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你说怎么办
“舅舅，外公是不是很封建，思想很落后的？恋爱自由，他怎么可以把我妈妈锁在房间里面呢？”外公不采取特殊措施，老爸会使用非常手段吗？不可能的。
“也不是你外公思想落后，哪个父母不希望子女幸福。你外公很偏心，特别疼爱你妈妈，从小到大，他看见你妈妈眼角眉梢都是爱，看见我什么时候都是不满意的，他是担心你妈妈太年轻，一时头脑发热，草率行事。
你爸头天晚上太过分了，让你外公很生气，他一个劲说你爸是混蛋。
第二天，你外公余怒未消，带着我们十几个人提前赶到了厦门火车站，想在那里拦截你妈妈，奇怪的是我们看见你爸上车了，没看见你妈她的人，不知道她是怎么上车的。
当时我建议赶到你们老家去，在那里的火车站堵截他们，你外公不同意。
你外公说，看来殷勤这个傻姑娘是铁了心要跟这个混蛋走，算了吧，路是她自己选择的，今后也怨不得别人，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好了。”
“舅舅，我听说我妈是同我爸一块坐火车走的，你们是不是去晚了一步？”
“没有，火车进站了，我们是每一节车门前面都有人盯着的，一直到火车出站。”
“舅舅，我妈妈是不是化妆了？”高胜寒突发奇想，“我爸是侦察兵，化妆侦察是拿手好戏，化妆甩开跟踪绝对也是小菜一碟呀？”
“有可能，你满月以后，他们带你回来过，你外公不肯露面，只是让人把你抱过去亲热了个把小时，是我接待他们的，我问过你爸，你爸说他真的不知道，让我问你妈。
你妈那时候，还像个喝多了**汤的傻大姐，她居然洋洋得意的对我说，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这是军事秘密。
毛毛，你别看你爸一天到晚牛皮哄哄的，其实未必比你妈鬼点子多，你外公让她学管理，是希望她以后掌管家族企业的，他知道我对企业管理不感兴趣。
你爸说全师没有一个人能够拦住他，那是他自我感觉太好了，他真想过我这一关也不容易的，要过你妈这一关更难，我是柔道黑带五段，你妈是六段，配红白间隔腰带的。
不说了，等你妈妈醒了，你问问她，或许会告诉你。现在是六点半，我们眯一个小时，八点钟过去换班。我设定七点半的闹钟。”
妈妈是柔道六段？不可能吧？真人不露相？高胜寒难以想象一个柔柔弱弱的贤妻良母施展拳脚的形象。
——老爸是不是知道妈妈的庐山真面目？
高胜寒入睡之前想好了，不但要问问妈妈，还要问问老爸，他当时到底怎么想的？
假如不使用非常手段，外公肯定不会那么生气，也未必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一瓶小小的矿泉水，外公能够发现人性中的真善美，不足以说明外公是个有胆有识古道热肠的长者吗？
何至于这么多年骨肉分离，差一点老死不相往来呢？
历史是什么？有人说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那倒不一定。不过可以肯定历史是有缺陷的。即使是当事人自己口述历史，也难免盲人摸象。
大家闺秀被一个当兵的拐跑了，高义和殷勤的婚事，在当时当地是轰动一时。
万监狱长是见证人，殷壮志是亲历者，他们的说法有出入是正常的；
高义和殷勤是两个当事人，他们的说法也有很大的不同，你是不是会醉了？
随着深入了解，他们的儿子高胜寒是完全醉了。
母亲出院以后，高胜寒去第三监狱探监，他跟老爸讲述了母亲的抢救经过后，问老爸，“爸，妈妈是你抢回来的？”
“是你舅舅告诉你的？对，不抢，你怎么会有妈妈？”
程序有点乱，不过意思高胜寒明白，不抢，老爸的老婆不是妈，“你抢妈妈为什么要对保安下手呢？”这是高胜寒最难以理解的，太过了吧！
“也是你舅舅说的？说我把保安绑起来了？”高义微微一笑。
高胜寒点点头，“你没有绑他们？”
“我绑他们干嘛，我不但没绑他们，还拿了两百块钱感谢他们，给他们买糖吃。”
“那是谁绑了他们？”舅舅不像是说假话的人。
“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倒是说了一句，如果怕老头子怪罪的话，互相把自己绑起来吧。”
“爸，你转业的时候，我妈是怎么上火车的？”
“她自己上的呀，你以为老爸是土匪，真的会绑架你妈？你舅舅糊弄你的。”
“那舅舅他们怎么没看见妈妈上车呢？”
“你舅舅还真的到厦门火车站去了？”高义半信半疑。
“他们去了十几个人，自始至终没看见妈妈上车，是不是你帮妈妈化妆了？”
“没有，我们谈恋爱是正大光明的，干嘛要鬼鬼祟祟。”
“难道是妈妈自己乔装打扮逃跑的？”
“不知道，火车出了站台不久，你妈妈就坐到了我身边，肯定没化妆。
养大你不容易，你好好服侍她，多搓揉搓揉她的四肢，增强血液循环，等她好了，直接问她吧。”
“哎，爸，你知道妈妈会武功吗？”
“我知道你妈妈以前会蒸功、煮功，除了蒸饭、煮饭，还会煮菜，炒菜是我教的。”
“不是，妈妈是柔道六段，你知道吗？”高胜寒很为母亲骄傲。
“也是你舅舅告诉你的？当然知道。如果我去参加柔道比赛，应该可以拿到九段，你妈妈是十段，不止是六段，她可以征服我。”
高胜寒不好再问了。
看着老爸笑的样子，高胜寒迷糊了，老爸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难道舅舅是“逗你玩”的？
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钟铃声响了，还在不停地震动。
舅舅醒了，外甥也醒了。甥舅两个人匆匆忙忙的洗漱了一番，匆匆忙忙的出来，匆匆忙忙的在附近的小吃店吃了早点，匆匆忙忙的赶到了病房。
病房里面，徐行正襟危坐在病床前，关注着昏迷中的嫂子，朱颜离的远一点，她观察的是药水瓶。两个人分工合作。
殷壮志示意朱颜出来，“毛毛，你带的是银行卡还是存折？都有，好，是你爸的还是你妈妈的？没关系，把银行卡账号给阿姨。”
“小颜，你先到银行去一趟，将那一笔款打到这个账号上，毛毛的姑姑马上会过来，你另外开两间房，这个宾馆小是小一点，离医院近，你们将就一下，徐大开房的押金你退给他。手术是十点钟，你和徐大不用过来，好好休息，徐大下午要回去，晚上我们还要通宵的。”
高胜寒作为病人亲属在手术单上签字后，母亲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从十点钟做到了将近十二点，高胜寒的坐卧不安和担惊受怕也从十点钟一直持续到了母亲被推出手术室。
手术相当成功。
徐行和朱颜是十点钟准时过来了，他们和殷壮志、高胜寒甥舅是看着殷勤被推进手术室的。
期间，最紧张的当然是毛毛，让朱颜最感到意外的是殷壮志，她的老总。
来的时候，一路上，殷壮志是焦虑不安的。但是，看见妹妹殷勤进了手术室，大家忐忑不安的坐在外面的椅子，殷壮志反倒轻松淡定了。
也是困惑不解，也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朱颜好奇的问，“殷总，你现在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了，为什么？”
殷壮志平静的说，“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天道酬勤，我相信。
我搞管理，肯定没有我姐姐有灵气，但是我勤劳，老天爷没有亏待我。
中国还有一句俗话叫老天有眼，我姐姐一辈子仁爱善良，为了一份神圣的爱情，她抛家舍业无怨无悔，如果这样一个奇女子，天地不容，那还叫老天有眼吗？”
当殷壮志最后一字一句的说出，“我，相，信，老，天，有，眼！”
惊愕的是朱颜，她从来没有看见过殷壮志动感情，这时候，她分明看到了有泪水在殷总的眼眶里面打转转。
殷勤还不能进特护病房，她进入了无菌监护室。大家只能够透过玻璃看病人。
殷壮志问徐行，“徐大，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去？”
徐行说，“早一点晚一点回去没关系，我等一下吧，等到毛毛姑姑来了，我就回去。”
殷壮志说，“带了银行卡吗？”
“没有，是不是需要钱？”徐行问。
“不是。毛毛，徐叔叔下午回去，你去银行取五万还给叔叔。”殷壮志对高胜寒说。
徐行马上说，“不急，留着用吧，我孩子还小，这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的。”
殷壮志拉着徐行的手，“我姐夫没看错你，你是个重情重义响当当的男人，你这个兄弟我认了，放心，我来了，钱不是问题，你对我姐姐的救命之恩容愚兄来日报答。毛毛，你快去快回，让叔叔早点回去休息休息。”
高胜寒摸了摸口袋，银行卡在，但是他知道里面没钱了。
一路上高胜寒边走边想，朱颜阿姨抄了账号过去，应该打了钱进去，不然舅舅会叫自己去取款吗？
到了工商银行，第二次到银行的高胜寒，在保安的指示下取了号牌，来到柜台前，将银行卡递进去。
银行工作人员问，“你取多少钱？”
“五万。”高胜寒说的模模糊糊的，他没有底气。
“你直接到取款机上去取吧，那样很方便的。”
到自动取款机取款，高胜寒是第一次。
来到取款机面前，高胜寒按照上面的提示，插卡，输入密码，在取款还是查询之间，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查询。
取款机上很快显示了一长串数字都是零零零，“里面没钱？”
高胜寒按下了返回键，想了想，退出银行卡，再塞进去，再查询一次，荧屏显示的还是一长串零零零，他觉得不对，没钱有必要显示那么多零吗？
高胜寒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零零零的前面有26两个数字，他扳着手指一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顿时心惊肉跳了。
报警，取款机出错了，高胜寒马上取出银行卡，飞奔到了住院部，他气喘吁吁地来到徐行面前，“叔叔，取款机出现了错误，怎么办？”
徐行莫名其妙，“取款机出了什么错误？”
“叔叔，我的银行卡在取款机上显示有两百六十万，你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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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不要急，你确定没有看错吗？”徐行没有经办过这方面的案件，经济方面的案件通常由经侦大队负责。他看过取款机出现异常，因此而产生刑事诉讼的报道。
“确定，七位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不会错的。”怕错了，高胜寒扳着手指再数了一遍。
“是工商银行吗？我陪你去一趟银行，跟他们交涉一下，看他们如何处理。”徐行拍拍毛毛的肩膀，意思是走吧。
“不用去，他们没办法处理的。”殷壮志走到毛毛面前，微微一笑。
“为什么？”高胜寒看着舅舅。
“不为什么，这本来就是你的钱，他们怎么帮你处理？”殷壮志淡然的看着一头雾水的外甥。
“我的钱？我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不可能。”高胜寒突然觉得舅舅挺好玩，总是玩“逗你玩”的把戏。
“这笔钱，原本是外公分到你爸妈名下的。”殷壮志正儿八经的说。
“十年前，你外公做心脏搭桥手术，他估计你爸爸妈妈不会来接手企业，以防万一，他分了二百六十万给你爸妈，结果你爸妈不肯要，一直放在我这里。
昨天，你外公已经明确说了，这二百六十万本金包括利息，全部给你。
在此之前的利息我投资到公司股份里面去了，一时半会也没办法算出来。
你先用这笔钱给你妈妈治病，怎么使用随便你。我回去以后，律师会和你联系，你只需要在拿到这笔钱的文件上签字就可以了。”
殷壮志说的缓慢，怕外甥听不清楚。
高胜寒除了开学报名，平时手里没有超过过一百块的时候，他对钱没有什么认识。
高胜寒需要的一切用品，母亲几乎都会提前买好。
母亲给他一百块钱是零花钱。
当母亲在换洗衣服的时候，发现儿子口袋里面的钱少于五十块的时候，她会将零钱收起来，重新放一张百元大钞进去。
一个学期下来，母亲很少会放两次钱。
高胜寒不吃零食，不玩游戏，他花钱是花在买贺卡和生日礼物上。
听了舅舅的解释，高胜寒当机立断，“舅舅，这个钱我不能要。爸爸妈妈不要，我怎么能要呢？”
再说了，高胜寒也不知道要这么多钱，拿来干什么。
“毛毛，你也快满十八周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你爸爸妈妈可以不要，因为他们以前有工作，有固定收入，你有什么？
你妈妈要不要治病？你要不要去看望你爸爸？你爸爸不能够赡养老人了，你是不是要替他尽孝道？老人病了，你是不是要拿钱看病？你读书要不要钱？”
殷壮志耐心的分析给外甥听。
“我不读书了，替我爸照顾我妈。”高胜寒嘀咕道。
“你不读书陪伴妈妈，我同意，百善孝为先，任何一个保姆都不可能比亲人护理让病人恢复的快。
但是，你要不要吃饭？要不要穿衣服？要不要交水电费？钱呢？
有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你要照顾妈妈，又不可能去赚钱，你说你怎么办吧？”
殷壮志郁闷了，看来老子混蛋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也不需要这么多钱。”高胜寒想，身上放这么多钱，晚上睡得着吗？
“这不是现金，不需要你抱着它们睡觉，你不用的时候，只需要将它们看成阿拉伯数字就可以了。
舅舅也不喜欢钱，舅舅想成为一个文学家，但是你妈跟你爸走了，我不能不帮你外公打理企业呀，你外公喜欢阿拉伯数字不断地增长，为了让他开心，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什么叫孝顺？孝顺的重点是顺，父母怎么开心，你尽量顺着他们。
忤逆父母的叫逆子。知道吗？”
“舅舅，照你这么说，我妈妈没有听外公的话，岂不成了逆子？”高胜寒发现这是个很严重的性质问题。
“你外公会生你爸爸的气，不会真的生你妈妈的气。”
“为什么？”高胜寒搞不懂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孩的职责是相夫教子孝顺公婆，所以世上有逆子一词，没有逆女一说。”
“外公不生我妈的气，反而生我爸的气，没道理吧？”高胜寒想师出要有名，生气也要说的过去道理吧。
“怎么没道理，女婿是什么？女婿是半个儿子，我不知道你爸哪一点像半个儿子，竟然到了父母给他钱都不要了的地步，说他是混蛋绝对没冤枉他。”
“我是外甥，怎么能够拿这个钱呢？”高胜寒不相信舅舅总是有理。
“你不仅能够拿这个钱，而且必须拿这个钱，那是外公给你的，你是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你是外孙子，儿子，孙子，孝子贤孙，名正言顺。”
“殷总，你以前是不是参加过大学生辩论赛？”徐行笑嘻嘻的问。
“哦，徐大是怎么知道的？当年我是新加坡大学生代表队的二辩，到国内参加过比赛。你在电视里面看见过我？”这是殷壮志引以为豪的经历。
“我哪里有时间看电视，你跟外甥说理，有条有理引经据典，用巧舌如簧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没参加过辩论的人，不可能思维那么敏捷。”
徐行拍拍高胜寒的肩膀，“毛毛，舅舅是不是很厉害？佩服不佩服？服气不服气？”
高胜寒当然佩服，而且心里引以为荣。
“舅舅，你不是说这本来是我爸妈的钱吗？我拿了他们的钱，也是不孝顺的吧，我保管可以，让我爸签字吧。”
“现在外公给你了，就是你的钱。”
“那我爸妈不是没钱了吗？”高胜寒没想别的，随口一说而已。
“看来你比你爸有经济头脑，你的是你的，你爸妈的是你爸妈的，放心，不会少他们的。”舅舅摸摸外甥的头。
高胜寒急了，说我有经济头脑，不是说我贪心吗？别人慌不择路，他是慌不择言，“舅舅，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嫌钱少了，我是怕外公没有那么多的钱。”
“嘿嘿嘿。”殷壮志因为姐姐的手术很成功，心情特别好。
“毛毛，告诉你一个经济秘密，千万不能让你的妹妹们知道，你外公这么一点钱还是有的，他不怕晚辈要他的钱，就怕晚辈不要他的钱。
可以毫无疑问的说，你需要用多少钱，只要有正当的理由，他百分之百会给你，你外公现在最喜欢的是你。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你看，说曹操曹操到，你外公的。”
“爸，我现在在医院里面，姐姐刚才做了手术，手术很顺利，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呢。”殷壮志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你离开泉州，到现在将近二十个小时了，你准备了几个小时？能不能看到你姐姐？好，你开启视频，让我看看她。”
殷壮志赶紧挂了电话，“朱颜，你赶快开视频，让老爷子看看这里的情况。”
朱颜开了视频，马上介绍情况，“董事长，我们现在洪城第一人民医院的住院部，玻璃里面是无菌监护室，病床的就是毛毛的妈妈，根据医生的分析，明天的这时候，她应该会苏醒。”
“有哪些人在现场？我看看他们。”老爷子问。
“好，我介绍一下。”朱颜将摄像头对着徐行，“这位是徐行大队长，银城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从毛毛妈妈犯病到现在，他一直陪同在身边。”
“徐大队长，谢谢你呀，辛苦了。”
徐行急忙立正敬礼，“董事长，不辛苦，应该的。”
“好，好，好，谢谢，谢谢，有机会来泉州玩，我作陪。”
“董事长，要不要跟毛毛说几句话？”
“让毛毛跟我说话吧。”
高胜寒怯生生的接过手机，怯生生的看着屏幕上的老人，他以为老人历经沧桑应该是满脸皱纹的，相反，老人清清爽爽的，你几乎看不到岁月的沟沟坎坎，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一头短短的白发显得精神矍铄。
高胜寒仓卒之际竟然忘记了叫外公，他仔仔细细的在寻找老人与母亲的相似之处，结果有点失望，他觉得除了眼神，舅舅更像外公。
“你怎么不叫外公呢？”徐行看见镜头里面的两个人，默默的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忙提醒毛毛。
“外公。”高胜寒有点不好意思了。看见舅舅的一瞬间，高胜寒是心潮澎湃，他奇怪自己看见外公居然异常的平静。
“你瘦了，看过去成熟多了，磨难不是坏东西，自古英雄多磨难 ，不错不错，你现在看上去才真正的是高义的儿子。”
高胜寒以为自己听错了，外公不是不喜欢我爸爸的吗？“外公，我爸爸坐牢了。”
“坐牢也是给他的磨难，我要感谢那位将他送进监狱的领导，他做了我想做而不能做的好事情。
不就是六年吗？没关系，六年的时间可以让他好好的反思一下。
毛毛，你爸爸高义是真男人，你妈妈殷勤没有看错他，只不过他是一个不识时务的英雄，识时务者可以为俊杰，但不是英雄。
毛毛，你把电话给你舅舅。”
“爸，你还有事情要交代吗？”殷壮志管理着几万人的集团公司，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但跟老爸说话一向没有底气，从小到大老爷子不责备他的时候不多。
“你比毛毛还小吗？好好谢谢小徐。”老爷子挂机了。
谢徐大的事情，殷壮志已经有了初步打算，大家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才是当务之急。“毛毛，你留在这里，我们三个人去吃饭，等朱颜阿姨吃好了，过来换你。徐大，走，我们去喝两口，放松放松。”
“好。”徐行刚刚说出口，有电话来了，“我接个电话，局领导的。”
“局长的？”殷壮志问。
“副政委的，老同学。喂，领导有指示吗？”
“你还在洪城医院吗？什么时候回来？今天？不用急了，明天后天都无所谓。政委打了电话跟你吗？还没有。哦。上午局党委开了班子会，提前透露一下，你的岗位调整了。我说你呀，你也真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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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你在听吗？”
“哦，在。”徐行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是，他还是觉得似乎来得太快了。师傅判刑才几天？
“老同学，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高义已经是死老虎了，你干嘛还跟着他的屁股转？你不跟着老大转，跟着我转，也比跟着他转强。
你需要亲自跑到省城去吗？让别人去不行吗？让你老婆去不行吗？你这不是没事找事，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吗？
别人说你聪明，反应快，我说你呀，跟高义一样，一根筋，不拐弯。
老同学，不要认为我话说的难听，良药苦口，是为你好。”
“谢谢，把我调到哪个部门去了？”徐行平静地问。
“岗位不错，新增设的，工会主席，不过，我们的工会主席与其它单位不一样，他们是享受副职待遇，你是平调，虽然是平调，但是叫起来好听，不说别人也不知道是平调呀。
老同学，很不错了，千万不要有思想情绪，好好干，清闲一点没什么不好，工资还不是一样，至少危险性小了吧，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机会多了吧？
不说了，以后我们在一起聊天的机会多了去了。”
“好。”
徐行很平静，但是神色凝重。
殷壮志一看徐行的神色，知道发生了变故，“徐大，没出什么大事吧？”
“能出什么大事，小菜一碟，走，我们喝酒吃饭去。”徐行有失落感，不过这个结果比预想的好得多。
殷壮志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好一点的餐馆，坐下来，朱颜点了四菜一汤，殷壮志另外加了两个菜，“喝酒菜要多吃一点的。”
菜上来了，殷壮志陪徐行喝酒，朱颜吃了饭去换了毛毛。
看见朱颜出去了，殷壮志举起酒杯，“来，徐大，上面是不是有了新动作？离开刑警大队了？”
“嘿嘿，我平调到工会去了，当工会主席。”
“据我所知，工会主席应该是个闲职，能够习惯吗？”
“从参加工作的第一天，我就在刑警大队，马不停蹄十几年了，突然去坐办公室，当然不习惯，不习惯有什么办法，慢慢习惯吧，来，喝酒。”
“政府现在鼓励公务员辞职下海经商，要不这样吧，你到我们公司来，我们一起来创业，我保守的估计，你一个月的工资不会少于你现在一年的。”徐行是因为姐夫的事情而受到了牵连和排挤，殷壮志心知肚明。
“殷总，这个我相信，但是，我能够做什么呢？我总不能跑去吃干饭吧？十多年来，我跟高局一样，除了办案有一点经验，其他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都是门外汉。”
“这没关系，谁也不是天生会做生意的，我也不是学管理的，不是也慢慢熟悉了吗？”
“世界上有一些人，别人是很难理解的，我跟高局平时除了喜欢待在训练场，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他多一项，比我喜欢看书，但是，一听见有案子我们都是立马会兴奋的人。
其它的事情不能激发我们的斗志。
我们也知道这个职业的危险性，可是越是危险越有冲上前的**。
我当副大队长的第一天，高局那时候还是大队长，他让我做的第一件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写遗书。
说起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当时我也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他说，部队开拔会有指挥员的命令，战士们来得及写遗书，我们随时随地可能遇到突发事件，那时候我们不要争，第一个我上去，我牺牲了，你上去。我不在现场的时候，你必须第一个上去，不能让别人去冒险。
写一份遗书吧，我的放在你那里，你的放在我这里，万一我们哪个牺牲了，对家里有个交代，对组织有个说法，到时候如果能够拿到个烈士证，国家不至于忘记我们的老婆孩子。”
看见徐行猛的一口喝下去半杯多酒，殷壮志不是不相信，而是震惊了。
殷壮志难以想象，在今天，在这个和平年代，不需要强迫命令，不需要在重赏之下，还真的有准备好了随时随地牺牲自己的人，而这些人里面，有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有自己同胞姐姐的老公，一个他一直觉得不开窍的姐夫。
喝酒，好好陪眼前这个默默无闻的无名英雄喝一次，不错，对于一个视死如归的人来说，再多的钱有什么意义呢？他们不是为钱而活着的一群人！
毛毛高胜寒来了，殷壮志冲着服务员招招手，“再来一只酒杯。”
高胜寒连忙说，“舅舅，我不会喝酒，没喝过。”
“坐下，坐下，喝了一次，你自然会喝了，也就喝过酒了。你陪叔叔干一个。”殷壮志倒了半杯酒，递给外甥。
高胜寒马上说，“哇啊，这么多？”
殷壮志拿起酒瓶，伸手说，“多了吗？好，杯子拿过来，我帮你加满。”
高胜寒急忙说，“不多，不多，我喝，我喝，叔叔，来，毛毛敬你的酒，谢谢叔叔，这次没有叔叔在身边，后果不堪设想。我先干为敬。”
白酒看过去和冷白开水没有什么不同。
喝酒没有经验的人是不容易区分的。
酒会挥发，装了酒的杯壁上会挂上水珠。冷白开水不会。
不管那么多，不就是和白开水一样吗，高胜寒张开嘴巴，一下子全部倒进去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梁山好汉都这样。
冷白开水一口气喝下去，心里会觉得凉凉的爽爽的。
白酒进口也是凉凉的，咽下去是一团火一样。最糟糕的是这一团火下去了，还会快速串回去。
高胜寒没喝过酒，不知道这东西会串回来，猝不及防之下，眼泪、鼻滴、咳嗽是蜂拥而至。
徐叔叔笑了，舅舅也在笑。毛毛发现舅舅真的喜欢“逗你玩”。
手机响了，徐行指着毛毛，毛毛慌忙接听了。
“对对对，二路车，八站，姑姑，我和舅舅马上到站台来接你。”毛毛望着舅舅，“我姑姑来了，刚到洪城。”
“来了好，我们去前面接她。徐大，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和毛毛很快回来的。哦，对了，拜托你一件事，毛毛有这么多钱的事情不要说出去，省的增加毛毛的烦恼。”
来到外面，殷壮志提醒外甥，“毛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有几百万，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他们是很难分清楚谁是真正的朋友的，一种是有很大权力的人，一种是有多钱的人，明白吗？”
毛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毛毛在站台上没有等多久，姑姑高丽下车了。高丽像二哥高义，中等身材，清瘦干练。
四十多岁的高丽纯属农村妇女，你在她身上找不到靓丽的影子，只有全身上上下下的洁净，告诉你，这是个勤快爱干净的女人。
高丽左手拎着一床被子，右手提着一只布袋袋，显然也是一个一根筋的人。侄子说了不要带东西来的。
毛毛忙上前，“姑姑，不是让你什么都不用带吗？”他接过袋袋，然后想再接下被子。
殷壮志用手挡了一下，“我来。”
“医院的被子哪里有我们自己的干净。”高丽打算将被子给侄子的，看见一个大男人伸手过来，犹豫了一下。
很高兴的毛毛连忙说，“姑姑，这是我舅舅，我妈妈的弟弟。”
殷壮志彬彬有礼的问候了一声，“您好。”
高丽上下看了一眼西装革履的殷壮志，“你好。”她将被子背到了肩膀上。让这么体面的人拿这旧被子不合适。
“毛毛姑姑，您还没有吃饭吧？我们到前面一块先吃饭吧。”殷壮志说。
“没吃，等一下，毛毛，你带我先去看看你妈。”
“也行，毛毛，你带姑姑去一下，东西都给我，我在餐馆等你们，顺便加两个菜。”殷壮志冲着姑侄伸出双手。
高胜寒递过去了，姑姑高丽没有，她将绑被子的带子往肩膀里面移了移，若无其事的说，“很轻的，很轻的，不碍事。走吧。”
殷壮志回到餐馆，继续同徐行喝酒，加的两个菜上来了，毛毛领着姑姑也进来了。
殷壮志和徐行同时站起来了。徐行说，“大姐，辛苦你了。”
高丽在面前的椅子上放下被子，说，“还是你辛苦了，她是我嫂子，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高丽一边说，一边慢慢解开了绑被子的带子，手伸进被子里面鼓捣起来。
好一会，只见高丽从被子里面摸出一包东西来，外面是塑料袋，里面是旧报纸。
打开塑料袋，再打开四五层的旧报纸，里面是一包钱。
高丽将钱和旧报纸一起交到毛毛手里，“这里是三万，上午就凑了这么多，少了你姑父还会再想办法的。你大伯也答应了先给你三万的，吃了饭，你把账号发给他。你大伯是真的走不开。”
钱交给了侄子，高丽将被子重新绑紧，拎着放到另外一张桌子跟前的空椅子上，然后自己才坐下来。她看见大家还是站着的，忙说，“你们也坐下来，坐下来。”
殷壮志，徐行，高胜寒依次在椅子上坐下，他们都眼睁睁的看着旧报纸上面的一小堆人民币。
眼前的的人民币很显然来自三大块。
整整齐齐的两捆，肯定是从银行里面取出来的积蓄；
一张张的百元大钞应该是家庭备用金；
五十的，二十的，十块的，还有两张五块的，绝对是平时的零用钱。
硬汉子徐行从这些钱上面看见的是骨肉相连血浓于水。
毛毛高胜寒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手上人民币的重量，这三万真金白银确实比二百六十万的数字更让他觉得沉甸甸的。
是呀，二百六十万对于有好多好多钱的外公、舅舅来说，也许根本不算什么。可是这三万块，对于山里的姑姑来说，完全可能是倾其所有。
殷壮志突然笑了，他恍然大悟，毛毛的姑姑为什么不肯将被子交给自己提，那是因为毛毛的姑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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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把钱收好，这是你姑姑的心意。”外甥在为难，殷壮志能够看不出来吗？
高胜寒将钱重新包起来，放在自己的面前。
姑姑马上说，“毛毛，不要放在外面，装进衣服里面的口袋去，莫让别人看见了。”她边说边警惕的看了殷壮志一眼。
殷壮志装作没看见，他示意毛毛听姑姑的。
毛毛打开旧报纸，拿起钱，左口袋，右口袋，上衣口袋，裤子口袋到处塞满了。
毛毛将旧报纸放进身边的垃圾桶后，抬头看了姑姑一眼，姑姑在满意地看着他。
毛毛的姑姑高丽确实对陌生的殷壮志不放心。她没听说过嫂子有弟弟。
现在能够让高丽相信的人太少太少了。
早在高丽读初中的时候，二哥高义从部队写信回来，经常告诫她，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尽量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后来二哥当了大队长、副局长，也会提醒她，不要轻易相信那些打着熟人旗号的陌生人。
高丽一听说二哥出事了，首先怀疑的就是侄子平时叫他叔叔舅舅的那些人，她肯定是他们其中的某一个在二哥背后动了手脚使了坏。我二哥铁定是好人。
包装上写着保健、健康、绿色环保的垃圾食品越来越多，嘴巴上说自己是叔叔、舅舅、阿姨、大哥、大姐的坏人也越来越多，谁知道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是真舅舅，还是披着羊皮的狼呢？
提高警惕保卫自己的人民币。没错。那是血汗钱。
徐行招呼服务员拿一只杯子过来，高丽看了一眼饭桌上，马上把毛毛的杯子拿过去了，“不要，不要，我就用这个，我侄子不喝酒的。”
徐行先给自己加满了，然后帮高丽倒了半杯，再替殷壮志也满上了。“大姐，嫂子命大福大，手术很成功，你来得很及时，假如真的让毛毛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他吃饭的时间也没有，来，老弟敬你一杯酒。”
“徐行，你敬的酒我喝，你是个有良心的人。不过，你多喝一点，我少喝一点，我还要照顾我嫂子。”高丽举起酒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殷壮志看见徐行敬了酒，他也端起酒杯，“毛毛姑姑，感谢你这么大老远特意赶过来，敬你的。”
高丽伸筷子去夹了一口菜，没有响应。
毛毛急了，姑姑是故意不给舅舅面子。“姑姑，舅舅敬你的酒，他是我亲舅舅。”
“亲舅舅？我怎么没见过，你以前看见过吗？肚子真的饿了，我吃饭，你们慢慢喝。”高丽站起来去盛饭了。
笑一笑，殷壮志冲着服务员，“服务员打一碗饭来。”同时将酒杯朝着徐行意思了一下。
徐行微笑了一下，小声说，“他们老高家都是这脾气，莫见怪。”
是毛毛的姑姑，她又是特意赶来照看姐姐的，殷壮志当然不会生气。“他姑姑，你出来了家里怎么办呢？”殷壮志和颜悦色的问。
高丽说，“家里就我和两个老人，老人我让他们去小儿子家住几天了。”
殷壮志问，“小孩呢？几个小孩？”
“两个，男孩比毛毛大两岁，女孩比毛毛小两岁。他们都不在家。”
“他们还在读书吧？”殷壮志希望唠唠家常把大家的关系拉近一点。
高丽见到对方没生气，反而客客气气的，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了。“小的今年初三，在城里住校。大的读了一年三本，不肯读了，嫌学费太贵了，现在福建打工。”
“在福建什么地方？”
“福建晋江吧。”高丽不能确定，儿子一年里面已经到了好几个地方。
“他在那里做什么工作？”
“我表哥做的肯定与销售有关，他善于推销，也有这方面的天赋。”高胜寒很佩服表哥。
“年轻人首先要善于推销自己，为自己搭建一个大的平台，他没有大学文凭想找到一家大型企业不容易。”殷壮志清楚，现在不管是政府部门还是企事业单位，包括大型一点的民营企业，文凭是敲门砖。
“我儿子上班的那家公司是当地最大的陶瓷公司，全国都有名气的，听说他进去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高丽很为儿子高兴。
“知道公司叫什么吗？”
“好像叫通什么的。”
“通荣陶瓷？”
“对对对，是通荣陶瓷，你听说过吗？”高丽一向觉得儿子很了不起，像二哥，他的舅舅。
“听说过，听说过，他能够进这家公司确实不一般，据我所知，通常情况下，普通的二本毕业生人资部都不会考虑的。”殷壮志点点头，
“我儿子像他二舅舅，从小就聪明懂事，去年高考如果不是病了一场，他考重点大学都考得上的，我们让他复读，他坚决不肯，怕增加我们的负担，三本读了一年，也不肯去了，他说我读四年三本，老妈肯定要去卖血了，我舅舅没读大学不是照样干事业吗？”高丽为儿子的懂事既惋惜又骄傲。
“毛毛，你表哥叫什么名字？”殷壮志问。
“赵无眠。”毛毛忙答道。
“高胜寒、赵无眠恐怕都是你爸给取的吧？”殷壮志有点好笑，姐夫没什么文化，取名字偏偏与众不同，让你觉得他很有文化。典型的附庸风雅。
“是呀，我爸特别佩服苏东坡，他常常说，苏东坡是古今文学领域里面的全才，奇才。我们几个人的名字都出自苏东坡的《水调歌头·丙辰中秋》，我表妹叫赵清影。”高胜寒得意的望着殷壮志，“舅舅，我爸是不是好有才？”
“你爸他是‘奇才’，他跟你妈谈恋爱的时候，别人谈恋爱写情书，你爸他别出心裁，写对联，你知道他写了什么吗？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样的，人杰地灵鲤域（泉州古称）献殷勤，山清水秀银城出高义，这对联我估计你妈妈是心花怒放的，觉得你爸真是文武双全。
可是把你外公的鼻子气歪了，你外公说，就凭你这个小小的连长，居然说我们献殷勤，太狂妄了。因此，老爷子一气之下将你妈关起来了，说，你是大家闺秀，人家说你献殷勤，一点都不知道自重。”
殷壮志看看徐行，摇摇头，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我一直以为老爷子瞧不起这个女婿的，没想到他今天也认为高义是英雄。”
徐行点点头，“殷总，大多数父母对喜欢的孩子都有恨铁不成钢的心态。”
殷壮志猛然心里一震，难道老爷子一直批评自己也是恨铁不成钢？
乖乖，殷氏家族的企业在我的手上是成几何级的发展壮大，老爷子还有什么不满足？
餐馆的碗太小了，高丽吃了两碗，还没有吃饱，她在吃第三碗的时候，儿子打了电话过来。
高丽拿出手机搁在桌子上，按下免提，一边吃饭，一边跟儿子说话，在家里她就习惯了一边做家务一边接电话的。
“妈，你是不是真的到了省城？”手机声音很大，估计高丽将手机放在客厅，自己无论是在厨房还是在门口都能够听得见。
“是，你爸爸跟你说了？”
“我上午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呢？舅妈真的瘫痪了，在抢救？”
“我上车后睡了一觉，没听见。放心，你舅妈上午做了手术，听说手术做的还好，明天会醒过来。”
“你出来了，家里怎么办？”
“你爷爷奶奶到你叔叔家里去了，我让他们帮忙照顾一下，不用担心。”高丽不说话的时候，马上吃几口。
“那家里的猪，鸡怎么办？”
“猪，昨天晚上我跟屠夫打了招呼，一大早卖了，几只鸡，它们知道自己出窝进窝的，不管它。”
“妈，你明天回去吧，田里地里家里没有一个人怎么行。”
高丽看了大家一眼，见他们三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了，不吃了，放下筷子，“大毛哇，娘亲舅大，舅舅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到了我们都不伸把手帮忙，谁还愿意帮忙！”
“妈，你弄错了我的意思，你回去，我过来，下午五点钟有一趟直达的长途客车，明天一大早我就可以赶到。”
“你刚刚到新公司上班两个月，请得到假吗？”
“我上午去请假了，公司不同意，说舅舅不是直系亲属，我说辞职，他们也不同意，说辞职要提前一个月打招呼，算了，大不了就是想扣我一个月的工资不给吗。我不干了。”
“大毛，家里不用管了，田里面地里面一年能挖到多少钱，你找到一份好工作不容易，有我在，加上毛毛，照顾你舅妈没问题。”
“妈，舅妈病倒了，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来服侍她的，你们不知道，从我小学一年级开始，舅妈每次看见我都会偷偷的塞钱给我，开始是几十块，后来是一百两百，她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们，我读了一年大学，没有要家里一分钱的伙食费，那是因为舅妈每个月汇了六百给我。
舅妈怕我不要她的钱，每次都说，等我长大了，再还给她。她现在瘫痪了，这时候我不报答她，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工作没了就没了，无所谓的，我还年轻，根本不担心找不到这样的工作。
如果舅妈没了，我到哪里还能够找得到这么好的舅妈？
再说了，公司解聘我，损失最大的是他们，不是我，能够聘请到我的公司，绝对是这个公司的造化。”
“那你过来就过来吧，你们年轻没有经验，我们一起来照顾你舅妈吧。”
“对对对，妈，我也是这样想的。毛毛比我更会读书，他是考北大清华的料，不能耽误他的学习，二舅舅倒了，我们家族没有了挑大梁的人，毛毛是可以接下来挑大梁的人，他是我们家族东山再起的唯一的希望。”
这时候整个餐厅里面鸦雀无声，在里面还有十几个用餐的顾客，还有好几个服务员，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在听这一对母子的通话。
高胜寒早已经是泪眼婆娑，就连铁骨铮铮的硬汉徐行也是热泪盈眶。
淡定的是殷壮志，他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你叫赵无眠是吗？”
“我是赵无眠，您是？”
“我是毛毛的舅舅，你认识你们公司的任总任思远吗？”
“认识，我是他特批招聘的。”
“这样吧，你写一份请假报告直接给他，他是一个比较通达的人，应该会准你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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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机还给高丽，殷壮志说，“大家再吃一点饭，我吃好了，到门口透透气。”
殷壮志来到餐馆门口，往边上站一点，拿起手机，“任总，任志远嘛？你公司有个叫赵无眠的员工，马上会过来找你，我听说他家里的亲人生病了，在抢救，办公室按照公司规章，不准他的假，你看看能不能准个假？现在独生子女多，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一下，预支一万给他吧，有问题吗？好，就这样。对了，你让他在借条写上，保证三年内不离开公司。”
殷壮志刚刚回到餐馆里面，任志远的电话来了。他马上又出来了。
“殷总，准假没问题，预支一万块钱是不是不合适？一是没有先例，第二个嘛，万一他不回来了怎么办？我们到哪里去找他？”任志远担心，假如这个人不回来了，我们怎么做账？
“他是不是有一个月工资还没有发？不会少于六千吧？其实也就是预支三四千。我们要相信自己的员工素质，如果他不回来了，他宁肯为这么一点钱，放弃尊严，这样的员工不要也罢。再说了，所有的员工档案里面都有身份证复印件，我们要找到他根本也不难。”殷壮志看见徐行他们也出来了，徐行是公安局的。他边往住院部走边说。
“殷总，不介意的话，我问一下，赵无眠是不是你的什么亲戚？”任志远奇怪呀，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工，至于集团总裁亲自打电话过来打招呼吗？
“我是无意中听到赵无眠同他母亲通电话，才知道这件事的，与有没有亲戚关系完全没关系。
我建议你就这个事例写一份报告给董事会，提议修改相关的制度，以后每个员工家里如果有困难，我们都可以参照办理。制度是什么？制度是服务于公司发展的，人性化管理需要落实到位。
你说说看，我们集团每年的社会捐款是不是超过了千万以上？为什么不可以将企业的温暖面对自己的员工呢？企业内部的凝聚力也是生产力。
我个人认为有特殊困难的，有特殊贡献的，还可以提高标准。”
推人及己，以小见大，举一反三，是一个成功的企业领导人必备的素质。
殷壮志不是学管理的，但是他能够在管理中学习，在管理中不断总结经验，这是他一步步走向成功的关键所在。
强调文凭是必须的，整个国民都有必要提高文化素养，但是，将文凭等同于水平就是简单化极端化了。
我们姑且戏说一下题外话。
有哪一所院校是专门培养国家主席、总统的吗？有这样的专业吗？没有吧？有，也不一定培养的出来。
中国的**、小平总设计师、蒋介石是哪个院校可以培养出来的吗？俄国的普京、美国的奥巴马也不是从总统培训班出来的。
还有一些奇才，院校也是培养不出来的，举一个人所共知的笑星为例，赵本山，他读过几天书？
这里没有任何推广读书无用论的意思，作者想说的是，社会实践是人才成长最肥沃的土壤。
殷壮志在外面接电话，高丽吃饱了，毛毛吃好了，徐行喝了不少酒，不用吃饭了。他们站起来准备离开餐馆了。
徐行站起来，他来到收银台面前，准备结账。
高丽看了外面一眼，眉头一皱，立刻示意毛毛去结账，“人家来帮忙，不能让他结账的。”
高丽身上还有一点吃饭的钱、回去的钱，不过她清楚，身上所有的钱肯定不够这一顿饭的钱。
反应过来了的高胜寒迅速冲过去了，“叔叔，我来，我来，我有钱。”
正在皮夹子里面掏钱的徐行，他看了一眼毛毛，作罢了，毛毛要结账，就让他结吧，自己用不着跟他争了。
现在的毛毛他可是百万富少，说句实在话，整个银城有钱的人不少，但是像毛毛这样，每天带着二百多万现金在身上可以随便花的还真是不多。
徐行收起来钱包，过去把高丽的被子提在了手上。
高丽出来了，看见殷壮志在前面边走边打电话，她拉了侄子一把走在了徐行的后面一点。
“毛毛，你舅舅是干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听那个朱颜阿姨叫他殷总，应该是什么总经理吧。”高胜寒不好意思当面问舅舅是干什么的。
“这个舅舅你要当心一点他，不要被他骗了。”高丽碰一碰侄子的手。
高胜寒惊讶的看着姑姑，姑姑怎么了？她为什么会将舅舅当成骗子？
“总经理是不是很有钱？”姑姑看见侄子不开窍心里着急。
“那是肯定。”高胜寒不用想。那还用想吗，舅舅的钱肯定比自己多好多好多倍。
“毛毛，你不要认为姑姑是挑拨你们的关系，你还没有发现吗？他那么有钱却故意装作打电话接电话跑到外面去，就是不想结账，这样的亲舅舅，还不如徐行叔叔的一半。”
高丽看见过很多小气的人，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亲舅舅，哼。
“姑姑，我舅舅不是这样的人，你误会他了。”高胜寒相信舅舅一定是接电话忘记了，他怎么可能会故意逃避结账。一顿饭不就是七百多嘛。我又不是没钱。
“毛毛，你不要一口一个我舅舅，我舅舅的，他是你舅舅吗？以前他跑到哪里去了？来看过你爸爸妈妈吗？哼，小饭店不能吃饱饭吗？他以为他是来做客的呀？他以为我哥哥是财主呀？哼，他以为你小不懂事，我还看不出来他在玩什么把戏吗？”高丽越说越生气。
“姑姑，舅舅真的对我特别好的。你不要误会他了。”高胜寒总不能说舅舅一下子给了自己二百多万吧。
“哼，他们现在当然对你特别好了，他们是看见你长大了，你爸爸坐牢了，想打你的主意。你爸爸以前跟我说过，好像他们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想打你的主意。你要多一个心眼，不要被他们的小恩小惠迷惑了。”
高丽发现自己不仅来得对，而且来的及时。
哼哼，我哥哥坐牢了，你们以为我们高家没人了吗？有我在，想打我侄子的主意，门都没有。等我儿子来了，我就让毛毛回去上课，我就不信了，我们娘母子两个对付不了他一个。
高胜寒看见到了住院部，赶紧说，“姑姑不要说了，我现在长大了，心里有数的。”
殷壮志不是忘记了结账，而是根本没想到结账的事情，他从接手集团公司开始，吃饭没有自己结账的时候。
当然，如果不是赵无眠的事情让他深有感触，殷壮志也不会忽略。
殷壮志看见大家都到了，他马上问，“毛毛姑姑，你带了身份证吗？”
高丽说，“带了，到外面需要带身份证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殷壮志安排了，“朱颜，你带毛毛的姑姑去她的房间，把东西放下，然后带她去办理一张银行卡，省的不方便。毛毛你身上不要放那么多现金，先交两万到医院的账户上，再去将徐叔叔的钱取出来，让叔叔早一点回去。”
“我不到外面去住，就睡在这里，我带了被子来的，省的浪费钱。”高丽觉得这个舅舅花外甥的钱一点都不心疼。
徐行马上也说，“我明天回去，等毛毛的表哥来了再走不迟，小伙子不错，有情有义，而且很自负，我倒要见识见识，钱也不要取了，等我回去发一个账号给毛毛吧，直接转账省的麻烦。”
殷壮志意识到高丽对自己有成见，他看一眼毛毛，让他劝说姑姑。
高胜寒心领神会，他到椅子上拿起被子，拉着高丽的手臂，“姑姑，走吧，我带你去，宾馆就在附近，你的房间早就开好了，是我舅舅开的。”
高胜寒强调是舅舅开的，是不希望姑姑误会他舅舅是个小气的人。
高丽听说是毛毛舅舅开的房间，心里更不乐意了。
“我是来照看病人的，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住宾馆干嘛？摆阔吗？我不去，就睡在这里。”
站在一旁的徐行也看出来了，做姑姑的高丽在同做舅舅的殷壮志抬杠了。两个都是毛毛的亲人，他不能坐视不管了。
“大姐，他舅舅也是好意，再说了，你在这里怎么能睡觉呢？如果大家都在走廊上睡觉，你说医院来了抢救的病人怎么办？走吧，我和毛毛陪你一起去。”徐行将被子拿到了手中。
高丽相信徐行，愿意听他的，“毛毛，和这个阿姨说，我不办银行卡，这里不让睡觉，你陪我去房间吧，姑姑有话同你说。”没钱，办银行卡做什么。
高胜寒望着舅舅歉意的笑笑，到朱颜阿姨手里接过门卡，与徐叔叔一同去了。
到了宾馆，打开门，高丽看见里面有两张床，卫生也不错，比较满意，“毛毛，我和你那个阿姨两个人住在这里，足够了，你帮忙解开被子。这里的被子那么多人用过，没有我自己的干净。”
“姑姑，这是你一个人的房间，朱阿姨在你隔壁，我们在另外一间房。”
“徐行，他舅舅愿意开几间房我不管了，毛毛小，你要帮忙留心一下，我感觉他外婆家里有名堂，不会仅仅是来救人那么简单。我有预感。我的预感很灵的，小时候，我哥哥去当兵，我预感他会当官，果然当了官回来。”高丽是认真说的。
徐行也是认真听下去了，他不相信大姐说的什么预感，但是，他仔细想一想，觉得大姐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不是吗？正常情况下，谁会一下子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二百六十万？有钱是这样任性的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舅舅又怎么可能搞外甥的名堂呢？图什么？
殷壮志原本打算晚上和外甥值下半夜班的，想不到毛毛姑姑坚决不肯，她坚持自己陪他坐到天亮。
一开始，殷壮志搞不懂毛毛姑姑究竟是什么意思，后来看见她不是想同自己聊天，这时候殷壮志估计到了她的用意。
毛毛姑姑是怕外甥跟自己走得太近了！
快天亮的时候，殷壮志看着在椅子上打瞌睡的高丽，心里好笑了，“姐夫老高家家风淳朴，这个姑姑跟她哥哥高义一样，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一样的忠肝义胆，也一样的疑神疑鬼自尊心太强。”
天亮了，当殷壮志看见一个年轻人大踏步走过来，他不用问，肯定是赵无眠。这个小伙子太像他舅舅高义了，神清气爽，双目炯炯有神，自信而有蓬蓬勃勃的朝气。
从高胜寒、赵无眠两个后生晚辈身上，殷壮志脑海中涌现出四个字，“厚德载物”。——父母的德行应该是孩子成长最肥沃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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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赵无眠来到母亲身边看了看，放下行李包，然后走到玻璃墙面前，静静地看着里面的舅妈。
十几分钟后，他回到母亲的身边，礼貌的冲着殷壮志微微一笑，坐下来，到行李包里面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殷壮志默默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他没有打招呼，怕惊醒了刚刚睡着的高丽。
只是这样随随便便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殷壮志心里很喜欢。他虽然不敢说比老爷子看人看得准，自认为不会差到哪里去。
赵无眠比外甥毛毛大两岁，嘴唇上看得见一抹男人的标致，明显的要成熟很多，稳重很多。他没有毛毛清秀飘逸，却比毛毛硬朗自信。
让殷壮志有点郁闷的是，姐夫是怎么想的，干嘛帮他们这两个表兄弟起名叫什么高胜寒、赵无眠？
苏东坡说，“高处不胜寒”，这是无缘无故无凭无据的吗？高处无依无靠无遮无挡，虽然可以一览众山小，想胜寒又谈何容易！
中秋月，“照无眠”，苍茫大地，夜幕沉沉，辗转难眠的人固然比比皆是，但是彻夜不眠的是谁？是照无眠的一轮明月！
医院的护士告诉了病人亲属，晚上没必要这么多人在这里，她们对病人的情况是不间断的在监控的，有一个人在这里，她们随时联系的到就可以了。
来照看病人的亲属，想法当然不一样，在有足够的人手的情况下，他们不会让一个人留在这里。
想晚上继续和舅舅聊聊家常，姑姑不乐意，高胜寒不好让姑姑不高兴的，他上半夜是同徐行叔叔、朱颜阿姨坐到凌晨一点的。
高胜寒同叔叔阿姨也聊了天，不过更多的是回复短信。
姑姑问他舅舅是干什么的，他确实不知道，高胜寒问了朱颜。“阿姨，我舅舅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没有问舅舅吗？毛毛，其实舅舅做什么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不爱你们，在意不在意你们。你姑姑做什么重要吗？这个徐叔叔做什么也不重要，是不是？情义无价。舅舅和姑姑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阿姨和叔叔一样，都是我的恩人。”高胜寒喜欢这个阿姨不俗的谈吐和气质，早将注意到阿姨是特别用心关注妈妈的人。
“我与这个叔叔完全不一样，我是工作，这个叔叔是高义。”朱颜很赞赏的看了看徐行。
徐行不好意思了，“高义是毛毛的爸爸，我只是他的徒弟而已。”
高胜寒说，“朱颜阿姨，我舅舅不在这里，我们有三个人，你可以随便一点的。”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随便的人，可是没有随便的工作。你随随便便的对待你的工作，老板也会随随便便对待你，你的去留他也会觉得随便的。你现在还小，等你走上了社会，你会明白，你今天不努力的工作，明天只能努力的去找工作了。”朱颜淡淡的说。
朱颜阿姨的敬业精神给高胜寒触动很大，他本来不想回复同学们的短信的，省的影响他们的学习，这时候他改变了想法，清楚自己不能够随便的对待她们的关心。
杨柳是第一个发短信来的，时间是课间操的时候，“你跑到哪里去了？想不负责任的废除约定吗？”
“感谢你的信任，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抱歉！天涯何处无‘校草’？再见！”高胜寒想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
其他的都是晚自习以后发过来的。
楚天阔的是，“班长，需要帮忙随时随地打个招呼。”
“谢谢阔哥。”
马迟迟的是，“愿你妈妈早日康复，望早日回来上课。”
“谢谢班长关心！”
张博飞的是，“我们的校草肯定是坚强的，认识你是我的骄傲！”
“我相信明天会更好的。”
方丛的是，“从来纨绔少伟男！”
“养育之恩不敢忘！”为了生养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不可以放弃的。
让高胜寒意外的是施青红的，“班长，你放心照看你妈妈，我将主科老师上的课，都录音了，等你回来听。有空你要自习一下。”
“衷心感谢，真的不需要了，我一年之内不会回到学校了。”
“只要你不放弃梦想和希望，学校不会抛弃自己的学生！”李乱红老师发的，高胜寒没有回复，他无法回复。
“对不起，我不知道伯母生病了，告诉我，你在哪里好吗？”方丛回复的，高胜寒也没有再回复了。
高胜寒回到住院部的时候，表哥赵无眠正在和舅舅聊天，看得出来，他们聊得很融洽。
天亮了，住院部的走廊上人来人往，高丽醒了，一见到儿子来到了身边，是特别的高兴。
“大毛，瘦了，黑了，你现在特别像你舅舅第一次回家探亲的时候，有精神。”高丽捏捏儿子的肩膀，很满意。
“外甥多像舅，等二舅舅出来了，我要跟他学学武艺，大舅舅教的都是民间的套路，实战肯定不如侦察兵的格斗更厉害。”赵无眠活动活动筋骨。
“大毛，你是辞职了还是请假的？”高丽当然希望儿子没有放弃工作。
“我去找了任总，任总真是个做大事的人，有大将风范，他不但准了我一个月的假，还借了一万块钱给我，担心我回来身上钱不够。”
高丽看了一眼正在兴致勃勃看着他们的毛毛的舅舅，“大毛，他们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高丽想起来了，是毛毛的舅舅叫儿子去找那个老总的。毛毛的舅舅值得怀疑。
“不会，我们任总怕我不回去，还特意让我写了保证书，三年不能离开这个公司，也就是说，公司三年之内不会让我离开的，我的业绩和能力任总看到了，妈妈，你放心好了，等舅妈恢复了健康，我会加倍回报任总的，我有绝对的信心。”年轻的赵无眠意气风发。
殷壮志发现高丽得意的看了自己一眼，心里也开心，“小伙子，你叫赵无眠？”
“是，您是毛毛的舅舅吧？”赵无眠想起来了，应该是这个人让自己去找任志远的。
“我是毛毛的舅舅，我想问一下，你们任总任志远因为什么原因特招你的？”这是殷壮志想知道的。
“我择业选择的是当地最好最大的通荣，因为这有挑战性，我投了三次简历，人资部们没人搭理我，第三次我直接去了总经理办公室，我同任总承诺，给我一个业绩最差的地区，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不能超额完成任务，工资分文不取，超额完成了多少，他只需要按照比例奖励我就可以了。他让我去上海打开局面，我去了，结果我当月的销售额是前三个月的一倍，任总能够不特批招聘我吗？”
“你销售的是瓷砖吧？之前你了解瓷砖吗？”殷壮志问。
“我想进入通荣陶瓷公司，当然会做功课，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装作是顾客跑了不少瓷砖专卖店，因此我知道顾客的购买心理。”
“哦，你在上海是怎么做的？”
“我取消了优等品百分之二十的调价幅度，增加了一条，凡是顾客认为有瑕疵的一律退换货，然后将其降低一个等级销售，一等品的价格我在原来的基础上再下降百分之十，约等于优等品的一半，这样有高需求的放心了，而对产品品牌慕名而来的又得到了实惠，销售自然大幅度上升。”赵无眠笑了笑。
“刚才你说，任总借了一万块给你，你怎么看待他的做法？假如说是你的话，你会不会担心那个人拿了钱不回公司了？”殷壮志想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怎么考虑的。
“不可能，人都是有感情有良知的，公司能够仁至义尽，员工怎么可能会忘恩负义呢？你还是人吗？”赵无眠想也没想。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不回来的员工，你是任总，你会怎么办？”任总担心，殷壮志不担心，但是怎么处理更人性化，他没有想好。
赵无眠想了一下，“如果这个人不回来了，我会找到他，再给他三万或者五万，或者更多。”
“哦，说说你的理由。”殷壮志感兴趣了，不报案，还要加码？
“这个人不回来了，通常只有一个可能，他遇到的困难远远不是一万块钱可以解决的，他负债累累了，无能为力了。这时候，公司能够雪中送炭帮他渡过难关，他一辈子就是公司的人，哪怕有一天公司倒闭了，站在公司门口不肯离开的一定是这个人。”赵无眠是将心比心，如果是他，他一定会这样做的。
殷壮志问站在一旁的高胜寒，“毛毛，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表哥想的长远，我也会这样做。”高胜寒在表哥身边坐下，搂住了他的肩膀。
殷壮志这时候关注到朱颜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大美女，你是不是有更好的见解？”
“看来大家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怎么会有更好的办法，不过，处理这种事情我个人认为越低调越好，避免让当事人尴尬，觉得我们是故意作秀，反而不美，也防止小人借题发挥，或者浑水摸鱼。殷总你说呢？”朱颜依然是淡淡的笑笑。
赵无眠想起了什么，他冲着大家歉意的笑笑，拉起高胜寒的手，将他带到大家看不见的拐弯处，“你舅舅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高胜寒说。
“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这个外甥也是够称职的。他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这个总知道吧？”
“我外公是新加坡归侨，老家是泉州的，舅舅是我妈妈的亲弟弟，叫殷壮志，我知道的只有这些。”高胜寒不明白表哥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舅舅气度不凡，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赵无眠拿起手机，“王总监，我们集团公司的总裁是不是姓殷？”赵无眠好像有人说过。
赵无眠看了表弟一眼，“是姓殷？知道叫什么名字吗？哪三个字？好，谢谢，谢谢。”
“你舅舅叫殷壮志？豪情壮志的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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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吧？”高胜寒也拿不准，他总不至于像警察一样，动不动检查别人的身份证吧。
“你想办法问一问，如果是豪情壮志的壮志，你舅舅就是我们旷达集团公司的总裁。”赵无眠不无紧张的说。
“是不是你们的总裁有什么关系？”高胜寒莫名其妙。
赵无眠看见毛毛莫名其妙，糊涂了，“是没什么关系。不过，你怎么可能有当总裁的舅舅呢？”
“舅舅就是舅舅。我爸爸以前是你舅舅，现在还不是你舅舅，这个还有可能不可能的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这个殷壮志是那个殷壮志，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会有这么有钱的舅舅，以前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那个殷壮志是全国有名的民营企业家，你去看看百度里面，殷壮志在胡润富豪榜的前二十名。”
“毛毛，快一点，快一点，护士说你妈妈有知觉了，你快去看看。”徐行大踏步来到了高胜寒面前。
“真的？！”高胜寒飞快的奔向病房。
护士在门口，她看着高胜寒说，“你们只能进去一个人看看，现在还不能动她，是不是你进去？过来换一下外面的衣服，穿白大褂，戴上口罩。”
高胜寒小心翼翼的来到母亲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母亲。母亲的脸色还是苍白的，但是可以看得见有了一点鲜润，不像昏迷的时候那样令人揪心。
“动了，动了！”高胜寒看看护士，看看玻璃墙外面的亲人们，举起手挥了挥拳头。
母亲的眼睛是闭着的，但是眼球在动，嘴唇也在微微的动，高胜寒再看母亲的手，意外的发现她的手指有时候也会轻微的动一动。
高胜寒含着热泪，冲着护士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在护士的示意下出来了。
“情况良好，下午估计会睁开眼睛了，明天可以转入其它病房了，你们再去交一下费用吧。”护士对高胜寒说。
“交多少？”
“先交三万吧。”
“我昨天晚上已经交了两万。”高胜寒提醒她。
“我们知道。前期手术你们就欠费了。”
“我马上去交。”高胜寒体会到了身上有钱的好处，那就是心里不慌。
高胜寒来到舅舅跟前，“舅舅，我妈妈真的有反应了，我看见她的眼球动了，嘴唇动了，手也动了，我托人跟我爸爸说一下，你要不要和外公说一下？”
“对对对，不然老爷子又要说我了，朱颜，你联系毛毛外公，让毛毛同他说。”殷壮志很高兴。
那时候手机还不能视频，朱颜带来了小型的手提电脑，利用无线网登陆qq,然后再视频，“董事长，你外孙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让他跟我说吧。”
“外公，我妈妈有知觉了，我刚才到病房里面去看她了，她的眼球动了，嘴唇动了，手也动了，护士说下午会睁开眼睛，明天就可以转病房了。”高胜寒这时候很激动，他相信外公一定很开心。
“好好好，我知道她会没事的，你眼睛陷下去了，要注意休息好，这个病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的，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要急，你身体拖垮了就没人照顾你妈妈了，懂吗？现在你舅舅在，让他多熬夜，他身体好，小时候你妈妈总是护着他的，他应该多照顾照顾你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外公，我能不能看看外婆？”高胜寒对外婆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以，可以，明月，明月，你外孙想看看你，来来来，让外孙看看你像不像老妖婆，哈哈。”
“你呀永远是自私**的，如果不是外孙要求，我倒想看看你封锁到什么时候。”
一张笑盈盈和蔼可亲的笑脸出现在荧屏上，高胜寒马上笑了，笑的很灿烂。
“毛毛，笑什么呐，你外公总说我是老妖婆，你看看像不像？”
“像像像。”高胜寒忙不迭的说。
荧屏后面高胜寒的外公在哈哈大笑，高胜寒身边周围的人都笑了。
高胜寒知道大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是，不是，外婆，我是说我妈妈特别特别的像你。”
“你妈妈小时候别人都说她像我，有没有人说你像娘？很多是吗？毛毛，这就是说，你也像我，以后你也要向着我，你外公欺负了我一辈子，又欺负像我的你们母子两个，让你们吃了那么多年苦，往后你要少搭理他，有事跟外婆说一样的。我现在开始，准备跟他斗争到底。”外婆一头黑发，慈眉善目，说话温温柔柔的，哪里像斗争到底的人。
“喂喂喂，我说你是老妖婆，你还真是老妖婆，怎么跟外孙一见面，就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啊，毛毛，你千万不要听她的，是你外婆欺负了外公一辈子，你看看外公是不是头发都白了，那就是她欺负我的证据，铁证如山。”高胜寒的外公在后面振振有词。
“毛毛，你听见了吗？你外公在强词夺理，他头发是少年白，他不怪他爸妈，怪起我来了。”
高胜寒心想，外公是少年白发？妈妈现在是白了很多头发，但是爸爸出事之前是一根白发都没有的。他回头看了舅舅一眼，舅舅头发好好。
“我们不理这个老头子，你妈妈是不是好了一点？那就好，等她可以出院了，你去读你的书，将你妈妈送到我这里来，我来照看她。我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也比你们更懂得她的心事。”
“外婆，这怎么行，您养育了我妈妈，我妈妈生养了我，赡养妈妈是我的天职，您放心，我已经十八岁了，长大了，会照顾好您的女儿，我的妈妈的，一定，我向您保证！”高胜寒掷地有声。
“我就说嘛，我生的孩子，孩子生的孩子都是懂事的，有良心的，不像你外公猪八戒倒打一耙。好了，有空我去看你们，你去忙，不要跟老头子说了，我关了。”外婆真的边说边关机了，她后面的外公在说，“有你这样的老妖婆吗？”
高胜寒回头看着舅舅，他不明白两个老人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吵吵闹闹的？
舅舅殷壮志笑了，朱颜阿姨忙解释说，“你外公外婆是斗嘴开心哪。”
殷壮志补充道，“你妈妈有了知觉他们高兴，看见你他们开心。老小老小，人老了有时候像小孩子的。这样吧，大家去吃早饭，毛毛，赵无眠，你们两个人谁留下来？没必要两个人留下来，你们聊天的时间很多的，好，做哥哥的留下，我们都去。”
高丽气呼呼的推儿子跟大家一起走，她自己留下来，她不想同殷壮志在一起吃饭，她看不惯这个人。我儿子千里之外赶过来照看你姐姐，你倒好自己跑去先吃饭，让我儿子饿肚子，什么人呀。
下楼去的路上，殷壮志和徐行走在后面，“徐大，你是坐救护车来的？怎么回去？”
“我回去很方便的，火车、汽车都可以。”徐行回答。
“你们大队里面大部分人有私家车吧？你有吗？”殷壮志笑着问。
“那些八零后基本上都有，他们大部分是独生子女，家里不缺钱。我没买，局里给我配了一辆车，桑塔纳，平时跑一跑可以了。”
“你不当了大队长还有配车吗？恐怕没有吧？”
“机关上一般不会配，没关系，我上班近，骑自行车还可以锻炼身体。”徐行笑一笑。
“按照政府配车标准，你们局长的车估计不会超过四十万，你如果到我们集团去，按中层管理干部配车，不会低于四十万的，真的不考虑下海？”
“等我退休了，过去给你做保安，要不要？”徐行说。
“要要要，你来做我们的安保部部长，一言为定。”
吃了早餐，殷壮志让赵无眠赶紧送一份给他妈妈吃，问毛毛，“你有其它的事吗？”
高胜寒说，“我要去取款交费。”
“你去吧，办好了，换你姑姑和表哥去房间休息一下。徐大，能不能陪我去汽车市场上看看，帮忙做做参谋？”殷壮志问。
“可以，我早一点晚一点回去没关系。你想买一辆车开回去？”徐行说。
“去市场上看看再说吧。朱颜我们一同去。”
“殷总，你打算买多少价位的？什么车型？”朱颜问。
“二十万到三十万之间的商务车，日系车不考虑，免得麻烦。”
殷壮志三个人出来没走多远，徐行看见一个交警经过，问了一下附近是否有车行，得知不远处有一家，他们便步行过去了。
有了大框框，他们很快就选定了一款别克gl8商务车。
殷壮志问徐行，“徐大，你觉得这车还行吗？”
“行，不错，空间大。”
“你带了身份证吧？”警察应该不会自己不带身份证吧。
“带了，干嘛？”徐行眼睛睁大了。
“这一部车，我送给你，不会嫌它不够档次吧？”
“殷总，你真的不要开玩笑了，不是档次的事，你姐夫两万四判了六年，难道想让我到里面去陪他吗？”徐行苦笑起来。
“我跟你们公安局没有任何瓜葛，这车是我个人送给你的，难道也犯法吗？而且我也是有条件的，以后我姐姐去看我姐夫，开这个车去，她坐得会舒服一点，以后你休息的时候，还会经常麻烦你的。”殷壮志认真地说。
“殷总，你想想看，如果我开着这一辆几十万的车上下班，别人会怎么想？我说是你送给我的，别人会相信吗？凭什么？那时候举报信还不是满天飞？我会有一天轻松自在吗？我真的是不敢。”徐行一想到今天这个找他谈话，明天那个四处去调查，心里是不寒而栗。
“那你说，怎么办好，总不能让我姐姐去挤班车吧？如果是那样的话，老爷子还不骂得我跳起来。”殷壮志清楚老爷子的脾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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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样吧，殷总，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如果你决定了买，车主写毛毛的好了，需要的时候，我去开。”徐行说。
“是我欠考虑，给他也不合适，他现在不满十八岁，也不能考驾照，倘若背后整我姐夫的人知道了，说不定又会生是非。”殷壮志为难了。
“高局倒了，人进去了，还要怎么样？赶尽杀绝倒不至于。关键是你姐姐家里停一辆这样的新车，显得太张扬，你外甥有没有钱，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不错，我们先回去，再考虑考虑。你稍微晚一点走。”
“那没关系。”
他们三个人空手回到了住院部。
“毛毛，你姑姑他们是不是去休息了？”殷壮志张望了一下。
“是。我好说歹说他们才走了。舅舅，我好奇怪，外公第一次看见我就说我瘦了，外公今天又说我眼睛陷进去了，他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除了小时候，不可能呀，哦，我明白了，肯定是沙县小吃的小陶传了你的照片给他们。”一想到小陶，殷壮志有了主意。“毛毛，你有没有身份证？好。”
殷壮志马上打了个电话给小陶。“陶沙，我是殷壮志，你有驾照吗？你那里方便停车吗？”
“殷总，我在大学里面考的驾照，车开的比较少，不熟练，停车没问题，我店门口有停车位，您是不是准备过来看看？”陶沙很兴奋。
“我等一下再打电话给你。”
殷壮志吩咐朱颜，“你再辛苦跑一趟，带毛毛去，把那辆别克车开到医院停车场来，用毛毛的名字。”
“舅舅，给我买车？”高胜寒吃了一惊。
“是的，算是舅舅给外甥的见面礼吧。”殷壮志笑笑。
“舅舅，我不会开车，我现在要车干嘛？再说了，我想要车自己去买就是了，你已经给了我那么多钱，我正发愁不知道怎么花。车，我不要。”
“那些钱跟我没关系，是外公外婆给你的。这个车我交给陶沙替你保管，行驶证办陶沙的，你需要去看你爸爸的时候，让陶沙或者徐叔叔开车送你去，等你妈妈好了一点，你有空带她经常去看你爸。你不需要，你妈妈需要，满了十八岁，你再去考驾照。对了，朱颜，你们顺便去买一辆好一点的轮椅，过了十天半个月就用得着了。犹豫什么，快去吧。”
殷壮志推了左右为难的毛毛一把。“我们不是乱花钱。”
看见朱颜带着毛毛下去了，殷壮志对徐行说，“毛毛家里附近有个开沙县小吃的，他是我老乡，车子放在他那里，别人没什么说的，两把钥匙，你们一人一把，他平时要开店做生意的，车子以你用为主。老弟，你有空陪小陶上上路，你的情意容我来日报答。”
“大哥，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是为了施恩图报。”徐行是发自内心的。
“施恩图报非君子,知恩不报是小人，贤弟是君子，愚兄岂能是小人。”高义落难，能够不落井下石的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何况他是要不计得失，冒着得罪领导的风险，平常之人谈何容易。殷壮志心里明明白白。
“我们不说这些了，翻篇了，有机会我去泉州玩，大哥弄几瓶好酒喝喝就够了。”徐行说实话。
“喝酒不是事，到时候再说吧。老弟，你说，你喜欢茅台、五粮液，还是剑南春？这还不简单吗？”殷壮志问。
“哈哈，大哥开玩笑了，这三种名酒，喝酒的人还有哪一种不喜欢的吗？”徐行笑了。
殷壮志拿出手机，“朱颜，事情差不多了吗？现在在买轮椅?好，你再去一家正宗的名烟名酒店，‘三剑客’*各买一箱放在车上。”
“殷总，大哥，你怎么好这样呢？我明天还敢跟你说话吗？我是开玩笑的！”徐行抓头挠耳直跺脚。
“大哥送你几瓶酒，你急什么？我又不是行贿，你也不是受贿，何况烟酒不在行贿受贿的范畴，用不着担心。”殷壮志拍拍他的肩膀。
徐行能不急吗？三箱酒多少钱？差不多三万块。将近是他半年的工资。
赵无眠到了宾馆里面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是从石狮上车的，因为是直达的长途客车，一上车他便闭上眼睛放松休息起来。照看病人是没有多少时间睡觉的。
两个殷壮志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对表弟，尤其是对自己完全不一样。
怎样才能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个人？
赵无眠躺在床上琢磨了老半天，想出来办法了。
不睡了，赵无眠来到了住院部。
住院部只有毛毛舅舅和徐大队长两个人，赵无眠觉得更方便。
赵无眠带了笔记本和笔过来，他先来到徐行面前，“徐叔叔，能不能签字留个纪念？”他将本子、笔递过去。
徐行没有马上接过去，他笑着说，“你应该叫我舅舅，叫叔叔也行，平级干部，签字没必要吧？我又不是影视明星？”
“徐叔叔你是我崇拜的偶像，扭捏作态的明星不值得我崇拜，另外，我计划让每一个前来照看和慰问我舅妈的人，都签名留个纪念。”
徐行看见小伙子很执着，从赵无眠的手上接过了本子和笔，“签名留念是第一次，我来找一找明星的感觉。”他认真的签了还给赵无眠。
赵无眠又将本子和笔拿给殷壮志，“舅舅，你也签一个吧。”
“我们是家里人，不用签了吧？”殷壮志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家里人就没必要了。弟弟照看姐姐，儿子照顾妈妈，天经地义的。
“留个纪念吧，等一下我让毛毛、我妈也签一个。”
签一个就签一个吧，殷壮志拿起来龙飞凤舞的写下了名字。
赵无眠目的达到了，不过，他拿着本子看了老半天，除了殷字，其它两个字实在看不出来是不是豪情壮志的壮志。
殷壮志不笨，他笑笑说，“无眠，你确实有小聪明，不用看了，我就是旷达的殷壮志。你是毛毛的表哥，我们也是一家人，直接问我就是了。”
赵无眠难为情的低下了头，“我，我不好意思开口。”
“这有什么关系，有句话怎么说的，大丈夫坐不改名行不改姓，不过，你对别人不要说毛毛的舅舅是谁谁谁，省的增加他的麻烦。”殷壮志温和的说。
“我们任总知道吗？”赵无眠望着殷壮志。
“不知道。”
“能够不告诉他，我们的关系吗？”这是赵无眠想了很多的问题。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我在公司就呆不下去了。”
“哦，说说看，为什么？”
“他知道了会影响他对我能力的判断，不管他有没有照顾我，别人都会认为我利用了裙带关系。我还能够呆下去吗？”
“可以。不过，公司员工晋升，是有一整套考核制度的，不管是谁，哪怕是我女儿，都是不能例外的。”
“我努力去做的就是用能力证明自己，用业绩来说话，到哪里我都不怕。”
“舅舅，到时候我怎么把它弄回去？”高胜寒回来了，他一脸郁闷。
“你暂时没有使用权，只有所有权，等一下徐叔叔会开回去交给陶沙，你想想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徐叔叔帮忙的？”殷壮志提醒外甥。
高胜寒望着徐行叔叔，想不出来还要麻烦他什么事情，因为在他的心里觉得叔叔已经做了很多很多，剩下的是自己无以为报。
徐行说，“想想看，家里是不是需要我去看看，有没有衣服还晾在外面的？门是不是要打开通通风？”
“外面衣服应该有的，家里的钥匙我给你。”高胜寒想起来了，“给我一个万叔叔的电话号码吧，方便告诉我爸爸这里的情况，省的他担心。好，我用手机存下来。”
殷壮志说，“徐大，你回去后，将钥匙交给沙县小吃的陶沙，我给你他的电话，他离毛毛家里近，让他每天去开开门，通通风，省的你跑来跑去不方便。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下午吧，我看见嫂子睁开眼睛了，马上就回去，免得回家了，老婆说我不会办事。”徐行自嘲的笑笑。
面对赵无眠，殷壮志交代，“无眠，等你妈妈来了，你带她去工商银行办一张银行卡，你妈妈这次带了三万块现金来，路上很不方便，卡号记得告诉毛毛，让毛毛转账到卡上带回去，毛毛这里的钱够用的，放心。先不要跟你妈妈说，说了她不会同意带回去的，明白吗？”
点点头，赵无眠也知道妈妈不会同意的。舅舅的钱是舅舅的心意，姑姑的钱是姑姑的心意。
这时候高丽来了，匆匆忙忙，慌慌张张。
赵无眠和高胜寒急忙迎上去，“妈，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姑姑，姑姑，你不要急。”高胜寒拉着姑姑的手，姑姑说不出话来，手在发抖。
殷壮志、徐行、朱颜都过来了，紧张的看着高丽。
高丽在房间接到电话，马上出来，一口气爬上四楼，心急，气喘吁吁，稳定了一下，“大毛，怎么办哪！你爷爷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断了腿，你奶奶伸手去牵他起来，牵不动，自己也摔倒了，摔断了手。老天爷，老天爷，你让我们母子怎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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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冯梦龙在《醒世恒言》中道的是，一个人时运不济的时候，常常会祸不单行。
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平日里风风光光的父亲一转眼坐牢了，通常下健健康康的母亲刹那间倒下了。
俗话说，一个幸福祥和的家庭至少是床上无病人，牢里无犯人，而年少的高胜寒两样都摊上了。
这里舅舅来了，姑姑来了，表哥来了，妈妈好了一点点，心情好了一点点，那里姑姑家里又出事了。
“妈，你听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赵无眠问。
“刚才你婶婶打了电话过来，早上地上有霜冻，打滑。”
“爷爷奶奶现在在哪里？”
“送到卫生院去了，你婶婶一个人在家，都急哭了。”
“爸爸和叔叔知道了吗？他们不能回来一个吗？”
“知道了，回不来，年底工地上正在加班加点赶工程。”高丽长叹一口气。
“姑姑，你和表哥一起回去吧，这里有我呢，还有舅舅也在这里。”高胜寒连忙说。
高丽摇摇头，说不出话来了。回去，这里怎么办？万一毛毛舅舅走了，毛毛怎么办？不回去家里怎么办？真的回去了，家里没钱了，又怎么办？
“徐大，你去过他们那里吗？远不远？”殷壮志问。
“我跟高局去过，从这里过去倒是顺路。”
殷壮志开始安排了，“无眠，你跟妈妈现在一同回去，你肯定有银行卡，马上把号码告诉毛毛，一定要想方设法救治老人，钱不够告诉我们，徐大你辛苦一下，将他们送回去，这里目前没问题，放心吧。”
朱颜将徐行拉到一旁，车钥匙递给徐行，“手续都在车上，给我留个电话吧。”
徐行慌了，“这------”
“想什么呢？是不是怕老婆？你回去要帮忙缴纳增值税，还要办保险、行驶证、挂牌，这都需要钱，你到时候直接跟我联系，我好汇款给你。”
徐行无意中看了一眼毛毛，接过了钥匙。
朱颜笑一笑转身走了。她明白徐行的意思，电话号码可以问毛毛。
徐行笑不出来，他结婚的时候，老婆让他保证做到的一条就是，不能主动给与办案无关的女孩子留电话号码，女孩子问他要也不能给。
他老婆记忆力特别好，隔一段时间就会提醒他，他烦，用得着每年三番两次说吗？老婆理由很充分，说这是警钟长鸣。
徐行遇到美女要电话号码的时候总是会很尴尬，而问他要电话号码的没有不是美女的，够呛。
不得已的时候，徐行通常给的都是办公室的号码。
高胜寒是和舅舅一同送姑姑上车的。
到了新车面前，高丽突然想起来了，大毛回来带了一万块，她说，“大毛，再给你弟弟留下两三千块吧。”
大毛赵无眠不好开口，他看着徐行。
徐行打开车门，“大姐，你上车吧，毛毛舅舅在这里，你省的操心了。”
高胜寒紧紧的捏住赵无眠的手，“哥，保持电话联系，有困难一定要互相商量，好吗？”
“你放心，家里安顿好了，我再过来，我们走了。”
徐行开着新车，一路上感觉是挺爽的。新车开起来就是舒服，爽。
徐行看见毛毛舅舅买车，心里第一次发现有钱确实是好，有钱人确实是任性得很。
到菜市场买菜，徐行偶尔也会去，他不管买什么菜也会学着老婆的样子，讨价还价。不是小气，是怕回去老婆数落他没用，每次买的菜都比她的贵。
徐行发现殷壮志买车比自己买菜还要简单，营销人员说多少是多少，多一句话没有。
徐行将大姐送到了镇卫生院，进去看过了老人，建议他们送到最近的银城人民医院去，他说那里自己熟悉一点。
高丽为难呀，她怕钱不够。高丽看着大毛。
徐行说，“大毛，你跟我出来一下。”到了外面，徐行说，“你留了账号给毛毛吗？留了就好，你现在去银行查一下，估计毛毛已经将钱打进来了，万一现在没打进来，到了银城我帮忙想想办法，先住院治疗。怎么样?”
只能这样，卫生院条件太差，赵无眠也不忍心让爷爷奶奶在这里治疗，走一步看一步吧。
殷壮志看见高丽他们走远了，回头问外甥，“有你表哥的账号吧？你打算转多少过去？”
“姑姑那么困难，卖了猪都要来帮助我们，我想三万还给姑姑，另外送她三十万，省的他们担心没钱治疗。舅舅，少了吗？”
高胜寒想到舅舅一出手给自己就是二百六十万，担心舅舅说自己对姑姑太小气了。没想到舅舅说，多了。
“多了，没必要一次性给那么多，细水长流，先给十万吧，如果确实需要，再给也不迟。送钱给别人要看他们的需要，多了他们会有压力，会不安，搞不好会伤到他们的自尊。我们可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有一个前提，不能是施舍。”殷壮志分析给外甥听。
“那舅舅为什么一次性给我那么多？”高胜寒觉得舅舅自相矛盾。
“他们同你的情况不一样，你是整个天塌下来了，我知道你外公的意思，他是要为你撑起一片天来，让你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你爸爸落难了，你妈妈倒下了，没关系，你还有外公外婆还有舅舅我，还有像姑姑、表哥那样舍己为你的人。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你的钱，早一点给你晚一点给你而已。”殷壮志赞同老爷子的做法。
“舅舅，你们不担心我把这么多钱花光了吗？”
“你愿意花光它是你的事，你愿意守着它平平稳稳过一辈子也是你的事，你的钱你做主，当然，你想理财也可以，有空向朱颜阿姨讨教讨教。”
殷壮志摸着外甥的头。“我们现在三个人，分三班，白天以朱颜阿姨为主，两三个小时，我们换她休息一两个小时，晚上你上半夜，我下半夜，怎么样？”
“行，我去给姑姑转账，你跟阿姨说一下，然后我们去房间休息一下，我想听听外公外婆还有你和我爸妈的故事。”
赵无眠到银行里面一查，账面上多了十三万，他一点也不意外。减去妈妈的三万，意味着毛毛的舅舅殷总支付了十万。
毛毛舅舅问他银行卡的时候，赵无眠就意识到殷总想伸出援手。
赵无眠不会想到这是表弟的钱，表弟肯定也没有钱，否则舅舅不可能去坐牢，他听说很多人开始的时候进去了，很快又出来了，为什么？他们有钱哪，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有罪可以搞成没罪。
殷总伸出援手了，赵无眠有点为难，接受还是拒绝？他拿不定主意。
赵无眠回到卫生院，他请徐行出主意，“徐叔叔，毛毛舅舅汇了十万到我的账上，怎么办？我妈妈知道了肯定不会接受的，我不知如何是好。”
徐行考虑了一下问，“你妈妈给毛毛三万块钱，我是在场看见了的，家里的猪都卖了，可以说是竭尽全力了，你觉得你们身上的三四万块钱，两个人住院能够住几天？”
“我听说老人家伤筋动骨至少一百天，钱是肯定不够的，问题是我妈妈是个十分好强的人，她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如果知道是毛毛舅舅的，绝对不会要。”
“为什么？”徐行当然也发现了高丽对待殷壮志的态度不友好，但是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小时候她跟我舅舅在一起，总是说毛毛外婆家很过分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现在不要去管这些，当务之急是把你爷爷奶奶送去治疗。钱放在身边以备万一，如果你妈妈问起来，就说是问我借的吧，说是我的，你妈妈不会见外的。”
“好，那我们马上出发去银城，谢谢叔叔还要跑一趟了。”
“我们不说见外的话，到银城我是顺便的，你去结账，我去借一副担架。”
徐行将赵无眠的爷爷奶奶送到了人民医院，帮忙他们落实了病床，一切安顿好了，他告辞回去了。
徐行打了个电话给陶沙，问清楚了他的具体位置，将车开过去了，到了沙县小吃门口，同陶沙见了面，猛然想起来，车子里面还有三箱酒，觉得这是个麻烦。
自己住在公安局的生活小区里面，自己开一辆新车进去就够引人注目的，再从车上搬三箱好酒回家，别人看见了实在不好。徐行在准备将毛毛家里的钥匙交给陶沙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将酒全部放到毛毛家里去。
徐行觉得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好办法，一举两得。既领了殷壮志的情，又不影响自己真的想喝的时候，随时可以过来喝。
你不能说徐行这不是一个好办法，你又不能不说他是自作聪明多此一举。
徐行如果是将车，包括轮椅、酒一起交给陶沙去处理，也不会多出许多事情来，问题在于徐行还是个热心肠的人，他不想耽误陶沙做生意，自己亲自开车送过去了。
当徐行把车停在高义的门口，然后打开车门，从车里面往高义家里又是搬轮椅，又是一趟一趟搬酒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在高义家里斜对面的后阳台上，有两个人正在聊天，他们两个人将徐行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是局里的副政委，徐行的老同学；一个是政法委书记，徐行的顶头上司吴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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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局长看见徐行卖力的忙进忙出，没说什么，拉着副政委下楼了。
副政委，徐行的老同学对吴局说，“我这个老同学一根筋的，不识时务，他参加工作就和高义在一起，有感情，也难怪。”
吴局长严肃地说，“战友之间有感情很正常，但是，徐行将组织上对他的培养，看成了高义对他的私人恩惠就大错特错了，从徐行今天的表现，可以看得出来，高义不但是给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而且在公安局内部拉帮结派大搞小山头。组织上不是发现的早，处理的及时，公安局成了高义的独立王国，难怪让他到别的县当局长都舍不得走。问题真的很严重，你要站稳立场，看清形势。”
副政委在心里骂徐行，这个猪脑髓，我的话就是不听，明天有你好果子吃的。
高义在牢房里面，你送什么酒去给他，你这不是有病吗？
吴局长住在高义的前面，你瞎了吗？唉！
高义是怎么倒台的，副政委可以说比高义本人更清楚。
不可否认，以前在中国的某些地方有一个奇怪的现象。
审计局局长以前不一定懂审计，交通局局长以前不一定搞过交通，公安局局长以前不一定穿过警服。
银城县公安局的吴楚局长，以前是村支部书记，后来是副镇长，常务副镇长，镇长，调任公安局之前是镇党委书记。他当局长之前没有穿过一天警服。
吴楚当村支书的时候就认识高义，高义那时候已经是公安局副局长。
吴楚那时候，他看见高义是毕恭毕敬的叫“高局”的。高义是微微笑一笑的。
吴楚当了副镇长，遇见高义，他是称呼高义为“领导”的。高义是摇摇头的。
吴楚当了常务副镇长，碰到高义，他会介绍道，“高局是我大哥。”高义是点点头表示认可的。
吴楚当了镇长，相逢一笑，他会说，“高副局长，我们可是兄弟一样的。”高义是笑而不答的。
吴楚当了镇党委书记，望见高义，他会打招呼，“老高，------”高义会扬扬手，听见了。
吴楚到公安局的第一天，他在第一次的班子会上，对所有的党委委员开门见山地说，“高副局长是我多年的老兄弟，你们给他面子就是给我面子。”
聪明的人一听会明白，两眼一抹黑的吴局长，他的潜台词是，不给我面子，等于不给你们高副局长的面子。因为我们是老兄弟。
高义是个一根筋的人，但是他不糊涂，维护一把手的形象和威信，他不但是懂得的，而且认为是必须的。他是连续第三届的副局长。
高义他马上公开表态，“我一定会配合好吴局长的工作，保证一切行动听从指挥，无条件服从安排。”
高义是军人出身，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没有想的。
兄弟够意思，吴楚很高兴，很满意。会后，吴楚宣布，中午我们班子成员聚一聚，大家沟通沟通，增进增进彼此之间的相互了解，增加增加战友之间的战斗友谊。
笔者的一个亲戚，组织部门找他谈话，明确的意思是让他去一个乡镇当领导，他当即婉言拒绝了。
笔者问他，为什么？他是这样回答的，“我不会喝酒，你看见过不会喝酒的乡镇干部吗？和村委会的干部打交道，你不会喝酒，跟他们基本上就没有共同语言，共同语言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开展工作？”
当然这肯定不是绝对的，但是，吴楚在乡镇的时候将喝酒与工作联系的是很好的，也是卓有成效赫赫有名的。
县里面布置下来的工作，比如计划生育一类的，镇长感觉十分头痛的，会向吴楚书记反映，让他想办法。
有一次，吴楚将一些认为实在没办法完成任务的村支书召集起来开会。
吴楚交代办公室下通知是开会，办公室通知那些村支书也是说开会。七八个村支书到齐了，吴楚通知食堂管理员是，“马上开桌。”
在会议室等待开会的村支书们，一听见吴楚书记说开桌，大家没有不高兴的。
有的村支书会开玩笑问吴楚书记，“开桌有没有酒的？没酒光吃饭就没意思了。”
吴楚回答的够爽快，“当然有酒，今天是酒中全会，管够。有不喝酒的吗？不喝酒的现在可以回家。”
谁他妈的傻呀，大老远的跑来，不吃饭不喝酒跑回去。
当然，村支书不敢指望吴楚书记管够，哪一次开会吃饭，领导会同意你敞开量来喝酒，有酒就可以了。
上了桌，村支书们个个傻眼了，54度的白酒，每人面前一瓶，吴楚自己面前也一样。
“你们都是各路诸侯，英雄好汉，我感谢各位对政府工作的支持，上午镇长跟我说，有些单位对这次布置的任务有畏难情绪，让我做做工作。我知道各位都是久经考验的老干部了，不需要多说的，给你们一点酒精加加油就够了。”吴楚站起来，“今天不谈工作，只说喝酒。坐过来的说明都是打算喝酒的，好，我陪你们喝。我再说一遍，不喝的，现在还可以回家去抱孩子。有没有？没有就对了。”
吴楚带头打开面前的酒，“大家面前的酒，半个小时喝干了的，随时可以回家，镇长布置的工作爱做不做我不追究。
喝不干的也可以回家，你回去把镇长布置的任务完成了，什么时候过来，我还陪你喝酒。
喝不干又不想完成任务的，我还不会不反对你回家，不过请先到我办公室写好辞职报告。
我也一样，没喝干，马上写辞职报告给县委，明天回家抱孩子。”
村支书们没有一个在半小时里面喝干了酒的，也没有一个到书记办公室去写辞职报告的，他们面面相觑的看着吴楚三下五除二，把一瓶白酒喝干了，看着吴楚举举空空如也的酒瓶先走了。
村支书们有喝了半斤的，也有喝了八两的，回去二话不说立马紧抓落实了，没有没完成任务的。
吴楚此举在全镇轰动一时，以后吴楚喊哪个村支书喝酒，哪个村支书腿肚子转筋。
中华民族是个有着几千年酒文化的民族，自古以来便有无酒不成席，无酒不尽兴之说。李白说的更绝，“自古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今天高兴，要喝酒，酒能助兴；
今天忧愁，要喝酒，一醉解千愁；
今天闲得无聊，也要喝酒，闲愁思酒香，酒情诗意悼闲愁。
至于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要喝酒，我们还需要说吗？
在中国找一千条喝酒的理由易，找一条不喝酒的理由难。
吴楚喜欢喝酒，喝酒也是海量，新官上任，大家高高兴兴喝点酒，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好。
吴楚首先敬了大家的酒，每人一小杯，其他的局党委委员都喝了，也回敬了，只有高义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吴楚笑嘻嘻的问，“老高，怎么了，不欢迎我来工作？”
高义认真地说，“怎么会呢，你们大家喝一点，我本身不喜欢喝酒，就不喝了，留一个清醒的值班，万一有事情也能够应付。”高义没说禁酒令的事，干警都知道的。
吴楚站起来，一边给高义加满，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老高，我敬你的，没事，放心吧，我在，政委在，真的有事情也不会让你来扛，来来来，我先干为敬。”
吴楚喝干了，高义端着酒杯没喝。
看见吴楚脸色不好看了，政委马上说，“老高，吴局的这一杯你一定要喝了，后面的你就不喝了，禁酒令也不是死板的，特殊情况特殊一次吧。”
高义一看自己今天不喝，局长政委都下不来台了，勉强喝了，并且一再说，后面的我真的不喝了。
吴楚表面上马上阴转晴了，“老高不愧为老公安，组织纪律性就是强，以后大家都要向他学习，今天就委屈一下老高了，我们继续。”心里着实不悦了。
新来的县委书记是吴楚的老相识，很欣赏他的雷厉风行，也赞赏他在工作中的表现，不墨守成规敢想敢干，因此特意提拔他到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这个重要岗位上来，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吴楚在县委的地位决定了他的腰杆子比高义硬多了，再加上有县委书记做后台，吴楚腰杆子就不是一般的硬。
“你高义怎么回事呀，我来了你不高兴，你觉得不爽？你不服气？嘴巴上听从指挥，你就是这样听从指挥的？都像你这样，我今后怎么开展工作？资格老，资格老就可以倚老卖老吗？笑话。”不和谐的种子在吴楚的心里埋下了。
吴楚不仅仅是喜欢喝酒，他特别喜欢听别人酒后吐真言，“物情惟有醉中真”，他相信。
后来，吴楚发现局里面的人，大事小事都喜欢去向高义请示汇报，心里特别不舒服了。他明白别人将他看成了外行。
高义是自己在公安局的拦路虎，吴楚深思熟虑了一番，开始出手了。
把高义调走，吴楚先是找到组织部部长，让他同高义谈话，法院副院长，检察院副检察长，随便他挑选。没想到高义不愿意走，理由是自己更熟悉公安工作。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你高义不是不愿意离开公安工作吗？行。
吴楚来到兼任了市委常委的县委书记面前，明确说了，高义有能力有办法，但是在公安局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自己的工作很难开展，建议领导是不是可以考虑让他去别的县担任局长职务，这样一举两得。
县委书记同市委书记商量了，取得了市委书记的同意后，他亲自找高义谈话了，将市委的意思告诉了高义，征求高义本人的意见。没想到高义还是不愿意去，理由是自己年龄大了，不适合在重要领导岗位上。
这样一来，吴楚完全没辙了。暂时没辙了，吴楚决定放一放，慢慢看看再说。
再后来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吴楚的侄子在一个娱乐场所被打了，吴楚不方便出面，就让高义去处理。
吴楚明确交代了，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想不到高义完全不买账，把那个人很快就放了。
这明摆着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如此一来，吴楚是忍无可忍了。
当有人反映说这个娱乐场所的老板是高义的老战友，吴楚不客气了，他找到了出击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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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酒不吃吃罚酒，无毒不丈夫，是你逼我的。吴楚从侄子被打的事件中找到了彻底解决问题的突破口。
吴楚下班后，招呼侄子立刻来见他，问他这次在快乐门吃了大亏，想不想出口气。
年轻人只要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吃了亏，哪里有不想出气的道理。他马上说，“叔叔，你只要能帮我出了这口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是不是让我找一帮人将快乐门娱乐中心给砸了。”
“砸什么砸，你就知道打打杀杀，整天不务正业，你要学会动脑筋。我告诉你，现在是高义跟你过不去，他也处处在和我作对，你今天写一份举报材料，找到一家打印店多打印几份，分别寄给县委、纪委、检察院反贪局，就说高义贪赃枉法充当具有黑社会性质的快乐门娱乐中心的保护伞。”
“叔叔，你手上有证据吗？不然他倒打一耙，说我诬告陷害那不踩上屎了？”在银城有几个不知道高义的，那家伙铁面无私，对付对手是又快又狠，从不手下留情。这次他明明知道我叔叔是吴楚，不但不帮我，而且狠狠的教训了我一顿，吴楚的侄子心有余悸。
“你在说胡话，有证据还需要你写材料吗？我把他抓起来不就是了。
你不需要写的很详细的，含含糊糊写一写就可以了。
你放心，我们不会以你的材料为依据的，也不会冤枉他。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尽快去着手准备。
我们也不希望他真的有问题，如果他真的有问题，那我们就是为民除害。”
过了两天，吴楚到检察院去检查工作，重点听取反贪局上半年以来，在全县反腐肃贪工作的情况汇报。
吴楚严肃批评了反贪局在惩治**的工作中，没有积极主动的去开展工作，整整半年了，不要说打大老虎，居然连苍蝇蚊子都没有打到。
吴楚说，到底是你们认为我们县没有贪污**分子呢？还是束手束脚畏首畏尾呢？你们拿的是纳税人的钱，不把那些腐化堕落的犯罪分子挖出来，怎么对得起党和人民？
反贪局局长说，“针对干部群众的检举和举报，上半年我们就材料的真实性也做了大量的甄别工作，有真凭实据的材料还是不多，所以，------”
吴楚马上打断他的话，“材料都有真凭实据，组织上要你们干嘛？啊？你们的工作，就是要在群众提供的这些蛛丝马迹中，找到疑点，找到突破点，从而掌握**分子的犯罪证据，而不是坐享其成等着别人将证据送到你面前。”
吴楚喝了一口茶，“我们要看到党中央惩治**的决心，要加大打击干部**的力度，给党和人民交一份满意的答卷，我建议从今天开始，反贪局要集中精力抓大案要案，将人民来信全部梳理一下，把工作重点放在那些针对在职正科级的举报材料的核实上，要敢于硬碰硬。”
最后，吴楚语重心长的对检察官们说，“我们为什么第一步，要把工作重点放在正科级的领导干部身上呢？
因为老百姓在看着我们的，看我们是不是走过场，是不是动真格的。
贪腐现象一旦发生在主要领导干部身上，不仅仅影响极坏，而且对我们党的事业危害极大。
当然，你们在办案过程中，要实事求是，重调查，重证据，不冤枉一个好干部，也绝不放过一个害群之马。
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面，争取完成或者超額完成上级部署的任务。”
公检法是在政法委书记直接领导下的，吴楚亲自来检查指导了工作，反贪局当然会积极有效的开展工作。
按照吴楚书记的指示，整理出来的涉及正科级的举报材料是相当惊人的人。
除了像法制局、司法局、老干部局等等，一些老百姓眼中的“清水衙门”，其它的那些社会舆论敏感的单位和部门的一把手的，几乎没有没人举报的。
这当然不是说那些一把手都有问题，而是这些人都处在风口浪尖。
即使你是廉洁公正的，也会有人告你。
为什么？你会触犯那些既得利益者，你会成为投机取巧以及不法分子的眼中钉，他们必欲除之而后快。
真正涉及正科级以上干部的也有，包括吴楚在内。吴楚履新之前的举报材料还不少，反贪局局长不能做主了。他去请示检察长。
检察长看了看汇总材料，说，“你将享受正科级干部待遇的先放一放，放在第二步，把在职正科级的材料单独整理出来，呈报吴书记，让他定夺，正科级以上的我们管不了，由上级部门负责。”
反贪局长问，“这里面有一封反映公安局高义的，要不要呈报？”
检察长想了想，“举报人是匿名举报还是实名举报？有没有具体的东西？”
“匿名举报的，里面几乎没有具体的内容。”
“实名举报我们是一定要查，并且给予回复的，这个高义的我们用不着报，公安局是吴书记直管部门，免得他会误会我们的动机。”
反贪局局长带着材料去见吴楚，吴楚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反过来又看了一遍，“不对呀，怎么没有举报我们公检法的？难道公检法就是一方净土？”
“公检法这一块，老百姓对下面的办案人员、工作人员的意见比较大，对于领导干部的相对来说就很少。”
“很少说明什么？很少说明还是有的，你这里面怎么一个没有？能够告诉我原因吗？难道说我们公检法就不需要反腐倡廉了吗？”吴楚不满意了。
“据我所知，县委，纪委都收到了对公检法个别领导的举报材料，你们反贪局不可能会没有吧？你们是不敢摸老虎屁股，还是在搞官官相护的那一套呢？”吴楚接着说。
“吴书记是这样的，------”反贪局长想解释一下。
吴楚摆摆手，“不要跟我强调客观原因了，回去再整理一下，我不希望出现灯下黑的情况，我们是执法部门，反腐倡廉更要从自己做起，严格要求自己，对于执法犯法的一定要严惩不贷。”
等到反贪局长再次将材料送过来的时候，吴楚看见里面有高义的名字了，于是心平气和的同他说，“材料我看一下，再同县委领导商量商量，看看组织上的意见，然后你们就可以大刀阔斧的展开调查了。
前面我话说的比较重，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们的目的都是共同的，那就是对党和人民负责，对我们的干部负责。”
反贪局长走了，吴楚开始在这些人里面动脑筋了。
吴楚祖籍是邻县的，他是随母嫁过来的，像他这种身份能够当上村支书，已经是实属不易了，而能够从一个村支书在短短的十二、三年里面，迅速爬上县委常委的位置，简直就是凤毛麟角了。
如果仅仅是会喝酒，那是不可能的。他有工作能力，也有魄力，而且很善于揣摩上级领导的心思和意图。
新上任的县委书记，来了半年多，除了提拔使用了自己，吴楚没有看见他有“改朝换代”的动作。
县委书记不想使用自己得心应手的人吗？不可能。他有可能在悄悄的考察干部，为大换血储备人才。
县委书记迟迟没有动作应该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师出无名”，别人没有过错，你撤换他们说不过去呀。
吴楚突然意识到了，县委书记不拘一格提拔自己，除了坚定不移的保驾护航外，自己还要在其他方面助其一臂之力。
吴楚很快在国土局、城建局等几个关键部门的一把手的名字上面画上了圈圈，这里面有前任县委书记的亲信。也有现任县委书记看着感冒的，还有他自己觉得确实有可能有问题的，然后他去见县委书记了。
吴楚他没有在高义的名字上画圈。
县委书记将吴楚拿过来的随便看了看，“同意你的意见，不过这里面涉及的人比较多、面比较广，不宜同时展开调查，分期分批吧，注意保密，安定团结维护稳定是重要的。”
吴楚很为难的说，“这里面还有一个我们局里的高义，他是我的人，我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县委书记何其聪明的人，他看了吴楚一眼，心想：这个吴楚，呵呵，不简单，有一手。
好在县委书记对高义的印象也不好：我推荐你去其它的县当正局长，已经是抬举你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县委书记亲自在高义的名字上面画了圈圈。再说了，调查核实不等于定性。
吴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马上打电话通知检察长和反贪局长一同到办公室来。
看见他们一进来，吴楚将这些材料交给他们，威严地布置起来。
“先从上面画了圈圈的开始调查核实，分三批吧，注意保密，在没有掌握犯罪证据之前，不要打草惊蛇，影响稳定，这个高义是县委书记亲自圈定的，放在第一批吧。”
吴楚看见他们站在那里，“坐，坐坐坐。
高义的材料，我看了一下，你们可以从快乐门娱乐中心的陈老板着手，像他这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人，没有保护伞是不可能那么猖狂肆无忌惮的。
他要寻求保护伞就肯定要大肆贿赂我们公检法的干部，利用金钱美女等不正当手段腐蚀他们。
这样一来，他需要一大笔开支，不可能没有留底，
你们先控制他，对他的住处、办公场所进行严密搜查，务必一举消灭这股黑恶势力，还银城人民一片洁净的天空，为民众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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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的老同学，公安局的副政委姓刘，他的父亲是银城的老资格的县委常委。刘副政委跟反贪局长是发小，都是在县委大院里面长大的。
反贪局在调查高义问题的时候，刘副政委是毫不知情的。直到纪委介入了调查，并且对高义采取了“双规”措施之后，他才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他才明白导致高义被查的根本原因是一山不容二虎。
吴楚上任的第一天，高义喝酒不给他面子，刘副政委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因此，他很早便提醒了徐行，要他看清楚当前的形势，不要只知道埋头苦干，否则会对自己的前途有影响。
徐行却置若罔闻，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刘副政委离开了吴楚家，他马上打了电话给徐行。确实够意思的。
“老同学，回来了吗？哦，是不是在省城收获不小呀？你不要在真人面前说假话，搞到了好烟好酒也不要一个人吃独食，让我和吴局也分享分享，我喝酒一般般，吴局可是品酒的行家里手。呵呵，有没有没关系，我是说着玩的，回来还没有喝酒吧？那就好，你不要天天没喝酒都像喝多了一样，一天到晚晕头转向。”
刘副政委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徐行可以送他高义三箱好酒，何必在乎多送三箱给吴局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徐行亡羊补牢还来得及。唉，谁知道这个家伙竟然跟自己打马虎眼，刘副政委只能无可奈何看着花落去了。
为酒的事情伤脑筋的徐行，解决了酒的问题，心情不错，他将别克开到沙县小吃，然后把车钥匙、毛毛家的门钥匙一起给了陶沙。
陶沙详细了解了一下发生的事情之后，徐行回家了。
路上接到刘副政委的电话，以为老同学真的是和自己开玩笑。以前别人当局长，老同学也提醒过他，让他逢年过节过去走动走动，徐行没有听。老同学这时候暗示自己去给吴局送礼，他当然还是不会去。
刘副政委曾经开玩笑说过，“徐行，你说你从不给领导送礼，为什么偏偏给高副局长送礼呢？不要说你没有，很多人都知道的，他不是领导吗？”
徐行毫不掩饰的说，“我从参加工作的第一天，高义是我的师傅，那时候高义不是领导，也是普通干警，我照样逢年过节送礼给他。我不是作为他的部下送礼的，我是徒弟送师傅的礼，这是中国的传统礼仪，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哪一天师傅退休了，逢年过节我一样会送礼，会去看他。怕什么。”
风尘仆仆的徐行吃了晚饭，携同妻子，买了水果去人民医院看望了赵无眠的爷爷奶奶。
在徐行回银城的第二天，政委通知他，也陪同他去刑警大队办理了移交，然后，带他到了公安局的办公大楼里面，指了指一间空荡荡的办公室，“你去总务处领一下桌子椅子什么的，先在这里上班吧，等正式文件下达了再说吧。”
第三天正式文件下发了，是刑警大队大队长的任免文件，任命某某某为刑警大队大队长，免去徐行的刑警大队大队长职务。工会主席呢？徐行没有看到对自己的新任命。
政委说，“你先在工会工作，有事情就帮帮忙，没事情看看书读读报纸，原有的待遇不变，组织上可能会对你另有任用。”
陶沙拿到了钥匙以后，打了电话给殷壮志，“殷总，钥匙徐大已经给我了，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殷壮志说，“车子放在你那里，别人问就说是你自己的，过两天，徐行会带你去办理相关手续，车主是毛毛，行驶证办你的，你有空可以向徐大拜师学艺，他什么时候需要用就给他用。另外，有空去毛毛家里看看，开开门，通通风。对了，有件事，我忘了问你，毛毛爸爸出事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们？”
陶沙回答，“殷总，高局双规的第二天，我就听说了，因为情况不明没敢说，后来他判刑了，我更不敢说了，怕董事长担心上火。我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您来了电话。”
陶沙开始也认为高义不会有什么事情，到他店里来吃东西的什么人都有，没有人对高义在经济和生活作风问题上面说三道四的。
陶沙是想将事情弄清楚了，再通知董事长，让他到时候出面想想办法救高局的，没想到会那么快就判刑了。
“殷总，要不要我去省城帮忙？”陶沙觉得特别过意不去。
“暂时不需要，我已经到了省第一人民医院，以后恐怕麻烦你的地方会比较多。”殷壮志语气低缓。
“没关系的，有事尽管说，大不了我关门不做了，也一定要帮毛毛渡过难关。”陶沙不是一个说点好听的人。
“看情况再说吧，你先忙。”殷壮志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高胜寒现在开始忙了，三头四地的忙。母亲醒了，转入了特护病房，虽然还不能跟他说话，但是他们可以通过眼睛交流了。
有特护，高胜寒不需要做什么事情，但是他会拉着母亲的手，守护在母亲身边，母亲清醒的时候，他会不停的跟母亲交流眼神。
高胜寒换班休息的时候，会通过万监狱长告诉老爸，母亲病情好转的好消息；会打电话给姑姑或者表哥，了解那边的情况；会联系大伯，过问奶奶的身体情况；会回复老师和同学们的问候。
直到星期五，舅舅返回泉州之前，高胜寒忙是忙，不过心里头踏实。
星期六，在省城人民医院的住院部，陪护殷勤的只有毛毛高胜寒和殷壮志的助理朱颜了。
殷勤睁开眼睛的时候，殷壮志看到里面的外甥是喜极而泣。
顾不上擦眼泪，毛毛拿着母亲的手，“妈妈，妈妈，我以为你不要毛毛了------”
当殷壮志走到姐姐面前的时候，他看见姐姐的眼睛也很快湿润了。
殷壮志握住姐姐的另一只手，俯身在她耳边说，“姐，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毛毛很懂事，你坚强起来，爸爸妈妈永远是爱你的，他们需要看到那个健康坚强的啊勤呀。”
高胜寒母亲的眼睛里，慢慢的有亮亮的泪珠滚落。
抽泣的毛毛高胜寒轻轻地为母亲抹去泪水，“妈妈，你昏倒的当天，舅舅就从家里赶来了，我跟外公外婆也视频聊天了，他们好想你，好担心你。”
接下来的几天，在医生和护士的指导下，高胜寒和舅舅、朱颜他们三个人轮流照看病人，只要她醒了，都会同她交流，拿捏她的四肢。
星期五，殷壮志不得不走了，他和外甥说，“毛毛，我是临时出来的，快一个星期了，公司里面每天都在催促我，现在你妈妈已经脱离了危险，我今天回去处理一下事务，到时候我再过来，朱颜阿姨我让她留下来陪你，有问题吗？”
“舅舅，你是旷达集团的总裁吗？”表哥赵无眠发短信告诉了他，高胜寒还是想亲口问一问。
“暂时是我，是不是你表哥告诉你的？”殷壮志说。
“嗯，旷达集团有多大？”
“五万多人吧，五万多人他们与旷达是荣辱与共的，因此，我必须回去一下。”
“舅舅，你怎么说你的总裁是暂时的呢？”高胜寒不明白了。
“舅舅也快老了，到了老了就要像你外公一样退居二线哪。”
“哦。舅舅不到五十岁，早得很。”高胜寒放心了。
“读大学可以增长学识，取得文凭，不读大学也可以成才，理论知识可以自学，真正的才干来自实践。舅舅退休了，你来接班，当总裁，怎么样？”
“舅舅，又在逗我玩，我怎么能当总裁呢？我想当警察，干刑警，我爸爸获得了一等功，我争取获得特等功。”
“毛毛，你想当警察我不反对，但是你要知道，获得特等功的绝大部分是为国捐躯的烈士。”
高胜寒抬起头，“舅舅，我不怕死。我生的时候可能不伟大，但是死，一定要死得轰轰烈烈。”
“毛毛，你可以像你爸爸一样不怕牺牲，但是绝对不可以轻言牺牲。你爸爸勇敢无畏，但他是个懂得保护自己的人，记住生命比什么东西都重要。国家需要你，爸爸妈妈外公外婆我们都不能没有你，懂吗？”殷壮志摸着外甥的头叮嘱道。
很多青春年少的人豪气冲天，在他们为鸡毛蒜皮的事情视死如归的时候，有几个人想过生他养他的父母。
星期五舅舅走了，星期六同学们来了。李乱红老师也来了。
张博飞借了一辆面包车，杨柳、方丛、吴芳草、楚天阔、冯景异，张博飞的两个死党，还有李乱红老师，一起来了。
马迟迟不知道张博飞他们来，她约了施青红一道坐火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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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星期天徐行开车来接嫂子殷勤出院后，朱颜阿姨回去了，高胜寒面临的考验才真正开始了。
有道是，“久病床前无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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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杨柳发了第二条短信给高胜寒，问他在哪里？高胜寒没有回复，杨柳也没有再发。
杨柳不发了短信，是不想让高胜寒觉得她这个女孩特烦。她认为高胜寒不回答的意思，是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我知道？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知道。”
杨柳旁若无人的来到二班，问高胜寒的跟屁虫楚天阔。楚天阔眨眨眼睛说，“我每天问了他妈妈的病情，忘了问他在哪里。”
回到班上，杨柳问张博飞，张博飞说，“校草肯定不在银城，等到星期六再问吧，现在问了也白问。”
毫不气馁的杨柳直截了当去问李乱红了，她不可能不知道。“李老师，高胜寒妈妈在哪里住院？”
“我真的不知道，我打电话问他，他也不说，只是说要照顾妈妈，以后不读书了。”
其实李乱红比杨柳更着急，她将高胜寒的情况向张副书记汇报了，希望得到老领导的指点和关照。
快要退休的，自己想开了也希望美女下属想开一点的校党委罗书记，离开刑警大队回家很快写好了辞职报告，第二天托人递交给了校长。然后乖乖的在家中等待传唤。
朱校长更利落，马上到教育局、组织部办妥了张主任和罗的任免手续，张主任因为年龄的缘故，上级批准任命他为副书记，书记由朱校长兼任。
校务会上，由张副书记提名，朱校长提交会议举手表决了一下，李乱红接替张主任担任了高二年级的主任。校长、书记意见一致，举手表决就是走过场。
从年级主任升为了校领导的张书记更加善解人意了，他说的简单，“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你看着办，我们不仅仅要从一个老师的立场去帮助学生，还要从一个父母的角度去为学生着想。为人师表只是对老师的最起码的要求。”
杨柳是有备而来，她不管李老师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她提了一个要求，“李老师，能不能告诉我徐大队长的电话？”
铁肩担道义、破案神速的徐大以及他的战友们，在银城一中的师生里面被广为传颂，杨柳相信徐大一定知道高胜寒的下落。
刚刚接手新的工作，忙的晕头转向的李乱红恍然大悟，她点点头，她从手机里面查找到徐行的号码，告诉了杨柳，“知道了以后，记得也告诉我一下。”
杨柳得到了徐行的电话号码，她没有直接打过去。她同方丛商量，谁问徐大合适？毕竟自己是个女孩子。
方丛说，你我都不合适，楚天阔最合适。他是楚局长的公子，或许他们还认识。
楚天阔当仁不让，他打过去了，“徐大队长，我是高胜寒的同班同桌的同学楚天阔，您能够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吗？”隔了不到一米，和同桌差不多，不算说假话。
“他现在省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你们不用去找他，下个星期，他妈妈估计会出院的。”徐行说。
杨柳得到了高胜寒所在的具体地方，她交代楚天阔，“你问问看，你们班上，有没有人愿意星期六去省城的，有通知我，到时候一同去。”
楚天阔马上说，“有便车吗？别人不会去的，我和冯景异两个一定去。”
楚天阔不希望班上别的男生去，二班只有我和冯景异是高胜寒的铁哥们。他没有考虑女同学。
楚天阔智商不如冯景异，情商比他强多了。他猜测的很准，杨柳肯定不希望他们二班的女生去。
杨柳才不会真的管谁去谁不去。楚天阔帮忙了，杨柳只是不好意思甩开他而已，。
班长不是领导，但是学生干部，杨柳找班上的同学完全就是领导找员工一样。她找到张博飞，“星期六，我和方丛、吴芳草去省城看望高胜寒的妈妈，你想一块去吗？”
“当然想去。”张博飞正有此意。疾风知劲草嘛。
“那你负责开一辆车去，至少可以坐的下六个人的。”杨柳相信，借一辆车，对于张博飞来说根本不是事。
“要不要坐的下六十个的？”张博飞笑着问。
“可以，等他结婚的时候，你将他们二班的全部拉去喝酒。”杨柳挺满意的。
“班长，你说校草将来可能会和谁结婚？”张博飞想为难为难这个一向自以为是的杨大小姐。
“张博飞同学，请你不要自作多情就ok了，高胜寒的新娘肯定不是你。”小样，杨柳走开了，她可不是花瓶。
到了星期五，杨柳有点郁闷了，有一个人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通知她一块去。
这个人是李乱红李老师，现在的年级主任。
李乱红如果仅仅是老师，杨柳没必要考虑，通知她就是了，去不去随便。
杨柳不怀疑高胜寒和老师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但是，杨柳心里比谁都明白，李乱红绝对不仅仅是高胜寒心目中的普通老师。
是不是和这个说起来像对手又不是对手，但又有可能成为潜在对手的老师一块去，杨柳纠结了。
遇到问题，杨柳是特别民主的，她同方丛、吴芳草两个闺蜜商量，不需要藏着掖着。
吴芳草没有细想，说，“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会叫她一块去，我们中间夹一个老师在里面，多尴尬呀。”
特别清楚杨柳心思的是方丛，她说，“对别人羡慕嫉妒恨的人，都是缺乏自信的人，我不会做自己缺乏自信的事。”
方丛的话刺激了杨柳，杨柳通知了李老师，而且邀请了李老师一块去。
如果高胜寒是一只在狂奔的小山羊，杨柳相信自己是狼群里面跑得最快那一匹狼。李老师即使是其中的一匹，她肯定是其中放不开脚步的那一匹。
从来没有遇到过挫折的杨柳完全有理由相信。
星期六上午，当杨柳她们一行九个人你等我我等你，买东买西准备礼物，再一路风尘仆仆赶到省城，来到第一人民医院，找到住院部，推开高胜寒妈妈住的特护病房，已经有两个捷足先登的女生坐在里面了。
捷足先登的是二班的班花、现在的班长马迟迟，以及沉默寡言的施青红。
从得知高胜寒的妈妈病了，马迟迟就一直想来看望高胜寒的母亲，她更担心高胜寒从此不来上课了。
马迟迟她想来的念头不比杨柳晚，她认为自己是二班的班长，责无旁贷义不容辞。
看见杨柳来班上将楚天阔叫出去，马迟迟立马估计楚天阔可能知道老班长的下落。
问楚天阔，马迟迟就像法官开庭提审，楚天阔不敢迟疑。一物降一物，楚天阔自己也觉得怕马迟迟怕得有点没道理。
马迟迟不想一个人来，也不敢一个人来。她怕的原因很多。
怕别人会说闲话，在医院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人，在学校马迟迟不怕；
怕在高胜寒面前没面子，好歹她现在是班长；
怕高胜寒家里人会胡思乱想；
怕路上车上不安全。
马迟迟想到了找一个愿意一道来的伴。这个人马迟迟选择了施青红。
即使施青红不想来，马迟迟也有办法促使她来。马迟迟没忘记楚天阔拍摄的视频，高胜寒对你施青红不好吗？
施青红是个十分内向的女生，家境贫寒的她不怎么说话，不是心里没数。
高胜寒被坏人打了以后，施青红知道自己错了，老班长两个半学期的默默陪护，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自己不应该相信谣言，不应该怀疑老班长的人品。
施青红知错就改了，她以后下了晚自习，不再让辛辛苦苦了一天的老爸来接了。
把愧疚埋藏在心里的施青红，以后是“悄悄的走在你身后”，她不远不近的跟在陪同高胜寒的同学们后面。
她一点也不怕，因为她相信只要开口叫一声，前面的同学都会过来。
施青红没有当上班花是因为个子小，加上发育不良或者说发育的晚。
个子小，学习成绩好，施青红一直坐在教室的第一排。
校草就一个，对校草虎视眈眈的有一群，施青红有自知之明，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被校草喜欢。
两个半学期的每一个下了晚自习的路上，校草都有机会和自己聊聊天，校草一次也没有，足以说明一切皆无可能。
高胜寒第一天上午没来上课，楚天阔问李老师，李老师的回答，让大家都知道了，高胜寒没来上课是因为妈妈住院了。
住院需要几天？施青红不知道，她也不会去问别人。
施青红她想到的是老班长不能耽误学习，想到的是报答老班长，想到的是怎么帮助老班长。
施青红找到初中同学借了一个微型录放机，她伪装了一下放在桌子上，将主课老师上的课录下来了。
“同桌的你”发现了施青红的小秘密，施青红淡淡的解释，有时候听不进去，录下来回家再听听。合情合理。
没人想到施青红是为高胜寒录的。
施青红没想过去医院，不是不想，是她觉得自己不够格，没必要想，她只是想过到时候怎么交给高胜寒。
马迟迟班长找到她，约她一同去省城，去看望高胜寒，看望高胜寒的妈妈，施青红心里同意，嘴巴没同意。
“施青红，你这个人怎么不知好歹的吗？”马迟迟气愤的责备施青红。
施青红实话实说，“我不是不想陪你去，是我没有买车票的钱。”
马迟迟说，“你早说呀，钱不是问题。”
对于很多同学来说，钱可能不是问题。对于施青红来说，钱是最大的问题。施青红她家里，以前父母是双职工，九十年代日子过的还可以，后来没有文凭不再年轻的父母下岗了，找工作难，大学生找工作都不容易，何况是他们。
好就好在她的父母对于工作完全不会挑肥拣瘦，小商小贩做过，怕了城管的，改行做保姆做清洁工，反正只要可以赚钱的脏活苦活累活都干过。
父母收入不稳定了，还要供养她读高中，还要买那些做不完的课余考试试卷、看不完的复习资料，那都是沉重的负担。不是万不得已，施青红绝对不会向父母要钱的。
杨柳一路上高高兴兴的来，高高兴兴的推开特护病房的房门，当她看见马迟迟和施青红早已经坐在了病房里面，早已经在和高胜寒聊的愉快的时候，她才明白真的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比自己跑得快的狼是可能有的，而且完全可能不止是一匹狼。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043章：不敢去想象
到了星期六，高胜寒的母亲有了明显的好转，已经可以简短的发音了，可以吃一些流食了。
朱颜和高胜寒问了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医生说星期一出院完全没问题。
但是，就在高胜寒和同学们聊天聊的愉快的时候，朱颜接到了殷董事长的电话，“朱颜，毛毛妈妈这几天应该可以出院了吧？你问了医生具体什么时间合适吗？”
“问了，董事长。医生说后天，星期一。”朱颜以为董事长希望他的女儿多住几天。
“你再问一下医生，看明天出院可不可以？我等你的电话。”老人很平静。
医生告诉朱颜，从病人的恢复情况来看，今天也可以出院，当然，有条件多住几天更好一点。从医生的角度来看，病人可以住进特护病房，条件肯定不成问题。
大惑不解的朱颜将医生的原话向董事长汇报了。
董事长指示她，“今天做好出院准备，明天出院，你同那个徐大联系一下，看看他能不能来接，万一他不方便，你租一辆车送他们回去疗养。”
“我是不是陪同过去？”朱颜问。
“如果徐大来了，你明天直接回来。他没空的话，你陪毛毛到了家里再回来。”老人的话简洁明了。
“董事长，有什么要不要和毛毛交代一下？”
“你告诉他，关键的时候到了，希望他像一个男子汉一样挑起家庭的担子。平时护理的注意事项你要问一下医生，交代清楚，缺乏人手就雇保姆，一个不行的话雇两个，不要舍不得花钱，闲杂事情让保姆去做，直接的照看要以毛毛为主。”
“毛毛读书怎么办？我听徐大说，毛毛学习成绩相当好。”朱颜认为有必要提醒董事长。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再问问他自己吧，他想两头兼顾也行，那就让他们母子一起到泉州来，我和他外婆帮忙照看。”
“好的。我安排好了再告诉您。”朱颜听到董事长挂了电话，便同徐行联系了。
朱颜按照毛毛提供的号码拨过去，接通了对方，对方没说话。沉默。
沉默了半分钟，等待了半分钟，朱颜开口了，“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对方没有含含糊糊。
“还好，嘴巴还在身上，明天能够过来接毛毛妈妈出院吗？”
“可以，上午还是下午？”徐行从师傅身上不仅是学到了做人做事的准则，师傅身上干脆利落说一不二的军人作风也深深的影响了他。
“时间你安排，我会在下午四点钟之前办好出院手续。没问题吧？”
“没问题。”也没二话。
朱颜得到徐行肯定的答复后，她开始考虑怎么和毛毛说了。延长住院时间怎么都好理解。
凭直觉，朱颜估计集团公司发生了重大事件。
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的是董事长而不是总裁？这是绝无仅有的。
为什么不是推迟出院时间而是要求提前出院？
提前出院，肯定与钱没有关系，与什么有关系呢？唯一的可能是跟自己有关系。
董事长为什么需要自己尽快回到岗位上去？集团公司除了殷总裁，最清楚整个集团公司运作的就是自己了。总裁大大小小的事情从来不避讳自己，可以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旷达集团公司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人能够得到老板如此信任，她能够不急人之所急吗？
朱颜能够长期担任殷壮志的助理，靠的可不单单是颜值，她靠的是能力和忠诚，当然还有自爱。
六年前，集团公司公开招聘办公室秘书，有六个美女入围面试。朱颜是唯一的硕士毕业，另外五个是博士毕业。
殷壮志的夫人是个贤内助，但是这次的面试是她亲自主持的。她不傻。
她的面试试题非常别致。在小会议室的数字微镜dmd板上，投影仪投放了一张ol中短发发型的职业女性的图片，每一个进来面试的美女，她都会问同样的问题 ，“你觉得这个发型如何？”当然没有一个参加面试的会说不好的。
殷夫人特别绝的是，只要你说好看，她马上会招呼站在一旁的发型师过来，给那个人剪头发。
朱颜参加面试是最后一个，只有她一个人看见发型师过来是从容淡定的，结果前面的五个人被淘汰了。
只要看见被面试的对方有紧张不情不愿的表情，殷夫人马上会终止面试，不会真的让发型师过去。她会让对方到隔壁的房间等待结果，其实也就是怕对方到外面告诉其他人试题的内容。
最后，殷夫人亲自将当场修理了发型的朱颜送到老公面前，“让小朱做你的秘书吧。”两年后，也是殷夫人提议朱颜担任老公的特别助理。
理发招秘书的轶事传到董事长耳朵里，有一次吃饭的时候，老爷子笑嘻嘻的问儿媳，“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儿媳得意地说，“爸，很简单哪，我们是招聘秘书，如果招聘进来的是一个搔首弄姿的狐狸精，您的儿子他一个人心满意足了，我们大家，还有其他股东不是惨了吗？”
无语的殷壮志，看见媳妇心满意足也懒得理她。媳妇其它的事情从不插手，也不多嘴多舌，殷壮志怎么不能够理解呢。
朱颜觉得跟毛毛不好开口，还有一个原因，根据她多年的观察，她发现总裁做事简单明了，一是一二是二。董事长完全不一样，他在任用重要干部的时候，表现的尤其令人捉摸不透。董事长往往会多方面考察一个人，而且不惜代价。
儿子殷壮志在出任总裁之前，被老爷子赶出家门达三年之久，差一点沦落成乞丐。这绝不是常人所为。
女儿殷勤一家人离开家里，董事长可以十几年不闻不问，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知道，总裁总是说他爸爸最喜欢姐姐的。
女儿病倒了，按照董事长的经济条件，照看她雇一两个好的保姆完全没问题。大不了开十万、二十万的年薪，什么样的保姆请不到？可是听董事长的口气，他是不希望毛毛外孙再读书了，他希望毛毛是个孝子，亲自照看妈妈。
董事长到底是故意让外孙在孝心和前程上取舍？还是有其它的难言之隐呢？
上午还没有到十点，朱颜看见两个漂亮的女孩来找毛毛，她心里是羡慕得很。
想当初，朱颜在高中的时候，虽然也有男生偷偷的塞纸条给自己，自己也有心仪的男生，但是谁会这样不远几百千米来见一面呢？
朱颜一边陪同两个小姑娘聊天，一边打电话通知毛毛过来。
毛毛来了以后，朱颜没坐多长时间起身告辞了，先回房间休息了，把机会留给了少男少女们。
在走廊上，朱颜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杨柳一帮人。听他们说说笑笑，知道也是来看毛毛母子的。
是现在去同毛毛说哪还是吃了午饭，等毛毛的同学朋友走了再说？朱颜决定去餐馆安排好午饭，看情况吧。
高胜寒对马迟迟、施青红的到来确实有点意外。
该来的没来？高胜寒以为杨柳会来，张博飞和楚天阔他们会来。没有理由，他认为杨柳应该会来。
尤其让高胜寒意想不到的是施青红。有一段时间，高胜寒看见她刻意躲着自己，心里实在是憋屈的很。
当寡言少语的施青红趁着马迟迟去洗手间的时候，一声不吭地将录放机塞在被子下面时，高胜寒也没有问，他猜到了是什么，顷刻间，心里是云开雾散阳光灿烂。
当杨柳推开房门的时候，看见她以及她后面一张纸熟悉的笑脸，高胜寒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的站起来了。
当看见李乱红老师默默地站在最外面，高胜寒心里不好受了，他知道红姐是最希望自己重返校园的。
女生进了病房，纷纷放下手里提着的水果呀，鲜花呀，然后去看高胜寒的母亲，去同她打招呼，问候她。
男生是张博飞带头，每人在高胜寒的肩膀上打了一拳，等到女生同高胜寒的妈妈说的差不多了，再过去打招呼。
李乱红老师是最后一个在病床前坐下来，不紧不慢问候高胜寒妈妈的。那完全是一个老师和学生家长之间的交流。
朱颜来通知大家去吃饭的时候，后面来的一帮人个个睁大了眼睛，哇塞，这是哪里来的一个大美女？
如果说李乱红老师的美丽中，蕴藏着一份宁静一份浓浓的母爱，那么眼前的这个大美女就有一股子精明强干在洋溢。
李乱红看了一眼高胜寒，高胜寒马上介绍，“这是同我舅舅一起来的朱颜阿姨。”
李老师站起来走到朱颜面前，“我是高胜寒的老师，姓李，谢谢你了。”
“应该是我谢谢老师和各位的，大家一路辛苦了，到医院门口吃顿便饭。毛毛，我在这里，老地方，安排好了，你带大家去。”朱颜彬彬有礼的说。
施青红在老师坐过的凳子上坐下了，“你们都去吧，我在这里，我不饿。”
朱颜显然不会同意，倒是高胜寒开口了，“阿姨，让她在这里吧，你帮忙我招待一下大家吧。”
看见毛毛说的也是道理，朱颜没再坚持，她说，“小美女，辛苦你了，我很快会过来换你的。”
朱颜转身来到门口，很优雅很潇洒的做了一个手势，“美女，帅哥，请！”
看见大家出了门，朱颜一连串碎步很快又走到了前面带路。
楚天阔找机会又打了高胜寒一拳，他将张博飞拉到跟前，“飞哥，你说高胜寒走什么狗屎运，他怎么到哪里哪里都有美女陪同呀？”
张博飞笑一笑，“我不知道，你回家后，去问你老爸，你老爸楚大局长肯定知道。”
“你小子在占我便宜。”楚天阔也打了张博飞一拳。
朱颜到餐馆来的早，她订了一间大包箱，十几个人满满的坐了一桌子。
没有上酒，每人发了一瓶饮料，朱颜代表毛毛做东了。
“首先我代表毛毛，代表毛毛的家人感谢大家的深情厚谊，马上要放寒假了，马上要过春节了，毛毛的妈妈明天也要出院了，以后还望老师和同学们多多关照毛毛。现在我借这块宝地，以饮料代酒，祝大家好人一生平安！”
朱颜觉得怎么跟毛毛解释提前出院都不好，临时决定直接宣布明天回去，不主动找毛毛谈，让毛毛有问题自己提出来，然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朱颜能够想象接下来，毛毛将面临怎样的艰难，不敢去想象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孩子一旦荒废了青春，耽误了学业，会多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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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一说病人明天出院，反应最大的不是高胜寒。
高胜寒有点突然，但是不意外，早一天晚一天他不会着急了。身上的银行卡有一长串的尾数，他心里能不踏实吗？
反应最大的是阔哥楚天阔。
楚天阔兴奋的站起来，“我提一个建议，大家今天都不回去，顺便在省城玩一玩，明天陪校草一起走，还可以顺便帮帮校草的忙。”
大部分人赞同，个别的说，要和家里打招呼。
楚天阔说，“需要打招呼的早一点打电话回去，家长不放心的，我们可以互相帮忙跟家长说一下，再说了，李老师在这里，也可以让老师证明你是在做好人好事。”
开车来的驾驶员说，“小飞哥，今天不回去，你要跟你爸或者方丛的爸爸说一声，免得公司老总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
方丛说，“没事，我负责跟我爸说。”她跟老爸请假顺便说说，老爸更放心。
大家边吃饭边同家里联系。
朱颜没忘记病房里面还有一个同学，她快速的吃好了，“大家慢用，我带点吃的给毛毛妈妈吃，顺便换那个同学过来。”
朱颜离开包厢去了厨房，她安排厨房特别为毛毛妈妈做了一些吃的。
楚天阔急忙站起来也离开了包厢。
高胜寒纳闷了，他看一眼冯景异，这小子想干嘛？
冯景异也在观察高胜寒，见到他看自己，连忙摇摇头，不知道。
也没有多长时间，楚天阔笑模笑样的回来了，他很开心的坐下来继续吃东西。
没多久，朱颜一脸严肃的推开门进来了，她的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
在坐的人个个诧异，纷纷看着胃口不错，埋头苦吃的楚天阔。
楚天阔干嘛了？犯老毛病了？高胜寒心里在砰砰乱跳。
冯景异一看势头不妙，马上站起来挡住了阔哥，够得上两肋插刀了。
“毛毛，刚才你们中间是谁出去了？”朱颜正儿八经的问。
“阿、阿、阿姨，怎么了？”想到偷窥的事，高胜寒心里一阵阵发寒，阔哥你千万不能在这里丢人哪！
毛毛不回答，朱颜也知道是谁了。她走到楚天阔的身边，“是你吗？”
楚天阔面红耳赤的点点头。
没人吃东西了，大家都在莫名其妙的看着阔哥，看着朱颜。
高胜寒傻眼了，顿时感到心跳到了嗓子眼。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冯景异干脆两只手按到楚天阔的肩膀上，看他的架势，如果可能的话，会直接将阔哥塞进地缝里面藏起来。
朱颜拿起手提包，从里面刷刷刷数了十五张百元大钞，递到楚天阔面前，“不能让你破费的。”
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阔哥是“摆阔”去了，他到外面去给大家吃饭买单了。
——阔哥，好样的！
“不不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绝对不行，你现在是学生，又是远道而来。”朱颜坚持将钱塞给楚天阔。
楚天阔看见朱颜一定要给自己，忙说，“这也是我们大家的心意。”
李乱红老师一看，马上站起来圆场，“高胜寒阿姨，您不要客气了，这确实是我们大家的心意，高胜寒，你同阿姨说说。”
喜出望外的高胜寒速即来到朱颜面前，“阿姨，算了，他是我们班上的阔哥，不差钱。”
既然毛毛开口了，朱颜只好将钱收起来了。“真不好意思，谢谢，谢谢，谢谢大家。回头见。”
朱颜把毛毛拉到一边，小声说，“你要将来的人，买了什么礼物记录一下，以后好还情于人。”
望着朱颜开门出去了，马迟迟扬眉吐气的对着楚天阔竖起了大拇指。
除了高胜寒，每个人都对楚天阔竖起了大拇指。
李乱红老师笑笑说，“我看这样行不行，除了驾驶员，我们在座的每人算一份，不能让楚天阔一个人出，我出两份，施青红家里比较困难，她的我出，等一下她来了，我们不要让她知道这个事情。”
朱颜大美女离开了楚天阔的身边，楚天阔心里自然多了。他站起来说，“一班的飞哥安排了来的汽车，我们大家是不是要分摊钱给他？”
张博飞摇摇手，说，“这算什么，又不要我花钱。”
楚天阔明白马迟迟为什么扬眉吐气，他说，“校草是我们二班的，你们一班的人能够出车，我们二班的出一顿饭钱，难道不应该吗？何况这也不要我出钱，钱是我老爸赞助的。”
你别说这一笔钱还真的是楚天阔老爸赞助的。
楚天阔星期五听说是张博飞安排车子去省城，心里有点不爽了。高胜寒是我们二班的，他们能够如此仗义，我阔哥怎么能够落后呢？他在心里琢磨这个特别没面子的事情。
左思右想，楚天阔想到了大家去了肯定要吃饭，再让一班的人出餐费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让高胜寒出，那么我们这么多人过去，那就不是雪中送炭了，是去打秋风了；
对，我阔哥来出餐费，说得过去，也够意思。
不过，当楚天阔同杨柳联系了以后，他冷静了，杨柳告诉他，二班去六个，加上驾驶员是七个，李乱红老师去的话，至少有十个人。
楚天阔大概算了一下，一顿饭一个人一百不算多，他没少和老爸出去吃饭，十个人吃，少于一千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另外还有路上大家喝水喝饮料什么的，没有个一千五两千，自己还真的没面子开口说结账。
楚天阔记得那次在御都大酒店玩，他事后问了一下张博飞，方丛请大家这样玩一次，如果要付钱的话，大概要花多少钱？
张博飞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楚天阔吃惊的说，“才五百？”那也太便宜了。
张博飞奇怪地看着楚天阔说，“阔哥，你是楚大局长的公子，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一天到晚的包厢费三千都不够。”
楚天阔当时是呆了，五千？乖乖，李乱红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也没有那么多，我们几个人随随便便玩一天就没了。
这样一想，楚天阔头大了。老爸对他够可以的，每个月给的零花钱也就是千把块，现在身上大致上还有五百左右，怎么办？
去偷去抢？那不是阔哥的为人，再说了，阔哥也没那个胆量。
阔哥看中了老爸的钱包。
老爸的钱包，阔哥不需要偷，更不需要抢，他只要动动脑筋去说。当然这个数字是大了一点，费脑筋。
阔哥从小到大跟老爸说什么一向都是不怕的，有胆有量，除了跟老爸说学习成绩。
阔哥的爷爷奶奶外婆外公包括爸爸妈妈，六个长辈，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他一个小太阳。
小太阳也是太阳，在家里一样光芒万丈。
老爸不给钱，哈哈，阔哥知道的，老爸的老爸老妈不会对他客气；老爸的岳父岳母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当然，要多了还是个麻烦事。
吃晚饭的时候，没看见老爸，阔哥不爽了。他跟老妈说，“妈，打电话叫老爸早一点回家，我有要紧的事情和老爸商量。”
老妈一看儿子的神色心里清楚，儿子想要钱了。小孩子能够有什么比要钱更要紧的事。
老妈说，“我不打，要打你自己打，我打了，你老爸又要说我太溺爱你了。”
初中以前都是老妈管儿子的开销，初中以后，老爸当了正局长，他觉得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只知道宠孩子，完全不顾及儿子的身心健康，便剥夺了她的权力，明确说了，“儿子花钱必须我同意，其它的事情你负责。”
老妈不愿意打电话，阔哥又不爽了，没办法，自己打吧。
“老爸，什么时候回来？”
“还早，有事等我回来再说。”楚局长更了解儿子，儿子只要走近自己一点点，几乎没有不是想要钱的。
阔哥更不爽了。
老爸回来了，他躺到沙发上，“说吧，又想要钱做什么？前面的钱做什么事情就花光了？”
“我们几个同学明天去省城看望一个病人，是做好人好事。”
“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最少一千吧。”
“是什么人需要给他这么多？”老爸奇怪了。
“高胜寒的妈妈脑溢血在省城抢救。”
“我不是让你少跟他来往吗？”
“他很讲义气，也对我最好，现在是我玩的最好的同学。他爸爸坐牢了，需要帮助。”
老爸坐起来，“说说看，他怎么讲义气？”
“学校保卫科有人说我们班主任的坏话，高胜寒跑过去一个人敢打保卫科的两个，他功夫很好，很牛。”
“这不是讲义气，是逞强斗狠，像他爸爸一样，是匹夫之勇。他是不是经常打架？”做老爸的太清楚高义失败的原因了，只会做事不懂做人。不说谄上吧，至少要做到上和下睦左右逢源。
“他从来不打架，这次是为老师打架。”
“你再说说看，他怎么对你好。”这是关键。
为了打动老爸，阔哥说了高胜寒帮他出头的事，“前不久一班的人欺负我，还不肯道歉，是高胜寒出面帮了我，对方不仅道歉了，还成了我的朋友。”
老爸点点头，给一千值得。知子莫若父，他知道儿子懦弱，知道儿子需要强有力的帮手。小个子的冯景异灵活是灵活，缺乏霸气。
“高胜寒能够当班长，学习成绩是不是很好？”
“他在我们班上是第一名，全年级第五名。真正的三好，不对，是五好学生。”
“高胜寒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学习的？”
“据说他妈妈即使是抢救过来了，也可能会瘫痪，他为了照看妈妈，已经不来上课了，打算休学或者退学。”
“哦，老师说的？”
“老师说了，他跟我也说了，他妈妈病不好，他不会再读书。”
“好吧，你拿两千去，百善孝为先，这个朋友你可以交，少了的话，再告诉我。”
能够当副职的可以有两种情况，一是业务精通，二是有背景有靠山；能够当一把手的，至少是有眼光的。
阔哥楚天阔的老爸有眼光。
因此，阔哥拿到钱心里是特爽的；去省城的路上心里是特爽的；交了餐费，回到桌上埋头吃东西心里还是特爽的。
现在大家不让他一个人出钱，阔哥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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