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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南老张     震动txt下载     震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三章 正本清源(3)

    看到齐天翔等人走进大厅,早已等候在大厅的张社长赶忙迎了上来,边走边说道:

    “这次过来的一共是四位,一位是自称是记协维权部的主任陆方,一位的北京的著名维权律师郎晗,还有两位是某报的记者刘黎和谭德林,中午就到了,一来就要去约见市委的领导,要为汤品的事情讨要个说法.我已经将他们安排到多功能会议室了,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来说事咱们就事论事说就行了嘛!”齐天翔侧过脸对张社长微笑着说:“只要是来了解和澄清真相的,我们都欢迎并耐心解释,并始终保持低调的姿态,这是我们对待这件事情的基本原则。这件事由你们市记协出面,需要安排食宿的一律免费,就在河州宾馆,不论是这几位,就是其他的调查记者,也一律按这个标准接待。”

    齐天翔说着,含笑望着张社长说:“大气一点,不要斤斤计较一些细枝末梢的事情,只要不是有意挑刺或闹事的,不要动用公安的力量,以理服人,以情服人。”

    “来的这么快,谁透露的这个消息?”梁冰玉疑惑不解地望着张社长,又像是有意提醒齐天翔注意地说:“昨天下午才采取的措施,今天中午就到了,这么快的反应速度,也还真是少见的很,记者和律师这样做不奇怪,记协领导也这么积极主动,就让人对动机生疑了。”

    “应该是汤品的爱人传出去的消息,也不排除其他渠道流出去的。”张社长想着,谨慎地说:“不过从速度来看,还是应该是家庭这方面来的比较可靠,因为到目前为止,知道汤品被拘押的人也没有几个。”

    “这就不要纠结了,谁传递出去的消息不重要,关键是看来意就是了。”齐天翔走进电梯,对随后进来的几个人说:“解决问题,这是我们需要做的。”

    齐天翔说着话,对刘峰吩咐着:“让你那些网络监督和技术人员尽快赶到这里来,视频和网络技术,咱们几个可都不在行。”

    “刚才在路上我已经通知他们了,让他们带上所有的证据和资料,立即过来。”刘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到了。”

    齐天翔点点头,随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严肃地望着刘峰说:“不是所有证据,而是谣言、诽谤、谩骂、嘲笑的证据,以及假新闻,克隆新闻的内容。”

    齐天翔的话立刻使刘峰恍然大悟,钦佩地望着齐天翔,赫然地笑着说:“还真是没有想这么多,只想着解决问题了,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安排。”

    “复杂的事情能够简单处理,需要的就是智慧。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就会出现很多麻烦。”齐天翔说着,笑着随着张社长走出了电梯,向着多功能会议厅走去。

    走进多功能会议厅,椭圆形的会议桌迎门的一面,坐着三男一女四个人,面对着对面陪同的报社的记者和工作人员,不理不睬,甚至眼神交流都没有,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笑着,而且时不时露出轻蔑的神情。看着张社长带着齐天翔等人进门,停止了说笑,仍然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的表情,更没有起身迎接。

    原本微笑着走进会议室的齐天翔,看到对面四位默然的神态,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怒火,这样傲慢无礼的行径这么些年是很少见到的,而且还是在河州市范围内,觉得很不痛快,但还是强忍住心中的不快,慢慢地走到对面中间的位置,缓缓地坐下,神情严峻地望着对面的四位。

    看到大家都落座以后,张社长微笑地介绍了齐天翔和梁冰玉、刘峰的身份,得到的却是对面冷漠的表情,当介绍到对面四位的身份时,被梁冰玉冷冷地打断了,不耐烦地说:“就不用一一介绍了,反正也记不住,就直接开始吧!”

    齐天翔侧脸望了一眼梁冰玉,示意她冷静,然后转回了目光,直视着对面,缓缓地说:“欢迎各位来到河州市,不管各位因为什么而来,我都希望大家平心静气地平等探讨问题。我们不搞什么新闻发言人之类的虚套,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对话,直接交流,这就是我们的态度。现在是先听我们介绍情况,还是你们先说明你们的意图。”

    “我们要见汤品,马上将他请到这里来。”对面一个女同志直直地望着齐天翔,尖刻的嗓音不客气地说着:“这是对话的前提条件,否则我们没话好讲。”

    “你这是命令我们吗?或者说是责令?”齐天翔被对面傲慢的神态和语言激怒了,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直视着对方,冷冷地说:“刚才我们记协的张主席告诉我,你们是要见市委的领导,如果你们只是要见汤品,你们来错了地方,应该现在就到拘留所去,在哪里应该能够见到他。”

    “你们上午就到了,下了飞机没有与记协和当地宣传部联系和协调,就直接去见了汤品爱人,并且第一时间就将见面的图片,配以煽动性极强的文字发到了网络上,这是你们处理这件事情的态度吗?能在不接触当地任何组织和单位,不了解实际问题的情况下,就发表单方面的一面之词,这样的态度严肃吗?”张社长看到来客无礼傲慢的态度,以及蛮横的措辞,不由愤怒地质问道:“你们见到我,说明了你们的要求,第一时间我就进行了请示,我们的市委书记,宣传部长,副市长兼公安局长专程过来倾听你们的要求,你们不但没有任何的表示,连站起身打个招呼这些起码的礼节都没有,这是正常谈事的态度吗?”

    “众生平等,这样才能更符合普世哲学的理念,没有任何的等级尊卑,才能更好的交换意见,达到和谐的境界。”记协维权部的陆方将头仰靠在椅背上,手臂环抱着放在胸前,漫不经心地说:“都不要拿什么官阶来说事了,在我们眼里都是一样,大大小小的官我们见得多了,没什么了不起。”

    “众生平等,互相尊重是平等的基础,只有彼此尊重才能产生基本的信任,否则平等何来,又怎么达到平等。”张社长愤怒地站起身来,望着陆方不客气地说:“你们远道而来,我们给与了你们最高规格的接待,给与了你们最高的尊重,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尊重吗?”

    “现在说的是汤品同志蒙冤被关押的事情,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废话干什么?”对面的女同志不耐烦地说着:“有诚意解决问题就对话,没有诚意再高规格的接待有屁用。”

    “你是律师吧!我记得刚才介绍时还是什么著名律师,律师是不是都是这么蛮横不讲理,都是这么没有礼貌的满口脏话,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梁冰玉望着对面的女同志,一脸不屑地奚落道:“一个有身份的人,首先应该是一个有修养的人,更应该是一个品行端庄的人,这些我在你的身上,抱歉还真是没有看到。”

    “既然人家要看真相,那就还是先说真相吧!”齐天翔不愿再过多地说什么了,侧脸对张社长说:“这里的地方这么大,位置这么多,还是请会议室外的记者朋友们都进来听一听吧!既然都过来了,来的都是客,就一起听听吧,兼听则明嘛!”

    齐天翔说着话,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对面,看到了惊愕的眼神,以及一些不易察觉的慌乱,从刚才的交锋中,齐天翔已经敏锐地意识到,所有这一切咄咄逼人的表现都是虚张声势的做作,也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唬人的举动,似乎这样就能达到他们的某些目的,这些小孩过家家的把戏也拿到这样严肃正式的场合,未免太可笑了。望着张社长起身出去招呼人进来,齐天翔转过脸来对刘峰说:“看看你们的人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这样有意思吗?你们究竟要干什么?”齐天翔冷淡的神情使陆方觉得受到了冷落,有些恼羞成怒地看着齐天翔说:“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这是要权势压人吗?”

    “你错了,这正是要以理服人。”齐天翔招手示意了一下,会议室的屏幕上出现了汤品的微博,上面黑色大字写着求真相的字样,冷冷地说:“现在微博上有很多人都在等待着真相,那么我们可以网络互动的方式告诉大家真相,这很容易。”

    齐天翔说着话,熟练地操作着工作人员拿过来的手提电脑的键盘,同步着电脑和屏幕,看着大屏幕说道:“请汤品的爱人到这里来,她不是在自己丈夫的微博上发帖,说自己的丈夫蒙冤被从家中带着,悲愤地质疑为什么吗?让她过来看看为什么。”

    梁冰玉看到张社长将众多扛着摄像机和照相机的记者带进会议室,等到记者们都渐渐安顿下来之后,就扭过脸对刘峰轻轻地说:“开始吧!”

    随着刘峰的摆手示意,坐在一旁操作着电脑的干警,将自己手中的电脑同步到了大屏幕上,开始播放着图片和文字画面,既有网络截图,也有整篇的文章,还有摄影图片,配着说明文字,一幅幅缓缓地放着,不断地切换着,每一幅画面都力争让所有的人看到,看清楚才换到另一幅。

    画面不断地变换着,会议室里不时响起惊呼和惊叹的声音,但更多的却是摄像机和照相机不停的拍摄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议论声能够很清晰地听到,而且渐渐地增多,渐渐出现不屑的奚落声。

    随着大屏幕画面的播放,齐天翔渐渐松弛了下来,平静的目光时而望向大屏幕,时而环视着会议室里忙碌的记者们,更时不时望望对面的四位。在齐天翔饶有兴致的目光直视下,四位先是认真地观看着大屏幕,不时交换着惊异的眼神,随着画面的增多,眼神变得犹豫和复杂起来,显得有些局促和坐立不安起来,当大屏幕上的画面结束的时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终于熬到了头一样,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所有的资料都向你们展示完了,这就是我们掌握的证据,也就是我们知道的真相,冤不冤,为什么,不用我再多说,刚才播放的材料已经说明了一切。”齐天翔等所有的声音都归于平静之后,才望着对面严肃地说:“现在轮到你们提出自己的主张和要求了,当着这么多记者朋友的面,你们可以开诚布公的提,我也保证开诚布公地回答。”

    “现在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我也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问,你们已经制作了这么祥实的东西,做了这么精心的准备,还让我们问什么?”沉寂了很久,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陆方口气强硬地说:“我们要回去,向领导们请示汇报之后,再做最后的打算。”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也尊重你们的权利,只是我有一些疑问需要向你来提问。”齐天翔神情严峻地望着陆方,很为他强词夺理的无礼忿恨,可还是尽量平和地说:“你是记协维权部的主任,你们的记者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或冤屈,你们第一时间赶来维权,这很好,我为你们这样负责任的态度表示赞赏。”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们记协有维权部,应该还有纪律部门吧!对于记者不负责任的言行,即使没有新闻法,也应该有相应的惩戒措施吧!”齐天翔慢慢地说着,深深地感叹道:“一个所谓的资深媒体人,在长达六年的时间里,不断地制造假新闻,转发未经验证的新闻,甚至臆造莫须有的所谓独家新闻,就刚才披露的就有十几条之多,仅网络举报的就有九条,请问咱们记协是不是收到过这样的投诉,又是怎么处理的,能给我们说一说吗?”

    “刚才大家也看到的,汤品从四年前开通微博,就不断地冷嘲热讽传统意义上的民族英雄和先烈英模,远到岳飞、文天祥,近到刘胡兰、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现代的王进喜、欧阳海、雷锋,无不是他嘲讽和谩骂的对象,什么秦桧不杀了岳飞,大宋王朝恐怕支持不了十年,文天祥投降不成愤而吟诵《伶仃洋》泄愤,刘胡兰是个傻大姐,是死于同乡百姓之手,而不是被白狗子还乡团所杀害,等等的内容我不能再复述了,这些亵渎英烈的话恕我难以启齿。一个民族需要精神,一个国家需要榜样,这是我们每个人都明白的道理,何况是我们这样一个饱经苦难和屈辱的民族,能够走到今天没有英烈们的流血牺牲,没有一代代建设者的付出和奉献,我们和平的生活环境,平安的社会生活,都是不可能得到的,看不到这些没有关系,但颠倒黑白地诋毁谩骂,以及别有用心的抹黑,用意何在相信每个人都很清楚。”

    “还有就是利用公知身份煽风点火,造谣生事,小贩杀城管事件,西北中学生事件,警察执法牺牲事件,都是在事实清楚,没有任何疑问的情况下,我们这位自称公正、无私,有良知的资深媒体人不断地在网络上制造事端,指责一方而袒护另一方,这是公正、公道的媒体人所为吗?”齐天翔依然平静地叙述着事实,似乎只是在就事论事地说事,随即突然转换了话题,望着对面的女律师淡淡地说:“作为这位著名的维权律师,听说你打过很多有名的维权官司,请问我们现在就要告汤品诬陷、造谣、攻击谩骂英烈,你愿意为他做辩护律师吗?”

    齐天翔说着,望着对面的两位记者,慢慢地说:“你们二位都是记者,我不知道你们过来是职务行为,还是个人行为,但不管你们是什么行为,也不管你们为了什么目的,我请你们认真地想一想,也请在座的记者朋友好好地想一想,我们为什么做新闻,新闻要告诉读者什么?我们需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尊重读者的知情权,又怎样尊重社会风气良俗,尊重传统和文化,这是你们质疑的要求,更是做人基本的要求。”

    齐天翔的话说得对面哑口无言,面色阴沉却难以反驳,齐天翔似乎也失去了兴致,淡淡地说:“如果你们没有什么需要提问的,我的问题也问完了,需要你们用自己的心作出回答。没有什么继续交流的我看我们就到这里吧!可以走走看看,也可以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与网友互动,我们需要真相,网友们更需要真相。”

    齐天翔说完了话,陆方等人像得到大赦令一样,急忙站起身来,低着头走出了会议室,再也没有了刚来时的傲慢和高傲的神情,也没有了理直气壮的质疑,似乎只有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齐天翔望着陆方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对张社长说:“你还是跟上他们,看他们还有什么要求,如果可能的话,帮助他们解决一下,还是我刚才说的,尽一下地主之谊还是应该的嘛!”

    张社长点点头起身离去,随之而去的还有大批的记者,真相大白之后很多记者都需要将照片或视频发回所属媒体,也需要对所维护的网络进行适时更新,会议室很快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齐书记的话锋真是犀利,似乎并没有说什么高深的词汇,也没有什么理论探讨,就使几个人哑口无言,扯高气扬的来,灰溜溜地去,也还真是看着痛快。”刘峰感慨地说着:“这么一场针锋相对的交锋,还真是不多见。”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些人只是暂时落败,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在这里遇到了阻力,不定会在哪里泛幺蛾子呢?”梁冰玉忧虑地看着齐天翔,不无担心地说:“你无意中得罪了一群小人,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妙,这几个人的来路不一定正派,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我到没有什么,既没有树敌,也没有什么与谁结怨,即使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很快就出现的,倒是应该防备在汤品的问题上,出现什么反复才好。”齐天翔微微笑着宽慰着梁冰玉,转过脸对刘峰说:“梁部长提醒的很及时,对这些人的所为不能掉以轻心,你立即安排干警,及时更新网络信息,既然是信息战,就要在信息的更新速度和频率上占尽先机,迅速地披露案情和进展,也可以免去很多猜测和谣言。只是一定要注意信息披露的要点,只能就网络谣言进行揭露,安全方面的事情,坚决不能泄露一点,这要成为一项保密要求,让你的干警时刻注意。”

    看到刘峰认真的神情,齐天翔开心地笑了,一场有惊无险的网络风暴,经过斗智斗勇的较量,终于暂时平息了下去,但齐天翔的心里,却丝毫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一天的时间,似乎一年一样漫长,从上午的媒体会议,到中午的碰头会,再到下午的真相说明,都是围绕着宣传思想工作展开的。无论是媒体的主流价值观的迷失,还是政治导向和经营思路的混乱,以及网络上随处可见的谣言和暴戾的情绪,都隐隐预示着一种危机,既有信念和方向的问题,也有方法和措施的问题,而且这些问题都到了迫在眉睫的紧要关头,都需要他拿出勇气和魄力,运用自己的能力和智慧,进行有效的引导,进行必要的化解,不使问题激化,更重要的是不能带来政治上的风波,以及可能被某些人所利用,成为攻击和诋毁近期工作的依据。

    齐天翔感觉到了紧迫,更感觉到了压力。

第七十四章 人事规划(1)

    看到樊涛和组织部长张卫国进门,齐天翔笑着站起身,认真审视着樊涛脸上的气色,关切地说:“感觉怎么样,这看上去气色还行。”

    “其实都还不是听医生摆布,有病没病的,只要一到医院就身不由己了,这仪器那设备的检查下来,没病也检查出毛病了,而且在那个环境里呆久了,心理就会发生变化了。”听着齐天翔关切的话,樊涛点点头表示感谢,由衷地赞叹着,随即就缓缓笑着说:“还是齐书记这里感觉好一些,有点办公的意思。哪像我那里,冷清的跟冰窖似的”

    “你这话的意思我这里还值得羡慕了?”齐天翔呵呵笑着从办公桌后面快步走出来握住樊涛的手,往沙发那边让着,慢慢地说:“每天跟个菜市场似的,想安静都难。”

    “中枢指挥部,所有指令都要从这里发出,当然要忙一些了。”张卫国笑着附和着:“如果这里不忙,可能就要出现问题了。”

    “这话说的有点道理,也比较准确。”樊涛满意地看着张卫国,对齐天翔由衷地说:“我这一段当起了甩手掌柜,可是辛苦老张了,这次组织调整作了不少工作,看上去明显瘦了不少。”

    “樊书记这是夸我呢,其实我也没干什工作,关键问题还是樊书记拿总。”张卫国望着两位书记,谦虚地说:“我只是做好遴选和初选的辅助性工作罢了。”

    “我拿什么总?在医院里躺着拿总?”樊涛略显不满地瞥了张卫国一眼,认真地说:“组织工作是党委整体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也是一级党委、政府高效运行,准确履职的体现,全局一盘棋,还是齐书记拿总才是。”

    “都别互相谦让了,谁都不拿总,实际效果才最有说服力。”齐天翔呵呵笑着看着樊涛和张卫国,慢慢地说:“这回咱们实行的处级干部公推选拔,虽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公推公选,可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在全省都是新鲜事物,看着我们的人很多,也很有示范意义啊!所以说这一脚踢出去会什么样,还是要靠效果说话。效果好,上上下下都满意,对全市的政治经济格局有促进作用,谁拿总就可以。效果不好,产生不该有的混乱和动荡,这事才应该我拿总,承担领导责任。”

    “这话说得忠恳,不揽功不诿过,这才是觉悟和担当的体现。”樊涛看着齐天翔,感慨地对张卫国说:“听听齐书记的表态,我们做什么事情都心中有底,也不敢懈怠了吧!”

    “其实最艰难的时期已经度过去了,效果也是可以预见的了。”受到樊涛的抢白,张卫国不敢再过度地恭维了,只得如实地说:“自从上次齐书记在全市干部大会上宣布有限公推的决定时,反应和反响就不小,一个这是一件新鲜事,从来谁也没有经历过,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好在从选票设计和公推范围及资格,齐书记和樊书记都进行了详细的规划,咱们按照‘德、能、勤、绩’四个方面划定的范围,还是很有针对性和实践指导意义的,反馈回来的信息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特别是人大、政协和离退休老干部的表现更是说明问题,以往组织部门全程操作的干部选拔和任命工作,变成了全市干部的事情,而且还广泛地征集老干部和人大、政协的意见,这都是很有冲击性的事情。”

    汇报工作正式开始,齐天翔和樊涛也就不再说话,耐心地听着张卫国的介绍,渐渐进入到实际的思考之中。

    “通过全市范围初期的遴选,各级组织部门的建议,以及老干部和人大、政协一些代表委员的推荐,确定了一个相对宽泛的范围,确定了一个大名单。然后根据这个大名单开展工作,因为咱们不是公推公选,所以也没有搞那些公示之类的东西,而是针对这样一个范围进行考察和摸底,最后把摸底情况反馈举荐人,进行二次举荐。”由于过程比较繁琐,而且也相对比较枯燥,张卫国就尽可能地简略地说:“效果比较好的还是第二轮筛选,由于咱们明确要求进入第二轮的干部,不管是在职现任,还是后备干部,就要进行财产和重大事项申报,在干部中产生的震动比较大。很多人都说这样的选拔,不像是选拔任命干部,倒向是试水干部财产公示的预演。不管怎么说,从申报情况还是看出了一些问题,剔除了一部分人,也为纪检部门提供了一些案件线索。今天拿过来的就是经过申报之后留存下来的人员材料。”

    “不哗众取宠,不搞花花架子,不走过场,这是基本的原则。试水也好,尝试也罢,任何一个干部都要将自己无条件置身在组织部门和社会各界的监督之下,都要经受阳光的暴晒,就不能有什么**,尤其是财产和家属、子女情况,穷庙富方丈的现象坚决不能存在,更不能出现拿着**的工资,替国外家属打工的裸官现象。”齐天翔听完张卫国简短的介绍,会意地与樊涛交换了一下眼神,严肃地说:“以什么样的方式对现任干部进行摸底,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问题,插手太多,手伸的太长都不现实,也不免产生不稳定的因素。这也就是老樊和我反复思考的问题,作为一级组织部门,对所任命使用的干部家底不请,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不合适的。尤其是对城建、规划、财税、人事、交通等权力部门,财产状况往往都体现着干部的廉洁程度。这话不一定完全准确,但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和关联。住着豪宅,名下还有着几套或几十套房产,或者各种名目的公司,身价千万或几百万,更有甚者,老婆孩子都移民国外了,这样的状态下让他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听起来不是笑话,就是幼稚的天方夜谭。”

    齐天翔看着张卫国会心的微笑着,就看了一眼樊涛说:“当干部从来就是苦差事,想不清楚这个道理就不要当干部,不是能不能做的问题,更是够不够格的问题。战争年代干部就要在枪林弹雨中身先士卒,率先垂范是最基本的要求。建设时期,一线生产现场出力流汗最多的应该是干部,这样才能服人服众,干部的威信就是这样树立起来的。就像我们经常看到的场景,听到的话,**的干部都是挥动着手臂高喊:‘跟我上。’国民党的军官都是舞动着手枪狂叫:‘给我上。’一字之差胜利的天平就自然发生了倾斜。当然这些是电影电视里经常有的桥段,我们大可一笑置之,但如今的现实状况是不是就很清楚地出现了呢?干部成了官员,指手画脚的都是官员,而干活的都成了群众,似乎这就是正常的情况,而且很多单位的一把手被下属称作‘老板’,自己也已老板和施恩者自居,仿佛这个单位或部门都是他的恩惠,都仰仗他的指挥,这种心态和行为作用下,还能有正常的干群关系?还能一心一意地开展工作?”

    “这就是齐书记开展这次干部公推活动的初衷,也是现阶段必须解决的问题。”樊涛望着张卫国,言辞恳切地说:“机关作风整顿实施以来,软、懒、瘫、散的现象有所遏制,也有了一些好转,但与整体改变还是距离不小。齐书记决心很大,决心从干部选拔这个角度,对机关效率和干部作风,全面进行一下触动。在这方面,我有些失职了,可以说是齐书记推着我走啊!”

    “快别这么说,本身就是全局行动工作,也无所谓谁在推着谁走。”齐天翔温和地望着樊涛说:“你老伙计龙体欠安,不是不方便吗!”

    望着樊涛,齐天翔的表情是复杂的,甚至说有些矛盾。尽管话语中说的很平淡,但其间的纠葛和发展,也就是他们二个人之间明白,有些话是张卫国也是不能知道的。

    自从上次在湖边会所的哪次交谈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微妙了许多,也亲近了许多。无奈中的求助,使得樊涛获得了齐天翔的信任和谅解,可走投无路般的约谈,也使樊涛与齐天翔的关系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仿佛齐天翔窥探到了他的内心,这些窥探还不是齐天翔的好奇和主动,而是他主动向齐天翔袒露的,无论从解决问题,还是扭转被动,他都必须得到齐天翔的谅解,也必须得到齐天翔的帮助,这不仅仅是无奈,更是必须。

    齐天翔的态度让他意外,可认真想也在情理之中,这让樊涛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失去了一定程度上的尊严和颜面,却达到了与齐天翔的平静和新的平衡。这是无奈中最好的结果,毕竟省委还是愿意听从齐天翔的意见,不管是态度或看法。齐天翔能够很平静地对待令他头疼不已的问题,除了所处的地位和角度,更来自于齐天翔的为人和行为风格。不但彻底打消了他的顾虑和压力,直率地表达了对他的信任,而且也为他摆脱困境指出了明确的方法。

    一场看似会引火烧身的巨大政治危机,经过齐天翔简单的点拨,甚至就是无形的引导,就瞬间消解了。针对他的阴谋也不了了之,试图想让他成为齐天翔整肃城建乱象的企图,齐天翔通过使他脱困成功化解。这种看似不经意的行为,也看出了他与齐天翔之间的差距,这不仅仅的职务的差距,而是思谋和智慧上的区别。

    平静地结束了一场风暴,却没有办法阻止更多有用意的设计,原本利用儿子丽景花园小区烂尾楼盘的事情做文章,就是为了使樊涛难堪,也是为拉樊涛下水,把这潭水搅浑。或者更简单的就是促使樊涛与齐天翔之间出现信任危机而对立,樊涛为自保会出面阻止齐天翔对烂尾楼盘的清理和规划,利用樊涛在河州政界的能力和影响力制造阻力,从而达到既攻击樊涛,又打压齐天翔的目的。

    樊涛的明智,以及齐天翔的清醒,很自然地就将二人联系在了一起,而齐天翔更是拉近了二人的关系。接下来的几天,樊涛在汪宝坤的帮助下,有惊无险地解决了丽景花园烂尾楼资金和产权纠纷的问题,使得强制性的恢复重建,各种苛刻条件之下的威逼,成了最后可以利用的手段,却无形中推进了丽景花园小区起死回生的速度,帮樊涛了解了一桩心事。

    没有打压樊涛的手段,也把他推到了齐天翔一边,更多樊涛的把柄也不好寻找。丧偶这么多年,樊涛没有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经济方面更是找不出可以攻击的证据,唯一能做的的就是无限放大樊涛儿子的问题,以达到阻力樊涛继续卖力的意图。

    这些从樊涛随后的行为中得到了印证,为了躲避不利的攻击,与齐天翔见面后不久就住进了医院,也是在医院接受的省委组织部的调查和谈话,这对樊涛的打击是致命的,也是难以短期自拔的。尽管这些都毫无保留地与齐天翔进行了交流,但仕途即将走到尽头的无奈,还是使樊涛气短。

    面对樊涛情绪的变化,齐天翔心知肚明,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躲过暗箭却躲不过明枪,樊涛的年龄,以及自律不严的问题,都不利于化险为夷,齐天翔能做的就是安慰,而这些能有的效果也是可以预见到的。

    齐天翔能做的,就是尽量鼓励和安慰樊涛,更多的还是加快干部配置的步伐,而这些没有樊涛的支持和协助也是难以完成的。当齐天翔坦诚布公地将计划和想法告知樊涛后,樊涛的表现是积极的,也是坚决的,甚至有些悲壮。

    “您能个开诚布公地把这些告诉我,我老樊什么都明白,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自己的本职工作。只要一天不宣布我到人大报到,我就还是主管全市组织工作的副书记,干部考核选拔的事情还是由我具体负责。”樊涛激动地拉着齐天翔的手,真诚地说:“只要我还拥有这个权利,我就有义务把这件事情做好。你放心吧!我就是住在医院里,一样能够组织实施您的计划,忙您自己的事情去吧,更多的烦心事还在等着您,我老樊这一块您就放心吧!”

    想到这里,齐天翔就有些心绪难平,望着樊涛和张卫国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愿再往下过多地想了,就收束住内心复杂的情绪,缓缓地拿起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支递给樊涛,然后自己抽出一支点上,呵呵笑着说:“还是为国同志这样好,不吸烟、不喝酒,免了多少困扰。”

    “这也是无奈之举吧!”从齐天翔刚才的沉默中,樊涛知道齐天翔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红了一下,淡淡地说:“以前老张可是烟酒不离口的,只是作了这组织工作之后,才慢慢地断了这些,也是人家毅力强啊!”

    “也说不得是什么毅力,干了这个工作,如果愿意,烟酒算什么,再好的东西也是一个暗示就可以得到的。”张卫国呵呵笑着,看着两位书记淡淡地说:“不说烟酒,这每年年节时的购物卡,礼券还少吗?挡都挡不住,而且名目多了去了,哪一张卡后面都是一个热切的眼神,不说是请托办事的,就是交结联系的又有多少?该怎么应对不靠一点制度约束,只靠自觉性,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齐天翔平静地看着张卫国,耐心地等待着他往下说,尽管没有与樊涛进行视觉交流,但也能明显感觉到他眼神中的复杂和矛盾。

    “这次公推很好的解决了问题,无记名选票推荐,组织部和我都没有决策权,只有推荐的权力,大家的权利都是一样的,而且纪委全程介入公推环节,既监督过程,又监督组织过程。”张卫国望着齐天翔和樊涛,认真地说:“这就保证公推有了一定的公正性,也保证了这份大名单的涵盖性。”

    “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干部选拔从来就不是近亲繁殖,更不是所有人之间关系网的联系,这样的干部选拔只会越来越窄,更会是死路一条。”齐天翔拿起张卫国递给他的名单,大致看了一眼,慢慢地说:“这才是第二轮的阶段性工作,离最后的定夺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做,而且时间也还很远,不是着急的事情,必要时还可以再进行几轮摸底和座谈,把工作做足,把势照足。”

    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樊涛和张卫国,转换了话题,缓缓地说:“前不久我专程去了清河市,实地看望了我们送到哪里的短训后备干部,三十六个人看上去不小,实际到现场去看,或者说放到几百万的城市人流之中,真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群体。现在看来,人员还是有些单薄了些,加上这些公选出来的几十个人,总数也不过一百出头,放到如海的官员群中,也还是微不足道的,又能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是不是能抵制住如今官场的陈腐气息,带来一个大的改观,都不是很乐观的事情,因此还是要做细,做扎实,作出成效来。”

    “人数虽然不多,也不过百十来人,放到官场中的确微不足道,但如果这些人咱们正选拔的扎实,本身素质过硬,也会像蚯蚓一样,在改善土壤方面作出一些实实在在的工作。”樊涛严肃的眼神环视了一下齐天翔和张卫国,认真地说:“齐书记有些悲观了,也许是这一段时间的事情过于烦心了,还是可以预期的。尽管我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我还是充满了希望,充满了信心。”

    “我不是悲观,也没有失去信心,而是觉得还需要做的更细一些,更扎实一些,因为这一批干部正式任命之后,至少在十年之内都会对整个河州市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带来巨大的影响,也可以说很大程度要看他们的具体表现了。”齐天翔神情地严峻说着:“这些最大不足四十岁的年轻干部,整个受教育和成长过程,都是伴随着改革开放的全过程一路走过来的,社会庸俗化和务实的生活方式,以及混乱的思潮,始终在他们左右,如果说没有干扰是不现实的,也是不科学的,因此我们要做的,就是为这座城市选配好一批管理者,这不但是对城市负责,也是对咱们担负的使命负责。”

    “这也是我们这次公推工作的重要指导方针,就是按照齐书记您的这个思路展开的,下一步我们准备对这些干部进行贴近考察,不但考核工作状态,更考察工作之余的生活和交际情况,而且针对财产申报和重大事项汇报,要求这些拟选干部每月定期申报主要事项,与贴近考察情况进行对比,判断干部的诚实和为人。”张卫国边想边说,呵呵笑着说:“这些行为虽然工作量要大一些,但效果肯定会好很多。”

    “这还算你们的工作创新?齐书记几年前在华沂市干部选拔和管理中,采取的就是这种办法,而且后期的考核工作就是以贴近观察为主要内容的,半年的时间为华沂市配备了一大批合格的干部。”樊涛微微笑着望着齐天翔,然后才瞪了张卫国一眼,叮嘱道:“这样的贴近观察,人员一定要配备好,不能通气,不能作假,更不能做表面文章。”

    “樊书记的提醒很重要,这应该是一个原则,在实际工作中需要注意。”齐天翔望着樊涛暖暖地笑着,对张卫国交待着:“工作做细,下来会少走很多弯路。”

    “我知道了,下来我们一定对选配人员的督查工作认真落实好。”张卫国赶忙保证着,接着想了一下,阴阴地笑着说:“只要要求到位,还真不怕监管人员通气,或者利益交换,只要有胆顶风试火,可以这样做,因为考察别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对自己的考察。”

    “这倒是一种思路,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齐天翔脸上绽出了开心的微笑,用目光征求着樊涛的意见,看到樊涛轻轻地摇头之后,才认真地对张卫国说:“这个名单先放到我这里,我再看看,回头还给你。”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送樊涛和张卫国出门,随即交待说:“这个名单如今是绝密级的,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能让任何无关人员接触到。”

    齐天翔这样说着,看着他们二人走出办公室。

第七十五章 人事规划(2)

    送走了樊涛和张卫国,齐天翔慢慢地走回到沙发前面,拿起茶几上的名单,缓缓地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后想了一下,才慢慢翻开名单,从前到后认真地看了起来.

    名单上的人,不管是现职,还是后备干部,齐天翔大多都不认识,一则这些干部来自基层的方方面面,各县市区都有,二则这些干部都基本在三十多岁,这个年龄层的干部齐天翔接触的就更少一些。只能通过名单之后简短的几行文字得以了解,也不过就是能看出来年龄、性别、政治面貌、学历、工作单位等基本信息。其实对于一些年轻干部,有这些基础信息,也就能够对一个人的基本情况有所了解,除了籍贯,生长地域的不同,十几年教育背景是相同的,所受的教育程度也没有什么差距,唯一的不同是进入公务员队伍的方式和时间,有考录的,有招录的,还有选录的,很少有特录的,也就是很少有特殊贡献而进入公务员队伍的。

    这些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因为出众而成为了公务员,不是因为喜欢公务员的身份,不是愿意从事公务员这项工作,更不是有高度的觉悟愿意为人民服务,而是认可这种职业所能带来的尊贵身份和荣耀,以及未来可期的荣华,这种基本思维驱使下走进公务员队伍,并没有带来觉悟和意识的提升,反而产生了莫大的优越感,以及渐渐固化的等级意识。他们的潜意识里萌生的尊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职务的上升而愈发强烈,除了他们自身存在的环境,他们不愿意过多地了解基层,了解民众,往往习惯站在自身的角度思维,而不公或不平也是由这种角度所引发的。

    这是齐天翔最为担心的问题,也是现阶段干部选拔制度中难以突破的瓶颈,无论是干部下派,还是上挂,都是一个机关到另一个机关,本质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而是现行制度中的重学历轻实践,重工作履历轻创新创造的弊端始终难以根除。另外就是干部选拔范围和方式的不足,机关干部由机关选拔,职能部门立足于职能部门本身,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固定的选拔模式,很少能有干部真正流动起来,而直接造成的就是适应能力和范围的缩小。

    当初与樊涛商讨公推工作时,就是基于干部流动和打破行业的问题,也就是想通过全市范围内干部公推,使干部选拔放在全市层面上展开,而干部的使用也在全市范围内任用,除了必要的技术性岗位和部门进行专业匹配,最大限度提高青年干部的综合适应能力,培养一批可以适合各种区域使用的跨界干部。

    现在看来基本目标是实现了,放在面前的这份名单就涵盖了全市,使用范围也会遍及全市,能够有多少人为此受益,可能还看不清楚,但只要管理方式到位,监督方法得当,初期的尽心尽力就能带来很大的变化,也必将产生巨大的冲击。这是可以预期的,一批市委组织部专项分类管理的干部,建立专门的监管和考核体系,拥有最直接和最完备的升迁体系,而且是全市范围内使用和任命,本身就具有很大的诱惑力,以及升迁前景,尽管条件苛刻一些,要求严格一些,还是会吸引人踊跃参与的。

    目前看形势还是比较乐观的,第一轮的推荐和第二轮的征求意见,都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特别是得到了老干部和**、政协的积极参与,基于响应和支持的呼声也很高。尤其是对行动本身的反响很好,尽管齐天翔并没有出面组织任何的活动,但仅仅就是干部大会上的动员,就能够明白所有的一切行动,都是在齐天翔的策划和授意下实施的。

    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也就达到了齐天翔的目的,他改变不了省管干部的任命和路径,但他可以提前安排县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科局级干部的使用和布局,这其实也是林东生对他的暗示,一段时期以来这样的暗中较量不断,但齐天翔却在巧妙地进行着自己的布局,也不断展示着设计的轨迹,就这么公开地说明着自己的想法和思路,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想到这里,齐天翔从名单中收回思绪,看了一眼手表,按响了桌角的红色按钮,等了一下对听到铃声进来的小张说:“看一下上午的活动吕市长是不是也要参加,走之前请他过来一下。”

    望着小张点头答应着离去,齐天翔又陷入了沉思,与其说这样的安排是为自己考虑,不如说更多的还是为吕山尊进行的设计。失去了市长位置之后,最有可能的安排无非是两种,一个是离开河州市,到省里其他地市任职,过渡一任市委书记之后重新回到河州市,另一个途径就是到市委这边,任职市委副书记,等待过渡。两种可能都存在,但后者显然更符合实际,也更符合中央党校短训的初衷,省委不可能不考虑这次短训所产生的实际效果,以及中组部和中央党校的意图,花费那么大心思进行的短训,绝对不是仅仅为了使这些厅局级领导干部经受磨难,而是由更深层次的考虑。

    省委组织部这次的行为本身就有着试探的意味,更高程度的对抗还是不敢随意为之的,因此随后的安排还是需要通盘考虑才能作出的,就像林东生所说,交换和平衡始终都是存在的,也是难以忽略的,可以适当的妥协或容忍,但绝对不能无限度地退让,一种方式的回旋之后,只能是更深意义的平衡,毕竟大方向的把握,还是省委书记需要考虑的,而他的作用也会更明显。所谓的政治智慧就是在回旋和交换中,通过不断地进与退的转换中体现的。

    “想着您忙,不一定能一起过去,没想到您还是安排张秘书通知,说是一起过去。”一进门,吕山尊就扯开了嗓门,办公室里立刻就回荡着他富有磁性的男中音的声音。

    “早上不好估计时间,也就没有给你约定行程,刚才看了时间,觉得还可以事先跟你沟通一下,就把你请过来了。”齐天翔站起身来,指了一下桌前的椅子示意吕山尊坐下,呵呵笑着说:“刚才老樊和张卫国过来,谈公推干部选拔的问题,以为走之前勉强可以谈完,没想到张卫国效率还挺高,你先看看名单再说。”

    “这可是绝密级的名单吧!让我看合适吗?”吕山尊疑惑地望着齐天翔,看到了齐天翔略显责备的眼神,就立刻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爽朗地笑着说:“那我就先睹为快了。”

    齐天翔温和地看着吕山尊,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名单本身就很是说明了问题,因此也没有必要说过多的什么,彼此都心照不宣,越客气也就透着假,而且齐天翔也不愿流露出过重的痕迹,使得吕山尊有其他过多的想法。即使有提前提前做好铺垫的打算,也不想让吕山尊产生任何受到恩惠的想法。最简单的开诚布公,就是最好的意图表达,做到了这些就够了。

    “年龄结构,知识结构都没有问题,可以说是一批精兵良将,能够从初选层层筛选走到现在,应该还是值得信任和放心的。”吕山尊很快就将名单看完,递还给齐天翔的时候由衷地说:“几个月的功夫,作了这么大的努力,老樊和卫国也确实费尽了心机。”

    “只要能为今后三五年,或者更长一段时间的河州政界,遴选出一批干事创业的优秀领导干部,花费再大的心血都是值得的,在这方面老樊尤其清楚,可以说是殚精竭虑了,让人很是钦佩啊!”齐天翔望着吕山尊,深有感触地说:“能下功夫进行这样的自我净化,老樊的觉悟和境界就值得咱们好好学习,好好感谢啊!”

    “是啊!几十名县处级干部的大调整,无疑是对几年组织工作成绩和工作的否定,当然说否定可能不太准确,应该说是修正,但不管的否定,还是修正,都是在挑战自己以往的工作结果,这份勇气就很了不起。”吕山尊深深地望了齐天翔一眼,似乎也被齐天翔的情绪感染了,由衷地说:“稳定好现有干部队伍,用好选拔上来的这批干部,真正起到人尽其才的实际效果,也不枉老樊的这份努力和牺牲了。”

    “这就是我找你过来商量的意图。两层意思,一层是名单你认真看一下,不行一会让小张复印一份你带走,凭你对基层干部的了解,再过一遍筛子。这次公推咱们限定了一个原则,凡是现职副市级以上干部没有推荐资格,但没有资格推荐并不等于没有资格审查,更不等于没有资格干预,不搞小动作不等于没有小动作,也不能没有想法。第二层意思,这批干部的考察和实际任职还需要一个时期,怎么样进行一些必要的锻炼和培训,提高他们的综合素质,特别是品德和品格的锤炼,只有用好了这批干部,才最有说服力。”齐天翔望着吕山尊,思考着说:“总不能也搞突击短训吧!已经抽调了几十人送到清河市了,这又是六十多人,难度不小。”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吕山尊眼神凝重地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主要的目标还是宗旨意识教育,或者说是服务百姓思想的提升和强化,说到底还是意志品质,可以送到张政委他们军分区去,让军营这个大熔炉锻打一下他们的体质和意志,让这些年轻干部掉几斤肉,脱几层皮,适应一下艰苦生活环境,磨练一下性情。”

    “这办法不错,可以适当时候试一下,所谓锻打无非就是锻炼和捶打相结合的过程,既要加火加温,也要蘸水淬火,只有这样反复几次的锤炼,一块好钢才能出炉。只要是好钢,铸刀剑可以斩钉截铁,铸犁铧可以耕地收获,这才是咱们需要的综合性干部的品质。”齐天翔似乎受到了吕山尊的启发,高兴地说:“其实也用不着张政委的军营,刘峰他们的干警培训中心就很不错,我去过一次印象很好。他们哪里既有体质强化训练,也有政治文化课和专业技能训练,只要咱们可以将一些刑侦技能的课程,换成城市管理、农业科技、社会保障、医疗卫生、文化教育的课程就可以了。教员可以是专家学者,也可以是各级领导,还可以是他们自己,让他们自己走上讲台,将自己熟悉的专业知识,也学习其他人的专业知识,互相融合、互相学习,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学习方式。这样几个月下来,还愁他们不出现质的变化。”

    “的确是个好办法,也实际和容易操作,我看下来真是可以进行具体落实了。”吕山尊呵呵笑着连声夸奖着说:“这种模式还真比上几十天文化课效果要好的多,可以一试,可以一试。”

    “行不行咱们还是先放放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该走了。”齐天翔呵呵笑着站起身,指着手上的表对吕山尊说着:“咱们路上边走边说吧!”

    说着话,齐天翔将名单小心地放进了文件包中,拿起来与吕山尊一起走出了办公室,直到坐上了自己的专车,才认真地对吕山尊说:“不要有什么顾虑,更不要瞻前顾后,这不是你老伙计行事的风格,能不能把这批干部考察好,使用好,为干部人事制度改革摸索出一些经验,下来的工作关系很大。”

    “我知道您的意思,也知道您是在为我做铺垫,这点看不明白就是我老吕故意装糊涂,或者是真糊涂。”上车之后吕山尊细心地发现小张主动关闭的前后排之间的隔音板,很是为小张的细致叹服,听了齐天翔的话之后,由衷地感慨道:“说句您不一定爱听的话,您所做的一切,我心知肚明,清河市的探望,谭平山墓前的交流,以及刚才您让我看的名单,您都有着清晰的设计和用意,这份情也好,恩也罢,我老吕心领了,也深深地感动。有一句话我可以放到这里,我出头露面不行,干点实际的事情还是没问题,到什么时候我吕山尊都是个合格的战士。”

    “你既然说到了我不一定爱听,就一定知道我不爱听,既然不爱听,说来何益?”齐天翔呵呵笑着,动情地拍拍吕山尊放在扶手上的手,感慨地说:“我说句你爱听的,所有的原因说起来很简单,我们是同志,是有相同志向的一路人,是准备也想干些事的伙伴,就是这些志向,说起来崇高,却有些悲壮。我们就像逐日的夸父,填海的精卫,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力竭而死了,死在追逐梦想的路上不可怕,可怕的是谁来接力我们的梦想,谁跟我们一起像愚公一样挖山不止?这是近一个时期始终困惑我的问题,有些人想干事没机会,有些人占着位置却不干事,或者胡干事,这种现状我们颠覆不了,更没有能力扭转,但我们做一些改变可不可以,努力找出一些同道行不行?与我们一样执着的人多了,即使有人死在路上,是不是还有人前赴后继地往前走着?目标再远,是不是也有走到的哪一天?”

    齐天翔看着激动的吕山尊,抬手示意他暂时不要讲话,而是思考着接着说:“实话实说,我也不瞒你,来到河州市任书记,出乎我的意料。过来以后,很长一个时期我都不是很适应,尤其是从部门领导到地方领导的转换,总觉得事情繁杂无序,多的干不过来,很多事情看上去很容易解决,可没有我的发话和推动就进行不下去,每天里都是处在焦虑和烦躁之中,总觉得力不从心,又总想发火,而且还总担心哪一天自己撑不下去会垮掉。这种不安和焦虑跟我的老岳父谈过,与林书记也谈过,他们能宽慰我的也就是劝我耐心一点,心绪粗一些,或者可以离开岗位到党校务务虚,调整一下。这都是经验之谈,可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与他们在时很不一样,现在的干部素质,干群关系都很不乐观,不是可以逍遥处之的啊!”

    “而且,这几年只要是知道我齐天翔的人,都无不羡慕我有一个好岳父,一步步把我推到了如今这个地位,所有事情都提前设计好了的。另外我还有一个中央党校的好老师,不但欣赏我,而且甘做人梯扶我上位,还有大大小小各位关键人物,都愿意为我的仕途出力说话,可说我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所有好处。”齐天翔严肃的眼神看着吕山尊,真挚地说:“抛开这些传言的真实用意不说,就从积极的层面来看,无论是我岳父,还是老师,或者还有林书记,他们不遗余力地举荐我,帮助我,如果没有私心,是不是也是一种义务和责任,更是一种大公无私精神的体现。他们能做到的,我们是不是也要努力去做,而且还要做的更好。”

    “您很坦率,也很重情,这咱们早有所知,一个谭平山老大哥,您可以年年抽时间去看看,有时候一年要去几次,几年来从不间断。一个老白,您可以累昏过去,悲痛的大病一场,几年来年年给他姐姐家寄钱,让他们代为给老白扫墓。刘劲松的手被烧伤,您难过的险些掉泪,就是对待田未仁这样的贪腐分子,您也能关注到他的生活和形象这些细节。这些都不是您的亲人,可您却像亲人一样对待,这不仅仅是领导艺术,更是品德和风范的完美体现。”吕山尊动情地说着:“您把我当同志,把老樊、老房,已经很多人当同志,大家都愿意跟着您一起做事,一起受累,咱们一起做,总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吕山尊说着话,呵呵地笑着说:“您的烦恼有时候也是自找的,咱们都太文气了,太讲究温良恭谦让了,在现在这个社会生态下,这样的修养只能的暗自生气,还真的应该学学人家老房,自称大老粗,不如意时张嘴就骂,有时候还真管用。”

    “杀猪杀头杀屁股,一个人一个杀法,人家管用的方法,咱们不一定好用。”齐天翔呵呵笑着说,随即就转换了话题说:“名单回头让小张给你一份,尽管需要保密,但并不是对所有人保密,我还准备让老房也看看,让他也把把关,毕竟很多人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说的也是,他做市长这么多年,用过的干部何止千百,很多干部都是在他手下成长起来的,而且这老伙计还很有特点,好用就用,不好用就换,很是不将情面。自称老粗的他,眼光毒的很,可一点都不粗,明白着呢!”吕山尊望着齐天翔,呵呵笑着说:“不过这老伙计恐怕近期顾不上您这人事规划,他有大事要忙。”

    “环境整治吧?听说过,是件好事嘛!必要时我还准备给他站场助威呢?”齐天翔呵呵笑着说:“让城市生活更美好,应该是一场实实在在的行动,而不仅仅是表面文章,要让城市里的每个人都感受到城市的美好,都感受到每日不同的变化。”

    “站场助威就免了吧!人家不让您参与,就是怕血溅当地,脏了您的衣裳。”吕山尊望着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您俩现在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异曲同工,琴瑟和谐。您务虚,抓社会秩序重建,抓社会风尚转变。他务实,抓环境整治,抓秩序规范,都是一样的。我老吕居中协调,两边摇旗呐喊,站场助威的事情我来干,关键时刻我还是可以披挂上阵,不敢说胜似百万军中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长坂坡前高声断喝的张翼德,还是可以学他个皮毛的。”

    “呵呵,听你这样说,我还焦虑什么,我自然就可以逍遥自在了。”齐天翔满意地看着吕山尊,笑着捋着胡须高声吟唱着:“我坐在城楼观山景,忽听到城外乱纷纷。。。。。。”

第七十六章 老房扒房(1)

    “你可真行,我这绞尽脑汁地盖房子,你这雷厉风行地拆房子,这是要跟我对着干吗?”看到房建设进门,齐天翔就不无好气地讥讽着说:“准备打擂台吗?”

    齐天翔劈头盖脸的话,使刚进门的房建设愣怔了一下,当看到齐天翔不怀好意的满脸坏笑时,知道齐天翔说话的用意,就呵呵笑着说:“市委和市政府,工作重心不一样,你是为民生,我是为生民,意图不同。”

    房建设说着话,对随后跟着的小张吩咐着:“小张,把我这茶泡上一杯,让齐书记品品,看看是否正宗。小心点啊!水可不能太热了,要不然就把这些芽茶烫死了。”

    “什么时候房市长变成了品茗大师了,让我看看是什么好茶,这么珍贵。”齐天翔笑着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接过小张手中的茶叶袋,轻轻捏了一点放到手心里仔细地看着,又用鼻子闻闻,然后又放了一些在嘴里,慢慢地品着,似乎在认真品评,看着房建设关切的眼神,过了很久才缓慢地说:“茶是好茶,出自名山正品,正宗的矛香芽尖,只是采摘时间是夏天,夏芽的品级就普通多了,而且还是塑料袋包装,更是自损身价,比我哪茶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还真神了,一看就能知道这么多,真的假的?”房建设听了齐天翔的点评,气馁地笑着说:“还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实话实说,这是我自己周日悄悄跑到茶叶市场买的,看来还是露了怯,让方家笑话了。”

    “应该还是不错的,这样的茶叶本身就是湖南大山里小品种茶,种植面积不大,产量也不高,能够喝到也是机缘巧合,春茶的价格高的离谱,夏芽还是价格适中一点,能够消费的起。”齐天翔望着略微有些发涩的房建设,淡淡笑着宽慰道:“再好的茶叶也不过就是一把树叶而已,何必当真,随便喝喝变变水味就可以了。”

    房建设的眼神中有些佩服的成分了,可还是不服气地问道:“既然是专家,就请继续说说,按咱们河州茶叶的行情,我这不是很正宗的茶叶,售价几何?”

    “四百元是一关。”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房建设戏谑地说:“当然这是我专家的价格,就我刚才那几下子,还是很有效果的,但凡卖茶的都会认为我是行家,基本上能够买到相对低价的茶叶,就我说的四百元是我买的价格,如果是你老伙计,应该六百块吧!”

    “你也太厉害了吧!我哪天买茶你一定是悄悄跟在后面的,不然你怎么了解的那么清楚。”房建设不由惊呼起来,玩笑般笑着说:“下回我要再买茶,就拉着你一起去。”

    “咱们两个一起去茶叶市场买茶?一个市长,一个市委书记现身茶叶市场讨价还价,你还让不让人家茶叶市场经营了。”齐天翔瞪了房建设一眼,不满地笑着说:“咱们不会就一直站在办公室中间谈论茶叶吧,快请坐下说吧!”

    齐天翔的调侃让房建设也自觉失态,哈哈大笑着走到沙发前面,慢慢地坐了下来,耐心地等待着齐天翔寒暄过后的下文。

    齐天翔随着房建设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递给他,然后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名单走回来,递给望着自己的房建设,淡淡地笑着说:“请你过来,是请你看看这份名单,这是咱们这次公推活动的第二轮筛选名单,你看一下,给把把关。”

    “让我给把关?”房建设诧异地望着齐天翔,眼神里随即就流露出感激、释然、钦佩等等复杂的神情,感慨地说:“书记垂青,这么信任我老房,我得好好看看。把关不敢说,挑挑刺还是可以的。”

    齐天翔望着房建设认真埋头看名单的神情,没有再打扰他,而是点着了一支烟,慢慢陷入了沉思。

    直到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齐天翔才匆匆地走进办公室,尽管感觉有些疲倦,可还是疾步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后就急忙拿起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拨打了房建设办公室的电话。

    “这是准备请我吃饭呢?还是准备让我请吃饭呢?”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话筒里面传出房建设粗旷豪放的笑声,使得齐天翔不由将电话拿开耳边听着,“你老伙计这个时候打电话,还让不让人下班回家了。”

    “想请你吃饭呢,不知你老伙计是否赏脸。”齐天翔顺着房建设的话意呵呵笑着说:“就是这会我不打电话,你也回不了家,老嫂子没有做好饭呢,你回去吃什么?”

    “说的也对,我还是得多等一会,好饭不怕晚嘛!”房建设仍旧笑着开着玩笑,随即问道:“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些事情,看你忙不忙,不忙的话想跟你说说。”齐天翔收住了笑声,平静地补充说:“如果忙的话,明天再说也可以。”

    “忙不忙的,书记召唤怎敢不听,我这就过去。”房建设调侃着说:“有人给我进贡的好茶,一会请你品评品评。”

    下午就开始有目的的走访了几位老干部,不但带上了拜会的礼品,更重要的是带上了那份名单,坦诚地征求老干部们的意见。通过张卫国详细地介绍,特别是看了名单以后,几位老干部都表达了感激和兴奋的心情,对齐天翔专程上门征求意见表示感谢,尤其是对市委将这么重要的名单,在对外公开之前让他们过目很是意外和感动,也认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并对干部考核和监督提出了一些想法。

    几位重要离退休老干部家庭转下来,也就快到了下班的时候,尽管有些累,可心情还是舒畅的。几位老干部对名单的态度出奇的一致,只看不留,而且还请市委放心,一定做好保密工作。这种自觉和认真的态度,使齐天翔和张卫国很是感动,更重要的是,老干部们对这种公推方式的肯定,对市委新的组织工作方法表示赞赏,勉励市委继续坚持这种务实的选拔方式,选好用好年轻干部。

    “想不到张卫国的工作做的这么扎实,有些出乎意料啊!”看到齐天翔沉思的神情,房建设打着哈哈放下了名单,等到齐天翔恢复了自然,才缓缓地说:“名单我认真看了一下,有些不是太熟悉,但大部分还是有些印象,基本属于重新甄别的意思,即使全部以实职到岗,也不会引起大范围的人事波动,应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才是负责任的说法,谁说我们的房市长是大老粗,大老粗会首先想到对干部队伍稳定和工作氛围的影响,会想到综合因素?”齐天翔赞赏地笑着望着房建设,戏谑地说着:“张飞绣花不现实,但粗中有细就是大智慧。”

    “你老伙计也不用给我老房戴高帽,我知道斤两,这份名单能让我看到,说明你老齐没把我当外人,也没跟我隔心,这我就非常感谢了。”房建设双手抱拳笑着,随即就收起笑脸,正色地说:“不怕你老伙计不高兴,这会我给你帮不上什么忙,因为我最近真是忙不过来。”

    “正要说这事呢,刚才让你一打岔差点给忘了。”齐天翔直直地看着房建设,关切地问道:“你已经筹划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真的不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还正准备跟你说道说道这件事呢,只是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的,相信也有不少反映集中到了你这里,你没有找我沟通或责问,就是对我的信任,也在为我担当着一些责备,这就促使我更要加快速度,做扎实基础工作,力求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房建设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平息着心中的激愤,缓慢地说:“这趟浑水我房建设趟了,不愿牵扯到市委,更不愿将你老齐拉进来。”

    “这是江湖恩怨,讲究义字当头,为朋友两肋插刀,义薄云天?或者是关云长忠义为先,赤兔马、偃月刀,过五关斩六将,英雄豪气?”齐天翔望着房建设,严厉的神色毫不客气地说:“这不是个人恩怨,更不是全局和部门利益的争夺或冲突,任何事情都是市委、市政府统一的部署,是全局一盘棋,而不是意气用事,更不能授人以柄。”

    齐天翔摆摆手,示意房建设不要打断他,然后接着说:“不瞒你说,这几天我是接到了不少电话,都是关于你城市整治规划的,咱们的罗副省长更是积极,不但御状告到了省委,告到了林书记哪里,还亲自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意思,好像判官问案一样的盛气凌人。我也不客气地告诉他,我们是按照省委、省政府的要求,按照省人大、省政协代表委员议案的回复和落实。每年的两会,只要说到河州市的问题,城市环境脏、乱、差是最多的问题,省委常委会也对这个问题提出过具体要求,我们就是按照这些议案和要求,进行的城市综合整治行动,是市委、市政府的集中部署,也是为城市创优进行的一项重要工作。我不但这样告诉他,还请他莅临我们的活动启动仪式。这样的责问不少,方式也很多,我不愿干扰你的决心,也不愿分你的心。明天项目就正式启动了,还是不想让我参与吗?”

    “这让我怎么说呢,不让你参与,你老伙计就真的不参与了吗?梁部长找我干什么,王刚找我沟通什么?我市政府实施的城市综合整治工作,与宣传部,与政法委有什么关系?”房建设动情地深深看了齐天翔一眼,喃喃地说:“没有你背后的支持,现在我是干什么都觉得力不从心了。”

    “现在到处都在传我房建设是垂死挣扎,是临死之前蹦跶的秋后蚂蚱,就等着看我败走麦城的那一幕呢?”房建设激动地说着,声音不由提了起来,“甚至有人扬言这是我老房到省环保厅之前的职务预演,还有人说我房大扒死性不改,我还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房大扒究竟什么样,我还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大扒房最后挣扎的样子。”

    房建设义愤的话让齐天翔忍不住扑哧笑了,不由想起了河州官场对房建设的称谓。桥段说的很逼真,说前几年房建设没事就会到街头转转,看到不顺眼的建筑,电话一打,城建或规划局长就会一刻不停地赶过来,房建设眼睛一瞪,手一叉腰,一声扒,一片建筑就成为了废墟。因此人送绰号房大扒,还有人用英语名字在前姓在后的方式,直接称呼:大扒房。

    想到了这里,齐天翔就再也忍俊不禁,呵呵笑着拿起了烟盒,掏出一支烟递给愠怒地看着他的房建设,温和地说:“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也知道我为什么发笑,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想法,真实的想法。”

    听着齐天翔的话,房建设也不禁浣尔一笑,接过烟来点上,慢慢地抽着说:“笑笑也正常,开口便笑笑可笑之人嘛!自己急功近利,书记急火攻心,不冒进才怪,不过房大扒扒房不是为自己捞实惠,也不是捞名声,几年扒下来城市规整了,道路宽敞了,国家级卫生城市的锦标到手了,而且连续保持了三年。这是事实,看得见摸得着,谁也否定不了。大扒房不过多关注城建规划之后这几年,是个什么情况,谁又该承担责任,当然还是我市长的责任,毕竟我是第一责任人。”

    “实话实说,这些整治的最初动因还是受了你齐书记的启发,是城管局长方振全提出的计划,你在平房院的一把火,烧出了城管体制和机制的大变革,公园路菜市场溜达一圈的短信,更是引出了更大范围的思考和举措,这才有了房大扒大扒房的行动。”看着齐天翔疑惑不解的眼神,房建设呵呵笑着说:“牵绳子牵出一头牛,说偶然不如说是必然。”

    房建设的话和目光里闪烁着的笑意,使齐天翔猛然明白了其间的缘由,不由深深地看了房建设一眼,可还是祥装委屈地笑着说:“我老齐就是个筐,好事坏事都往里装,可装的是什么,为什么装,总得让我明白一二吧!”

    “要说方振全这老小子,这次还真是动了脑筋了,上次你在平房院发了火之后,彻底刺痛了他的神经,激愤之下破釜沉舟,将所有协管和临时工都清退出了城管队伍,重新培训考核之后又清理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员。人少了,事却没有少,机关所有人员都上街管理去了,而且下决心停止了所有的罚款和代收费的工作,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城管本职工作上了。整体工作受到了一些影响,尤其是人员和经费问题,尽管你说过出现经费困难市委、市政府可以帮助解决,可这老小子耿直的很,就是硬挺着不开口,后来到了卖办公用车的地步,也还是始终没开口。我实在看不过眼,就下令财政局将他们的经费提前拨付了一部分,才止住了他们当裤子卖房子的困顿势头。”房建设诙谐地说着,但脸上赞许的神情还是可以明显看出来,看着齐天翔接着说:“后来你到公园路菜市场转了一圈,发了一个信息给他,使他紧张的不行,连续几天在哪里现场办公,督促检查。你还别说,几天下来他还真从菜市场的整顿中受到了启发,不但找到了思路,还有效解决了经费问题。”

    “奥,这么灵,一条信息就有这么大的作用,那我回头每天都给他们发信息。”齐天翔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笑着说:“说来听听。”

    “就是你看到的,私搭乱建,占道经营,人车混杂,造成了公园路菜市场的混乱和无序,其实不只是一个公园路菜市场,全市大大小小的街边市场都是这个样子,脏、乱、差和环境秩序混乱。由于历史的沿袭,还有习惯上的原因,更由于城市快速发展对地皮的强烈需求,很多规范的市场或消失,或外迁,老百姓的日常生活设施越来越少,使得这些街道市场成为老百姓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成为周边百姓生活离不开的地方,很难取缔。以前还是工商、食监和城管多头管理,谁也不愿过分参与,更不愿与老百姓发生直接的冲突,集中执法权之后市场管理权统一划归了城管,理顺了关系,可沿袭的习惯却很难改变。”房建设兴奋地说:“有了想法,特别是有了你的责问,他也就像得了尚方宝剑一样,到处说是齐书记的专项要求,很短时间内就疏通了公安、消防、工商等部门的关系,一纸通告将沿街所有私搭乱建的临时建筑统统拆除了,而且很快就按照规划建起了规整的沿街门面房,统一由城管局管理。一个多月的时间,公园路菜市场就焕然一新,方便了附近群众,降低了商户的租金支出,街道也彻底清理了出来,城管局也多了一些管理费收入,几方都得到了实惠。这老小子高兴的不行,很快就在全市城区进行推开,已经整理了几个街头市场,效果不错,专门请我去看了一下,感觉很有想法,也就是受到这种启发,促使我对全市临街门面房进行规范和清理。”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市场需要管理,而管理就离不开执法和处罚。城管局这个部门,由于体制和机制的原因,从出生之日起就先天不良,不管是集中执法权,还是综合执法权的试点,说到底尴尬的执法主体地位还是没有办法解决。千头万绪的事情都压给城管局,本身又都是授权执法,没有强制权的执法法律的威严何在,而刚性执法就变成了罚款和收费,也就使违法和执法变成了金钱关系,这不是执法,而是卖法。不处罚贴近管理,经费来源就是个问题,现在他们采取的这种自我管理,自我生存发展的方法很好,很值得推广。”齐天翔抑制不住兴奋地看着房建设,关切地问:“办法虽然好,实施起来阻力和困难也不少吧!”

    “阻力当然有,但依法行政关键还是依法,万事重证据,违法不违反证据说话,要说这老小子还是有想法的,他把所有私搭乱建的房主都召集起来,拿出建房依据的允许存在,没有的一律按违章建筑拆除,闹也没用,只要下狠手,真正敢于对抗法律的人还是不多。”房建设慢慢地说着,感慨地说:“不是不能干,也不是没有事情干,而是愿不愿意干,想不想干的问题,关键还是自觉工作的意识。就是受到这样的启发,我准备借助这股东风,好好地把河州市容环境整治一下。”

    “感慨的好,想法更好,原则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所有的行动都是市委、市政府的统一部署,都是在市委的一元化领导下进行的,也就是我齐天翔安排实施的。”齐天翔坚定地说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戏谑地望着房建设说:“咱们不能再聊了,都这个点了,你看是我请你吃饭,还是你请我吃饭?”

    “算了吧,还是都回家各吃各的吧!好容易今天没有应酬,回家喝老伴做的小米粥,比什么都强。”房建设缓缓站起身,关切地望着齐天翔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看你这脸上一脸疲惫的,事情干不完,你还有的是时间。”

    “说是这么说,做到不容易。”齐天翔站起身送房建设出门,走到门口又叮嘱道:“明天的启动仪式我要参加,而且不但我参加,我还要请咱们罗副省长参加,来不来我不管,我礼数走到就是了。”

    看着房建设深深地点点头,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感觉,就笑着摆摆手算是告别。

第七十七章 老房扒房(2)

    上午进到办公室,李国强就随后跟了进来,递上了上午即将召开的活动的议程安排.

    齐天翔看到面前这份题名为:“河州市城市整治和规划现场会暨创建国家生态宜居城市活动启动仪式”的报告,呵呵笑着对李国强说:“这穿衣戴帽的一大串,不是难为人员主持人的吗?这一口气念下来,还不得憋死?再者说新闻宣传怎么弄,光标题就占据了一大块,还要大字号,黑体字,也真是够难为编辑的了。”

    “这是今年市政府创优工作的一件大事,房市长很是重视,考虑的多一些也是正常。”李国强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只要达到实际效果,宣传方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齐天翔听着李国强的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说:“时间还早,议程安排先放到这里我再看看,你先去忙吧!”

    望着李国强转身离去的背影,姚玲被抽调去短训以后,这一段时间李国强主要负责齐天翔的日程安排,觉得比以前应手了很多,而且自从齐天翔与他的谈话之后,李国强明显不太愿意过多的表露自己的想法,可作为市委常委的身份,他的态度又有着很重要的作用,而他刚才的话,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却好像含着很深的担心,是对房建设,还是对事态,或者还有着别的想法?

    收回目光,齐天翔似乎也收回了胡思乱想,现在他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去考虑李国强的担心,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当务之急就是落实上午的省领导莅临的事情。

    想到这里,齐天翔拿起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拨打了罗剑办公室的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声音懒洋洋的却透着威严“哪位?”

    “罗省长好,我是齐天翔。”齐天翔按捺住心中的情绪,声音尽量平和地说:“这么早给您打电话,是不是打扰您了?”

    “是天翔同志啊!你好。”电话里的声音立即有了精神,也亲和了一些,“哪有打扰这一说,就兴你天翔同志早出晚归,就不兴我老罗也早到办公室一会?”

    “没有打扰您就好,这我心里也就踏实一点。”齐天翔呵呵笑着,斟酌着语句说:“上回咱们电话里说到的启动仪式的事情,就在今天上午,郑重邀请罗省长光临指导啊!”

    “这个嘛!”罗剑沉吟了半天,似乎是在想着该怎么措辞,过来好大一会才拖着长腔说:“我就不过去了吧!这样的创优活动每年都有,而且各地市都会有相应的活动,参加了河州市的仪式,回头岛城的活动不参加,是不是会有厚此薄彼的感觉啊!”

    罗剑说着话,随即呵呵笑着补充道:“不是驳你天翔同志的面子,实在是身不由己啊!请你理解。”

    齐天翔似乎已经知道罗剑会这样说,而且对他拖腔拿调的话语很不以为然,就祥装遗憾地说:“看来罗省长还是不给面子啊!想着您是河州市的老领导,又长期关心河州市的城市建设,希望您能为河州市的工作予以指导,诚心诚意地请您进行指导。原本房市长准备给您打电话的,我说还是我来请吧!没想到我这面子还是不够大啊!”

    “你看你天翔同志,这么一说让我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好像是针对你天翔同志似的。”罗剑呵呵笑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片刻之后才缓慢地说:“这样吧,我让他们看一下今天的安排,如果可以我一定过去。你看这样好不好?”

    “好的,我们静候佳音。”齐天翔说着话,等待罗剑那边挂断电话之后,才慢慢放下电话。

    齐天翔有意拖着长腔慢条斯理地做派,本身就是刻意地表演,似乎本意就是要将罗剑逼到墙角,就是要让他难堪,而且也知道他会拒绝,一请就到也就不是罗剑省长的派头了。齐天翔就是要听到他亲口的拒绝,这样在下面出现的变化中,即使他采取什么样的方法,也会落在下风,后手棋想要占尽先机,除非是绝顶高手,凭齐天翔对他的了解,罗剑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也没有这样的机谋。上来就婉言拒绝,不婉转地问一下受邀的都是那些领导,只一点就看出了罗剑的短板所在。齐天翔就是要针锋相对,就是要表明他的立场和态度,这是一个市委书记必须有的决断,还有就是他做人的磊落和良心。

    想到这里,齐天翔阴阴地笑了,拿起电话拨打了林东生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就传出林东生温和的声音:“天翔啊,这么早打电话,查我老林的岗吗?”

    “哪敢查您的岗,这个时候给您打电话,就是以备您查岗,也就是告诉您,齐天翔已经到岗,随时等候您的检查。”齐天翔听着话筒里林东生的话音平静温和,知道他心情不错,就嘻皮涎脸地应对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那是鸟,早起有虫吃,早起的虫子还被鸟吃呢!”林东生似乎也被齐天翔的机智逗乐了,呵呵笑着说:“一大早的别废话,有什么事请就赶紧说,没时间听你扯淡。”

    “昨天晚上想跟您说,怕太晚影响您休息,早上跟您说又怕打扰您,也是挺纠结的。”齐天翔壮着胆子又贫了几句,才老老实实地说:“上午我们有一个创建国家生态宜居城市的现场会,想请您指导指导!”

    “什么意思,一个现场会请我这个省委书记到场指导,看我太闲,还是看我身体还不错。”林东生警觉地反问着,似乎眼睛里也是警觉的神情,随即就缓缓地说着:“是不是请哪位领导被打了回票,想拉我这张大旗当虎皮,壮壮门面呢?”

    齐天翔简直对林东生的敏锐和机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在这样一个老辣的领导面前,什么样的心思都难以隐藏,更别说设计什么圈套了。

    “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东生似乎感觉到了齐天翔的尴尬,就追问道:“除了想起来请我,还请了什么人啊!郭省长请了吗?什么重大的活动,还需要你一个市委书记亲自打电话张罗,房建设就不会提前安排吗?”

    看林东生已经有些不满,齐天翔不敢再嬉皮笑脸,而是直截了当认真地说:“人家就没有准备让我参与,也没准备请任何人,是我主动要求参加,并要求做些什么的。”

    “这才是房建设的性格,也是你齐天翔的为人。好了,不跟你闲磨牙了,你让人把时间、地点通知小李,让他安排。再忙,一个小时的时间还是有的。”林东生简短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齐天翔想了一下,按响了桌角的按钮,看到小张匆匆走进来后,拿起桌子上的议程交给他说:“你这就给林书记的秘书小李去个电话,把时间和地点告诉他,让他安排一下。”

    望着小张转身离去,齐天翔又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房建设的电话,而且刻意将听筒拿开耳边一点。

    “我已经让办公室把议程送给老李了,你看到了吧!”房建设扯着大嗓门说着,似乎是在交代什么事情,电话里有制止旁人说话的声音,随即才继续对齐天翔说:“你看了以后,有什么意见没有?”

    “意见不多,只有一条。”齐天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难掩心中兴奋地说:“估计你的计划规格要大幅提升了,包括安保。”

    “你说什么?安保升级?”房建设从齐天翔兴奋的语气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疑惑地反问道:“你是说老大要出席?”

    “是啊!人家罗省长不给面子,嫌咱们的庙小,我也只好求助林书记了,好在书记还给你我面子。奥,你稍等一下。”齐天翔说着话,看着小张急匆匆地走进来,知道他一定有急事要说,握住听筒耐心地听完小张的话后,才呵呵笑着对着听筒说:“不但书记要参加,刚才小张与林书记的秘书通了电话,林书记也让他通知了陈省长那边,到时候一起出席咱们的启动仪式。”

    “没想到书记省长都这么给咱们面子,看来这议程是得重新调整一下了,你有什么考虑。”房建设高兴地说着,并认真征求着齐天翔的意见,“是不是我过你那边去,咱们碰碰。”

    齐天翔看了一下手表,想了一下说:“大的调整也没有时间了,而且咱们议程里报社和电视台现场报道,以及公安、法院和城管部门联合执法,现场拆除违章建筑的安排我看就很好,就不要变了。现在需要落实的一个是现场安保,另一个就是咱们这里的参加人员,我的意思是在家的常委都通知参加。另外就是买一送一活动,书记和省长好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也要让他们多看点东西才好。”

    “还是你考虑的比我细。”房建设由衷地赞叹着,随即简短地说:“这样,我现在就到现场去,再把相关的事情落实的细一些,千万可不能出任何差池。家里这边你就多费心吧,具体的一会咱们见面再聊,你看怎么样?”

    “就按你说的,咱们分头准备吧!”齐天翔说着看了一下手表,善意地提醒中房建设说:“自然一些,不要搞得太周张,林书记不喜欢过于花里胡哨的东西。”

    齐天翔说完,等待房建设挂断了电话之后,才慢慢地放下了听筒,对站在办公桌前的小张说:“你去请李秘书长过来一下。”

    看着小张转身离去,齐天翔拿起电话,拨打了梁冰玉办公室的电话,电话一通,就听到梁冰玉急急火火的声音:“我这正准备到启动仪式现场去呢?再晚一步我就出门了。”

    “人家市政府的事情,房市长还没有出门呢,你倒是急什么呢?”齐天翔呵呵笑着说:“莫不是早到一点能得到什么实惠,那咱们一块走,让我也沾沾光。”

    “万事俱备,宣传先行,这种人多繁乱的现场活动变数太多,我这不到现场心里不踏实。”梁冰玉爽快地应对着,随即就关切地说道:“老房这次是下了很大决心的,也是不想让你参与进来的,怎么你要参加吗?”

    “唉,也是没办法啊!林书记和陈省长都要参加这个活动,作为河州的市委书记,我有胆量不参加吗?”齐天翔唉声叹气地诉苦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官场就更是己不由身啊!”

    “你别说了,看吓住我了,我马上就到你哪里去。”说着话,梁冰玉匆匆挂断了电话。

    齐天翔满意地笑着放下了听筒,对疾步进来的李国强无奈地摇着头说:“看到了吧,这就是女士优先。可再女士优先,也没有先挂书记电话的道理啊!”

    “所谓熟不拘礼,也就是无所谓男女,梁部长女中丈夫,就更不能以男尊女卑论之了。”李国强笑眯眯地望着齐天翔说道:“何况大家都与你熟了,知道你君子气度和习惯,别人不挂电话你不挂,就这么一直拿着也不是个办法,只好近君子而做小人了。”

    “你别说,歪理有时候要堂堂正正地说,也还真有说通的时候。”齐天翔笑着看着李国强对小张说着,随即就正色地对李国强说:“上午的活动林书记和陈省长都要参加,你通知一下在家的常委集体出席活动,然后通知一下高新技术开发区、河州重机集团,还有社保马副市长那边,总工会朱林,让他们分别做好准备,下午省领导可能会去视察调研,具体看什么随后告诉他们。”

    李国强点点头,没有在说什么,等了一下,看齐天翔没有再需要交代的事情,就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与风风火火进门的梁冰玉走了个对脸,就呵呵笑着说:“你小心吧!齐书记对你挂他的电话,很是不满,需小心应对。”

    “当着领导的面,公开挑拨上下级关系,你这堂堂的秘书长居心何在?”梁冰玉狠狠地瞪了李国强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管它呢,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哪能砸到我这小个女人头上。”

    梁冰玉说着话,浅浅笑着目送李国强走出办公室,才扭回头走到办公桌前,急急地看着齐天翔说:“这一变,我这边已经定好的宣传方案就都得跟着变,是不是让电视台把转播车开到现场去,这样也好应急。”

    “转播车可以休息吗?你到不如弄上一辆豪华大巴开到现场更实在。”齐天翔微微笑着站起身,示意梁冰玉到沙发那边坐,随后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严肃地说:“林书记最烦虚张声势的表面文章,咱们就不要自讨没趣了,还是自然简单一点,宣传声势不要大,实用就好,请你过来就是商量一下省市新闻单位报道侧重的问题。”

    “这还用得着你书记亲自交代?”梁冰玉快人快语地说着,望着齐天翔笑着说:“你是关心我哪几个特殊内保人员的安排吧!放心吧,即使没有省委领导参加,这样大型的公共活动,这几个人也会出现在他们应该出现的位置。另外我也安排了专门的人员,时刻盯着网络舆论,坚决不能出现任何干扰活动正常开展的声音。”

    “都安排的这么详细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还非要亲临现场指挥。”齐天翔听了梁冰玉的话,心中的担忧没有了,不由戏谑地说着:“亲力亲为的确不错,可握得太紧也影响发挥,竞技场上如此,活动现场也一样。”

    “您不就是说我哪个什么什么吗?”梁冰玉不满地瞥了齐天翔一眼,不无好气地说:“不是没有做您亲临的计划和预案嘛!更何况还有那么大两位省领导,一个普通的现场活动要兼顾三位省领导,不出现差池还就得现场盯着才放心。”

    “不是三位省领导,还有可能是四位,还是赶紧做预案吧!”齐天翔呵呵笑着对梁冰玉说:“不影响你的时间了,我还得抓紧时间与**沟通一下,安保这一块不能大张旗鼓,还得让他多找一些便装干警进入现场,关键时候可以隔离开现场可能出现的混乱,也便于控制场面。”

    “说来说去还是不放心吧!还说我什么什么提前了,你这算什么?”梁冰玉不无好气地反唇相讥着,淡淡笑了一下温婉地说:“所谓当局者迷,此言不虚啊!看来我们气定神闲的齐书记,也有忙乱迷失的时候,放着城管局那么多穿制服的人,既展示了形象,又维持了秩序,两全其美的事情还不露痕迹,找什么便衣干警,不是狗尾续貂吗?”

    齐天翔恍然大悟,不禁深深看了梁冰玉一眼,呵呵笑着说:“当头棒喝真如醍醐灌顶,原来真正的老师就在面前,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多谢指教了。可我怎么也得找一些围观群众吧,民众的呼声才是领导最爱听的声音。”

    “这有什么难的,你的黄哥、秦姐,还有互助合作社的工人师傅,不都是现成的人选吗?”梁冰玉简短地说着站起身,急急地说:“我不跟你耗时间了,说什么我也得现在就过去。”

    齐天翔看梁冰玉要走,就站起身送她,边走边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明天报纸宣传方面组织几篇城市环境整治的理论文章,增加一些厚重感。”

    梁冰玉深深地望了齐天翔一眼,很为他细致缜密的想法叫绝,认真地想了一下,重重地点了下头,匆匆忙忙地出门而去。

    送走了梁冰玉,齐天翔走回到办公桌后面,拿起桌上的手机,找出汪宝坤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齐书记,你好!”汪宝坤接起了电话,大声地笑着调侃说:“书记有什么吩咐,吃饭这会可是没空。”

    “除了吃饭你还惦记着什么?”齐天翔不无好气地数落着,随即皱了一下眉头不满地说:“你这是在哪呢?又是音乐,又是锣鼓的,像戏园子似的。”

    “我在启动仪式现场呢!比较嘈杂,您稍等一下。”汪宝坤说着,似乎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电话里安静了下来,只听汪宝坤长舒了一口气说:“这下好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到现场干什么?怎么那都有你呢?”齐天翔呵呵笑着调侃说:“人家拆房子,你是盖房子,有你什么事?”

    “能盖还得会拆不是,我这边不是有设备嘛!”汪宝坤顽皮地对应着,随后才如实地说:“房市长让我过来帮忙,还让我找来些人充个人场。”

    “既然这样我没有什么事情了。”齐天翔听汪宝坤这么说,心里安然了很多,慢慢地说:“你接着忙吧,我的事情与房市长是一回事。”

    说着话,齐天翔挂断了电话,抬腕看了一下手表,顺势按响了桌角的按钮,望着匆匆走进来的小张说:“你准备一下,咱们现在就过去。奥,你看看李秘书长那边怎么样了,如果忙完了咱们一起走。”

    “不用看,我这不是过来了吗?”李国强呵呵笑着走了进来,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除了老房和山尊已经过去了之外,其余在这楼里办公的几位都通知到了,随时都可以走。”

    看着齐天翔满意地微笑的表情,李国强继续补充道:“老许和王泉水主席哪里,他们从办公室直接过去,军分区张司令哪边也是直接过去。都知道省领导要参加,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

    “这就好,那咱们就一起过去吧,还是集体乘坐中巴车过去,这样也方便一些,路上还能彼此交换一些想法,两全其美。”齐天翔站起身,心满意足地感慨道:“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帷幕,不管是准备好,还是仓促上场,都已经没有了退路。万事俱备,兵马已齐,咱们就整装上阵吧!”

    “这也算赶考吧!希望能考个好成绩。”李国强随口附和着。

    “你这话有些影射之嫌,咱们到不了那个层次,不过如果每次都抱着这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心态做事,万事何以不成?”齐天翔意味深重地望着李国强,呵呵笑着慢慢地走出办公室。

第七十八章 老房扒房(3)

    中巴车缓缓地停靠在大商广场边上,齐天翔慢慢地走下中巴车,眼前所见,使他不由对房建设营造气氛,烘托场面和造势的能力大加赞赏,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惋惜和黯淡的心绪,知道自己又想远了,赶忙集中精力观望着周边的场景.

    与一路上随处可见的横幅不同,进入大商广场,仿佛进入了彩旗的海洋,围绕着广场周边的灯杆、廊柱,以及栏杆上,挂满了颜色各异的三角形彩旗,广场内的空旷地面上,也是耸立起很多临时摆放的彩旗,整齐有序,也增添了喜庆的气氛。天空上升腾起几个巨大的气球,悬挂着的条幅随风飘舞,悠闲地望着广场上匆忙的人流。

    参加启动仪式活动的队伍正在有序地入场,广播里不断传出组织者的要求,使参加活动的单位和团队,整齐地集中在临时搭起的主席台前,从几个已经规整到位的团队,就已经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所属的单位和职业,而且大多数是青年和学生,人员虽多,可秩序井然。

    看到齐天翔他们过来,房建设远远地就迎了上来,伸出手来握住齐天翔的手,微微地笑着说:“你来的也够早的,看来也是坐不住了。”

    “是啊,坐不住了,我这一来他们几位也只能跟着过来了。”齐天翔握着房建设的手缓缓摇着,转过脸看着跟上来的各位,然后看着房建设说着:“今天天气不错,不冷不热的,适合户外活动。”

    齐天翔说着话,笑着对跟在房建设身后的汪宝坤说:“看汪总这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在按照计划正常地执行中,效果可期啊!”

    “也还是人家汪总,有钱有觉悟,把意图一说,立马就过来了,不讲任何价钱。”房建设迅速与随同齐天翔一起过来的李国强等人握了手,转过来接着齐天翔的话头赞赏着说:“不但出设备,而且出人,价钱还订的很低。不说我,就是老方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在房市长的一元化领导下,那是责无旁贷的事,不说什么企业家的社会责任这些虚套的,顺便给工人师傅们找点事情做,还是应该的,何况还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不为。”汪宝坤呵呵笑着坦诚地说:“不瞒齐书记和各位领导,我手下这些互助合作社的老哥们,是按时得到社保部门补助的,我这里只要不赔钱就可以做,师傅们从我这里得到的工资,加上政府的专项补贴,收入也还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听到了吗?这就是成功企业家的经营智慧,也是最好的生存哲学和辩证法,同生同息、互帮互助才能共赢。企业经营需要什么,政府部门需要了解掌握。政府的关切和心病在哪里,企业也要时时了解。只有互通有无,这样沟通起来就有了谅解的基础,也有了共同发展的前提,什么叫可持续发展?我看这就是。”齐天翔兴致很高地对现场各位赞许着,“城市发展需要政府规划,更需要企业参与和助益,政府总想着让企业做贡献,企业也尽想着挣钱和利润,到头来只能是政府算计企业,企业费心公关,合作发展的空间越来越窄,都是互相利用,到头来只能是死路一条。”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所谓高屋建瓴就是这个意思吧!”房建设呵呵笑着对各位说着:“咱们就站在这里聊天?”

    一句话把齐天翔说笑了,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表,慢慢地说:“时间还早,大家自由活动吧!”

    说着话,齐天翔关切地望着房建设说:“你也接着忙你的吧,汪总陪着我附近转转就行。”

    汪宝坤笑眯眯地随着齐天翔离开了人群,慢慢地向着即将拆迁的临街建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今天拆迁的是第二机床厂临街的违建,难度不大,也就是做个样子,造造声势。”

    齐天翔听着汪宝坤的介绍,走到拆迁建筑周边拉起的警戒带前,停住了脚步,认真地看着整装待发的几台挖掘机,上面都系着大红的绸带,几位师傅在做着准备工作,就转过脸望着汪宝坤,疑惑地问:“这红绸带也是为了造声势,为了喜庆?”

    “这倒不是,不但不是为了喜庆,而是避邪和消灾。”汪宝坤看着齐天翔不解的神情,微微笑着接着说:“这也是行业规矩,盖楼的不拆楼,实在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设备周身要围绕红丝带,而且要燃放鞭炮,还要烧香敬酒祭拜,一整套仪式要做下来,一点都不能含糊,否则是要遭鬼神谴责和报复的。”

    汪宝坤说着,赶忙笑着声明道:“这些虽然有迷信的成分,但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毕竟小心行的万年船嘛!齐书记可不要批评我们愚昧无知,宣传和散布封建迷信的糟粕啊!”

    “我批评什么?如果所有的行业和从业人员都有着敬畏之心,都有着恐惧和惧怕,多少收敛一些张狂和无知,这个社会是不是也会多一些约束,行为也会多一些顾虑和考虑。”齐天翔瞪了汪宝坤一眼,由衷地感慨着:“儒家讲修为,道家讲因果,佛家讲因缘,方法不同,手段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劝人向善,使人有所觉悟和提高,惩戒的作用也不过是些心理的预期。现世报或来时报,都是对日常行为和做人的警诫,是善良的告诫,可惜**使心灵迷失,现世报难以应验,来时报更难以抑制**和贪婪,没有了畏惧之心的**似乎什么都不怕,连报应都不怕的现代人,还会怕规则和秩序吗?还会怕道德和良心的谴责吗?”

    “说的是啊!就像这一片准备拆迁的违建来说吧,以前是第二机床厂的厂区,工厂外迁之后土地应该进行住宅或商业开发。当时的企业负责人不知与市政府达成了什么协议,既获得了工业园区交换的厂房和土地,又占着这块土地迟迟不予退交。作为国有土地划转本身就牵扯到很多问题,也很是敏感,企业不愿退交就一定有自我开发的要求,作为对困难国有企业的扶持,政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企业的行为。企业当初也确实有开发的冲动,但由于技术、资金和开发方向等问题,也只是围起了围墙,却始终没有进行开发。”汪宝坤看着齐天翔有兴趣听下去,就慢条斯理地说:“围得时间长了,有人就开始在围墙里面盖房子,然后破墙成为了门面房。由于临街,又处在闹市区,还真好与正在建设的大商广场隔街相望,地理位置很是优越,很快就引起了羊群效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模仿,而且都是原二机床的所谓能人。后来厂里看出了实惠,将所有沿街铺面收回,集中盖起了门面房,出租收取租金。由于沿街铺面里路很远,很多人又看出了商机,租房的都变成了厂子里的人,在原铺面外边又接出一块铺面,合情合理地使一件铺面变成了两间或多间,二机床也是视而不见,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租房子的不经营,经营的没有租房权这么个怪相。”

    “以前还想着拆除这一片违建阻力会很大,毕竟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方振全满头大汗地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笑着说:“我们出面作了不少工作,找经营户人家房子的转租过来的,不当家。找二房东人家没办法当企业的家,后来还是房市长了解了情况后,亲自出面解决此事。没想到房市长一出面,找到二机床的老总一通臭骂,顺利地就把围墙里面的门面房拆除的事搞定了,里面的房子就要没有了,外面的就更不用说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纸通告就全解决了。这招釜底抽薪真是够绝的。”

    “你都干什么了,这样的天气还满头大汗的?”齐天翔关切的看着方振全,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看到方振全摆手拒绝,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强硬地将纸巾递给他,不无担心地说:“知道近一个时期你是焦头烂额,而且也是超负荷在工作,一定注意劳逸结合,更要注意身体。”

    齐天翔严肃地望着方振全,一字一顿地说着:“记住,我要活着的方振全,不要因公殉职的方烈士。我们河州市不缺牺牲生命的烈士,我们缺壮心不已的烈士。明白吗?”

    齐天翔毫不留情的话饱含深情,立时使方振全感动的难以自己,片刻之后庄重地举手向齐天翔敬了一个礼,郑重地朗声道:“我一定按照齐书记的指示要求去做。”

    “行了,不要再这么一板一眼的了,这样不累吗?”齐天翔微微笑着柔和地望着方振全,随即对不知什么时候围上来的几位记者严肃地说:“提醒各位一下,我刚才所说只是针对方振全局长本人,我不希望在任何媒体宣传中出现,这是要求,也是纪律。”

    “齐书记的要求我们坚决执行,不该报道或容易引起歧义的话坚决不能出现在新闻之中,但齐天翔对干部关怀备至的拳拳之心,我们却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因为报道真实,激扬人心也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新闻工作者的职责所在。”一位中年记者迎着齐天翔的目光,认真地说:“另外请问齐书记,对于城市环境整治和创优工作的关联,您是怎么看?”

    齐天翔饶有兴致地看着提问的中年记者,温和地说:“你叫徐平凡,市报的著名记者。名叫平凡,可视野和文笔却一点也不平凡,你几个月前连续发表在市报上的长篇通讯《小河的哭泣》、《消失的森林》,以及《街道的呼唤》,目光贴近现实,紧紧盯着环境保护和城市人文及生态问题,很有深度,也很有张力,实在是市报近期不可多得的好文章。”

    “没想到齐书记也看到了那几篇文章,而且还给予了这么高的评价,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徐平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也合不拢,钦佩地望着齐天翔,喃喃地说:“您日理万机,想不到还会关注这些。”

    “日理万机都是自诩和恭维的说辞,没有人能够日理万机,这不是科学的评价,也不符合实际,你们是无冕之王,希望你们不要沾染这些世俗的东西,心底深处保持一份纯净,文章里就会多一份真诚和优雅。”齐天翔环视着几位记者,微笑地对徐平凡说:“小河说农村水利设施年久失修的问题,森林是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的话题,而街道直击的是城市道路的问题。三农,环境,秩序,这些事关河州市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几个重要领域,我这个市委书记不关注,不关心,那我还关注什么?还说什么日理万机?”

    齐天翔的一席话,引得几位记者都不约而同地笑了,齐天翔又慢慢地说:“咱们现在不是记者见面会,也不是新闻发布会,我也没有必要说哪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就像刚才徐平凡同志提到的关联的问题,你可以抽时间采访一下房市长,相信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或者就近采访一下方振全局长,听听他讲讲城管的思路和甘苦,相信大家也一定会有收获。我想与各位探讨的是,社会秩序和人心相背的问题。”

    “是不是我说的有些拗口了,似乎是在探讨什么理论问题,我换一个说法,也许就好沟通了,那就是城市发展和百姓宜居的关系问题。”齐天翔看到自己的话语使几位记者有些愣怔,就缓缓地说:“生活在城市,生存和活动是民众最重要的存在形式,但走到城市街头,我们很容易就会发现,行动的艰难和困惑始终伴随着日常生活的左右,交通的拥挤,购物的麻烦,行路的艰难,以至于秩序的混乱,还有生命权的被轻视,生存权的被侵害。怎么办?通常的办法除了埋怨政府职能部门的无能和不作为,就是委曲求全,就是忍耐。可面对日益恶化的生存环境,面对日益复杂的经济活动,面对日益激化的社会矛盾,以及人与人之间日益严重的信任危机,还有冷漠、暴戾的社会风尚,都需要忍耐。忍耐的多了以后,还会觉得生活美好吗?还会觉得幸福美满吗?”

    “说的再具体一些,走到大商广场,上面的宽广平整的广场,尽管没有绿树庇荫,没有鸟语花香,可下面有商场,有购物的乐趣的便利,上面可休闲,可以跳跳广场舞或听听音乐。这虽然不是生活的全部,可却能舒缓身体的疲劳,放松身心。”齐天翔认真地看着各位,缓缓地说:“可就是这一街之隔,我们看到了什么,一家挨一家的门脸,家家都有放不下的东西摆在外边,人行道成了停车和摆放露天桌椅的经营场所,街道旁边成了临时停车场,行人和车辆只能在不能再窄的路面上行走,这样一天走上两次,还会有好心情?还会觉得幸福快乐吗?”

    “齐书记说的很有道理,也切中了要害,这就是我们这次整治的目的。”房建设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等齐天翔话音一落,就接着说:“占道经营,私搭乱建,任意侵占公共区域,这些不是偶然无意识的行为,而是有意识地挑战规则和秩序,似乎法不责众就针对任何损害公众利益的行为,似乎大家的就是谁先拥有就是谁的,而且是只要一家为之,所有人都一哄而上,就像唐僧肉,不是能不能吃,而是有没有本事吃,能不能吃上。什么规则秩序,什么道德良俗,什么敬畏之心,什么法律法规,只要是没有人管就是允许,就可以肆意妄为。这样下去还是一个有规则的社会吗?”

    “齐书记和房市长的话让我们很受启发,也值得我们思考。”徐平凡小心翼翼地说着,看到齐天翔鼓励的眼神,就壮着胆子说:“原本这么多领导在这里,没有我这个记者说话的份,可听了齐书记和房市长的话,结合我自己的感受,也想说几句感想。”

    “清朝大学士张英就有一首著名的诗,很多年来都作为礼让、谦和、自省的典范被传颂着:‘千里捎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只是不见秦始皇’,至今被传为佳话,也始终保存着三尺墙这样一个古迹。我有次专门去看过,三尺变成了六尺,张家主动让出了三尺,对方也自觉往后让出了三尺,一条六尺小道彰显着美德和大度。”徐平凡急急地说着:“而现在,别说三尺墙,就是握手楼,通窗街又有多少,只要是有利可图,什么也不管不顾。还有随处停放的车辆,任意的占道经营,都肆无忌惮地存在着,挑战着社会秩序和人们的底线。”

    “徐记者的感悟很有深度,看来通过调查和走访,你这第四篇长篇通讯也可以着笔了,我看可以叫《商铺的沉思》,启发公众对商铺经营和生活现状的思考。”齐天翔慢慢地想着,微微笑着温和地对徐平凡说:“通过商铺的存在,可以探讨一下守法经营艰难和依规经营的困惑,探究一下商铺背后的利益链,以及谁在经营中真正获利,阻碍市场发展和繁荣的症结在哪里,影响商品和服务价格的真正因素是什么?”

    “齐书记的思考太广泛,涉及的深度也太深了,恐怕这样的任务以我个人的能力难以完成。”徐平凡兴奋地说着,略显困涩地说:“不过我可以多做努力,相信一定能完成齐书记交办的课题。”

    “不是交办,是希望。”齐天翔呵呵笑出声来,望着徐平凡,又看看在场的几位记者,商榷的口吻说道:“长篇通讯不易,但综合性报道不难,在这方面市报和晚报就各有千秋,市报着重深度,晚报可以着眼于广度,两厢结合就是很好的双赢局面,而且新闻的特点就是快,就是及时。”

    “我明白了,我们可以发挥市报和晚报各自的采访及版面优势,从商家、店铺、消费者、市场或政府管理者多种角度,策划几个专版,有针对性的为社会秩序恢复造势。”徐平凡认真想着,激动地说:“我这就着手准备,与晚报同行携手,争取明天就推出相关的专版。”

    “我就喜欢和徐记者这样的聪明人交流,容易沟通,还特别能找到切入点。”齐天翔看着房建设等人夸奖着,随即看着徐平凡认真地说:“可以告诉你们主编,这是我安排的专项工作。这比你采访房市长或我都有实际意义,采访是工作,是被动的,这些积极的新闻报道,贴近社会,贴近民生,更可以彰显新闻工作者的崇高职业素养,以及社会责任感。”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李国强快步向这边走来,就望着徐平凡遗憾地笑着说:“看来我们的研讨就要结束了,正戏就要开始了,我们都该进入各自的角色了。”

    “刚接到省委办公厅的电话,林书记他们的车队已经出来了,估计再有几分钟就到了。”李国强走过来,认真地对齐天翔和房建设说着:“咱们所有参会的人员都到了,在那边候着呢!”

    “哪咱们也过去吧!”齐天翔客气地同几位记者分别握手告别,然后对房建设说着,慢步向主席台方向走去,一路上不停地四处张望着。

    “不用看了,这样的场合人家如果在,还能放弃与你这位市委书记亲近的机会,还能放弃这出头露面的时机。”房建设知道齐天翔在找什么,走到他跟前低声说:“香港项目招商会,人家在哪边逍遥呢!”

    “市里组织这样的活动他不知道吗?作为主管副市长缺席合适吗?”齐天翔不满地说着:“看来他已经不把自己当成副市长了。”

    齐天翔说着,望着房建设无奈的笑容,心中也有些淡淡的隐忧,也对下来活动的效果有了更多的期待。

第七十九章 老房扒房(4)

    “我是一路跟着横幅标语过来的,好啊!又看到标语横幅满街招展的场面了,相对于眼花缭乱真假难辨的广告宣传,这样的横幅让我觉得很是舒服,也畅快。”林东生的开场白很明确,也很鼓舞人心,“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不但应该成为一种希望,更应该成为一种实实在在的现实。”

    林东生的情绪很饱满,心情也很好,这从一下车就能明显感觉的出来,而且似乎是有意传递出这样的印象和信息。

    “好啊!一个理想主义者和一个现实主义者,携起手来从事一项着眼于现实,造福于未来的事情,是不是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完美的融合,产生的结果是不是就是植根于社会实践的惠民行动。”林东生下了车,握住齐天翔伸过来的手,对随后走来的陈能亮笑着说着,然后看着齐天翔亦庄亦谐地说:“我把老陈也给你请来了,下来就看你的戏该怎么唱了,唱的好我们鼓掌叫好,唱跑了调我们依然专注,因为收场更有看头。”

    “我今天是龙套,站场助威的角色,真正的铜锤花脸是房市长,唱、念、做、打几大行当中以全武行见长,想听字正腔圆的唱段还得有耐性才行。”齐天翔机敏地对应着,“而且也做好了应对一切困难的准备,绝对不会惨淡收场的。”

    “看到了吗?一场好戏未开场,他们的信心就已经爆棚了,我就说你会不虚此行吧!”林东生很满意齐天翔的机智回应,侧过脸对陈能亮严肃地说:“选对了角,点好了段子,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林东生笑着说着,看着陈能亮呵呵笑着回应着,就转过身去与站成一排的河州市的领导一一握手,随后才玩笑似的对站在身侧的齐天翔说:“我和陈省长好容易出来一趟,你总不至于让我们就参加一个启动仪式就打道回府吧!”

    “哪能呢,千呼万唤才请到您和陈省长出山,怎么样也得请您二位留下些锦囊妙计才好,不说经典五千言,起码也得指点一二吧!”齐天翔一边示意请林东生上主席台,一边低声笑着说:“下午安排了几个点想请您和陈省长分别看看,我和房市长分别陪同。”

    “我这老腰可经不起你太大的折腾,你还是给我悠着点。”林东生停住了脚步,深深地瞥了齐天翔一眼,严肃地提醒着他说:“一会你在给老陈专门沟通一下,尊重是和谐的基础,明白吗?”

    林东生看着齐天翔庄重地点着头,无意间瞥见匆匆走来的罗剑,满意地笑着对齐天翔低声说:“你请的大神终于降临了。”

    说着话,转向疾步走来的罗剑,面无表情地问:“你来干什么,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早上刚到办公室,天翔同志就通知说有这么一个活动,正好与上午的一个活动有些冲突,就没敢贸然应承。”罗剑在林东生严峻的注视下有些窘迫,尴尬地干笑着解释着,随即转向陈能亮说:“紧紧张张地处理了哪边的事情,就赶紧过来了,谁知还是来晚了。”

    齐天翔面对罗剑瞥来的怨恨的目光,以及那怨恨之后隐含着的歹毒的神情,强忍着心中涌起的快意,急忙接着罗剑的话意对林东生和陈能亮微微笑着说:“罗副省长是答应要过来的,只是要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对我们的工作还是支持和关心的。”

    看到齐天翔主动为自己解围,罗剑有些意外,就笑着打着哈哈说:“说到底我们还是生活在河州地面上,河州市的事情当然是尽全力关心支持了。”

    “好了,不要扯这些无用的闲话了。”林东生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罗剑的表白,看着齐天翔指了一下自己的手表,戏谑地说:“是要等十点十八分良辰吉时才开始吗?”

    齐天翔笑着赶忙请林东生上主席台,并依次请陈能亮和罗剑登上主席台,随后自己才缓缓地登上主席台,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到自己的位置,在全场参会人员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轻轻地鼓着掌,等到其他市领导都到位后才慢慢地坐下。

    启动仪式由房建设主持,当宣布河州市城市综合整治暨创建国家生态宜居城市启动仪式开始之后,全场响起欢快的音乐和热烈的掌声、欢呼声,一路之隔的拆迁现场更是鞭炮齐鸣,营造出欢腾喜庆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

    随后房建设依次介绍了与会领导和嘉宾,更是得到了现场群众的欢迎和积极响应,台上台下形成了一体,融入到欢快热烈的喜庆之中。当房建设高声宣布请省委书记林东生同志发表重要讲话时,更是将现场气氛推向了**。

    林东生礼貌地站起身,鼓掌回应着现场热烈的掌声,许久之后才在掌声渐渐平息后,缓缓坐了下来,热情洋溢的发表了开场白,引发了更加热烈的掌声,掌声消散后,才接着说:“我在河州这座城市生活工作了四十多年,看着这座城市慢慢地变大、变高、变美,我对这个城市有着深深的感情。如果让我在家乡和这座城市之间选择,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我希望更美好的是我们的河州市。”

    “四十多年前,当我从海东小城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就被这座城市的深深地震撼了,宽阔的街道,高大的楼群,繁华的商场,幽静的公园,有着悠久历史的名胜古迹,以及整洁美丽的工厂,简直让我这个山里的孩子眼花缭乱,不敢相信在我生活的小城之外,还有这么漂亮美丽的城市,还有这么多做梦都想不到的繁华和美好。可以说一瞬间我就爱上了这座城市,这一爱就是几十年。”面对全场热情的群众,林东生由衷地说着:“现场的年轻人可能不知道,我刚刚见到这座城市时的心情,也不一定知道当年的河州市是个什么样子,年龄偏大一些的老同志可能会有些记忆。那时候天是蓝的,水是清的,空气是清新的,生活和工作都很方便和简单,而简单使相对贫困的生活平静安详。”

    “城市使生活更美好,这是此次活动的主题,也是一种希望和目标。美好的城市什么样,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也难有一个范本,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美好城市的标准。年轻人喜欢现代、时尚、繁华和热闹,希望有一个满意稳定的高收入工作,那么便捷高效的交通,繁华喧闹的现代生活,完善的教育和就业场所,安全舒适的社会环境,就是理想的美好城市。年龄大一些的,希望便利的生活条件,安静舒适的居住和生活环境,完善的医疗保障体系,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良好状态。差异不少,但共同点是城市应该是便捷的工作和生活居所,应该有安全、安静的社会环境,有良好规范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更要有现代化的社会秩序和与城市相适应的的社会风尚,这样的城市才应该是美好的,起码是接近美好的城市,因为现代化的美好城市应该是幸福生活的依托,更应该是身心快乐存在的港湾。”林东生平静地说着,渐渐提高了声调说:“不管什么样的标准,美好城市都不应该有嘈杂、混乱、无序,甚至是行路难、就业难、生存难这样的内容。”

    林东生的讲话引发了全场群众由衷的感触,掌声和欢呼声更加热烈,也更加的热情。林东生等现场气氛平静下来之后,才慢慢地说:“看看现在我们的河州市,看看我们现在生活的环境,我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我可以很明确地说,这样的城市不美好,生活在这样的城市同样不美好。”

    “城市大了,大到了没边,还能大到什么程度,相信谁也不知道,似乎哪里有高楼大厦,哪里就是城市。城市也高了,到处都是高层或超高层楼房,而且越建越多,越建越高,似乎总也没有极限。天空和自然环境呢?从年初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二百多天的时间,空气优良的天数不足三分之一,那么就是说我们这座七百万人口的城市,每三天只有一天能够畅快的呼吸,这是美好生活的标志吗?连喘气都不能喘舒服了,还能谈什么幸福?还有什么幸福?”林东生情绪激动了起来,提高了声调说:“所以说,河州市整治城市环境,我举双手赞成。这两只手一只手是我省委书记的态度,城市脏、乱、差和环境恶劣,坚决不能容忍,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经济发展,绝对不是我们发展经济的目的。这第二只手是我一个老河州人的呼吁,请给我一个清洁优美的生存环境,请给我一个宁静有序的生活空间,请把记忆中的蓝天、白云还给我。这是我作为河州市一民的权利,也是全体河州市人民的权利。”

    林东生的讲话结束,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形成了阵阵声浪,此起彼伏,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渐渐平息。

    掌声和欢呼声平息后,房建设才高声宣布请省长陈能亮同志讲话。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陈能亮也站起身来,优雅地向台下鞠躬致谢,等到声浪稍微平息一些之后,陈能亮缓缓地坐了下来,开始了充满激情地讲话。

    “今天很高兴能参加河州市委、市政府组织的创建生态宜居城市启动仪式,作为河州市的一员,我非常赞同林书记的讲话,也愿意举双手赞成河州市的这次城市整治规划工作,一只手代表省政府,我们不要污染的经济发展,不要粗放的经济发展模式,另一只手代表我个人,我也不喜欢现在的河州市,我也希望生活在天蓝水清空气洁净,环境优美的城市之中,我也有权利要求河州市的管理者把这些还给我。”陈能亮的开场白很坦率,也紧贴林东生的意思,赢得了现场又一片热烈的掌声,陈能亮不得不再次站起身来,向台下鞠躬致意。

    “现场大多都是年轻的同志,也是未来这座城市的主人,你们最有发言权,也最有选择权,你们决定着这座城市未来是否美好,也决定着将要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城市里边。”陈能亮冷静地说着:“林书记讲话中说到了城市的大和高,好像城市越大越繁荣,越高越大气似的,其实这样的发展观和认识,不但肤浅,而且愚昧。一个城市的美好是从环境、生态、便利程度、社会秩序和市民文明程度多方面综合的体现。城市的素质和品味也不是从大和高表现出来的,大能大过北京、上海吗?高能高过香港、广州吗?每一个城市都应该有自己特定的品味和优点,北方的粗狂,南方的婉约都是城市特有的东西,学不来也不用学,学好了无非的第二,学不好就是邯郸学步,只会落得个东施效颦的结果。”

    “林书记说到了城市的硬环境,我来说说城市发展的软环境,那就是河州市的小和低。”陈能亮环视了主席团各位的表情,刻意看了看林东生和罗剑的神情,随即继续说道:“生活在河州这样一个城市,最深刻的感受就是城市的小和低,这倒不是说城市的布局和场面,而是产业规模小,行业门槛低,这两个因素成为制约河州市经济发展的短板,限制了城市品位的提升,也降低了百姓幸福生活指数。”

    “先来说说这小,在河州市大街小巷走上一圈,就能很清楚地看到,尽管大型的超市和购物中心很多,布局也很合理,但更多的却是随处可见的小商小店,他们不是经营着大商大市没有的商品,起到拾遗补缺的补充和完善作用,而是同质化的产品和服务,争夺着有限的市场和消费者。他们的低质低价,不但严重干扰着规模企业的经营和效益,而且也成为假冒伪劣商品走向市场的窗口,增加了维权和执法的成本,也助长了恶性竞争和无序经营的思维。”陈能亮慢条斯理地说着:“还有就是低,市场准入门槛过于低廉。沿街的居民楼房,打开一扇窗户就是一扇门,就可以成为饮食和经营小店。围墙打开就是一溜店铺,可以容纳各种服装、百货、日用品经营。似乎只要投入一点就可以经营,有没有技术和经验都可以,照样可以挣大钱过好日子,不行了随时可以关门转让,没有过多风险,也不用承担过多的费用。这种小富即安的思想腐蚀下,很多经营者,尤其是青年人,消磨了创业和创新的意志,甘愿永远成为小老板,小当家人。我们不是经常可以看到或听到,卖早点的开宝马,小服装店老板刚又买了一套豪宅,小面馆两口子新马泰旅游回来又计划着欧洲游,这样的传闻不管是真实的现实,还是无奈的调侃,都是对认真工作、努力打工者的伤害。”

    “而且这样的小和低又直接催生了食租一族,临街住房打开了成为门面房,出租出去收取不菲的租金,然后到其他地方租一套房子居住。单位围墙打开成为门面房,有人整租然后隔断后转租,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固定的食租阶层,生活负担加重了涨房租,消费水平提高了涨房租,门面房成为唐僧肉,谁都可以吃上一口。面对日益增长的房租,经营者除了在门店之外扩大范围抵充房租压力之外,就是提高商品和服务价格,传导到下游也就推高的物价,最终还得由消费者承担。消费者既得养着小老板的宝马、豪宅、旅游,还得养着房东和二房东的生存,这样的现实之下,幸福如何产生,美好又从何而来。”陈能亮侃侃而谈着,兴致越来越高,但看着主席台上各位略显焦躁的神情,只好剪断截说道:“因此,净化城市经营环境,整合经营和服务场所,让优质商品和服务获得更多更大的市场,就必须将小商小贩小门脸逐渐清除出市场,使我们的街道更宽阔,环境更优雅,这样才能使我们的城市变得越来越美好,我们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幸福美满。”

    陈能亮的讲话结束后,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而且经久不息,陈能亮满意地笑着起身鞠躬致谢。房建设只能耐心地等待着,等声浪消退之后,才继续宣布请省政府副省长罗剑同志发言,掌声又一次响起。

    罗剑缓慢地站起身,微微笑着讲道:“能够参加这个启动仪式我很高兴,我完全赞同林书记和陈省长的讲话,完全赞同对河州市城市现状的分析和要求,作为一个河州人,我也举双手赞成城市整治行动。”

    “作为河州市以前的老领导,我对河州市充满了感情,也为此付出了不懈的努力,就是要让城市变得更美好,更宜居,更幸福。”罗剑环视着主席台一眼,看到的却是林东生阴沉的神情和陈能亮的不屑,知道自己的话他们不爱听,就赶忙接着说:“对于河州市这次的行动,我将一如既往地予以支持和关注,给予所有能够提供的帮助和协助,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为河州市明天的美好付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罗剑简短的祝辞不疼不痒,但还是获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房建设等掌声平息后,热情地提议市委书记齐天翔同志讲话,全场立刻爆发出了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而且形成了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很久都没有平息。

    “未语先闻惊爆声,惶恐心悸难以言啊!我现在就是这样矛盾的心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不该说些什么,所以我只能站着说,这样我也可以看得清楚一点。”

    齐天翔的开场白不同凡响,尤其是以两句诗开场,更是引发了台下青年人的热烈响应,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叫好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刚才林书记、陈省长和罗副省长,对我们的启动仪式给予了高度的评价,有鼓励,有鞭策,也有批评和忠告,作为河州市的居民,提出了他们的抗议和不满,更多的还是要去,是权利的诉求,要我们还他们以蓝天白云、绿水青山,我感到了压力,也感到了不安,作为一个城市的管理者,我感到羞愧,更感到了责任和紧迫感。”齐天翔饱含深情地由衷说道:“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昨天是我们的希望,今天就将是我们实实在在的行动,为了明天我们能幸福地生活在这座美丽的城市,能够自如畅快的呼吸,我郑重地向大家发出倡议,也像全市人民发出倡议。从我做起,从今天做起,从点滴做起,讲文明,守秩序,抵制一切不文明、不道德、不讲礼仪诚信的行为,以每个人的实际行动彰显积极向上的精神文明风尚,为社会的和谐美好作出平凡而积极的贡献。”

    齐天翔举手宣誓,立即使全场所有人都举起了右手,尽管没有人跟着齐天翔说话,但神情庄严肃穆,以至于齐天翔讲话结束之后很久,全场举起的右手还没有放下,使得房建设不得不高起嗓门,请大家把手放下,这样才使大家如梦初醒一样放下手臂,热烈地鼓起掌来。

    领导讲话之后,启动仪式进入到宣读倡议书,参加仪式单位代表表决心和抒发感想阶段,相关议程全部进行完之后,房建设高声宣布:“创建活动正式启动。”

    随着房建设高亢的嗓音,拆迁现场几台挖掘机同时启动,隆隆的轰鸣声中拆迁区内的违章建筑应声倒地,随之而起的是巨大的烟尘和声浪,似乎是硬化着会场热烈的气氛,也给这场声势浩大的启动仪式,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第八十章 陪同视察(1)

    “咱们现在就走吧!”陈能亮喝完了碗中最后一口汤,放下碗,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下嘴,望着齐天翔说:“早看早结束,再说也几个点呢,时间并不宽裕。”

    齐天翔终于忍俊不禁地笑了,刚才看着他端碗喝汤的架势,就有些好笑,但还是礼貌地强忍着了,现在看他急火火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可还是摆摆手正色道:“您稍微等等好不好,让牛耕地,还得让牛吃把草歇歇脚不是?您领导倒是吃饱喝足了,人家工作人员也得吃饭不是,也得饭后抽根烟不是?”

    “呵呵,人家天翔同志抗议了,你到是上来就吃,吃饱就要走,也不考虑视察地点人家工作人员吃饭没有。”林东生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头,望着陈能亮呵呵笑着,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齐天翔忍俊不禁笑的意思,可也不愿说透,只是淡淡地说道:“估计上午接到通知,就开始忙活,现在是不是忙完还不好说,就更别说吃饭了。”

    原本齐天翔不软不硬,半真半假的话就让陈能亮有些发涩,林东生和稀泥的解说更是令他有些尴尬,也知道自己的急切有些孟浪,就略显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笑着对林东生说:“我知道天翔同志笑的意思,哪里是劝解和阻止,分明是笑我吃饭狼吞虎咽,动作粗俗,难入他的法眼。”

    陈能亮说着话,眼光转向齐天翔,认真而严肃地说:“我出身在农村,在大巴山区的山沟里长大,如果不是走出大山到城市里上大学,或许现在我还生活在潮湿阴冷的群山之中,什么优雅,什么仪态,都掩饰不住美食的诱惑,以及肚子的真实需求。你说在现实需求面前,修和养哪个更重要。”

    “这下好,让人家陈省长看出来了,看你这思维敏捷的人怎么应对。”林东生呵呵笑着抱起双臂,悠闲地靠着椅背上,望着齐天翔戏谑地说:“这梁子要是解不开,轻漫上级,腹诽领导的罪过就算做实了,我和建设市长耐心倾听,不评判,不插言,更不起哄。”

    “这真是看事的不嫌事大,陈省长对我不满,只是一种感觉,更多的只是一种情绪,或者仅仅只是隐约的意识,原本就可能一笑置之的事情,凭陈省长大肚能容的海量胸怀,根本就不会激起半分的涟漪。经您这一点拨,陈省长不在意都不行了,揭开的伤疤,要么彻底治疗,要么彻底杜绝看到人的存在,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吗?”齐天翔似乎有些怨愤地看着林东生,随即笑着看向陈能亮,认真地说:“说到起步,孔夫子是吹鼓手的儿子,孟子没有父亲,刘邦也不过是个市井无赖,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在座的各位那个不是寒门子弟,但一样不影响林书记走出海东山区走向工厂,又从工厂走向省委大院。您陈省长一路高歌从大巴山深处走来,一样也走到了北京的高屋建瓴之地,走到了河海省的决策者的位置,大巴山不再是您的短板,而是取之不尽的精神富泉。”

    “就像您刚才会议上分析河州市的小和低一样,存在的不自知就是顽疾,能自觉意识就是跨越,您陈省长早就涅槃成真,任何的复古行为都是灵魂深处精诚的感召。”齐天翔笑着说道,随即看向林东生,慢慢地说:“其实毛病出在这个包子铺上,在这样一个吃包子喝汤的场合,不这样作为反而有些不正常了,原本就是早点的吃食,放到了正餐消费,不返璞归真也难。”

    “林书记用心良苦,天翔同志机智灵敏,这就给乏味的餐后时间增加了情趣,哈哈一笑困乏全无,无疑就是一碟开胃小菜。”陈能亮听齐天翔连说带夸的恭维,也明白林东生的用意,就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你这么一说我就舒服多了,如果我听到什么都往心里去,有一些不痛快就装进心里,别说我这大腹比不过弥勒佛,就是宽广的大海用不了几年也填满了。”

    “看看,还是被人家看穿了,这多尴尬。”林东生故作难为情地看着房建设说:“原本是要看一场龙虎斗的,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咱们还是不要多说了吧!他们两个不走,咱们走吧!”

    齐天翔深深地望着林东生,对他的老辣和机谋,以及敏锐的心机和成熟的技巧,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即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也敏感地读到了陈能亮的心理所想,面对自己两位副手可能出现的矛盾和对立,既不回避,也不参与解说,而是直接点出来当面说开。既维护了陈能亮的面子,也巧妙维护了齐天翔不受伤害。因为已经直接说出齐天翔与陈能亮结下的梁子,而且腹诽领导,即使解不开陈能亮的心结,他也不能放在心里,否则就是小肚鸡肠。这不但对今后工作协调有一定的提示作用,对下午的陪同视察,更是一种提醒和警告。

    化解危机不仅仅是动手参与,更需要时时隐含的智慧应用,四两拨千斤就是这种奇妙变化的体现。这就是老姜的老辣之处,齐天翔知道林东生的用意,以及不动声色的良苦用心,其实这样的点拨和应用启动仪式结束后就开始了。

    走下主席台,林东生饶有兴致地望着列队有序陆续离场的与会者,不解地望着齐天翔问:“好容易召集起来,就这么热闹一阵就散了?”

    “哪能啊,我们河州市政府哪有那么大方,没人两个面包,一瓶矿泉水,还有两根会火腿肠就是白吃的?出工不出力怎么行?”齐天翔笑着对林东生说:“这各单位拉出去,根据划分好的区域和地点,稍事休息之后,开始环境大整治行动,以实际行动为创建工作作出表率,这也是整体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

    “这样好,年轻人动起来,整个行动就有希望。”林东生边走边说,慢慢地停下脚步,看着齐天翔戏谑地说:“这干活就有面包吃,你也给我发两个,火腿肠就算了,我也干点什么,出工不出力怎么能行?”

    “您就算了吧!我们这项活动发放的物品,原则上给能吃能干的,等量交换,概不赊欠。”齐天翔顽皮地应对着,故作心疼地长长叹了口气说:“考虑到您的实际情况,以及下午的舟车劳顿,可以安排午餐盒饭。”

    “老陈,你这回领教到人在屋檐下,念完经打和尚,目光短浅的行径了吧!人一阔脸就变的势利眼说的就是他齐天翔。”林东生走到专车前,摆摆手让围观的市领导先走,随即笑着对走过来的陈能亮调侃着说:“后悔请你出来转这么一圈,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中午我请你吃包子,这附近有一家荷叶包子还是不错的,一百多年的老字号了,味道和样子都很正宗。”

    齐天翔看到所有市领导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林东生的专车前只有陈能亮和房建设他们四人,知道林东生有其他用意或安排,就祥装贪婪地眨巴着嘴装着垂涎欲滴的样子说:“林书记请客我也要去,这百年老字号,听说过没吃过,经您这么一说我也馋了。”

    “馋了自己去吃,别想着占我老林的便宜。”林东生祥装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不无好气地说:“面包不给,矿泉水舍不得让喝,这要吃包子了你凑过来了,有这样的好事吗?”

    “自己去吃倒也没有什么,您知道的地方我也能找到,只是恐怕我能去,您就不一定能去得。”齐天翔幽幽地长叹一口气,对房建设使了一个眼神,转过脸笑着对陈能亮说:“我的地盘我做主。我的侄女就经常爱说这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呵呵,林书记,您听出来了吧!天翔同志这是明确地威胁加暗示,这是人家的地盘,没有了人家帮忙,咱们可是寸步难行啊!”陈能亮笑着看看林东生,淡淡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不至于这么严重,我就琢磨着您二位省领导莅临一个小店吃包子,小店敢不敢接待,其他客人还能不能安心吃饭,另外办公厅要承担什么样的失职责任,小事不小,更不能随意为之。”齐天翔呵呵笑着对陈能亮说着,转眼看见房建设走了过来,知道他已经安排好了,就望着林东生顽皮地说:“您请客,我买单,可好?”

    “这还差不多,不管谁请客,先吃饱再说。”林东生满意地看着陈能亮,随即转过脸瞪了齐天翔一眼,严厉地说:“还不头前带路?光说不练那是什么把式?”

    “得令了!”念着白,做着手势,请林东生和陈能亮到那边乘中巴车前往饭店。

    在车上,听房建设介绍了下午的行程安排后,林东生想了一下缓慢地说:“对行程我没有意见,人员做一下调整,建设市长和吕山尊跟着我,陈省长那边天翔和飞铭陪同。”

    林东生简短地说完,迎着齐天翔诧异的神情,淡淡地说:“我这边是虚序,陈省长哪里是务实,建设市长这一段抓的就是城市整顿工作,感触应该更多一些。”

    齐天翔平静地望着林东生,心里却很是感激和感动,明白林东生此举的深刻用意,以及隐含的善意的安排,还有就是某种情理上的关切和担心。

    从上午秘书小李的电话通知,齐天翔就明显地意识到林东生在做着某种安排。因为从河州市创建活动本身来说,罗剑副省长都没有看到眼里,重要程度就可见一斑。这样的活动省委书记亲自参加,并不是活动本身的规格或意义,充其量是对省会城市工作的关照和支持,更大程度上还是给齐天翔一个天大的面子。既是个人感情,又是对班子成员的支持。不通过办公厅渠道安排的活动,不是级别不够,就是时间不一定安排的过来。齐天翔原本就没有想过走这样的渠道,时间是个问题,不愿过分张扬也是重要的原因,请罗剑到场初衷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挑战,而请林东生出席就有些赌气的意思了。本来可以省去这些环节,可齐天翔要表明一种姿态,一种市委和他本人的态度,这不但要让罗剑看到,更要让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看到。请罗剑打了回票,一气之下才想到了求助林东生,因为他知道林东生不会袖手旁观,不管是私人感情,还是工作关系,林东生都不会看着齐天翔陷入困境,更不愿在任何不经意的事情上为难。

    林东生会出席,齐天翔是有信心的,但林东生会通知陈能亮一起出席,却大大出乎齐天翔的预料,一个城市的创建活动,省委书记参加都是出格,还要书记省长同时出席,这样的超规格活动出现的概率全年也不可能有几次。唯一可能的情况就是中央领导人的视察或调研,而且领导人的级别还一定不能很低,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出现省委、省政府两个部门领导同时现身,除去这样的重大活动,再有的例外就是两会期间,全省极具意义的重大活动,还有就是年节时对离退休老领导的探望。出席河州市的城市创建活动,无论从哪个层面都难以置信。

    初时的惊愕和诧异之后,齐天翔很快就释然了,林东生此举的意图,除了隐含着很深的寓意外,就是要表明省委、省政府两个当家人的团结和一致,以及相互之间的协调和配合,不是一般的珠联璧合,而是达到了完美无间的程度,以此回应北京和河海两地的传闻。事实上这样的传闻由来已久,近期更是热闹了一些。早就有传闻议论林东生独断专行,压制和抑制陈能亮省长的工作,没有林东生的授意和支持,陈能亮在河海寸步难行,工作环境严重恶化。这样的传闻事实上来自于任职初期陈能亮在北京的抱怨,雄心万丈的陈能亮不但想在省长位置上大显身手,而且还希望在更高的位置上展示才能。经过几次正面或侧面的交锋之后,特别是中央高层领导严肃的提醒和谈话后,这种咄咄逼人的锋芒收敛了很多,尽管雄心壮志没有完全打消,但明显的抱怨渐渐息声,变成了暗中的角逐,包括对齐天翔的拉拢和暗示。这样的行为几年来始终没有消失,只是都在暗中进行着。对于林东生这样一个政治上成熟,经验上老道,平衡和协调能力超强的省委书记,其作用和影响在中央的心目中,不是他能诋毁,也不是他能取代的。明白了这些,陈能亮的气势也暗淡了很多,而且有些气馁。

    近期的传闻重又提起,来源不是陈能亮,而是北京的消息,这不但使局势有些扑朔迷离,更使陈能亮有些莫名的紧张。因此无论是林东生,还是陈能亮,都在竭力抵制和化解着这种不利传闻的负面影响。消息来自北京,而且相对可靠,中心意思就是林东生可能在明年的换届调整中仍然保持现职,陈能亮可能会继续留任,或者上调北京出任国家金融机构的掌门人,具体方案还没有最终确定,还在权衡和考量阶段。如果陈能亮留任,现状的再平衡可能会出现变数,但变数毕竟还不至于大到震撼的地步,最大的变数是陈能亮上调之后的后续安排。

    面对陈能亮走后留下的省长位置,就有着巨大的猜测和想象的空间,作为经济大省的省长,觊觎这个位置的人肯定不在少数,省长人选自然的引人关注,而且更关注人选从哪里产生的问题。作为经济大省,长期以来就存在着地方干部与空降干部的争议。向来认为,使用当地干部是中央对河海省工作的肯定,使用空降干部就有排挤当地干部的抵触情绪,甚至有中央在河海锻炼和培训干部的议论。因此河海的历届省长任职中,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往往是一任空降省长之后,就是一任本地省长,几届都是如此。平衡也好,巧合也罢,总有着内在的规律可循。陈能亮就是中央空降干部,这之后就应该是一任当地干部,不是不会出现异常的情况,但议论的焦点还是放在了惯例的可能性上。原本干部任免就是官场茶余饭后的中心话题,也是永恒的能引起关注的卖点,而猜测和议论本地干部的任免更有兴趣和兴奋点。况且就有现成的人选可供议论,一个是省委组织部长刘正国,一个是岛城市委书记黄河群,而最有希望的就是河州市委书记齐天翔。至因为看好齐天翔,也就是基于排除法的应用,刘正国尽管经验丰富,能力不弱,但年龄优势不再,已经望六的年龄,从事省长这样繁重的事务性工作,体力精力还是否能够适应,是个问题。况且省长人选是应该能够做出成绩的,刘正国已经从实际经济领域离开多年,是否还能适应经济管理工作,是个值得考量的问题。岛城市委书记黄河群,能力和经验都到位,也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积蓄了几年,但仍然迈不过年龄这道坎,年近五十六岁了,还能扎实地工作几年,省长位置屁股都没有坐热就需要调整,而且更关键是林东生已经接近六十岁,即使再善良的愿望,也就是几年最后的坚守,本地省长的培养肯定还是要接任林东生的位置,这是保持河海政治和经济稳定的基础,中央不会不有所考虑。

    算来算去,齐天翔是最佳的人选,既有年龄优势,又有高学历资历,本身又在省纪委挂职和任职,在河海已经有近十个年头,既算是空降干部,又算是本地干部,而且经验和能力有目共睹,特别是几件大事得到了中央高层和河海官场的一致好评,也获得了当地干部的认同。一个不被当地官场排挤和抵制的空降干部,正是中央所需要的,更大的优势在于,几年省长位置的历练,到林东生功成身退的时候,齐天翔的能力经验和智慧都完全具备,能够很大程度上保证河海政治经济社会的稳定和繁荣,这是最水到渠成的结果,也是中央乐见的。

    传闻尽管此起彼伏,但谁也难以预测将要发生在明年的变数,林东生却在做着相应的准备,不管陈能亮走还是留,今后很长一个时期的政治经济全局,都得林东生全力承担,他要提前做好应变策略。对于齐天翔来说,传闻再详细逼真,毕竟不是事实,因此他除了更加小心翼翼地应对,就是对林东生政治智慧的钦佩和赞叹。一个小小的不经意的安排,就体现了高度的敏锐和敏感。

    请陈能亮出面,既给了齐天翔有力的支持和声援,又消除了书记省长关系紧张的议论,还为齐天翔预先埋下了伏笔,不管陈能亮今后如何,齐天翔都需要与他处理好关系,即使是表面关系也应该有所稳定。让齐天翔陪同陈能亮视察就是这样的考虑,务实的话语明确将他们两人绑在了一起,而他带着房建设和吕山尊视察,既是对房建设公开的支持,也是提升吕山尊的地位和影响,表明的就是一种省委和他本人的态度。

    齐天翔不由深深地感叹,简简单单地一件事,林东生就对外传递出这么多信号,这种智慧和技巧真是自己所不具备的,也是需要很好学习的,这种无声的言传身教,就是他不断进步和成熟的阶梯,老岳父、郑明、方翔,还有赵浩南,正是这些前辈无私的帮助,他才能一步步坚实地走过来,没有这些,黑暗中的摸索,自己走不到今天。

    “想什么呢,是不是吃完了想赖账啊!”林东生看齐天翔陷入了深思,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就威严地对他说着,话语里多了些关爱,尽管威严,却并不严厉,“赶紧买单走人。”

    林东生的话使齐天翔醒悟了过来,赶忙回过神来,望着房建设笑着说:“书记要赖账,看来这回市政府又多了一笔招待费开支了。”

    房建设立刻明白了齐天翔的话意,站起身出了包间安排行程去了,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两位省领导,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默默地等待着他们下令离开。

    “咱们分别走吧,人家已经准备好了。”林东生呵呵笑着对陈能亮说着话,站起身来,慢慢地向房间外走出。

第八十一章 陪同视察(2)

    出门上车,依旧是从后院的楼梯走了下来,从后院过道直接到了路边。坐到车上之后齐天翔似乎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仰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可心里却像翻江倒海一样,陷入了沉思。

    中午过来的时候,林东生下车伊始就疑惑地看着齐天翔,对于从后门进店,很是不解,及至明白了齐天翔他们的良苦用心,也就释然地笑着说:“今天的视察,从现在就算开始了。”说着话没有过多的停留,闲适地进门拾阶上楼。

    还多亏了这种百年老店前店后院的格局,使得这次简单又不简单的午饭顺利地开始,又平静地结束。这种传统的店铺,至今仍然保存在过去的格局。前后都有进出的通道和门,通常是前边门脸临街,后面居家临路,也就是一般比较僻静的行人小道。家属进出通常只走后院小门小路,一般是不从前门进出的,避讳是一个方面,主要还是考虑到与吃饭客人同进同出的不方便。

    不管是开饭店的饭馆,还是药铺、绸缎庄、古玩字画店,传统的模式都是前店后院,而且讲究一点的大户商家,前店后院之间还有一个跨院,是掌柜、账房和伙计居住的地方,还是简单的工坊和操作间。与后院居住的内眷是隔开的,虽然有小门想通,可除了老板或掌柜等管事的人,以及应事跑腿的小伙计,其他人是不准进出的,包括主家的夫人小姐们,也是不允许随便到前店来的。看上去想通的前店后院,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自由跨越的,隔开的不仅仅是传统,更有文化、风俗、规矩等等的东西。

    讲究一点的人家,前店后院之外,主家可能还有其他的宅院,这样后院可能就派了其他的用途,仓库、储物间,或者掌柜和账房的居所,但作为大的商家可能会有这样的别院,饭店之类的小本生意,还是没有这样的本钱和实力的。唯一的理由,可能就是经营场所的局促,或扩大经营店面的需要,将老板及家眷无奈挤出后院,另寻宅院居住罢了。

    荷叶包子铺就是这样一种情况,晚清时期,这家姓何的店铺祖上从海东老家拖家带口到河州投亲靠友,这也是当年很多商家的起源,不是灾年或生计无着,让祖祖辈辈依靠土地生存的农民离开土地,是一件痛苦的选择,毕竟皇天厚土,还是最让农民踏实的依靠,是可以靠勤劳和汗水获得温饱的基本途径。除非是出现了什么难以应对的天灾**,离开土地,离开家乡是不可想象的决绝。

    何家的祖上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离开了海东老家,历史久远已难以追寻,而且追究起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现实的存在似乎比追寻和探究更能说明问题。只要记住祖上是从海东老家拖家带口过来,最初的意愿是投亲靠友,而不是意气风发地出门创业,明白了这些也就够了。

    背井离乡本就无奈,投亲靠友更是无奈中的无奈,尤其是拖家带口的投靠,对投靠之人和收容之家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无奈之中更多了一些苦涩,还有就是被逼无奈的接受。初期的情景之艰难和困惑,以及难以言说的窘迫,现在也难以探寻。大抵也是短暂的喜悦之后,就是难耐的生存现实,而结果是何家祖上开起了小饭铺,这也许能够探究投亲之后的发展轨迹。可以肯定的是何家投靠的亲戚,非官非贵,不然何家祖上不会另起炉灶,更不会开小饭铺谋生,车、船、店、牙这些职业,在过去是卑微至极且异常辛苦的行当,社会地位很低,名声也不好,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人愿意从事这样的职业的。

    而且从包子铺的位置就可以窥见一斑,地处西门之外的繁杂居民区路边,现在没有了城墙之后的西门是中心区域,但在很多年前却是被排除在城市之外的荒僻区域,是进入不了主流社会的末流人群生存的区域。事实上包子铺服务的对象,也就是收入拮据的出力人群。没有经济能力大快朵颐地吃肉,吃上几个肉包子也是解馋的一种重要方式。这也是过去很多贫民人家主要的饮食改善方法,或者饺子,或者包子,自己制作,或者买来吃,都可以使平淡的粗茶淡饭多一些惊喜和乐趣。

    荷叶包子铺名称的由来,有说是老板娘的名字,有说是因为使用干荷叶代替笼布的原因,不管什么原因,荷叶包子因为独特的清香存在了下来,而且不但有荷叶的清香,更关键的是货真价实的包子赢得了口碑,真材实料的猪肉大葱,汁满香浓的馅料,皮薄馅大的包子给了何家祖上稳定的生活,先时的席棚小铺变成了临街的瓦房,变成了瓦房之后的小院,变成了前店后院的格局,变成了前店两层斗拱起脊,青砖红瓦雕梁画栋的巍峨店铺,成了安居乐业的殷实人家。包子成就了一个外来人家的温饱,一个家族的安居乐业。

    传承了一代又一代,老何家一代一代依靠这些包子生存着,经历了晚清的覆灭,民国的军阀混战,以至于外辱的欺凌,包子铺经历了颠沛流离和世事变迁,包子还依然是原汁原味,没有任何的变化。建国以后公私合营,荷叶包子铺的老板和员工就都成了地方国营企业的职工,干的还是一样的工作,做的还是一样实实在在的生意。人员老的去,新人不断来。到了转制风潮来临的时候,一夜之间员工变成了股东,老何家的人又成了老板和掌柜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荷叶包子铺变了模样,原来的前店二层古色古香的门脸依然如故,成了更加值钱的金字招牌,后院平房翻盖成了砖混结构的楼房,院中可以利用的面积都充分利用了起来,包子铺变成了大酒楼,前店的包子只是传统的门脸,而后院的实质才是包子铺的今夕。后院的楼房由楼梯上下,进出也由后门统一完成。

    尽管只是简单的吃顿包子,安保却一点也不简单。在齐天翔的眼光示意下,房建设心领神会地走到一边进行细致地安排,既不能清场和封闭道路,还要使吃饭的过程自然流畅,而且还不能惊动任何人,就如同平时一样,还要保证绝对的安全。这些看似平常的现象背后,却是安保人员紧张的忙碌和疲惫的身影。通常的做法就是尽量回避与任何人接触,更不与任何人交流,简单的作法就是事先将所有包间定下,或者是包下整个楼层。正是中午高峰期,这样的做法显然不行,因此只能是更多的人祥装吃饭客人,在关键的位置进行值守,看似闲淡平常,其实肩负着重大的责任。

    房建设选择的就是这样一种无奈的应急手段,内保人员和公安干警,不动声色地提前进入荷叶包子铺,在前店和后院周边设立警戒岗,订好了后院楼上的包间后,专人在楼道或包间附近值守。当齐天翔带着林东生和陈能亮到达的时候,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和平静,内里却有很多人捏了一把汗,也在提着心警惕着。

    “真想到前面门口看看啊!哪巍峨的高大门楣,雕花的砖刻,还有古色古香的楹联,衬托着‘荷叶包子铺’的黑底鎏金大匾,看上去就气势非凡啊!”林东生落座之后,淡淡地对陈能亮笑着说:“你可能对这些感觉不太明显,对于我来说,这里的包子不但是记忆中美好的沉淀,更是美味和享受的具体表现了。”

    林东生说着话,意犹未尽地继续说道:“那时候在工厂住单身,吃腻了单位食堂缺油少味的大锅菜,能够美美地吃上他家的一笼包子,哪感觉真就像是神仙一样。热气腾腾的包子上桌,看着那诱人的油亮亮透着馅料的样子,一个包子颤巍巍夹起来放到嘴里,滚烫的热汤汁和油腻的肉香,从嘴里到喉管,再到胃里,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着香浓包裹了起来,何止是吃饭,简直就是一种美得难以言说的享受。至所以说是难得的享受,是因为美味虽好,可也不是时时能够吃到的,每笼尽管只要三毛钱,可对于我们这些一个月才几十块钱工资的小青工,也就是开工资敢奢侈地过来打打牙祭,平时是想都不敢想的,而且还就是单身的时候,敢于这样不计后果的享受。结婚之后就基本上戒了这一口了,工资不高,两家还有老人需要赡养,农村的亲戚朋友需要接济,这种饕餮的享受就只能是想像中的美好喽!”

    “林书记的感受说到了我的心里了,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啊!”林东生的回忆和兴奋的情绪,深深地感染了陈能亮,不由感慨道:“您是发工资就能奢侈地享受一回,我可是不敢,每个月二十多块钱的助学金,除了买书、吃饭,也就所剩无几了。食堂的饭菜再索然无味,在我也是美味佳肴,能按时把不多的助学金花道下一次发放的时候,不给家里增加额外负担,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为了省钱,四年大学我没有吃过早饭,就那还常常要借同学的饭票支撑。”

    “说的这里,我要由衷地感谢当时的教育制度,如果没有免费的大学教育,没有每月二十一块钱的助学金,我这个大巴山区的农家孩子,上不了大学。”陈能亮渐渐有些激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那时最大的困惑是寒暑假回家,想到一个多月缺油少盐的贫困生活,我就忍不住不寒而栗,因此总是在回到家乡的小县城时,找一个火锅店好好地过把瘾,望着那满锅翻滚的红油,吃着那久违的麻辣鲜香,似乎总也吃不够,仿佛要把未来一个多月的亏欠都提前吃了一样。那情景,那滋味,现在想来始终就像昨天一样,怎么都忘不了。”

    陈能亮说着,羡慕地望着齐天翔,慢慢地说:“我们这些农家子弟,比不了你们这些城市孩子,骨子里就比我们高贵。”

    “您可不能这么说,这样一说好像我们生来差距就那么大似的。”齐天翔认真地望着陈能亮,对他刚才的话很不以为然,尤其是吃饱喝足才回家的说法显得自私,就与林东生交换了一下眼神,真挚地说:“如果说与林书记和您,还有老房在内,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我没有经历过那场历时几年的大饥饿,但生活的困顿却都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也许就是国家保障着粮食的供应,使城市总能定时定量买到粮食,这就是所谓的城乡差别,可不够吃都是一样的,父母亲绞尽脑汁的努力,也还是如何让正长身体的我们吃饱肚子。所以在我的记忆里,春节是最让人期待和快乐的日子,不但有新衣服穿,还有好东西吃,可以敞开了肚皮吃。”

    齐天翔笑着看着包间里的陈能亮和房建设,认真地对林东生说:“小时候总有一种困惑解不开,似乎大人们总那么忙,尤其是我父亲,一个车间的副主任,每天似乎都在车间里,不是加班,就是义务劳动。在我的记忆里,每天早上睁开眼父亲就已经上班走了,晚上睡觉时父亲还没有回来,这对我这个幼小的孩子是个不小的压力,似乎长大就需要不停的忙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内心深处是拒绝长大的,说恐惧也不为过。很久以后我才渐渐明白,这就是觉悟,也就是精神和信仰的动力,支撑着我的父亲,自觉地做着这些事。”

    “哪个时候都这样,参加工作之后,每个人的心中除了工厂,就是工作,好像就没有什么可想的事情。内心深处有着一种近乎于朴素的报恩之心,心里总想着企业给了我这样一个工作的机会,不努力工作,不全身心的投入,就有些对比起企业,也对不起得到的那份报酬似的。以前孩子们小的时候,我常常给他们讲这种朴素的感情,讲心中的那份感激和报恩之心,将这些的获得都不是应该的,也不是必须的。孩子们初期不理解,敷衍了事地听,后期大一些就开始反驳,认为这都是社会应该提供的东西,不但不应该感恩,而应该坦然接受,社会不能很好的提供,还应该抵制或抗议。”林东生思考着说,语调变得凝重,缓缓地说:“天翔是个有心人,他看到了这些,也明白了缘由,因此他了然了。”

    “其实这就是角度的问题,也就是文化思维的问题,就像刚才陈省长说到的感谢当年的教育制度,给了他接受高等教育一样,我们这个年龄看到的过去是不足中的美好,以及美好中的珍贵,而现今的年轻人,看到的却是存在中的不足,发展中的缺憾。”齐天翔看到服务员端包子进来,赶忙站起身接过笼屉,放到桌上,请林东生和陈能亮品尝,接着刚才的话说:“中国传统文化是感性的,讲究的是学而知之,修身养性,或者简单的说是先做人后做事,沿袭传承的都是为善的道德信仰,是人文榜样的力量。而西方文化却是理性的,是规则和契约精神约束下的社会形态,无论是君主制,还是民主制,所强调的就是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一切都显得那么自如、自然。就如刚才林书记讲到的与孩子们的辩论,原本就是两种文化体系的碰撞,就没有一个正确的标准答案。过去讲传统,讲奉献和牺牲,然后才是获取,现在讲自由,讲待遇和条件,然后才是付出。诚信、道德、信仰这些传统人文的珍贵,都是需要标价的。古希腊神话中的盖亚,力大无穷,神力无比,可就是将巨石滚不上山,落得个悲剧英雄的唏嘘,而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却不会出现这样个人奋斗的悲剧,岳飞的成就背后是十万岳家军的神勇,成吉思汗的辉煌伴随着蒙古男儿的铁蹄,就连金庸UU小说的武林,也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合成,各有千秋才融合成了江湖。”

    “当东西方文化因经济的方式发生碰撞的时候,困惑的不仅仅是我们自己,更连西方人都感到吃惊和不可思议,一个只有挣钱**的群体,散沙一片,怎么成就了经济高速增长的奇迹。在西方被视为生命的诚信、秩序和规则,在这个东方古国,竟然可以无视和置之不理,照样能够顺风顺水,老赖和公然践踏规则人居然能够生活的有滋有味,而且获得了更多的财富和资源。”齐天翔不由激动了,深深地自问着:“而在我们这里,经常会听到老板们的困惑,给员工的待遇和条件都不错,可以说远远超出了本身应该得到的,可员工们仍然不满足,工作做不完仍然是到点下班,让员工做出点贡献比登天还难。对于这些疑惑,我不跟他过多的解释,我让他组织员工学习‘老三篇’,一遍不行两遍,一个月不行半年,长期学下去,然后再看。”

    齐天翔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激愤和语言,有些不太适宜这样的场合,就笑着望着林东生说:“我这是不是有些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的意思,当着二位方家,说什么东西方文化对比,也真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班门弄斧不班门弄斧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要这么一直光说不练,包子你是吃不上了。”林东生祥装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指着桌子上的包子,厉声说:“有这么好的东西放在眼前,还不赶紧吃,指点江山的时间有点是,吃饭的时间可不多。”

    林东生说着话,转向陈能亮,感慨地说:“包子尽管比以前小了一些,味道还是那个味,可却没有过去那种欣喜和期待了,而且现在这种过于油腻的食品,也还克化不了了。由此说明了一个看似复杂,却简单的道理,得不到的就是美好,送到眼前的反而不会珍惜。”

    “就像刚才天翔说的那样,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得珍惜,不是他们有很清晰明确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而是他们得到了一切应该或不应该得到的条件。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也是像空气和水一样,是必须由社会提供的,是自然的存在的,而且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从来就没有想到这样是怎么来的,自己为这些的到来做出了什么,又应该做出什么。”林东生似乎来了兴致,不由打开了话匣子,环视着包间了几个人,慢慢地说:“天翔刚才说到了一段很有意味的话,组织员工学习‘老三篇’,这看似调侃,其实很有深意。我们的改革被界定为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而且到如今还是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这样的界定全面否定了建国几十年的经济建设成就,是不是科学暂时不作争论,就姑且认可了初级阶段这个说法。那就是明确了我们如今所有的政治经济举措都是社会主义建设的一部分,还必须坚持社会主义道路,这是坚定的方向,那就是我们还要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还要建设社会主义的道德、文明、价值体系和信仰体系,经济的发展和进步还是要为政治目标服务,还是要有这个国家和民族追求和奋斗的目标。任何的迷失或曲义更张,不是方向修正,就是别有用心。”

    林东生似乎觉得话语过于严厉,也过于严肃了,就微微笑着对齐天翔说:“今天的启动仪式很有意义,让众多的青年学生和公务员参加,会后参加义务劳动更是很有必要,这就像重读老三篇一样,就是要利用一切手段和方法,引导年青一代感知社会,奉献社会,最终服务于社会。建立美好的社会形态,必须有一代纯粹的有高度理想和信念的有识之士参与,必须有一代人为之奉献和牺牲。这样的工作越早做越好,不然我们对不起过去,更对不起未来。”

    林东生的话使得包间里的气氛严肃了起来,也真正进入了安静的状态,随着不断端来的包子,几个人都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陪同视察(3)

    下了车,面对殷勤地迎上来的蒋飞铭和刘明明,陈能亮又恢复了刚愎傲慢的神色,漠然地望着满脸堆笑的众人,恩赐似的伸出手来与众人握手,眼神也是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

    当陈能亮的表演接近尾声的时候,齐天翔才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随同着陈能亮与蒋飞铭等人握手寒暄着,眼角的余光望着陈能亮,与刚才进行着对比。离开了林东生的身边,似乎离开了藩篱,谦和的微笑没有了,脸上柔和的神情也变得坚硬和刚毅,似乎刚才是带着面具在表演,此刻的表露才是本来面目。

    这也是齐天翔对陈能亮不感兴趣的主要原因,除了生活作风不检点让齐天翔厌恶之外,陈能亮的刚愎和自负也让齐天翔不屑,作为一个高学历、高智商,尤其是高职位的人,应该有不同的面孔示人才是,而陈能亮在这方面显然有所欠缺。不管是在会议上的讲话,还是视察和调研,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陈能亮,永远是一副居高临下,傲慢和目空无人的神态,似乎永远都处在指导或指示的地位,永远都严肃的不苛言笑,很多场合都是这样。除了近期在林东生面前有所收敛外,长期以来严肃的近乎严厉的省长,似乎就是他一成不变的形象,当然也有例外,只是很少有人能够看到罢了,齐天翔也是不经意间窥视到了这些。那就是雷翔东为他举行的宴席上,陈能亮低俗的表现,使得齐天翔对他的印象大大打了折扣。

    几年来,尽管都在省里面工作,但陈能亮在省政府做省长,齐天翔在省委当纪委书记,交集的地方不多,最多的交往还是省委常委会的一起开会,彼此也难得有什么交流的机会,更不要说深度的交情了。会议上的表现可以窥见一个人的内心,齐天翔就是这样一种认识和感觉,对这位来自北京的金融专家敬而远之,其实却是很不感冒,也不愿过多地与他交往。

    但陈能亮却显然愿意与他交往,或者说希望结成一个相对稳定的同盟。这来源于齐天翔老岳父闫博年的影响,还有就是河海省上上下下对齐天翔的反映很好,最重要的还是齐天翔的能力和潜质,是陈能亮很感兴趣,无奈齐天翔对他不感兴趣,所以始终的若即若离的关系。到河州市之后,陈能亮还曾经专门抛过来橄榄枝示好,但也被齐天翔巧妙地推挡了回去,仍然是不冷不热地维持着上下级的尊重和平静。在齐天翔看来,陈能亮身上表现出的傲慢和目空一切,正是自身底气不足的表现,一个连自己的**和情绪都难以很好把握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之为成功之人,连成熟也算不上。

    跟着陈能亮走进金融服务大厅,齐天翔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也感到了不可思议,所有工作人员都站在了柜台外面,成一字型排开,服装整洁,仪容端正地肃立着,等待着陈能亮等领导们的接见,而这显然是蒋飞铭的安排。这位前领导秘书,很明白领导的喜好,也很会适时地投其所好。

    看着陈能亮充分享受地沿着大厅周边,与所有恭候的工作人员一一握手,齐天翔站在门口没有上前,他不愿参与这样的接见行动,也很反感这样华而不实的表面文章。

    一圈转下来,陈能亮热情洋溢的检验过后,又回到了门口的原点,望着齐天翔平静漠然的表情,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满,咧了下嘴感叹道:“这都是小蒋搞得这些表面文章,大家也都辛苦了,不表示一下于心不忍,也就是表示表示吧!”

    “蒋市长也是好心,表示对您的尊重和爱戴,也是应该的。”从下车到现在,陈能亮都像是在唱独角戏,而齐天翔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现在好容易忙完了,也就轮到他上场了,可也只是淡淡地看着陈能亮,淡淡地回应着。

    听到齐天翔不瘟不火的回答,陈能亮眼中迅疾闪过一丝不快,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转过脸来看着蒋飞铭,严肃地问:“下来该有什么节目了?”

    “请省长看流程展示,听中心负责人介绍业务开展情况。”

    蒋飞铭看着陈能亮略显不快的神情,已经齐天翔淡然的表现,知道两位领导都不是很满意,自己精心安排的场面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反而可能弄巧成拙,可以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只好伸手示意请陈能亮和齐天翔到大厅中央的排椅上就座。

    “蒋市长还是很有想法的,协调建立的这个金融服务中心,就很有创意,很得陈省长的真传,强将手下无弱兵,真是不虚啊!”看到陈能亮微微愠怒的神态,齐天翔有些微的快意,可还是尽力调整着情绪,并时时提醒自己,陈能亮是来视察的,而自己是陪同其视察的,保持必要的融洽还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这不但是林东生的希望,也是自己需要做到的。想到这里,就微微笑着对陈能亮说:“您一会看了就知道了。”

    “真的吗?真有齐书记说的那么好?”陈能亮疑惑地盯着蒋飞铭看了很久,才转向齐天翔认真地说:“这小子跟我打埋伏,这都正式运营一个多月了,也没有告诉我,如果不是你带我过来看,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那是我们蒋市长谨慎的表现,您对人对事哪么严厉,没有绝对的把握,哪里敢告诉您呢?”齐天翔对陈能亮的话根本不信,也不相信这件事蒋飞铭没有跟他通气,但现在需要的是融洽关系,真真假假的也就没有必要去计较了,似乎是印证自己话的真实性,齐天翔望着蒋飞铭,笑着说:“是不是这样啊!”

    齐天翔的表扬,以及善解人意的话语,使蒋飞铭大出意外,又非常感动,白净的脸上红了一下,胆怯地看着陈能亮陪着笑脸说:“这都是齐书记的夸奖,没有齐书记的具体协调和指导,我哪里能有这样的想法,即使有也难以这么快推开啊!”

    “这倒是一句实话,你们齐书记不但知识储备,能力和想法,眼光和意识,还有经验手段都不是你们几个可以相比的,好好学着吧!”陈能亮看看蒋飞铭,又看看刘明明,由衷地说:“这半年多来的表现,真是可圈可点啊!让人钦佩和羡慕啊!”

    “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当着这些年轻干部的面,不带这么夸人的。”齐天翔很明白陈能亮有意示好的意思,呵呵笑着示意陈能亮落座,淡淡地对蒋飞铭说:“开始吧!咱们边看边说。”

    随着蒋飞铭的摆手示意,大厅正中悬挂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金融服务中心的宣传片,从中心的设立初衷,到经营方式和理念,以及服务对象和手段,通过图片和文字的方式进行了展示,全面介绍了金融服务的特色和优势,以及未来的发展潜力。

    宣传片不是很长,但陈能亮看的却是聚精会神、津津有味,看过很久,才侧脸对齐天翔赞赏地说:“真是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也完善很多,有些问题是我也没有想到的。”

    “能够得到陈省长这么样的夸奖,真是没有想到。”齐天翔缓缓地对陈能亮说着:“这只是一种尝试,咱们还是先听介绍,一会到了会议室,再详细听听他们的具体想法。”

    齐天翔淡淡的话语,立时使陈能亮有些发涩,觉得自己确实急切了一些,就威严地咳嗽了几声,掩饰着场面的尴尬,一边咳一边示意蒋飞铭继续。

    中心主任付俊明站在了大屏幕之下,面对着省市和集团的领导,简略介绍了金融服务中心从计划筹备,但具体运作的过程,以及主要进行的几项重点业务的开展情况。言语简洁,口齿清晰,专业术语的解释也浅显易懂,很是给汇报添色不少。

    “这个中心主任不错,思维清晰,思路也敏捷,而且还很有语言天分。”陈能亮听完付俊明的讲解,非常感兴趣,高兴地面向蒋飞铭问:“叫什么名字啊!可以好好培养一下嘛!”

    “叫付俊明,留美金融博士,年轻的金融专家,也是河州重机集团的财务总监,人家的宝贝。”蒋飞铭还没有回答,齐天翔就呵呵笑着戏谑地对陈能亮说:“当面挖墙脚,还得看人家刘总愿不愿意呢?”

    齐天翔的戏谑引发了在场人员善意的笑声,一直没有说话机会的刘富平微微笑着说:“那可是真舍不得,集团财务工作,还有这金融服务中心的运作和管理,离了他还真是玩不转。”

    刘富平的话半真半假,又引起了一阵笑声,陈能亮没有再说话,但表情却放松了很多,在蒋飞铭殷勤的示意下,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服务柜台,不停地转着看着,很久以后才在蒋飞铭的引导下,走进了大厅旁边的贵宾室。

    陈能亮大大咧咧地坐到松软的沙发上,望着陆续落座的陪同人员,目光和暖地望着齐天翔,慢悠悠地赞叹着:“这个金融服务中心的环境和条件真是不错,又是大厅,又是柜台窗口,还有这么豪华奢侈的贵宾室,这样的条件,全省也找不出几个来啊!”

    “陈省长眼光敏锐,的确如此,不但这个金融服务中心全省找不出几家,河州重机集团全省又能找出几家,这里原本就是集团的财务中心,管理着集团每年上千亿资金的流转和运行,作用不可小觑呀!”齐天翔由衷地感叹着,更是对陈能亮认真地打趣道:“您可别光看这里的硬件设施,这栋小楼跟个宾馆似的,这里的设施豪华奢侈。软件设施更是不得了,财会人员中高级职称的就有十几位,拥有博士学位和海外留学背景的差不多有十位,这是人才状况。管理设备和软件开发更是高起点,大手笔,在全国金融系统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陈能亮饶有兴致地望着齐天翔,随即转过脸对付俊明问道:“齐书记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但是真的,而且千真万确。”付俊明还未及回答,刘富平就接过话题抢先说道:“付俊明就是齐书记选聘的人才,不但是集团财务中心,很多中高层干部都是齐书记亲自过问和参与选聘的,现在集团里很多干部的情况,齐书记比我们还了解呢?”

    “这一说我就彻底明白了,当初解决集团财务危机,以及随后的集团干部选聘,都是你亲自参与策划和组织实施的,很多优秀的中青年干部也是你从全国遴选过来的。”陈能亮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欣赏的笑容,目光严峻地说:“说实话,你在这里储备了多少后备人才?又究竟想干什么?”

    陈能亮表情的变化,有些出乎齐天翔的意外,尤其是赞许的话语,更是使齐天翔警觉起来,望向陈能亮的目光依然不动声色,淡淡地笑着说:“别听老刘胡说,他集团的干部,我能比他更了解,而且都是他的宝贝,谈什么储备啊!怕是一个也难以挖走。”

    看着齐天翔不愿继续这个话题,陈能亮也只好收起了温和的表情,严肃地环视了贵宾室的各位,威严地说:“还是回到咱们刚才看到的金融服务中心的事情上,谁来细致地介绍一些情况啊!”

    陈能亮的话语使贵宾室里一下子平静了许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贸然开口,而且目光都集中在了齐天翔身上,最后还是蒋飞铭鼓足了勇气说:“这前前后后都是齐书记筹划运作的,还是请齐书记说比较合适。”

    陈能亮从大家的神情上已经看出了端倪,听了蒋飞铭的话之后,就转向齐天翔,温和地说:“也就是你能说得明白,看来还就得非你莫属了。”

    齐天翔认真地看着陈能亮,缓缓地说:“大家不愿说,关键是在您这位金融专家面前不敢班门弄斧,怕露怯让您笑话。那我就抖抖精神说说我们的初衷,看能不能过了您的法眼。”

    “金融服务和创新是您历来提倡的,也是不遗余力推崇的,飞铭市长和刘明明主任一直以来都在这个问题上绞尽了脑汁,也跟我探讨过很多次,但创新那有哪么容易,可不创新不有所建树又有违职责。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处理烂尾楼盘沉淀资金问题上,终于让他们找到了办法。”齐天翔缓缓地说着,一顶大大的高帽不经意地戴在了陈能亮的头上,也极力维护了蒋飞铭和刘明明的面子,看到陈能亮欣喜的神情,以及眼睛余光看到蒋飞铭和刘明明激动的表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就是金融服务不但要作加法,作减法做得好就是加法,说起来拗口,其实理解起来并不那么复杂。”

    齐天翔简单的几句话,就收到了出奇的良好效果,不但陈能亮神情专注了起来,蒋飞铭和刘明明更是热切的眼神,期待着他能够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们已经从陈能亮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读出了欣赏和肯定的意味,也知道随着齐天翔的介绍,陈能亮会更加的满意。

    “银行有银行的特点,但局限也很明显,基金、信托和投资公司方式方法虽然灵活,但短板就是钱是别人的,风险和收益都有着不可预知的因素,正是基于这样的思路和考量,我们才由衷地感到金融创新就是要利用资金的力量,达到收益和效益的双丰收。”齐天翔环视着贵宾室里的众位,指着蒋飞铭、刘明明和付俊明,微微笑着对陈能亮说:“这也是他们几个金融干才的思路,银行嫌贫爱富,基金和信托是代人理财,投资公司更是注重于收益和增值,政府有着种种制约和不方便,都不是最佳的方式和途径,而缺钱的实体经济,特别是小微企业更是需要政府的关注和支持。这个时候就自然想到了企业财务集团,想到了发挥财团的作用,即为小微企业和实体经济输血,又解决政府的难题。”

    “企业财团依托于集团巨大的资金实力,有着银行和基金、信托及投资公司不具备的优势,大量资金的流转可以在转瞬间完成,所有资金使用也有着很大的灵活性,而且资金的流转和使用只是为集团生产经营和销售服务,保值增值不是财团资金使用的原则。”齐天翔仍然望着陈能亮,缓缓地说:“正是基于这种现实情况,全省首家金融服务中心诞生了。就像刚才宣传片中看到的,还有付俊明介绍到的,中心就是利用集团巨大的资金实力,为中小企业和高成长性企业提供资金支持,突出的就是服务这项内容。”

    看到陈能亮兴奋地想说话的意图,齐天翔没有等他把疑问说出来,就接着说:“知道您的疑问,中心不是搞慈善,不可能无限制地投入资金支持,也不能不考虑风险和收益,关键是中心转变了服务的方式,变盈利型服务,为服务型盈利。举个简单的例子,养鸡是为生蛋,是为了繁衍和孵化,目的是有更多的鸡和蛋。这就是一个长线的过程,也不可能很快见到丰厚的收益,因为蛋生**生蛋是漫长的,风险也是显而易见的,可能遭遇鸡瘟,也可能是疫病,可这些风险是可以通过管理和制度控制的。等待成熟的过程就像农民的春种秋收,这些漫长是必须的,也是必然的。不同于银行等金融机构的方式,他们增收的压力大于实际的需求,因此他们只能是养鸡卖鸡这样的方式,缩短养殖周期,尽快使鸡雏产生效益是他们首先考虑的,为了增肥增大,各种添加剂、增长剂,甚至激素等违规的饲料都使用上了,目的就是效益。”

    “这就是区别,我们不着急营收,就可以很轻松地选择鸡的品种和品质,建立安全稳定、卫生健康的饲养场所,既养鸡又养千里马,只要有前景和成长性的小微企业都可以来申请资金扶持,可以是传统的抵押贷款,也可以是分成投资,还可以是资金扶持,更可以是控股参股经营,以集团这艘航母为平台,搭载着各种型号的战机和战士,到国际深海去搏击风浪。”

    “你这一说我就全明白了,这就是企业财团主导的孵化器,以前是由政府主导的事情,或者是资金,或者是土地厂房支持,可最后都会因为产权纠葛或其他的原因难以为继,这种孵化方式往往是好心养大了别人的孩子,落得个伤感伤心的结局。”陈能亮耐心听完齐天翔的讲解,眼中充满了欣喜和兴奋的神色,情绪高亢地对齐天翔说:“你们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以企业集团巨大的资金优势,孵化小微企业,不但彰显了企业的社会责任,也为企业增加了很好的后续动力,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创意,值得总结和推广。”

    “做好一件事,带动一方经济,这是功不可没的大事,有着积极的示范效应,金融创新不是另起炉灶,而是发现机会。”陈能亮激动地站起身来,对贵宾室里的众人说道:“我看好你们的创新,也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总结,为全省乃至全国创出一条好的经验来。”

    陈能亮充满激情的话语引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也使得气氛骤然热烈起来,也使得随后刘富平集团整体工作的汇报,以及蒋飞铭全市金融工作的开展情况,还有刘明明金融办的工作成绩,都无一例外得到了陈能亮的高度肯定和评价。

    齐天翔自始至终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温和地听着汇报,看着陈能亮热情洋溢的表述,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个视察点要做的准备工作。

    陈能亮的兴致很高,听完了汇报就是指示和评价,而且说得很多,很细,直到齐天翔眼神暗示几次后,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话语,热情地起身与大家握手告别,在齐天翔的陪同下,匆匆地赶往下一个视察点。

第八十三章 陪同视察(4)

    由于在金融服务中心耽搁的时间过长,到河州商厦集团的时候,正是商场客流集中的时段,几层楼的营业场所人流如织,安保工作根本没有办法保证,接到刘峰的电话汇报后,齐天翔果断要求视察车队径直开进商厦的地下车库,由电梯直接上到河州商厦行政办公区,先听取集团情况介绍和汇报后,再根据客流情况做决定.

    当车队在地下车库停稳,齐天翔下车后紧走几步走到陈能亮的车前,看到陈能亮下车后疑惑的神情,齐天翔附到他耳边轻声说明了原因,陈能亮释然地点点头,调整了一下情绪,缓步上前与等候的商厦集团专程迎接的高层握手,又恢复了淡然傲慢、居高临下的神情。

    乘电梯上到行政办公区,走出电梯门,看到站成两排夹道欢迎的行政区管理层时,陈能亮眼前一亮,脸上僵硬的表情松动了一些,慢慢走上前去,检阅着等待着的队列。

    齐天翔走出电梯站住了脚步,扭头望着身后的蒋飞铭,低声不满地问:“怎么回事?这都是你安排的?”

    “我哪有这样的闲心,忙都要忙死了,哪顾得上这些。”蒋飞铭委屈地看着齐天翔,压低了嗓音说:“这都是刘明明提前电话安排的,知道领导喜好这样的场面和阵势,投其所好罢了。”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蒋飞铭一眼,想要看清楚这话的真假,看到蒋飞铭脸上的神情庄重而纯净,知道了他所说的真实,就严肃地说:“正事都干不完,还有工夫搞这些?”

    “我现在可没有时间和工夫玩这些虚的,每天里睁开眼就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处理,还真是没有心情和时间。”蒋飞铭认真地望着齐天翔,真诚地说:“上次您批评过我以后,我当天就从河州饭店的套间搬了出来,搬回到招待所原先的房间,现在就是多读书,多干事,别的就尽可能不涉及了。”

    “呵呵,这我早就知道了,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谈谈,始终没有好机会,好自为之吧!”齐天翔望着蒋飞铭,眼角的余光瞥着忙碌中的陈能亮,看到他接见到了尾声,就慢慢走了上去,在集团总经理李前进的引导下,走进了会议室。

    齐天翔随同陈能亮身后走进了会议室,慢慢走到会议桌中间位置坐下。坐下的瞬间瞥见陈能亮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头,知道他对商厦集团的条件产生了不满,就借着调整坐姿顺势对陈能亮微笑着说:“别看这里的条件不怎么样,这可是个年产值十几亿元商业帝国的中枢啊!李总他们不容易。”

    “齐书记这是在批评我们呢,我们也正在积极地扩大自营区域和品牌建设,以求尽快彻底改变富庙穷和尚的被动局面。”李前进知道齐天翔话里隐含的讥讽的意味,赶忙讪讪地笑着说:“而且您上回调研之后,我们已经在着手进行环境和布局的整改,力争尽快达到环评和消评要求。”

    “怎么经营是你们的问题,问题怎么解决更是你们自己的问题,轻重缓急你们自己把握。”齐天翔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平静地缓缓说道:“里面整改的怎么样我不知道,就刚才车子从门前过,门脸和裙房及大屏幕的问题依旧。过重的话我不愿意说,我只想提醒你,安全大于天,生命比天大,这两样就是高压线,触碰到一条,你这总经理也就干到头了。”

    “你们两个这是在说什么呢,跟打哑谜一样。”陈能亮看看齐天翔,又望望对面的李前进,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不方便我知道的事情吗?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呢!”

    看到陈能亮威严的神情中显露出的不快,李前进赶忙连声解释道:“那有什么秘密瞒着您陈省长,上次齐书记专程过来调研,敏锐地发现了我们安全方面存在的隐患,而且也对我们过多的将经营场所出租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形象的比喻为富庙穷和尚,捧着金碗讨饭吃,我们正在认真地按照齐书记的指示进行整改,争取最短的时间改变如今这种被动的局面。”

    “齐书记批评的完全正确,作为国有商业集团,占据着这么好的商圈中心位置,仅仅满足于出租营业场所获取利益,这样的经营思路和方法又怎么体现国有企业存在的意义。”陈能亮威严地看着对面的李前进和集团领导班子成员,严肃地说:“国有企业不但是生产经营性企业,更是党和政府与社会联系沟通的重要纽带,党和政府的温暖如何体现,社会公平如何实现,需要国有企业发挥积极作用,发挥自身就业、凝聚和团结的实际工作来体现。”

    “市政府将你们放到这里,不是让你们来当包租公、包租婆的,是要你们解决劳动力就业和稳定社会的,租赁收租是简单,但以前那么多的商业企业职工怎么办?都推给社会?都推给政府?那要你们干什么?要你们这么多的管理人员干什么?”陈能亮提高了声调,语气严厉地说:“商厦我没有看,但不用看也明白,每一个销售单元里都有一位或数位光鲜靓丽的姑娘,在殷勤地招呼着客人,挣着属于自己辛苦劳动得来的工作,他们现在吃的是青春饭,未来靠什么来保障?见过五十年的店铺,见过五十岁的售货员吗?这些年轻人没有了青春保障之后,是不是也要推给社会,推给政府?”

    “这是一层意思,是说企业的社会责任,还有一层意思可能更残酷一些,也更直接、更严峻。”陈能亮环视了会议室内的众人,特意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依然严峻地说:“随着电商时代的到来,传统的商业经营模式必将发生颠覆性的转变。以往坐等客人上门,店大欺客的场面不会有了,不但不会有了,商品同质化竞争,也使得利润空间被大大压缩了。面对电商的堵截,同行的竞争和挤压,商业经营环境会更加恶化和严峻,这也对单纯靠出租商业经营场地,坐收租金的模式带来了巨大的挑战。面临电商的挑战,同行的竞争,经营者没有了适度的利润,没有生存的合理空间,租金就成为巨大的存在压力,也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经营者总要吃饭,总要生存,而且还要承担教育、医疗、住房等庞大的生活压力,没有利润可以支撑,如何存在下去,总不能辛辛苦苦的一个月,就是为商场打工吧!”

    陈能亮严峻的目光中蒙上了一丝阴郁,语重心长地说:“很多人都在说,互联网时代,网络科技的进步,尤其是电子商务的迅猛发展,很多人都在猜测最大的冲击会首先体现在那些行业,都认为会是平面媒体如报纸、杂志之类,但这些以构不成什么问题,因为居安思危的报纸和杂志这几年都纷纷开设了网络版,争夺线上线下的客户资源,问题还不是很大。我个人认为,最大的冲击应该是商业经营,尤其是服装、箱包等领域,而随之的传导必然是商业业态和平台经营者,也就是你们这些依靠提供平台和经营场所获利的经营者,越早醒悟,越早着手,今后的被动也会越少一些。”

    “陈省长给你们敲响了警钟,不但及时,而且中肯,是应该认真引起重视了。”齐天翔望着陈能亮,对他精辟的论断表示赞赏,陈能亮能敏锐地看到这些,除了自身的素养和体会外,更多的还是作为一个经济领域管理者的敏感,这样的讲话还真是让齐天翔刮目相看,因此接着陈能亮的话题,严峻地看着李前进等人说:“就像陈省长讲到的,越早转型越好,看看咱们河州商厦周边的商业业态,我们具有的优势就是人力资源,就是以往那些忠心耿耿有觉悟、守纪律的职工了,怎么发挥他们的热情和创造力,怎么样降低经营成本和风险,需要你们很好的思考和决断了。”

    “谢谢陈省长,谢谢齐书记,听了你们刚才的指示,我真的觉得如坐针毡一样坐立不安了。”李前进站起身,谦恭地笑着,诚惶诚恐地对着陈能亮和齐天翔说:“我们一定将陈省长和齐书记的指示认真贯彻落实,并以此为动力,全面推进集团各项工作的转型升级,率先作出成绩,来回报领导们的关心和支持。”

    “好了,你也不用表决心,我也不是专程过来听你表决心的。”陈能亮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前进的话,望着尴尬的李前进简洁地说:“时间不早了,你抓紧时间将集团的情况和近期工作讲一下,要短,要精干。”

    李前进看着陈能亮威严的表情,知道过多的说辞让他不耐烦,就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商厦集团的沿革和职工状况,以及近年来的经营情况,特别是今年以来的收入情况。尽可能的小心谨慎,而且脸上始终的拘谨和显现紧张的神情,连微笑也是竭力克制着的。

    齐天翔平静地看着李前进的表述,对他做作的表情了然于胸,知道这些整日周旋于政商之间的红顶商人,他们真实的面目远不是这样谦顺和低调,手里有钱,屁股下有位置的他们,不是狂妄的没边,就是油滑的无度,总觉得自己游弋于官商之间,为地方经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有恩于社会,应该受到重用和尊重。李前进就是这样一个侵yin于此间的高手,原先的商委副主任,撤销商委的时候来商厦担任党委书记,后来商厦改建之后成为党委书记兼总经理,率先引进了承包经营和出租营业场地,在业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也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而且在市政府的支持下,兼并了几家陷入经营困境的商业企业,成为了服装百货、酒店宾馆、饮食旅游、超市连锁等多种经营业态的商业集团,一度成为河州商界的领军人物。近几年随着经营环境的变化,尤其是竞争的加剧,各种经济成分商业企业的崛起,特别是河州几大商圈的建立和稳定,集团进入了利润大幅下滑的衰退期。李前进没有了以前的锐气和冲劲了,以年龄偏大为理由多次要求调回市政府,而且明显懈怠了很多,似乎在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齐天翔知道李前进的症结所在,也知道这些应对和决心都是搪塞,不但没有任何的意义,也不会有任何的效果。这些从上回调研就明显地感觉到,也想过尽快着手调整集团的领导班子,可却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今天所看到的,以及听到了,使他下决心将这件事提上议程,不能眼看着这样消耗下去,尤其的安全隐患长期存在。

    齐天翔漫不经心地听着李前进的汇报,看着陈能亮也是兴致乏味的神态,知道这样的汇报,以及这样的企业陈能亮不感兴趣,更不会有什么具体的指示,只是听听而已。

    正如齐天翔预料的那样,李前进的汇报结束之后,陈能亮打起精神开始了指示,但也只是针对汇报中涉及的问题,泛泛地讲了几点意见,随后就结束了讲话,不经意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准备结束这次视察工作。

    “已经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了,陈省长和齐书记也辛苦了这么久,能不能请各位领导赏光在我们这里吃个便饭再走?”李前进看到陈能亮准备起身,就不失时机的建议着,“这也是我们集团的一点心意,万分恳求领导们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李前进的话使陈能亮微微地笑了一下,侧过脸望着齐天翔,没有冒然表态。

    陈能亮的目光使齐天翔有些意外,从他的目光中齐天翔看出了端倪,也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同城考察或调研,尽量不在接待单位用餐,更不允许接受晚餐邀请,这是省委、省政府明文要求的事情,陈能亮不会不知道,更不会不注意这样的细节。可看向自己的目光分明是在表明着心迹,如果不愿意早就直接拒绝了,根本没必要目光征求意见。想到这里,齐天翔迅捷地调整着情绪,迎着陈能亮的目光,微微笑着说:“李总明白我的想法,即使他不清您吃饭,这么个时间,我也不忍心让您空着肚子回去,这样一来今后再想请您来河州视察,就难了。”

    陈能亮从齐天翔的神情变化中,明显读出了齐天翔的心思,也知道这些都是违心之言,可还是为齐天翔的话感到高兴,就祥装有些为难地苦着脸说:“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知道人在官场更是身不由己啊!这一天下来,哪一样是我自己能够做的了主的?何况我这个人就是心软,怎么也不愿驳人家的面子,这方面小蒋和刘明明最清楚。”

    陈能亮的话引起了众人善意的笑声,纷纷站起身簇拥着陈能亮和齐天翔走出会议室,乘电梯来到商厦顶层的旋转餐厅。

    旋转餐厅灯火辉煌,与略显寒酸的会议室相比,这里不但装修豪华,而且豪华的有些奢侈。正是就餐晚高峰时段,偌大的餐厅却空空荡荡,只有穿着旗袍仪容靓丽的服务人员整齐地恭立在各自的岗位,礼貌地微笑着等待着贵宾的到来。

    看到陈能亮诧异的眼神,李前进赶忙陪着笑脸解释道:“忘了跟您介绍,我们这个旋转餐厅刚刚进行了内部装修,还没有正式营业,今天您是装修完第一批贵客,而且我们新近从四川请了一位川菜大师,想请您这位川菜美食家尝尝他的新派川菜是不是符合传统,又是不是正宗。”

    “我算是什么美食家,又怎么品评人家的新派川菜,净胡扯。”陈能亮严厉地瞪了李前进一眼,转过脸来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如果说品评,还就是麻婆豆腐和夫妻肺片这两道菜,我还能吃出味道,可那也不能就以正不正宗论断,只能说是不是我记忆中的味道。”

    “那就让大厨卖卖力气,做作这两道招牌菜,看看是不是正宗,是不是您记忆中的味道。”李前进恭敬地笑着说着,转身去安排去了。

    陈能亮在齐天翔手势的示意下,慢慢地坐在了圆桌旁边,也还是没有忘记示意请齐天翔坐下,在缓慢旋转的玻璃餐厅,饶有兴致地居高临下欣赏着楼下的灯火霓虹,深有感触地说:“忙了一天,坐在这里看上一会流光溢彩的城市,似乎所有的疲劳和不快都烟消云散了,真是一种享受啊!”

    “您在窗口看风景,窗外的人在看您,窗外的风景陶醉了您,您装点了别人的梦。”齐天翔淡淡地笑着说:“现在不就是这样吗?我们俯瞰着这座城市,这座城市也在审视着我们的行为和言行。”

    “你啊!总是这么严肃,又这么苛求自己,lang漫的时候总带着那么一丝悲壮和沉重,想与你亲近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从走进通体透明的旋转餐厅,陈能亮的情绪就很好,也有了说话的兴致,望着齐天翔平静的神情,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得,微微笑着说:“下午在金融服务中心,你举例说到的加减法,时间关系没办法展开,能不能请你详细地解说解说,让我也长长知识?”

    “陈省长这是在拿我开玩笑了,您是国内赫赫有名的金融专家,经济大省的经济领路人,我哪里能让您长知识,您这一说让我真是无地自容了。”齐天翔知道陈能亮此刻找出这个话题,是想拉近与他的关系,也有着明显示好的意味。联想到近来的传闻,陈能亮如果上调北京,即使没有明显拉拢他的意思,也不愿与他这个可能的经济大省的新任省长交恶,毕竟今后还有倚仗他的地方。这其实也是齐天翔心中的想法,今后的交往和工作交流并不会随着陈能亮的离去而中断,反而可能更紧密,无论是才林东生的考虑,还是现实的考量,保持一种相对宽松的关系,对双方都有好处。

    “看来你天翔是不愿告诉我了,要让我自己摸索才行?”陈能亮装作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换了一种说法道:“不说长见识,互相交流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齐天翔听到陈能亮这样说,也觉得再端着也不太合适,就笑着说:“就是您说的,咱们就是交流,说对说错那说哪了。”

    “所谓的加减法,其实就是针对银行固有的经营模式的简单解读。加法容易作,存款生息,贷款收息,存贷之间的息差就是收益,这样的规模越大,效益也越好,不断的膨胀,加法就是这样做出来的。”齐天翔开始了正式的表述,神情也渐渐严峻起来,“减法相对就复杂一些了,存贷比得到的收益总是有限的,加法做的再努力也有极限,毕竟收益来自于存款,而存款不能没有边界的放大。各家银行都在争夺存款,大客户的协议存款利息就要作出很大让步,毕竟大客户就是各家眼中的唐僧肉,争夺之下存贷之间的息差就必然会压缩,这也是无奈的现实。为了放大收益,通常的作法就是减少长贷,增加短贷和错配,使得有限的资金发挥更大的作用,得到更多的收益。”

    “可这样的操作之下,收益显而易见,风险也随之放大,短贷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资金利用率,可错配和违约风险也增大了很多。这样的情形之下就出现了两难的困境,收长放短增加了收益,增大了风险,同时也恶化了与大客户和优质客户的关系,为了维系这种关系,又必须给大客户或优质客户开具承兑汇票进行融资,更增大了财务成本和风险。”齐天翔环视着渐渐落座的众人,继续说:“平衡与大客户之间的关系,降低贷款和融资风险,就需要银行认真地做减法。其实想想也简单,减负就是增收,盘活资金就是收益。这样的道理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决心难下。作为银行来说,家家都有不良贷款,家家都有沉淀积债,而家家采取的办法就是挂账,或者等待政策统一处理。以前似乎可以,现在作为市场化运作的商业银行,国家不可能再出台政策帮银行减负,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想办法解决,自己解放自己。”

    “基于这样的思路,我们就动员银行转变方略,继续做好加法的同时,做好减法。这些方面蒋市长理解的比较透彻,还是让他给您说说吧!”齐天翔微笑着看着陈能亮,转过头对蒋飞铭说着:“你给陈省长详细说说你们的做法,包括怎样跟行长们斗智斗勇的。”

    “不用他说,我已经大致明白了。”陈能亮提高了声音,威严地看了蒋飞铭一眼,缓缓地说:“是不是将逾期贷款进行负载化处理,变贷款为投资或股权,尽力盘活迟滞资金,使其产生相应的效益,而且利用政府或企业集团的资金实力,变卖鸡为养鸡,加减法这样就做出来了。”

    “你们前些时的烂尾楼盘清理,现在的金融服务中心,都是这样的模式,使银行与政府或集团结成休戚与共的整体,最终为地方经济助力。”陈能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蒋飞铭,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赞许地对齐天翔说:“这种想法和积极的尝试,我只能用二个字来匹配,那就是‘绝了’,其他我想不出更好的词汇表述了,值得总结,值得推广。”

    原本还捏着一把汗,不知道陈能亮会怎样评说的齐天翔及众人,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气氛陡然欢快了起来。

    看到陈能亮满脸的笑容,以及齐天翔欣慰的神情,始终紧张地观望着的李前进,笑着站起身来,恭敬地征求着陈能亮的意见,“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

    陈能亮望着李前进,又看了一眼满桌自己喜欢的川菜,豪气地笑着说:“满桌的家乡菜,既增加了食欲,也助长的情绪。倒上酒,今天高兴,我要好好跟天翔同志,以及大家喝几杯。”

    陈能亮的情绪感染众人,也就使得清谈正是进入了酒宴模式,气氛也开始变得活泼和自然了一些。

    偌大的旋转餐厅,只有三桌客人,除了陈能亮和齐天翔他们这一桌省市领导之外,还有两桌坐着陪同视察的工作人员,以及商厦集团的陪同人员。初始的气氛略显拘谨,随着酒宴的持续,特别是陈能亮逐渐的放松,场面开始宽松,几桌之间开始穿梭走到,频频的敬酒和恭维的话语不绝于耳。

    齐天翔始终微微笑着,不积极主动,也不冷漠拒绝,注意配合着陈能亮的节奏,平静地周旋着。

    这样的状态直到酒宴结束,将陈能亮送到地下车库,握手告别,然后缓缓地坐上自己的专车,才宣告一切的结束。

第八十四章 湖边垂钓(1)

    湖面静静的,只有微风吹来时才微微泛起一些涟漪,似乎是疲倦极了的壮汉,在冬日暖暖的和煦阳光下酣睡,任何的扰动都无暇顾及,即使是飞到脸上的蚊虫,也只是轻轻的挥手拂去,懒懒的不愿睁眼,更不愿起身.

    露出水面的一点点红色,稳稳当当地伫立着,似乎也懒得动弹,只是默默的看着周边静静的湖面,看着湖边盯视着它的眼睛,漠然的对视之后,也只是无语。

    湖面很静,湖边更静,齐天翔收回盯视着鱼鳔的眼睛,扭头望望一动不动如入定的闫博年,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索性身子往后仰靠在帆布躺椅上,拿起放在椅背上的书,慢慢地看了起来。

    “什么书让你看到津津有味的,连钓鱼都是心不在焉的。”闫博年专心致志地望着湖面上的鱼鳔,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可却分明是在问齐天翔,闲淡中透着关切。

    “《用脚步丈量人生》,一本散文随感集,吕山尊的大作,刚出版的,送了我一本。”齐天翔听到闫博年问话,赶忙放下书,坐直了身体,恭恭敬敬地回答着:“给我几天来,放在车里,一直没有时间看,今天出来玩没有什么事,就带了出来。平时工作时间是不看的。”

    “我到希望你工作时间也能有心情,或者说有时间看看这种闲书,不说汲取知识和营养,起码放松一下身心。”闫博年听到齐天翔说平时工作时间不看的话,似乎是刻意强调什么,就警觉地侧过脸来望着齐天翔,随即伸手指指摆在他们两人中间帆布小桌上的烟盒,对齐天翔示意了一下,慈祥地耐心看着齐天翔拿起烟盒站起身,递给他一支烟并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后缓缓地说:“小吕这个人我有印象,高大威猛的,还挺有内秀,已经写了好几本书了吧!”

    “是有几本了,《心灵的家园》、《高原雄鹰》、《生命的深度》、《仰望星空》,加上这本《用脚步丈量人生》,已经有七八本了。”齐天翔认真想着回答着闫博年的话,不由感慨道:“尽管都是散文随笔之类的短文,可笔触和感觉,却很有深度,这老伙计还是很勤奋的,这么多年笔耕不缀,正挺羡慕他的。”

    “作为副职,当然洒脱一些了,这不仅仅是笔耕不缀的问题,更是一种姿态,看似闲散的行为,却有着很深的智慧,这小子不简单呢!”闫博年意味深长地缓缓说着:“这个时候出这本书就很说明问题,是不是很有些‘仰天长啸出门去,我辈本是蓬蒿人’的意味?很有深意,很有深意啊!”

    闫博年说着话,似乎无意地看着齐天翔问道:“你们两个年龄是不是差不多大小?”

    “我们都是一个属相,属龙的,他要比我大上半岁。”齐天翔老老实实地望着闫博年说:“这本书我看过样稿,出版社催的很急,还是我催着他抓紧时间出了了事,今后怕是会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来料理这些事了。这还是他在清河带队培训时挤时间搞完的。”

    “最好不要让过多的人知道你看过样稿,也不要到处宣扬是你同意他出版的。”闫博年神情严肃了起来,压低了声音沉稳地问:“这个时间出这样的书什么意思?要挟吗?抗议吗?以正清高吗?向省委还是中央?还是想说明什么问题?幼稚的表现,而且还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授意出版的,一个被无辜挤掉了市长职位的人,出版这样的书,本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还得到了市委书记的支持,意图如何傻子都能联想。”

    “可以反映,可以适当的发牢骚,但不能逍遥,更不能让人联想到颓废。”闫博年盯着齐天翔,语重心长地说:“你可以为房建设鸣不平,但你不能为吕山尊做任何的表示,林东生为什么拦住了你继续鸣不平的行动,就是不想让事情变成有预谋的集团行为,使事情复杂。这是什么?这就是政治智慧。”

    齐天翔听闫博年的分析,不禁有些悚然的感觉,赶忙站起身,不安地说:“我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经爸爸这一提醒,还真是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很容易被人联想和利用,我这就提醒山尊,让他也注意点。”

    “你注意点就行了,与吕山尊有什么关系,人家写书出书,很正常啊!即使有人暗中使劲,也不过是不务正业,最多不过是发发牢骚,出版社不是他家开的,什么时候出版是出版社的事情,巧合很好理解,关键这就是单纯的个人行为,这点很重要。”闫博年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不动声色地说:“你不是正在全力促进社会风尚转变吗?不是需要向青年人推荐健康向上的优秀读物吗?找几个人开个研讨会,报纸上发几篇文章,正面鼓动一下,这不是你最擅长的隔山打牛之策吗?”

    闫博年简单的几句点拨,顿时使齐天翔恍然大悟,不禁钦佩地望着闫博年,由衷地说:“只要不是小集体的作为,阳谋也好,规划也罢,都是市委的整体工作部署,我明白了。谢谢爸爸!”

    “先别忙着谢我,这五六年的时间,你是不是没有出过一本书了?作为一个学者型的高级干部,可以没有什么建树,不能没有什么主张,更不能没有声音。”闫博年感慨地说道:“这也许是我的失策了,忽视了你自己心里的感受。”

    “您别这么说,感受可以放到以后再说,真实地为社会,为国家做些事,这样的人生才更加丰富多彩,也更加有意义一些。”齐天翔端起茶壶给闫博年的茶杯里续了一些茶水,真挚地说:“做事是我现在考虑最多的事情,也是主导我生活的中心。如果有时间,倒是可以将近些年,尤其是近期关于党建的文章集中出一本集子,正想您所说的,一个主要领导干部,没有一定的声音,还真是不应该。”

    “想干事不是坏事,就看时机和条件。”闫博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地放下,温和地看着齐天翔说;“就像这钓鱼,每个人都充满了希望,带着充足的信心过来垂钓,可真正如愿的又有几人?”

    “看上去平静祥和的垂钓,锤炼的却是每个人的心性和毅力,就如同读书,汲取营养,获取知识,求同存异,或者丰富知识,功利的目的占据了很大的成分,唯独修身养性的目的很少,其实读书的本意就是修为,而不是功利性的获取。这点读书和垂钓的相同的,都是独立的,需要安静的事情。”闫博年慢条斯理地说着,就像闲聊天,“按照我的理解,读书应该是书本之外的事情,与上学无关,上学是学知识、学文化,是读书必要的准备,而读书是放下课本之后的事情。这也就更证明了读书不是求知,而是做学问,做人。这点就如同钓鱼,买鱼竿、鱼线、鱼钩,包括活鱼食,这样的工作不管再枯燥,再无聊,也都是准备工作,与钓鱼无关。钓鱼的所有事情,就是到了河边这么一点时间所为,其他的都是准备。”

    看齐天翔认真地听着,闫博年的笑容更加的慈祥,缓缓地接着说:“钓鱼是孤独和枯燥的事情,也是最磨心和养性的,功利性强的人,急功近利的人,甚至脾气急躁的人,都做不了这个。因为钓鱼的目的不是为吃鱼,否则没有人会费心费力地去干这个。当然也有人钓鱼是为了吃鱼,或者卖鱼获利,这就看出了垂钓的高下了。”

    “都是钓鱼之人,为什么有人收获颇丰,有些人却空手而归,这无关乎境界,也不是运气,就与技巧和经验,或者智慧有关了。”闫博年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卖着关子说:“不然你还是过那边去跟他们玩吧!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头子闲磨牙了。”

    齐天翔眼睛瞟了一下不远处喧闹的年轻人,知道闫博年此刻的意思,就淡淡地笑着自嘲道:“那边的喧闹我显然有些过时了,这边的幽静和恬淡似乎与我也有些距离,也许我现在最应该在的位置,还是这两者之间的那颗大树下。放一把躺椅,泡一壶好茶,捧读一本好书,静静地在午后和煦的阳光抚慰下,慢慢地消耗一些时光。可这些又好像太逍遥和闲适了,所以退而求其次,我还是向与您聊聊天,听您说说话。”

    闫博年对齐天翔的机智和敏捷大为满意,也为他说话的方式非常赞赏,淡然地说:“既然你愿意听我唠叨,哪咱们还来说钓鱼。”

    “钓鱼看似简单,实际却并不简单,或者说复杂和高深也不为过。”闫博年接过齐天翔递来的烟点上,慢条斯理地说着:“就说这前期准备,用什么样的杆,使什么样的钩,都大有学问。海竿怎么用,手竿怎么使,鱼线和鱼钩如何协调配合,以至于铅坠的轻重都大有学问,钓鲤鱼在什么深度,鲫鱼和白条什么深度,都需要经验和摸索。”

    “这是渔具,基本的准备,还只是入门的东西,鱼食的选择才显出了功力,不管是蚯蚓,还是线虫,或者是自制的饵料,都要根据所钓鱼的品种决定,什么香油啊,香料啊,都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和鱼的习性作出决定。做到了这些,就算是登堂了。”

    闫博年呵呵笑着,转过身收起鱼竿,慢慢地将鱼钩拿在手里,换上鱼食,站起身拉起鱼线,将鱼竿前头的鱼梢弓成一个大大的弯,然后松开鱼线,利用鱼梢的弹力将鱼线和鱼钩远远地抛在湖面上,看着鱼钩下沉,只露出鱼鳔一点点红色之后,才将鱼竿轻轻放回到托架上。动作娴熟老练,这一切做完之后,才缓缓地坐在帆布躺椅上,望着齐天翔慢慢地说:“别惊讶,这是基本功,谁都会,不会也没关系,只要把钩挂上鱼食,甩到水里就可以了,你不就是这样操作的吗?”

    “我那是照葫芦画瓢,皮毛而已。”齐天翔认真地看着闫博年娴熟的动作,佩服至极,嘴里却是自嘲地说:“以前小的时候到河边钓鱼,就是一根竹竿,鱼线和鱼钩倒是正规的,挖点蚯蚓就上阵了,没有钓上一会就下河游泳去了。其实钓鱼是假,游泳是真,一个夏天下来,一个个晒得给小黑猴似的。”

    “那时候是快乐的,也是真实的。”闫博年深深地看着齐天翔,满脸慈祥地笑着说:“以前钓鱼都是这样,哪有现在这些碳素鱼竿啊,都是竹竿,几根接在一起,讲究一点的弄个细梢,一般的就是一根细竹竿了事,那时钓鱼可是为了打牙祭的,能钓上几条,还是可以美美地解解馋的。这还都是在企业时候的事情,几个对脾气的小青工,星期天一起到河边钓钓鱼,放纵地玩玩。”

    闫博年不由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脸上浮现出甜美的笑意,看着齐天翔感慨地说:“后来进入机关这样的机会就少了,一个是忙,另一个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背上不务正业的负面影响,也就慢慢淡了这些爱好了。再后来职务高了,有时候想静一静,认真想些事情,就又重拾起了这项嗜好,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才慢慢摸出了一些门道。钓鱼是个有钱又有闲才能玩的玩意,以前是有钱没闲,只能偶尔为之,如今是有钱又有闲,却没有了这份兴致了。”

    “主要还是不方便,您年龄大了,让您一个人来我们不放心,让我们陪着来,您不忍心。”齐天翔呵呵笑着说:“其实现在认真地说,您也不应该再钓鱼,久坐不动影响健康,还是应该选择一些能有点运动量的事情。”

    “你比闫勇那混小子会说话,让他说只要前半层意思,就是年龄大了不放心,后面的他不会说,也想不到。”闫博年很喜欢齐天翔说话的方式,笑着说:“其实你现在看到的久坐不动,还是怕麻烦。真正的垂钓高手是不会久坐不动的,而且运动量还不小呢!”

    “这就说到了钓鱼的第三层境界,也就是登堂之后的入室。”闫博年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真正的高手,不但渔具到位,饵料适合,而且还懂得观察和选择。同样是这样的湖边,一天从早到晚,哪里适合用长杆,哪里适合用短杆,水深水浅,平边还是水湾,树下还是净地,草多还是草少,都有讲究。可以说高手最懂得的就是看地形和选位置,早上选择什么样的水域,晚上在哪里下钩,什么水深钓什么鱼,有什么饵料,都有着很高的学问。可以有特例,但经验和摸索之后固化的一定是理论升华,有了这些就需要耐心和实践了。”

    闫博年说着话,忽然看到鱼鳔有了动静,就摆手示意齐天翔不要声张,小心翼翼地弯腰拿起鱼竿,专注地盯着鱼鳔的变化。当鱼鳔经过几次轻微的沉浮,终于完全没入水中之后,闫博年迅疾拉起了鱼竿,但也只是微微的收起,然后慢慢地将鱼线往回拉。齐天翔赶忙拿起捞网,配合着闫博年的动作,等鱼渐渐拉近湖边之后,眼疾手快地用捞网兜住不停跳动的鱼,放到岸上,小心地将鱼钩从鱼嘴里取出,将鱼放进鱼兜里,放入水中。

    一连串的动作之后,齐天翔长舒了一口气,望着正在往鱼钩上放饵料的闫博年,略显兴奋地说:“这会收获不小,估计这条鱼得有一斤多。”

    “说了那么多,什么准备啊,耐心啊,钓到鱼才是最终目的。”闫博年满意地呵呵笑着,意味深长地对齐天翔说:“所有的努力应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结果,尽管可以说过程的美丽,但那只是因果律之外的自诩和自嘲。”

    齐天翔明白闫博年话里的深意,等闫博年忙完了所有的一切,赶忙端起小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双手捧到闫博年面前,感激地说:“谢谢爸爸的指点,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响鼓不用重锤,我就知道你会慢慢想明白这些。”闫博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递还给齐天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既然你明白了,我也不用多说了。记得你刚上任河州市委书记时我送你的一幅字,以及对你的忠告,现在看来你领悟了。”

    “爸爸当时送我的是‘谨言慎行’四个字,提示我的是‘用人’,以及‘审时’和‘造势’,这将近半年时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齐天翔简洁地说:“现在看来,很多事还可以做得更好。”

    “这不是**生活会,用不着给我咬文嚼字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绕弯子。我看好你,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女婿,是闫丽的丈夫,更因为你身上有着一种质朴的纯真,有一种正直的特质,正因为看好你这个优点,会有那么多的人帮你。”闫博年略显严肃地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在你身上,我们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这种纯朴和真实已经不多见了,所以你要珍惜。”

    “不管你的想法是真实的,还是为了说给我听,你在河州市都没有太多太充裕的时间了,还是多想想后面的布局吧!”闫博年说着话,深邃的目光久久地盯着齐天翔,呵呵笑着慢慢地说:“别在这儿坐着了,过去那边放松放松吧!我也得专心致志地钓会鱼了,不然一会大家要吃烤鱼,没有鱼可烤,我这老脸往哪搁。”

    闫博年的话如同大赦令,齐天翔感激地望着闫博年,慢慢地站起身,端起茶壶将茶杯里蓄满茶水,然后缓缓放下茶壶,转身向不远处的年青人聚集地走去。心里暗暗感激有这么一场周末野餐的机会,心里揣测着,如果没有这样安静的场合,闫博年还会不会说到这些,或者会不会说的这么深、这么透。

    周末一大早,姥姥就打电话来,惦记着刚刚回来的大外孙,要求中午无论再忙也要过去吃饭。这几乎成了亮亮每回回来之后的保留节目,好像外孙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不饱穿不暖似的,而这浓浓的亲情也被亮亮所感知,每回回来后的第一顿午饭,一定是在姥爷姥姥家吃,就是通过这种简单的吃饭方式,表达着与老人的亲情。

    齐天翔和闫丽很满意孩子的孝心,也很支持亮亮的行为,可今天亮亮听说闫晓蓓和刘鹏都刚回来的消息,坚持姥姥家的午餐,改为去南门山区野餐。

    也还是年青人的活力和冲动使然,从简单的想法,到最终实施,仅仅就是几个电话的事情。先是给蓓蓓姐姐打电话,一通甜言蜜语之后提出了要求和想法,得到姐姐的同意后,就给刘鹏哥哥打电话,直接就是命令和安排,什么烤炉、木炭等等的用具,交待的清楚而详细,随后才是郑重通知闫勇舅舅和李红霞舅妈,言辞恳切让人不忍拒绝,这之后才是给姥爷打电话,让他准备好钓鱼的东西,大外孙要陪姥爷钓鱼。

    齐天翔和闫丽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有条不紊地联络,细致周到的安排,特别是看似混乱的通知顺序,不由交换一下欣慰的笑容,心中的甜蜜和开心是相同的,感觉也是一致的。那就是每回亮亮回来,都能感觉到孩子明显的变化,这不仅仅是大男孩越来越像一个男子汉了,而且行为和想法也渐渐接近成熟和老练,一个阳光帅气,有主见敢担当的男子汉,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当闫晓蓓的轿车停在楼下的时候,齐天翔和闫丽已经在亮亮的安排下,准备停当,耐心地等待着出发的命令了。

第八十五章 湖边垂钓(2)

    “准备的怎么样了?”齐天翔慢慢踱着步走到人群边,看了看地上一张大大的雨布上面琳琅满目的食品和用具,戏谑地赞赏道:“不错,有点野炊的意思了,而且还是相当豪奢的野餐,用不用我帮什么忙啊!”

    “不用,我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刘鹏一边忙活着,一边看着齐天翔恭恭敬敬地回答着:“您坐着休息一会,马上就好了。”

    “呱呱鸡呢?怎么不见她的影子?一到干活较劲的时候,就看不到她的人影了。”齐天翔环视着周边,似乎在找着什么,祥装不满地说:“态度决定行动,有什么样的世界观,就有什么样的人生观,也就决定了什么样的行为方式。”

    “快坐下吧你,今天都把蓓蓓累死了,你不了解情况不要乱批评。”闫丽不满地剜了齐天翔一眼,温婉地笑着说:“这不又去借哥哥嫂子他们了,这已经跑了第三趟了。”

    “是啊,一趟一趟地跑,把我孙女都累坏了。”张婉芬心疼地说着:“我就说不用这么麻烦,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饭多好。都是我这大外孙出的馊主意,折腾到这里来,什么都不方便。”

    “姥姥,您这就不明白了,这叫回归田园,适时逃离城市的喧嚣,在自然山水间寻找一份恬静和闲适。”亮亮看着张婉芬爱惜的眼神,以及埋怨的话语,顽皮地对张婉芬笑着说:“这是一种时尚的新生活方式,这样身心放松就是对城市生活的反叛和抗议。”

    亮亮说着话,转而望向齐天翔,亦庄亦谐地说:“我们三个小辈之间有分工,蓓蓓姐负责采买和交通运输,刘鹏哥哥负责前期的准备工作,以及具体的操作,我负责总体协调。”

    “也就是没有具体职责,什么责任也不用负,或者更简单地说,什么事情也不用做,不知我这样的理解是不是正确,总协调同志。”齐天翔不无好气地看着亮亮,直言说道:“想过没有,这一车车的把人拉过来,野餐之后再一车车地把人拉回去,时间成本计算了吗?安全风险预估了吗?有什么样的防范预案,达到几级防护等级?”

    “还是老齐同志经验丰富,看出了这么严峻的问题,真应该将总协调的职位让给他来坐,我就当个烧火的小伙计就好了。”齐天翔的反诘让亮亮顿时哑口无言,很久才反应过来,望着众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说:“这领导难做,众口更是难调啊,又要考虑公车私用的影响问题,还要考虑同志们的交通便利问题,还要考虑安全和交通成本,难度太大了。”

    亮亮自怨自艾的表白,引发了众人一阵大笑,亮亮好容易得到了解脱,向齐天翔挤挤眼睛,顽皮地说:“我还是和姥姥到那边,与闫老探讨探讨垂钓与养生的问题吧!”

    望着亮亮要快步逃离的样子,齐天翔忍俊不禁地笑了,随即对张婉芬笑了一下,望着亮亮搀着姥姥离去的背影,片刻才回过头来,与闫丽对视了一个会心的笑容,才慢慢地走到了正在烧炭生火的刘鹏面前,缓缓地坐了下来,温和地问:“回来准备呆几天?妈妈怎么样?”

    “这两天就走,市农科所有一些技术资料过来取一下,另外教委有点大学生村官配套扶持资金,也需要回来办一下手续,办完就回去。”刘鹏停下手中的活,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妈妈也很好,近来互助合作社哪边的事情多了起来,就把商厦保洁的工作给辞了,现在不是很忙,身体也挺好的。其实小蓓去接叔叔阿姨只是借口,主要还是去接妈妈的。”

    闫丽也慢慢走过来,挨着齐天翔坐下,温和地望着刘鹏,关切地说:“妈妈对小蓓满意吗?这姑娘哪都好,就是有些娇气和任性。”

    “太满意了,看到小蓓比对我还亲。”刘鹏有些醋意地回答着:“原本我在家是中心,妈妈都是围着我转,现在她一出现,妈妈看都不看我一眼。她可比我会得多,秦妈妈,秦妈妈那个叫的甜,把妈妈哄得五迷三道的,而且勤快的不行,只要到家里去,什么话都抢着干,不是拖地就是收拾屋子。在你们眼中娇气任性的丫头,在妈妈眼里却是勤快会持家的好女儿。”

    齐天翔满意地听着刘鹏的话,笑着看了一眼闫丽,对刘鹏说:“老话说外甥像舅,侄女仿姑,看来此言不虚啊!”

    “看你,当着孩子的面,有你这样厚脸皮的吗?”闫丽白净的脸上飞上的一抹绯红,抬手轻轻地打了齐天翔一下,笑着对刘鹏说:“别听你舅舅胡说,只要小蓓能对老人好,就什么都好,关键还是要你做好协调工作。”

    “舅妈说得对,我也是这样认为,只要能对妈妈好,我就无所谓了。不过我舅舅说的很对,小蓓在这方面还是真的挺像舅妈的,贤惠懂事,善解人意。听蓓蓓说,舅妈当年是学院当之无愧的校花,高傲冷艳,自从遇到舅舅,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刘鹏笑着看看闫丽,又望望齐天翔,羡慕地说:“我们就是要像舅舅舅妈学习,争取努力做你们这样的神仙眷侣。不过现在她还处在考察期,我们对她还要严格要求,进入党内还要一年的考察期呢,要防止有不良动机的投机分子混进党内。”

    “是谁背后诽谤领导呢?就这样的觉悟,还想不想进步了。”威严的声音过后,闫晓蓓快步走了过来,眼睛圆睁着气势汹汹地瞪着刘鹏,大声地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的两面三刀怎么能成为群众的主心骨?”

    闫晓蓓说着话,依然不依不饶地把脸转向齐天翔,严峻地望着齐天翔说:“书记同志,您管不管啊!”

    “不管,我这么大个市委书记,多少大事还顾不过来,一个小小村官的家务事,还用的着我来管。”齐天翔虎着脸瞪了闫晓蓓一眼,不无好气地简短说:“这些问题找居委会,他们负责家庭矛盾调解,或者找街道。”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大家一阵哄笑,闫晓蓓脸红了,狠狠地瞪了刘鹏一眼,拉着闫丽的胳膊,不住地摇着撒娇着:“姑姑,您也不管管,他们合伙欺负我,您得主持公道啊!”

    “市委书记都不管的事情,我这省总工会就更管不着了,隔着好几层呢!还是听你姑父的建议,找街道解决吧!”闫丽亲昵地望着娇憨的闫晓蓓,祥装无奈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指着湖边的闫博年对闫晓蓓说:“可以去找你爷爷反映反映,咱们家的党支部书记在哪里呢,看他老人家管不管。”

    一向温良雅致的闫丽,此刻说出这样的话,不但出乎大家的意料,使得笑声更加的热烈,闫晓蓓好像无计可施了,只得求助与秦姐。故作可怜和委屈的神情望着秦姐,哀怨地说:“秦妈妈,您也不帮我说说话吗?”

    秦姐走向前,拉着闫晓蓓的手,呵呵笑着说:“乖,咱不哭,跟秦妈妈干活去,只要一干起活来,什么委屈都没有了,也都忘了。”

    秦姐的话解了闫晓蓓的围,也是她乖乖地跟着秦姐走到了湖边洗菜去了,准娘俩亲昵的表情,使得李红霞的神情有些尴尬,又有些木然。

    齐天翔敏锐地扑捉到了这些表情,就轻轻地用胳膊肘碰了身边的闫丽一下,向她示意了一下李红霞的变化,看她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就慢慢地站起身来,对迎面走来的闫勇笑着说:“老爷子那边收获怎么样?是不是又有什么大鱼上钩了?”

    “有咱们大宝贝亮亮在身边,就那些嘘寒问暖的话都说不完,他还能安心钓鱼,看来咱哥俩中午也就是花生米就酒的福分了。”闫勇不阴不阳地调侃着,四面看了一下,点点头满意地说:“你别说,这块地方找到还真不错。”

    “是啊,有山有水的,而且绿化的也不错,离市里虽然远了点,可还是有些山区的清新个古朴啊!”齐天翔附和着闫勇的话,也四面看了看,感慨地说:“有山有水就有了灵气,就自然有了野生的情趣,自然也就有了吸引城里人的地方。”

    “那是你们文人的情调,老农民们可没有这么超然,交通不方便的时候,这里的闭塞和贫穷是全市有了名的,所谓‘有女不嫁南门郞,受苦挨饿想爹娘’,就是早年这里的真实写照。进趟城,别说是去河州市里看看了,就是去中宫镇走一圈,都跟过年似的。”闫勇感叹地看着周边的山岭,对齐天翔说:“崇山峻岭的,现在看来是美丽的风景,过去却是阻隔行动的艰难了。如今通了公路,尤其是城市范围的不断扩大,特别是私家车的增多,这里与城市的距离渐渐近了,农民们也不那么淡定了,依山傍水到处建起了旅游生态园区,建起了一家一户的农家乐,摆脱贫困的同时,也慢慢走进了现代生活。只是随着生意和经营的思维进入生活,以往的淳朴不见了,一个个都变成了精明的生意人,真不知这样的变化,是喜还是忧啊!”

    闫勇的话让齐天翔吃惊,尤其是闫勇脸上的忧郁的神情,更是让齐天翔有些不解,就呵呵笑着调侃道:“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而且今天这是怎么了,说出的话这么高深莫测?”

    “也是有感而发吧!”闫勇看出了齐天翔的疑惑,掏出烟来递给齐天翔一支,点着火深深吸了一口,感慨地说:“对这里我真的不陌生,以前在派出所的时候,有一个警员家就是这里的,农忙的时候我们派出所几个对脾气的伙计,都要过来帮忙干点活。那时过来不管干些什么,家里都跟对待贵客上宾一样,有什么往外拿什么,似乎不把最后的东西拿出来,就对不起我们,又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全村二十多户人家,都过来打招呼攀谈,就别说亲戚朋友了,大家相处的就跟亲人似的,哪个亲啊!”

    闫勇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慢慢地说:“离开派出所几十年了,这个老伙计也还在派出所工作,平时交往尽管不多,可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亲密。打打电话,节假日走动走动,后来因病退养了,前不久他去世了,既是老伙计,我又兼管着全省警员的抚恤和善后的工作,就参与了后事的处理。媳妇和孩子都还通情达理,按照警员去世抚恤标准,没有提出过多非分的要求,倒是他的哪些弟弟妹妹和亲戚,却不依不饶,提出了一大堆的条件,件件离谱的吓人,而且不答应不办丧事。目的就是要钱,要更多的钱,根本就不看抚恤条例,也不看任何文件,就是一昧地要钱。以前多好,多善良淳朴的山民啊,这会却既愚昧,又固执,以至于老伙计的媳妇和孩子无奈至极,甚至都跪下来求他们别闹了,也没有任何办法,最后还是闹到了拘留了几个闹事者的地步,你说这都是为什么?怎么说到了钱就什么亲情和道理都不讲了。”

    “退休警员因病去世,怎么也跟因公殉职扯不上边啊!更谈不上申报烈士的程度啊!即使申报烈士,也要有个过程和时间吧!这道理不难明白吧!怎么就说不通呢?”闫勇有些激愤了,黑黢黢的脸上布满了疑惑和不解,纷纷不解地说:“愚昧不可怕,可怕的是还披上了正义的外衣,难道人多就一定掌握着公理吗?而且也还掌握了现代科技手段了,拍摄了视频上传网络,似乎网络就是法院,就可以颠倒黑白。妈的,一气之下我连闹事的,待传播视频我一并给他抓了起来,有本事来给我打官司,这些全他妈老实了。”

    “这可不是你老闫的性格啊!闫热心怎么变成阎罗王了。”齐天翔望着激愤中的闫勇,呵呵笑着说:“有理说理,不讲理的有讲理的地方,用得着你堂堂一个大厅长舞刀弄枪的冲锋陷阵吗?你以为你是谁,当阳桥上的张翼德,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

    “就是嘛!你听听人家天翔怎么说,过去老话说‘宁跟明白人打一架,不跟糊涂人说句话’,这都是明摆着的道理。”李红霞尽管跟闫丽说着话,可一直悄悄关注着闫勇和齐天翔两人的谈话,听到这里走过来,接过齐天翔的话茬,数落着闫勇道:“看他不高兴,我劝他,他还跟我急,弄得我里外不少人。”

    跟着走来的闫丽看李红霞说着说着眼圈红了,知道她想到了其他的地方,就狠狠地瞪了闫勇一眼,轻声宽慰着李红霞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哥就是驴脾气,他现在正在更年期,过几年就好了。”

    闫丽的话使李红霞扑哧一下笑了,怜惜地深深看了闫勇一眼,微微缓了口气说:“他就是驴脾气,动不动就想发火,不过也就是对我,对蓓蓓和小伟,他可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说重了那是一点原则都没有,除了溺爱,就是包容,什么时候你看他起过高腔,尤其是对小伟。”

    “那还不是你跟他亲,他才对你发火的,他也是欺软怕硬的主。”闫丽笑着对李红霞说:“你今后就对他厉害一点,他对你发火你就不让他吃饭,看他还嚣张。”

    李红霞知道闫丽说话的用意,就微微笑着反唇相讥道:“不让吃饭可不行,平时你对天翔就是这样?”

    李红霞的一句话把闫丽说楞了,片刻之后才瞥了齐天翔一眼说:“人家不会发火,也懂得掩饰,上班下班两张脸,在单位什么样我不知道,回到家人家就是学者,是温文尔雅的大教授。”

    “那是天翔懂得爱护你,不管在外边受了多大的委屈,回来也不表露出来,要么你们怎么是神仙伴侣呢?”李红霞恢复了自然的神态,羡慕地挖苦着闫丽说:“这可是闫晓蓓对你们的称谓呢!”

    “咱哥俩还是走吧!这妯娌俩嘴里永远没有咱们的好。”闫勇渐渐平复了心情,对齐天翔呵呵笑着说:“不如咱们先喝着?”

    “过来吃烤肉喽!来尝尝本姑娘的手艺。”闫晓蓓高声地喊着,手里举着已经烤好飞肉串说着:“晚了可就没有了。”

    “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明明是人家刘鹏在操作,还成了她的手艺。”闫勇与齐天翔等人慢慢地走到烤炉前面,在单子上席地而坐,对着刘鹏说着:“既然她的手艺,你就过来坐着吧,看着她操作就行。”

    “嗬,哪有您这样使唤女儿的,您到底是不是我亲爹?”闫晓蓓拿着肉串给大家分发着,不满地瞪着闫勇说:“您要再这么对我,我就离家出走。”

    “不这样对你,你不也一样离家出走了?几个月时间给谁打招呼了?除了你姑父,谁知道你在哪里?”闫勇不无好气地数落着,一边却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肉串,“爷爷奶奶和你红霞妈妈,还有你秦妈妈,大家都急坏了,你知道吗?”

    “说法与事实严重不符,不是我不打电话,是规定不许打,而且这是培训锻炼的一项重要内容,尽管没有打电话回家,却有着组织部门给家人通报着情况,明确表示,我们是锻炼,不是失踪。”闫晓蓓伶牙俐齿地说着,瞥了刘鹏一眼,神情羞涩且哀怨地不依不饶道:“倒是有人不辞而别,而且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没消没息的,知道我那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没有家里的消息,急都要急死我了。”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关山重飞度,鸿雁不知愁。思念如河静静淌,绵绵相思无尽头。”齐天翔吃着肉串,斜睨着闫晓蓓和刘鹏戏谑着:“先大家再小家,先为人再为己,先为公再为私,这就是这次短训的基本要求,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儿女私情,不能舍弃自己的情感纠葛的人,能够全身心地为人民服务,能够公而忘私地奉献牺牲,这些你们信吗?反正我不信!”

    齐天翔说着,转向闫晓蓓,祥装严肃地质问道:“你真的就一无所知吗?就像组织部门时时与家人通报着情况一样,家里谁不知道你在哪里,又在做着什么?而且家里的情况,不是有人经常跟你们通报吗?不是有人给你发照片传递情况吗?你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情,我们怎么给你解决?你倒是说说看。”

    “原来那些发给我的照片是书记姑父您安排的,您真是太够意思了。”闫晓蓓深深地望着齐天翔,双手抱拳一躬到地,夸张地高声说:“小女子谢谢书记姑父了,大恩不言谢,容当后报。”

    “这又是鞠躬,又是抱拳行礼的,一看就是咱们呱呱鸡所为,狗尾续貂,不伦不类,贻笑大方。”闫博年呵呵笑着走过来,不满地瞪了闫晓蓓一眼,对着大家调侃着说:“不过看这动作和做派,倒是能看出来这丫头的腰身不错。”

    闫博年的话惹得众人一阵哄笑,也使得闫晓蓓羞臊的脸色通红,只能远远地瞪着眼抗议道:“我叫欢喜鸟,不是呱呱鸡,再这么说,我就不理您了。”

    “这马上就要走上领导岗位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张婉芬满脸笑容地数落着闫晓蓓,对着大家说:“什么时候我这宝贝孙女能够稳重一点,成熟一点就好喽!”

    “这样更好,保有一刻童心,怀着一份纯真,始终像一面镜子一样干干净净,这就是最大的成功。”闫博年欣赏地望着闫晓蓓,语重心长地说:“不但是蓓蓓,刘鹏,还有亮亮,都要努力做到心如净水,身如劲松,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这样活起来简单,也快乐。”

    闫博年的话语气恳切,既像是说给几个年轻人听的,又像是专门说给几个中年人听的,而在齐天翔,却分明听出了闫博年的提示,以及更多蕴含的意味。

    齐天翔心里暗暗地庆幸,并深深地感谢这次湖边垂钓,感谢这场家庭野餐了。

第八十六章 郑明来了(1)

    河州机场贵宾厅安静异常,彼此的寒暄过后,觉得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说,除了临近沙发之间轻微的低声交谈,很少有**声说话,更没有人随意来回走动.一时间,偌大的机场贵宾厅,似乎只有一大圈皮制沙发静静地存在,静静地等待贵宾光临一般。

    齐天翔坐在通往机场门前最近的沙发上,拿着当天的《河州日报》认真地读着。吕山尊在稍远一点的沙发上,安静地抽着烟。与齐天翔临近的沙发上,省委组织部长刘正国正埋头看着手机,而紧挨着刘正国坐着的省委党校副校长李俊杰,此刻却在轻声地与站在身前的工作人员交待着什么。其他稍远一点的位置,坐着省市组织部和党校的大小头头,都在耐心地等待着。

    当齐天翔与吕山尊走进机场贵宾厅的时候,除了靠近机场门的位置留出了一个空位外,临近位置都已经坐上了人。短暂的迟疑之后,齐天翔对吕山尊做了一个随便坐的手势后,径直走到空出的那个沙发上,坐下后才与临近坐着的刘正国和李俊杰热情地打着招呼,简单地寒暄着。

    进门的一刹那,齐天翔就明显意识到了,自己是这场迎接活动的主角,其实不仅仅是这一刻,放下林东生打来的电话,齐天翔就明显地意识到了这些。

    “天翔啊!你老师过来了,上午十点左右到,你代表我到机场迎迎吧!”林东生连通气带安排,几句话交代了几层意思,尽管是商榷的语气,可却隐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的意味,随即呵呵笑着说:“我这老腰太不给我争气了,记住一定要给我这位老伙计说清楚,我这腰不让我去,不是我老林摆谱啊!意思说不到,老伙计怪罪了,我可那你是问。”

    “这上有书记、省长,下有副书记、组织部长,最不济还有省委办公厅秘书长、党校校长,省里来的贵客,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河州市委书记出面迎接,总不能叫河州机场,就任何事情都归河州市委管吧!”齐天翔顽皮地应对这,心里明镜似的,却祥装糊涂地与林东生斗嘴。

    “你哪那么多废话,市委书记就不归省委管了,什么时候免了你省委常委了?就你年轻,还使唤不动你了呢?”林东生提高了声音,中气十足的嗓音低沉浑厚,震得话筒直响,“通知吕山尊,你们一起去。上午征求一下老伙计的意见,看他有什么安排,中午我请他吃饭。”

    “那我是不是可以告诉老师,您去菜场买菜了,给他准备中午要吃的炸酱手擀面呢!”齐天翔迅即转圜着,从话音里听出来林东生心情和情绪很好,就继续玩笑着。

    “随你的便,只要老伙计信,你就胡说八道吧!”齐天翔的话似乎让林东生感到好笑,呵呵笑着嘱咐道:“这老伙计这一圈下来,走了将近大半个中国,估计也累的够呛,你多少悠着点,别太过周张。”

    林东生说完话,看齐天翔不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齐天翔等到林东生挂断了电话后,才慢慢放下电话,按响了桌角的按钮。

    看着疾步走进来的小张,就仔细地交待了几件事,一个是与省委办公厅联系一下,落实郑明同志乘坐的航班号和到达时间,通知市委组织部和党校,让他们准备一下一会到机场,让李国强安排一下安保和行程。

    齐天翔一口气交待了几件事,看着小张认真地在本子上记着,然后点点头转身出门,齐天翔缓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吕山尊办公室的电话。

    “一大早就打电话来,搞得人怪紧张的。有什么吩咐?”吕山尊到底是军人出身,严谨惯了,即使想调侃也显得那么生硬,随即紧接着说道:“事情急不急,要不要我过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紧张什么。”齐天翔呵呵笑着调侃着,跟着就切入了正题,平静地说:“没有什么大事,你暂时不用过来了。就是告诉你一声,老师要过来,大概上午十点左右到,林书记安排咱俩代表他到机场接一下。”

    “是吗!好久没有跟老师通电话了,人家怪罪打上门来了吧!”吕山尊呵呵笑着说:“林书记没说接回来怎么安排?哪你的意思呢?”

    “林书记只是中午管饭,接下来的行程咱们安排,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空余的时间怎么利用?”齐天翔沉吟着征求着吕山尊的意见,随即又强调道:“不过林书记也暗示了,说他这一段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不能让老师太累。”

    听了齐天翔的话,吕山尊也陷入了沉思,想了一下说:“这样的话,上午倒是有一个省青联和**组织的青年党员及入党积极分子座谈会,请我参加,不如请老师过去听听,给青年们讲讲?”

    “这样好,年青人朝气蓬勃,活力四射,老师与他们在一起会高兴的,也是个放松休息的机会。”齐天翔很为吕山尊的主意称绝,高兴地说:“你给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准备一下,倒也不要刻意等着,该怎么进行还怎么进行,只是把重点往后放放就行了。”

    “好的,我这就跟他们联系,完事后到你办公室,咱们一起走。”吕山尊说完话,看齐天翔没有别的什么交待,就挂了电话。

    齐天翔坚持着什么也不想地安排完了这一切,等放下电话才任由思绪泛滥开来。

    林东生的安排像一块石子扔进齐天翔的心海,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使得原本平静的心绪混乱了起来。不得不钦佩的是,林东生老辣的经验和处事技巧,的确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高深境界,不是齐天翔能够望其项背的。

    正如齐天翔电话戏谑的话,放着省长的陈能亮,以及省委副书记王铁军不用,让自己代表他去迎接郑明,本身就具有深意。都知道郑明此次前来河海省的意图,即使不完全知道,也能从郑明所处的位置猜测到。郑明尽管只是中央党校的常务副校长,但在很多重大理论问题研讨,特别是省部级领导干部的考察任命过程中,都有着他的身影,尽管职务中没有组织部门的头衔,但事实上可能具有比组织部门更高的权利。这就是中央高层的神秘之处,而所有的神秘都离不开中央党校这个实际的存在,都知道中央党校在干部选拔任用方面所起的举足轻重的作用,郑明恰恰就是党校的副校长,而且是常务副校长,在校长一般由高层中的核心人物兼任的情况下,常务副校长的存在都给了官场所有联想的空间。

    作为中央理论研究的重要部门,郑明是很少离京外出的,这除了他的职务和身份比较敏感之外,更有着略显尴尬的处境。各省、市、区几乎所有的在职省部级领导,以及大部分的厅局级干部,在任职培训或年度集中学习时,都或多或少地听过郑明的党建理论课程,有着实际师生的名分,下来走动称呼和接待交流上多有不便。但这次不同的是,郑明不但高调离京,而且走了很多个省份,这除了显示他的职务可能有所变动,更大的因素还是明年党政换届的人事安排,中央需要更多有经验和威望的领导进行考察,进行实际调研和测评。

    这个时候,林东生将齐天翔推到前台,名义上齐天翔与郑明有着明确的师生之谊,这也是得到郑明肯定和允诺的。另外两人在河海省有着几年的上下级隶属关系,而且相处的很融洽。这都是可以摆在桌面上的理由,有齐天翔出面代替林东生去接机,名正言顺也恰到好处,既避免了林东生作为曾经同事的尴尬,又避免了其他人出面引起郑明的不快。但在齐天翔的理解中,这些大多数人都能想到的理由,正是林东生高明之处,用这种看似明确的理由,掩饰真正的用意。作为一个成熟的省委一把手,林东生肚量绝对不会这样狭隘,眼光更不至于如此短浅。这样的表面文章之后,恰恰是他深刻的用意,而且只给能看懂的人看。那就是齐天翔是河海省,除了他林东生,最有资格,也最有权力代表省委出面接待郑明的干部,这就彻底表明陈能亮如果离开,河海省的第二号人物当仁不让就是他齐天翔。这不但是他林东生明确的态度,更是省委的态度,此刻这样的表态,不但是政治智慧的体现,更是党性和觉悟的体现,而且更明显的是,让吕山尊出现在欢迎郑明的现场,更表明了省委对河州市委工作的后续安排,有着明显的提示意味。

    这样的推断在小张电话落实完情况,进来反馈消息时告诉齐天翔,去机场迎接的还有组织部长刘正国和省委党校副校长等人,齐天翔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断。原本即刻就要动身的想法,随即被否定了,作为活动的主角,是需要别人等待自己的,这是身份和威严的象征,看似无聊,却在官场大行其道,而且非常实用。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齐天翔在听完小张的汇报后,又淡定地开始了日常工作,直到距离郑明乘坐的飞机即将到达的四十分钟前,才动身与吕山尊下楼,在飞机落地前十几分钟出现在了机场贵宾厅内,而且在片刻的迟疑后,径直走向专程留给自己的沙发,并坦然自若地缓缓坐了上去。

    看来在座的各位都明白座位存在的官场潜规则,起码刘正国和李俊杰知道这个规矩,离机场门最近的位置,恰恰就是贵宾出机场最先见到的,也就是最容易握手言欢的,当然是迎接活动主角自然的位置,其他也就随后顺延了。

    似乎刘正国很认可这样的位置排列,神情也自然友好,可进门时,齐天翔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怨恨和不平,也就祥装视而不见地径直走向留给自己的位置。仅仅是转瞬之间,再看到刘正国的眼神时,读到的就是友好和善的神情,甚至是平静的坦然,不禁对他的克制和情绪调控能力心生一股钦佩,毕竟是多年的官场老手,经验和自控力,以及掩饰能力,还是不能小觑的。

    “真羡慕你们大机关的自如,说走就走,不像我这里,闲杂事情多如牛毛,出门比出嫁都难。”齐天翔坐下后主动伸出手,与刘正国紧紧握了一下,又欠起身与走过来的李俊杰握了下手,环视了众人一眼,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即才转过脸来,呵呵笑着羡慕地对刘正国说:“放下林书记的电话,简单安顿了一下,原本咱们可以前后脚出来,应该差不多一起到的,可还是被你抢了先。”

    刘正国听到齐天翔提到林东生,眼中浮上一丝复杂的神情,随即呵呵笑着说:“都做过地市一把手,不用你说也都知道,忙乱没效果,净做无用功。我是上午接到办公厅的通知,这是我们的正事,我和老李也不敢怠慢,准备好就过来了,其实也是刚到没多久。”

    “刘部长说的是啊!郑明同志既是以前省里的老领导,又是党校系统的专家和领导,能亲自迎接真是荣幸。”李俊杰略显兴奋地说:“真想有机会再听听郑明同志讲讲课啊!”

    “这不机会就来了,郑明同志是天翔同志的老师,又是手把手领导下开展工作的,言传身教受益匪浅,进步神速也是可以理解的。”刘正国醋意满腹地望着齐天翔,淡淡地说着:“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说的是机缘,已经很不容易。如果师傅给领进门,在手把手在送一程,就不只是机缘了,而是幸运了。”

    “刘部长说的话我深有同感,黑暗中的摸索原本很难,如果能有给点亮一盏灯,照亮前行的路,更能勇于牺牲地将你托举到头顶,让你能看到更美丽、更璀璨的星空,这种无私的精神境界不是更值得人们记忆和钦佩吗?”齐天翔毫不掩饰自己的心迹,望着刘正国针锋相对地说:“在某种意义上说,你们组织部门不就是甘于奉献,勇于牺牲,将后进才俊托举起来的高尚纯洁的群体吗?值得尊重,更值得钦佩啊!”

    “还是天翔同志会说,而且理解的透彻。”齐天翔的话不卑不亢,软中带刺,使得刘正国一时哑口无言,难以应答,缓了一会才呵呵笑着回应,总算是把尴尬应付了过去。

    看刘正国没有什么话说,齐天翔也没有了说下去的兴致,随手拿起茶几上放着的报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齐天翔冷淡的神情迅速传播开来,贵宾厅立时安静了下来,都在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安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当播音器里传来飞机到达的消息,贵宾厅里躁动了起来,齐天翔收起报纸,慢慢地折好放在茶几上,缓缓地站起身来,专注的目光投向了机场空旷的停机坪上,随着慢慢驶向停止不动飞机的摆渡车上,而且重点在那辆中型摆渡车上,因为他知道,那辆摆渡车会带着郑明及随行人员过来,带来新的希望和期待。

    摆渡车缓缓地停靠在贵宾厅门口,郑明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齐天翔的眼帘,慢慢走近的郑明儒雅依旧,稀疏的短发紧贴着头皮,显得整洁和利落,白色的上衣外边是黑色的大衣,裹着瘦削的身子,显得身材更加的消瘦。渐渐的走近一些,就可以清晰地看到白净的脸上平静淡定的神态,以及金丝边眼镜后面深邃睿智的眼神,尽管依然显得炯炯有神,可也还是难掩连日劳累带来的疲惫,而且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郑明了,觉得似乎清瘦了许多。想想很多年前,自己在学院时候,每回见到郑明,都会被他儒雅从容的气质所折服,那时的郑明中年的睿智和旺盛的精力集于一身,眉目间掩饰不住知识和能力集聚而来的智慧,谈笑间引经据典更是信手拈来,淡然中积蓄着无尽的力量和能量。如今尽管儒雅依旧,却显得不那么从容,屈指算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年头,不禁有些悲怆和苍凉涌上喉头。

    在迎宾小姐礼貌的引导下,郑明快步走进了开启的贵宾室的大门,打断了齐天翔的想象和浮想联翩,赶忙迎上前去,双手齐出握住了郑明伸来的手,笑着说:“欢迎老师故地重游,受林书记委托,我们来迎接您。”

    “这样寒冷将至的天气,这老伙计正是百般难熬的时候,保重身体比虚套的迎来送往实在。”郑明呵呵笑着看看齐天翔,与众人握手打着招呼,介绍着随行人员,礼节性的握手和介绍之后,才转过脸来,阴沉地瞪着齐天翔,不快地说:“好听话说说轻松,可风一吹无影无踪,说是欢迎,还可以说是隆重欢迎,就拿嘴欢迎啊,迎来送往不说红玫瑰之类的,百合康乃馨,哪怕是松柏一束,也有个欢迎的气氛不是。”

    “星辰日月,昼夜更替,四时轮换,天人合一,此为应天造人。夏无飞雪迷人眼,冬日无花乱人心,总是顺天应人处,拂去晨雾方现真,是为规律的难以逾越。”齐天翔知道此刻的郑明,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亲密,也是与林东生一样的意图,近尽力抖着机灵略显油滑地顽皮道:“老师刚从西北来到东部,经度尽管跨越了不少,可纬度却变换不大,抱歉我们这里尽管不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但离‘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的万紫千红还尚需时日,仍需耐心等待。”

    “这送花的行为不见,托词到一套一套的,还充满了诗意,真是学问不怕大,就怕用来说瞎话,看来此言不虚啊!”郑明哈哈大笑着对着众人挖苦着齐天翔,等众人哄堂大笑之后,仍然不依不饶地对齐天翔说:“这样的天气,我这厢鞍马劳顿,事先声明,吃饭太早,视察太累,宾馆不去,庆典不参加,而且这次出来我是只看、只听,不表态,不讲话,你们看着安排吧!”

    “老师的要求也是我们的考虑,刚才还与刘部长商量这事呢。我们一致认为,人家长途旅行需要倒时差,您也需要倒,但不是时差,而是空间差,刚才六千米的高空,到了几百米海拔的地面,这样巨大的落差情况下,听戏太闹,看电影太乱,散步太寂寞,因此建议您走到青年人当中,感受一下激情与热烈,动静相宜之下,似乎能更有助于您恢复体力。”齐天翔认真地看着郑明,严肃的表情亦庄亦谐地说着,伸手拉过来吕山尊,缓缓地说:“这是山尊同志的提议,他是省青联的常务理事,他们今天有一个青年积极分子座谈会,想请您去听听。”

    “山尊是个老实人,军人出身严谨,文人习性lang漫,正是这看似矛盾的对立,催生了高原雄鹰的豪迈,以及生命家园的纯净,还有就是丈量人生脚步的纤细,这样的人生和实践怎不让人心生艳羡,又充满信赖。”郑明望着吕山尊,好不吝惜夸赞的语言,眼神中也是充满了欣赏和爱意,随即转过脸来,严肃地望着齐天翔,威严地说:“那还不头前带路,还等什么?”

    郑明说着话,转向刘正国和李俊杰,温和地一手拉住一个人的手,亲昵地说:“时间紧,咱们上车边走边聊吧!”

    郑明拉着刘正国和李俊杰率先往贵宾厅外走着,在他的身后,齐天翔和吕山尊,分别陪同着郑明的随行人员,慢慢地出门,按照回去后不同的方向,分别登上早已等候的中巴车。

    在警车的引导下,由两辆中巴车和数辆轿车组成的车队,缓慢地离开机场,疾驶着向河州市里走去。

第八十七章 郑明来了(2)

    当郑明与齐天翔一行出现在河海省青年活动中心时,早已得到消息等候在大厅门前的团省委,赶忙迎上前去,简单的介绍和握手后,径直走进了二楼会议大厅.

    座谈会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当郑明一行在团省委、青联、**的负责人陪同下走进会议室后,与会者全体起立鼓掌欢迎,气氛热烈又秩序井然。郑明等领导被引导到会议厅中间的会议桌前,落座后全体与会人员才纷纷坐下。

    齐天翔被安排在紧挨着居中的郑明左侧的位置,右边是刘正国,随后一左一右坐着吕山尊和李俊杰,以及省市陪同人员,对面是团省委等单位的负责人,还有个参加单位的领导。这些重要人员坐在了会议厅中间的位置,形成了一个规则的长方形,在这个长方形之外是更大的一个正方形,这样一圈一圈地环绕着,形成了一个紧密而有序的整体。

    所有人都落座之后,座谈会继续开始,参加会议的青年积极分子和代表接着发言。由于有了众多高层领导的参与,会场的气氛有些拘谨和紧张,使得发言的青年出现了卡壳和忘词的情形,引发了会场阵阵善意的微笑,会场气氛有所松动,但随着发言和辩论的进行,以及参与者的投入,会场渐渐恢复了正常,也渐渐有了一些火药味,辩论和争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完全进入了青年人惯常无拘无束的状态。

    座谈会举办的很有特点,通常是一个人发言过后,有人会根据发言内容提出相应的问题,寻求发言者解答,而解答过后或是掌声,或是嘘声,会带来更多的问题,场面热烈而热情,各种观点激烈的碰撞。学习方法,就业方向,人生理想,生活压力,追求梦想,以及网络对社会形态的冲击,还有社会诚信和秩序恢复重建,都引起热议,也不断被人提及和争论。

    郑明从进来坐下,就始终精神集中地听着,而且不断地在纸上记着,随着发言和争论的节奏,时而微笑,时而鼓掌支持,仿佛置身在了青年人之中,自己的青春活力也迸发了出来。

    当主持人提议请郑明老师发言时,会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气氛达到了**。郑明也破天荒地站起身,向着主持人和全场青年深深鞠了一躬,待掌声和欢呼声渐渐平息之后,才慢慢地坐了下来,笑容满面地说:“跟你们在一起,我也觉得年轻了起来,而且也不由想起了我的青年时代。不过我那个时候坦率地说,还真是没有你们这么有思想,有才情,甚至想法和勇气都比不上。说心里话,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郑明的谦逊和气度,引发了更加热烈的掌声,使得他不得不停下来微笑地等待,然后才继续说道:“在这个会议室里,严格地说可以分成三代人,我和老刘我们算是一代,天翔、山尊和在座的年龄偏大一点的青年干部勉强可以算一代,你们年轻人自然是一代。但我不愿意这样分,我愿意认可我们和你们就是两代人,掌权的一代,准备接班的一代,或者也可以说是,曾经年轻的一代,以及正年轻的一代。”

    “对话也好,交流也罢,坐在这个会议室里,不可能没有想法,更不可能没有态度,我愿意开诚布公地说出我的观点和看法,欢迎青年朋友们争论和探讨。”郑明微笑着环视着会场,诙谐地补充道:“用时下网络热词说,拍砖也好,吐槽也罢,就是不能潜水,更不能只听只看不说话。”

    郑明的平和谦虚,以及平易温和的神态征服了全场,片刻的掌声过后,都屏息静气地等待着他的继续。

    “互联网改变了中国,似乎已是不争的事实,电脑和手机不但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思想和思维方式,更改变了我们说话的方式。”郑明进入了思考的状态,渐渐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缓缓地说:“从网站开始,论坛、博客、微博,以至微信,在这些虚拟的空间里,陌生人之间,我们有太多的话要说,有太多的观点要提出,有太多的想法要倾诉。似乎在虚拟的世界里,才能袒露真实的自我,或者本来面目,现实生活中却戴在厚厚的面纱,变成了虚拟的不真实的人。”

    “在现实的重重压力之下,现代人的所有负面问题都体现在了年轻人身上,什么自私自利,什么缺少责任感和担当意识,什么骄纵骄傲,不脚踏实地。甚至有很多人认为,这是颓废的一代,垮掉的一代,没有希望的一代。”郑明神情严峻地提高了声调,严肃地说:“我不这样认为,而恰恰认为,这是最早感知社会冷暖并希图改变的一代,恰恰就是这一代,才是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希望。”

    郑明的话说得铿锵有力,引起了全场的共鸣,掌声和欢呼声更加热烈,郑明很满意地环视了身边坐着的各位,呵呵笑着说:“我可不是曲意逢迎,更不是怕青年们拍砖而故意这样说。”

    “远的我说说海明威,这个美国硬汉也是一个很有忧患意识的人,在他的眼里,战后美国的年轻人,无望、沮丧、颓废,充满了悲观厌世的失落情感,看不到蓬勃向上的精神和力量。结果怎么样,仅仅几十年战后美国经济的繁荣和发展,还就是这些颓废的一代,垮掉的一代创造的。”郑明缓缓气,接着说:“再来看看我们的现实,就是这样被指责为不负责任,没有担当和责任意识的年轻人,却在历次国家大的自然灾害到来的时候,最先站出来,也是最先为灾后救援和重建积极捐款,热心祈福,并积极投身救援的群体。看到这样的场面,目睹这样的事例,难道我们还会认为这个群体没有希望,没有前途吗?”

    郑明的话使得掌声热烈响起,等到声lang渐渐平复,才认真地盯着会场中的众人说:“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还是带着有色眼镜审视着这个群体,苛求着这个群体,却不愿意实实在在的为这个群体摆脱困境做些什么。”

    “这个群体生活困顿吗?衣食无着吗?没有钱花,没有衣穿吗?都不是,他们不但衣食无忧,甚至还享尽了现代生活的所有好处,可为什么却依然痛苦,依然没有朝气呢?”郑明似乎在自言自语,但更像是在质问,“关键不是这个群体出了什么问题,而是这个社会没有给他们足够的关系,没有给他们希望和光明的未来,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对这个社会无言的抗议,就是一种无声的谴责。”

    “就业、医疗、教育,还有社会保障,公共服务,以及可怕的住房和生活压力,这些现实的问题,一桩桩,一件件重重地挡在他们面前,压在他们稚嫩的肩膀上,让他们怎么活的轻松,活的洒脱,又怎么活出精彩?”郑明似乎有些困顿了,缓缓地说:“没有希望的明天,难以逾越的困惑,现实时时残酷地考量着他们的耐力和信心,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巨大考验面前,他们不颓废还能做些什么?又准备让他们做些什么?”

    郑明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慢慢地接着说:“这样的现实面前,促使我们所有人都要去思考,究竟应该怎么办?又该做些什么,帮助这些年轻人摆脱困境,使他们能够活得更轻松,更洒脱一些。我觉得,少一些苛求,多一些理解,少一些埋怨,多一些实际的帮助,是不是会有助于矛盾的化解,是不是能更好地净化社会环境,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我们的未来,是我们的希望和生命的延续,我们必须负起责任,而且必须做好。”

    郑明讲到这里,似乎意犹未尽地补充道:“像今天这样的活动就很好,很有意义,辩论和争论尽管不能解决就业、住房等实际问题,但可以解决方向问题,可以让我们清醒地看到存在的问题,以及这些问题在生命进程中的比重,这样的讨论多起来,负面的议论和非议就会少一些,明白事理的人多了,这社会就会更加阳光。这就是我非常看好这一代的重要原因,因为这代人是我们这么多年教育成果的体现,这代人的文化素质和知识能力是最高的,也是最有希望和前途的,他们如果焕发了活力,激发了潜能,将创造一个崭新的社会。对此我充满信心。”

    郑明的讲话结束,掌声异常的热烈,全场与会者都站了起来,长时间的鼓掌欢呼,使全场气氛达到了**。

    郑明讲完之后,主持人准备请齐天翔和其他领导,也发表一些言论,被齐天翔摆手谢绝了,因为时间不允许他在发表讲话,甚至不允许过多的在这里逗留。

    经过齐天翔的暗示,郑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现实问题,经过与主办方沟通,在全场青年的掌声中遗憾地提前离场。

    尽管提前离场,可赶到南郊宾馆时,林东生已经到了一段时间了,正耐心地坐在包间沙发上看着报纸。

    “抱歉,抱歉,让你老伙计等着,这多不好意思。”郑明快步走进包间,径直走到林东生面前,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林东生的手,呵呵笑着说:“人都说,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看来我这脑子是有问题了。”

    看到郑明疾步走过来,林东生赶忙站起身,几乎是与郑明同时伸出手来,紧紧地握着,认真地端详着郑明的脸色,呵呵笑着说:“这有日子没见,你这精神不错,人却显得消瘦的一些。”

    “听说你这一下飞机,就被天翔绑架走了,我就知道没个好,就做好了长久等待的思想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还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林东生拉着郑明的手,认真笑着说:“就是担心这些冒失鬼不知道轻重,把你给累坏喽!”

    “累到累不着,这一段虽然天上地下的折腾,可也就是听汇报,看资料,跟平时相比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郑明如实地说着,瞥了一眼齐天翔,对林东生笑着说:“人家都说倒时差,天翔发明了一个倒空差,怕我刚从几千米高空下来不适应,带我到年轻人中间走一走,还好使我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状态了。尤其是见到你老伙计,就更是定格在前几年咱们搭伙干事时的状态了。”

    “这就好,尽管河海不是你老郑的家,但能够找到回家的感觉就好啊!”林东生津津有味地看着郑明,亲切地拉着他的手往包间中间的圆桌跟前走,热情地说:“天翔让你倒空差,我这里就只好给你倒地域差了,所谓‘上马饺子下马面’,是咱们河海的规矩,给你接风自然就是你爱吃的手擀面了,别嫌弃。”

    “入乡随俗,这是老话,可回家第一顿自然就是手擀面了,谢谢老伙计的周到安排。”郑明站在椅子前面,谦虚地等待林东生落座后,才缓缓地坐下,微笑着说:“这一大圈走下来,也就是到了河海,见到你们几个,才觉得心里踏实,真是有了回家的感觉。不是我矫情,这一顿饭,也许是值得很久品味的午餐了。”

    “回家就是人进门心进门,船入港羊进圈,轻松放下所有负累,这样的感觉就是最美的了。”林东生望着郑明,慢慢地建议道:“中午咱们少喝几杯解解乏?然后下午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晚上再好好喝?”

    “中午喝几杯倒是可以,晚上你就饶了我吧!这一段尽管一再推辞,可还是把半年的量都喝了,既然是回家,还是让我歇歇吧!”郑明环视着圆桌边坐着的齐天翔等人,呵呵笑着抱拳拱手地对林东生笑着,真诚地说:“现在可真不比他们了,有心无力了。”

    “晚上的事晚上再说,现在就只说中午的。”林东生豪爽地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望着郑明认真地说:“这第一杯酒不说迎接,只说欢迎老伙计回家。”

    郑明深深地看了林东生一眼,端起酒杯与林东生的轻轻碰了一下杯,充满感慨地说:“谢谢老伙计的祝福,我只能说,回家的感觉真好。”

    看到郑明爽快地干了杯中酒,林东生等待服务员将杯中酒倒满后,又端了起来,望着郑明笑着说:“这第二杯还是接着刚才的意思,回家之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要见外,自己就是主人,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这样一说,反倒是你老伙计见外了,不是一家人吗?怎么说起两家话了?什么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这不就生分了?”郑明敏锐地望着林东生,呵呵笑着与他碰了杯后一饮而尽,然后才说:“你应该说,回家了,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才是一家人的感觉。”

    林东生被郑明的话说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才端起酒杯,认真地对郑明说:“这正是我第三杯酒要说的意思,你老伙计抢先说了,那我就不说了,咱们酒中见吧!”

    看着郑明喝完了第三杯酒,林东生满意地笑着,示意郑明随便吃点菜,自己也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对齐天翔严肃地说:“我已经代表省委敬了郑明同志三杯酒了,你和山尊怎么表示你们河州市的意思,就看你们自己了。”

    林东生的话意味太过明显,齐天翔与吕山尊对望了一眼,站起身来,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说:“省委有指示,领导有要求,我们尽管愚钝,也应该按照领导指示执行,尽量做到执行中理解,不能等到理解后再执行。”

    齐天翔认真讲话的表情和神态,引发了众人会心的微笑,接着看着郑明说:“您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老领导,还视我为忘年交的朋友,现在林书记交代下来任务,不完成于理不合,可看着老领导鞍马劳顿的情形,完成于心不忍,请老师示下,我该何去何从。”

    郑明很满意齐天翔的机敏和应对能力,就与林东生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转向齐天翔慢慢地说:“所谓师者,释道解惑也,你的问题既不属于哲学上的道,也不是科学上的惑,为师没办法帮你解说,孔夫子尚且不懂稼禾,何况为师乎?”

    齐天翔知道郑明和林东生都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就祥装困惑地说:“老师明理,弟子愚钝,思之不清,非理不清,而是实力不逮,因此只能自罚三杯思过。”

    齐天翔说着话,与吕山尊迅速地碰了三杯酒,喝完之后才重新端起一杯酒,感慨地说:“三杯酒下肚,终于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原来复杂的仅仅是内心的纠结,简单地回归其实就是升华。这第一杯酒真的就可以这么简单的敬老师,肴肉没有,水酒可代也。”

    面对齐天翔滔滔不绝的讲述,郑明始终静静地听着,对齐天翔遥举的酒杯,郑明缓缓地站起身来,呵呵笑着端起酒杯说:“见微知著,闻言知意,为师释然了。”

    “有了良好的开端,就有了取得胜利的基础,这话是我党的开创者的至理名言,老师作为党建领域的资深研究者,想必不会对此话有什么异议。”齐天翔端起第二杯酒,狡黠地望着郑明说:“忘记了历史就意味着背叛,这些话我刻骨铭心。”

    郑明转过脸望着林东生,呵呵笑着说:“这都上纲上线了,不喝就是政治态度问题了,看来不喝不行。”

    望着郑明喝干了第二杯酒,齐天翔顺势端起第三杯酒,恳切地说:“所谓三碗不过岗,是景阳冈上的规矩,也不知是否真实,老师可否愿意一试?”

    “没理由不试,不然怎么知道梨子的味道。”郑明端起酒杯,爽快地喝了第三杯酒,望着齐天翔说:“尝试从来都与勇气联系在一起的,能够勇于实践的人,往往都是敢于尝试的人。”

    郑明的话含义很深,齐天翔知道他此言的意思,就认真地点点头,又端起一杯酒,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说:“遵照您的指示,我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作为奖赏,您能不能赏光鼓励我一杯呢?”

    林东生满脸笑容地望着齐天翔,侧脸对郑明说:“这样的学生教起来一定费劲,而且也不省心。”

    尽管这样说,林东生还是与齐天翔遥碰了一下杯子,喝尽了杯中酒后,就缓缓地对大家说:“余兴节目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老郑和我都已经是酒足饭未饱了,只等吃饭,不再饮酒,你们随意吧!”

    林东生的话尽管是随意而说,却是给酒宴定了基调,也就暗示着可以上饭了。作为酒宴的主持者,这样的提醒就表明了态度。

    原本这样的场合就不是尽兴喝酒的场面,也没有拼命喝酒的必要。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郑明到河海来,林东生不设宴款待不行,礼数走不到会带来很多问题,但以往共事时的上下级关系,如今也显得很微妙,特别是郑明此次过来,也有着明显的使命,这些都是必须逾越的障碍,也是需要特别小心处理好的细节,能够顺利地解决初次见面的尴尬,不但对下来的交往有利,更有利于郑明工作的开展。

    这也是林东生让齐天翔接机,并安排郑明下机后行程的另一个原因,直接到省委见面,有接见和拜会的意思,对林东生和郑明目前所处的位置,都不是最佳的选项。经过时间的推移之后,直接午宴接风,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一些,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毕竟酒宴还是最能体现平等的场合。

    从林东生和郑明的表情和言语中,齐天翔明确感受到了这些,也暗暗庆幸,自己酒宴上的表现,活跃了气氛,也活化了林东生和郑明之间微妙的感觉,以及不能忽视的尴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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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介绍:
河海省纪委拟任书记齐天翔突然出现在远离省城的平原县,引起了官商两界不同反应和巨大震动,由此震动也抽丝剥茧般引出了一系列贪腐和官商勾结案件,活画出形形色色的各样人群粉墨登场。作品在叙事的同时,对现今社会生活中诸多矛盾和现象,进行了剖析和思考,试图通过不同阶层,不同观点思考的碰撞,全面真实地勾画社会的整体现状,以此寻找改变和坚持的动力。既有高层运筹帷幄的政治智慧,也有基层官场斗智斗勇的政治角力,既抨击了贪官的丑恶行径,黑道的恶行暴戾,也着力洞察贪官的心路历程,以及产生这些丑恶现象的环境和发展轨迹。同时讴歌了以齐天翔为主要代表的新生代领导干部的努力和坚守,以及信念和信仰的可贵。震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震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震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