故意试探万光而万光一向对屠奉三心存畏惧一时沉不住气下露出马脚更在一个照面下丧命真教人想不到。”
屠奉三心中暗叹说话者只看现场情况便有如目睹当时的情况显出过人的才智识见且深悉人的心理。桓玄的谋臣里只侯亮生一人有此才情。他一向和侯亮生关系不错还曾在很多事上和侯亮生合作无间可是他必须杀死侯亮生去此大患将来对付桓玄才会容易些。
族人被杀戮令他心中充满恨火他要干一些能严重伤害桓玄的事方可稍泄心中愤恨。杀万光对桓玄根本不算一回事可是杀死侯亮生却可对桓玄造成沉重的打击。
桓修道:“屠奉三大有可能已不在城内。”
侯亮生道:“不论他是否在城内追捕工夫仍不可以不做否则南郡公会不高兴的。”
桓修喝道:“干归!”
以屠奉三的冷静功夫闻此人之名亦心中一懔。干归是巴蜀最有名的剑客新近才崛起可是已被誉为巴蜀第一高手想不到他竟投靠桓玄成为桓玄的手下。
一把阴柔的男子声音平静地应道:“大人请吩咐!”
屠奉三打醒精神用心窃听只要明白了敌人的布置和搜索他的方法后他便可以避重就轻设法潜进侯府刺杀侯亮生。
桓玄非杀他不可的心态他是理解的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桓玄和他身边的人事对江陵城他更是了如指掌。所以桓修现在只是在虚应故事不会期待搜捕有任何结果。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看了一整天哩!”
帐内灯光掩映下纪千千把慕容垂着风娘送来的地理图摊开在厚软的地毡上兴致盎然的研究着。她俯卧地毡上双手支着下颊两脚后曲交叉说不出放任写意。
小诗跪坐另一边不明所以。
纪千千指着图内一个红点道:“这是邺城。”又把手指移下道:“我们现在于这里扎营任何人从西面来增援会被我们拦腰截击。”
小诗担心的道:“听小姐的语气好像已站在皇上的一边呢!”
纪千千笑道:“因为我现在必须站在皇上的立场去思量嘛!要打赢一场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现在是在研究地理形势呵!”
小诗垂不语。
纪千千坐了起来爱怜的道:“诗诗仍在担心吗?”
小诗两眼红起来微一颌。
纪千千不解道:“你还担心什么呢?”
小诗摇头道:“我不知道。”
纪千千没好气的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移情别恋向慕容垂投降。”
小诗默然不语。
纪千千道:“你放心好哩!我现在心中只有燕飞一个人不论情况如何展我是永不会改变的。”
小诗焦急地抬头往她瞧过来道:“可是小姐你一天比一天开心容光焕整个人像会亮的样子。”
纪千千失笑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让我告诉你吧!因为我不像你那么灰黯悲观又对未来充满期待所以人也精神起来。”
小诗又垂下头去轻轻道:“真的嘛?”
纪千千苦恼的道:“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呢?唉!有些事真不知该不该让你晓得。”
小诗娇躯轻颤道:“什么事呵?”
纪千千沉吟片刻低语道:“思念是会令人心疲意倦的幸好还有数十天我便不用受思念折磨。所以我对将来充满期待和憧憬。”
小诗不解道:“我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
纪千千道:“你不用明白可是必须相信我要坚强的活下去终有一天我们会回到边荒集去且这是在不久将来会生的。”
小诗泪如泉涌凄然道:“小姐呵!我知道你只是在安慰小诗。小姐离开建康是为了追求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现在却给人软禁起来。”
纪千千移到她身旁搂着她的肩头柔声道:“不要哭哩!不管我们遭到多大的屈辱和不幸终有一天这一切会成为过去我们绝不可让失望和悲伤占据我们的思绪必须咬牙撑下去。现在燕郎正全力营救我们我们须做好我们的本份永不放弃直至云开见月的一刻。”
干咳声在帐门外响起。
纪千千道:“是大娘吗?有什么事呢?”
小诗退往一角慌忙抹泪。
风娘在帐外道:“皇上有请小姐。”
纪千千淡淡道:“夜哩!我很累想早点休息。”
风娘沉默半晌道:“小姐令我很为难呢!我该怎样向皇上说呢?”
纪千千道:“大娘请为我传几句话便成告诉他我猜到他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摆出攻打邺城的姿态制造出会从太行大道向长子进军的假象令慕容永把防守台壁的军队调往碛关皇上便会麾军攻打台壁大娘请紧记提醒皇上不要赖账愿赌要服输呵!”
风娘听得默然无语。
好一会后风娘道:“我会如实转告皇上。请问燕飞那孩子是否真到过荥阳见过小姐呢?”
纪千千愕然道:“听大娘的话似是认识燕飞呢!”同时心忖为何没听燕飞说及这方面的事。
风娘道:“我最后见到这孩子他仍未足三岁。唉!都是过去了的事哩!小姐仍未答我的问题。”
纪千千道:“是否皇上嘱大娘来问我呢?”
风娘揭帐而入目光投往地上的图卷然后坐下来道:“是我自己想知道!唉!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子的。”
纪千千柔声道:“大娘是否认识燕飞的亲娘?”
风娘双目似在追忆往事蒙上一层水雾茫然而迷失道:“不但认识且曾是最好的姊妹她是个坚强的好女子。可惜一切都过去了。”
接着双目精芒一闪道:“燕飞若像他的娘要去做一件事是绝不会半途而废的。事实上我一直在怀疑自从那晚后小姐整个人开朗了精神则一天好过—天。”
小诗“啊”的一声失声惊呼。
风娘瞥她一眼现出疑惑的神色。
纪千千下逐客令道:“夜哩!”
风娘缓缓站起来出帐去了。
纪千千目光投往惊喜交集的小诗喜孜孜的道:“傻瓜!现在你该明白我没有爱上慕容垂吧了!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不要把你小姐看扁了。”
小诗低呼道:“竟是真的吗?为何我不知道呢?这是没有可能的呀!”
纪千千闭上美目心迷神醉的道:“我的燕郎会把一切没可能的事变为可能不论如何困难终有一天他会来领我们回边荒集去。啊!第四景会是如何迷人呢?”
第五章 以命为注
燕飞冲出食馆门外眼前的情景一入目就像被人用尽全力在胸口重击一拳沉沈痛得令他刹那间快要无法呼吸。
高彦在对街给人提着咽喉硬从地上扯起双脚离地两手垂软头不自然地上仰乍看似乎忽然长高了。
施暴者身穿黑色武士服身材只是中等可是却令人有不可一世的慑人霸气腰上插着一排飞刀眼神锐利至似洞穿世上任何物事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唇角的一丝笑意正不住扩大最后化作气焰嚣张的笑容。
街上行人四散避开没有人有看热闹的勇气愈显得燕飞面对的状况是如何令人害怕。
原本车马往来的大街如河水被截断般静止下来兴旺的大街倏地变得静似鬼域以百计的两湖帮徒从对街瓦顶上现身人人弯弓搭箭瞄准燕飞。十多人从对街的铺子拥出来其中一个赫然是郝长亨其余他身边的人只看体型气度便知是两湖帮最精锐的高手。
燕飞整个人“清醒”过来。
自晓得仙门之秘后燕飞一直处于半浑浑噩噩的状态有时形势紧逼下会清醒一点但大多数时间仍被仙门启示出来的“真相”像鬼魂般缠绕着感到眼前一切都是幻象一切只是心的产品像梦般的不真实。
正因这种奇异的心态令他觉得做什么都没有相干最好是找些惊险刺激的事来办好使他能重投现世的怀抱忘掉仙门这回事。所以他肯陪高彦来疯正是这游戏人间的心境。
可是在眼前残酷的“现实”下他被“惊醒”过来明白到此生死之局里自有其不可改移的法则死亡代表的是一笔勾销什么仙门和洞天福地都不济事。
在这一刻他再不被仙门主宰他的心因为他必须全情投入去应付眼前急遽变化的恶劣形势。
高彦的“一夜缠绵”已告泡汤当下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把高彦带走。
燕飞回复冷静心神投往高彦这才感觉到高彦仍有气息当然只要对方手上加点劲高彦肯定一命呜呼。沉声道:“聂天还!”
聂天还哈哈笑道:“燕兄不是忙得不能分身吗?为何还有闲情逸致来到两湖探视聂某应早通知一声好让聂某能一尽地主之谊。”
说罢一挥手高彦便像个木偶般横飞开去旁边一个高瘦老者闪出一手抓着高彦的腰带轻如无物地把他提起然后退人身后的铺子里去消没不见。
燕飞神色不变此时他已完全进入“状态”心灵晶莹通透不含半丝杂念日月丽天**全力运行却再不是以前的功法而是经历过三佩合一明白了如何浑融丹劫和水毒其终极威力足以开启仙门通往彼岸至高无上的心法。
同一时间他掌握到聂天还功力的深浅。
聂天还不愧是南方最有威望的黑道霸主功力直追孙恩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难怪江海流会饮恨在他手上。
即使单打独斗以他燕飞现在的本领仍未敢大意言胜何况聂天还肯定不会予他公平对决的机会而是尽一切力量不择手段的置他燕飞于死地。
主动权在对方手上。
聂天还没杀死高彦正是要诱他动手救人否则以他燕飞的身手全力突围逃走聂天还也拦他不住。
幸好他有一个在这劣局里唯一的优势就是他能感应到高彦。
郝长亨笑道:“燕兄放心高少是清雅的朋友我们会好好招待他的。”
燕飞心中暗骂郝长亨卑鄙。
郝长亨这番话如被高彦听到高彦不伤心得吐血才怪。他说得虽好听却等于暗示尹清雅出卖了高彦将她和高彦的事尽告郝长亨等人而郝长亨因深悉高彦的性格猜到高彦会不顾一切的追到两湖来所以布下天罗地网等高彦来上鈎。巴陵是两湖帮地头在他们预谋下加上高彦四处打听两湖帮的消息遂行藏败露招致眼前困局。
如能击杀他燕飞不论是单打还是以众凌寡两湖帮立可一洗颓气重振声威轰动南北武林。
孙恩尚未办到的事聂天还办得到吗?
燕飞向郝长亨微笑道:“这个当然郝兄若薄待我们高少我敢肯定尹姑娘会和你拼命不信便试试看。”
郝长亨现出愕然神色显然没想过燕飞说的情况亦使燕飞暗松一口气晓得尹清雅没有出卖高彦。
聂天还从容道:“我聂天还的小徒不会为一个荒人的生死掉半滴泪珠的。”
敌方的高手和战士全布在前方摆明是看准燕飞不会舍高彦而去故集中力量以应付燕飞硬闯救人。此着非常高明除非是平野旷地否则在闹市中心不论有多少人手要拦截像燕飞般级数的高手根本是没有可能的。
燕飞踏前两步来到车马道上离聂天还不到三丈的距离哂道:“霸地盘、争利益肯定是聂当家所长可是对女儿家的心事嘛!你和我都该算是外行吧!”
聂天还两手负后目注燕飞哑然笑道:“外行也好!内行也好!我们今晚站在这里该不是讨论儿女私情的好时机吧!”
直到此刻燕飞仍没法找到聂天还的任何破绽那是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情况一如他面对着慕容垂或孙恩由此可推测聂天还是同级数的高手。
聂天还完全没有身边的人的情状。
包括郝长亨在内站立在聂天还身旁的十七名两湖帮高手表面虽装出悍不畏死完全不把他燕飞放在眼内的模样可是燕飞却从他们气势上的微妙变化清楚掌握到他们随自己的移动而生出的紧张和不安亦由此暴露出强弱优劣。假设其中任何一人和自己单打独斗他可凭这种料敌先机的本领在数招内取对方之命。至强的郝长亨恐怕也捱不过十来招之数。
聂天还却完全是另一回事气势没有丝毫波动仿似渊渊深海能保持此状态直至永恒的尽头。
换另一个角度去看这批人中武功最不济者也能挡自己一招半式十七个高手加上聂天还他燕飞是绝对没有胜出的机会。所以此战必须斗智不斗力。
对方也不会主动进攻因为有人质在手故可以以逸待劳任他闯关聂天还再由手下以车轮战法先消耗他的真气磨损他的锐气蚕食他的斗志而聂天还则全程押阵在旁伺机出击如此战略势陷燕飞于力战而死之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燕飞颇有“重返人世”的感觉他必须使尽浑身解数方有可能和高彦逃出重围。
忽然扬声道:“未知刚才带走高彦的朋友尊姓大名呢?”
铺内传出那高瘦老者的声音回应道:“本人乃聂帮主座下洞庭堂右龙将马军是也多谢燕兄垂询。”
燕飞心忖不论武功气度此人实不在郝长亨之下所以被委以重任负责看管高小子。目光回到聂天还处微笑道:“聂当家敢否和我燕飞睹一铺。”
聂天还身旁的一名粗豪壮汉大喝道:“原来燕飞你像娘儿般扭扭捏捏。呸!是汉子的便动手救人勿要浪费爷儿们的宝贵光阴。”
燕飞目光移往他手持的兵器处是一柄长把手的虎牙刀。这种型制特别的长柄大刀最利砍劈。三国时关云长用的青龙偃月刀便属此类。此人用的虎牙刀柄子长四尺比刃身长一尺再从其体形气魄已可预见他战时以攻为主的悍勇姿态。
好整以暇的问道:“这位兄台又怎样称呼?”
壮汉身旁作儒生打扮的中年汉不屑的道:“连我帮鄱阳堂堂主‘虎刀’周绍都不认识燕飞你是怎么混的?”
从周绍站的位置兼其鄱阳堂堂主的身份便知眼前敌人里如聂天还不计算在内便以郝长亨和周绍武功最高。把高彦掳入铺子里的马军也是同级数能独当一面的高手。
聂天还举手制止手下向燕飞骂战微笑道:“燕兄手上有筹码吗?”
燕飞心中暗赞聂天还的老辣一句话问到关键所在。拍拍身后的蝶恋花笑道:“是战是逃皆由我燕飞作主这算不算筹码呢?”
那儒生“啐啐啐”地出一串可厌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嘲讽道:“燕飞竟是个胆小鬼真教人意想不到啊!”
聂天还皱起眉头时燕飞已失笑道:“这位仁兄来和我单打独斗一场如何如果我不能在十招内取尔狗命我燕飞横剑自刎如何呢?看看谁是胆小鬼。噢!还有哩!千万勿告诉我你是谁因为老子没兴趣知道。”
那儒生登时语塞脸都胀红了目露凶光。
聂天还不悦地瞪了那人一眼向燕飞道:“燕兄请下注。”
燕飞心忖聂天还才真是人物道:“假如本人在半个时辰内救回高彦聂当家肯否让尹姑娘下嫁高彦绝不从中阻挠。当然!聂当家在这个时限内不可以损高彦半根毫毛。”
众皆愕然想不到燕飞会在如此不合适的情况下提出这么一个赌约。
聂天还亦起呆来脸露难色。
最清楚聂天还心意的郝长亨干咳一声道:“清雅一向受宠惯了谁都管不住她即使帮主他老人家点头应允也没法保证清雅肯嫁高彦。”
聂天还这种黑道霸主反是最讲江湖规矩的人一旦答应了又真的被燕飞成功拯救高彦便不得不依约办事。所以郝长亨纵然认为此赌约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燕飞拼死力战必无幸免仍不得不代聂天还讲清楚条件。
燕飞对郝长亨稍添好感谅解的道:“两情相悦的事由他们自己去决定。只要聂当家和郝兄不从中阻挠便成。勿要高彦再来找尹姑娘时两位又要喊打喊杀。”
聂天还哑然失笑点头道:“荒人确是与别不同。好!大家就此一言为定。不过如燕兄在半个时辰内没法救回高彦而我们又未能置燕兄于死此事如何了局?”
燕飞长笑道:“当然算我输掉此仗我就自尽于聂当家眼前。”
从聂天还到伏在瓦顶的箭手由上至下都露出看傻瓜疯子的神色。
燕飞当然晓得他们的心中所想所思因为只要马军携高彦远遁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他燕飞便死定了。
岂知此环节正是燕飞战略最精采的部份因这样至少可以令敌人因有所恃不会拼得太尽。此策所算计到的也包括聂天还在内。
聂天还大喝道:“放箭!”
屠奉三藏身侯宅中院的小花园里恭候侯亮生的大驾。
他对侯亮生的生活起居颇为清楚因为侯亮生是个没有家室的人且是个工作狂。
数年前侯亮生孤身一人从岭南来投靠桓玄成为桓玄众多食客之一却一直没有成家立室。
桓玄本身是个博学多才的人尤长于作文所以桓玄对别人的文章苛刻挑剔更令他以高门才识自负。侯亮生正因写得—手好文章所以被桓玄赏识与另一幕僚匡士谋成为桓玄的心腹谋臣。
屠奉三此时藏身园内一株大树上俯视位于中院的书斋。侯亮生每晚回府总先到书斋办事希望今次亦不会例外。
他曾怀疑侯亮生至今尚未娶妻生子是看穿桓玄反覆难靠的性格所以不愿有家室之累且因骑虎难下只好继续侍候桓玄。侯亮生就像他屠奉三般晓得太多桓玄的事不论逃往多远以桓玄的势力仍可以杀人灭口。
侯府的防卫并没有特别加强更难不倒像屠奉三般的高手。
屠奉三左思右想之际蓦地心有所觉朝左方瞧去刚好捕捉到一道黑影迅捷的逾墙而入几个起落便来到书斋的另一边像屠奉三般跃上一株大树横秆处藏身在茂密的枝叶里。看样子对方打算由正门进入书斋似在配合屠奉三计划从后窗闯入的刺杀行动。
此时两名小婢从前院走来直入书斋点燃油灯又把窗子打开像公告侯亮生即将到达书斋。
屠奉三心中的震荡仍未平复。
他眼力高明虽只望上一眼已知对方不但是一等一的高手且从其身形体态辨出是名女子。江湖上这般身手高明的女子绝对不多最著名的当然推尼惠晖不过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究竟会是谁呢?
两婢打扫一番后离开书斋回前厅去了。接着来了两名家将守在书斋门外。这两人都是好手不过比起屠奉三又或那神秘女子却是差得远了。如果骤然施袭保证捱不了几个照面。
究竟她是谁呢?肯定是不怀好意难道她也想行刺侯亮生?是否也基于侯亮生对桓玄的重要性呢?
此女一身夜行衣还戴上黑头罩全身紧裹在黑布里该不会是楚无暇因为如是她的话根本不用这么鬼鬼祟祟大可以以本来面目行事更不怕人知道。
只有熟知桓玄的人方晓得杀侯亮生能重重打击桓玄。侯亮生不单为桓玄拟策献谋且是为他打理政事的主要人物。失去了侯亮生比干掉桓玄一名大将的打击更严重。侯亮生还有一项被桓玄倚重的长处就是在情报搜集的功夫上。他等于桓玄的耳目所有消息均先由他过滤分析再报上桓玄。
足音从前院方向传来。
屠奉三暗叹一口气自己该怎样做呢?是否该聪明点旁观女刺客出手待她杀死侯亮生后方悄悄退走趁黑离开江陵。
灯笼光由前院方向映来侯亮生出现眼下另两名府卫在前挑灯引路侯亮生眉头深锁的负手而行显然在思索某些事。
屠奉三心中一阵感慨侯亮生本身并非坏人可是因错事桓玄竟招来眼前各方刺客临门的奇祸。
今次侯亮生是死定了纵然女刺客没法得手还有他屠奉三呢!
第六章 神秘刺客
燕飞自胎息百日后剑术大有突破对挡箭另有一手可利用射向他的箭反攻敌人。对此郝长亨不可能不知道可是郝长亨仍把箭手布在瓦顶上当时燕飞已感到有问题现在终领教到厉害。
在聂天还一声令下三十多名箭手同时拉弓射出弦上的箭由于他们位置有异或站或蹲有如一张箭网般居高临下往燕飞罩来不论燕飞左闪右移又或拔起滚地都难逃被劲箭贯体的厄运要挡格吗?除非是三头六臂否则只要仍是人便没可能同一时间去挡三十多支利矢更遑论以之反击敌人。
就在聂天还宣战的时候聂天还身后左右十七名高手包括郝长亨和周绍纷抢前进入攻击位置里只要燕飞被利箭所伤他们的攻势会铺天盖地的向他动。即使多出两个燕飞来也只有抱头鼠窜。
难怪聂天还这么爽快一口答应赌约且是喜欢还来不及因为对方是立于不败之地就怕燕飞掉转头开溜。
不过令燕飞最头痛的还是聂天还他挺立原地不动也没有祭出他名震天下的独家奇门兵器天地明环而是从腰间拔出飞刀比“乱箭”且要快上一线疾取他左右双肩。
其飞刀之迅快感觉是他一扬手便化作两道白芒抵达目标。
燕飞此生次遇上如此凌厉的攻击闪躲是绝对不行纵然办到也优势尽失完全落在下风。那时不用聂天还亲自出手只是手下十七名高手足够杀他有余。
郝长亨等任何一人和燕飞单打独斗也撑不了多久可是各个均为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高手会利用燕飞的“失势”联合起来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击他把他一直逼在下风直至他被杀死才止。
燕飞心中现出天地心三佩合璧的惊人情景。
蝶恋花出鞘双手举剑。
疾斩往聂天还掷来的两刀之间像对随后而至的箭网视若无睹。
高明者如聂天还也对燕飞近似自杀的招数露出疑惑的神色。
日月丽天**在刹那间提升至巅峰的状态随着蝶恋花由最高点朝下疾劈丹劫和水毒两种最本原、至阳至阴的能量在剑锋激荡至于最后会出现什么情况连燕飞自己也难作估计。其力当远未足开启仙门但只要有半成天地心三佩合壁的威力重演当时的部份情况已足可解去将降临他身上的杀身大祸。
丹劫和水毒在他以前的日月丽天**的运行里是起着互补和相辅相成的作用可是天佩合一却启了一种他从未想过的可能性就是至阴至阳两股本质有异的本原先天真气“互战互斗”所产生的惊人能量。
假如行得通的话不但能解去眼前的劣势还可于绝处逢生剑法晋入全新的里程。此可被视为其“仙门诀”的次试招。是胜是败立即揭晓。
积蓄至顶峰的水毒真气由小腹下的气海经背脊督脉直冲上顶入右手阳腧脉再于掌心蓄势待。此正为手握上蝶恋花的刹那。
进阳火电化作退阴符利用阴缓阳急的特性当另一手加于剑柄之际丹劫火热的劲气已功行圆满两股相反对抗的力量于剑锋交击完全脱离他控制的从剑锋吐出。
最理想当然是两气同步运转释放可惜当他进阳火时却没法退阴符反之亦然故只好将就点使出来。
“噼喇”!
电光交闪出令敌我双方所有人目眩的奇异剑芒和刺耳的声响于刃尖处爆开。
没有人晓得生了什么事更不知将会出现怎么样的情况包括燕飞在内。因为武林史上从没有过这么可怕的一剑。
全力出剑的燕飞感到一阵虚弱整个人空空荡荡无有着力似的。不由心中大叫糟糕假如自己反被剑气所伤岂非死得更冤枉。
双刀离肩已不到三寸众箭最接近的亦在尺许外于此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刻剑芒扩展真气爆炸。
燕飞人急智生强提一口真气继续退阴符形成护体气罩向前斜冲而上。
“轰”!
剑气激射先波及聂天还掷来的两把飞刀像狂风扫落叶般又如被大铁*锤打个正着转向左右横飞开去接踵而来的三十多枝劲箭则像射上铜墙铁壁般纷纷堕地。旺盛的剑气仍未止潮浪般向四外卷起本如狼似虎扑来的敌人个个大惊失色有如在海边玩水的人忽然被一个滔天巨浪打来没有人可以保持站姿敌手全踉跄跌退围攻之势立被瓦解。
只有聂天还仍傲立不动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竟忘了再掷飞刀。
燕飞此时已腾起至剑芒爆处上方丈许的空间只有他清楚假设聂天还这唯一能抗拒剑气爆者再掷出飞刀必可轻取他的性命因为他仍未能回过气来。
这个念头才起暴张的剑气已袭体而至震得他全身气血翻腾差点吐血亦把他如断线风筝似的送往箭手埋伏的屋顶。
“叮”!
聂天还终取来背上的天地明环互敲出震动全场的清音。
燕飞仍在空中翻滚每一滚动他的真气都回复了少许而对方埋伏在屋顶的箭手仍在过度震骇里未及装上第二轮箭矢。
别人或许不明白聂天还尚有闲情响环示威燕飞却是一清二楚因为他感应到高彦正被那个叫马军的高手挟着从铺子后门溜走聂天还是借环声通知马军携人质远遁如此他一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聂天还却不晓得此正为燕飞“赌约之计”最精采之处亦只有在这种情况下燕飞方有望救回高彦。
屋上箭手见燕飞接近忙抛掉大弓纷纷拔出兵器。
聂天还长笑道:“燕兄果然了得聂天还领教高明。”
说到最后一字时他已仰拔而起凌空一个翻腾天环地环化作万千环影从下向上直攻燕飞。
此时燕飞只回复一半不到的功力对着聂天还这强劲的对手自知捱不了几招岂敢接招。
他全神往屋顶上的箭手们俯冲下去一剑劈出。
当其冲的敌人硬着头皮挥刀挡格。
“当”的一声持刀者惊觉燕飞的蝶恋花用的是借劲时已错恨难返。
燕飞哈哈一笑平飞开去在敌人兵器不及的高空处朝铺子后进的方向大鸟翱翔滑去。
郝长亨等高手纷纷跃上瓦顶都迟了几步无法拦截燕飞。
聂天还终醒觉燕飞的意图当然不晓得燕飞是凭神妙的感应测知高彦的位置只认为燕飞智勇兼备。大喝一声天地明环脱手掷出后先至的直追燕飞而去。
燕飞把敌人全抛在后方单足点往后进的屋脊正要借力疾掠追击挟高彦而去的马军双环已临背袭至。
燕飞当然可以回身挡环不过如此一躭搁不但会被功力不下于自己的聂天还追上且会让马军大幅拉远距离如对方聪明的绕个圈回来与聂天还等再会合那千辛万苦竭尽全力营造出来的少许上风优势便要尽付东流。
呼啸声在后方转急显示双环正不住接近而令他骇然的是对方手法巧妙不但使他没法凭声音判断双环追来的线路且没法拿捏其击中自己的位置和时间。天地明环神奇至此是他没有想过的更尽显聂天还身为“外九品高手”榜上第二号人物的功架。
足尖点屋脊。
燕飞向前疾冲同时释放出如罩子般的护体真气。
这招以真气测敌兵器的方法完全是临阵创作以前未尝用过现在却是唯一应付眼前困局的方法。
真气变成他的耳目一点不漏掌握到天环地环袭来的方法和路线。
先至的是较小的地环直线投往他背脊出比尺半宽的大环更凌厉的呼啸声急旋着破空而来。
天环迟上一线采的是回击的轨迹袭往他左肩。
聂天还怎能如此准确掌握他的度和落足点?连燕飞也感到难以相信。不过事实如此只好尽力应付。
乍看似是循直线投来的地环更具杀伤力燕飞却从气机交感确认出地环蕴含的真劲只有天环的三、四成真正的杀着是回击而来的天环。
日月丽天**全力运转蝶恋花反手后劈。
“当”!
凭着手臂加上蝶恋花的长度燕飞先一步劈中后至的天环相击产生的狂猛力道震得他错飞开去斜斜滑下瓦坡。
左胁一阵火辣疼痛燕飞如遭雷殛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似翻转过来般衣衫尽碎险险避过给地环命中背脊的厄运。
燕飞差点滚落瓦坡一个踉跄来到瓦顶边缘双足运劲跃过小巷落到另一个屋顶上。
燕飞再无暇去理任何人逢屋过屋的转左追去体内真气重新运作。倏地大鸟腾空投往巷内去。
挟着高彦的马军出现巷子前方差十多步便可奔出巷口外的大街。
燕飞却是有苦自知他因施展“仙门诀”而损耗的真元尚未回复又被聂天还所创所以只要马车抛开高彦全力与他周旋吃亏的将是自己而非对方。
不过他怎可以功亏一篑舍弃此唯一救回高彦的机会。他要利用的是马军只求自保的心态。他燕飞既能突破聂天还把关的重围直追而来马军岂敢与他正面交锋?
剑气紧罩马军。
马军狂喝一声竟把高彦往他掷来同时掣出竹节铜棒追在高彦后向他反击不论战略、反应均非常出色。
后方破风声处处显示敌人正结群追来不过追得最接近的聂天还仍在十多丈后。
燕飞心中暗叫谢天谢地凌空一手接着高彦然后挥剑下劈正中对方兵器。
在长笑声中燕飞借力腾升而起投往大街转眼远去。
屠奉三潜至书斋后窗外的花丛蹲伏不动。女刺客已早一步从树上落往草地摆出从前门进犯的姿态。屠奉三冷眼旁观觉她手握一个竹筒子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不是可吹出毒针便是施放迷香一类旁门左道的工具。由此可推测此女当非出身名门正派。
两名府卫把守大门另两名刚巡过屠奉三适才藏身的大树下。对侯亮生来说这该算加强防卫。事实上这四人身手相当不错以屠奉三之能亦自忖没有一番恶斗难以收拾四人。女刺客想用毒针迷香一类的暗器正是怕打斗声引来其他侯府的家将。
一声叹息从房内传来。
屠奉三心中大讶侯亮生既得桓玄重用为何却像郁郁不乐的样子呢?忙竖起耳朵听清楚。
侯亮生再叹一口气喃喃道:“明知如此!还回来干什么呢?”
屠奉三为之愕然侯亮生说的难道是自己吗?他说话的语调大有兔死狐悲之意他竟是同情他屠奉三的遭遇吗?
心中不由涌起古怪的感觉。
就在此时前门传来低呼和重物堕地的声音。
侯亮生“啊”的一声惊呼站了起来。
破风声响起。
屠奉三临时改变主意从藏身处窜出穿窗而入。
女刺客已撞门而入甩手射出手上飞刀疾取侯亮生咽喉。
屠奉三冷哼一声顺手掷出手上长剑横空拦截。
侯亮生则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反应。
“当”!
长剑击落飞刀。
女刺客一声不响续往侯亮生扑去另一手再射出一把飞刀疾取屠奉三面门。屠奉三身为“外九品高手”榜上名列第三的卓人物岂会被一把飞刀阻挠随手一掌拍落飞刀及时挡在侯亮生前方。
女刺客双手化作虚虚实实的掌影往屠奉三攻来。
屠奉三见她武技强横掌法精妙且劲力十足不敢轻敌改采守势见招拆招忽感有异原来女刺客真正的杀着是底下踢出的一脚攻的是他胯下要害非常阴毒。
屠奉三心中杀机大盛全力还以一脚和她较量。
女刺客似撑不住屠奉三的脚劲往后倒飞直退至大门外。
只有屠奉三晓得她一时间无法闯过自己这一关故见机借力退走又以为自己是侯亮生一方的人怕引来府内其他家将所以趁还能脱身时开溜。
屠奉三追至大门女刺客已消没在院墙后身法之快断了屠奉三欲穷追不舍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的好奇念头。
四名家将东倒西歪仍昏迷未醒。
什么迷香如此厉害呢?
侯亮生在后面唤道:“这位壮士……”
屠奉三转身过去扯掉头罩淡淡道:“侯兄知否我本一心要来杀你。”
侯亮生蹶然道:“屠会主!”
屠奉三摇头苦笑道:“再没有什么振荆会终有一天我会手刃桓玄那畜牲。侯兄是聪明人如不想落得和我同样下场该知道如何取舍。”
侯亮生回复镇定离开长书台移到屠奉三身前压低声音道:“我现在是骑虎难下除非今次桓玄讨伐司马道子出人意料的兵败身亡否则我根本没法脱身。”
屠奉三心中一动问道:“杀那畜牲谈何容易不过却非没有扳倒他的方法侯兄知否他弑兄的罪证?”
侯亮生呆了一呆低声道:“此地不宜谈话屠兄若肯信我明早我们找个地方详谈如何呢?”
屠奉三心忖即使是个陷阱也难不倒我点头答应。待侯亮生说出时间地点后迅离开。
第七章 有备者胜
高彦逐渐苏醒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再被江风迎面一吹清醒过来睁眼一看嚷道:“我的娘!为何回到大江上?”
目光投往在身旁把舵操控小风帆的燕飞大怒道:“我还未见过我的小白雁为何硬把我架回去?噢!这里怎么这么痛。”
燕飞见他手抚咽喉的位置淡淡道:“想清楚点昏迷前你遇上什么呢?”
高彦喃喃道:“他***!我刚步出食馆走往对街忽然眼前一黑醒来便在这里。我的燕公子燕爷驶回去好吗?唉!你这保镖是干什么的又浪费了我一晚的宝贵光阴。唉!原来光阴真的可以这么珍贵的。”
燕飞道:“你被你未婚娇妻的恩师大人活生生掐着喉咙弄昏了。假如他老人家对你这个徒婿爱不释手多把玩片刻我会很感激他因为以后再不用被你这小子烦人生会快乐很多。”
高彦失声道:“聂天还?”
燕飞道:“有印象了吗?你虽然武功低微该不至于被人暗算把你像小鸡般提着都不知道吧!”
高彦仍在呆。
燕飞暗叹一口气小白雁之恋注定是波折重重最大的问题不在聂天还而是尹清雅本身的意向。她或许觉得高彦是个有趣的玩伴却绝非如意郎君。当然真实的情况要他们两个才清楚。
道:“为何变成哑巴了?是否害怕被小白雁出卖呢?”
高彦坚定的摇头道:“清雅永远不会出卖我可能是她忍不住告诉老聂爱上了我所以被老聂猜到我会到两湖找他的爱徒遂布下天罗地网待我们去上鈎。”
干咳一声骇然瞧着燕飞道:“你不是干掉了聂天还吧?”
燕飞笑道:“放心吧!是差点被他干掉。你当我是神仙吗?一个人砸掉整个两湖帮。”
高彦尴尬的道:“哈!你是如何办到的怎可能在老聂手上把我救回来?这还不算神仙算什么?有打伤老聂吗?”
燕飞见他低估聂天还没好气道:“你没听到吗?我说差点被老聂干掉还怎去伤他?哈!我的赌术终于大成虽曾输掉你的身家现在却连本带利给你赢回来。”
高彦莫名其妙的道:“你在胡扯什么?”
风帆顺风往东而下江上罩着一重薄雾夜色凄迷。
燕飞道:“我为了保住你的小命和老聂豪赌一铺赌的是如我不能在半个时辰内把你救出来便横剑自刎。”
高彦两眼立即亮兴奋得声音都沙哑了期待的道:“你现在肯定赢了什么连本带利快说清楚点。”
燕飞笑道:“听后不要兴奋得跳进江水里去。”
高彦倏地整个人弹跳起来喝道:“你***!快说!是不是把小白雁嫁给我?”
燕飞道:“差不多是这样只要小白雁心甘情愿嫁你老聂将不可从中阻挠。”
高彦欢呼一声跃上半空打个筋斗再落下来振臂高呼道:“成功哩!还不立即掉头我要去向我的小白雁求婚。”
燕飞皱眉道:“早知你这小子会是这模样给我冷静点如果聂天还使人干掉你什么都完蛋哩!”
高彦怎压得下心中的兴奋道:“有你保护我怕他娘的什么呢?小白雁肯定盼她的郎嘿!即是我高彦盼得心都痛了。哈!我怎忍心见她独守空房呢?娘子高彦来哩!”
燕飞自有对付高彦的一套办法若无其事道:“赌约只规定老聂不得阻止你们来往至于如何谈情说爱、议论婚嫁则要看高少你的本事。但赌约没有包括我燕飞在内他仍可以不择手段的对付我。我若被人干掉还如何保护你呢?”
高彦愕然坐下苦思道:“我的心现在很乱你来给我分析一下假设我一个人回两湖去找小白雁聂天还真的会宁失信于天下也要对付我吗?”
燕飞赞许道:“终于肯面对现实。今次老聂输得很冤枉我则赢得侥幸肯定有一段时间意气难平你此刻若大摇大摆回去找小白雁老聂怎咽得下这口气?幸好在这场协约战里我没伤过半个人故没有结下仇恨较易令老聂愿赌服输。当然!他绝不愿小白雁嫁给你这小子所以肯定会在小白雁身上下功夫。这样吧!待收复边荒集后再说吧!只要我们站稳阵脚令老聂顾忌大增那时你尽管公然去找小白雁老聂也不敢对你不客气。如你在两湖一带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是不会放过老聂的。”
高彦道:“在两湖之外又如何呢?”
燕飞苦笑道:“那就要看你的逃命功夫是否到家了。”
高彦沉吟片刻问道:“若你赌输了是否真的会自尽呢?”
燕飞耸肩反问道:“我是不守信诺的人吗?”
高彦不解道:“你有必胜的把握?”
燕飞坦然道:“有点像那晚在夜窝子与赌仙对赌的感觉确有赢的信心但也晓得输的机会同样大。”
高彦难以置信的道:“你竟肯为我高彦拿自己的命去赌如果你死了千千怎么办?谁去救她?我值得你这样去冒险吗?”
燕飞苦笑道:“假设当时我稍存生死成败之念就肯定使不出那可令我占到上风的一招也救不回你这小子一起完蛋大吉。明白吗?”
高彦感动的道:“真想不到老燕你是这么的一个人。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事事向钱看的人打这个人要一绽金子踢那个一脚又另一绽金子。而事实上你比任何人更够朋友。”
燕飞露出缅怀的神色点头道:“现在回想起来淝水之战前在边荒集那段日子是颇为不错的生活简单懒散一切事在集内解决每天坐在第一楼看街喝酒喜欢的话可以到边荒流浪几天。大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赚钱这方面我算很不起劲哩!”
高彦笑道:“当然哩!老庞供应你住宿酒食我则献上真金白银。他***那时的边荒集真爽拼命赚钱也拼命花钱我试过连续十多天没踏出青楼半步到真挺不住才逃命去也。是真荒唐啊!真正的醉生梦死从不去想将来要如何如何的。不过坦白说有时也会感到厌倦嗅到青楼那股胭脂水粉味便受不了。不过最多十天半个月兴致又回来了。”
燕飞含笑听着。边荒集是可以容纳任何人的只要你恪守边荒集的规条依足她的规矩办事。
高彦续道:“由此我领悟出一个道理就是因为人是贪新鲜的所以青楼得以万古长存。有什么办法每晚都有个新鲜的女人呢?只有在青楼可以办得到。当你踏足青楼的一刻根本不晓得接着会遇上个怎么样的女人只要你把假的当作是真的便可以快快乐乐的过一晚醒来后便当作一场春梦算了。哈!直至遇上小白雁我才完全彻底的改变过来其他娘儿再惹不起我的兴趣。”
燕飞道:“当小白雁对你千依百顺再没有新鲜感时又如何呢?你为了追求新鲜感不会又故态复萌吗?”
高彦欣然道:“小白雁是不同的她永远不会驯服而我正是看上她这股骚劲儿。没有人比我更明白她她愈爱你愈不肯向你屈服。即使嫁给了我她也不会是那种言听计从的贤妻良母会让我永远保持新鲜的感觉。唉!说起她又想掉头回去哩!”
燕飞目光投往茫茫大江心中浮现纪千千的绝世玉容完全绝对地明白高彦的心情若有人告诉他燕飞有一天纪千千会失去令他感到新鲜动人的法力他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高彦感激他事实上他亦感激高彦如不是他以走马灯为媒拉拢出这段炽烈的爱恋生命可以变得如此深刻动人吗?
刘裕从姬别的露天工场回来脑袋仍装满数以千计的工匠正昼夜不停地打造各种克敌工具的火热情景。
在帐外对着火堆坐下不久卓狂生偕红子春来了。
三人一起围着闪耀不定的篝火坐着。
卓狂生道:“红老板有个非常不错的主意想说出来让你老人家参考。”
刘裕失笑道:“我可不是什么老人家在这里谁有好主意便有资格说话。”
红子春道:“在全盘计划上刘爷想出来的确是无懈可击即使孙武再生也想不出更好的奇谋妙计。”
卓狂生接口道:“整个反攻边荒集的计划成败系乎能否攻占钟楼。不过敌人也是有头脑的不可能看不出钟楼的重要性。所以守楼容易夺楼难在敌人全力防备下即使我们有燕飞这样的高手失败的机会仍远大于成功。”
刘裕动容道:“两位竟为此想出办法吗?快说出来。”
卓狂生道:“是老红的脑袋想出来的老红有一项过人的本领就是测天之术。”
红子春道:“这算什么本事呢?只不过是肯累积经验故比一般人多点心得吧!”
刘裕本身也受过看天候的训练不过仍想不到气候在争夺钟楼一战上能起什么作用。讶道:“红老板有什么好主意?”
红子春道:“边荒集的地势是西北高而东南朝颖水倾斜所以慕容垂有以颖水灌边荒集的奇招。姬别那小子告诉我边荒集是处于颖水的河原区位于低地故每逢春分后水气积聚不散总有几场大雾。刚才我去找费二撇聊天回营时感觉到四周充满湿气。若我没有猜错不出七、八天边荒集必有一场浓雾如在我们的计划中能把天气计算在内可以更添胜算。”
刘裕拍腿赞道:“果然是一流的好主意。”
卓狂生捋须笑道:“最妙是敌人对地势不熟既不在意亦绝想不到有春雾这造化的奇招如我们能好好利用可以占尽便宜。”
刘裕道:“红老板可否作出更准确的预测?”
红子春道:“我必须到边荒集走上一趟现在立即动身明天午后回来便可以告诉你。”
刘裕道:“我立即派人陪你去。记着此事必须严守秘密。”
红子春点头笑道:“此等琐事怎用刘爷费神?我会找几个得力的手下陪我去再加上费二撇遇上什么事都可以安然脱身。边荒是我们地头包管敌人摸不着我们的影子。”
说罢欣然去了。
卓狂生道:“这就叫一人不敌众人智。边荒集从未试过这般团结的。你在想什么?”
刘裕沉吟道:“我在想假如我们全面向边荒集推进敌人则出集迎击忽然大雾降临敌人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呢?”
卓狂生的双目亮起来道:“那说不定我们除了能成功夺得钟楼的控制权外还可以击垮姚兴和慕容麟的大军。”
刘裕跳起来道:“我须立即去找查重信。”
卓狂生追出帐外摸不着头绪的道:“查重信?谁是查重信。你指的是否卖走马灯的小查?”
刘裕用鼻子大力吸了几下夜晚湖边的新鲜空气点头道:“果然有点湿气!”
卓狂生道:“老红是边荒集看天气变化最准的人。嘿!你要找的是那个专做走马灯的家伙?”
刘裕仰望夜空双目神光闪闪没有答卓狂生长长吁出—口气沉声道:“如此仗得胜老红是最大的功臣我不但要找小查还要找呼雷方。我以前的信心是装出来的事实上我顶多只有五成的把握至于另外五成则要靠我们到现在为止仍算不错的运气但此刻我却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稳胜此仗。”
卓狂生失声道:“你倒装得像真的一样原来你只有一半的把握。不过我仍不明白怎可能有必胜之仗呢?信心是必须的可是过分的自信恐非好事。唉!我只是提醒你因为你的成败亦等若所有人的成败。”
刘裕旋风般转过身来微笑道:“因何以前我没有十足把握?是因我们尚有一个破绽就是必须能抵抗敌人的主力大军直至夺取钟楼的第一个军事目标完成始有胜望。可是姚兴是有智谋的人假如他选择置边荒集不理放手全力进攻我们我们便会被迫和他打硬仗而这是我最不想遇到的。一旦撑不住此仗以燕飞为的争夺钟楼部队会变成孤军绝捱不了多久。但红老板却为我解决了这道难题使我想到打垮姚兴的方法。”
卓狂生精神大振道:“请刘爷赐示。”
刘裕移近他少许压低声音道:“我不信刻下在营地的荒人中没有敌人的奸细而我的计划只要漏出风声便行不通所以只限于钟楼议会的成员晓得明白吗?”
卓狂生不迭点头表示明白。
刘裕道:“可是为了保密即使钟楼议会的成员也不能尽信。人是很奇怪的会在不经意间由言语行为把秘密泄漏开去所以整盘计划我会在最后一刻才让大家清楚。”
卓狂生晓得刘裕借着向自己说话他同时在深思整个策略中可能出现漏洞的地方以免影响最后的战果。
刘裕忽然问道:“我可以信任呼雷方吗?”
卓狂生道:“呼雷方绝对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何况他背叛了姚苌边荒集已成他和手下兄弟唯一安身立命之所。不过若你只是想了解姚兴的军队姚猛是另一个选择这小子是完全可靠的。”
刘裕道:“两个加起来便天衣无缝。”
卓狂生心急地道:“可以多透漏两句让我知道吗?”
刘裕目光投往边荒集的方向沉声道:“你试想想假若我们在大雾降临前推进至离边荒集不到十里的近处而姚兴和慕容麟两方主力大军出集来迎战忽然间边荒集周围数十里之地完全被大雾笼罩究竟对哪一方有利呢?”
卓狂生道:“对我们争夺钟楼的奇兵当然有利无害可是在敌我对峙的主力而言却很难说。”
刘裕道:“有什么难说的让我来告诉你有备而战的—方将会占尽好处另一方将只余任人宰割的份儿。明白吗?”
卓狂生—对眼睛亮起来问道:“我们如何作好准备?”
刘裕正要答他手下来报北府兵有人来求见。
刘裕的心立即直沉下去晓得出了状况否则何无忌不会遣人来向他报告。
第八章 蛇蝎美人
拓跋珪回到离开盛乐只有四十多里的营地心中仍激荡着刚才沿大河疾驰的畅快情怀手下迎上来为他拉马。
拓跋珪跳下战马揽着马颈以抚摸奖励爱马的时候张衮来到他身旁作揖道:“慕容永已派人接收雁门却不碰平城。”
拓跋珪大喜道:“慕容永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
张衮担心的道:“探子回报慕容永只派出一支千多人的部队只要慕容宝佯作攻打雁门我们西燕的军队要望风而溃。”
拓跋珪心满意足的道:“事情比我想像中的更理想假如慕容永摆出志在必得平城和雁门的姿态慕容宝反不得不无全力收复两城以免国都根本被动摇现在慕容永只是投机取巧希望浑水摸负占点便宜慕容宝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会交由慕容详负起收复两城之责而他则全力来对付我拓跋珪。我明白慕容宝他根本看不起我认为我是不堪一击哼!我会令他后悔。”
又沉吟道:“照这么看慕容垂该已把慕容永压得没法动弹。慕容永肯定斗不过慕容垂不过慕容宝亦非我的敌手。”
张衮道:“慕容宝兵力在八万人间全是大燕国的精锐战士。而我们尽起兵马仍不足三万人。如慕容宝舍雁门、平城直扑黄河河套从水路攻打盛乐我们应付得了吗?”
拓跋珪似没有听到张衮的忧虑般迳自沉吟道:“我认识慕容宝这狂妄自大的小儿低能智浅最懂的是收买人心用些小恩小惠贿赂他老爹身边的人只有慕容垂的妻段氏看穿他的才干不足挑起这副重担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段氏没有瞧错他。”
接着迎上张衮充满忧色的目光微笑道:“兵力的多少强弱并不是决定成败的唯一因素。他是劳师远征我是以逸待劳;他不熟地理环境我们却是在这里土生上长;他的补给线长运粮困难我们却全无这方面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我们惯了打打逃逃根本不会让他有全面对阵的机会慕容宝能撑多久呢?慕容宝是个缺乏耐性的人他最关心的是能否继承皇位。我知他常在手下面前讥笑我为马贼哼!我会教他一尝马贼战法的厉害。”
张衮听得说不出话来。
拓跋珪顺口问道:“从长城内撤来的人安顿好了吗?”
张衮道:“已依族主指示分散往盛乐北面各处部落去粮食方面一年半载绝不会出问题。”
拓跋珪欣然道:“他们将很快重返长城里去。”
张衮低声道:“她已醒了!”
拓跋珪轻震一下拍拍张衮肩膀举步去了。
王恭死了!
刘裕全身无力虚虚荡荡的心中填满说不出的懊悔悔恨没有强行带走王淡真、悔恨没有依刘毅的提议率领何谦派系的北府兵将与刘牢之决一死战沮丧的感觉紧箍着他更糟的是他曾有选择的自由而他却没有为此尽过力坐看王淡真的亲爹被刘害死。这个想法形成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沉重负担至乎思索一下都要费尽心力。
想及王淡真现在可怕的处境他的五脏六腑似一阵一阵的痉挛着如没有人看着他或会倒地嚎哭。
不过纵使所有事情再生一遍他仍会选择现在这条路。为了更远大的目标他必须牺牲个人的意愿一切全为大局着想。
来见他的是老朋友魏泳之与孔靖的交好便是由他牵线搭桥。大家都在孙无终手下办事交情深厚对魏泳之他是信任的。
在帅帐内魏泳之续道:“王恭晓得何无忌的水师助了你们一把非常震怒亲到广陵质问刘牢之刘牢之虚与委蛇还设宴款待解去王恭的疑心然后等王恭回程时派人在水上伏击他斩下王恭级送往建康。”
刘裕尽力压下心中狂乱的情绪道:“北府兵内对此有什么看法?”
魏泳之道:“大部分人均认同他的做法因为王恭已成桓玄一党不过却认为不用杀王恭只须把他关起来已足够。说到底王恭是当朝重臣名士杀他会令建康高门产生感同身受的激愤。”
刘裕狠狠道:“这是司马道子开出来的条件也是司马道子的诡计只有杀王恭刘牢之方可以坐上北府兵大统领的宝座。”
魏泳之点头道:“孙爷也是这般的分析。”
刘裕定睛看他沉声道:“是否孙爷派你来的?”
魏泳之摇头道:“不是孙爷是何无忌他知道我被委任负责打理边荒的情报特来找我问我肯否站在你们的一边我当然立即表明立场。孙爷和我们一班手足都对刘牢之很失望。”
刘裕探手用力抓他肩头以示心中的感动然后松手问道:“刘牢之有没有怀疑无忌?”
魏泳之道:“刚好相反刘牢之还称赞了他一番因为既能重挫桓玄和两湖帮他又看准你们去反攻边荒集等于送死一举两得刘牢之高兴还来不及呢!当然!他并没有怀疑何无忌是有心助你。”
刘裕问道:“刘毅方面如何呢?刘牢之有为难他们吗?”
魏泳之讶道:“刘毅和你有关系吗?”
刘裕压低声音道:“何大将遇害后他来找我请我加入他们一起反抗刘牢之我因不忍见北府兵四分五裂所以劝他们暂时屈服然后等待时机。”
魏泳之喜道:“北府兵内和我们志同道合的人真的不少现在全看你老哥哩!刘牢之现在一意笼络何谦派系的将领刘毅还升了官照我看短期内刘牢之也不敢动何谦一系的人迟些局面稳定下来却很难说。孙爷也持同样的看法。而每过一天刘牢之的权力便会多稳固一些支持他的将领仍是占大多数。”
刘裕心忖我还有胡彬和朱序呢!道:“建康方面情况如何?”
魏泳之道:“桓玄打赢了第一场胜仗在建康大江上游大破由王愉指挥的建康水师却给司马元显的另一支水师在白石挡着。主动权完全操在桓玄手里当荆州军回过气来便会乘胜攻打司马元显的船队看来仍是桓玄赢面大得多。不过只要我们北府兵插手桓玄将失去优势。”
刘裕感到体内的热血沸腾起来恨不得取刘牢之而代之与桓玄在大江决一死战直捣江陵。现在却只能在脑袋里想着。
两人又商量了各方面的事初步定下未来的计划魏泳之悄悄离开。
拓跋珪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个女人就在他们眼神相触的一刻他感到自己已了解她而对方也掌握到他拓跋珪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是非常新鲜刺激的奇异感觉。
当拥被坐在帐内仍因失血而致脸色苍白的美女朝他看过来的一刻他感到她一边在看他同时她的“心眼”亦在搜索着寻找他的破绽和弱点。那是一双对这世界充满怀疑戒备的美丽眼睛。
拓跋珪心忖假如她一手抚摸自己另一只纤手会否在暗中拔刀呢?
拓跋珪轻松的在她身旁坐下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美女轻轻吁出一口气淡淡道:“拓跋珪!”
拓跋珪愕然道:“你是猜出来的吗?”
美女移开目光仿佛在听他说话的时候也在聆听远方某些声音眼睛蒙上如烟如雾的凄迷神色在挂于帐内的羊皮灯映照下有种无以名之、逾人世的诡异神秘美态。唇角飘出点自嘲的苦涩表情轻轻道:“这很困难吗?在拓跋鲜卑族里有另一个人有你的体魄和气度吗?你杀了我吧!我肯定你是救错了人。”
拓跋珪饶有兴致的道:“杀人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吩咐一声便行又或可亲自下手。但我为何要杀你呢?”
美女茫然的瞧着帐顶梦呓般道:“拓跋珪怎会如此糊涂到现在仍不知我是谁。”
拓跋珪现出深思的神色。
美女放开抓着毛毡的手任由毛毡滑下露出上半身起伏有致的优美线条紧身衣内充满火热的青春活力。
拓跋珪并没有巡视眼前美不胜收的动人**道:“楚无暇?”
楚无暇往他瞧来眼睛闪耀着令人难以明白的炽热光芒柔声道:“我是你好兄弟燕飞的敌人趁还有机会时杀了我吧!否则终有一天你会后悔。”
拓跋珪哑然笑道:“你这女人很有味道纵然你是我的敌人可是在未一亲香泽前杀你不嫌暴殄天物吗?”
楚无暇漫不经意的道:“上过床后你会舍不得杀我的别做这般愚蠢的事。”
拓跋珪开怀笑道:“美人儿我相信你确可调剂紧张生活留在建康宫内确是浪费了你。弥勒教现在已土崩瓦解你开罪的人也不少何不收心养性做个听话的女人算了。”
楚无暇现出带点不屑的神色上下打量他几眼平静的道:“跟着你有好日子过吗?你根本不是慕容垂的对手早晚难逃灭族的命运。你若对我的身体感兴趣我只会迎合你而不会有丝毫拒绝之意我也想试试你拓跋珪的魅力。”
拓跋珪听得一呆接着哈哈笑道:“真的有意思。哼!竟敢小觑我拓跋珪!信不信我先占有你的身体然后再亲手杀死你。”
楚无暇苍白的脸颊现出红晕令她更添艳色妩媚动人此时白他一眼会勾魂慑魄的眼睛像在说“来吧!难道奴家怕了你吗?”
拓跋珪想起抱她入怀时那种柔若无骨的动人感觉差点失去自制力但又感到如此受不住她的诱惑非常不智也会令她看不起自己。忙把欲火强压下去。皱眉道:“为何你认为我斗不过慕容垂呢?”
楚无暇揭开盖着下身的毛毡盘膝面对他而坐秀眉轻蹙的道:“谁斗得过他呢?如果他不是有纪千千我索性去投靠他算了。”
拓跋珪毫不介意摇头笑道:“脑袋长在屁股的女人。”
楚无暇面无表情的道:“狂妄自大的男人。”
拓跋珪细看她的花容和身段目光直接露骨的道:“告诉我现在北方诸雄里除了战争和掠夺残杀外还懂什么呢?现时的慕容垂虽然强大甚或强过所有人可是他却目光浅窄只顾着四出征伐把中原变成*人间鬼域可惜又祸乱不断致四分五裂。现在机会已来到我拓跋珪手中。”
楚无暇任他目光饱览全身毫不在意地以半嘲讽的语气道:“你先避过即将临头的杀身之祸再算吧!”
拓跋珪哈哈笑道:“你知否自己身在何处呢?”
楚无暇不解的看着他。
拓跋珪的目光从她动人的**移开仰望上方似透帐直瞧往壮阔的星空悠然道:“淝水一战令氐秦解体慕容垂先叛秦在河北复兴大燕。接着鲜卑另一支系慕容泓随之起兵称帝长安姑名之为西燕。姜族姚苌也叛秦自立擒杀苻坚建立姜秦氐秦虽亡仍父死子继由苻丕登位是为后秦。世镇勇士川的乞伏国仁于苻坚死后独立也以秦为国号可当之为西秦。另外尚有仇池氐杨定自立为仇池公南倚桓玄。又氐人吕光自称凉州牧酒泉公为凉国。北方诸雄里以此七股势力有争霸的实力。其他如秃乌孤、沮渠蒙逊、慕容德、李焉、赫连勃勃、冯跋等只算是陪衬无能左右大局。”
说罢目光回到楚无暇脸上迎上她灼热的目光哂道:“无知女人对国家大事你懂得什么呢?”
楚无暇道:“你究竟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
拓跋珪摇头苦笑道:“这是长城外大河河套北岸你昏迷了三昼夜枉我悉心照顾岂知你完全不知感激早知把你送给波哈玛斯算了。”
楚无暇奇道:“你不是刚夺取了平城和雁门吗?”
拓跋珪笑道:“得到的当然也可以放手从没有东西是我拓跋珪割舍不下的。两城我已当礼物送了给慕容永慕容宝有本事便从慕容永手上拿去吧!”
说毕站了起来。
楚无暇仰脸打量着他不可一世的骠悍体型道:“说得好好的你要到哪里去不在帐内渡此寒夜吗?”
拓跋珪俯下身去粗大的手掌抚上她娇嫩的睑蛋嘴唇在离她香唇不足两寸处微笑道:“今晚我要独自思量最新的情况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后再告诉我你想留在我身边还是到别处碰运气。记着!我永远不会收容曾离开我的女人机会只有一个。”
楚无暇皱眉道:“你肯放我走?”
拓跋珪道:“你竟这么善忘我不是刚说过没有东西是我舍割不下的吗?”
楚无暇任他抚摸吹弹得破的娇嫩脸容柔声道:“我不是指这方面而是问你肯错失杀我的机会吗?你也善忘哩!我说过如你不这般做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拓跋珪站直雄躯仰天笑道:“好一个楚无暇。哼!我拓跋珪怕过谁呢?我既然救了你一命并不会因你是谁而把你的命夺走。好好的想一想。”
说罢往帐门走去。
楚无暇道:“你会愈来愈舍不得杀我的。”
拓跋珪在帐门前停步头也不回的道:“从来没有女人能令我着迷的我也希望你是例外的一个。出生入死的生活并不好过有时也须有忘掉一切的时刻。”
又道:“你决定了吗?”
楚无暇淡然道:“早在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已决定了。”
拓跋珪微一错愕仍没有回头看她。
楚无暇柔声道:“我会把你迷死直到你后悔的一天。”
拓跋珪听了大笑离去。
第九章 识见过人
一艘小艇静悄悄地在河道上滑行驶进一座石桥底后停了下来仿如从此在人间消失桥上虽有人来来往往却没人注意这在江陵城惯见的景象。
撑艇者正是侯亮生他比约定的时间迟来了近半个时辰真怕屠奉三以为他爽约又或等得不耐烦走了。
“侯兄!”
侯亮生吓了一跳左顾右盼仍见不到屠奉三。
“我在这里!”
侯亮生感到艇子轻摆往四周瞧去一双有力的手正抓着船边屠奉三很快地从河水中冒出来由于他处于艇子和桥墩之间即使有其他艇子驶过只要屠奉三回到水里便可以躲起来。
侯亮生想不到他有此一着赞道:“屠兄真有办法。”
屠奉三大半截身子仍浸在河水里冷冷道:“如有人见到侯兄如此把艇泊在桥底会有什么联想呢?”
侯亮生道:“我不如此别人才会感到奇怪每当我有疑难的时候总爱一人独自划艇游河桓玄也晓得我这个习惯。”
屠奉三道:“侯兄因何迟到?”
侯亮生现出哀痛的神色颓然道:“因为今早桓府有事生。唉!都是南郡公作的孽。我不能出来太久屠兄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屠奉三心忖不知谁又给桓玄害了不过桓玄正在前线和建康军开战当不是他亲自下手。道:“侯兄真的打算背叛桓玄吗?”
侯亮生苦笑道:“屠兄不相信吗?”
屠奉三道:“侯兄投靠桓玄求的不外是功名富贵、权力地位。目前在南方桓玄是最有资格实现侯兄所求的人。而我屠奉三则落泊边荒侯兄竟舍桓玄来就我?动辄还要死得很惨且侯兄与桓玄又没有深仇大恨本人真的不明白。”
侯亮生道:“屠兄有没有兴趣听我的看法和抱负如屠兄听后仍认为我在骗你可以依原定计划杀死我只要给我一个痛快便成。”
屠奉三大讶道:“我肯来这里见你正是想知道侯兄的想法请侯兄赐教。”
侯亮生双目闪动着智慧的光芒道:“自晋室南迁当政的分别是王导、桓温和谢安他们代表的是世族中的进步势力力图改革令晋室失去半壁江山的腐朽政治压制世族公卿的政治经济利益阻止他们占山护泽、逼民为奴残民以自肥的行为。”
屠奉三点头道:“侯兄很有见地没有这三个人南晋肯定没有眼前的局面更遑论淝水之战的辉煌战果。”
侯亮生道:“亦正因淝水之战把一切改变过来。从北方南迁过来的大多数士族仍眷恋以前大晋的风光把江东视作可以继续‘奢侈相高’的避难所但因北方胡贼的威胁才不得不容忍由王导开始至谢安达至最高峰镇之以静把士庶团结在一起的政策。可是淝水之战的大胜却使他们生出错觉认为胡人再难成大事劣根性又再显现出来。所以一向不满谢安限制他们利益的政策的世族公卿便转而支持司马道子排挤谢安和谢玄。这是政治派系的斗争区别非常清楚一边是主张改革的谢安派。王珣、王恭、殷仲堪、徐邈等都属这派的人政见相同。另一边是以司马道子、王国宝、王愉、司马尚之为力图恢复旧晋风光的保守势力。”
屠奉三动容道:“侯兄对朝政有非常过人的真知灼见。”
侯亮生无奈的道:“我当初投靠桓家是认为桓温的后人会继承桓温的抱负扫走腐朽的司马氏皇朝开创新局继而北伐以复我中土。岂知却是看错了桓冲虽有几分乃父之风却没有担当天下的大志。桓玄聪明绝顶可是比**的世族更不堪只视天下为桓家私产。我大力怂恿他支持王恭作盟主他竟向王恭讨女为妾如此行为怎不令我对他死心。”
屠奉三点头道:“既知桓玄非是可事之主侯兄何不远遁他方逃到桓玄势力不及处不是胜过作我的内应动辄招来杀身大祸吗?”
侯亮生目光闪闪的打量他沉声道:“屠兄肯放过桓玄吗?”
屠奉三微笑道:“这还用问?”
侯亮生道:“屠兄又凭什么令桓玄败亡呢?”
屠奉三微一错愕一时不知该如何答他。
侯亮生道:“屠兄看好刘裕对吗?”
屠奉三呼出一口气道:“侯兄比我想像的还高明幸好桓玄不懂重用你。”
此时有艇子驶过屠奉三早一步沉到艇底去。
当他再从水里冒出来侯亮生道:“你看好刘裕我却不看好桓玄这样说屠兄该明白我的心意哩!”
屠奉三道:“你为何不提司马道子?如刘牢之站在他那一方桓玄今次肯定无功而回。”
侯亮生道:“我着眼的并不是一时的成败而是民心所向。自淝水之战后司马道子掌政立即恢复了以前旧晋户调税法王公在谢安时是要纳税的庶民服役者可免税而司马道子竟倒行逆施世族公卿再不须纳税庶民则既要服役又要纳税且巧立名目加重庶民的负担逆民行事弄得天怒人怨火石天降此末世之象。”
接着叹道:“桓玄和司马道子都是一丘之貉不明白谢安团结各阶层的政策已深入人心而刘裕又是谢安、谢玄的继承人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凡有改革理想的人都会支持他。对世家大族我是彻底的失望刘裕的布衣出身反可以为南方带来新的气象是我乐于见到的。”
屠奉三道:“我完全明白了!侯兄有什么好提议呢?”
高彦睁眼道:“这次可了。”
吸引了燕飞的注意力后续下去道:“我终于想通因何老聂等知道我会来找小雁儿。”
正操舟的燕飞没好气的道:“你不是在睡觉吗?现在离淮水不到十里不要告诉我你又想掉头回去。”
高彦哂道:“你这个边荒第一高手是怎么搞的?连闭目养神和倒头大睡也分不清。他***!谁说过要回去?你究竟听还是不听?”
燕飞无奈道:“我又没封着你的口。”
高彦喜道:“这才够朋友嘛!我想到的情况是这样的当小清雅回到巴陵因心中想着我更知道我情比金坚定会来找她于是吩咐手下的人如见到像我如此潇洒不凡的群人物须立即上报她好让她能及时热烈地款待我因而泄漏风声让老聂布下天罗地网来守候我们。”
燕飞道:“另一个可能性是荒人中尚有两湖帮的奸细。”
高彦道:“绝对不会我不是说没有奸细而是奸细如何将消息送往巴陵呢?除非是飞鹄传书但这是不可能的荒人现在人人打醒精神提高警觉谁可养了整笼鸽子仍可瞒过所有人?何况知道我们到两湖去的只有寥寥数人即使有人看着我们离开仍不知我们到哪里去。勿要胡言乱语扰乱老子我的思路。”
燕飞想想也是道理苦笑道:“算你对吧!”
高彦兴奋道:“由是观之我的乖清雅不单没有出卖我还记挂着我是废寝忘餐的那一种。”
燕飞道:“希望是这样吧!”
高彦光火道:“什么希望是这样是那样?根本实情如此。你一点都不知道她对我多么亲热香肩儿任我搂;便宜话任我说;小手任我拉;你抱我、我抱你只差尚未亲嘴儿。明白吗?她对我是情深如海的。”
燕飞淡淡道:“你整晚就是想这些东西?”
高彦理所当然的道:“不想这些东西还有什么好想的?哈!这次虽然见不到她但已弄清楚她的心意。收复边荒集后我会雇一顶大红花轿敲锣打鼓的到两湖去迎亲你则负责道路的安全。”
燕飞道:“你不是认真的吧?”
高彦不悦道:“我说得出口的话怎会不算数?”
燕飞哑然笑道:“你这小子真是无可救药。先得人家小姑娘肯点头下嫁你这小子再说吧!不要浪费了我为你出生入死赢回来的成果太过张扬会令老聂很难下台的。而且下次你到两湖去须单人匹马方能显示你的勇气和诚意我既没空陪你去疯亦不宜陪你去老聂可没答应过不对付我。”
高彦颓然道:“我早知你会拒绝我。唉!你***!老聂这家伙杀人不眨眼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到两湖去举目无亲老聂若有心要把我分开作八块保证不会多一块也不会少一块。”
燕飞笑道:“不要说得那么凄凉情况不是你想的那般恶劣赌约是在他手下面前订立的愿赌当然要服输否则聂天还将变成卑鄙小人。何况如他敢动你半根毫毛将与我燕飞结下解不开的深仇聂天还会这么蠢吗?不要再想了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呢?”
高彦眉开眼笑道:“多说一百遍也不厌。你究竟和拓跋珪有何拯救千千和小诗姐的妙法呢?”
燕飞心忖原来你仍记得千千敷衍道:“这方面由我来操心吧!你还是……”
高彦怒道:“你当我高彦是什么人?只有你才紧张吗?照我看以你今时今日的功夫哪管他千军万马只要有好帮手来个突袭肯定可把她们救出慕容垂的魔掌。”
又兴奋的道:“慕容垂总要去打仗的他不在我们不是有机会吗?”
燕飞摇头道:“慕容垂是不会让千千主婢离开他身边的当我们光复边荒集他更会提高警觉。”
高彦道:“先答我一个问题你有信心打败慕容垂吗?”
燕飞想起那次和慕容垂交手的情况认真思索起来道:“此人的枪法已臻出神入化的境界最可怕的是他临阵应变的机智和判断这样的对手谁敢夸言稳胜呢?当时我有个感觉是他怕误伤千千所以枪下留情但我已感到纯以功力火候论我尚逊他一筹如他放手全力施为更难预料他厉害至何等田地。谢玄便曾在他的北霸枪下吃过暗亏致后来一伤再伤。谢玄其时的剑术确在我之上。现在我虽有突破和精进可是对着被誉为胡族第一高手的慕容垂仍是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有什么鬼主意?”
高彦道:“不是鬼主意而是好主意。你只是谦虚吧!我买定你赢所有荒人都肯投注在你老哥身上。慕容垂厉害得过竺法庆吗?他***照我说索性公开向慕容垂下战书约期决战大家公平拼个分明千千主婢归胜的一方。如慕容垂不敢应战便是龟孙子他还有脸见人吗?让普天之人都知他怕了你哩!”
燕飞道:“照你这样的说法那还用打仗呢?不满桓玄便约他出来单打独斗决一生死谁输了便向对方献上荆州或边荒集世上怎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慕容垂如不应战谁都不敢说他半句闲话何况他确曾从我手上把千千硬夺回去。如此向他下战书只会换回他的耻笑。”
高彦道:“那就用奇兵突袭的方式尽起边荒集第一流的高手组成救美团觑准慕容垂与人大战的时刻忽然出手救回她们主婢。”
燕飞苦笑道:“如论智计我们实在比不上慕容垂我们两次眼睁睁看着边荒集失陷便知慕容垂不论兵法战略均是无懈可击。他的亲兵团云集了慕容鲜卑族的一流好手根本不怕突袭。更何况在千千和小诗身边有个叫风娘的女人她极可能是胡族中武技最高明的女子与慕容垂所差无几只是她那一关已不易过。何况如此以硬碰硬我们不论成败也会死伤惨重。”
高彦道:“这不行那又不行究竟该怎办好呢?”
燕飞安慰他道:“这条路并不易走我们可以做的就是一步一步的坚持下去眼前的—步是先收复边荒集。刘裕是个很特别的人初遇他时并觉不得他有何了不起的地方充其量只是个本领高强不怕死的机警探子可是和他经历多次出生入死后他的光荒逐渐显露出来现在举手投足之间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充满领袖的魅力直追当年谢玄的风采。只有他才可以领导荒人迈向胜利。我不行屠奉三也不行老实说谁都不行只有刘裕可以办得到。淮水之战只是他军事生涯的开始到光复边荒集才会真正奠定他无敌统帅的地位那时桓玄、刘牢之、司马道子和孙恩等人会开始害怕他。”
不由想到拓跋珪他比任何人更先知先觉已对刘裕生出戒惧之心。
若有一天两人对决沙场他该站在哪一方呢?希望这样的事永远不会生吧!
高彦不解道:“为何忽然提起老刘呢?”
燕飞道:“边荒集是没有能力同时应付南北夹击的所以边荒集的存亡全看刘裕在南方的表现在北府兵内的斗争成败。亦只有当边荒集稳如泰山我们才有资格与拓跋珪联手对付慕容垂也只有在这种形势下我们方有机会进行我们的‘救美行动’明白吗?如果刘裕有什么闪失我们成功的机会更渺茫。”
高彦道:“你的兄弟比之刘裕又如何呢?”
燕飞道:“你指拓跋珪?唉!我太熟悉他哩!有时更有点怕他。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当你太熟知一个人反而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困难。”
高彦皱眉道:“怕他?”
燕飞不情愿地想起拓跋珪要对付刘裕的手段叹道:“在一般情况下他可算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更有过人的气魄和眼光。可是一关乎到拓跋族的荣辱他却是寸步不让狠辣绝情得不像平时的他。从小他便立下志向不但要恢复代国还要令拓跋族独霸天下任何人想阻止他这么做他会和你拼命即使是我也不会例外。”
高彦道:“他有什么长处呢?”
燕飞道:“他看事物非常透彻准确擅用骑兵从不会粗心大意而我最欣赏他的是他的耐性。这么多年来苻坚想尽千方百计要清剿他的马贼团仍劳而无功正因他懂得避重就轻懂得忍耐、懂得掌握时机。天下愈乱他比任何人更有生存之道。”
高彦讶道:“你很看得起他。”
燕飞目光投往前方淮水在五里的水程内很快他们会回到凤凰湖基地反攻边荒集的军事行动会立即全面开展。他将会暂时忘掉仙门全心全意投进这如梦似幻的人间世去经历其中的悲欢苦乐。他不会让自己停下来直至救回千千主婢的—刻到临。
第十章 战略部署
刘裕回到帅帐江文清神采飞扬的在帐外等他比对起双目通红、身疲力尽的刘裕份外显得她艳光照人。
江文清随他入帐说道:“你昨夜没睡吗?”
刘裕只希望累得什么都不去想倒头可以睡个不省人事完全忘掉王恭遇害的事不用因忧愁王淡真而受尽锥心痛楚的折磨。
两人坐下后刘裕道:“找我吗?昨夜睡得如何呢?”
江文清欣然道:“这几晚睡得很好。唉!自爹过世后我每晚合起眼都见到他含恨而终的样子到现在才好一点。”
刘裕推己及人关心的道:“大小姐受了很多苦哩!”
江文清叹道:“唤人家作文清好吗?”
刘裕心中一颤这美女愈来愈不隐藏对自己的好感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只恨自己对男女之事已有点麻木不仁且有点畏惧。这是否俗语所谓的曾经沧海难为水?
道:“文清有事找我吗?”
江文清白他—眼像在说“有事才可以找你吗”的娇俏模样。
即使在刘裕目下的状态里亦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能令人心神陶醉的姑娘姿色不在王淡真之下且是另一种完全不同刚健诱人的味儿。她不像王淡真般秀眸含情脉脉轻言淡笑总带苦柔情和苦涩。她的目光直接大胆表露出骨子里叛逆、狂野又无比深情的性格。如她一心要诱惑你确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御。在公开的场合里她可以冷漠得似没有一般人的感情可是如在帐内私自相对的情况下她会把真正的一面开放让你感受她打开紧闭的心门任你进驻的动人滋味。
刘裕记起当他说出高彦救美不成她笑得花枝乱颤的迷人情景。
这一刻他在见过魏泳之后拉得紧至不堪负荷的神经线次放松。
江文清忽然含羞垂下头去轻嗔道:“你干嘛这样瞪着人家?”
刘裕生出冲动心忖如不顾一切扑将过去把她按在厚软的毛毯上大胆求爱忘掉帐外的一切会否是医治他饱受创伤心灵的一帖解药呢?
她会拒绝吗?
不过这想法只能在心里打个转。
有点尴尬的道:“文清今天特别美丽。”
江文清迎上他的目光一对明媚的秀眸闪闪生辉眼珠像乌黑光珍贵的宝石送他一个清甜的笑容又似带点幽怨的道:“难得刘爷赞赏哩!”
刘裕知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若对方是任青媞那种女人他会毫不犹豫在她美丽的**上渲泄心中的压力对她却不敢有任何实际的行动。道:“文清吃了很多苦。”
江文清被勾起心事神色一黯轻轻道:“直至来到边荒集我仍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还扮什么边荒公子去调戏纪千千对她我是有点妒忌的。自懂事以来爹对我百般呵护悉心栽培。文清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当天叔在慕容垂箭下断气的一刻好像从一个梦里惊醒过来般一切都变得冷酷无情一切都不同了。接着便是爹的遇伏身亡。我从没有想过爹也会被人击败的。由那时开始我便像迷失了心中虽然充满悲愤和仇恨总感到有心无力。以我的性格本是宁死也不肯去求人的不过最终还是去求你的玄帅也因而遇上你。”
刘裕怜意大生道:“开始时你似对我没有什么信心呢?”
江文清又露出女儿家的情态狠盯他一眼道:“你那时神情勉强连笑容都是硬挤出来的当时我真不明白玄帅看上你哪方面的优点挑选你还敢来怪文清?”
刘裕心中一痛记起其时与王淡真的私奔败露心情矛盾。忙岔开道:“你说以前的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可是我怕没有人会有这想法包括老屠在内人人都觉得你这边荒公子扮得活灵活现手段厉害胆大包天。”
江文清道:“我说的不懂事是不明白我有限经验以外的事情有点像活在一个熟悉的框架内背后有爹在撑我的腰而爹代表的是南方势力的平衡。他就是江湖规矩的化身在这框架内生的事我会知道如何去应付。可是因为爹的去世一切都完了。忽然间我觉天下虽大却再没有我大江帮立足之所。强权就是一切每一个人都可以大道理为自己的行为作出完美的辩解看你采取什么立场和角度别人听或不听并不重要全视你本身是否有足够实力去维护自己的立场。爹一去真实的江湖里再没有我容身之地。”
刘裕道:“现在你仍是这么想吗?”
江文清点头道:“最近的事更证实了我的想法不过我再不悲观失意因为文清终于觉玄帅对你的看法精准如神他的确没有看错你。”
刘裕老脸一红道:“文清坦白得教我不好意思。嘿!我只是走运吧!”
江文清喜孜孜的道:“你走运我也否极泰来运程转顺哩!”
说完像注意到其中的语病俏脸微红垂下螓。
刘裕目光不由落在她娇嫩的颈肤上心中奇怪为何一晚暗自神伤精神差劲的当儿偏是不住对她生出欲念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文清有点不敢看他垂轻轻道:“边荒集二度失陷我们被王国宝的水师拦河截击在我感到—败涂地的绝望时刻得你及时救了文清然后便是燕飞斩杀竺法庆的捷报传来我忽然再充满了斗志对未来充满希望。有一天我会亲手斩下聂天还的级更不会放过胡叫天那叛贼。”
刘裕心中涌起万丈豪情断然道:“不论如何艰难我刘裕必会助文清达成心愿。”
江文清神情激动地朝他瞧来秀眸射出火热浓烈的感情脱口叫道:“刘裕!”
刘裕冷静自信地道:“你真正的杀父仇人并不是聂天还而是桓玄我刘裕在此立誓会彻底地为文清洗雪此深仇大恨。”
江文清当然不明白刘裕化悲愤和无奈为力量的心态双目泪光闪闪感叹的道:“刘裕!”再说不出另一句话来。
刘裕醒觉过来不过并不介意江文清误会说到底没有人会介意如此迷人的美女对自己好感大增。
不过亦怕她投入自己怀里哭个梨花带雨他实在不愿心中在想着另一个女子同时又和她亲热。
忙分散她心神微笑道:“文清不是有事来找我商量吗?”
江文清沉默片刻情绪恢复过来若无其事的道:“我只是想问清楚在这次行动中战船队该负担的任务吧。”
又欣然道:“现在任何人想到新的土意都分秒必争第一个要告诉的对象便是我们的刘爷。”
刘裕谦虚道:“因为我是负责统筹所有意见的人嘛。”
江文清道:“当然不是这样以前谁有疑惑和难题只会找志同道合的人去倾诉以争取支持。现在人人认同刘爷的眼光本领不找你说还找谁呢?”
刘裕笑道:“可能我在北府兵里习惯听命令行事被训练成一个有耐性的聆听者吧。嘿!至于我们的战船队我并不想把她投进今次的主力大战去。”
江文清道:“是否怕敌人封锁河道?”
刘裕道:“这是必然的情况据探子回报敌人已在边荒集下游设置拦河水闸并夹河建起箭栈又放置投石机所以从水路攻打边荒集是不明智之举。不过战船对我们仍非常有用可以之作暂时撤退的工具。”
江文清说道:“暂时撤退?”
刘裕道:“这是整个反攻边荒集中最重要的一步。我已使人知会胡彬在这段时间内封锁颖口不容桓玄或两湖帮的任何船只通过好令我们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与姚兴和慕容麟周旋。”
见到江文清不眨眼的瞧着自己刘裕微笑道:“敌人一心把我们连根拔起所以将联军分作二路如果我所料无误为了方便指挥守卫边荒集和偷袭凤凰湖的军队会由慕容麟负责;而姚兴则硬撼我们的大军。在兵法战略而言这是必然的安排不会有另一个可能性否则姚兴和慕容麟就是大蠢蛋。”
江文清欣然道:“我喜欢你这么信心十足的说话连带人家都有十足信心。”
刘裕差点冲口说出“你不是喜欢我这个人吗”的调皮话当然忍住。
这几天他弹思极虑不住思量敌我双方的种种可能性早有结论只是不愿太早透露。此正为谢玄惯用的高明手段逐渐加强己军的信心。还记得到淝水之战爆的前一晚谢玄才命自己使人在河底堆砌沙石包令大军能迅渡河奠定了淝水之战的辉煌战绩。
想起谢玄他便感到热血在体内沸腾。
江文清、屠奉三和燕飞都是他倾诉心事的理想对象因为绝对可以完全地信任他们不怕他们会泄漏军机。
刘裕道:“慕容麟的部队约有二万人如一分为二来偷袭凤凰湖的部队便有万人之众此军该由最熟悉边荒的宗政良率领。他会采取迂回曲折的行军路线在数天内分批从水6两路撤往洒水的方向结集后再往西行远离我们探子活动的范围然后从西北面绕往凤凰湖当我们大军北上便对凤凰湖施袭杀我们一个鸡犬不留再封锁我们的退路。假设我们和姚兴的部队僵持不下宗政良又可以和姚兴前后夹击我军。只有这样方可以把我们连根拔起。慕容麟的部队亦可随时援助只须留下三数千人便可以守稳边荒集那时我们四面受敌肯定是全军覆没的厄运。宗政良更可以封锁颖水下游截断我们从水路逃生的唯一后路。”
江文清道:“你不是说过来袭凤凰湖的敌人在二、三千人间吗?”
刘裕道:“这是最初的想法现在已修正过来关键在敌人的目标是要把我们连根拔起由于我们控制了边荒集以南的颖水至不济也可以利用庞大的船队迅撤走故敌人对此必有应变之法。”
江文清咋舌道:“假如敌人守边荒集的兵力达万人之众我们攻占钟楼的部队动辄将陷全军没顶的大祸。又或他们虽成功占领钟楼而我们则被姚兴的姜兵拒于集外他们恐怕也撑不了多久。最怕是慕容麟只留下数千人把占领钟楼的孤军困死自己则领兵出集助姚兴我们将陷有败无胜的绝境。”
刘裕胸有成竹的微笑道:“姚兴的兵力在—万五千人间我们尽数出动能上战场的兄弟也有一万二千人之数实力相差不远不是没有打硬仗的本钱。假若我是姚兴绝不会选择正面对撼而是以守为攻待宗政良的部队截断我们退路再采取围歼的策略如此方可以在己方减少伤亡下达到把我们连根拔起的战略目标。”
江文清道:“我最怕敌人猜到我们会以奇兵突袭边荒集并定下应变之计。”
刘裕道:“这个是必然的敌人最怕的先是我们能在边荒集附近建塞立垒设置据点断其粮线;其次是大军推进为虚偷袭为实所以必定下种种应变之计无论我们采取哪种战略由于敌人的兵力占压倒性的优势又有防御力强大的夜窝子作后盾表面看来可说已立于不败之地。”
江文清眉头大皱的道:“我们如何可以取胜呢?一刘裕悠然道:”玄帅能以八万人的兵力破苻坚的百万大军可知战争的成败并非由兵员的多寡决定还要论战略、天时、地利、人和。先说宗政良一军他的第一个军事目标是占领凤凰湖我会让他轻易办到当他抵达此处只能目送没有上战场的荒人全体登船撤离基地徒呼奈何。你说当这情况出现宗政良可以做什么呢?“江文清点头喜道:“这就是你刚才说的暂时撤退宗政良晓得中计只好全赶回边荒集希望能前后夹击我军。”
刘裕道:“由这里到边荒集去最少两昼夜的时间而这两天时间足可以决定边荒集的命运。”
江文清不解道:“若我提出的问题仍没法解决呢?”
刘裕道:“嗯!还有一万五千人的姜军和守集的一万名慕容鲜卑族部队。论人和对方长期苦候于边荒集粮资短缺又因竺法庆被斩引起弥勒教徒的动乱士气必然低落。反之我方聚义后大破荆湖联军又是要夺回本属于我们的东西谁都知道许胜不许败所以战意激昂人人不顾生死相比之下两方实是天壤之别。在人和上我们是占尽优势。”
江文清点头道:“确是如此。失去了边荒集我们也失去了一切。”
刘裕道:“说到地利边荒是我们的地头对边荒集附近的环境大家都了如指掌地利一项不用多言也是在我们一方。”
江文清道:“天时又如何呢?”
刘裕轻松地吁出一口气道:“红老板正为此到边荒集去他是看天时的高手预料在数天内边荒会有一场大雾。对敌我双方来说谁能在大雾降临时准备充足谁便可以赢此一仗。我们必须击垮姚兴出集迎战的大军那敌人的一切应变计划均不足惧。”
江文清大喜道:“文清终于放心哩!原来我们的刘爷已有周详完整的大计。”
刘裕道:“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难关假如姚兴接战不利退守夜窝子而我们又没法在短时间内攻进去一旦我方攻入钟楼的部队弓折矢尽我们将出现危机。”
江文清道:“我们先一步把战士藏在夜窝子外围的区域又如何呢?当姚兴欲退返夜窝子之际我们一方面阻止慕容麟接应另一方面则断去姚兴退路令敌人没法会合。”
刘裕拍腿道:“这是唯一的策略不过敌人虽以夜窝子为防御中心边荒集的外围地区仍属敌人势力范围想偷进去谈何容易仍须从详讨论这方面交给文清去想好吗?”
江文清欣然道:“领命!”
刘裕道:“多谢文清。”
江文清愕然道:“因何谢我?”
刘裕道:“事实上我应该累得只想睡觉偏是完全没有睡意脑筋反无比的清晰。和文清的这番对话使我把这几天散乱的思绪来了个大整理终于得出全盘的作战计划你说是不是该感谢你呢?”
江文清喜孜孜的道:“现在你可以放心倒头大睡了文清要去办事哩!”
说毕出帐去了。
刘裕往下躺卧闭上眼睛一阵模糊已入梦乡。
第十一章 生死之间
孙恩次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创立天师道。
他乘坐的小风帆驶进翁州岛的海港数以百计的大小战船展现眼前旌旗似海波浪般随风飘扬与平静的海面相映成趣景色壮观。
欢叫吶喊声震天爆响恭候在岸边的天师军人人跪地膜拜口呼天师之名。
孙恩却完全没有心情投进这种气氛去。
他对五斗米教的认识始至亲叔孙泰亦是孙泰亲自出面恳求当时有道家第一人之称的闲云收他为徒得传道家无上功法。
五斗米教最吸引他的是“黄天太平”和“羽化飞天”两个理想。前者为人世治平之道后者为出世破迷之法。
“天贪人生地贪人养人贪人施”。帝工应以道治人平均一切财富以“太平”治国在“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气运转变下天师道遂应运而生。
在晋室之前五斗米道主要在庶民间流传直至一代道学大宗师葛洪旁出把五斗米道和儒教合一提出黄帝也是“先治世而后登仙”五斗米教才开始在世族问传播。在建康的世族里有不少人是信奉五斗米教的却不是他孙恩天师道的信徒且视孙恩为异端邪说。
正是在“黄天太平”的治国理想下孙恩成立天师道既聚集了东土诸郡饱受凌逼剥削的庶民百姓亦吸引了大批受尽侨迁世族欺压的本土世族。这群本土出身的世族一边读孔孟的圣贤书做高官、掌权势另一边则采药炼丹“先服草木以救亏缺后服金丹以定无穷”。如此成仙有望且不必放弃禄位对孙恩自然大力支持。
一直以来这是孙恩深信不疑的理念“无治国后成仙”是多么动人的理想和志向。可是三佩合一后仙门的出现却动摇了他的根本信念。仙门事实俱在的告诉他人世间生的一切只是一场生与死之间的游戏比之破空而去是那么的不关痛痒。一切所谓的生死成败再不放在他的心上。
崇奉天师道又或把天师道拒于门外也再没有分别。能否得到“破空而去”的“真正解脱”与信道或不信道至乎炼丹服药并没有丝毫关系。
假如天师道不是由他一手创办他可能永远不会回到翁州岛再不用面对眼前的景况。天下间只有破空而去方能令他心动。
风帆泊往码头。
卢循和徐道覆迎来。
孙恩洒然跃飞下船登时引起响彻海港的欢呼。
孙恩足踏实地负手而行两徒追在他身后识趣地没有说话。
转瞬间孙恩踏上主峰飞来峰的山道淡淡道:“情况如何?”
卢循忙道:“各方响应而来的好汉达七万之众战船过八百艘还6续地到来。一切准备妥当只待天师一声令下我们可以直捣建康让我天师道德披天下。”
另一边的徐道覆道:“形势对我们非常有利司马道子为了扩充建康军又想另立新军以抗衡北府兵强征浙东一带佃农当兵弄得东土各郡民怨冲天故我天师道大旗一扬立即天下归心。”
孙恩哑然笑道:“会稽是不是仍由那伪五斗米徒主理?”
徐道覆笑道:“这是晋室气数已尽的明证。司马道子千拣万拣偏拣了谢玄的姐夫王凝之作会稽内史在最前线来对付我们。他的部下见他不修武备整天躲在静室求神拜佛便提醒他他却答说已请得他的道祖派出神兵天将来打救他。”
会稽是柬郡最重要的战略重镇离翁州只有两天水路行程一旦会稽失陷东土诸郡将陷于险境天师军亦取得能与翁州岛遥相呼应的重要据点。
孙恩忽然道:“燕飞没死。”
徐卢两人面面相觑心忖难道孙恩竟收拾不了燕飞?
孙恩道:“燕飞之所以仍能活着是牵涉到其它问题个中情况你们不须知道。只须明白燕飞事已变成我个人的事由我亲手处理。”
两人大惑不解不过亦不敢寻根究底。
卢循战战兢兢的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孙恩悠然止步道:“建康方面情况如何?”
徐道覆答道:“桓玄亲率水师东下攻打建康被建康水师力抗于石头城外桓玄不知基于甚原因虽初战得利却不敢放手攻打建康真相耐人寻味。”
孙恩淡淡道:“刘牢之已背叛了桓玄改投司马道子。”
卢循一震道:“天师明见理该如此否则建康早完蛋了。”
徐道覆色变道:“如刘牢之转向司马道子效忠对我们将非常不利。”
卢循道:“如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又是另一回事了。”
孙恩摇头道:“桓玄是不会便宜我们的他只有退兵。我们也要改变策略就是暂缓攻打建康再施计引敌人来犯。”
徐道覆和卢循均感错愕。
孙恩缓缓转过身来面向两人双目闪动着两人从未见过的奇异精光柔声道:“司马道子和刘牢之怎是我孙恩的敌手?你们给我血洗会稽斩杀王凝之。由于乇凝之身份特殊此事必会震动建康。刘牢之碍着与谢玄的交情不能坐视不理必请缨出战司马道子会因此陷于两难之局。答应的话怕刘牢之军权坐大;想反对又怕建康世族意气难乎。我们便出个难题考虑司马道子的应变能力。”
徐道覆大喜道:“天师随手拈来便是妙策。”
卢循兴奋的道:“司马道子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他如何应付。”
孙恩道:“边荒集的得而复失对我们是个好的教训。劳师远征实非智者所为更因我们低估荒人反击的力量又错在误信胡人。所以我们今次的策略是先立于不败之地以逸待劳打几场漂漂亮亮的胜仗振我天师军的声威令东土诸郡人人归心削弱晋室势力更要和桓玄比耐性。这是鹬蚌相争的形势成败在乎谁是得利的渔夫。清楚了吗?”
徐道覆和卢循拜伏地上心悦诚服的齐呼“领命”。
孙恩抚须微笑道:“为师此行得益之大实非任何言词能形容万一。由今天开始我留在飞来峰闭关修行除了你们两人任何人不得踏足飞来峰半步否则我必杀无赦。”
徐道覆和卢循高声答应。
孙恩仰天一阵长笑说不出的欣悦舒畅两人抬起头来孙恩早消失不见。
桓玄傲立在帅舰指挥台上目注石头城的方向。
在里许外的江面由司马元显指挥的建康水师倚石头城布阵就是差那里许的距离令他望石头城而兴叹。
连日的激战桓玄大显神威过关斩将的直抵石头城遇上他从不放在眼内的司马元显却被他拼死反抗。司马元显虽损兵折将却没有崩溃配合石头城的坚强防御令桓玄难越石头城半步终成对峙之局。
桓玄本打定主意于日出后再动新一轮的攻势岂料昨日黄昏时王恭死讯传至令他阵脚大乱不敢冒进。
不知如何昨晚他彻夜难眠不住想起留在江陵的王淡真。若她晓得她爹被刘牢之所杀后这美女会如何面对此残酷的事实呢?自己为何关心她的反应?难道竟因太迷恋她的**而致对她动了真情吗?
桓玄叹了一口气。
刘牢之!有一天我会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泄我心中难平之恨。
眼看建康就要到手横里却杀出个刘牢之令他进不能退不得。
可是他却没法怪任何人判断错误的是他自己。预期巾因何谦遇害以致北府兵四分五裂、互相攻伐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他能独力应付建康和北府兵的联军吗?即使在大江胜利要攻陷石头城已非易事接着还有建康城的争夺战。
更何况他现在出师无名王国宝已被处死再不能借讨伐乇国宝为名以争取建康世族的支持和响应。
殷仲堪和杨全期来到左右两旁神色凝重。
杨全期道:“刘牢之亲率北府兵水师已抵建康下游。”
桓玄冷哼一声心忖我如不手刃此獠誓不为人。
殷仲堪道:“孙恩在翁州岛集结军力战船过五百艘兵员在七、八万人间随时会渡海攻打沿岸各城弄得东海诸郡人心惶惶民众四散逃亡避祸。”
桓玄自己也有退意可是听到两人说的话却怒火中烧沉声道:“刘牢之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谢玄的走狗当年的谢玄都不被我桓玄放在眼里何况是刘牢之。”
杨全期是他下属只好闭口不语。
殷仲堪身为莉州刺史桓玄又辞而不受大司马之职严格来说殷仲堪有权管他这个南郡公当然不吃他这一套。皱眉道:“我们若在目前情况下强攻建康既出师无名且胜败难料纵然得胜兵员折损必重不利南方政局反而只会便宜了孙恩。”
桓玄明知殷仲堪言之有理仍按捺不住心中怨愤不平之气冷笑道:“刺史大人是否想打退堂鼓呢?”
殷仲堪心中大怒不过一看船上全是桓玄的亲卫高手桓玄的“断玉寒”更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此子一旦疯起来说不定会拔剑来对付自己。
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下这口气道:“一切由南郡公定夺。”
桓玄差点语塞一错怎可再错何况关乎桓家的荣辱存亡。正不知该说什么话的时候一艘小艇由敌阵驶出朝他们而来。
杨全期讶道:“船头站的不是范宁大夫吗?”
桓玄一呆道“竟是范宁?”
范宁是当朝重臣刚正不阿从来不肯附和司马道子、王国宝之流备受朝野敬重。
桓玄忙下令道:“不准妄动。”
命令由号角手传开去。
小艇逐渐接近范宁高举卷轴扬声叫道:“圣旨到皇上下诏罪己以应天机、息民愤接旨者不用跪接。”
桓玄心中无奈知道主动权已落入司马道子手上且赢了漂亮的一仗而他桓玄更没有另一个选择只得接受此退兵的卜台阶。
同时亦晓得司马道子对刘牢之的顾忌不在他桓玄之下。
帅帐内。
拓跋珪正在细看摊开的羊皮地图听到楚无暇入帐的声音没有抬头的道:“为何要见我?”
楚无暇缓缓下跪平静的道:“你不是要我考虑吗?”
拓跋珪皱眉朝她瞧来她的粉脸已多了点血色令她更艳美绝俗。道:“我还以为你早下了决定。你不是说过要迷死我又想令我有后悔的一天吗?这些话是否说过便算了呢?”
楚无暇幽幽地叹一口气道:“拓跋珪呵!你可是天生冷酷无情的人?”
拓跋珪拿起羊皮地图小心的卷起来然后纳入怀里双目同时射出锐利的神光上下打量楚无暇。
他的目光直接而大胆一般的女性肯定受不了楚无暇却没有半点害羞的表现。
拓跋珪说道:“出了什么问题呢?怪我冷落了你吗?”
楚无暇苦恼的道:“这两天随你沿大河四处奔波只曾隔远见过你的背影每晚都守着空帐你难道对我不屑一顾?”
拓跋珪哑然失笑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关系到我拓跋族的生死存亡假如我贪恋女色我的部下会怎么想?”
楚无暇忽然垂下头去轻轻道:“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拓跋珪淡淡道:“随便你!不过走了便不要回来。”
楚无暇柔声道:“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
拓跋珪笑道:“我不想因一个女人而心烦你并非什么贞妇烈女跟随了我便不准让别的男人碰你半根手指。你到了别处去天才晓得你有没有和别的男人鬼混与其疑神疑鬼不如索性放弃你。”
楚无暇娇躯轻颤抬头凝视他的眼睛双目回复神采长而秀丽的媚眼流转着艳光轻吐道:“你所谓的放弃我是否代表要杀我?”
拓跋珪耸肩道:“勿要多疑你可以自由离开?我虽自认町以比任何人狠辣但还不至于因为你选择离去就杀了你。”
楚无暇道:“假若我离开一段时间是为你办事你肯不肯收回刚才的话?”
拓跋珪愕然道:“为我办事?”
楚无暇道:“我爹多年来不知扫平了多少佛寺道观得回来的财物全集中藏在一处名之为‘佛藏’除了珠宝财帛外还有道家炼丹的炉鼎和难得的药物只要你派出一队壮丁给我我可以把佛藏起出来送给你就当是我的嫁妆吧!”
拓跋珪心中一动问道:“怎会有道家炼丹的东西呢?”
楚无暇答道:“尼惠晖得她爹的真传是炼丹的能手所以对这方面特别感兴趣。你晓得她爹是什么人吗?他就是‘丹王’安世清、孙恩和江凌虚等人的师尊。”
拓跋珪动容道:“竟有此事?你懂得炼丹术吗?”
楚无暇傲然道:“当然晓得。我从小学什么都是一学便上手加上我刻意讨好佛娘所以尽得她真传。你考虑好了吗?”
拓跋珪定睛看她好半晌徐徐道:“你不要骗我。否则追至天涯海角我拓跋珪都不会放过你。”
楚无暇柔声道:“天下间有没有你完全信任的人呢?”
拓跋珪想起燕飞笑道:“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完全信任你不过你要以行动和事实来争取我的信任。告诉我!你因何肯心甘情愿的跟随我呢?现在我的势力仍远比不上慕容垂亦和姚苌、慕容永、乞伏国仁等有一段距离以你的美色手段加上宝藏选择多的是哩!”
楚无暇柔声道:“因为只有你才是我心中真正的男人随着你去打天下既有趣又刺激。如果你不幸败亡我便陪你一起死。明白吗?傻瓜!”
拓跋珪哈哈笑道:“傻瓜?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唤作傻瓜。希望你不是真的当我是傻瓜吧!给我乖乖的回去休息我准备妥当后会派出一组百人的车队跟你上路。他们不会听你的指挥但会协助你完成任务。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