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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南老张     震动txt下载     震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八章 有为无为(3)

    齐天翔与闫丽走进房间的时候,王金龙正专注地打着电话,看到他们进门,赶忙站起身,示意妻子招呼客人,自己快步走出房间,电话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耳朵.

    “看他忙的,从一进来电话就没有停过。”郭芳不满地撇了王金龙一眼,笑盈盈地站起身,拉着闫丽的手,羡慕地说:“你说你这是怎么保养的,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你都觉得没有什么变化,好像永远都跟个小姑娘一样。”

    “你可别这么说,都什么岁数了,还小姑娘呢?”闫丽被郭芳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脸微微地红了一下,慢慢地说:“还是郭姐你会收拾,什么时候都显得那么年轻、漂亮。”

    “都什么年龄了,再收拾也是人老珠黄了,不招人待见了。”郭芳酸溜溜地说着,忙不迭拉着闫丽的手坐下,喜滋滋地问:“你们家亮亮研究生就准备在国内读了,不准备送出去?”

    “国内能读好就不错了,不读书光靠专业课那点东西,就是送到哪里都没用,还是你们家红红好,懂事听话,还爱学习,今年就要毕业了吧!”闫丽顺着郭芳的话说着,似乎不满地说:“我们家亮亮要是有你们家红红一半就好了。”

    齐天翔微微笑着坐在圆桌边,看着闫丽和郭芳两人聊天,女人似乎都是这样,除了穿着打扮,就是孩子,这样永恒的话题,永远都说不完,而且并不在意别人是不是在听,似乎只要说出来就达到了目的,或者只要有人就能说个不停,根本没有插话的时候。直到王金龙打完电话进来,齐天翔才有了说话的机会,不满地瞪着王金龙说:“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周日的也不让在家好好陪陪老人。”

    “陪老爷子下棋吗?”王金龙微微笑着递给齐天翔一支烟,慢慢地笑着说:“我这是帮你解围,就你那点能耐,坐而论道还行,不上阵还能保持一点尊严。”

    “你怎么知道的?”齐天翔不知觉地笑着,望望郭芳,又看看闫丽,随即才有意叹了口气说:“人家那是**湖,咱们这水平也就是三招两式就败下阵来。”

    “你看看人家天翔,到底是省领导,拍夫人马屁都高人一筹,不明拍,而是夸老丈人,这话谁不爱听。”王金龙瞥了一眼齐天翔,对郭芳说:“哪像是你们夸人,直白的让人不舒服,‘你这衣服是哪买的呀,真漂亮’,人家在哪里买的有什么关系,与漂亮更是不搭界,哪像人家齐书记这么含蓄,‘这衣服是你老公给买的吧,你老公真懂得心疼人,还这么有眼光’,这话听着就舒服。”

    王金龙惟妙惟肖地说着比划着,立时使房间里笑声一片,齐天翔尽管脸火辣辣的发烫,可还是不得不佩服王金龙比喻的到位,而且眼光毒辣,不由干笑着对郭芳说:“你们家老王这人吧,哪都好,就是嘴太毒,你得好好管教管教。”

    说着话,看着房间里的布置问王金龙道:“就咱们两家人吗?这么大个房间,太奢侈了吧!”

    “哪有什么办法?人家这里除了大厅,就是包间,您这么大干部,总不能让你到大厅示众吧!”王金龙迎着齐天翔的目光,笑着对闫丽说:“这不到明天上午全河州就都知道了,齐书记一面呼吁厉行节约,一面到娱乐场所胡吃海塞,这影响就太好了。”

    “如果嫌这里包间大,两个办法,一个是换地方,一个就是再找几个人来。”王金龙看着齐天翔,征求着他的意见:“你看找谁合适?”

    “你们书记现在应该在河州,找来见见面,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两个人就喝酒听戏好了。”齐天翔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吕山尊过几天也要带队到清河去,请他也过来喝几杯,算是践行吧!”

    王金龙点点头,很为齐天翔周到的思虑折服,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又有些为难地说:“我这冷不丁打电话过去,人家怕是不给我面子。”

    “正应为你这冷不丁打电话邀请,他们才会更给你面子。”齐天翔微微笑着,意味深长地对王金龙说:“你可以试试。”

    王金龙很快就明白了齐天翔话里的意思,不禁竖起大拇指夸奖道:“高,实在是高,如果很熟反而容易拒绝,越是冷不丁,越耐人寻味,而且还会联系到是有人授意,看来是这副秘书长,还是没有当明白啊!”

    王金龙说着话,快步走出房间,不大一会功夫就走了进来,对着齐天翔说:“都通知到了,马上就来。你看咱们是先上几个凉菜喝着,还是等一会?”

    “等一会吧!有女士要来,有点绅士风度的好!”齐天翔淡淡地说着,随即转换了话题,慢慢地说:“原本想着等你过几天回来,我和闫丽请你们两口子吃顿饭祝贺一下的,谁知你还先来了这一出。”

    “唉,真是一言难尽啊!”王金龙做作地长叹了一口气,望着闫丽笑了一下,随即望向齐天翔,递给他一支烟点上,动情地说:“知道你的好意,也知道你从中做了不少工作,这感激的话我也说不出口,只是我这心里还是有些六神无主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齐天翔摆了摆手,不让王金龙再说下去,眼睛从王金龙脸上移开,慢慢地环视着包间,很久才缓缓地说:“这样的房间,或者说这种档次的饭店,河州市不说有一千个,二三百个还是有的,谁比谁更有特色,谁比谁更有实力?而且实力又怎么体现出来?位置,档次,背景,或者是厨师,是菜品?你选择这个饭店请客吃饭,一定有你的理由,或许的价位,或许的距离,或许是特色,也许只是一个菜品让你中意,或许就根本没有理由,只是无意中选中的。”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可我这还真是没有准备好,或者说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王金龙依然动情地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来自农村,毕业分配阴差阳错地到了省政府办公厅,本身就不招人待见,也就是老白大哥让我有点事干,驻京办那几年还算是比较舒心的日子,可说到底我这就没有当地方主官的经验,这一下子就是清河市长,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有时候阴差阳错也没有什么不好,你和郭芳嫂子都是大学同学,而且还都是财经专业,嫂子到了省财政厅,你去了办公厅,似乎有些让人不好理解,可谁知道下来的发展会有这样的结果。如果换一个结果,嫂子去了办公厅,你去了财政厅,嫂子是不是还能嫁给你还两说着,就你那农村孩子的胆量,做个假账你都不一定敢,还不说什么作为了。”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说着,随即急忙对郭芳笑着陪不是,“嫂子别生气,我这是就事论事,可没有挑拨你们关系的意思,你可不能想远了。”

    “我才不生气呢!当初嫁给他就是看他在办公厅工作,如果我们换一下,我才不嫁给他呢!”郭芳当然知道齐天翔说话的意思,咯咯笑着说:“当年在大学,也没有很留意他,一个海东山区出来的傻小子,说话办事那个艮的,现在想想都好笑。哪像你和闫丽妹妹,郎才女貌一对神仙伴侣,感情基础那么好。”

    “看嫂子你说的,我们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闫丽满脸绯红地瞥了一眼齐天翔,酸溜溜地说:“人家当年可是政法学院的白马王子,被一群女孩子追捧,那个高傲的,能看上谁啊!”

    “看上你了呗,弱水三千,佳丽无数,独为你献上心香一束,这才是真正的千般情意,万般柔情,最难舍弃的还是对你的钟情。”王金龙恰如其分地插话进来,满脸戏谑地调侃着:“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依然对你无怨无悔。”

    “去你的,哪有你那么酸。”齐天翔伸手打了王金龙一下,慢慢地回忆着:“那时也就是懵懵懂懂的,哪知道什么lang漫啊!只是觉得开心,也就满足了。”

    说着话,齐天翔收起了笑脸,正色道:“现在的干部选拔机制,就像赶路,下了公交车就得赶紧往地铁上挤,出了地铁站还得紧走几步赶火车,没有人给你洛水独钓、深山隐居,或者躬耕隆野的时间,也没有人等待你学成文武艺的时间。”

    “做地方主官不容易,但也不是那么玄妙,把功利心收一收,身子沉一沉,就好了。”齐天翔望着王金龙,慢慢地说:“清河市现在的事情不是添柴加火,而是扬汤止沸,一个内陆省府名不见经传的地级城市,却要建什么全国第一的什么城,全国多大你们知道吗?虚火太旺了些,这是咱们黄某人唱响全国的绝唱,这边还没有缓过劲来,哪边赵市长又要建全国一流的产业园区,老王过渡心切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结果全市大多数工业企业都名义上进园了,精力也耗费的差不多了,耗尽了元气的企业却养肥了一大批蛀虫,赵市长走进了监狱,老王也灰溜溜退到了省**,这样的结果说起来伤害的还是清河市的老百姓啊!”

    说到这里,齐天翔的目光冷峻了一些,语调低沉地说:“让你过去我是作了一些工作,也说了不少好话,严格地讲我有私心,但公心还要更重一些。我不排除自己有建立圈子的目的,即使不这样做也会有人给我划圈子,或人为给我设定圈子。到了我这个级别,没有圈子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正常,志趣相投的人,走的近一些,都被认为是圈子,这样不正常的认识束缚了很多人,很多事。我要做事,可单靠我一个人,什么事也做不了,这些我很清楚,但更清楚的是我需要更多的人,与我一起做事。”

    “说到公心,你王金龙的正直、自律和淡泊的心态,是我最为欣赏的,也是我钦佩的,加上你热心的性情,善于思考的品性,是我推荐你的主要原因,我希望你能够沉下去磨磨心性,今后能够更好地协助我做些事情,这比等待别人安排来的直接,也相对容易一些。”齐天翔望着王金龙,坦率地说着:“上梁山的一百零八位豪杰,上山的原因和理由各不相同,但上山之初的目的却是一样的,那就是‘替天行道’,没有这样的理想和目的,就没有献身的精神,就没有玩命的干劲。我不是宋江,靠投机取得功名,我愿意做唐僧,为信念宁愿粉身碎骨,但我不做唐僧式的取经,师徒四人一路磨合,到了西天也筋疲力尽,如果可能的话,能够像宋江一样幸运,纠结着一帮豪杰上路,不是‘替天行道’,而是‘为人民服务’。”

    “你能这么说,我王金龙什么也不说了,豁出命去干就是了。”齐天翔坦率地话语王金龙第一次听到,内心的震撼可以用石破天惊来形容,而且也一点不过分,更震撼地是齐天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就更让王金龙感动了,似乎这样一种表述不仅仅只是信任,而是信赖,更是血脉相依的联系,而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真诚地表达了,“士为知己者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什么死啊活的,这是靳柯过易水的决绝吗?”齐天翔呵呵地笑着,不满地说:“这么告诉你我心中所想,就是要告诉你我的期待,而且似乎你也想左了我刚才的话,清河市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是休养生息,是真正有人给老百姓一些实际的希望,这似乎比经济数据更符合清河的实际,也更符合省委的意图,郝涵这几年就是在做这样的工作,也得到了省委的认可,叫她过来,就是要当面给你们交代一下,不是有干劲就可以了,还要有一点智慧和手段才行。”

    “你就是没头脑,好好听齐书记给你交代的要点,照着去做就是了。”郭芳白了王金龙一眼,不无好气地数落着:“你就是没有齐书记站的高,看得远。”

    “这会又成齐书记了,不是天翔了?”齐天翔呵呵笑着对郭芳说,似乎也是在说给王金龙听,“其实当官很简单,当大官就更容易了,利用手中的权利为老百姓实实在在地办事,站在老百姓的角度想问题,扑下身子了解基层,从而解决问题,这就是个好干部,焦裕禄就是这么做的。”

    说着话,似乎想到了什么,望着王金龙严肃地说:“你弟弟叫王金虎是吧!我看到过他写的很多内参,是个很有想法和良知的新闻记者,你过去之后他会畏首畏尾很多,不如你做做工作,让他到省报来工作吧!也可以更好地发挥他的特长。”

    “这当然好,回头我见到他就给他说这个事情。”王金龙点点头庄重地说:“你能想到他,还不知这小子该怎么高兴呢?”

    “你得给他说清楚,来省报我可以帮他说话,因为省报总编的我的朋友,但我可不许诺他能干个一官半职的,这里可是高手如云,得靠自己真本事谋位置。”齐天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其实有时候想想,无冕之王也真是不错。”

    “我知道了,会跟他说清楚的。”王金龙说着话,看了一眼手表,嘀咕道:“这差不多该来了吧,让这么大的领导等候,也太不像话了吧?”

    “我就说嘛,省城居然没朋友,连周末饭局都混不上,也太没有面子了吧!”郝涵推门进来就是一串豪爽的笑声,看到闫丽更是眼里乐开了花,满脸都是得意地说着:“还是我姐姐和姐夫能想着我,知道我孑然一身难免孤独,给我找个地方打消寂寞。”

    说着话郝涵快步走到桌前,热情地与郭芳打着招呼,顽皮地指着王金龙说:“嫂子好,你可是越长越年轻了,真让妹妹羡慕。这位是叫王,王什么来着,奥对了,叫王金龙,是嫂子的朋友,还是我姐夫的朋友?”

    “这位女士,我们这是家庭聚会,需夫妻双方共同出席才行,年轻貌美的单身贵族恕不接待。”王金龙站起身,深深地向着郝涵鞠了一躬,脸上堆满谦卑的职业般微笑,一丝不苟地说着:“对不起,请您移驾到隔壁那家就餐,谢谢理解,谢谢!”

    “回小哥的话,本小姐并非单身,只是出外游玩,贪恋春日美景,与我那张生走散,弄得我如今好不凄惨,只好暂借贵地歇息一时,等候我哪张郎来寻,可好!”郝涵对王金龙优雅地施了一个万福,娇滴滴柔情万种地说着,随即就换了一种口气,豪爽地说:“不就是家庭聚会吗?是不是只要男男女女的就行,我带着情人来的,他一会就到。”

    王金龙和郝涵惟妙惟肖的表演,使得房间里顷刻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持续了很久,齐天翔等笑声平息了一点后,慢慢地说道:“你们看吧,一会吕山尊进来,也一定会是郝涵进门的那一套,不信就耐心地等着。

    齐天翔说完没多久,吕山尊就推门进来了,扯着嗓子说道:“我这个人人缘混的真差,这都要被扫地出门了,也没有个人请我吃顿饭,为我送送行,唉真是没面子。”

    吕山尊的话音未落,一阵爆笑随即响起,把他弄得是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房间里的各位,当明白了大家笑的意思之后,就略带懊悔地说:“我真应该早到十分钟,那么下来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笑过之后,王金龙招呼服务员上菜,很快桌子上就色彩纷呈起来,看到就已经都斟上以后,王金龙端起杯子站起身,慢慢地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群贤毕至,今后这样的聚会可能就要在清河市举行了,希望大家满饮此杯,就当是为我送行了。”

    喝完了第一杯酒,王金龙就请齐天翔主持了,似乎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意味了。

    齐天翔端起酒杯,深深地环视了在场的众位,缓缓地笑着说:“刚开始就像金龙说的,这确实是家庭聚会,后来想着郝涵在河州,山尊随后就要去清河市一段时间,金龙也要到清河市上任,就想把你们几个聚到一起,说说话,联络一下感情,这第一杯酒就是这个意思,大家干了。”

    说着话,齐天翔仰头干尽了杯中酒,等王金龙将酒斟满之后就又端起来杯子,仍然平和地说:“清河市的工作怎么做,不是我应该说的事情,今天也不说这些,只是祝愿各位舒心的工作,这就是第二杯酒的意思,干了!”

    喝完了二杯酒,齐天翔在等待斟酒的间隙,认真地看着王金龙、吕山尊和郝涵,目光热诚地说:“如果要说有什么希望,那就是希望各位放下功利之心,把眼光放得远一些,多想想基层需要什么,社会需要什么,老百姓需要什么,换一个角度去思考,去工作。简单地说,就是以无为的心,去做有为的工作。于民同乐同欢,品味那来自平凡的成功和快乐。借用山尊散文里的一段作结,‘格桑花开遍原野的时候,那一片灿烂的金黄,就像是一个个欢快的笑脸,使得心也变得欢快,跟随着灿烂的小花,目标近了,生命也因纯净而变得金黄’。这就是我对各位的期望,为了这份期望,咱们干了第三杯。”

    齐天翔端起酒杯,慢慢地站起身,脸上是专注真诚的神情,那深刻的意蕴诗意般传递出来,使每个人都觉得庄严而神圣,纷纷站起身,酒杯在每个人的手中,像是一种信念,显得那么珍贵,也那么的不同寻常。

    这种情绪始终持续到酒宴结束,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第五十九章 端倪初现(1)

    齐天翔慢慢放下手中的材料,想了一下,神情严肃地看着张建国,认真地问:“这些东西,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看到过?”

    “还没有让任何人看到过,除了我们纪委内部具体办事的同志,知道这些东西的不超过五个人.”张建国端正坐着,认真地回答着:“就是省纪委那边,也是想向您汇报之后,再向他们汇报。”

    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知道张建国话里的含义,谨慎是一个方面,可邀功的意味也很明显,就微微笑着温和地说:“你这样的作法很好,保密有时候也是纪检监察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而且很大程度上比调查取证更为重要。”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正襟危坐的张建国,不由笑出声来:“你别这么严肃好不好,知道你们军人出身的干部素质高,仪态端庄,可老这么端着,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也许还是有些紧张的原因,在齐天翔轻松的话语调和下,张建国慢慢放松了下来,赫然地笑着说:“习惯了,自觉不自觉地就成了这样,怎么也改变不了。”

    “好习惯当然要保持了,养成不容易,需要几年或者几十年的坚持,丢掉了实在可惜。其实认真,想想习惯是什么,约定俗成的就叫规矩,个人品性就叫癖好。好的习惯助力秩序,不好的习惯也束缚行为。就像我刚才说到的,你的行为规矩,这很好,也需要保持,但在我看来是不舒服,我可以向你提出来,但作为一个部门领导,这样的习惯可能会让下级干部紧张,底下的同志们能提吗?”齐天翔觉得话语有些重了,就停顿了一下,有意缓和着气氛,拿起烟盒来,掏出一支烟递给张建国,看着他摆手拒绝,就微微笑着调侃道:“看来今后戒烟的理由里面可能还要有一个新的原因,反腐,因为担心**而戒烟。”

    “其实远没有那么严重,烟卷本就是消费品,生产出来就是为了消费的,没有消费生产出来的大批卷烟怎么办,烟农的利益谁来保障,国家烟草方面的税收从哪里来?这样看来**不**,卷烟绝对不是主要因素,就像酒桌上的**一样,谁都要吃饭,关键是怎么吃?跟谁吃?以及吃什么?或者更重要的是谁付钱?所以要抓住主要矛盾,根据自己的经济能力决定吃饭和抽烟,管住自己的手就是了,不能倒脏水连孩子也一起倒掉。”齐天翔兴致似乎很高地说:“何况现在卷烟的品种很多,价格也灵活的很,没有人限制消费,更没有人规定消费行为和档次。”

    “齐书记说得对,看问题的角度也与众不同,而且率先垂范,自然效果明显了。”张建国迎合着齐天翔的话,笑着辩解道:“这是到您的办公室,十元钱一包的香烟,抽与不抽都关系不大,如果到其他领导办公室,人家桌子上放的是软中华,嘴里抽的是百元一盒的顶级烟,咱自己兜里几块钱的烟,既拿不出手,也不敢往外拿,只好抽人家领导的烟,时间长了怎么好意思,还是戒了的省心。”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理由,听起来倒是很有启发,我这抽烟牌子的改变,也是受到平原县纪委老刘的启发。”齐天翔饶有兴趣地说:“这老兄三元钱一包的烟,不管是谁都可以抽,只要是到了他的办公室,就是这烟招待,抽不惯可以不抽。用他的话说,几块钱一包的烟,用不着收礼,人家也不好意思送,自己省心,别人也简单。”

    说着话,齐天翔慢慢地望着张建国,接着说:“你说的倒不失为一种思路,所谓制度反腐,首先应该从防腐入手,从不经意的细节着烟。想想看,不说是迎来送往的礼品,就是日常的公款消耗,每个差不多的领导干部,每个月要消耗多少高档烟或天价烟,酒不一定天天喝,但烟却是每天都断不了的,而且一天还不止一包。又有多少领导干部抽着这样的公款烟,一年又要消耗多少?”

    “查一下,这样的消耗有多少?香烟是怎么来的?又是谁在买单?”齐天翔眼神严厉了起来,严肃地拿起自己的烟盒,举着让张建国看,“这样的烟我一个月都要六条左右,差不多需要六百元钱,如果换成你说的高档烟,一个月就要将近六千元,我这不足万元的工资的一大半就要被香烟消耗掉了,再加上每个月的酒钱,工资还能剩下吗?就是我愿意,我媳妇愿意吗?我上大学的儿子愿意吗?可能吗?”

    “这事你来办,是大张旗鼓地查,还是不声不响地进行,你自己掌握,原则就是要有震慑,要让有些人出出汗,当官不能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更不应该是享受,要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做事,如履簿冰般当官,才能当一个好官,当一个人民满意的官,纪委的工作就是应该时时告诉党员干部纪律是什么,边界在哪里。”齐天翔盯着张建国的眼神始终没有缓和,可口气却渐渐舒缓了下来,赞许地说:“这一个时期市纪委配合社会风尚讨论,开展的明察暗访酒桌上的**,车轮上的特权方面,工作很有成效,而且也触及到了问题的实质,防微杜渐的重心还是要放在防上,基层纪委工作最大的难题,不是做什么,而是怎么做?这些问题和矛盾心理不但困扰行为,更困扰心态。要顾及同级党委的感受,要顺应经济发展中心工作,更要破除人情和亲情关,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坚持原则就可能得罪人,没朋友,甚至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和关系,没有很大的决心,想要有所作为是很难的。如果没有上级机关的强制要求,或者是协助办案的无奈,要想主动工作是很难的,也是不容易的。”

    “齐书记到底是老纪委领导出身,纪检监察工作的甘苦很清楚,规律也把握的很准。”张建国激动地站起身,深有感触地说:“对基层工作的理解,以及工作方法深有体会。在您这样内行的领导下工作,是我们的幸运,工作做起来也很顺心,很舒心。”

    “想不到你建国同志工作做得好,马屁拍的也不错。”齐天翔微微瞪起眼睛,望着张建国涩迫的神情,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温和地笑着说:“正是因为了解纪检监察工作的甘苦,才不对你们的工作进行具体的要求,方式方法,进度节奏都由你们灵活确定,但原则都是做事,就是要有作为。”

    “要想创造一个不想腐,不敢腐的政治环境和官场秩序,不能腐才是最终的目的,这除了制度防范,作风引导,监督监察,以及纪律约束之外,执行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齐天翔慢慢地看着张建国说:“就像你们着手进行的公款吃喝,公车私用,以及公费旅游,就是对事不对人,有要求就按规矩办,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谁被查到只能怪自己,枪打出头鸟就是这个道理。这样形成制度,长期坚持查下去,违法乱纪的事情会越来越少,这点我绝对相信。”

    “我们一定按照齐书记您的要求去做,不但查**案件,还要着力查**现象,还要查一下不经意的消费。”张建国看着齐天翔的脸色,没敢再过分地迎合,小心翼翼地说:“通过我们自己的工作,为净化社会环境,改善社会风尚做一些实实在在的工作。”

    “这就对了吗!”齐天翔高兴地夸奖着张建国,由衷地说:“过去讲居家过日子,情理二字最难厘清,因为有情走到了一起,道理和规矩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但往往就是这看似的不重要,却困扰着很多家庭,谁有理谁没理纠葛不清,尤其是家庭关系、孩子教育、孝敬老人等等方面,更是难以协调,也就有了‘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感慨。其实困扰家庭的主要问题,说起来简单,处理起来也很容易,就是西方家庭伦理方式,初期理性,后期感性。简单地说,就是组成家庭之时,很多细节进行约定和分工,家庭出现矛盾之时互相包容,互相理解。”

    “举这样的例子就是想说明一个问题。”齐天翔微笑着继续说:“一个家庭尚且为情理二字纠结,一个民族呢?一个国家呢?这情理二字放在国家、集体层面,就是法纪,依法治国,依法执政,法律似乎上升到了绝对重要的地位,可真正的执行情况呢?恐怕就不那么尽如人意了吧。法律其实被很多人曲解了,原本就应该是法条和律条的组合,现在却混为一谈,似乎是一个整体,抛开纪律的刚性,法律因为涉及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除去刑法的强制制约能力,很多经济法和民法规范的意味要强于法律,根本没有很大的约束性或刚性,这就需要我们用更为严格的纪律来制约和规范行政行为了,一个政党,一个政府,没有刚性的纪律,没有一群守纪律的人,这支队伍要打胜仗可能么?”

    “这的确是一件不容忽视的问题,像以前我们在部队的时候,首先强调的就是纪律,其次才是军人的素质和精神风貌,所以说新兵三个月训练,就是纪律的训练,说到底就是从一个普通人到军人的转变。”张建国顺着齐天翔的思路,慢慢想着说:“现在却不一样了,因为和平年代,人人心里也就少了一根弦,也没有了危机感和紧迫感了。”

    “这就是你们如今需要做的工作,而且是紧迫的刻不容缓的工作。”齐天翔语气坚定地说:“建章立制说到底还是规范行为,提高工作效率和自觉性,但纪律需要执行,更需要监督,而且要发挥更多的监督手段,强化纪律的严肃性和刚性,可以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增强效果。你们在纪委网站上公布违法违纪事件及处理结果的方式很好,但我看还是应该扩大传播范围,扩大影响,不妨可以借鉴法院、公安和银行的办法,定期在新闻媒体上公布老赖、违章及不守信用的人和事,你们也可以让那些不守规矩,不遵纪律的人和事露露脸。”

    “这样是不是会有什么负作用,毕竟网站曝光还有个限度,媒体发布就太过张扬了。”张建国有些为难地说:“我还是担心会不会激化问题,出现什么难于预料的事情。”

    “你担心会有人受不了刺激自杀吗?你以为我们的官员脸皮就这么薄,就这么像鸟儿爱护自己的羽毛一样,爱护自己的名誉和职业尊严吗?”齐天翔脸色立即变得阴冷,话语也像冰冻了一样,有些阴森地笑着说:“如果我们这些拿党的纪律都不当一回事的人,还把通报当一回事,甚至为此闹出点动静来,也还真是值得我尊敬了,我到很想看看会是什么人。见到过畏罪自杀的,你见过闻过自杀的吗?”

    “我们回去就仔细研究方法,既有达到效果,也要防止极端事件发生。”张建国看齐天翔有些激动的神态,赶忙解释道:“主要还是不影响后续工作的开展,不能因为疏漏带来意想不到的阻力。”

    “你这样的考虑很好,站在部门的角度看待全局工作,这种方法和态度很可取。”齐天翔恢复了自然的神态,温和地笑着鼓励着张建国,慢慢地说:“今天跟你说这么多,一则是遇到我熟悉的工作了,难免多说几句,另一个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在考虑你送来的材料。”

    说着话,齐天翔不自觉地站起身来,慢慢地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过了一会才停下脚步,坚定地说:“首先表明我的态度,那就是有案必查,有贪必惩,这是原则,绝不含糊。只是方式和方法的问题,我的建议是动静相宜,分门别类。简单地说,就是以这些案件线索为主导,一条线向上继续追查,不管涉及到哪个部门,或者那个人,都要一查到底。另一条线是往下查,牵扯到的人和事就要尽可能地梳理清楚,这样既可以稳固证据链,也可以打击和震慑更多的人。纪委反腐我历来主张不是打歼灭战,不是消灭了多少敌人,收复了多少高地,而是战役的意义,对全局战略起到了什么作用,挽救了多少人,这才是最主要的。”

    “而且,反腐也不是立足于打虎,而是打虎的同时震慑了多少大虎小虎,而是使得老虎收敛了多少?并且要立足**现象来惩贪治腐,对于那些够不上大虎的老鼠苍蝇,更要加大惩治的力度。”齐天翔神情又变得严峻起来,缓缓地说:“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真正见识大虎的几率又有多大?很大程度上对党和政府的印象,是从基层官员身上感知的,也就是基层官员的言行,直接影响到党和政府的形象,有时候做再多的事情,再多的惠民行动,仅仅是一个蛀虫的存在,所有的努力就消失殆尽,所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就是这个道理。这些基层官员是谁?可以是市场管理员,可以是社区干警,也可以是街道办公室或居委会主任,甚至可以是村委会主任,这些小官接触到的都是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损害的却是党和政府的形象。小官大贪尚且可怕,与黑恶势力勾结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的行径了,不有效地打击,什么样的改革措施和惠民政策,都将是空中楼阁。”

    “齐书记分析的太对了,也太及时了,简直让我受到了一次党性教育一般。”张建国钦佩地望着齐天翔,既有恭维,可更多的还是佩服地连声说:“您这一指点我这思路全开了,以前总是苦于无法配合中心工作,这下终于明白了。”

    “说这些,其实就是让咱们市纪委帮助区县纪委,或者说乡镇街道,以及企业派驻纪检组,做一些他们本该做的事情。不管是能力,责任心,还是工作积极性,基层工作的方向性和主动性都差强人意,需要我们上级纪委去推动,去激发,否则单单依靠市纪委的力量,怎么可能面面俱到,又怎么可能完成所有的工作呢?”齐天翔看着张建国,淡淡地笑着说:“几年前我就以省纪委书记的身份,协助一个县完成了净化政治环境的工作,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希望你们也能认真地做一些这个方面的工作,毕竟整风肃纪的结果会使带病提拔的官员减少,也会使今后的工作更加顺畅一些。说到底,帮人还是帮自己。”

    “我明白,下来我们纪委就认真着手研究这件事,争取尽快拿出实施方案向您汇报。”张建国认真地说:“现在手头掌握的材料我们尽快分类,近期全面进行详细的调查和落实。”

    “可以按兵不动,也可以敲山震虎,关键看怎么把握,需要达到什么目的。”齐天翔含蓄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建国,慢慢地说:“对于你这些材料里涉及城建**的线索,可以着重处理一些,既有打击攫取利益的,也要让行贿的付出代价,这样看似简单的行为之后,很多事情就是这样露出端倪的。”

    “我明白了,回去我就进行布置,打击和震慑双管齐下,先震动一下也好。”张建国看齐天翔站起身来,赶忙站起身说:“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这就回去布置。”

    齐天翔点点头,伸出手来用力地握住张建国的手,晃动了几下说:“我相信咱们市纪委的整体素质和能力,更相信你建国同志的品行和素养,对于你的工作和敬业精神,我更是深信不疑,这是我的态度,也是市委的态度。”

    “谢谢齐书记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市委对我们纪委工作的重视,更要珍惜这份信任,一定以实际工作向市委和齐书记,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张建国激动的脸色通红,庄严地表达着决心。

    “这点我完全相信,也充满信心。”齐天翔温和地笑着,鼓励着张建国,随即又认真地交道:“这些材料你整理一下之后,立即向樊书记进行汇报,征求他对办案工作的意见。老樊的老组工了,经验和能力都没的说。然后第一时间向省纪委和洪虎书记作专题汇报,必要时可以请求他们给予支持和指导,毕竟他们在人员、设备和技术手段上,比咱们都要优越很多,这些便利条件要尽可能用足用好,这可是占了大便宜的事情啊!”

    说着话,齐天翔耐心地看着张建国将散落的材料整理起来,放进文件袋,然后才拉着他的手,缓步向门外走去,一直将他送到走廊里,含笑目送着他离去,才慢慢地转身回到办公室。

    对于这一番谈话,以及可能达到的效果,齐天翔是充分自信的,对于张建国本人,齐天翔同样充满信心,一个老复转军人,纪检监察机关历练这么多年,不但具有专业的知识和经验,更具备军队培养出来的过硬精神素质,以及能打仗能啃硬骨头的品性。

    想到这里,齐天翔的心弦仿佛被轻轻地拨动了一样,不由又想到了谭平山,想到了哪刚毅的脸庞上坚定的神情,以及听他和闫勇讲诉往事,讲诉内蒙戍边的情景,似乎又听到了粗狂的嗓音吼出的心声:“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歌声仿佛就在耳边,眼前浮现着谭平山挥手告别,以及渐渐走远的背影,渐渐的模糊。

    泪水不经意地从齐天翔的眼眶中溢出,顺着脸颊慢慢地滑落,那一刻齐天翔觉得心在隐隐作痛,可一股热流却慢慢从胸中涌起,久久没有消散。

第六十章 端倪初现(2)

    “怕您误会了我的诚意,这不专门过来请您了!”王涛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地赶忙解释,生怕没有了解释的机会。

    “说过了要去,就肯定会去的,这还用你亲自跑过来请,来回怪麻烦的,锦上添花的事情我还是很乐意做的。”齐天翔从椅子上站起身,笑着与王涛握了一下手,与随行的赵铁林点了一下头,示意他们到沙发那边坐,似乎漫不经心地对王涛说:“我印象中好像你不在市政府这边办公吧!”

    齐天翔看似无意的问话,却让王涛有些尴尬,愣了一下才呵呵笑着说:“这边有一间办公室,可平时还在城建局那边,主要还是习惯了,另外还是图个方便,分管的几个单位都在一个院子里,有些什么事情也好随时过问。”

    说着话,王涛大大咧咧地一屁股率先坐在了沙发上,依然笑着对随后的齐天翔解释着,“马上,马上就收拾一下搬过来,时间长了不好,也影响铁林他们工作。”

    “恐怕还是舍不得那边的安乐窝吧!”齐天翔瞥了一眼大大咧咧的王涛,强压着心中隐隐的不快,不经意地说:“其实在哪儿办公不重要,方便就好,以前在省委的时候,我就在省纪委坚持办了几年公,不是也挺好嘛!”

    “说的也是,齐书记就给我们作出了表率嘛!”王涛从齐天翔的神情和话语里听出了不满,也感觉到隐隐有的暗示的意思,尤其是说到省纪委办公的话,看似不经意,其实暗含着嘲讽和警示的意思,似乎在明确告诉他齐天翔曾经有过的省纪委书记的过往,以及可以搬进小楼而不进的洒脱和自如,这不仅是姿态,更是一种实力。另外,也在明确地暗示他,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是曾经在省委工作过的人,而且现在还是省委常委的身份,他们相差的级别很远,还容不得他在这里放肆。想到了这里,王涛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张狂,甚至有些不可一世了,可心里却不愿示弱,尤其是立即表现出敬畏来,更让齐天翔看不起,随即呵呵笑着慢慢站起身来,对齐天翔说:“我看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坐了吧,还是边走边聊,路上再跟齐书记您具体汇报吧!”

    “时间还早,不着急,来了怎么也得请你喝杯茶吧!”齐天翔温和地笑着缓缓坐下,示意王涛坐下,随即招手示意一直站在身侧的赵铁林落座,他不愿让王涛掌握着时间和节奏,更不愿满足王涛的意图,这不仅仅只是让心中的不快稍加平复,而是权威的需要。从王涛的神情和话语里,已经知道王涛听懂了他话里的意味,但还需要强化一下这种感觉,“看看是你们二位谁来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啊!不然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怎么表态,出不出洋相还不一定呢!”

    说着话,齐天翔不再理会王涛和赵铁林的反应,缓缓地拿起茶几上的烟盒,自顾自地掏出一支点上,然后才示意王涛和赵铁林,看到他们摆手拒绝后就将烟盒随手扔在了茶几上,微微笑着望着王涛。

    从昨天下午王涛打电话过来,请他和房市长参加丽景小区的复工仪式,齐天翔就知道上午王涛一定会来专程过来请他,不是尊重,也不是重视,而是其他难以言说的原因,不来反而不正常。

    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市纪委张建国那边就有了反应,城建局和下属的房管局两位副局长,规划局正副局长,建工集团的总经理,东城街道办主任被双规,天昊房地产公司,龙腾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被控制,协助调查。同时,市纪委网站和市报同时发布了近期查处的十件违纪违规案件,以及调查处理情况,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也就是同一天,当张建国在市委常委会上通报情况后,一向沉稳儒雅的齐天翔破天荒地拍了桌子,脸上铁青,语气冰冷地指示张建国查下去,不管涉及谁,涉及到哪个部门,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齐天翔出乎意料的反常举动,使各位与会的常委们很是意外,尽管之后都理解了齐天翔作为市委书记的心情,但还是认为齐天翔的怒火有些匪夷所思,也有些莫名其妙。

    齐天翔的举动,以及情绪的震怒,与当天市纪委雷霆行动一样,都成为了争相传播的热点,也成为河州官场纷纷议论的话题。各种猜测和议论莫衷一是,有说齐天翔发火是张建国擅自行动惹恼的,有说齐天翔是控制不了局面而恼羞成怒的,也有说齐天翔与张建国演双簧做戏给常委们看的,更有说法直指齐天翔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企图。

    不管如何的议论和猜测,齐天翔的震怒和市纪委的双规行动一样,成为了公众话题,只是始终没有人敢求证此事,但余波却很多天也没有完全消除。

    此后的几天,齐天翔依然平静地参加会议,听取汇报,自然地来去,没有解释,也没有人敢询问,似乎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该知道的自然知道,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也没用,这就是齐天翔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只是在静静地等待事情发酵的结果,反常的表现肯定会有反常的结果,不然就不正常了。

    直到昨天下午王涛打来电话,印证了齐天翔的自信,也使这种反常有了需要的结果。因此,早上进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交待小张,除了王涛市长和他带来的人,早上谁也不见,并通知李国强和梁冰玉,上午一起参加活动。

    静静地等待着王涛的到来,那一刻齐天翔竟有些莫名的期待,似乎等待了这么多天,终于等来了结果,还真有些久旱逢甘雨的喜悦和兴奋。在等待的间隙,也反复回味王涛电话里的语气,以及一会见面时可能有的局促和不安,也使得等待变得有些期待了。

    “还是我来介绍一下情况吧!”看着齐天翔抽着烟沉默不语,王涛首先打破了沉闷,与赵铁林对视了一下眼神,微微笑着说:“上次在您这里开过协调会之后,山尊同志我们又专门议了几次,主要是对烂尾楼的实际情况进行研究,对债权债务进行详细的归类,实施分门别类的指导,采取先易后难,先试点后整体的原则进行逐步改造。”

    王涛缓缓地说着,穿靴戴帽地讲了一大套,变讲边观察着齐天翔的神情,看到齐天翔始终面容平静地倾听,不插话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就继续说着:“根据咱们河州市整体规划布局,以及今后发展的趋势,最后确定先东城后其他城区的基本思路,而且也考虑到东城区是城市未来的行政区,是近几年城建发展比较迅速,而且烂尾楼盘比较集中的区域,做好这里的集中试点工作,对其他区域也有着很好的示范作用。正是基于这个考虑,我们重点召集的楼盘原单位、开发商、业主,以及债权人进行沟通摸底,而且还通过飞铭市长,与银行方面进行了接触。我和山尊同志,飞铭市长,做了不少的工作,特别是协调他们继续进行贷款支持方面,做了不少工作,总算是有了一些成效。现在第一个烂尾楼盘恢复重建,我觉得搞一个庆典仪式庆祝一下,也算是个标志吧!”

    “是应该庆祝一下,毕竟是一项成就嘛!”齐天翔耐心地听着王涛的话,不经意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对他表功的心态很是不以为然,那么多的烂尾楼长期晒太阳,只启动了一个小区的重建就大张旗鼓地张扬,而且满口都是表功,甚至将自己放在吕山尊和蒋飞铭之前,似乎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领导下进行的,但此刻齐天翔不愿过多地细想这些,而是淡淡地笑着说:“除了市里的领导,省里的领导也应该请几位,这怎么说也是咱们河州市的大事啊!”

    “请了省委组织部的刘部长,还有省政府的罗剑副省长,都是咱们河州市走出去的领导,对河州的工作还是比较支持的。”王涛听出了齐天翔话语里奚落的意味,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反击,索性简单地结束了话题,转向赵铁林说:“项目具体的情况,你给齐书记汇报吧,具体细节你也比较清楚。”

    “具体细节还是等一会路上慢慢说吧!”齐天翔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摆手制止了赵铁林,随即对进来续水的小张说:“打个电话看看房市长那边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一起走。”

    看着小张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打,并郑重地对自己点点头,齐天翔缓缓站起身来,微微笑着对王涛说:“咱们还是边走边聊吧!为了显示对这次庆典的重视,除了市政府那边,我还通知了梁部长和李秘书长参加。按理说刘伟君部长出席庆典,应该由樊涛同志陪同更好一些,可不巧的是他生病住院了,只好让国强同志代劳了。”

    齐天翔的话让王涛很是意外,可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干笑着站起身,随着齐天翔走出办公室。看似步履稳健,心里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都有,其中最主要的味道也许就是醋味了。不长的时间,不经意地较量,不管是有意无意的挑衅,还是任何明显的暗示,都被齐天翔化臻于无形的几个招式就消弭殆尽。似乎在齐天翔敏锐的目光之下,什么都难以隐藏,而什么都能让齐天翔抢得先机,仿佛主动权总在他的手里,这不仅仅只是职务的高低和权利的大小,更多的还是智谋,或者是政治智慧,看似文弱儒雅的齐天翔,却老练沉稳,机谋不断,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气馁。也就像这间办公室,并不是谁都能够坐下去,并长久主宰的。

    坐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正好房建设也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看似不经意地巧合,既维护了房建设作为市长的面子,又体现了市委一把手的低调和谦逊。没有刻意的谋划,以及细致的准备,要做到这一点还真是不容易。

    这样的一幕完整地映入了王涛的眼帘,在惊奇的同时,不免心生钦佩,既有对齐天翔圆寰政治技巧的叹服,还有对书记和市长两个当家人默契的配合暗暗叫绝,也不过才几个月的功夫,就磨合的如此默契,看来还真不是可以轻松和大意的。可更让王涛称奇的,还是简单握手寒暄之后,齐天翔和房建设竟然一起上了中巴车,随同上车的还有与房建设一起下来的蒋飞铭和市政府秘书长王龙。

    片刻的迟疑之后,王涛和赵铁林前后登上了中巴车,与车上的梁冰玉和李国强打了招呼,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中巴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几辆轿车尾随着出来,也就形成了领导坐中巴车,秘书坐专车的怪相。

    “刚才在办公室里没有让你说,就是因为你说给我听之后,还要再向房市长和各位领导汇报,现在人到齐了,你说说情况吧!”齐天翔等中巴车驶出地下车库,平稳地驶上大路之后,缓缓地对赵铁林说着,随即板着脸严肃地强调说:“捡重要的说,路上时间短,没有时间听你长篇大论地东拉西扯。”

    “我一定简短,一定简短。”赵铁林略微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王涛,遇到王涛漠然的眼神对视,只好干咳了一声,清清嗓子,也平复一下紧张的情绪,语调尽量平缓地说:“经过王市长的亲自领导和协调,我们组织对全市的烂尾楼盘进行梳理,就像刚才王市长说的那样,我们重点对东城区的烂尾楼盘进行清理,主要考虑还是东城区是未来的行政区,也是新建区,楼盘用地以耕地和废弃荒地为主,牵扯到的回迁户比较少,也相对比较简单,这样开展试点工作也容易一些,比较符合‘先易后难,先近后远’的既定原则。”

    “你就说事情,不要总提我,也不要东拉西扯,说主要的。”王涛不满地打断了赵铁林的讲述,简短地说:“你就把为什么选择丽景花园作为试点的原因讲清楚不就完了,哪那么多废话。”

    王涛莫名其妙的斥责,立即使车内的空气紧张了起来,王涛很快意识到自己武断的表态,在这样场合很不合时宜,就缓和了一下语调说:“要说快说,不说马上就要到地方了,想说也没有机会了。”

    “是,是,我捡重要的说。”赵铁林唯唯诺诺地说着,眼睛不停地环视着车里各位领导的表情,在王涛严厉的眼神和不满的话音中,赵铁林变得更加紧张,可还是打起精神迅速地说:“丽景花园是东部开发比较早的一个小区,前期拿地和资质审核都没有问题,毕竟开发商是省里南方一家实力很强的房地产企业,市里和区里都给了很多优惠的条件,希望这家企业能够扎根河州市,不断开发新的楼盘,为河州市经济发展作出贡献。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企业只是我市几个中小房地产企业借来的牌子,只是用来蒙混招拍挂环节,目的就是协助这几家拿地和抵押贷款。由于我们的审核环节存在漏洞,早几年的贷款和房屋预售制度也不是很完善,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仅仅过了没有多长的时间,丽景花园就出现了资金困难,工程处在随时可能停工的危险状态。为了收回卖地的钱,以及银行的贷款,特别是考虑到政府的信誉,没办法城建局协调银行追加了贷款,并对工程进度和资金使用作出了规定,进行了严格的监管。当时的考虑,认为无论如何只要房子建成,就能够通过溢价解决这所有的问题,可没有想到,开发商和城建局的某些人内外勾结,通过利益交换,将好不容易筹集到的资金私自挪到了别的项目上,使得资金链彻底断裂,楼盘出现烂尾。虽然经过多次协调和努力,可无奈银行,债权人,以及业主存在着很大的矛盾,始终无法调和,只能眼看着烂尾至今。”

    赵铁林说到实际情况,渐渐自如了一点,继续说道:“根据市委、市政府的部署,我们经过认真细致地调查,又根据开发商的态度,特别是联系了新的开发企业,决定率先对丽景小区进行复工重建。由于措施对路,工作到位,新旧开发商都积极配合,特别是银行挂账停息的支持,以及业主的谅解,使得这项工作进展的很顺利,我们也充满信心。”

    齐天翔耐心地听赵铁林介绍完了情况,与房建设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神了都不同程度带着一丝忧虑,似乎彼此读懂了对方内心此刻的想法,短暂的眼光对视之后,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不分管城建,可当时我分管工业运行,我好像记得丽景花园小区使用的地块,并不是你刚才说的耕地或荒地,而是装机厂厂房和宿舍区,300多亩土地,四栋家属楼一百多户居民,怎么会是无主土地呢?是我记错了,还是你们记错了。”梁冰玉不客气地接过话来,直视着赵铁林似乎在求证着答案,随即转向房建设,轻松地调侃着说:“房市长应该清楚这件事吧!时间过了那么久,记不准了也不一定,不过如果丽景花园都是耕地的话,哪装机厂的职工该多高兴啊!”

    “说的是啊,如果那些只是耕地或荒地,我也不用时不时地接待为回迁上访的装机厂住户了。”房建设呵呵笑着回应着梁冰玉,随即就转向赵铁林,严肃地问道:“据我所知,丽景花园小区的复建是你们城建局一手操纵的结果,而且从开始着手到复建庆典,仅仅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你们的效率够高的啊!还有就是,飞铭市长已经协调了几家贷款银行,同意贴息并减半冲抵贷款,你们为什么不同意,只愿意挂账停息?还有就是政府主导的烂尾楼工程,原则上不再进入商品房销售领域,而作为政府改造老旧住房和棚户区的周转用房,以及补偿安置住房使用,这些会议确定的事情你们不知道吗?到底是什么居心?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老房你看你,冲铁林发什么火,你这样武断和简单地处理问题,让下面的同志还怎么开展工作?再者说,具体问题还要具体分析嘛!”王涛似乎很不情愿地望着齐天翔,声音高了起来:“不管是地的问题,还是建公益小区的问题,都得按照实际情况确定,那么多的回迁户,这么多年买商品房的投资,一下子变成了公益住房,能接受吗?银行知道我们复建的还是商品房,能同意贷款减半冲抵吗?与其今后扯皮,现在为什么不界定清楚呢?房地产企业投资建房兼顾了几方面的利益,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这样的考虑又有什么居心?还能有什么居心?”

    齐天翔看王涛咄咄逼人的话语,不但激起了房建设的火气,也使车上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明白王涛的用意,他恨不得车上就吵得不欢而散,甚至庆典仪式不能正式开始也无所谓,毕竟来参加庆典仪式的省领导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看笑话的,而这种笑话出丑的只能是河州市委、市政府,王涛就可以像委屈的窦娥,一副无辜是神态面对同情了。

    想到了这一层,齐天翔迅速看了房建设一眼,眼神中满含宽容和温厚,随即看向王涛,严肃地说:“定好的事情就按定好了的办,有变动更需要上会或者沟通,这是组织原则,也是班子团结的必须。好了,这些事情现在不争论,也不讨论,现在的任务是参加庆典,任何事情会后再说。

    齐天翔最后的神情严肃而冷峻,瞬间就使中巴车内的空气凝冻了起来,直到车辆停在了丽景花园门口,谁也没有再说话。

第六十一章 端倪初现(3)

    等车辆停稳,齐天翔率先走下了中巴车,立即被眼前的一片红震撼了,感觉就像进入了一片红色的海洋.红色的气球高高地飘扬在空中,红色的缎带条幅在风中飘舞着,红色的充气拱门从小区门口,间隔不断地一直延伸到各个楼道跟前,拱门之下的道路铺上了红地毯,使得整个地面像被红色染了一遍似的。几栋往日衰落残破的楼盘,被从高往下悬挂的红色条幅整个遮满了,成为红彤彤喜兴的新嫁娘一般,迎接着关注的目光。

    很远就看到汪宝坤站在红色的主席台下面,扭动着浑圆的身躯来回走动着,指挥着工作人员进行着最后的布置,看到中巴车缓缓停下之后,就赶忙扭动着快步走了过来。

    “好家伙,你这是要搞红海洋吗?把个破旧的楼盘包裹的跟个新嫁娘一样,红彤彤迷人晃眼,所谓红女绿男,其心叵测,不得不防,说说你居心何在?”齐天翔握着汪宝坤的手,满脸笑容地调侃着:“这么大费周章,所为何来?”

    汪宝坤一边同市里的各位领导握着手,一边环视着周围红色的布置,得意地笑着自豪地说:“这红海洋还行吧!喜庆、喜气、喜人,多吉利。我还就喜欢大红大紫的俗气,接地气,符合传统,看着也舒服。”

    汪宝坤说着话,回身安排工作人员将领导们请到临时搭起的板房里休息,随即对齐天翔使了一个眼色,笑咪咪地建议说:“带您参观一下我的红海洋好不好?感受一下喜庆的气氛。”

    齐天翔点点头,微微笑着随同汪宝坤在楼群中穿行着。这里他曾经来过,可往日的破败,如今却染满了红色,似乎再也找不到残破的痕迹,涅槃重生的机缘是伴随着血一样的浓烈开始的,倒也有一些悲壮和决绝的意蕴。

    “这里原本是十二栋纯板式小高层的规划,如果能够顺利完成的话,在这样的区域,前有商业中心,旁边的规划中的公共绿地,后面不远就是行政和金融中心,想不赚钱都难。也许正是看中了这样的优势,头脑一热犯了大忌,两到三期开发的地产,一次就全部铺开了,结果是贪多嚼不烂,资金跟不上了,不烂尾才怪呢。”汪宝坤唏嘘地看着面前的楼盘,遗憾地摇着头叹息道:“这么好的地界,那么好的时机,居然没有赚到钱,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啊!”

    “那照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开发,怎么维持才好?”齐天翔饶有兴致地鼓励着汪宝坤,缓缓地说:“说来听听,让我也长长学问。”

    “反正时间还早,您要愿意听,我就跟您卖弄卖弄。”汪宝坤拿出烟来,递给齐天翔一支,又掏出打火机来给他点着,抽了一口,缓缓地说:“一期一期开发,分三期开发完成。第一期最为关键,需要品牌效益,需要口碑,特别是人气,所以第一期不要希望赚钱,不赔钱就是赚钱。广告要铺天盖地,广播、电视、报纸这些传统媒体,灯箱、路标、移动终端,这些新兴媒体,以及大型公益活动的赞助,助学捐助这些隐形的宣传,只要是能够吸引眼球的行为多多益善,做足做好这些事情才算做完了第一步。随着广告效应的体现,房子也盖得差不多了,卖房的同时一定要把周边环境和设施配套做好,这是整个项目的门面,没有做好宁愿推迟售房。房子开卖的同时二期也开始火爆开工,房子不能一下卖完,但要给购房者造成不买就买不到的错觉,可以采取摇号、分组抽签、预付款的方式吊足购房者的胃口,结果还是有很多人没有买到房子,只能期待二期开盘。二期房价就要做相应的调整,即使大市场没有变化,也要上调,因为买涨不买降是消费者普遍的心理,可以采取折扣或优惠的方法冲抵价格上涨,让购房者觉得占了便宜。二期工程一定要快,要在一期没有买到房子的购房者懊悔期,就能预付或可能得到房子,否则很多刚需购房者都会选择用脚投票,要留住这些客户,就是要快,工程要快,销售要快,总之一切都要快马加鞭。因为这一期才是真正盈利的时期,银行贷款,工程款结算,建筑材料费用清算,投资方回报,都要在这期间完成,内外因素都迫使提速。等到三期建设开始的时候,就是缓冲期了,快慢取决于市场情况,以及自己的经济实力和盈利预期。有了前两期的铺垫,特别是购房者的示范,一个成熟稳定的小区已然成型,这个时候做什么都在正常的。可以加快进度建设三期工程,也可以缓慢建设等待时机,只要你不是做完这个工程就金盆洗手的话,三期工程和小区样板作用更为明显,因为在这之前你可能已经有一到二个项目同步在做,正在建设的三期,可以帮你稳定银行、工程建设、建筑材料,特别是购房者。你有多少钱别人并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开发建设实力别人也不知道,而一个正在建设并销售情况稳定良好的小区,会给你加分不少。缓慢建设的三期还可以让你圈定银行,以及交了预付款的购房者,事实上银行给你三期的贷款和预付款,已经被使用在了其他项目的前期工程之上了,除非你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否则三期竣工交房之时就是你麻烦不断之日。反正经过一二期的铺垫,盈利已经装进了口袋,三期只是锦上添花,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或许还会因为市场变化狠赚一把呢!套牢的永远是银行和购房者,哪里见过开发商跳楼的?”

    看到齐天翔撇嘴,汪宝坤呵呵笑着接着说:“当然也有简单的作法,一次就将整个小区进行开发,但这需要承担的风险很大,首先是资金实力,这包括自有资金和银行贷款两块,不是很大的公司不敢冒然这样做。另外就是市场预期,如果不是很好的地段和项目,一大片房子起来,销售就是问题,购房者反而不着急了,可以反复比对和衡量,随着楼房的建设进度,会有更多的麻烦。就像这样一个纯板式小高层小区,面向的本身就是中高端购房者,这样的消费者一般冷静和理智,更可怕的是他们不像一些等房结婚的刚需,以及一些为改善住房咬牙买房的大爷大妈,他们本身就有住房,或许有的还不止一两套,如果不是购房投资,那么就不会围观和关注期房,而会选择现房或准现房,这些就注定缺少了预付款这一块。还有更关键的,银行惜贷,这是要命的,这样的纯板式小高层,既不是政府支持的棚户区改造,也不是银行喜欢的商业物业,更不是普通商品房,拿到中长期贷款的几率很小,这就需要雄厚的资金支撑,一旦资金链断裂,后果就不可想象。丽景小区就是这样,一次性铺开,高调上马,而且中途还甩开了借的壳单飞,想不死都难。”

    “奸商,简直是十足的奸商。”齐天翔呵呵笑着瞪了汪宝坤一眼,随即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环顾了周边,慢慢地问:“你的徒弟呢?怎么没有看到?”

    “躲起来了,这个时候露面,不是找不自在吗?”汪宝坤漫不经心地说着,低声对齐天翔说:“这几天风声不对,昨天晚上接到你电话之后,本来想给你说的,可又担心说不清楚,我总觉得事情不仅仅只是复建这么简单,而且首先启动丽景小区的复建工程,不简单啊!”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随即神色凝重地看着汪宝坤,缓缓地说:“这个时候拉你进来,有点不地道,弄不好会让你陷进来啊!”

    “说这些干什么?现在又不是煽情的时候。”汪宝坤大大咧咧地笑了,平静地说:“我们是朋友,跟你、跟他都是,不管你们是不是这样认为,反正我老汪是这样认为的。再者说我是个商人,有商机不抓我傻啊!”

    “当然是朋友,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再过些年退休了,我有闲,你有钱,能坐到一起品茗论道不是很好吗?”齐天翔尽量语调轻松地调侃着,可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回迁户全部足数安置,卖地款以实有住房冲抵,更要命的是银行只是停息挂账,没有减免更没有追加,条件苛刻,难度不小啊!”

    “对于那小子当然难度不小,甚至能难死他,人家的目的就是要逼死他,这样就能按规矩收拾他了。”汪宝坤有些激动,缓了一下才说:“那是针对他人的死结,对我没有任何效果,反而还有助益。”

    望着齐天翔奇异的眼神,汪宝坤掰着手指说道:“首先是回迁户安置,这根本没有问题,即使不要求也是要做的。这里原来是厂房加家属楼,回迁户不过百十来户,压力不大。卖地款主要是厂房折价款,打了折扣之后也没有多少,几十套房子的事,而且政府要的只是公益房,面积也可以协商。工程建设和建筑材料拖欠的费用,也可以用房子抵扣。至于银行贷款,停息挂账更是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主导签署的只是续贷协议,我又不准备续贷,何况我又不准备大操大办,有什么难度。”

    看着汪宝坤轻描淡写地讲着,齐天翔知道这是为了让自己宽心,其实汪宝坤并不轻松,所以还是担心地说:“可人家还要有销售分账的,到时候该拿什么分账?”

    “我没房子,分什么账?”汪宝坤故作惊异地说:“刚才说的那几样,已经把房子都分完了,我那什么来销售,又拿来的利润分账?”

    “就刚才说的,我不准备大操大办,接手后就根据现有建筑情况,进行维修加固,同时着手内部整修,然后封顶交房。不管是十二层的,还是七八层的,都就地封顶,绝不再续盖,而且我也不请建筑公司来做这些事,请我们的老哥们互助合作社的伙计,就把这点活干了,既减少了我的工程成本,又给他们增加了收入。”汪宝坤说着兴奋了起来,笑着说:“你别说这些互助合作社的人,五行八作应有尽有,还真是藏龙卧虎,什么事情交给他们,只要有要求有规矩,保证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齐天翔没有被汪宝坤的兴奋所触动,而是关心地说:“这三算两不算,你都是花钱的地方,你赔本赚吆喝,做公益?”

    “如果您老弟希望我做公益,也不是不行。”汪宝坤嬉皮笑脸地回应着,依然兴奋地说:“我是商人,当然要赚钱。你看看这个小区,以前规划可是高档小区,楼与楼之间的间距给业主留出了足够的停车位,而且还要做绿化处理,楼群中间规划的是花园和会所,而且楼群与外界让出了足够宽的位置,准备建设绿化隔离带,使这个低密度小区成为掩映在绿色环抱之中的美丽花园。可烂尾这么多年,还有高端用户会相中这个小区吗?还愿意与这些回迁户和公益房住户为邻吗?你别瞪眼,我说的都是实情,这也是高端社区建设和规划的原则,想卖出高价,一要环境好,二要远离低质量住户。因此,我不准备盖花园,我只盖家园,温馨、舒适、便利的家园,看看这楼群中间,我可以花园改幼儿园,会所可以是超市,绿化带我只在楼宇间布局,环绕小区的开放式围墙,我完全可以商业裙房代替,想一想这些商业房可以每年给我带来多少收益?这样的小区能够变废为宝也只能这样处理。”

    “这楼房烂尾这么多年,维修加固可一定要认真啊!安全的事情可是不敢大意,尤其的住房,可是要保证几十年的大事啊!”齐天翔承认汪宝坤说的是事实,也暗暗钦佩这小子独到的眼光和精明,商业裙房的开发合理地规避了小区复建的问题,也可以给他带来丰厚的利益,可还是不放心地叮嘱着:“安全可是大于天的事情啊!”

    “这您可以放一万个心,我是做房地产的,安全这事我还不知道吗?放心吧!”汪宝坤认真地看着齐天翔保证着,很快就笑着说:“这个小区的建筑还是可以信任的,无论是地基,还是建筑材料,都可以相信,而且这种板式楼,主体结构重心在桩基,只要桩基做好了,其他就跟搭积木一样简单。这个楼盘是一次性开工建设,质量是绝对有保障的。”

    看着齐天翔疑惑的眼神,汪宝坤笑着说:“实话告诉你吧!为什么这个楼盘我计划分三期建设,而且说一期要稳,二期要快,三期要看这些话,其实资金只是一个方面,关键还有更多的考虑。一期除了广告宣传,房屋质量是最重要的因素,要得到购房者的认可和信任,所以说投入要大,不赔钱就是赚钱。二期是正常建筑,快的意思就是要收回成本,获取利益。三期就需要在成本控制上下功夫了,这种话可以有多种理解,反正一期到三期,快的需要三五年,慢的就没有边了。若干年后整个小区的改造和拆迁却是同时进行的,不会因为晚建几年就后拆,这个时间差就给开发商提供了足够运作和想象的空间,这也是行业里公开的秘密,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罢了。”

    “你们可真行,这各行各业还有多少类似的潜规则,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真是不敢想啊!”齐天翔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汪宝坤一眼,充满感情地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真的!”

    “用不着这么正式,真想谢,那天请我吃顿饭就行!”汪宝坤也有些动情,可还是克制住了感情的流露,转过身看看身后说:“咱们还是过去吧!估计久了还不定有人会瞎想的。”

    “想想也好啊!起码明白你老兄是我的人,这样有人要给你下绊子的时候,会多想一下。”齐天翔咬咬牙,意味深长地笑了。

    “打狗看主人?你占我便宜。”汪宝坤详装不满地瞥了齐天翔一眼,抬起手要打的意思,终究还是没敢下手。

    “打住,你这是明显对本市最高长官不敬,懂吗!”齐天翔板着脸望着汪宝坤,随即哈哈笑着转身往主席台走去。

    已经过了预定庆典召开的时间,省领导还没有来,所有来参加会议的市领导都坐不住了,三三两两地走出工棚,随意地在小区里走动着,看着,只是不见了王涛和赵铁林的身影,齐天翔和汪宝坤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直到警笛从远至近地响起,一个车队缓缓地驶近,散漫在周边的人在慢慢向小区门前聚拢过来,自动地站在了齐天翔身后或附近。

    “抱歉,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尤其是让齐书记等待,这怎么好意思。”车队依次停下,省委组织部的刘正国部长优雅地下车,看到齐天翔等人就故作惊讶地快步走了上来,很远就伸出手来,呵呵笑着解释着:“都是这个王涛搞的这么周张,非要去接,说这样显得郑重,就把时间给耽误了。”

    齐天翔礼貌地握住刘正国伸过来的手,呵呵笑着说:“也是应该的嘛!过去讲究上官莅临要郊迎三十里的,这才哪到哪嘛!”

    “说笑了,说笑了!”刘正国很清楚齐天翔话里的意味,有些尴尬地呵呵笑着,借与其他人握手的机会掩饰了过去,迅速恢复了自然自得的神色,寒暄着说笑着。

    齐天翔与随后走近的罗剑副省长热情地握着手,戏谑地说道:“罗省长这英武不减当年,只是好像比以前瘦了一点。”

    “你齐书记不胖,就巴不得所有人都与你一样瘦。”罗剑知道齐天翔说的是玩笑话,也就不太当真地笑着。

    其实罗胖子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雅号,也是他很介意的称谓,对他说胖说瘦都会让他理解为是对他的奚落,但面对齐天翔他却无可奈何,一则他们分属于省委、省政府两个系统,平时交集的地方不多,另外现在河州市是齐天翔在当家,需要他协调处理的事情不少,也是不愿过多计较和结怨。

    齐天翔与他认识很早,那还是在处理河州重机集团贪腐案件的时候,罗剑是河州市委书记,因为案件过于敏感,特别是对河州市经济产生的波动很是不满,曾对当时的纪委书记洪虎下过一个“不掺合,不过问,不涉及”的三不原则,使得案件调查和处理遇到了很大阻力,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推进,也使得齐天翔只能选择华沂市进行突破。为此,尽管两人没有正面的冲突,但彼此都心存芥蒂,只是此后两人交往不多,也就是在省委常委会上有过交往,还算是平静。尤其是此后罗剑职务调整到了省政府那边,齐天翔也不再担任深改领导小组副组长,就更难得见面,但在齐天翔内心深处,对这位副省长是有看法的,相信他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握手见面之后,刘正国没有理会王涛请他上主席台的动作,径直走到齐天翔面前,一改刚才和蔼温煦的神情,表情严峻地请齐天翔借一步说话,看着他神情骤变的刘正国,齐天翔尽管有些不解和惊异,可还是将他带进了附近的工棚,片刻之后才一同慢慢走了出来,神情也都恢复了平静和祥和。

    等待和耽搁,使得庆典仪式开始的时间大大地延迟了,尽管压缩了很多诸如献花、宣读贺信之类的程序,可剪彩、讲话这样的关键环节是不能缺少的。由于复建项目的引人注目,以及项目本身的敏感性,庆典吸引了很多人参见,有业主、回迁户、银行,以及建筑工程和材料供应方面的客户或代表,更多的还是房地产界的同行。几百个人集聚在主楼前临时搭起的主席台前,由于传言会有业主会在庆典时闹事,汪宝坤请了很多要好的朋友来压阵,东城区公安分局也派了不少警力到场,防止发生意外事件。汪宝坤很懂得借势和造势,请了很多新闻单位,除了省市的媒体,还从北京请来了一些媒体记者,省电视台甚至把转播车也开到了现场。加上梁冰玉安排的河州市的新闻媒体,使得现场集聚了大批的记者。

    现场气氛火爆和热烈,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和闹事的事件,始终顺利地按照预定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伴随着欢快的乐曲,长长的红绸带被身着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拉起,又被省市领导剪断,庆典仪式进入了**。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周边也响起了礼炮,将无数的红丝带打向天空,有飘飘洒洒地散落在嘉宾和主席台周围,使得红色的海洋似乎瞬间流动了起来,搅动着现场气氛更加红火。

    庆典仪式由王涛主持,火爆的气氛似乎也使他兴奋起来,声音高亢嘹亮,充满激情,结束完工程情况后,热情地请省领导发言。

    刘正国首先致辞,在盛赞了河州市委、市政府关心民生事业,关注民众诉求的同时,高度肯定了市政府在整治和规范房地产市场方面所作的努力,表扬了王涛和城建局为民分忧,积极探索和解决实际问题的思路,并希望他们继续努力,在更大范围和领域做出突出的贡献。

    罗剑的讲话很短,意图更为明显,除了肯定,就是表扬,而且注重强调了恢复重建和激发经济活力的关系,并希望河州市政府和城建系统,在新一轮经济腾飞中更有作为。

    在全场的掌声中,齐天翔开始了发言,他久久地环视着满场的火红,又环视了主席台上的省市领导,慢慢地说:“今天一下来了三位河州市的市委书记,可谓隆重之极啊!”

    “三位书记齐聚丽景花园,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现在的红火场面,若干年前也曾上演过,并且也很热闹。”齐天翔环视了一下主席台,接着说:“可更让我的前两任书记记忆犹新的,或许还是不断聚集在市委门前回迁户的**,那是怎么也让人高兴起来的一幕,如今这些回迁户看到了新的希望,纷纷聚集在了这里,我觉得这是好事,起码在这里他们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现场热烈的掌声,这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等掌声稍稍平息之后,齐天翔继续讲道:“刚才有同志告诉我说,他盖得不是房子,更不是什么花园,而是家园,我很感动,也很有启发。这么多年我们的城市长高了,长大了,可高了大了的城市长壮了吗?长漂亮了吗?这些对成年人应该有的标准,用在城市建设上是不是也很能说明问题,城市是个家,是大家共同的家园,可没有家园的温馨,哪来大家的和谐美好。所以我希望,市委门口的**者少一些,这里的聚集者多一些,因为这里将是回迁户和期盼住房者的家园,而这样的家园我们这个城市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美好,我愿意与大家一起共同期待。”

    齐天翔煽情的讲话引发了更加热烈的掌声,而且经久不息,齐天翔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主席台上各位的反应,看到的是刘正国脸色的凝重,以及王涛阴沉的脸,但齐天翔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六十二章 暗流涌动(1)

    放下电话,在等待房建设过来的时间,齐天翔不由回想起昨天刘正国与他的交谈.

    带着刘正国走进最近的一间工棚,齐天翔伸手示意刘正国就近在门边的长条椅上落座。脸上的神情平静柔和,似乎很自然也很正常地接待着这位权势熏天的省委组织部长,脑海里却不像表情一样淡然,而是翻江倒海般的思虑。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候,刘正国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堂而皇之地约谈,神情又是异常的严峻,看来绝不仅仅是随意的举动,也不是偶尔的心血来潮,看来刘正国也是有备而来的,或许就是要制造这样出人意料的效果。联想到今天的这场活动,不由使齐天翔对他的动机有所考虑,心里也有着不祥的预感,看似平和的表情背后,却暗暗打起了精神。

    “不坐了,这么多人看着,时间太长了不好。”刘正国缓和了一下情绪,似乎是有意解释着:“我们两个这样的身份,请你到我哪里,和我到你办公室,都不合适,也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不方便。”

    刘正国说着话,郑重地望向齐天翔,却看到了他眼中怪怪的眼神,似乎是奚落,又像是质疑,就呵呵笑着掩饰着尴尬,“当然今天这样的场合更不合适,可事情紧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齐天翔没有接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依然平静地看着刘正国的表白,脑子里却在琢磨着他这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心里却在暗暗嘲讽着他理由的苍白。作为他们这一级别的领导干部,若非重大自然灾害和突发事件,以及敏感的政治问题,事情紧急不过就是托词,更不至于急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约谈的地步,除非是做戏,否则就是政治经验欠缺的表示,而在他绝不会是后者。

    齐天翔的平静让刘正国有些暗暗的冒火,知道这样的表现表白了齐天翔的不满和态度,可却表现的恰到好处,使他再大的火也无处发,事情紧急,时间紧迫,人家不表态耐心倾听,又有什么错,而且正表现了人家的谦逊和良好的素质。于是不再绕弯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齐天翔,严峻地说:“你先看看这个吧!”

    刘正国的动作和口气使齐天翔心中一股怒火上窜,这么紧急地约谈,这么重要的材料,却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是无意?还是有意?这么多年官场历练,有着丰富政治经验的刘正国,却有着这么低级的举动,看来就不仅仅用失误来解释了。可看着刘正国强压着怒火的神情,齐天翔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失态,更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抵触情绪,面前是与自己谈工作的同事,外边还有一大群自己的下属,这个时候情绪控制比任何时候都重要。万千思绪和心中的怒火搅扰着齐天翔,只好借埋头看材料的时机,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材料是放在信封里的,厚厚的一叠,有十几页的样子,齐天翔慢慢将其从信封里抽出,慢慢地看着。材料是手写的,是一份举报房建设隐瞒重大安全事故的材料,报告抬头是写给省委、省政府的,重点举报了国家运动会场馆建设期间,发生了一起火灾,造成三人死亡的恶性重大安全事故,当时作为项目总指挥和安全第一责任人的房建设市长,蓄意隐瞒事故责任,以两死一失踪不能认定为三死,刻意规避死亡三人以上必须向省政府报告的严格规定,事后也不积极采取措施补救,而是以工期紧张为由继续施工,致使工程存在巨大安全隐患,这种隐瞒和草菅人命的行径,希望省委、省政府调查处理。

    齐天翔快速翻阅着材料,刻意看了一下落款可日期,是五天之前,而且拿在自己手里的不是原件,不禁疑惑地望着刘正国,原本想着这么大费周章的当众约谈,是关于丽景花园和樊涛的事情,没想到却是房建设的举报材料。从时间上推算,这个材料到他手上至少也有二到三天的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任何一个节点都可以交流或约谈,至今才拿出来就不是时间紧急的问题了,而是有意识的行为。另外矛头直指房建设,而且还是多年前的事情,用意就值得思量了。

    “原件需要封存,只好给你看复印件了。”刘正国望着齐天翔解释着,齐天翔疑惑的神情使他认为是复印件的问题,随即淡淡地说道:“牵扯到你们班子之间团结的问题,想着给你交流一下,这样重大的安全质量事故,恶意隐瞒是很严重的,既然有人举报,省委就不能不认真重视起来。”

    齐天翔认真地看了刘正国一眼,心里觉得好笑,原件封存这样的理由他都能说出来,编造这些理由的时候似乎忘了他们之间只是交流,不是通报,可现在齐天翔却不愿过分计较这些,心中的疑惑一经破解,也就不再生气,而是平静地说:“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你是市委书记,应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老房这样做,也是为了工程考虑的多一些吧!”

    “我大致知道一些,但具体细节还真是不太清楚,好像出事的那几天我在外地学习,回来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也就没有太认真地追究此事。老房这人哪都好,都是胆大妄为和自以为是,总是不听招呼,不愿配合,喜欢出风头,而且个人素质和修养也差了些。”刘正国似乎早就知道齐天翔会这么说,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有时候市委书记和市长搭班子,是一件很敏感和麻烦事情,尤其是我们河州这样的副省级城市的书记和市长之间,级别关系使很多正常的事情都变得微妙。管得多了有揽权的嫌疑,而且很容易产生以权压人的感觉,不管又有很多事情不好交代,市委书记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干吧!这点你老齐应该很有体会吧,来这么久不是除了务虚,还是打打擦边球,当然你来的时间还短,如果一两年之后你还是这么逍遥和无所事事,自己会怎么认可,同事会怎么看,最关键的是省委怎么看?”

    齐天翔定定地看着刘正国,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这样的推卸责任,作为一起共事的同志,这样的态度和说辞怎么也觉得不太合适,何况他因运动会的巨大成功名利双收,不但获得了广泛的赞誉,更因为组织协调能力正式成为名符其实的省领导,而房建设鞍前马后地跟着他干了这么久,却这么轻易地就被他几句话就给否定了。心里不免有些不屑,也知道他有意在挑拨自己与房建设的关系,就淡淡地笑了一下,慢慢地说:“材料我再看看,过一两天咱们再具体说,你看怎么样?”

    “那也好,还是认真想一下比较好。”刘正国似乎达到了目的,就缓缓地说:“我看咱们还是出去吧,时间久了还以为咱们在密谋什么事情呢!”

    齐天翔微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算是结束了这次约谈,随同刘正国走出工棚,再次融入到红色的海洋之中,心里却依然在想着刘正国的用意和企图,实在想不明白他准备干什么?更想不清楚他会棋落何处,想不明白也就越发烦躁,越想搞明白。

    “齐书记,房市长到了。”小张快步走进来,低声对齐天翔说着。

    小张的话打断了齐天翔的沉思,抬头看到房建设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赶忙站起身,责怪地看着小张,不满地说:“下来可以早一点说嘛,房市长都站到桌前了,通报还有什么用?赶快,把咱们的好茶给房市长泡一杯,陪个不是。”

    “你就糊弄我这不懂茶的大老粗吧?什么好茶?说好茶就是好茶?”房建设呵呵笑着与齐天翔握了下手,慢慢跟着齐天翔往沙发前面走,边走边说道:“一大早忙叨叨的,你可得快点,我一会还有个会。”

    “不影响你开会,更不会影响你下午到河西区调研。”齐天翔微微笑着示意房建设请坐,然后才缓缓坐下来,拿起桌上的烟盒,递了一支给房建设,然后才慢慢地说:“务实之前务务虚,换换脑子也好嘛!”

    房建设快速看了齐天翔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淡地笑着,接过齐天翔递来的烟,点上抽了一口,缓缓地说:“根据你的指示精神,我现在也开始抽这种十元钱左右的烟了,只是我不喜欢你这种牌子的,太冲,我还是喜欢抽软一点绵一点的。让办公厅准备的那些特供烟发霉去吧!哈哈哈。”

    “什么我的指示,你老伙计可不能曲解我的意思,只要自己花钱,抽什么样的烟都可以,这我可管不着。”齐天翔呵呵笑着应对着,接过小张端来的茶水轻轻放在房建设面前的茶几上,平和地说:“尝尝这茶怎么样?是不是在糊弄你。”

    房建设祥装感兴趣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又认真地看了杯子里的茶色,缓缓地说:“这茶叶还可以,起码与好这个字沾点边。”

    “你知足吧!这茶叶可是四百多块钱一斤呢,比起那些一百多块钱的茶叶,岂止是个好字,我挣多钱啊!这一个多月要消耗我多少茶叶啊!”齐天翔瞪大了眼睛,不满地看着房建设说:“这烟啊,茶的,一个月要不少钱呢,你弟妹天天给我算账,好像这钱都是我花的。”

    “哈哈哈,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哄鬼呐!”房建设开怀大笑起来,笑着指着门口对齐天翔说:“你出了这个门,说给所有见到的人,看看有几个人相信,如果说是我老房那个农村老伴,估计还有一半人相信,说弟妹会这样,只要有人相信,有一个算一个,晚上我老房请他吃饭。”

    “我就知道你不信,不跟你说了,反正一家不知一家的难。”齐天翔看寒暄的差不多了,就慢慢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信封,走回来放在房建设面前的茶几上,缓缓地说:“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房建设疑惑地望着齐天翔,却看到了一副平静温和的神情,只能拿起信封,慢慢地抽出材料,认真地看了起来,可看了几页就放下了材料,不解地对齐天翔说:“这时候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看看落款日期。”齐天翔冷静地提醒着房建设,随即接着说:“这是复印件,原件不在我手里。慢慢多看几遍,不着急。”

    “你什么意思,一大早叫我过来就是看这个?”房建设又拿起材料,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眼落款日期,激动地站起身,竭力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和怒火,阴沉地问:“这些陈年旧事现在翻出来有意思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你想让我什么意思?你坐下!”齐天翔突然控制不住了,连声质问着房建设,语调冷峻尖刻,“我为什么让你看落款日期,为什么告诉你原件不在我手里,就没有仔细想想为什么吗?”

    没容房建设有任何的反应,齐天翔接着严峻地说:“昨天上午我才看到的这些,今天一大早就请你过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我在做文章,想借机整你,可你不想想,我没什么要整你,整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是职位升迁,还是实际利益?我有这个必要吗?人家为什么让我看这个,是尊重河州市委,是我这个市委书记,人家有这个必要吗?人家就是想让我们两个互相猜忌,互相争斗,动静越大人家越高兴。”说着话,齐天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动情地说:“其实,我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或者不表态,这都很正常,可这不是我的性格,也不是我处事的方法。我们是同事,是需要长期共事的伙伴,我不愿站在干岸上看笑话,更不愿看着你不明不白地被人算计。”

    房建设被齐天翔突然爆发的火气烧晕了,更是被他连珠炮似的质问弄楞了,很久才缓过神来,慢慢地坐下,看着齐天翔讪讪地咧了咧嘴,又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递给齐天翔,并讨好地拿起打火机准备给他点上,被齐天翔没好气地打开了手,才赶忙笑着说:“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还不知道我老房的毛病,还真生气呢?”

    “我生什么气,我是看不过去才生气,你知道人家给我这个材料的时候怎么说?说事情发生的哪几天人家在外边学习,根本就不知道,推得个干干净净。”齐天翔不无好气地瞥了房建设一眼,脸上渐渐变暖,深有感触地说:“说这些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也不是闲的无奈的八卦,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反正人家也没要求我保密,何况也没必要保密,昨天下午琢磨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让你看看。”

    “你老齐是个真人啊!”房建设深深地望了齐天翔一眼,喃喃地说:“肚量,眼光,感觉,尤其是能力和心地,都是我老房永远难以企及的啊!什么叫心服口服,这就是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又想说明什么?”齐天翔眯着眼微微笑着:“再多说几句我听听,这话我爱听。”

    “算了吧,咱们别玩这种低级的小儿科游戏了。”房建设望着齐天翔,真诚地说:“就像你说的,我对你构不成威胁,也不会在与我的争斗中得到任何好处,这就是你的坦率和肚量,这也是这几个月你事事处处注意维护和回避的问题,你不愿与我发生任何冲突,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对手,也不屑与我争斗。可从我的角度,却始终把你当对手,起码在初期你刚过来的时候,我就处处想着怎么应对你的挑战,防范着你可能采取的手段。可渐渐我发现,不管是你初期对老干部的拜望,还是座谈会及社会风尚大讨论,以及老旧小区和烂尾楼改造,都是在按照你自己设定的节奏在走,思路清晰棋高一筹,根本是我无法比拟的,也是难以达到的高度。而且你对李国强的安排和爱护,与樊涛的交往,都显示出你不同凡响的地方,这些想想都让人气馁,也许你不信,自从你上次去过我办公室之后,我已经不把你当对手了,因为自知之明告诉我,我根本就不够级别。”

    房建设摆摆手,不让齐天翔说话,而是急切地说:“我把你当对手,其实也不是针对你个人,而是针对你屁股底下的位置。说实话,这个位置我期盼了很久,可以说是望眼欲穿,可刘正国走了,岛城调来了罗剑,好容易熬走了罗剑,又来了龙江,而且是河东市委书记直提,希望一次次燃起,又破灭。龙江倒下了,我又看到了希望,而且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再进一步的希望,可你却从天而降。你想想我是什么心情,又是怎么熬过了初期的日日夜夜的,这个位置我苦苦地期盼了十年,不算刚过来的那两年,也有八年了,抗战这都胜利了,我的曙光在哪里?”

    “我也知道这话说出来丢人,也不应该说,甚至也能说出当官不是目的,是为人民服务这样华丽的话来,更明白不能伸手向组织要官,要认认真真做事,兢兢业业做官。可我这样做了,这样想了,别人却不这样做,不这样想,是不是也是欲哭无泪啊!”房建设直直地看着齐天翔,似乎他脸上就有他苦苦思索而不得的答案,随即自嘲地笑了,无奈地摇着头说:“好在省委、省政府还算宽厚,觉得我老房还有用,工作经验和能力还适应市长这个职位,让我连续干了这么多年。如果早几年就把我调整到省政府任命个厅长的职务,我不早就不抱什么进一步的希望了吗?”

    “老房,你别这么说,说的我这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齐天翔借给房建设递烟的功夫,欠起身轻轻地在他手背上拍了几下,真挚地说:“说多了你也不信,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是从这些交心的话里,我能听出你的真心,你也是真人。”

    “不如意事十之**,哪能都遂了我的愿,这些我也明白,而且还越来越明白。”房建设感激地看了齐天翔一眼,深切地说:“你也不用安慰我,其实刚才你让我看信件的落款时,我就知道了你的用心,只是想求证一下。而且你说原件不在你手里,我也知道你的意味,以你老齐的经验和眼光,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复印件,因为原件是不可能拿出来的,拿出来笑话就出大了。这些疑点可能当时不太明白,仔细看看,认真想想就不难明白了。”

    迎着齐天翔疑惑的眼神,房建设苦涩地笑着说:“这份材料很多年前我就看到过,而且笔迹和举报的口吻也很熟悉,由此也可以看出我还真的是挡了某些人上升的通道了,这样急不可耐地重新拿起老瓶来装新酒,可见也是真的是黔驴技穷了。不过看到这些材料,我这心里还是很感动欣慰,毕竟这么多年市长做下来,没有贪腐的材料,没有包二奶养小姐的证据,更没有以权谋私权钱交易的指正,说明我老房还对的起组织的信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这就是我让你过来谈的主要原因。”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房建设,认真地说:“昨天上午人家将我约到工棚里的时候,我也有些犯嘀咕,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人家那么大费周章,看了材料后我也很纳闷,怎么这么久的事情现在抖搂出来了,而且还因为让我看的是复印件心里窝着火。下午回来之后,怎么看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后来仔细看终于明白了没有原件让我看的原因,不是轻漫,也不是保密,而是根本就不能让我看原件。后来冷静下来分析,能够拿出这些材料给你老房下绊子,不是对你手下留情,而是实在拿不出更有杀伤力的东西来了,这也使我对你的人品和德行产生了钦佩,决定让你看看这个东西,心里有些防范。”

    “还是要谢谢你。”房建设深邃的目光望着齐天翔,简短地说:“其实从你过来之后,特别是出手作了几件事情之后,我就心生退意,既然不能顺利地向上再进一步,何不赶紧找一个稳妥舒心的地方再干它几年。我心里清楚,盯着我这个位置的人不在少数,也有人不断背地里搞小动作,我懒得管这些,也不愿费心费神,只是有些不甘心。当然如果是山尊接替我的位置,我心服口服,毕竟山尊素质高,能力强,精力旺盛,更重要的是年龄比我有优势,跟你搭班子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我担心遇到暗箱操作,山尊也不一定是对手,那还不如我接着与你凑合呢?即使吹不到一个调上,但起码不会乱弹琴。”

    “这些事我也感觉到了,只是不愿胡乱猜测,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不能用猜测来考量。”齐天翔似乎有些忧心地说:“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看来还真是不能掉以轻心了,昨天是针对老樊,今天是针对你,看来人家是志向不小,一箭双雕啊!”

    “好在昨天风平lang静,传言的业主和回迁户要有所动作的事情没有发生,要真是当场闹起来,老樊就被动了。”房建设也有些忧心忡忡地回应着齐天翔,“还真是有些庆幸啊!”

    “你真的以为昨天没有事情发生是那些蓄意闹事的人良心发现,或者人家真的是因为王涛去接才迟到的?”齐天翔斜睨了房建设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忘了我大舅哥是干什么的了?”

    “奥,原来你早有安排,怪不得昨天庆典仪式没有看到市公安局的头头们呢?”齐天翔怪异的眼神使房建设恍然大悟,钦佩地望着齐天翔说:“当时还奇怪,省领导参加的活动怎么市局领导一个都没出现,只是东城分局派出了一些警察在维持秩序。”

    “几个路口都有布防,领导们的车队过去不久,就有几辆车准备进入丽景花园,被省厅给拦下了,三十多人一个也没跑,初审的结果这是一帮社会人员,只有一两个回迁户,不但要闹事,而且还带着家伙,要闹大事,也交代了指使人,也已经被控制了。”齐天翔说着话莫名其妙地笑了,“这下闫勇打黑除恶又要有所收获了,得让他请我吃饭。”

    “吃不吃他的饭还在其次,咱们俩可该吃午饭了。”房建设看了眼手表,呵呵笑着站起身说:“是你请我,还是我请你?”

    “还是各吃各的吧!说是不影响你开会,可还是给你耽误了,好在不影响你下午出发搞调研。”齐天翔笑着站起身,慢慢地说:“中午吃完饭我还得准备一下,约了林书记下午听我汇报呢,可不敢大意。”

    “我看还是算了吧!”房建设关切地望着齐天翔说:“这件事还是随他去吧,不值当你为我说话的。”

    “不是值不值当的问题,你我都是党员,这点党性原则还是应该有的。”齐天翔将房建设送到办公室门口,庄重地说:“既然是造假,就更应该让书记知道了。”

    说着话,齐天翔紧紧地握住房建设伸来的手,片刻之后才松开,笑着目送着房建设转身离去。

第六十三章 暗流涌动(2)

    “嚯,来的够早的,也不管我这边是不是有空.”林东生温煦的目光扫视着齐天翔,缓缓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来,伸手示意齐天翔到会客区沙发哪边坐,然后艰难地走出来,慢慢走着说:“真羡慕你这说走就走的自如啊!”

    “上次做做牵引效果不是不错吗?怎么又不好了?”齐天翔关切地看着林东生,想伸手搀扶他一把,被林东生摆摆手拒绝了,只能看着他缓慢地坐下后,才随后坐下,不安地说:“不行我改日来吧。”

    “算了吧,**病了,忍忍就好了,腰椎都压缩到一起了,牵引能有什么用,除非躺在床上不动。”林东生摆摆手不在意地说:“你天翔同志来一次也不容易,而且还来的那么早,怎么好意思打你的回票呢?”

    看着林东生兴致很好,齐天翔就不急于说事了,转而自怨自艾地说:“当然要早一点了,不然谈完了您又不请我吃饭,请您我也不敢,回去晚了还没饭吃,我这是何苦呢?”

    “说这话你亏心不亏心呢?我请你吃饭你吃吗?什么营养粥没营养,馒头小咸菜没营养,而且说我老伴做饭不好吃,你吃过么就说不好吃?不好吃我能吃了这几十年?再者说,这么些年了,你请我吃过饭吗?你怎么知道请不动我?”林东生瞪着眼睛连声质问着齐天翔,随即摇着头狐疑地问:“回去晚了没饭吃,据我对小闫的了解,这还绝对不至于,老省长哪里就更不会了,老太太宝贝也有待你,还会不然吃饭?你说老实话,是回的那个家?”

    看着齐天翔涩迫的神情,林东生哈哈笑着,拿起茶几上的香烟问:“抽你的,还是抽我的?这也禁烟令一出,我抽这样的烟,也好像是犯了错误一样。”

    “当然是抽您的,有好的谁还抽赖的啊!”齐天翔接过林东生递来的烟,又欠身起来给林东生点着火,嬉皮笑脸地说:“我们那是市里的规定,不针对您,而且我声明,这不是我规定的,而是市纪委他们整顿作风、强化纪律的一项举措。”

    “你也知道好烟抽着舒服?就你会说。”林东生笑着瞪了齐天翔一眼,严肃地说:“这样的举措没什么不好,起码让某些干部明白,多吃多占也是不行的。现在有一种认识,似乎不贪就是好干部,可却不明白腐化其实比贪更可怕。贪是把不该拿的利益悄悄地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本身还有个偷偷摸摸,见不到人的特点。腐却是把不应该做的事情公开化了,比如大吃大喝,比如公款消费,比如公车私用,这些看似平常的事情却随处可见,而且还成了权力的象征,成了可以炫耀的资本。这样的结果就会有更多的人学习和效仿,久而久之就成为了自然正常的事情了,也就成了习惯,当多吃多占成为惯性,腐化成为必然,也就与堕落不远了,也就与**不远了。所以说,贪腐可以是一件事情,也可以是单独的两种现象,惩贪的同时,必须治腐。惩贪可以重拳打击,可以雷霆万钧,甚至壮士断腕、刮骨疗毒,可如果由官员生活和工作方式引起的,不加约束的权利和特权泛滥,腐化堕落成**,或者严重点说腐烂,糜烂的生活方式呈现出腐朽或颓废之势,而且如瘟疫般大面积在社会上传播,那么我们这个党还怎么保持先进性,还怎么具有纯洁的品质和道德激励国人,还有什么方法自我拯救呢?”

    “这也是我的理解,只是没有您深刻。”齐天翔神情严肃地看着林东生,谦虚地说:“这也就是我让市纪委张建国他们着力整肃的原因,吃喝无小事,作为领导干部就应该明白这些问题,知道可为更应该知道不可为,心里应该绷起一根警戒的弦。我们党渠道政权进城之前,老一代领袖们就清醒地告诫全党,要保持谦虚谨慎、艰苦朴素、戒骄戒躁的作风,要警惕资产阶级糖衣炮弹的腐蚀和侵袭,并且身体力行亲为表率,可仅仅过去了半个多世纪,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些告诫,忘记了作为公仆应该起到的先锋模范,把自己的觉悟等同于老百姓,甚至还不如老百姓。这样下去迟早会让百姓不耻,更会让百姓抛弃的。”

    “就那还说是市纪委的所为,滑头。”林东生笑着瞪了齐天翔一眼,严肃地说:“就是要让我们的某些干部划定纪律这根底线,要让他们每天都如坐针毡,如履薄冰,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进行工作,这样我们的官场环境和社会风气就会好一些,人民群众也会基本满意一些。”

    “您提醒的是,有时候**看起来很强大,其实认真想想就像手中的这支烟,都知道好烟好抽,可如果放纵了这种感觉,**就会变得无度,就会有更多的好烟,或者更好的烟,而**无止境,追求享受的行为就无止境,就会有商家和别有用心的人迎合或满足这种**。久而久之,一根微不足道的香烟,就会比毒品危害还大,因此就像您所说,设置一条底线,把**控制在纪律的界限内,好就是好,但不能轻易得到,经过努力或坚守,得到的好才更加珍惜,也会更加幸福快乐!”齐天翔似乎有些兴奋,不由陷入了思索之中,“就像我小的时候,家里孩子多,粮食不够吃,尤其是细粮不够吃,几乎每天吃的都是黄面掺白面的两掺馒头,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纯白面的馒头,那一刻的幸福和快乐是难以言表的,而快乐的获得其实也就是那么简单。”

    “难得你有这样的认识,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态,在如今一片非议和否定过去的声lang中,你能有这样清醒的认识,的确不简单。”林东生眼里放出光来,欣赏地看着齐天翔,接着说:“现在似乎有这样一种认识,好像只有证明了以前的错,才能印证现在的对,这样的思维上升到政治层面,就成为了主导思想,也就有了一大批文人跟着兴风作lang,甚至极左思潮也开始甚嚣尘上,轮流坐庄的说法在各种否定和歪曲中日渐活跃,似乎顺应了就是**,反对了就是zhuanzhi。西方政治家以焦急的目光期待着我们这个东方大国发生颜色革命,不惜在思潮引导,经费支持,甚至组织领导方面,使尽各种手段,国内也有着一大批所谓的先知先觉的人遥相呼应,可这些严峻的形势却被我们很多党员干部,甚至是高级领导干部所忽视,似乎这都是市场经济社会的必然,是打开了国门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必须,这种政治上的幼稚和短视,必将承受沉重的代价。好在现在我们的中央领导集体,已经高度意识到放松意识形态领域的绝对领导地位的危险,意识到社会秩序的混乱全民道德品质无序对社会发展带来的危害,但纠偏容易,一纸文件或一个决议就能够解决,彻底的改变和纠正就不是几年,或几十年就能完成的,我们还将继续承受这种放松教育,放纵思维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您思虑的太深了,也看的很远。远的不说,就拿我与我哪宝贝儿子对比一下就可以了。我们儿时所受的教育是爱国、爱党、爱社会主义,是集体主义精神,是团结、牺牲和奉献,而我儿子所接受的却是竞争、超越和出人头地,是个性的张扬和利己主义的奋斗,似乎这才是生命存在的意义,拥有财富和地位才是个人价值的最好体现。”齐天翔认真地看着林东生脸上的神情,看到他耐心倾听的神态,知道他没有不耐烦,就接着说:“前不久,看到一个电视剧,是说一个潜伏在敌人内部的我党优秀特工,在完成任务撤离时得知自己同志的女儿身陷囹圄,为了救出这个孩子,不惜只身重入虎穴,最后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也不知的剧情的紧张曲折,还是没有什么好的游戏可以消磨时间,我们家亮亮居然耐心地陪他妈看完了这个连续剧,当看到那位***员临危不惧慷慨赴死的情节时,惋惜之余不禁唏嘘。什么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什么生命权高于一切,发了一通感慨,当我问他那位***员为什么回去,那些烈士为什么会坦然面对死亡的时候,他说不上来了,这不是他的知识局限,也不是他的品质认识,而是没有人告诉他们过去什么样?过去的人们什么样?”

    齐天翔望着林东生,忧心忡忡地说道:“是得有人告诉他们这些了,和平的环境他们经历的太久了,对忧患和危机已经麻木了,似乎这些本就是应该得到的,这些享受到的也完全应该,却没有想过这些应该的得到需要感恩什么,又应该为后来留下些什么。对于这个祖国的建立,他们可以否定国共两党斗争的意义,似乎现在的握手言和就证明了过去斗争的无聊,甚至调侃董存瑞的壮烈和刘胡兰的大义。对于这个国家的建设者,在享受老一辈用汗水和艰苦奋斗建立的丰富基础的同时,嘲笑王进喜、陈永贵们的精神品质。这些本质的东西一旦被全盘否定,特别是时间久了以后,我们这个党,我们这个国家还依靠什么凝聚民心,凝聚力量,没有了传统文明的传承和延续,没有了精神和信仰的感召,我们这个民族依靠什么生存和发展?”

    “你的眼光和思虑比我这个老头子深多了,而且更可喜的是你不但有思索,还有行动。”林东生满脸赞许地望着齐天翔,满意地说:“这一个时期你着手开展的社会风尚大讨论,以及民生改善,还有机关作风整顿工作,都很有成效,而且效果也在不断显现,假以时日一定会收到满意的效果的。”

    “谢谢林书记的鼓励,这么久以来所有的努力就是希望能有些效果,但也是担心积重难返啊!”齐天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忧虑地说:“有时候我充满信心,有时候又觉得我有点像逐日的夸父,填海的精卫,甚至挖山的愚公,行为可以感天动地,却改变不了已经庸俗化了的没落社会风气啊!”

    “想到这些的时候,你想过那些还在苦苦求索的孩子们了吗?征求过那些还在期盼改变的下岗失业人员意见了吗?考虑过还在与你一起努力的同事了吗?”林东生的脸色阴沉下来,严厉地说:“你可以痛苦,也可以疲惫,但你不能松懈,更不能放弃,甚至连停顿都不允许,因为你是个***员,是一个党员领导干部,党和组织把一个七百万人口的城市交给你管理,你就有责任为这座城市的美好担当,哪怕为此牺牲自己的利益,甚至生命。”

    “我就是一说,您是我的班长,又是老大哥,向您汇报思想动态是我的权利。”齐天翔迎着林东生严厉地目光,故作委屈地说:“心里有压力,思想有疙瘩,也只能向您诉诉苦,还能说给谁听?”

    齐天翔的委屈引得林东生开心地笑了,随即就转换了口气,严肃地指指齐天翔的文件包,不容质疑地说:“这耽误我一下午的时间,就是为了汇报思想动态?你那包里是不是装着思想汇报呢,一起拿出来让我看看。”

    齐天翔望着林东生赫然地笑了笑,打开文件包,拿出信封来,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给林东生。

    “嚯,这么正式,看来分量很足。”林东生戏谑地看着齐天翔,接过了信封,拿出材料认真看了起来,只看了几页就放下了材料,严峻地问:“什么意思?”

    “这是刘正国部长昨天交给我的材料,说是刚收到不久的举报信,让我看看,我吃不准,所以拿过来请您看看。”齐天翔老老实实地迎着林东生质疑的目光,认真地说着:“这是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又是直接向省委省政府举报的,我哪里如何处理,我过来请示一下。”

    “这就是你的态度?”林东生直直地看着齐天翔,随即又低头看了一眼材料后面的落款日期,想了一下说:“这个材料我有印象,几年前就看到过,内容基本上差不多,现在看来重新拿出来还是有些用意的。”

    “我的态度很明确,房建设是我的搭档,樊涛也是我的同事,我不能置身事外,更不能站在干岸上看笑话,这不是我市委书记应该做的事,也不是我的性格。”齐天翔认真地看着林东生,直率地说:“坦率地说,对于这样背后搞小动作,而且别用用心的作法,我很反感,作为上级部门领导,一言一行都会给下面很大的影响,还是想清楚了再做的好。”

    “这就是现在的怪相,也是乱象,见怪也就不怪了。我只希望你们能不受干扰,认认真真地做你们自己的事情。”林东生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温和地说:“作为一个班长,你的态度很重要,能够为同事和搭档出头,说明了你心底无私坦荡,也说明了你勇于担当的责任意识。说来也真是不可思议,你这刚过去不长的时间,班子局面就处理的那么好,不但是老许、泉水这些老同志,就是老樊、**这些位高权重的实力派,还有梁冰玉更是被你指挥的团团转,当初我最担心的房建设,也积极地配合着你的节奏,对于你一个年轻、没有什么经验,而且根基尚浅的班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真诚。”齐天翔直视着林东生,严肃地说:“就像您说的,我年轻,没有基层工作经验,资历和威望都不足,而且还不是本地干部,能做的就是真诚对待同事,对待伙伴。认真想一想,同事之间共事有时候就像过日子,只要真诚相待,只要大方向是为了好好过日子,其他的就是细节,谁高谁低又有什么关系,家庭内部的矛盾不就是柴米油盐这些事吗?争一时短长又有什么意义?”

    “山高无言,因其不争,所以无以争。海纳百川,因其不弃,所以无不容。与人为敌,世人皆为敌,与人为善,世人无不善。这境界不是一句话可以简单概括的,也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学识修养和天赋的有机融合,更是不容易达到的,想不到你已经达到了渐趋化境的地步,不简单呢,真是不简单。”林东生微微笑着赞赏地望着齐天翔,换了一种语气说:“房建设这个人我知道,小毛病不少,但大毛病没有,而且胆大有魄力,工作务实也很有想法,特别是有一种拼命三郎的劲头,还真是不错。”

    “既然知道不错,也很欣赏他的实干精神,可就是不给机会,不给舞台。”齐天翔叹了口气说:“将近十年的时间,在市长这个位置上原地踏步,再强的棱角也给磨平了。”

    “你是这样看吗?市长的平台不好吗?不能充分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吗?委屈了他吗?”林东生神情严峻地望着齐天翔,似乎要在齐天翔的眼睛里找出答案,停顿了片刻,才缓缓地说:“现在似乎只有职务不断的上升,才是对能力和贡献的最好褒奖,只有不断的调整,才符合常理,因此为了位置,不断追求数据的好看,不断搞什么华而不实的所谓民心工程,动不动就是什么十大工程,大跃进似的搞经济腾飞,真的就是为了发展经济?还不是为了屁股底下的位置,还不是自己的哪点私心?就没有认真想过自己的能力适合做什么?更不考虑哪里才是尽头,这样的政绩观和庸俗观念,造就了多少不该有的悲剧,政绩工程铺天盖地的背后,又有多少扭曲的价值观?适合卖票的非要争着去开车,开车的非要去指挥交通,似乎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这种观念害死人啊!”

    “就像农村盖房子,一堆木料,什么适合做廊柱,什么能够做大梁,不是根据你准备了多少木料,而是根据材料本身决定的,松木可以做廊柱,杉木可以当大梁,桐木只能当门板,杨木对不起只能当檩条。合适的材料用在合适的位置,房屋虽然简陋却能够长期安居,不然华丽的外表之下却危机四伏,早晚房倒屋塌,轻则损失财物,重则损人害命。”林东生盯着齐天翔,眼神里透着严峻,也透着关爱,接着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似乎是一种因果必然,好像有了伯乐,所有马都有成为千里马的机会,这种悖论成为了很多怀才不遇人的托词,也成为世道冷暖的注解,害了不少人。其实,伯乐的作为就是相马,是判断马的优劣,不是职称评定,更不是驯马师,伯乐只是告诉人们什么是千里马,作用就是把合适的马放在更合适的地方。这点田忌赛马更能说明问题,孙膑只是把马重新进行了匹配,就获得了胜利,这就是智谋,更是眼光和管理才能的最好体现。”

    “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放在什么位置上,不是机遇的问题,更是能力的体现。”齐天翔慢慢笑着说:“需要的是正确的认识,更需要耐心和坚守。”

    “滑头,这还需要我来说吗?你不比我更清楚?”林东生虎着脸瞪了齐天翔一眼,随即笑着慢慢说:“这么多年他做的不错,这点他应该清楚,不动他的位置,就是最好的信任,换一个角度看问题,他会释然很多。”

    说着话,林东生拿起茶几上的材料,掂量了一下慢慢地说:“这些东西你们不要放到心上,更不要过分在意,做好你们自己的工作就是了,其他的赞赏不要考虑。”

    齐天翔看林东生的动作和话语,有准备结束谈话的意思,想了一下后壮着胆子说:“我不敢干扰省委的决策,也无权过问,但我斗胆说一句,对于王涛要接任市长一职的传言,我表示反对,这种非正常的组织任免程序不尽合理。一个没有基层任职经历的职能部门领导,成为副市长就违反常规,现在更是要成为副省级省会城市的市长,这种现象太不正常了吧!”

    “什么正常?什么才合情合理?有标准程序和答案吗?”林东生突然提高了声调,瞪着齐天翔厉声说:“你齐天翔的任职正常吗?程序合理吗?你有基层工作经历吗?你在那座城市做过党政主官?省纪委书记直接成为省委常委,符合常规吗?省委常委的身份直任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合理吗?何况你还有一个曾经的省长老岳父,这一切都那么正常吗?”

    “兴你拳打脚踢,十八般武艺尽情施展,就不兴人家破格提拔吗?你打了人家一拳,就不允许人家回你一脚?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林东生似乎怒火不减地说:“这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你可能会诧异,会吃惊,会接受不了,可如果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而且不是说给你听,你作何感想?”

    说着话,林东生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扔给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很多事情需要平衡,全局工作更是如此。这就像是谈判,退让和妥协是技巧,更是必须。刚开始时都要亮出自己的底牌,而且条件还很苛刻,但只要是准备谈下去,获得某种结果,就需要不断地退让和让步,满足了对手的一些要求和条件,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有时候是经济利益,有时候是政治诉求,国家之间如此,集团之间不也是这样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亮马飞枪的攻城拔寨,就不允许人家收复一些失地?”

    “只是这样的安排之下,会有很多不可预知的问题,很多线索指向我们这位副市长,这边他管理下的城建系统出了一群蛀虫,那边却带病提拔,会给今后带来很大被动的。”齐天翔想着慢慢地说:“这些不正常蔓延开来,负面作用不可低估啊!”

    “自作孽,不可活,这是老话,很多人却忘记了。”林东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慢慢地说:“这就像下棋,高手对弈,各有各的布局,只有下好了自己的棋,才能制约对手,不然总跟着别人步子变化的,永远都是臭棋。”

    林东生缓缓地说着,望向齐天翔的眼神充满了关切,温和地说:“走好自己的步子,布好自己的局,什么也不用考虑。另外前几天与老领导通电话,他提到了你的焦虑,很是担心。依我看,不如你到党校进修几天,静静心,读读书,修整一下。”

    “还是算了吧!哪有时间啊!”齐天翔站起身,拿起身边的文件包,想了一下,掏出包内自己的烟轻轻放在茶几上,顺势拿起一包没有开封的烟,装进包内,转身欲走。

    一直默默地看着齐天翔的林东生,惊讶之余呵呵地笑着说:“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是想让我尝尝你的烟,然后配合你的整肃行动?”

    “您是经验丰富的政治家,有高度的政治觉悟,还有让我望尘莫及的政治智慧,怎么理解我就不好妄自揣测了。”齐天翔瞄了林东生一眼,祥装认真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听您说了这么多深奥的指示,我得静下心好好消化一下。”

    说着话,在林东生舒心的笑声中,潇洒地挥挥手转身离去,心里却是快乐和充实的。

第六十四章 基层调研(1)

    “不错,真不错,黑了,也瘦了,可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看到刘鹏快步走到自己面前,齐天翔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满脸笑容地说:“走近一点,让我仔细看看,你妈妈如果看到你现在这样,一定会心疼的。”

    齐天翔说着,侧过脸对冯俊才夸奖着说:“有点意思了,这才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吧,脸上的稚气消减了不少,显得刚毅了些,眼神里也有了一丝成熟和坚定的神色了,学生娃就变成地道的农村男子汉了。”

    “这孩子不错,挺朴实的一个孩子。一来就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到这里以后就一头扑倒山里边了,每天里不是钻山林,就是跑农户家里,几乎就没有闲着。”冯俊才笑着对齐天翔介绍着,随即转向刘鹏,关切地说:“刚从山里边回来吧,看这一身土的。”

    齐天翔听着冯俊才的介绍,看着眼前的刘鹏,感觉到这孩子确实是变了,以往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变成了朴素的男人了。身上还是穿着那身蓝色的运动服,只是更加陈旧了些,脚上穿了一双运动鞋,满是泥泞,身上也是布满了黄土,头上也是黄噗噗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脸上那副秀气的黑框眼镜,显出与农村孩子不同的雅致来。

    “正在山上跟几个大叔大哥商量着间种的事情呢,小毛子跑到山上去说,县里来人了,还想着收购我们核桃的老陈过来了,就赶紧跑过来,没想到是书记舅舅和冯书记、向县长过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刘鹏腼腆地笑着,这么多领导集聚村口,还真有些手忙脚乱,有点紧张地说:“请各位领导进村里看看吧!”

    说着话,引领着各位往村里走,没走几步就有意走到齐天翔跟前,悄悄地说:“书记舅舅,您过来没有告诉我妈吧!我出来都没敢告诉她,而且这一个多月除了每个星期打打电话,我都没敢回家。”

    “做什么亏心事了,不敢回家,你是出来实习,又不是限制人身自由,为什么不抽时间回去看看,不知道妈妈会多担心吗?”齐天翔不无好气地瞪了刘鹏一眼,动情地说:“儿想母,想一时,母念儿,时时念啊!每回见我姐,都免不了要提到你,而且说着说着就想哭,我也是竭力的劝,可我怎么劝也架不住你一个电话啊!”

    “这不怪小刘,真的不怪孩子。”冯俊才看着齐天翔不无好气地责怪刘鹏,特别是看到刘鹏木然的神情,还有眼睛里打转的泪水,就赶忙解释说:“这是我给他们严格的规定,离开村子超过一天必须向支书通报,超过一天必须向我请假,批准后才能离开,这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这孩子脸皮薄,怕请假麻烦,就一次假也没有请,这都一个多月了,应该回去看看了。”

    “这一段事情挺多的,正是山货大量收购和销售的时间,也是关键的时候,今年全村的收成一大半就要看这一段了,老支书让我和小李负责,我们也不敢太过大意。”刘鹏笑着解释说:“原本就不是很懂,况且对农村也不是很了解,只有多看,多接触,多了解,出山一回也麻烦,就索性少出去的好。”

    “也是,先苦后甜吧!多经历一些没什么坏处。”齐天翔淡淡地说着,接着问:“你估计今年村集体这一块能有多少收入啊!全村依靠这一块能增加多少?”

    “总数现在还说不好,但从现在往前已经销售并回账的统计中,已经有了十三万多元,按照比例,村集体能有将近七万元的收入,村民大致也是这么多,各户均得能有三千多元的收入,全年下来可以有七千元多一点,尽管不多,可这是今年初期的收入,再有个两三年,就会大变样了。”刘鹏仔细地盘算着说着,神情很是认真,话也开始渐渐流利起来,“当然这还只是大致的算法,这是个平均数,有没有劳力投入会有一定差距,而且这还只是山货部分,其他的一些收入,比较零星,还形不成规模,没有计算在内。”

    “没想到这孩子还一招一式,挺像那么回事的嘛!”冯俊才看着侃侃而谈的刘鹏,笑着对齐天翔说:“有点大学生村官的意思,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青年人就是应该有这么一点朝气,不骄不躁,踏实肯干,总是会有所收获的。”齐天翔狠狠地瞪了冯俊才一眼,对他不合时宜地夸奖很不高兴,对随即温和地看着刘鹏说:“老郭支书好吗?身体还硬朗吧!”

    “很好,不服老,现在还在山上呢,我刚才让小毛子去叫他了。”刘鹏望着齐天翔笑着说:“您一会见着就知道了。”

    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村两委门口,刘鹏提高了嗓门喊道:“小李,李炜,领导来看我们了。”

    话音未落,一个瘦小的青年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到刘鹏身后站着的一群人,不由愣在了那里,只是笑着,说不出话来。

    “李炜,经管系学生会主席,硕士党员,你好啊!”齐天翔笑着伸出手,慢慢走过去戏谑地对李炜说:“口才那么好,当初座谈送行时的慷慨陈词我可还记得呢!”

    “齐,齐书记,真没有想到会是您,您说过会来看我们,没想到这么快。”李炜赶忙握住齐天翔的手,紧张的语无伦次地说:“说到做到,真不愧是大男人,信诺守诺,我给您点个赞。”

    “看你,不是你们,这次时间紧,不能都去看,还希望你给大家带个话,我信守承诺,来过了,就行了。”齐天翔呵呵笑着说道:“真正应该为你们点赞,你们很好地实践了我对你们‘出几身汗,晒一脸黑,瘦几斤肉,脱几层皮’的要求,而且还超额完成了任务,变得不那么夸夸其谈了,我很满意。”

    说着话,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还是两间没有院子的房子,情景与几个月前来看到的变化不大,唯一的变化是两委的牌子被重新油漆了一新,显得亮堂了很多,感觉也明快了许多。

    齐天翔没有在刘鹏搬来的椅子上落座,而是慢慢走进其中的一间房子,从外面强烈的光线下进到阴暗的房子里,眼睛很久才适应了房间的暗淡。不大的房子里四张课桌拼接成一体摆放在中间,上面是电话、茶壶,以及几个茶杯,还有就是一些报刊杂志之类的杂物,围绕着桌子是几张长条凳,还有散乱放置的木质靠背椅,这就是房间里全部的摆设了,另外就是四面墙上悬挂着镜框,里面是村两委职能介绍,党员发展情况,郭村概况,以及村两委近期发展目标。房间不大,也很陈旧,但桌椅和地面很是洁净,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

    齐天翔看到两间房中间有一个门相通,而且也没有上锁,就缓缓地走了过去,可是很快就把刘鹏挡在了前面,不好意思地低声求饶道:“屋子有点乱,也没有打扫,舅舅还是不要看了吧!”

    “能乱成什么样,难不成比你们男生宿舍还乱吗?”齐天翔笑着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刘鹏,缓缓地推开了门,看了一眼后调侃地对身后的冯俊才道:“是有些乱,可却没有想象的那么乱。”

    两间屋子一样大,所不同的是这一间里面靠墙摆放着两张单人床,两床床头之间同样摆放着一张课桌,蒙上了一个旧床单,上面是两个台灯和一些生活用品,两张床里面都杂乱地堆放着书籍,从书籍的种类齐天翔很容易就分出了两张床的主人,齐天翔分别按了按床铺,又拿起书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与冯俊才和向有志对望了一眼,原路走出了房间。

    “与我想象的基本差不多,而且似乎还要好一些。”齐天翔慢慢地坐下,接过李炜端来的茶水,和蔼地望着他和刘鹏说:“应该让你们的父母都来看一下,你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起码不是那么糟,毕竟这里的一切可以让他们放心一些,可以放手让你们学习飞行了。”

    “主要还是刘鹏的妈妈,我家在外地,出来当村官也就是跟上学一个样,用不着跟他们细说的。”李炜望着齐天翔,认真地说:“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说比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收获都要大很多。农村什么样,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也觉得与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下来以后才发现,农村原来与我们这么近,而且关系那么密切。”

    “认识中国社会,就需要了解中国农村,了解农民的渴望和需求,西方任何的灵丹妙药都解决不了中国农民的实际问题,更不可能给他们指出明路。这是我们共和国的缔造者,亲身经历告诫我们的,不管以前的工业革命,还是现在的信息技术,互联网革命,都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村、农民和土地的关系问题,这些问题会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分化,变得更加严峻和复杂,不解决这些问题迟早是会付出代价的。”齐天翔温和的眼神望着李炜,复述着他座谈会上的话,笑着说:“刚才说的是你在座谈会上的发言,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有什么新的补充啊!”

    “齐书记,您简直太厉害了,您给自己大脑设定了录音模式吗?真让人不敢相信。”李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与刘鹏互望了一眼,都不敢相信一个这么大的领导,会把他们说的话记得这么清楚,可还是不太相信地问:“不怕您不高兴,您能大致复述一下刘鹏哪天说的话吗?”

    “不管我们今后做什么,做银行家也好,做企业家或政府官员也罢,我们都不能忽视这个社会对我们的要求和希望,这是共性的希望,而不是家庭的期盼和要求,那就是我们需要负起的责任和担当,因为自然规律不可抗拒,到了我们真正需要为这个社会付出的时候,我们对这个社会又了解多少,又该付出些什么?当前辈们把这个社会交给我们的时候,我们该怎么接下着沉甸甸的担子,又交出什么样的答卷呢?所以我们要了解社会,了解农村和农民,只有认识了他们,我们才能知道我们应该做些什么。”齐天翔望着更加惊诧的李炜和刘鹏,笑着问:“还需要我复述哪个同学的发言?不是我启动了录音模式,而是我对你们的发言印象太深了,作为大学生,作为未来社会的管理者和创造者,你们今天的态度决定了我们社会的为了,不能不认真记录,只是不知道现在你们又有什么新的感悟啊!”

    齐天翔的问话使刘鹏和李炜有些意外,两人对望了一眼,刘鹏壮着胆子看着齐天翔和各位领导说:“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很自卑,因为我没有爸爸,特别是爸爸生病去世后妈妈又下岗了,要还给爸爸治病欠下的债,还要供我上学,妈妈很难,可妈妈却什么也不说,而是打两份工,还干着零活,拼命挣钱负担我上学的费用。所以我除了上学必要的花销,能省的我就尽量省,因为我知道自己省一点,妈妈就可以少辛苦一点,为了穿运动队免费的队服,我参加学校各种运动队,这样一直坚持到上大学。高考时我的分数线是可以报考北大或者清华的,可为了省下一些学费我选择了河州大学,因为河州大学可以走读,我还可以省下一笔住宿费。大学期间,所有的同学聚会和社会活动,我都尽可能找各种理由不参加,只参加不需要费用的公益活动,而且我大二就开始做家教,为了还是省钱和多挣些钱,这样妈妈就可以不那么累,不那么哭。有时候我常常暗自落泪,也曾经抱怨自己怎么生在这样的家庭,可来到农村之后,特别是来到郭村当村官,我才深深地体会到农民的艰难,看着他们生活的困境,尤其是几块钱的费用都拿不出来,生病不敢去看,不敢让孩子们去城里上学,为了能有一点收入,不惜背井离乡出外打工,可家里地里的活还要干,终日里只是为了活着努力着。村里与外界通了路了,可不是必需,进城也是舍不得那几块钱车钱的,有了电了,也有了电视信号,可并不是家家都有电视看。这样的现实使我震撼,也知道了自己的那些经历,在这些农民现实的生活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这些李炜体会的可能更深,天上地下的感觉更明显一些,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刘鹏身上的许多优点都是我很佩服的,以前学校时我们都是学生会干部,经常在一起搞活动,一直特别佩服他的简朴和对母亲的孝顺,多多少少也知道点他家里面的情况,还是挺令人同情的。”李炜望着齐天翔,认认真真地说:“我家里条件要好一些,爸爸是做企业的,家里开着几个厂子,从小我就没有钱的概念,反正总有足够的钱让我花,上大学家里准备让我去国外读的,可为了我心仪的一个女同学,我与她一起来到了河大。大学我花钱没数,家里每月定时给我银行卡里打一万块钱,妈妈还不时给我多打一些,都哪还不一定够花,是大学里有名的富二代,可却不颓废,学习和社团活动我都不甘落后。后来我迷上了旅游,大学几年我寒暑假都是在外边游荡,很多国家我都去过,可却越走越迷茫,尤其是就要毕业的这一年,回家肯定是继承家族产业,可我又不甘心,因此学校考核选拔村官,我报了名,就是想来农村看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我惊呆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人这样的生活。”李炜真挚地说着:“刚一来郭村,我就觉得真是暗无天日了,手机没信号,网络上不去,小卖部里就那几样东西,除了方便面就是火腿肠,这对于没手机、没网络就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我,简直比死还难受,真是感觉一天都呆不下去。可既然来了又不好打退堂鼓,这多丢人,这还多亏了刘鹏,不但安慰我,鼓励我,而且想法设法让我开心。我知道他是不舍得我走,刚来的几天我们两个人是相互支撑着度过的,后来与村里人慢慢熟悉起来,又有点舍不得他们了。他们那么淳朴、善良、真诚,心就像这里的天空一样纯净,尤其是这里的孩子,更是让人不忍忽视,真觉得应该给他们做点事,哪怕只做一点就可以心安了。慢慢地也就适应了没有网络的生活,觉得心里也安静了很多,这里只有几部有线电话与外界联系,我就让同学把我的那些书都寄了过来,也还真是收获不小,以前根本没有时间和耐心看的书,现在也静下心来读了,而且还联系实际进行了思考,受益匪浅呢!”

    “最大的变化是不会花钱了。”刘鹏调侃似的笑着,对李炜挤了一下眼睛,对齐天翔说:“以前在河大的时候,他那是花钱如流水,来之后先是买空了小卖部,后来更是指明让小卖部给他进好烟和吃的,但慢慢地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尤其是看到村民们的生活和消费,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烟也不抽好的了,钱也舍不得花了,前几天与二哥去县城,五十块钱吃顿饭,就把他心疼的不得了。”

    “刘鹏说的是实情,刚开始的时候,觉得钱不是问题,我有大家花就是了,好烟、好酒、好吃的,只要小卖部有我就买,买了大家吃,后来看到大家的眼神不对,总觉得占了我的便宜,心里亏欠着我的,总想着要补偿我一些什么。村里有的就是鸡蛋,家家都往我这里送,不要还跟我急,刘鹏和我在老支书家搭伙吃饭,鸡蛋拿过去老支书又觉得亏欠村里的了,弄得很别扭。”李炜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着说:“没办法只好从自身这边改正,花钱少了以后觉得一切都自然了,而且每花一次钱,都会不自觉地想,这些钱村里人该怎么样才能挣到,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去花,时间长了自己也不自觉地这样去想,去考虑了,花钱多了还真是觉得心疼。”

    “好啊,这就是凤凰涅槃,而且比涅槃更有意义。”齐天翔高兴地大声赞扬着,转过头对冯俊才和向有志说:“不管下来什么样,仅这一个多月的脱胎换骨,就值得鼓励。接地气,转观念,回归理性,用自己的眼睛观察这个社会,这就是成熟的标志,这就是可以信赖的起点。”

    说着话,齐天翔看着刘鹏和李炜严肃地说:“你们每一个真实的感受,都是未来难以估量的宝贵财富,刘鹏从自卑和自怨自艾的个人情感中挣脱了出来,发现和感知更大范围的苦难,并重新审视着自己的责任,以及存在的意义这很难能可贵。李炜就更了不起了,从极度的自我淡化到无我,学会用别人的眼光修正自己的行为了,这种小我变大我,以及无我的变化,就是精神的升华,这样的状况成为规则存在,今后无论从事什么工作,都无可限量。”

    “齐书记对你们的评价很高,期望也很大,希望你们能够继续保持和发扬,通过基层锻炼,不但提高技能,更提高品质,成为这个社会的中坚力量。”冯俊才兴奋地接着齐天翔的话,鼓励着刘鹏和李炜,微微笑着说:“当然,你们是来锻炼,不是来受难,给你们提供必要的生活和工作条件还是应该的,下来我就安排广电的同志,让他们利益广电网络,把上网的事情给你们解决了,不能让你们与世隔绝不是。”

    “谢谢冯书记的好意,网络有没有其实也还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我们的生活就很好,也很充实。”李炜看着冯俊才笑着,随即望向齐天翔认真地说:“刚开始来那几天,的确像是得了病一样,没有网络聊天,没有网络游戏,特别是没有网络资讯,感觉就跟瞎子和聋子一样,可通过这一段的沉淀,尤其是与村里的乡亲接触多了以后,觉得现实比网络更有意义。虚拟的世界再美,也不如现实来的真实,与其被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包围,吐槽、骂娘、编瞎话,还不如听听村民们家常里短的聊天有趣,还不如听听老支书讲讲集体哪会的事情来的震撼,这才是真正补充营养呢!”

    “有认识,而且认识的还很深。”齐天翔欣赏地看着李炜,侧脸对冯俊才满意地说:“为什么说知识改变命运呢?听了小李的感悟应该就能理解,农村孩子没有这份认识,也不会有这样的感悟。同样是农村生活,沉下来可能就是沉沦,也可能就是超越,区别的依据就是知识的力量。农村孩子到城市去,可能眼花缭乱而迷失,这是知识和眼光的局限,而城市孩子长期生活在城市,就会麻木没有感觉,这也是知识和认识的局限。对于现实的纷繁复杂,农村孩子会无所适从,城市孩子却会受之泰然,认识也永远不会升华成为意识,我们不能期待着用灾难和牺牲来改变这些认识,但我们可以用事实来感召,用事例来解读。给他们一个改变的机会,相信他们会用自己的知识将理想与现实进行对接,经过生与死的博弈,最后蜕变升华,完成自身从蛹变蝶的完美超越。”

    “您的想法太诗意了,我理解不了,我只能给他们提供好平台,做好服务,至于温度、环境、蜕变的关键环节,那是您的事情。”冯俊才钦佩的目光望着齐天翔,随即收回目光,有意看了一眼手表,不满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老郭还不来,这是让不让吃饭了?”

    “来了,来了,这都来一会了,看着你们说大事,没敢往前凑不是。”说着话,老支书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满脸堆笑地说着:“贵客来了,哪能不让吃饭呢?”

    齐天翔赶忙站起身,紧紧地握住老支书的手说:“我又来看您了,这两个孩子让您老操心了。”

    “看您说的,太见外了,都是自己的孩子,我看着都亲,都是好孩子,都好,都好!”老支书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连声说:“只是我们这里苦,委屈了这俩孩子了。”

    “委屈不委屈,只要不累着你就行。”冯俊才温和地说着,大大咧咧地问:“你老伙计中午请我们吃什么啊!”

    “手擀面,我老伴亲手擀的,筋道着呢!”老支书笑着对齐天翔说道:“农村人吃饭,简单的很,齐书记别嫌弃就好!”

    “哪能嫌弃呢,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齐天翔笑着对老支书客气着,随即对冯俊才说:“哪咱们吃饭去?”

    齐天翔说着话,拉着老支书的手,在大家的簇拥下,说着笑着向老支书家走去。

第六十五章 基层调研(2)

    边吃边聊,气氛欢快地吃完老支书家简单而精致的手擀面,齐天翔慢慢走出屋子,随手拉过来一把小椅子坐在屋檐下,掏出裤袋里的烟盒拿出一支烟,点着后缓慢地抽着.

    这一切动作齐天翔做的很慢,很自如随意,似乎也表现着他闲适优雅的心情。通过上午与刘鹏和李炜的交谈,特别是刚才吃饭时与老支书,以及围观村民的交谈,齐天翔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变化,不但一扫上次过来感觉到的沉闷和无奈,似乎还多了一些精神上的兴奋和自信。这种变化细致而微妙,不刻意体会很难发现,使齐天翔的感觉很好,很是满意。不但对刘鹏、李炜他们在这里的锻炼高兴,更为郭村悄然发生的变化高兴,尽管不能说是两个年青人带来了这种变化,可也不能说是没有一点关系,这种变化是双向的,似乎是不经意的碰撞在了一起,却也是不可忽视的。

    闭塞偏僻的山村来了两个现代、时尚,甚至富贵的高学历城市人,他们的生活习惯,生活方式,以及看问题的角度,都影响着小村里的人们,对于这些很少能够走出大山的人们来说,他们就是现代社会的象征。尽管村里出去上学和打工的人不少,可那种为挣钱活命的进城,只是从一个封闭的环境,到另一个封闭的环境,生活方式、习惯,以及思维方式,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们带回来的信息和对城市的印象,还是低层次的观感。只有这两个年青人的到来,才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城市生活,以及城市生活的真实气息,有了更实在的期盼和改变。

    而对于刘鹏和李炜来说,从城市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原生态的农村,淳朴、善良、厚道的农民,简朴、艰难的生活,以及封闭的环境,对他们的震撼是超乎想象的,也是有着很大冲击力的。对于这些渴望了解社会,对新事物敏感、敏锐的年青人来说,真实的所见改变着他们的认识,也改变着他们的思维。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现实,带给他们的不仅仅是冲击,更是深深的思考和改变。

    这些改变是明显的,意义和作用也不可低估,只是需要更有针对性的引导,才能使这种改变产生巨大的化学反应,进而对整个社会形态带来推动,这是下来需要思考的问题。

    “书记舅舅,能跟您说几句话吗?”刘鹏慢慢地走到齐天翔身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我没有打扰您的思考吧!”

    “没有,打扰什么,就是刚吃完饭有些迷糊,静一静就好了。”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刘鹏,将手中的烟盒递给他让他自己拿烟抽,看刘鹏急忙挥手拒绝的神情,更是满意和开心,就指着旁边的椅子温和地说:“坐下慢慢说吧,什么事?”

    刘鹏腼腆地笑着摇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齐天翔,焦急地问:“您哪里有小蓓的消息吗?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也联系不上她,打她的手机停机了,跟她几个要好的闺蜜打电话也说联系不上她,想给您打电话可又不敢,都急死我了。”

    “看来真是上心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齐天翔没有直接回答刘鹏的话,而是呵呵笑着说:“这一个多月不见,正好给你一个冷静思考的时间,这么一个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疯丫头,而且得理不饶人,今后你们真的走到一起,你觉得能够降得住她吗?你一米八几的身高,阳光帅气的棒小伙,运动场上的健将,金融专业的高材生,姑娘眼中的白马王子,何必委屈了自己,或许找一个性情温顺,体贴周到的女孩,更适合你。”

    “舅舅,您怎么这么说她?”齐天翔的口吻让刘鹏更加着急,可也不敢过于放肆,只是急忙声辩着:“您是不了解她,看似疯疯癫癫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着一颗柔弱善良的心,表面上不拘小节,可却是很有教养和主见的,而且很保守、很传统,我们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可也仅限于拉拉手的亲密接触,再深的限度是根本不行的。我们这一代讲究的就是个性张扬,女孩子更得任性和蛮不讲理,这样似乎才显得正常,舅妈那样温厚贤良型的优秀妻子和母亲,绝对应该只是梦里出现的,而我相信小蓓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你们看到的只是她的外表,只是做给你们长辈们看的,您还是不了解她。”

    “了解,姑父怎么去了解侄女?乱弹琴!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护上了。”齐天翔祥装不满地瞪了刘鹏一眼,淡淡地说:“光想着一个多月找不到她,就没有想过这一多月她怎么能找到你,你这不是也是手机关机,网络不上,短信不回吗?见不到,就不能用其他的方式倾诉思念吗?”

    “自从联系不上她,我就一天给她写一封信,都写了几十封了,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寄给她。”刘鹏眼里满是焦虑,不安地念叨着:“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佳音难觅,锦书难托啊!”齐天翔呵呵笑着调侃道:“你把信交给我吧,或许我这个信差能想办法让她看到。”

    “真的,那太谢谢书记舅舅了。”刘鹏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高兴地眉开眼笑,“那我一会就把信交给您,一切都拜托书记舅舅了。”

    “这心满意足了就又书记舅舅了。”齐天翔瞪了刘鹏一眼,慈爱地说:“你们初期的表现不错,可以说是经受住了考验,也发生了很多可喜的变化,但这毕竟才一个多月的时间,热情减退之后需要的就是坚持,这不但是对意志品质的考验,更是对信念的检验,这下来的时间不好过啊!”

    “这也没什么,想想我们高三那年受到的煎熬,还有什么能比那时更折磨人的。”心情放松了,刘鹏就开始顽皮了,可仅仅片刻就正色说:“我们是两个人,互相鼓励,互相支持很快就过去了,何况还有老支书,还有那么多关心我们的乡亲们,大家在一起,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再者说,这秋收之后,就要进入冬季林木整理期了,要剪枝、整形、固肥,事情多得忙不过来,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就更忙了,忙到了夏天,我们也就该走了。想想还真是很快,也还真是舍不得。”

    “呵呵,这么诗意的描述,这么煽情的留恋,你们现在的年青人,真是不得了。”齐天翔笑着夸奖着刘鹏,随即就正色道:“这一年很快,一年之后怎么规划自己的未来,是继续回银行呢?还是准备自己创业?”

    “毕业后我不准备去银行了,这也是这一个阶段李炜和我反复探讨的问题,他也不准备回去接他父亲的班了,希望能认认真真地为社会做些事情。”刘鹏神情严肃地想着,坚定地说:“如果可能,毕业以后我想来郭村竞选村长。”

    “想得美,郭村今后是我的大学生村官实训基地,你想独占?”说着话,冯俊才笑着走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刘鹏,不无好气地说:“再过几年,这里的山货就开始大规模见效益了,村集体和农民手里也该有钱了,你小子就想着来独享其成,眼光不错啊!”

    “哪我们就再找地方,想报效社会,还怕找不到地方。”刘鹏玩笑地望着冯俊才,随即看着齐天翔,提议道:“能与您合个影吗?”

    “当然可以了,我这形象又不是拿不出手,还怕合影。”齐天翔戏谑地笑着说:“说不定还能起到什么意外的效果呢!”

    说着话,齐天翔向李炜招手,看到刘鹏和李炜一左一右地站在自己身边,就笑着摇摇头,慢慢地走到老支书跟前,执意将老支书拉到中间自己原先站的位置,刘鹏和李炜站在老支书两边,自己站在刘鹏旁边,示意冯俊才和向有志站在李炜的那一边,等到小张举起手机拍照之后,才满意地说:“这样的照片你们可以发到网上炫一下,大学生村官,老支书顶梁,市县领导站脚助兴,不敢说惊爆眼球,起码说狂赞一片。”

    “才舍不得呢?这么珍贵的东西,让他们品头论足,他们配吗?”李炜大声地抗议道,神态行为又活脱脱像个大男孩,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李炜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喃喃道:“本来就是嘛!”

    老支书等一行人说说笑笑将齐天翔送到村口,就要上中巴车的时候,刘鹏喘着气跑了过来,将一包东西交给齐天翔,又拿出一个卡片,郑重地双手递给齐天翔,慢慢地说:“我自己做的卡片,是送给妈妈的,劳烦舅舅带给我妈妈。”

    齐天翔缓缓打开卡片,一张白色的硬纸上沾着一片红彤彤的枫叶,空白的地方写着四个端端正正的字----谢谢妈妈!那一刻齐天翔什么都明白了,眼睛瞬间湿润了,上前一步紧紧地拥抱着刘鹏,并不停地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齐天翔出人意料的举动,让车上车下的人都愣住了,过了很久,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直到齐天翔转身上车,掌声还没有完全平息。

    “不好意思,失态了。”齐天翔坐在车上,擦着眼角溢出的泪,不好意思地说:“孩子太能煽情了。”

    “这才是真性情,证明齐书记是个真人。”冯俊才慢慢想着开解道:“孩子们这是好面子,其实孩子们也想家,只是不好意思表露罢了。”

    “你这个两人一组的办法很管用,也很有效。”齐天翔渐渐舒缓着情绪,看着冯俊才淡淡地笑着说:“两个人相依相伴,尽管可能会有争论,会有矛盾,可相对于与村民们的沟通,他们之间还是相同的地方多一些,兼容之处多一些,遇事也好商量,的确作用不小。”

    “这哪是我的想法啊!都是我们的秀才县长的主意,他可比我细心多了。”冯俊才指着向有志对齐天翔呵呵笑着说:“还是文人心细,想的比较周全,既想到了安全,又想到了互助。”

    “不贪人之功,不讳己之过,你老冯也是个真人。”齐天翔伸出大拇指夸赞着冯俊才,温和地看着向有志说:“说说你的想法吧!”

    “您听冯书记谦虚,他拿的大主意,我就是负责执行。”向有志微笑着认真地说:“两人作伴不孤单,年青人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难免会感到生疏和不适应,而且还是与他们熟悉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同的农村,尽快让他们消除心理障碍,认识并融入农村生活,似乎最好的办法就是相依相伴,能有一个人与他共同分担,对于这些自诩独立人格、特立独行的年轻人,可能比给他们提供必要的物质条件更重要。筷子彼此是独立的,可却谁也离不开谁,让他们提早认识这些,对他们今后进入社会参与实践活动,会很有帮助。两根筷子相互支撑,彼此协同。三角形的支架却会彼此争斗,甚至互相拆台,而四条腿的桌子看似四平八稳,却互相抵消了激情,变得平庸。”

    “可以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齐天翔故作惊讶地看着向有志,然后侧脸对冯俊才戏谑地说:“乍一听这些论断,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农科学院的水平,怎么也得是哲学系学子的见识,或者政经系专家之口,我们的小向县长真是满腹经纶,隐藏的够深的。”

    “英雄所见略同,还是齐书记眼光敏锐,这么些年我还真被他木讷的外表迷惑了。”冯俊才迎合着齐天翔的话,哈哈大笑着说:“回去我就调出档案好好查一查,看一看主修农科之外,还选修了什么课程,或者进修过哲学、政经之类的学业,本着对同志负责的态度,如果有其他选修专业达到了一定的层次,得帮他申报第二学位,不能埋没了真才实学。”

    “有这样挤兑后进的吗?有这样欺负年轻干部的吗?咱们请张秘书给评评理,大哥就是这样当的吗?”向有志故作委屈地瞪大了眼睛,高声叫着向小张求援。

    “你说什么?什么评理?你要打官司吗?跟谁?”小张手扶着耳朵,侧过脸来迷惑不解地对着向有志说:“你大声点再说一次,刚才车里太吵,我没有听见。”

    小张迷糊的神态和有意的打岔,顿时使车里爆发出巨大的笑声,欢快而热烈,瞬间使得车厢里气氛活跃了起来。

    笑声渐渐平息之后,齐天翔似乎陷入了深思,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对着冯俊才和向有志说:“优秀青年的筛选,特别是青年干部的培养,是大学教育应该做的事情,有责任和义务通过学业教育和素质培养,将品学兼优的学子推荐给党政机关或组织部门,然后由组织部门根据需要和条件进行有目的地锻炼。就像播种一样,种苗的选育和培养是种子公司的事情,而不应该是种地农民的事情。选种育苗是专家的事情,农民只负责把地肥施好,把施肥、浇水、除草、灭虫等田间管理环节做好,这才是合理的衔接和程序吧!可现在教育产业化了,大学教育只是整个生产线中的一环,学子就像产品一样源源不断地批量生产出来,同质化和平庸化成为教育产业化的特性,分数是唯一评判的标准。这也像极了买车,2.0、2.4,或者3.0之类的标准,什么样的排量就预示着会有什么样的配置,内饰中控等等只是附赠的元素,为车辆销售服务的,不影响车辆的品质和等级。”

    “而现在教育推给社会的,就是这些不同排量的汽车,家用、社会使用,公务用车,全看用途和要求,选择不同的排量就可以了,因为配置都是一个标准,区别就是内饰的细微差别。”齐天翔略显沉重地慢慢说着:“教育没有做到的事情,我们就得来做,可我们能做的还是考试。录取公务员需要考试,要在千军万马挤上独木桥的学子中选拔优秀的,什么优秀?考试成绩优秀。然后从非领导职数公务员中选拔领导干部,还是考试,下来才是考核,等到了领导干部层面,尽管考试不进行了,可经济数据要好看,政绩工程要耐看,面子摆设要漂亮,这不还是一个个试卷,一道道考题吗?当然这些考试之余,还要有关系、圈子,或者金钱利益做铺垫,弄得每一个干部都像是赶考的举子,站上起跑线的拼命的跑,被挤出跑道的就是逍遥和懒政。一路走来回头看,这一路上似乎除了考试,几乎什么也没有干,一切都是为考试做准备,一切都是为了应付考试的必要。很多人尽管还带着灵魂走来,可已是伤痕累累,还有的人居然丢失了灵魂。”

    “您思虑的太深了,可现实其实还就是这样,奔跑、倾轧、排挤,一切都是为了考试,为了考核,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怕耽误了时间,好容易跑到终点了,回过头来,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奔跑,目的地究竟在哪里?”冯俊才认真地望着齐天翔说,看到向有志和小张也在耐心地听,就不无好气地说:“这是我们领导之间在探讨问题,那么深奥的哲学命题,你们哪里懂,该干嘛干嘛去。”

    “倚老卖老了不是,刚才还说自己就会干活,想什么深刻的事情就头疼,这会头就不疼了?”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冯俊才调侃道:“都听听没坏处,有想法的抛砖引玉启发一下,没有想法的高屋建瓴触动一下,起码在务实的同时,让脑子也务务虚。”

    “您这哪是抛砖引玉啊,简直是振聋发聩,当年的屈老夫子楚水畔问天的时候,也不一定有这么深邃吧!”向有志夸张地看着齐天翔,随即羡慕地对小张说:“你真幸运,跟着一位哲学家,就像子路伴随老夫子一样,为师为友兼而有之,假以时**也能成大哲。”

    “小向这话说得有水平,含沙射影一箭三雕,既夸了我,也勾连了小张,还连带埋怨了老冯,这能力和水平真是不可限量啊!”齐天翔呵呵笑着摇着头,看着冯俊才挑拨道:“暗箭难防,暗箭难防啊!”

    “难防索性就不放了,跟我搭班子学不到真本事,这也不是埋怨,而是实情。”冯俊才有意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略微有些局促的向有志,呵呵笑着说:“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想不到你小向见到大领导也吐真言啊!”

    冯俊才善意的调侃引发了又一阵哄笑,连向有志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车厢里气氛更加的宽松起来。

    “不说不笑不热闹,咱们哪说哪了,都不许到处乱说。”齐天翔开心地笑着,看着众人缓缓地说:“有时候想想咱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既是为现代教育补台,也是为咱们自己的交接棒提早做准备。回过头来看,不由使我想起了若干年前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抛开缓解城市就业危机的经济因素,政治上的深谋远虑和独到的智慧,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啊!成千上万的城市知识青年,响应国家号召,义无返顾地走向边疆、荒原、山区、海边,锻炼的何止是体魄,更是使身心都经历了一场血与火的洗礼,不但改变了贫穷农村的面貌,也改变了一代人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说着话,齐天翔盯着冯俊才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老冯也是插队知青吧!”

    “当然是老插了,而且在农村整整呆了三年呢,后来还是当兵才离开了农村,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那时的日子啊!”冯俊才似乎又回到了知青岁月,感慨地说:“那时真是苦啊!农忙时天不亮就起床了,一直干到满天繁星什么都看不见了才收工,回去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了,就想睡觉。农闲时兴修水利设施,大块的石头或整麻袋的砂石,扛上就是一溜小跑,累的浑身都像要散架了一样,而且还特别能吃,两掺面的馒头我一顿就能吃四个。苦是苦,累是累,可知青生活却是快乐的,因为觉得自己有用,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而且还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改变农村贫穷落后的面貌。事实上也就是如此,现在很多水利基础设施,还是当年我们知青时建造的,至今还在发挥着作用。”

    “当然现在对那场伴随着****降生的上山下乡现象,出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和看法,肯定和否定的声音都不小,而且各执一词,抛开政治立场的争论,我的看法是这是历史的必然,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因为在哪个时代,国家需要劳动者,也需要劳动力,而且要保障这个国家的公民人人有饭吃,有事干,这就是一个负责任政府的担当,这点没有任何的异议,否则就是坏良心。”冯俊才严肃地表达着自己的态度,认真地说:“而且现在回过头去看看,无论是兵团模式,还是集体农场模式,或者是插队落户模式,对当时的社会进步推动都是很大的,也是不容抹杀的。现在从中央到地方,中坚的一批力量大多来自知青,而很大一部分是经过了上山下乡锻炼的,这场运动无论是对青年的意志品质,还是习惯的养成,都是不可低估的。”

    冯俊才说着自信地说:“别的不说,现在到农村去,庄稼怎么舞弄,土地怎么整治,我一看就明白,想跟我玩花活,门都没有。”

    “这倒是实话,冯书记对农业和农村工作,不仅仅是懂,而且很精,适合怎么发展,应该进行怎样的分类指导,基本上是一看就明白,很快就能拿出有针对性的措施和方法,那些乡镇干部没有不服气的。”向有志钦佩地看着冯俊才,深有感触地说:“有时候连我这农科毕业的都没有办法应对的问题,他到现场看上几次就迎刃而解了。”

    “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让齐书记这样的专家笑话,咱是干什么的,咱们河阳县又是以什么为主?咱要是什么都不懂,齐书记让咱们白吃饭不干活?”冯俊才瞪了向有志一眼,不满地说:“别说那么多,埋头干活就是了。”

    “你两个人这双簧也差不多快演完了吧!”齐天翔祥装不满地看着冯俊才和向有志,随即将头转向车窗外问:“这也快到清荷村了吧!我好像闻到荷花的香味了。”

    “快到了,估计还有不到十公里了吧!”冯俊才眼望着窗外,仔细辨认着路边的标识,肯定地说:“估计老庆现在不定在转什么幺蛾子呢?”

    “不管转什么,把我那两个宝贝大学生给我招呼好就行,与他斗智斗勇是你和小向的事情,我管不着。”齐天翔望着冯俊才和向有志笑着,随即像想起什么一样开心起来,“庆丰收,这名字有意思,还真是吉利。”

    说着话,齐天翔将目光望向窗外,似乎真就闻到了荷花的香味,看到了碧波荡漾的清河水库,身心都觉得畅快了许多。

第六十六章 基层调研(3)

    回到河阳宾馆时,已经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齐天翔在冯俊才的引领下走进房间,挥手示意冯俊才先到沙发上坐等一会,自己转身走进卫生间洗漱。

    尽管这一天走下来有些疲惫,可在齐天翔的心目中还是欢欣的,甚至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下午到清河水库的时候,庆丰收已经带着一帮人在河边等候着了,等到中巴车停稳,就赶忙迎了上来。

    “欢迎齐书记再来咱们清荷村,欢迎各位领导光临。”庆丰收说着话,上前紧紧地握住齐天翔的手,不停地摇晃着,满是皱纹的脸庞堆上了笑容,似乎每一条深深的皱纹里都溢满了笑,使得整张脸因欢快而流动着,像一朵盛开四溢的花一样,话语也充满了兴奋,“我们这个小村可是蓬皮生辉了。”

    “你别自作多情,齐书记这次不是来看你的。”冯俊才对庆丰收驴头不对马嘴的比喻忍俊不禁,笑着瞪了庆丰收一眼,不无好气地说:“齐书记是专程过来看他的宝贝的,哪有你什么事!”

    “这是自然,我这张老脸笑的就是像花一样,也没有鲜花看着顺眼,我老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庆丰收不急不恼地望着冯俊才笑着,回身向后边招招手说:“你们还不过来,这会扭捏的像个大姑娘似的。”

    “我们本身就是大姑娘嘛!”一直耐心地等待着领导们寒暄的梁婷婷和毛晓曼赶忙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与齐天翔和冯俊才、向有志握手,梁婷婷更是将手中拿着的矿泉水瓶双手递给齐天翔,恭恭敬敬地笑着说:“欢迎齐书记,请品尝我们新近开发的清河深层富氧生态水。”

    “嚯,一套一套的,还深层、富氧、生态,一下就炒作了三个概念,广告词是不是应该这样表达诉求啊:‘孕育于深山之中,汲山林之灵秀,藏清湖千米之下,养流韵之灵动,与山水共生共存,揽兴胜同气同脉,发千年忧思与先贤共品,遥万古畅情与精英同醉,富含激情与梦想,尽含自然与生态,揽胜无余,畅饮无限,与成功携手,健康相伴’。”齐天翔微微笑着瞪了梁婷婷一眼,戏谑地说:“喝了能飞?”

    “能健步如飞。”梁婷婷不禁为齐天翔敏捷的思维,以及出口成章的才情深深地折服了,可还是不服输地声辩着:“您这那是广告词,简直就是一篇清水赋,美轮美奂却诉求不清晰,拮据坳牙又有几个人能听懂。广告词就没您这样的,就应该是简单的两句话:‘与生态零距离,享自然之精华。”

    “听到了吗?年青人说您落伍了。”冯俊才不无好意地望着齐天翔,笑着挑拨着:“您这博导教授的身份,还敢跟现在的年青人对付对付,我这水平简直就不敢开口说话。”

    “冯书记这明显是诋毁齐书记的智商,挑拨干群关系,目的比较值得深思。”梁婷婷伶牙俐齿地反驳着冯俊才,可还是笑着说:“齐书记才高十斗,学富七点五卡车,高山仰止,深不可测,我们站在凳子上仰望都看不到胸口,哪敢质疑权威,非议大德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合辙押韵呢,才高十斗,学富七点五卡车,你的度量衡是与国际接轨的公斤制吧!让你妈听见看不刮你的鼻子。齐天翔微微虎着脸说着,仔细地审视着梁婷婷的变化,一件大红色的运动衫,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红色的运动鞋,素雅的穿着显得简朴利落,长长的头发梳成马尾辫,松紧相宜,衬托着白净的瓜子脸,更有着清新雅致的气韵,不禁笑着说:“上午出来的时候让你妈一起过来看看,她还不敢来,怕看到你变化太大心里接受不了,这不是很好吗,干净利落一个大姑娘。”

    “她就是瞎操心,小的时候总怕我长不大,游泳怕淹死,跑步怕摔死,吃饭怕噎死,就连我走路快一点,都怕我不稳重今后嫁不出去。”梁婷婷撅着嘴向齐天翔诉苦道:“这次我出来,两三天往家打一个电话,时不时还跟她视频聊天,我还没怎么着呢,她倒哭的稀里哗啦的,齐叔叔,您说我妈是不是更年期?”

    “怎么说话呢?有这样说自己母亲的吗?”齐天翔瞪起了眼睛,知道这孩子也是任性说说的,并不是有心,可还是语重心长地低声说:“关心你的人才会在意你,爱你的人才会为你流泪,大街上擦肩而过的人多了,有人会多看你一眼吗?有人会平白无故为你流泪吗?有人会关切地问你吃饱了吗?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不懂事。”

    “齐书记,您别生气,她也是说着玩的,别看她现在说的硬气,晚上也是常常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怕齐天翔不高兴,毛晓曼赶忙插话为梁婷婷解围,看着齐天翔渐渐缓和的神色并不像生气,就转过脸奇怪地问梁婷婷道:“你姓梁,梁部长阿姨也姓梁,你们都姓梁哎!”

    “我爸也姓梁,他们两个一个村,他们村都姓梁。”梁婷婷狠狠瞪了毛晓曼一眼,咯咯笑着说:“我小名就叫梁梁,有什么问题吗?”

    齐天翔看笑话说的差不多了,就呵呵笑着对梁婷婷说:“你这个旅游公司经理,今天安排了什么路线参观旅游啊!”

    “既不带您环湖游,也不带您赏荷花,更不带您湖边垂钓。”梁婷婷望着齐天翔,顽皮地卖着关子,好久才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游湖。”

    “游湖?不说是大江大河,起码也应该是南方水乡,垂柳依依之处,烟雨湖畔之滨,游人如织,佳丽如云,团扇折伞,软语吴侬。碧波荡漾间画舫缓移,小桥曲水处丝竹轻弹,迷蒙山水尽收,精致风景遍赏,那叫游湖,纵情山水,怡情自然,懂吗?”齐天翔含笑望着梁婷婷和毛晓曼,奚落地说:“你这充其量叫划船,说好听点叫近水,说难听了就是折腾。”

    “封建主义享乐思想残余。”

    “士大夫颓废的奢靡生活方式。”

    “不健康的消费理念。”

    “低俗落后的陈旧思维定式。”

    梁婷婷和毛晓曼仿佛商量好的似的,一递一句地说着,而且神情严肃,表情肃然,一副声讨和控诉的架势,说完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难以抑制,而且很放肆和大胆。

    “疯丫头,简直是两个长不大的疯丫头。”齐天翔被两个姑娘严肃的神情逗笑了,开心地对冯俊才说:“看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跟学校时一个样,而且我们不坐他们的船还不行,封建残余都出来了,这都是跟谁学来的?”

    “可不能这么说,两个孩子变化可大了。”庆丰收挤上前来笑着说:“不但分配给她们的事情尽职尽责,而且还主动帮助村里寻找好的商机,没有一点城里孩子的娇气,真是两个好孩子。

    “听见没有,老庆夸你们了,说明你们初期做的不错,还得继续努力才是。”冯俊才望着梁婷婷和毛晓曼,严肃地鼓励着:“坚持下去,就会有结果,也一定会收获学校学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今后可能会助益你们一辈子。”

    “那是当然了,我们不但要向村民们好好学,还要抓住这次扎根农村的机会,好好地锻炼自己,重新定位我们自己的人生坐标。”梁婷婷快人快语地笑着对冯俊才说:“这里简直太美了,庆伯伯也太好了,我和小曼简直太幸运了,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学习,利用我们的特长为村里实实在在的做些事情。”

    “总不能让我们站在车边听你们谈理想和感受吧!”齐天翔似乎不满地说着:“还不请我们上船?”

    齐天翔的一席话,把大家都逗笑了,赶忙安排着齐天翔和冯俊才向有志等人上船。大大的游船顷刻间成了欢声笑语不断的场所,流动着洒满了整个水面。

    游览了清水河水库,齐天翔又执意到两个孩子住的地方看看,当走进一处农家乐时,齐天翔很为庆丰收细心周到的安排高兴,让孩子们住进新建的农家乐,既给孩子们一个新鲜舒适的居住环境,又解决了孩子们搭伙吃饭的问题,可谓用心良苦。齐天翔细心地看了两个女孩子的生活和居住的房间,还刻意看了她们床头摆放的用具,不但多了些女孩子特有的用具,还多了电脑和手机等电子设备,可最多的还是书,看来静下心来的时候,书籍还是可以依赖的资本。

    一样样看下来,齐天翔很是满意,笑容始终在脸上没有消退,直到离开时也没有消失。

    照例与梁婷婷和毛晓曼合影留念,照例还是庆丰收站在中间,两边是梁婷婷和毛晓曼,齐天翔与冯俊才、向有志还是作陪,效果很好,也达到了看望和鼓励的作用。

    在乘车赶往东河沿村的时候,齐天翔不断地回想到上次来的情景,也为即将见到的王飞和徐东亮两个学生担心。

    冯俊才从齐天翔凝重的神情里,似乎明白了他的担心,就低声宽解道:“相对于咱们已经看到的两组,东河沿村的情况相对困难一些,当初委派的时候我和有志就有考虑,也犹豫过是不是合适,后来还是决定派他们进驻,而且也将实际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王飞和徐东亮,他们很有信心,也很有勇气,城关镇党委也很是配合,情况还是不错的。”

    “是啊,冯书记说的是实情,东河沿村的一组也是我们最重视的,我们与城关镇党委初期联合组成了一个工作组,协助王飞和徐东亮的工作,现在看效果很好。”向有志结果接过冯俊才的话说:“树立信心,发挥党员模范作用,发挥集体的力量,他们还算找对了思路,也依靠村民,找到了一些办法,您一会看了就明白了。”

    听了冯俊才和向有志的结束,特别是看向有志卖起了关子,齐天翔的担心略微减退了一些,直到中巴车停到菜地边上,才明白向有志想说的是什么。

    几块平整的土地上,大棚依然整齐地排列在地里,可与上次来冷冷清清的凄凉景象相比,现在的大棚里外更像一个集市,与此形成有力衬托的是村道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以及不断进出大棚的人流。

    齐天翔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看到快步跑来的王飞,微微地笑着伸出了手,关切地问:“怎么这么热闹,徐东亮呢?”

    “齐书记您好,您可真守诺言,说来看我们,还真就来了。”王飞略显紧张地看着齐天翔,又赶忙与冯俊才和向有志握手,随即才定定地望着齐天翔,笑着说:“今天的周日,是采摘节的最后一天,所以人要多一些,徐东亮跟车去送菜了,我在地里看家。”

    “采摘节,什么意思?”齐天翔饶有兴致地笑着,盯着王飞满是汗水的脸,回身接过小张递来的纸巾递给王飞,温和地说:“擦把汗,慢慢说,不要着急。”

    王飞接过纸巾,快速地在脸上擦了一把,望着齐天翔和冯俊才认真地说:“这是我们通过互联网开展的活动,虚拟与现实的互动,旅游和休闲结合的一项尝试。”

    “我们借鉴网上游戏开心农场的模式,推出了现实版的家庭农场,与网上的玩家进行互动。大家可以随意认领我们这里的菜地,大小都可以,可以在我们提供的几种蔬菜和瓜果中选择,付费后每天可以通过农场界面进入到自己的菜地,管理自己的蔬菜瓜果,进行浇水和施肥作业。我们通过实时视频上传菜地的情况,以及工作人员实际工作的场景,这样形成互动,主人可以根据生长情况进行买卖,我们也及时反馈农场的生产情况。这样每天的互动和交流,等到采摘的时候就可以享受丰收了。”王飞兴奋地结束着,很快补充道:“与网络完全虚拟的情况不同,游戏是付费的,现实的收获也是真实的。玩家通过不断的付费和管理,就可以享受到管理者的乐趣,而且还享有分发和处理蔬菜的权利,可以亲自过来采摘,也可以指令我们邮寄,只要快递能到的地方,我们都能保证送到。”

    “几个西红柿、辣椒,千里迢迢地来回邮寄,够不够邮费?”冯俊才微笑地奚落着王飞,扭头对齐天翔笑着说:“想法不错,未免天真。”

    “不怕冯书记您听了不高兴,面对新生事物和互联网经济,您还真是落伍了。”王飞打着胆子迎着冯俊才的目光,笑着说:“我们初期推出了二百份菜地,很快就被认购一空,二个多月的时间就被爆炒了几倍。没办法二期我们有加推了五百份,后来又追加了三百份,达到了一千份,总算遏制了虚拟炒作的势头,按照我们设定的路径在发展着。”

    “认购菜地需要五十元,每天管理费用一块五角钱,一个周期六十天就是九十元,种子根据品种不同平均十元。一个种植期需要主人支付一百五十元,就能够拥有土地的使用,以及收成百分之五十的处分权,可以得到四份新鲜的瓜果蔬菜,可以指定任何地点收货,可自用也可送人。一个标准大棚可以划分为二百块菜地,这样我可以通过虚拟的网络两个月收入三万元,租用农民的大棚每年不过一万元,摊到一期不到二千元,回购蔬菜瓜果一期不到二百元,邮寄和送货每份十元,我所有的费用只是一期一万元,农民也没有任何损失,而且增加了收入,一个大棚我村集体一年收入十二万,保守地说十万,五个大棚就是五十万,我们就可以干很多事情了。”王飞激动地叙述着,满脸幸福地憧憬,望着略显迷惑的齐天翔和冯俊才,得意地说:“仅仅只是两个月一百五十块钱的支出,就拥有了享受自己劳动成果的幸福,而且这些新鲜的瓜果蔬菜不管是送父母,还是送朋友,都很有面子。想想坐在办公室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份快递送到自己面前,打开来是两个红彤彤鲜灵灵的西红柿,而且是无公害纯天然生态水果,那感觉会是多么美妙。”

    “反正我听了有点迷糊,齐书记您听明白了吗?”冯俊才疑惑地看着兴奋不已的王飞,求救似的望着齐天翔,不解地说:“听这小子说了半天,怎么觉得他什么都没有干,就得了大头了呢?”

    “这就是互联网经济,看他什么都没干,可却什么都干了,起码他提供了一个平台,提供了一个模式,让大家在玩的同时获得了快乐。你还真是落伍了。”齐天翔呵呵笑着瞥了冯俊才一眼,赞赏地望着王飞说:“这个想法太好了,我是不是能这样理解,你提供的只要一个游戏平台,一个交易窗口,只要地球上有的,你这里都可以种植,交易。海南的香蕉,吐鲁番的葡萄,泰国的香米,澳洲的菲力牛排,只要有人愿意种,你就下单子订购就是了,到时候打包快递到家就算结束。是不是这个意思?”

    “哇,齐书记您的思维跨越太厉害了,我还只是拘泥于实际产品的生产,您这才是互联网经济呢!”王飞瞪大了眼睛,钦佩地望着齐天翔,简直就有五体投地的意思,随即就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赫然笑着说:“我和徐东亮都没有想到这一层,连我们的指导老师向县长都没有想到这一层,看来我们与您的差距,还真不是天上地下。”

    “说的很精彩,远景也美得一塌糊涂,可能够持续多久呢?”冯俊才还是有些不相信地看着王飞,严肃地说:“你这毕竟的游戏,还是玩的,一两期还可以,新鲜劲过后,没人玩或玩腻了该怎么办,给农民的承诺不能变,实际收益不能少,你还怎么玩下去?”

    “说你落伍了,你还真是难以救药了。”齐天翔看着王飞有些发涩,就呵呵笑着瞪了冯俊才一眼说:“虚拟游戏跟现实就没有任何的关系,菜农不虚拟也要种菜,游戏不断升级更新总有你玩不烦的时候。看到黄金周景区人山人海的场景,是不是也担忧,这么多的人,这么高的门票,到时候人家不来了怎么办?几十个黄金周下来,热门景区人少了吗?门票降下来了吗?杞人忧天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邯郸学步死在一个学字上了,只要创新,发展和机遇就不可能停滞不前的。”

    “齐书记这才叫高瞻远瞩,冯书记还真是赶不上节奏了。”向有志一直默默地听着,眼神了的神情从惊异到佩服,再到彻底地了然,不禁由衷地说:“眼光就是眼光,不服气还真是不行。小王他们有想法,齐书记能看出来,并能够引导,我这还真是长见识了。”

    “先别急着夸我,还是夸夸孩子们的眼光和视野吧!”齐天翔呵呵笑着望了一眼向有志,转过脸来对王飞说:“这一个多月很有收获,你们是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王飞听到齐天翔的问话,有些紧张地说:“刚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这些,县里和城关镇都很关心和重视我们村官的实践活动,以树立信心为主要突破口,入户走访,特别是注意倾听种菜能手的想法,同时发挥党团员的先锋模范作用。由于前几年村里发生的事情,家家都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而且压得喘不过气来,很多家都是老人孩子在家留守,青壮年都出外打工去了,传统的优质蔬菜种植基地,几乎就没有了几棚蔬菜。我们的走访和激励行动,虽然也取得了一些效果,但经济的问题还是要靠经济解决,尽快增加菜农收入,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后来还是小徐想到了这个办法,详细地论证后,上网一试效果还真是好,连续推出了几期都供不应求,尽管还只是初期,还看不出什么实际效果,但我们村集体包的几个大棚,还是给了村民一些信心。”

    “说实话,初期效果很好,可我们心里也还是没底,就像刚才冯书记担心的那样,我们也不知道一两期之后会是什么样,也是挺忐忑的。”王飞坦率地望着齐天翔说:“可刚才听您一讲,我这思路马上就开了,虚拟经济的虚字我们还是没有吃透,更是只粘了一点皮毛,下来我们几个再好好完善一下想法,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信心比黄金更重要,给别人信心,自己首先要有足够的信心。事情不在乎做什么,怎么做,关键是怎么做下去。”齐天翔温和的目光望着王飞,鼓励着说:“我对你们有信心,这个路子是对头的,以经济的增长解决经济困境,本身就是突破,还是要不断完善,坚持做下去,我和冯书记都会支持你的。”

    齐天翔说着话,戏谑地望着王飞说:“怎么样,带我们去看看你那能长出金苹果的菜地吧!”

    齐天翔的话立即引发了一阵笑声,笑声中齐天翔等人在王飞的带领下走进了菜地,认真地看了几个大棚,与来采摘的游客和菜农交谈着感受,交换着彼此的看法。

    随后回到东河沿村,齐天翔还是不放心,首先看了王飞和徐东亮生活和住宿情况无一例外地看了床铺,看了床头柜,更仔细看了床上摆放的东西。看到最多的还是书,不由感慨,即将走出校门才知道书籍的可贵,是无奈,更是进步,说明经过基层的磨炼,孩子们知道学以致用了,这就是变化。

    进村入户是齐天翔基层调研的习惯,也是必须的程序,一圈走下来,感觉有了一些变化,但好像还是觉得有些凝滞,似乎堵在看哪里,总是不很顺畅。这种感觉在村民座谈会上更是强烈,但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匆匆的来,匆匆的去,齐天翔很是不甘心,可却也是无奈。由于过来的时候时间就不早了,齐天翔的调研又不愿凑合,尽管冯俊才几次善意的催促,齐天翔还是认真地与王飞和赶回来的徐东亮合影留念,而且刻意变换着背景和角度,多拍了几张。

    合影之后,面对王飞和徐东亮激动和钦佩的目光,齐天翔郑重许诺了几个关键问题:允许合影登上他们的游戏平台,允许借他的名字和形象造势,允许必要时可以与他在线互动,允许需要的时候可以登门探讨任何有关的问题。

    齐天翔的允诺让王飞和徐东亮兴奋地跳了起来,连呼痛快,也使得村委会里的气氛瞬间火爆了起来,连带也感染了围观的村民。

    达到了造势的目的,齐天翔才满意地上车离开。

第六十七章 基层调研(4)

    从卫生间出来,看着冯俊才急忙站了起来,齐天翔就慢慢地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微微笑着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侧脸望着冯俊才。

    看着齐天翔并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冯俊才似乎明白了齐天翔的意图,默默接过齐天翔递来的香烟,缓缓地坐下了。

    “几句话,不多聊,说完就出去,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齐天翔简短利落地说着,随即望向冯俊才的眼神变得尖刻,话语也变得严肃起来,“说说吧!你应该知道我这次过来的另一个目的。”

    从早上接到市委办公厅的电话通知,到这一天随着齐天翔在三个大学生村官实践点的调研,冯俊才虽然知道会有这样的一次谈话,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齐天翔单刀直入般开门见山的问话,还是让冯俊才有些始料未及,迟疑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表情复杂地望着齐天翔,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我还是觉得自己在河阳县更能发挥一点作用。”

    “假话,违心至极。”齐天翔直直地盯着冯俊才,似乎要看清他内心所有的想法,严峻地说:“觉得有些委屈你了,几年转下来还是回到了农业局,而且还是剥离了渔业、食监、监督检测所等很多利益和权力的单一职能局,位高权重的委主任变成了小局长,职位不变,含金量可是大大的减少了。”

    齐天翔夹枪带棒的话看似随意,却深深地刺激了冯俊才敏感的神经,脸色立即变的通红,恼怒地望向齐天翔,随即强忍着不满,声音不高却执拗地分辨着:“我没您想的那么势利,如果那么想当初就是当面道个歉就是了,也不至于被贬到河阳县来。”

    “那就是甩脸子?使性子?显示自己刚正不阿的铮铮铁骨?学那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你可真有骨气。”齐天翔眼睛射出了火,可声调却始终不高,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而且还非常的温文尔雅,“一个职能局委的一把手,为了自己部门的利益,不把全市整体工作部署放在眼里,甚至不把市长的要求当回事,当众顶撞叫板,这就是有全局观,大局观?没有个人私利就可以不管不顾,这就是全局一盘棋,就是一个整体?从河阳县委书记到农委主任,再回到河阳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就是理所当然?河阳县委书记的位子是你们家祖荫世袭恩赏的?是你一刀一枪冲锋陷阵流血拼命积功挣来的?或者是捐官买来的?你以为就可以长期心安理得的坐下去?可以不让你做农委主任,也自然可以不让你做这个县委书记。”

    “随您怎么说,您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您嘴大,想怎么说,怎么想都可以。”冯俊才被齐天翔一连串的质问问的哑口无言,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好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我是党员,党的组织纪律我认真遵守。如果是组织安排,我坚决服从,不管是回去当农业局长,还是免去我的河阳县委书记,我绝没有二话。”

    “我嘴大,但我不胡说。我官大,但我讲道理。”齐天翔瞪了冯俊才一眼,掏出了一支烟扔了过去,不无好气地笑着说:“有事说事,有话说话,我只听真实的想法,不压人。”

    冯俊才赶忙接过齐天翔扔来的香烟,拿起打火机欠起身给齐天翔点燃,然后慢慢坐下,想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动情地说:“市委的安排我很感激,也明白齐书记您的好意,可我今年已经五十有五了,意义不大了。”

    “倚老卖老?这后面还有什么把戏,一起使将出来可好!”齐天翔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似乎明白了冯俊才的意思,可还是不依不饶地拖着长腔说:“五十五岁,更该有个好的去处了,难不成准备终老河阳吗?”

    “您心里跟明镜似的,又何必拿我老冯打嚓呢?”齐天翔脸上表情的变化,没有躲过冯俊才的眼睛,知道齐天翔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可还是难以心中郁闷地说:“其实樊书记给我打电话时,我就跟他说明了我的想法,可能是电话里不便明说,樊书记误解了。”

    “其实我很明白领导们的好心,也明白市委的想法,今天见到齐书记您,就明白您是来兴师问罪的,正好我也有一肚子话像跟书记您说说。”冯俊才激动地站起身来,很快就意识到失态地重新坐了下来,可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说:“市委的安排很明显,我现在回到农业局,或者任何什么局,做一两年局长,明年换届时怎么着也可以进步一级,成为副市长或者享受副市长待遇,可那时候我也五十七岁了,即使不到站也折腾不了几年了。市委做到了仁至义尽,我也达到了心平气和,劳苦功高或者实至名归,看上去都那么光鲜,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与房市长的冲突,说什么的都有,可没有人敢说为了个人利益,也就是性格的原因,他是个直性子,我的性子更直,即使不在这件事情上顶牛,也会发生在其他事情上。其实说白了就是观点和出发点的不同,当时只要我低低头也就过去了,房市长脾气火爆,可容人的肚量还是有的。房市长放出狠话,只要他在市长任上一天,我就别想走出河阳一步,其实也都是气话,说说而已。”冯俊才慢慢舒缓着情绪,望着齐天翔说:“当时就是赌气,刚开始时也确实生气,后来也就慢慢想开了。不管是自己想通的,还是无奈认可的,反正都是那么回事了。有时候也想过,作为地方一把手,遇到底下干部顶牛,我会怎么办,依我的脾气杀他的心都有。”

    冯俊才看齐天翔饶有兴致地听着,就咧咧嘴苦涩地笑了一下,继续说着:“这其实也不怨什么脾气,都是地方一把手当久了,养成的坏毛病。一手遮天惯了,一言堂时间长了,觉得自己就是永远正确的,也是永远有理的,所有人都要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听不进不同意见,更不允许有不同意见,绝对的权力肯定产生绝对的脾气。如果说部门领导成为一把手,是脾气见长的过程,而一把手领导变成职能部门领导或副职领导,就是脾气消减的过程,要学会顺从,学会配合,更要学会忍让和服从,否则就要出问题。轻则冲突不断,重则班子不合互相拆台,这似乎是个很难过的坎。”

    “理解的深刻,这是在给我打预防针吗?让我从职能部门走上一把手岗位,注意多长智慧,少长脾气?”齐天翔不由轻轻地拍了拍手,戏谑地说道:“心得不错,可以继续说下去,我洗耳恭听。”

    “哪敢给您上课啊!我们这都是小官僚的通病,是心得,也是教训,说给您也只是博您一乐。”冯俊才反唇相讥地笑着说:“您是省部级领导,高级领导干部,政治智慧使你们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存于心,工于心计,发轫于眼神,怎么是我辈小官僚能企及或望其项背的。”

    “说得好,这话我爱听,多说几句我听听。”齐天翔直直地看着冯俊才,呵呵笑着说“想不到自称耿直率真,不会阿谀奉承的人,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哪我就说点您不爱听的,好不好?”冯俊才知道齐天翔嘲讽他的用意,淡淡地说:“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是老话了,可在我也是近两三年才真正明白的。从当老插,到走进军营,再到下沉乡镇,然后一步步走到今天,在我的感觉中,似乎只要我愿意,没有我迈不过去的坎,没有做不了的事。没有什么文化,可以在职读书,现在也是正牌大学本科的文凭。没有什么资历,从乡镇起步,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县委书记的位置上,乡镇长、书记,科长、局长,副县长、县长、副书记、书记,没有跳一级,都是上楼梯一样一级级上来的,而且只要机遇到位,再往上走个一两级也是没有问题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也就是这两年,感觉却并不是那么回事了,尤其是经历了从河阳县到河州市,又回到河阳县的一番折腾,我才认真地开始思考,我仕途的极限到底在哪里?也就是我到底能当多大的官,什么样的职务才真正适合我?”冯俊才看齐天翔的神情平静祥和,可还是不放心地说:“也许您会觉得可笑,我一个大老粗怎么会想到这些,也是壮士没路,英雄气短的磋叹吧!或许还有几分悲情的意义。”

    “其实不是矫情,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受,我从河阳县委书记的位置上离开,最终又回到了县委书记的位置,我觉得很得心应手。”冯俊才自顾自地说着:“我才河阳县的乡镇起步,在河阳的时间加在一起有将近二十年,我对这里熟悉,也有感情,在这里我很自如,对于一个农业县来说,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农业、农村和农民的关系,知道该怎么协调工农业发展的步骤,知道山里的孩子读书上学最大的困难在哪里,渴求又是什么?在这里我如鱼得水,觉得很畅快,很舒心,也就突然明白,也许我仕途的极限就是到这一级了,我的能力可能也就只能管理一个县了。想明白了心也就静了,心无旁骛了也就觉得干起事情来轻松了很多,不用算计,也不用赶路,只是按照规律去做就是了,也还就是您说的,真就准备终老河阳了。”

    “活明白了,也就什么都明白了。所谓识人难,识己更难,难就难在自知之明啊!”齐天翔欠起身,轻轻在冯俊才放在沙发扶手的手背上拍了几下,深有感触地说:“也就是前几天,一位领导评价一位干部的话让我感触很深,他说几年或十几年将一个干部放到某一个位置上,不升不降不调整,本身就是最大的信任,这种信任是以能力和了解为基础的,并不是不断地提拔,才是重用。超出了能力范围的重用其实就是拔苗助长,就是不负责任的戕害,赵括和马谡的悲剧就是不适当的重用造成的,后人只看到了赵括的夸夸其谈,看到了马谡的大意失街亭,没有看到上位者的识人之错。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不是屈才,而是量才录用,是智慧的体现。这样可以少了很多盲目,也少了很多失误。这样的眼光和观点值得我们深思,也值得我们去认真地尝试啊!”

    “这才是真知灼见,一语点醒梦中人,早一点听到该有多好啊!尽管不能说什么‘朝闻道,夕死足矣’的话,起码可以少走些弯路吧!”冯俊才恢复了自如,望着齐天翔坦率地说:“说句您不爱听的,这个农业局长的位置,不论对我,还是对您,都显得很重要,也很有意味。”

    “其实我认为,如果可以在河阳选择市农业局长的话,向有志比我更合适,而且对您也更有利一些。”冯俊才看齐天翔有打断他话的意思,就赶忙望着齐天翔的眼睛说:“您别打断我,让我说完。我今年五十多岁了,小向不到四十岁,年富力强自不必讲,专业是农科,又经过了河阳县这个农业县几年基层历练,不论是经验,还是能力,都进步很快,最为可贵的是有激情,有想法,有对农业工作的投入和农民的热心。他现在更需要一个更高的平台,来展示他的才能,几年全市农业工作坐下来,今后负责全市三农工作,或者全省农业和农村工作,都有着很大的发展空间,也会成为您一个得力的助手,现在不花些力气培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真到用时再临阵磨枪不成。”

    “什么叫高风亮节,什么是甘为人梯,这回我可是亲眼见证了,此行不虚,收获颇丰啊!”齐天翔面露喜色,深深地感叹道:“上回过来你老冯就让我大开眼界,就有一些想法,这次一见更是不同凡响,也深深的佩服啊!”

    “您齐书记也别夸我,我老冯还真是没有那么高的境界,只是把时间推移了那么两三年罢了。”冯俊才被齐天翔出乎意外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脸红了一下后正色道:“我这多年的县委书记,过几年无需钻营也能享受副市级退休,到市政协谋个副主席还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区别就是明后年或三五年的事情,哪有您说的那么高尚,好像我就那么淡泊名利似的。”

    冯俊才说着,迎着齐天翔微笑的眼神,认真地说:“我只是想要利用现有的这几年时间,好好为河阳县的农业和农村工作多做些事情,让河阳多一些青山绿水,多一些碧水蓝天,只要再坚持个几年,河州市那些困在水泥森林里的人们,还不乌秧乌秧地往这里跑。以前河阳县与河州市交通不便,现在浮桥变大桥,一个小时的车程算什么,几年后成为河州市的后花园,还不是稳拿把掐的事情。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今后退休有个养老的好地方,也得好好地在干几年。”

    “好啊,这样好啊,留意也给我找块地方,盖几间平房,围一个小院,养上几只鸡,种上几拢菜,与几个老友喝喝茶,下下棋,斗斗嘴,颐养天年该有多好啊!”齐天翔似乎陷入了对未来的憧憬之中,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看了一眼手表,呵呵笑着说:“咱们这聊得有半个多小时了,小向县长他们该等急了。”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含笑看着冯俊才说:“小张哪里我带着两条好烟,准备是带给刘鹏的,毕竟孩子叫我一声舅舅,来看看不带点什么不合适,你弟妹给准备的。上午一见孩子的状态,尤其是李炜这个富二代的转变,我打消了主意,现在他们最需要的就是鼓励和支持,而不是任何物质的激励或满足,他们正在长大,正在按照自己的现实来索求,这样的变化很是难能可贵。可这烟带出来了,又不能带回去,只好便宜你了,算是为你甘当人梯的犒赏吧!下来转一圈收不到什么好处,还得给你送烟,这是哪里的道理。”

    “我这是帮你的忙,您还应该谢谢我才是,要不然两条烟原样拿回去,是忘了给孩子了,还是忙的根本就没有见到孩子,闫老师哪里可是一关啊!”冯俊才油腔滑调地挤着眼调侃道:“再者说,您外甥放到我这里锻炼,需要我照顾关心,您不得送我点什么打点一下嘛!另外,您不是还预定了若干年后养老的小院吗?算您提前预付的定金不行吗?”

    “放心,今晚我老冯舍命陪君子,陪您好好喝几杯,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冯俊才笑着拉开房门,请齐天翔先走。

    “算你能说,得了便宜还卖乖。”齐天翔笑着瞪了冯俊才一眼,哈哈笑着走出了房门,向餐厅走去。

    早已在餐厅等了很久的向有志等人,看到齐天翔和冯俊才有说有笑的进来,赶忙站起身迎接,尽管不知道齐天翔和冯俊才为什么这么高兴,但却清楚地知道,齐书记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今天齐书记很辛苦,从早上八点多出来,到现在也已经一个对时了,我们很感激,也深受感动,但我们能做的也只是一杯水酒表示心情,这就是最大的诚意。”坐定之后,冯俊才首先端起杯子致辞,看似严肃认真的话语之下,却隐藏着很深的用意,也很有煽动性地说:“所以这酒就要喝出气势,喝出不同,我先做个样子出来,敬酒之前先喝三杯,喝完三杯才有敬酒的资格,能喝的就喝,不能喝的抓紧时间夹几口菜垫垫就可以先回家了。”

    说着话,冯俊才将面前的三杯酒依次倒进一个玻璃杯中,端起来向大家示意了一下,然后当着齐天翔的面一饮而尽,随后转身让服务员倒酒,酒杯倒满后缓缓端起一个酒杯,站起身来侧身笑着对齐天翔说:“我完成了任务,现在我敬您一杯。”

    冯俊才出人意料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也都明白冯俊才此举的深刻用意,惊讶之余不知是谁率先鼓起掌来,包间里的气氛立即变得热烈起来。

    “这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节奏嘛!”齐天翔微微笑着正话反说着,对冯俊才的举动和用意很是清楚,知道他目前既开心舒缓,又淡淡失落的复杂心情,以及有意保护不让自己多喝的好意,慢慢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轻轻地与冯俊才碰了下酒杯道:“既然老冯都率先垂范了,我只好依令行事,不过事先声明,只能按量,不能逾矩,酒足饭饱最好。”

    齐天翔说着话喝干了杯中酒,缓缓坐下后侧脸看着向有志,呵呵笑着慢慢说:“冯书记已经做出表率了,你怎么表示?”

    “我酒量不行,但我年轻,当然应该遵照指令行事。”向有志也不在推辞,依次端起三个酒杯,将酒倒进玻璃杯中,端起来向大家示意了一下后一饮而尽,大口酒下肚辣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强忍着赶忙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好一会才恢复正常,歉意地笑着又端起一杯酒站了起来,笑着对齐天翔说:“齐书记,我敬您!”

    “可以看出我们的小向县长是不能喝酒,但精神可嘉,勇气可赞。”齐天翔缓缓地站起身,和善的目光欣赏地看着向有志,举杯轻轻地与他碰了一下,面向大伙说:“我事先声明,咱们下来都不站了,喝酒是喝酒,这站起来坐下去的,跟做健身操似的,还不够麻烦的,繁文缛节一概都免了。”

    齐天翔的表态无疑像是给酒宴松绑一般,气氛更加热烈起来,两办主任,农业副县长、局长等人,都按照冯俊才定下了规矩,依次向齐天翔敬了酒,随后就进入了乱战模式,互相敬起酒来,嘈杂却显得热闹非凡。

    齐天翔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很为冯俊才的精心安排叫绝,既免去了大家与齐天翔一桌喝酒的拘束和紧张,又免去了大家不断敬酒搅扰齐天翔的兴致,还使得大家可以放松下来喝酒,不让齐天翔觉得冷清,也不使酒宴冷场。一件小事就看出了冯俊才的老道和智谋,同样是酒宴,调和和规范效果就大不一样,不由感叹世事的无常和无奈,也为冯俊才暗暗的惋惜,可却丝毫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看着,默默地想着。

第六十八章 清河清河(1)

    昨晚休息的很好,早上起床时,齐天翔才恍然发现下雨了,而且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

    齐天翔缓缓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凉意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湿润的空气中有着淡淡清新的气息,不但给房间里瞬间带来了清凉,也是昏涨的头脑立时清爽了许多。

    许是天空阴沉的缘故,已经将近六点半了,窗外还是有些灰蒙蒙的,雨幕下院子里浓密的绿树轮廓还不是很清晰,只有枝叶的晃动可以影影绰绰感知到活力,也才能够分辨出来树与树之间的差别来。

    已是深秋时节,空气中已经有了微微的凉意,可院中的杨树和柳树枝叶却没有任何衰败的征兆,上次过来时晨光中看到的绿叶婆娑,随微风飘舞的景致,现在虽然看不很清晰,可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细细雨丝中,浓密的叶片盎然的生机和活力。

    齐天翔很喜欢下雨的时节,学校的时候就喜欢,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似乎迷蒙的雨丝带给了他很多的遐思和联想,也喜欢在雨中散步,让点点滴滴的细雨尽情地飘洒在脸上,感受那份清新和畅爽,恣意放纵着自己的思绪和心情。

    此刻,齐天翔就有着这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想走到雨幕里,到院子中的杨树和柳树间,抚摸那些粗壮的枝干,聆听雨丝轻轻敲打枝叶的细响,分辨声响中前后左右不同的疾徐,想象雨滴的样子。或者仅仅只是到院子里走一走,亲近一下那些比自己年龄还要大的老树的韵致。自从上回住过一夜,这个院落就给齐天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让他感觉震撼的就是院子里栽种的树木。其实也不过就是北方地区很普遍的杨树和柳树,却使他感到震惊和肃然。高大笔挺的杨树与树冠阔大的柳树,形成了高低错落的景致,似乎是天造地设的绿色屏障一般,远远看去像是拉起了一个绿色的帷幕,密密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巴掌般的杨树叶似乎在呵护着细细长长柔弱的柳叶,微风中仿佛在悄悄私语,又似乎是抑制不住般浑身颤动的欢笑。粗大的树干像刀劈斧砍样展现着岁月的印记,横亘粗粝的杨树与竖立密实的柳树,表皮都显得那么粗狂和刺目,可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而是深深的刻痕带来的坚韧和刚毅。

    而更让齐天翔惊奇的是,这些看似普通的杨树和柳树,却在这个院子里静静地存在了六十多年的时间,成为这里正在的主人,默默地经历着风雨的洗礼,繁茂着生命的绿色。六十多年的漫长岁月,似乎并没有带来苍老的感觉,仿佛正体验着生长的喜悦和快乐。

    这样静静地看着,痴痴地想着,齐天翔似乎与窗外的绿色进行着心灵的交流,而且渐渐的清晰和坦诚,齐天翔仿佛感知到了枝叶在雨幕中的快乐,而枝叶也在雨幕中轻轻晃动着,似乎在召唤着齐天翔与它们一起享受雨露滋润,就在这样的对视和对话之间,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而齐天翔也渐渐回到了现实之中。

    齐天翔恋恋不舍地从窗外收回目光,慢慢地走到床头,拿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想了一下之后毅然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跟小张吩咐了几句,然后缓缓地走进洗漱间。

    小张过来敲门的时候,齐天翔也正好洗漱完毕,心里很是对小张时间拿捏的精准感到高兴。齐天翔打开门让小张进来,慢慢地说着:“咱们不在这里吃早饭了,耽误时间,还是赶到清河去吃吧!”

    “小王已经到院子里准备去了,我们随时就可以走。”小张微微笑着回答着,脚步不停地走进洗漱间,收拢好齐天翔的洗漱用具装进袋子里,提出来放到茶几上。细致地将齐天翔看过的文件和资料分门别类地收好,小心地放进文件袋里,又拿起齐天翔的手提包,将文件袋和洗漱袋装了进去,仔细地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确信没有什么遗漏物品之后,才望着齐天翔说:“我这就给冯书记打电话,让他和向县长不要过来了。”

    齐天翔点点头,含笑看着小张拎着手提包出门。这几年在一起,只要是出差在外,几乎每次都是这样的程序一次次重复着,形成了很好的默契,也彼此形成了固定的模式。

    只要到了一个地方,如果不需要住宿,小张总会在下车时拿着齐天翔的茶杯,在齐天翔随时需要的时候递到他的手上,又随时接过来收好,会议或活动结束时随手倒掉残茶,上车后快速地换茶倒水,随时准备让齐天翔使用。一切都是不经意的,似乎很自然,却是很长时间磨合和训练出来的。

    如果需要住宿,小张会第一时间进到齐天翔住宿的房间,将洗漱用品摆放好,将需要晚上处理的文件和资料按照缓急整齐地放在写字台上,茶杯泡好茶放在茶几上,一切都尽量按照办公室的布置摆放好,使齐天翔进来感觉与在办公室一样,做完这一切才算是达到合格的程度,才能等待齐天翔进门。

    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服务员插手,都是小张安排和处理,到房间时一样样摆放好,然后每天早上离开前又原样收好。

    每晚休息之前,都要到齐天翔房间,看看还有什么吩咐和交待,直到齐天翔没有什么事请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早上一般是固定的时间,如果提前齐天翔会电话通知,然后在电话之后的二十分钟准时来敲门。这就是小张经常要做的工作之一,而且是基本的工作内容。

    齐天翔也尽量给小张留出足够的个人时间,而小张和小王之间也形成了良好的默契,小张在忙着安排齐天翔起居的时候,小王往往在忙活着他们两人的事情,衔接的很自然顺畅。

    长期的配合形成了习惯,也感觉到自然,成为了一个自然的整体,很多时候齐天翔都不由自主地设想,如果没有小张细致周到的安排,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混乱和无序,尽管常常这么想,却始终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样想着齐天翔慢慢走出房间,走到楼下上了车,等到专车启动后才平静地问小张道:“给老冯通过电话了吧!”得到小张肯定的回答之后,又微微笑着吩咐道:“跟山尊说一声,让他等着我吃饭。”

    “已经通过电话了,吕市长问咱们想吃什么?我说不知道,让他看着办。”小张回过头望着齐天翔,得体地笑着又说:“我问他清河有什么,还真把他给问住了。”

    “说的是,好像他自己会做似的。”齐天翔淡淡地笑了一下,不由感慨地说:“要说记忆中还算不错的早点,老刘推荐的肉末穿纱味道真是独特,尤其是肉饼真实在。”

    “看来齐书记您是想吃那一口了,什么时候再去吃一次遂遂心愿。”小张笑着说:“我和小王也去吃过,味道还真是不错,只是没有老刘说的那么夸张就是了。”

    “夸张是有点,但也还算是实情。”齐天翔似乎来了兴致,也许是为了打发路途的寂寞,也许是心情不错,就调整了一下坐姿慢慢地说:“但凡一种文明的兴起,都是伴着饮食文化的进步一起到来的,或者说是以饮食文化为标志的,除去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不说,伴随着火的使用人类进入了文明时代,这应该是不争的事实。农耕文明的蒸煮和游牧文明的烧烤相生相伴地影响着古人的生活,精致也好,粗疏也罢,几千年来经历了无数朝代的更替,唯一不变的还是饮食的群居化,以及社会包容化。进入工业文明的标志是蒸汽机,而饮食也进入到快餐时代,大鱼大肉的酣畅淋漓被快捷便利所取代,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西餐舍弃了刀叉,而变成了汉堡油炸食品。信息时代似乎不太关注饮食的进步,但也可以通过饮食方式的变化,感知信息时代和互联网的力量,可以足不出户地享用美食,可以很便利地吃到任何地方的食材,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了。”

    “说着说着跑题了,这说饮食的事情,却说到了文明进化和社会形态对比上了。”齐天翔呵呵笑着,接着说:“还是回到饮食上来,说说咱们传统的饮食,农耕文明的饮食最能代表传统文化的特点,也最有探讨的意义。”

    “由于传统文化中重农抑商,而作为商业范畴中的饮食类别,从果腹走到商业经营,时间并不是很长,而且也还是以存在为主,除了车马店必要的食物,到好汉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爽,饮食都是与酒肉联系在一起的。”齐天翔想着说着:“荒年出厨师,丰年盖房子,是过去的老话了。丰年盖房子,还好理解一些,丰收了嘛!是应该高高兴兴地改善一下居住环境了。其实这是以讹传讹的误读,原话应该是丰年起囤子,意思是说要给丰收的粮食一个安全存放的地方。两句话的愿意都是与吃联系在一起的。荒年出厨师,似乎就有些费解,其实了解了传统饮食的传承,就很容易理解这句话蕴含的生存智慧和深深的无奈或苦涩了。农耕文明的文化认同中,除了种地或务农,其他任何事情都是不务正业,没本事或没出息的人才从事商业贸易,特别是伺候人的做饭生计。遇到大灾之年,土地没有了产出,能做的除了出外逃荒要饭,就是到小饭铺里当伙计帮忙,尽管不可能发家致富,但却不至于饿死。这样荒年一过,很多人重新回到了土地上,也有一些人走上了商业饮食的行当。从伙计到帮厨,再到厨师,然后是自己另外择地开新店,这样慢慢地沿袭。这是一种很讲究传承的行当,往往都是亲戚间繁衍,而且常常会出现厨师村、菜刀镇,或者拉面乡这样看似奇怪,实则必然的现象。”

    “在这样的传承延续之下,中国的饮食文化地域特征更明显和突出一些。”齐天翔兴致很高地想着说着:“无论是满汉全席,还是松园食谱,看上去繁复的菜肴里面,集合的还是各地不同的饮食特征和文化思维,也可以说是各种菜系的融合,是权力和金钱强制下的大杂烩,只是看上去精致一些罢了,讲究和能够传承的也还是皇家或达官贵人的生活态度和奢靡的精神状态。真正的饮食文化,还是在不同的区域,以不同的方式存在着。所以传统的饮食系列里没有标准,只有师徒传承和技艺沿袭,这样就造成了地域文化中饮食作为一种标志的原因,但不管是东辣西咸、南甜北酸,还是八大菜系的各有千秋,在交通和物流都不是很发达的时代,能够走出地域还是很困难的事情。另外,饮食特别是小吃,想要养家糊口的同时,生存和发展下去,薄利多销和足额足量是一种必须,久而久之就成为一种习惯,也成为一种可以传承的资源。就像狗不理的包子,西安的肉夹馍,还有老刘他们的肉饼,靠的就是质量和信誉,几十年吃下来口味和分量很少有变化,而今社会进步了,改变的不仅仅是经营方式,更多的还是品质和质量的变化,好像品牌就有着无限的张力,岂不知现在消费的正是传统文化的精髓,是诚信和童叟无欺的经营理念。品牌可以连锁经营,可以标准化或工厂化,内在的文化和思维模式,也可以随意复制和连锁吗?”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小张陷入了沉思,知道自己的话题说的有些沉重了,就呵呵笑着说:“饮食说着说着就说饿了,快到了吧!”

    “马上就下高速了,下了高速就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小王接腔说:“最多再有十几分钟吧!”

    听了小王的介绍,齐天翔提高了嗓音对小张问道:“没有再通知其他人吧!”

    “没有,我只通知了吕市长,让他早上晚出门一会,您八点之前到宾馆。”小张转过脸来如实地说:“不知道吕市长是不是还通知了郝书记和王金龙市长。”

    听到了这里,齐天翔不再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思绪不禁转到了清河,转到了即将见面的情景,以及将要开始的谈话中,心情渐渐变得沉重起来,这种奇怪的感觉直到见到真实的吕山尊,才稍稍有些好转。

    “不就是吃个早饭嘛!还用得着隆重迎接?”很远就见到吕山尊高大魁梧的身影在宾馆大厅门口站着,等待专车在门廊下停稳,齐天翔下了车,会心地笑着与迎上前来的吕山尊握了下手,调侃着说:“跟个门神一样杵在门前,生怕人家不知道你要等谁吗?”

    “在清河有几个人认识我,别说站在宾馆当门神,就是站在十字路口当红绿灯,又有几个人多看我一眼?”吕山尊呵呵笑着不依不饶地说:“不迎接您,您知道在哪里吃早餐?走错了地方可就没得吃了,还是屈尊移驾跟我走吧!”

    “看见没有,吃人家的嘴短这话不虚吧!这还没有端上人家的碗呢,就得处处受人家管了。”齐天翔扭头看着跟在后边的小张笑着说:“要知道在河阳咱们吃了饭再来好了,哪怕是馒头稀饭吃的也气势。”

    “气势不气势,吃了再说。这会再拐回河阳县,恐怕只能赶上吃午饭了。”吕山尊接过齐天翔的话茬,说着笑着,脚步却丝毫不停地将齐天翔带到餐厅,请齐天翔在一张桌子前落座,戏谑地说:“知道您最想吃的是肉末穿纱,对不起这里没有,只好凑合点小米稀粥、腌咸菜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真是饿了。”齐天翔望着已经摆好的早点,故意显出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态,看着吕山尊认真地说:“还不赶紧传膳,还要有一个开吃仪式不成?”

    “得令了。”吕山尊拖着长腔轻轻地叫了一声板,缓缓地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性急更吃不了肉末穿纱、蒸肉饼。”

    看着服务员端来热气腾腾的肉末穿纱,齐天翔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夸张地环视着餐厅房间,惊讶地说:“还真有这一口,我这不是回到平原县了吧?记得门面没有这么大,也没有这么豪华啊!”

    “人家清河市著名的民间小吃,市政府的接待宾馆当然要全力沿袭并广为宣传了。”吕山尊开心地笑着,热情地劝着齐天翔说:“趁热尝尝,看是不是平原街头老店那个味。”

    “肯定更地道,所谓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嘛!”齐天翔呵呵笑着示意吕山尊也一起吃,“这会吃什么都是天下第一美味,龙肝凤髓也不过如此。”

    说着笑着吃完了早点,齐天翔看了一眼手表,望着吕山尊认真地说:“上午准备怎么安排?”

    “等您吃完稍事休息一会,我们督导组的几个同志,向您汇报一下这一个阶段的情况,主要还是这一个时期短训干部的工作和生活情况,下午请您远距离地接触一下培训学员的基本工作,然后与清河市党政领导座谈。”吕山尊简短而清晰地介绍了一天的大致工作行程后,认真地征求着齐天翔的意见:“您看这样安排怎么样?”

    “很好,只是不要干扰了学员的生活,一切都按照你们事先的部署就是了,能看多少是多少,不方便或不利于培训,宁愿不看。”齐天翔望着吕山尊严肃地说着,随即站起身来说:“如果吃好了,那咱们就直接会议室吧?”

    进到会议室,参加会议的人员已经等候在了哪里,除了河州市过来的带队干部,还有清河市协调配合的干部。吕山尊一一向齐天翔进行介绍,齐天翔热情地与两市的带队干部握手致意,还没有介绍完,郝涵就匆匆地走进了会议室。

    “齐书记过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突然就过来了,跟突击检查似的。”郝涵笑着望向齐天翔,走过来与齐天翔握手之后,扭过脸狠狠地瞪了吕山尊一眼,不无好气地说:“你老吕也不够意思,打个招呼通个气就这么难吗?”

    “好了,好了,这事不怪老吕,是我早上突然想起来要过来的,临时通知了老吕。”齐天翔替吕山尊打着圆场,正色地看着郝涵问:“上午没什么安排吗?”

    “上午没有什么事,听说齐书记要来了解一下干部培训的事情,就过来一起听听,也好对我们的培训工作提供一些经验。”齐天翔似乎随意的问话瞬间点醒了郝涵,立刻意识到在众人面前这样说吕山尊有些不合适,赶忙笑着说:“见到老领导有些过于兴奋了,吕市长不要介意。”

    “没事就好,一起听听吧!”齐天翔温和地看着郝涵,随即转过脸对吕山尊说:“咱们开始吧!”

    简单地寒暄过后,会议很快就进入了实质性阶段,吕山尊首先介绍了这次下派的三十六名拟提拔为处级干部的来源和分布情况,由于这些干部来源和选拔原则齐天翔都了解,吕山尊就没有说那么多,而是主要侧重在下派工作安排情况,介绍的很详细,也很完整。

    吕山尊讲完以后,河州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田丽华进行了汇报发言,着重介绍了三十六名干部的工作和生活,以及下来近二个月时间的变化,特别是适应工作,适应环境方面的具体表现,详细地将带队干部的观察记录进行了汇报,详尽而缜密。

    随后市人事局局长和纪委副书记分别汇报了下派干部工作生活中出现的不足,以及亟待解决的实际问题,尤其是干部作风和思想变动情况,不但提出了问题,也提出来解决问题的想法和具体思路。

    “听了大家的发言,我很高兴,即为我们这些下派干部的表现高兴,也为在座各位的辛苦工作感到高兴,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们,以及清河市的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谢!”齐天翔笑着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温和地说着,随即神情就严肃了起来,缓缓地说:“带队干部的工作,既是对培训干部的督促、检查、服务,同时对你们自己也是一种很好的锻炼,很有必要。希望你们继续负起责任,热情、认真、细心、周到地做好管理和服务工作,为我们河州市带出一批优秀合格的干部来。”

    齐天翔的讲话得到了会议室热烈的掌声,齐天翔摆摆手接着说:“三十六天罡,是水浒传里面响当当的英雄好汉,个个可圈可点,加上七十二地煞,在替天行道的大旗下聚在了一起,把个八百里水泊梁山经营的红红火火,也搅得大宋王朝不得安宁。我们这次也选派了三十六位同志,是不是能够成为天罡一样的英雄豪杰,市委和我充满信心,而且相信这三十六位年轻干部,能够经受住考验,经受住角色的转换带来的机遇,以实际行动成为人民信赖,组织放心,个人无愧于良心的合格的县处级领导干部,在未来的很长一点时间内,通过自己的辛勤汗水和聪明智慧,将我们河州市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经营的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这是市委和我的良好期望,也是美好的愿望,相信一定能成为现实。”齐天翔耐心地等待掌声渐渐平息之后,才继续说道:“既然是锻炼,既然寄予了这么高的期望,就不是过家家,也不是做游戏,就需要严肃认真的管理,严格苛刻的考核,一定要从严从紧,甚至可以设置一些难题和困难,就是要让这些干部这这为期四个月的锻炼中,经受磨练,瘦几斤肉,黑一张脸,甚至哭几回鼻子,让他们真正体验百姓工作和生活的艰难,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老百姓。”

    “不要担心条件过于苛刻,更不要担心有些同志过不了关被淘汰,我们应该始终明白,我们的在为老百姓选干部,是在为党的事业选择接班人,只有站在这个高度看待这项工作,这样的工作才有实际意义。”齐天翔望了一眼大家,神情严峻地接着说:“这次我们选择了三十六名干部,我希望人人合格,也接受人人不合格的残酷现实,这次选择的干部不合格,达不到要求,我们重新选择,重新锻炼。只有不断地捶打,不断地回炉,才能锻出一块好钢来,无论是全部过关,还是过关十个,二十个,市委和我都满意,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块好钢。”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更加热烈的掌声,而齐天翔的讲话也点燃了会议室众人的热情,直到会议结束,这种热情都没有完全熄灭。

    齐天翔对培训提出了明确的要求,似乎也是对自己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第六十九章 清河清河(2)

    “可不可以请齐书记中午赏脸一起吃个饭!”会议结束时,郝涵随着齐天翔走出会议室,认真却口吻轻松地说:“对我们的工作也进行一些具体的指导.”

    “还是忙你的吧!”齐天翔对郝涵阴阳怪气的话很是无奈,就侧过脸瞪了她一眼,微微笑着说:“如果真是想请就拿出点诚意来,中午请我又能吃点什么?手擀面,盖浇饭,或者快餐盒饭?”

    齐天翔说着话,看了看吕山尊,然后才对郝涵说:“晚上吧!山尊和我一起去赴宴,把金龙和李正都叫上,看看老刘刘唐子是不是有时间,一起热闹热闹。”

    “那好吧!我心里有数,安排好了我通知山尊市长。”郝涵明白齐天翔的用意,可看到会议室外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原本要说的话只好强忍住了,一本正经地与齐天翔握手告别,客气地说:“那就不影响齐书记的工作安排了,咱们晚上见吧!”

    齐天翔对郝涵神态迅捷的变化深表赞赏,礼貌地与郝涵握手告别,并含笑目送着她转身离去,等郝涵转过走廊消失之后,才收回目光看着吕山尊,微笑地说:“不请我到你房间里坐坐?”

    吕山尊没有说话,笑了一下,带着齐天翔向电梯间走去,乘电梯,出电梯,然后是开门请齐天翔进房间,始终温和地笑着,没有说一句话。

    齐天翔在吕山尊的谦让下,率先走进了房间,一个大房间中间用镂空屏风隔断,形成了里外两个房间,里间摆放着一张床,以及一个写字台,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和几本书。外间除了一大两小三个沙发和茶几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写字台,上面摆放着台灯和文件资料之类的东西,似乎是晚间办公的地方。

    “嚯,你这里真是奢侈,里外两间办公室,而且是传统和现代两种模式,隔断镂空,既彼此独立,又互相关联,随时可以穿越,还可以交流融合。”齐天翔呵呵笑着走到写字台前,仔细地观看着拜访在上面的书籍和资料,随手拿起一本打印出来的书稿,饶有兴致地翻看了起来,边看边戏谑地说:“《用脚步丈量人生》,这书名好,有点深邃的哲理意味,不过好像有点不务正业啊!”

    “私人空间请勿骚扰,个人物品也请不要随意翻动。”吕山尊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齐天翔,看到齐天翔拿起了书稿,就微微笑着表示抗议,随即解释道:“这是我的一本散文自选集的校对稿,已经寄来有一个时期了,出版社等着我签字授权呢,一直就没有时间,人家都催了几次了。

    吕山尊说着话,伸手示意齐天翔到沙发这边坐,眼睛直直望着齐天翔自嘲地说:“我也是想看看除了当官,写字能不能给我找的一条吃饭的路。”

    “不用看,也不用试,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不但写字,就是当装卸工,搬运工,你都能混个肚圆。”齐天翔缓慢地坐在沙发上,接过吕山尊递来的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接着说:“而且还更省心,更简单,或许还会更快乐。”

    吕山尊定定地望着齐天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声吟诵着:“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好一个《忧愤》,当年的左思也不过如此吧!”齐天翔直直地看着吕山尊,目光中含着深深的关切,也有着淡淡的讥讽,随即大声吟诵道:“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惶惶数千年,一部大书,无数先贤大哲困顿至斯,你现今毫发未损,健硕如常,比腐刑残躯的太史公何如?”

    “说来如是,放到历史的大背景下,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不放在心上,也就不在心上,时间拉长个几十年,这些还能进入情绪之中吗?”吕山尊淡淡地笑着,看着齐天翔坦诚地说:“当着您老伙计的面,不免有些郁闷罢了。”

    望着郁郁寡欢的吕山尊,尤其是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落寞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齐天翔,可却说不出任何劝解的话,刚才大段的朗诵也不过只是自己情绪的表现而已,真正郁闷的不仅仅吕山尊,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可却不能任由这种情绪蔓延,更不能无限制地感染,这样下去低落的情绪就会像瘟疫一样,侵蚀着人的意志和斗志。想到了这里,齐天翔只好打破沉默,缓缓地说:“这种事情瞒不住,既然你已经知道个大概了,就不用我多说了,原本前几天就要过来与你聊聊的,可却没有想好该怎么说。因为说实在的,我自己都没有相通,不知道能不能说服自己,跟别说说服你了,如果真要说的话,那也只能说,未到结局,胜负怎知?”

    “您也不用开导我了,能掏心窝子地跟我实话实说就什么都有了,都在我老吕心里了。”吕山尊宽大的手中用力地拍打着胸脯,似乎这样就能把满腔的郁闷和不快都拍打出来。

    齐天翔这次过来的意图他很清楚,几天来搅得他心神不宁的传闻越来越接近真实,自己内心却越是回避,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的心平静的久一些,尽管知道这些不可能,可却没有太好的办法。齐天翔的话让他觉得意外,也感到暖心,面对这个比他还要小的领导面前,似乎总有隐藏不住什么,而且也不用刻意隐藏什么,因为他自己就是透明的,你可以很容易就看到他的内心,看出他的想法,他似乎永远就站在对面,充满善意的目光微微含笑的望着你,眼睛孩童般清澈,没有一点杂质或邪念,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往往会产生倾诉的冲动,也会产生亲近的想法,而且会被深深地吸引,难以自拔。这也许就是个人魅力,吕山尊不清楚,但却坚定地认为这就是齐天翔的高度,与他相处不用有什么戒备,而且他身上带有天然的亲和力,一见之下就觉得放心,也觉得安心。

    看着吕山尊神情的变化,齐天翔脸上的微笑也自然了一些,似乎是不经意地突然问道:“我记得你要比我大一些吧!”

    “大半岁吧!好像咱们论过。”吕山尊奇怪地望着齐天翔,随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苦涩地咧嘴笑了一下,缓慢地反问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吧!不用担心我老吕的承受力,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短暂的失落之后,一觉醒来依然朝霞满天。”

    “以前在藏区当兵,以及援藏的时候,很少想过当官为什么的问题,一路走来似乎都那么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做好人,办好事,当好官是我的信条,也是干事的动力,不夸口的说,我这几十年走的尽管艰辛,但坎坷不多,磨难更少,当兵,上学,转业,当官,援藏,升迁,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很自然也很顺利,甚至说幸运也不为过。”吕山尊认真地望着齐天翔,真挚地说:“自从参加了中央党校厅局级干部培训班,尤其是进修完回来之后,我的感觉有些微妙起来,希望能够得到新的任命,希望组织早一天谈话,心情居然有些迫切,甚至有些急不可耐。毕竟正厅级的待遇,与正厅级的实职还是有区别的,想到走上市长岗位时自己的神态,以及准备实施的举措,简直有些跃跃欲试了,这些想法搅得我心神不宁的。听到传闻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盆冰水浇到了头上,首先是不敢相信,接下来就是难以置信,随之而来的就是委屈、憋闷、不解、困惑,心里是五味杂陈,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这个市长位置闹的,还是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吕山尊摆手不让齐天翔打断他,接着说:“经过这么多天的沉淀,特别是冷静的思考之后,我也开始反思自己这一个阶段的心态,似乎单纯的做事和做官的天平,不经意间发生了倾斜。扪心自问,我的信念还是不是坚定,当年立志要为藏区群众认认真真做事的纯朴和热情还在不在?”

    “想想当年抛头颅洒热血跟着***打天下的哪些先辈们,为了什么走进革命队伍的我们现在不得而知,为了生存,为了吃饱肚子,为了革命理想,这些都可能是革命的最初动机,但绝对是没有为了升官发财的,这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在当年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在腥风血雨的厮杀中,今天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能活着,谁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看到胜利的曙光,等到胜利的哪一天,就提着脑袋去博未来的荣华富贵,这可能吗?”吕山尊越说越激动,话语急促地说:“现在的编剧们可以曲解那时的残酷,可以美化战争的意境,但只要是走进过军营,体验过枪林弹雨的人都清楚,在硝烟弥漫的战场,在你死我活的杀戮中,绝对没有lang漫的存在,更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而只有为生存的战战兢兢,只有为活命的英勇作战,支撑这一切行为的只能是信念,是精神,可惜这些我自己却迷失了,想想真是惭愧。”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感动,很惊讶,这样的反思不仅仅是对自身思想意识的净化,更是对行为本身的修正。你能这样想,说明你还是清醒的,这就好,我们做的事情不但需要信心和信念支撑着,度过艰难的暗夜,更要积蓄力量,准备迎接更严峻的挑战。”齐天翔有些感动了,若有所思地望着吕山尊说道:“平衡打破之后,就需要尽快建立新的平衡,主动总比被动要好一些。”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过几天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回去。”吕山尊盯着齐天翔,意味深长地说:“平衡有时候是需要制约来实现的,你已经在精妙布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河阳县干什么去了,真就是去看望大学生村官去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说的什么意思?”

    “看透不说透,说透不朋友,说的又是什么意思?”齐天翔很快反唇相讥,随即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吕山尊神秘地说:“说到大学生村官的事情,还真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看到吕山尊正然危坐的严肃神态,齐天翔缓缓笑着说:“刘鹏和闫晓蓓,一对恩爱小情侣,现在弄得劳燕双飞,相思难诉,锦书难托,而且彼此还音讯全无。刘鹏人在山里手机没信号,小贝按规定不允许与外界联系,这可难坏了当事人,我让小张拍了几张刘鹏的照片,回头你通融一下,让人给闫晓蓓送过去,解解相思之苦,我这也算送人玫瑰手有余香了吧!”

    吕山尊听了齐天翔的话,没有立刻表态,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齐天翔,反常的举动瞬间让齐天翔的脑子短路了,愣愣地望着吕山尊。看到齐天翔迷惑不解的神情,吕山尊立刻爆发出酣畅淋漓的大笑,而且笑着数落着:“还号称新时期高学历、高知识结构的高级干部,精通互联网经济和虚拟社会的运行程序,居然还能想到鸿雁传书,红娘牵线搭桥这些传统方式,真是让**跌眼镜,大开眼界,大惊失色,大失所望啊!”

    吕山尊的奚落和恶作剧,使得齐天翔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尴尬之余脸红了一下,白了吕山尊一眼,强词夺理地辩解道:“人有三迷,就不行我老虎打个盹,有什么办法快说。”

    “发一个短信,把照片发过去不就行了,还托人送照片,亏您想的出这么老土的办法来。”吕山尊善意地笑着,慢慢地说:“闫晓蓓过来以后换了手机号,可并不是谁都不知道,找一个陌生的号码把照片发过去就是了,小姑娘冰雪聪明,一看就全明白了。”

    “这事你来办吧,如果可能把她的照片也悄悄地弄那么两张,想法给刘鹏也传过去。”齐天翔呵呵笑着说道:“现代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注定会是大团圆的结局,可磨难却是少不了的啊!”

    “您就放心吧,这事我来办。”吕山尊利落地回应着,随即想了一下,严肃地对齐天翔说:“还有一件事,需要给您提个醒。”

    吕山尊说着话,带着满脸疑惑的齐天翔走进里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找到一个文件夹点开,翻看着一些截图照片对齐天翔说:“这是咱们市报的一个记者,微博认证为资深媒体人,很是活跃。经常散布一些负面性新闻,发表一些子虚乌有的言论,而且对很多历史事件和英雄人物冷嘲热讽,恶意歪曲事实,造谣生事,已经有一个时期了。我怀疑他身后有某种势力支持,或者已经形成了某种联盟,应该提高警惕,或者采取一些必要措施了,否则任由其兴风作lang,不但对净化互联网环境,净化社会风气形成障碍,更有可能带来不小的负面影响。”

    “这个人我也注意到过他,留意过一些他的不当言论,比如说去年外地一个中学生上夜自习途中,路经一处警务执勤点,看到执勤民警与酒驾司机发生争执,就顺手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网上,注解为警察打人和粗暴执法。一时间照片和文字在网络上疯传,众口一词指责警察,并罗列了各种各样警察粗暴执法的照片上传,有些还是各种国外的照片,以及多年前的老照片。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当地组织调查组进行调查,根据调查结果以造谣的名义拘役的那位中学生。结果本应该尘埃落定的一场造谣、传谣的闹剧,经过网络推手的煽风点火,迅速转变了方向,从攻击和抹黑警察形象,到声援中学生,攻击和指责地方政府颠倒黑白上来。”齐天翔慢慢想着,望着吕山尊说:“而且不但是言论声援,更有几位所谓的正义律师和媒体记者连夜赶到哪个县,以揭露事实真相的名义对话县政府,质疑办案和调查人员,甚至对中学生家属进行煽情式报道和采访,并与网络媒体进行互动。在这种一边倒的网络媒体的狂轰滥炸之下,地方政府只能讲中学生提前释放。随着调查的深入,各方当事人和目击者的描述不断被披露,事件越来越清晰,连中学生自己也真心地承认,当时确实没有看清,发那样的图片只是为了好奇,而配发的偏激性文字的目的,只是为了震撼和提高点击率。”

    “事实真相大白,中学生都真诚地道歉了,可网络却不依不饶,一边攻击地方政府掩盖真相,另一方面指责中学生迫于压力屈服,还有更露骨地指责中学生是软骨头,更有甚者居然爆料,地方政府拿出不菲金钱与中学生和其家长和解。一时间各种言论甚嚣其上,莫衷一是。”齐天翔激动地说着,指着电脑上的照片说:“这位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吃惊,以及不可思议,随即无可奈何,微博上几十条言论一脉相承,都是惋惜、哀叹和冷嘲热讽,甚至对事情的处理指手划脚,似乎自己就是正义和公理的化身。即使是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之后,还不忘煽风点火,什么‘警察是人民的父母,这次既然打对了,下次即使打错了也没有关系,毕竟曾经打对过嘛’?这是一个媒体工作者应该说的话吗?是一个为人父母的长辈应该持的正确态度吗?”

    “这还是轻的,小贩杀城管那件事情中,自始至终他都是力挺小贩应该以暴制暴,而且联络了一个声援联盟,有人出钱,有人出力,轮番鼓动着家属煽情、诉苦,很是积极。”吕山尊也很是激动地说:“而且这小子诽谤英雄,嘲笑先烈,质疑抗美援朝那位宁愿烧死也一动不动的烈士的行为,甚至冷嘲热讽地挖苦说烧烤单面的一定没有双面反复烤的好吃,而且此举还得到国内一知名凉茶品牌的互动,形成了很恶劣的社会影响。”

    “这些害群之马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必须让他们承担应有的后果,网络可以是虚拟的,但言论却不容虚拟,更不允许颠倒黑白。”齐天翔恨恨地说:“这几天我就安排一下,进行一场专项打击,净化一下我们城市上空的乌烟瘴气。”

    “这事还是过几天我回去着手做吧,您出面不太方便,而且他们可能前后都有不少的势力,咬起人来可是不遗余力啊!”吕山尊笑着看着齐天翔,关切地说:“您不太适合与这些无良、无德、无心的小人纠缠。”

    “与他们纠缠?他们也配?”齐天翔瞪起了眼睛,嘲笑地说:“公安局比我有办法,他们有网警和社情、特情干警。法院比我有措施,他们有完备的法律,够着那一条哪一款,就按法律条款办事。而且梁冰玉比我有手段,体制内的人员,有各种条条框框约束住呢。总之依法,依规,依事实处理,而且阳光操作。”

    “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你过来主持公道就可以了,你是网络大v,媒体红人,说话比我有分量。”齐天翔笑着戏谑地望着吕山尊,抬腕直直手上的表,呵呵笑着说:“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解决我这午饭问题,这再不吃就该直接吃晚饭了。”

    “也还真是,这都十二点多了,时间过得真快,我怎么觉得您刚吃完我的早饭没多久呢?”吕山尊哈哈笑着,伸手示意齐天翔出门吃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催饭的小鬼可比催命的大鬼厉害多了。”

    说着话,笑着与齐天翔一起走出门去。

第七十章 清河清河(3)

    “坐到这里,心会安静很多,也会少了很多的想法,少了很多的困扰。”齐天翔望着周边郁郁葱葱的绿色,深有感触地说着:“这里的环境真是不错,依山而建,绿树环抱,居高俯阚,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而这里却静谧安详,不经意的对比之下,似乎现实很近,却又很远。”

    “归宿,说到底还是身躯的居所,灵魂是不是也一同安安静静地同行同归,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就像这里安息的众位英烈,跨度接近一个世纪,他们每个人到这里的目的都是不一样的,可却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这里。”吕山尊静静地望着齐天翔,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远处,感慨地说:“就像这个陵园,既有赫赫有名的先辈英烈,也有无数的无名烈士,年龄大的七十多岁,小的不过十几岁,最后都是殊途同归。好在这是烈士陵园,能够进到这里的人都是值得敬仰和怀念的,不像那些公共陵园,大忠大德和大奸大恶比邻而居,那该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景和感触呢?”

    “这都是后人眼中的观照,说明的还是世俗凡尘的纷扰,其实对于生命来说都是一样的,留在历史和人们心中的纪念碑,才是永恒的。”齐天翔说着慢慢从台阶上站起身,定定地看着吕山尊说:“咱们还是别在这里发今古幽情了,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也不属于这里。”说着话,齐天翔指着远处的高楼大厦说:“我们从哪里来,我们也注定还要回到哪里。”

    “说的是啊!我们不属于这里,我们也没有资格属于这里,这里是品格高尚,行为高洁的人们长眠的地方,我们只能过来瞻仰和怀念,却不能与他们同息共眠啊!”吕山尊也慢慢地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谭平山的墓碑,感慨地说:“这一晃好几年了,还真是挺想他的。”

    “每次过来清河,只要有时间我就想来看看,与大哥说说话,聊聊天,似乎这么坐一会心就静了很多,而觉得他能听到我说话,我也能听到他说的话。”齐天翔慢慢地对吕山尊说着,面向谭平山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缓缓地说:“生命与纯粹连接在一起,牺牲就具有了崇高的意义,这是我在这里深深地感悟到的。”

    “天人对话的境界,您真正感悟到了,而且体会的还很深。”吕山尊也面向谭平山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触颇深地说:“天人交流不是为了获得玄妙的天机,而是共同品味生命的意义,我知道您带我来这里的意思了。”

    “哪来的这种想法,你以为带你来这里是进行革命理想主义教育?或者是进行纯粹的人生观、价值观、信念和作风教育?胡扯淡!”齐天翔笑着瞪了吕山尊一眼,慢慢地往山下走着,还不忘回头对吕山尊交待道:“晚上见到郝涵,不要提咱们来看大哥了,免得她心里不痛快。”

    “一段情,一辈子,而且还是单相思,真是不容易。”吕山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由衷地说:“就冲这一点,小郝就不简单。”

    齐天翔笑了笑,没有说话,吕山尊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自己也是觉得郝涵这一份执着的可贵,而且不但是心中的挂牵,小美和嫂子的生活还一直在关照着。尽管根据烈士抚恤规定,偏瘫的嫂子和智障的小美都由福利机构安排照顾,可只要有时间,郝涵总是会去陪陪他们,这份情意真是难能可贵。

    “小郝身份特殊,如果不是市委书记的身份,这样的行为真是应该大力弘扬和表彰啊!”很久,齐天翔才缓缓地说:“这么多年,真是不易。”

    “好了,别感慨了,还是做好赴宴的准备吧!”吕山尊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对齐天翔笑着说:“一群虎狼之士,不是善茬啊!”

    齐天翔笑着点点他向吕山尊表示谢意,弯腰钻进了车里,似乎才认真地喘了一口气,心情平静了下来。

    中午吃完了午饭,吕山尊就安排专人陪同齐天翔开始了巡视工作。先是坐了一班公交车,然后到了银行储蓄所,随后又去社保服务大厅,一连走了很多地方,目的就是观察短训干部的工作情况,齐天翔看的很细,可也只是远距离观察,最多也就是在人群中进行接触。

    考虑到吕山尊的形象太过惹眼,齐天翔不让他陪同,而是由清河市的工作人员带领,可也不敢过近地接触,毕竟自己的身份也还是不适合公开露面。看了几个点之后,齐天翔就主动取消了这次观察行动,频繁的穿梭不但看不出什么,也容易干扰整体的培训工作。

    看时间还早,齐天翔与吕山尊重新会合后,就提议到清河烈士陵园看看,面对吕山尊了然的眼神,齐天翔回报于淡淡地微笑,并没有刻意解释什么,知道吕山尊会想到什么,也只是会心地对视,交流着感情。

    谭平山因公去世已经很多年了,但齐天翔还是时常会想到他,每次来清河都要专程过来看看他,往往都是单独过来,最多也只是小张陪同,他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过来,就像平时到谭平山办公室一样。推门进去,谭平山总是会微笑地看着他,眼神清澈透明,神情也是专注和认真的,没有过多的寒暄,也不需要太多的客套,大多时候是他慢慢地说,或激愤,或不解,还有一些困惑的问题,谭平山总是微微笑着,认真地倾听,耐心地询问,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平静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和意见,而且往往是平等的方式,即使是表达激愤和不满,也是简短的话语,让人感觉舒服,还有着继续诉说的冲动。

    到这里来也是这样,不需要什么刻意的准备,拾级而上走到他的墓碑前,拿出手帕将墓碑和基座仔细地擦拭一遍,将可能有的枯枝树叶归拢在一起,然后点上一支烟放到基座上,自己坐在近旁的石阶上,开始无声的交流,似乎能够听到谭平山会心的微笑,还有关切的问话,将心里所想的事情默默地回想一遍,仿佛就是说给了谭平山听,而谭平山的回答会清晰地传到他心里,随着香烟渺渺的青烟升腾散开。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心很快也能变得静静的,几根烟抽完,心结也就完全打开了,也就到了离开的时候。

    这样的程式几年来重复了一回又一回,齐天翔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甚至有些莫名的期待。而这次与吕山尊过来,还是这样的程式,还是这样的交流,唯一不同的是吕山尊的祭拜和交流,使得这样的静谧多了一些语言的交流。

    这边是安静的陵园,不远处就是喧嚣的城市,在喧闹和繁杂的车流忙碌映衬下,这里更显得静谧,甚至有些静寂。郁郁葱葱的松柏之间,整齐修造的石阶和笔直宽敞的青石甬路,以及规整地分布在甬道两边的一排排墓碑,一层层从低向高分布着,就像列队已毕的方队,静静地等候着后人的敬仰和膜拜,同时也在静静地检阅着不远处城市人们的生活。

    强烈的对比之下,总能产生强烈的震撼,也能产生心灵的激荡,使心灵进行一次彻底的洗礼,从而在重新走进喧嚣的城市,会多一些感悟和从容。

    齐天翔如今就是这样的心情,相信吕山尊的心里,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许还会有一些沉重,这样的思绪之下,齐天翔和吕山尊都没有说话,直到专车进到清河宾馆贵宾楼门前。

    由于小张事先就给这边不断传递着信息,专车到了的时候,郝涵和王金龙已经在门前静静地等候着了,看到专车在门廊下停稳,赶忙一左一右走上前拉开了车门。

    “书记和市长配合的很默契啊,看来平时没少这样的机会。”齐天翔慢慢下了车来,望着郝涵和王金龙调侃着说:“协调一致的效果很是不错,主次分明,分工明确,自然流畅,不错不错。”

    齐天翔说着话与郝涵和王金龙分别握了手,对随后走过来的吕山尊笑着说:“人家这才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要是咱们老哥俩,一高一低,一胖一瘦跟说相声似的,肯定能引来围观和掌声笑声,可却没有这样和谐美妙的效果。”

    “开个车门还有这么多的话,看来这车门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开的,还是让人家的人开就和谐了,咱们献了殷勤反倒是画蛇添足了。”郝涵快人快语地接过话来,故作酸溜溜地对王金龙说:“看来省城和咱们这里还就是不太一样。”

    “我就说人家有秘书,有司机,还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吕市长陪同,咱们就多余专程迎接,在房间坐等就是了,而且咱们的齐书记又比较喜欢低调务实不张扬,你这亮马飞枪的迎接,又是专程开车门,让人家情何以堪,心何以安?”王金龙挤眉弄眼地看着齐天翔,对郝涵笑着说:“你这法学博士,还得选修一下领导心理学才好啊!”

    “有这门课程吗?哪个学院开设的,我也得抓紧时间学学才好,不然到需要用时再学就晚了。”李正恰如其分地从大厅里走出来,呵呵笑着打趣道:“我这晚到几分钟,就差点错过这么精彩的一台大戏。”

    “这可是真热闹,也就差老栾了,如果凑齐了他,这清河市待客迎接的礼节就算完整了,能与热烈隆重沾上关系了。”齐天翔笑着看了看走过来的李正,侧脸对吕山尊说:“咱们河州也应该学学这些礼仪之道,不管内里怎么样,面子上很是光鲜亮丽。”

    齐天翔说着话,祥装不满地瞪了郝涵一眼,严肃地说:“咱们就这么站在门厅里交流下去吗?欢迎仪式的下一项内容是不是该步入会堂了?”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一阵笑声,郝涵赶忙收起嬉笑的表情,前面引导着齐天翔等人向大厅走去,见面的寒暄使得大家的情绪都好了很多,以至于进到房间笑声还是不断。

    “我就说老栾没有到门口迎接呢?原来是怕你这黑脸包公的形象冲淡了喜庆的气氛。”进了房间,齐天翔与站起来迎候的栾实和刘唐子热情地握了手,随即戏谑地对栾实笑着说:“这一见之下果然不虚,还真是这么个意思。”

    “郝书记主要安排我和小黄看着这个房间,免得齐书记过来了找不到吃饭的房间。”栾实咧嘴笑了一下,慢慢地说着:“我的尽职敬业不是。”

    “这样好,看着舒服,也放心。”齐天翔在郝涵的安排下,缓缓地在主位上坐下,望着众人慢慢落座后才笑着说:“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平原县一样,不同的是房间大了,豪华奢侈了,人数也多了,而且时至今日,身份和精神面貌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齐天翔的话使得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冷静了下来,也安静了许多,随即像意识到什么,环视着房间里的众位,缓缓地说:“这里除了老吕,金龙和小黄,其余的都是在平原县一起煎熬过的,说这些的意思很明确,也是给大家提个醒,心里哪根弦是不是还紧紧绷着,是不是还心存一份谨慎地在思考,在做事。这话可能有些扫兴,但我还是希望大家都保持一份警惕,保持一份清醒,若干年后我们还能坐在一起,这是我的希望,也是忠告。”

    齐天翔说着话,看到大家的神情都有些木然,就索性顺着思路继续说着:“原本这样的场合是不应该说的,毕竟大家能够坐在一起不容易,应该高高兴兴的,但还是想唠叨几句,说给我自己,也说给大家。”

    “下午山尊和我一起去看了谭平山,这个季节,这个时候哪里是很安静的,甚至说冷清也不过分,与不远处喧嚣的城市生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显得落寞和孤寂。望着那些不同年代,不同原因牺牲的烈士,我的心情很复杂,这些年龄不同,职务不同,甚至知识和修养都不同的烈士最终都走到了这里,在这样一个青山绿树之间找到了归宿,我们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人们,还有多少人记得他们?还有谁愿意想想他们为了什么?又为什么安息在了这里?”齐天翔有些动情了,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说冷清可能也不准确,静谧可能更贴切一些,原本安息之地就应该清净安然,原本逝去的人都不希望我们打扰,更不需要我们沉湎在怀念中而忘记了他们为之奋斗的事业,也许这样想来,哪里的静谧和城市的繁华,都是应该中的必须。”

    “谭平山是我敬仰的老大哥,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上,都对我帮助和影响很大,说纯粹或高尚都不足以完整地概括他的一生,他也有苦恼、委屈,甚至愤怒,但作为一个勇于担当的人,不管是身在军营,为国浴血奋战,还是扎根荒漠,为国戍边,或者是转业为民,从头再来,都不失为一个大写的人,尽管以那样辉煌的方式结束,让人唏嘘和惋惜,但即使没有这样的结束,他仍然会是一个大写的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齐天翔认真地环视着众人,真挚地说:“说这些就是提醒自己,也是提醒各位,扪心自问认真想想,我们的信念是不是还坚定,对未来是不是还有信心,是不是还依然那么执着地向着目标努力着。”

    “老齐说的有些沉重,但却是有益的提醒,面对那些烈士,我们是应该扪心自问,我们是不是还那么纯粹,是不是还那么真诚。”吕山尊感慨地接过齐天翔的话,真诚地说:“这方面我就没有做到,起码有些偏离了,想想也是惭愧。”

    “咱们还是说点开心的事情好不好,齐书记过来是吃饭喝酒的,不是主持民主生活会的,批评和自我批评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先放一放好不好。”齐天翔的话让郝涵的神情有些落寞,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听到吕山尊自谦的话之后,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微微笑着瞪了吕山尊一眼,不快地说:“咱们还是干正事,好不好?”

    郝涵的话获得了众人的响应,也使得包间里略显沉闷的气氛活跃了起来,也使得酒宴进入的理应有的喧闹欢快的轨道上来。

    郝涵作为主人,自然是首先表示,单独敬了齐天翔一杯之后,又热情地敬了吕山尊一杯,然后才是大家一起干了一杯,算是尽了地主之谊。下来是王金龙的表示,由于有了郝涵前面的表率,照例也是先敬齐天翔,再敬吕山尊,然后是共同干杯。

    王金龙之后是李正,李正之后是栾实,栾实之后是刘唐子,同样的程序进行了一遍之后,酒宴也就进入了重要的阶段,大家都明白下来该进行什么程序了,于是不约而同的静静地望着齐天翔,等待着他的表示,或者的表现了。

    “这一场车**战下来,唯一没有机会表现的就是咱们小黄萍了,我与咱们年轻的接班人干一杯。”齐天翔端起酒杯,微笑着示意黄萍干杯,然后爽快地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之后,才慢慢地开口道:“敬小黄有两个目的,一是勉励,二是鼓励。作为年轻有为的干部,我们首先应该的关切和鼓励,其次才是传帮带的事情,因为他们是我们未来的希望,也是我们的未来。”

    “昨天我在河阳县看望了河州市的大学生村官,今天下午看了河州市在这里换位锻炼的县处级干部,目的很明确,也就是后备干部的培养和选拔问题。这些事情过去我们做的很好,有一整套完整规范,行之有效的干部考核选拔办法,那就是又红又专,这样的办法之下保证了我们的干部队伍与人民群众的关系达到了鱼水交融。后来改革开放之后,经济社会的发展,让我们的干部选拔注重了专业化,可还是以德才兼备为基本标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标准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德才兼备的德逐渐让位于了才,知识化、专业化的标志就成了学历化,高学历人才越来越多,精深的理论越来越高深,说的东西老百姓越来越听不懂,与老百姓的距离也越来越远。这样断裂式的结构,使得干部和群众的感情渐渐冷漠,关系也逐渐生疏,持续下去会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们也很清楚。”齐天翔说着话,端起了酒杯,温和地笑着说:“因此这第二杯酒为我们的青年干部,也为我们自己干杯。”

    说着话,齐天翔干了杯中酒,继续说道:“在座的除了老刘和小黄,老栾年长一些,我们年龄都差不多,都是所谓高学历、高智商的中青年干部,我们都走上了领导岗位,郝涵、金龙是清河市的党政领导,李正也是副厅级的管委会主任,我和山尊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可以自己想想,对基层我们了解多少,对老百姓的疾苦我们感知了多少,有实实在在投入了多少情感。所以这第三杯酒我希望咱们自勉。”

    喝完了三杯酒,也就预示着酒宴到了将要结束的时候了,齐天翔平静地望着房间里的各位,心情显得有些复杂。

    不管自己是不是认可,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自己很亲近的人,也就是世俗所说的圈子里的人,可能还被好事的人固化成了一个利益集团,可能还会不断的有人进来,而且随着自己的职务的变化,这个圈子还会继续扩大。这个圈子今后能做什么事情,又能有什么作为,除了自己的掌控之外,更多的还是各人的自律,以及圈子里集聚的能量,而这些能量的释放,既可以产生巨大的动力,也可能会出现难以想象的破坏力。如何发展,还真是需要很好的凝聚力量,更要不断地灌输信念和坚定之类的正能量,这是自己需要做的,更是需要警惕和警醒的。

    齐天翔感到了责任,也感到了沉重。

第七十一章 正本清源(1)

    “我带来了几份报纸,还有几本咱们河州市的杂志,大家看看怎么样?”齐天翔将手中拿着的报纸和杂志墩在会议桌上,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全市新闻单位的大小头头们,语重心长地说:“大家先看看吧!看完我再说。”

    齐天翔的话音刚落,很多只手就伸了过来,很快将面前的报纸和杂志分发完毕,并且快速地传看着,看的很认真,也很仔细,都试图在这些熟悉的报纸版面里看出什么来,而且相熟的人也在彼此交头接耳,低声询问或探讨着什么。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全市新闻宣传工作座谈会,市委书记亲自参加的会议,一开始就拿出这些东西,绝对不是偶然的,也不会是随意的。

    齐天翔平静地望着众人,耐心地等着大家传看着报纸杂志,饶有兴趣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似乎已经知道将要出现什么样的场面,那就是疑惑、不解或面面相觑,甚至可能会出现冷寂和尴尬的场面。直到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目光一致地看向自己,才缓慢地说着:“谁能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说着话,温和地看着报社社长问道:“张社长,你看到了什么?”望着张社长尴尬的神情,就又转向杂志总编问:“刘总编,你能告诉我些什么吗?还有卢台长,丁主编,方总监,你们都看出了什么?”

    “谁能告诉我,这几份报纸、杂志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齐天翔从刚才点名的几位报纸、杂志和电视、广播几家媒体负责人的脸上,除了看到不安和不解的神情,就是紧张和局促的眼神,心里不由升腾起一股怒火,却强力压制着不让其爆发,目光严厉地扫视着会场,提高了声调严肃地问:“难道就没有人想说点什么吗?”

    “齐书记,我检讨,报纸编发出现问题,是我这个社长的责任。”在齐天翔严厉的目光扫视下,张社长赶忙站起身,嗫撮地说着,模棱两可地含混着:“作为报社第一责任人,我承担领导责任,请求组织处分。”

    “检讨,你检讨什么?承担责任,你又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梁冰玉毫不客气地训斥着张社长,脸上的神情严厉而苛刻,“连什么问题都没有明白,就请求组织处理,处理什么?认真听齐书记讲话。”

    齐天翔看着张社长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羞恼的表情,心中没有任何的快意,反而觉得更加的恼火。这样的表情尽管有意外的成分,但很大程度上绝对是做给自己看的。作为一个部门,尤其是介于政商两界的新闻媒体的一把手,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之后的权威和神气,甚至霸气是可以想见的,任何对他们的同情都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更像是变色龙,这里受到的委屈,回到自己单位,就会原封不动,甚至加倍地倾泻给自己的部主任或其他下属。这是管理方式带来的弊端,一个媒体的负责人,除了接受宣传部宏观的指导,基本上是权力是不受约束的,而且是财政和经营两条线获取收入,其实际利益也是难以估量的。

    想到这里,齐天翔强制平息着情绪,示意将报纸和杂志收回来,复杂的眼神望着面前的一堆东西,尽量平缓着语气慢慢地开口道:“这么多东西突然摆在大家的面前,确实难以很快看出什么来,这除了熟视无睹的习惯以外,更有着习以为常的漠然,看多了这些东西,做久了这些工作,还能有什么敏锐,还能有什么敏感,或者说的更严重一点,谁还关注每天一版之后的内容?报纸是这样,电视呢?广播呢?杂志呢?”

    “既然大家看不出什么,我就来告诉大家我看到了什么?”齐天翔缓缓地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位,将报纸和杂志在会议桌上摊开,慢慢翻到相应的位置,指点着说:“这是我们的市报,市委机关报,重要性不需要我强调,一版位置是什么位置,意义何在大家比我还清楚。这是连续三天的报纸,我没有刻意地选择,就是随便拿了最近三天的。大家看看报纸头版,报眼的位置,一天是‘方晨要闹事,呼吁市民三天后到河州广场围观’,另一天是‘方晨拒绝任何调解和协调,就是要闹事,请市民们持续关注’,今天更刺目,‘方晨不但要闹事,而且要血拼到底血腥遍地,不怕事的市民请主持公道’。连续三天,大字号黑体而且加了双引号,都知道这是广告,是企业产品的另类宣传,可以一笑置之。可看了我是怵目惊心,而且是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在我们河州市的党报之上出现的语言,而且是党报的报眼位置,对于以文字传播为主的平面媒体,这样带有明显政治煽动意味,而且还有着十足暴戾和血腥的文字赫然出现,说明了什么?又像向公众传递些什么?”

    “同样的报纸我们看看最后一版,半个版面都是这个著名凉茶的广告,这本没有什么不好,广告传播本来就是媒体经营的一项主要收入来源,无可厚非,但真就没有任何问题吗?”齐天翔严厉的目光盯着张社长,随即缓缓地扫视着众人,指点着报纸广告上一行不起眼的小字说:“不喜欢吃单面烧烤的有志之士,一定要喝上一罐凉茶去去秽气。这话什么意思还用我说吗?网络上前不久诽谤英雄,嘲讽英烈的所谓‘单面烧烤不一定熟,也一定不好吃,而且充满秽气’,这样的诋毁谩骂、嘲讽的始作俑者是谁?跟风炒作的这家企业又做出了什么样的表示,对于这些我们这些媒体的领导又做了些什么?采取了什么措施。”

    说着话,齐天翔翻到报纸地方版面,指着一幅图片新闻,尽力克制心中的愤怒,低沉的嗓音念着文字说:“河阳县柳沟山区小学山高路远,孩子们不惧艰辛涉水上学,精神可嘉,行为让人担心。孩子们加倍小心,党和政府一定会为你们架桥铺路的。有图有真相,我们的地方党委政府就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在冷风刺骨的深秋季节里涉水上学,我们的地方领导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太过冷血和冷漠了?在堂堂的党报上登载这样的图片新闻,尽管文字解说充满了关切,会让读者产生什么样的联想,有什么样的影响?我不反对新闻自由,更不反对发表负面和揭露性新闻,但一定要真实,准确,更要有理有据。如果我要说这是一条假新闻,各位相信吗?”

    齐天翔的话尽管低沉,但严厉的话语,愤怒的神情,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立即像在会议室里扔进了一颗炸弹,激起了巨大的惊异和喧哗,议论和不解充斥着每个人的脸上,更多的却是不解。张社长的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死灰样的惨白,放在会议桌上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求救似的眼神呆滞地望着齐天翔,试图在齐天翔的脸上能够找到答案。齐天翔冷冷地瞥了张社长一眼,继续压着怒火说:

    “新闻昨天登出来,今天早上我就接到河阳县委书记冯俊才的电话,看到这样的新闻,他们昨天就安排人进行调查了解,整个河阳县根本就没有柳沟这样的地名,也没有这样的地方,为了更加准确地了解实情,把全县与柳沟之类字样的山村和学校都调查了一遍,也是没有结果,电话打到报社新闻部落实,被告知不知道具体情况。这是他们提出的第一个疑点,地址查无实处。第二个疑点是时间,图片上的孩子身穿短袖,深秋的季节孩子们还穿短袖上学,时间上不符。第三个疑问是地点,经过放大和技术处理,图片上面的绿色植物是竹子,这在北方地区的山里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树种。根据县市两级公安局的技术比对,最终查出这张照片的出处是湖南一个山村小学的照片,是经过ps而成的。这样几年前的照片居然以本报记者署名的方式赫然见报,这是什么问题?”齐天翔怒视着面如死灰的张社长,冷冷地问:“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是谁安排的版面?想说明什么?”

    “你也不用说明什么,你也用不着解释什么?”齐天翔看着张社长想要辩解的神情,冷淡地说:“这些事情会真相大白,是技术原因,还是政治意图,也会很快水落石出的。不过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这位负面反应不断,投诉争议很多,而至今你们报社党委和编委会没有任何处理意见的公众人物,所谓的资深媒体人已经被市公安局网警支队拘押,那些网络谣言、诽谤、嘲讽,攻击和谩骂,以及内外勾结的事实,终将有个明确的结果。”

    “还什么政治家办报?正常人办报都会动动脑子,都会有一些政治敏感,报眼位置登载这样煽动性,政治倾向敏感的文字,是忽视还是哗众取宠,这样煽动性、破坏性极强的广告宣传,方晨总部知道吗?同意这样的方式宣传吗?除了经济利益你们考虑过党报的传播面和影响力吗?”梁冰玉刻薄的语句一点也不客气,连珠炮似的说着:“假新闻,假广告,隐晦攻击性广告,这是广告吗?这是政治攻击,是有预谋的煽风点火,对于这些无良的商家,难道我们就一点警惕性也没有吗?”

    “还有咱们的杂志,也真有能耐,连续四期登载一篇文章,四篇文章一个内容,却换了四位国内鼎鼎大名的金融专家的名头,说的却是一件事,所谓的金融思维和创新,而且每期都有编者按,言辞凿凿,推崇万分。这是广告,还是宣传。”梁冰玉的目光转向了刘总编,厉声问道:“这所谓的金融创新,金字塔形的创富机构,本身就是传销的一种变形,你们不但不抵制,反而加了编者按地推崇,这四位专家的本身的观点是这样的吗?一篇彻头彻尾的假经济文章居然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党刊的重要版面,而你却没有任何的察觉,是没有发现,还是根本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装糊涂?”

    “报纸、杂志如此,广播和电视台又怎么样?”梁冰玉的眼光转向了广播电台和电视台的两位台长,冷冷地笑着说:“广播电台的节目里,除了卖药就是卖保健品的,不是广告,而是堂堂正正的节目,有播出时间,有专家和观众互动,还有播音主持,一切都搞得那么正规,生怕听众不信。营养品,保健品,保健器械,药品,这些需要国家有关部门严格审批方可进行广告宣传的产品,经过所谓的专家、教授,老中医的包装,以讲座的形式占据着电视频道大块的时间,而且经过曝光和打击的虚假广告,还按部就班地在电视荧屏上播放。市公安局,药监局联合打击的不良商家,以及在宾馆酒店打着讲课名义的坑蒙拐骗,在电视台就能光明正大的继续,而且毫无限制。可这些东西你们信吗?这样的节目你们听吗?你们看吗?你们自己都不信、不听、不看的内容,为什么要长期占据着播出时间,要忽悠老百姓?”

    “齐书记,梁部长批评的很对,也很及时,刺痛了我们几家媒体存在的重经济效益,轻政治思想宣传和敏感意识的问题,我们一定吸取教训,回去以后严肃整改,肃清新闻从业人员身上的不良习气,端正思想,认真配合市委的宣传中心工作。”张社长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容易等到梁冰玉讲话有了间歇,赶忙表态说:“请市委相信我们媒体,一定能认真彻底的自查自纠,尽快拿出一个详细的整改方案,报请市委和宣传部审核。”

    “晚了,这会才想到自查自纠,不觉得太晚了吗?”梁冰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张社长的辩解,严厉地说:“齐书记自从上次全市新闻和宣传工作座谈会后,一直等待着你们的自查自纠,一直等待着你们能够为社会风尚大讨论,做出一些实实在在的的推动,一直想看到你们的编辑记者走基层、访民生,关注百姓生活的稿件和文章,但基层的变化等到了,却没有看到媒体高层和风格的转变,尤其是党报党刊应该有的精神面貌和表率作用。将近半年的时间了,齐书记一直在耐心地等待,包括你们整顿记者队伍,净化舆论环境,以及行为从业人员自律的行动,可知道至今都没有看到。我曾经几次提前齐书记,对媒体单位的经营乱象,以及淡化政治标准,模糊主流声音的行为进行纠正,齐书记一直劝我耐心一些,因为你们是市委市政府的喉舌,尊重你们的职业规律,相信你们的职业操守,保护你们自尊和颜面,可你们做到了吗?不但没有任何的改变,而且越走越远。”

    “现在想到自查自纠了,你们自己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梁冰玉圆瞪着双眼站起身来,像是训斥,又像是宣布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调查组进行调查工作,其他的处理决定,等调查结果出来以后再说。”

    说着话,梁冰玉又加重了语气补充道:“调查组由市委办公厅、组织部、宣传部、纪检委、政法委,以及市政府审计、税务、工商等部门联合组成,不但查政治觉悟,组织作风和廉洁自律,也要查经济往来,业务经营和收入分配等具体事项,各位好自为之吧!”

    “梁部长的讲话我完全赞同,也说出了我要说的意思,我们是一支队伍,是一支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坚持用高尚的理想信念来引导人,以正面典型弘扬社会主义价值观、人生观和道德风尚,以正能量的新闻报道集聚社会能量,建立美好幸福的社会环境的一个群体,是一群有高度觉悟和纯洁思想品质的队伍,我对你们有着很大的信心,也有着很高的期望,毕竟你们从事的是一项崇高的事业,是灵魂和行为都同样应该高尚的一个群体。”齐天翔接着梁冰玉的话语,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我对你们这个群体,还是充满了信心,还是充满了希望,因为一个受党和政府充分信任的群体,不会也不应该整体垮掉。”

    “新闻宣传怎么做,怎么为经济建设服务,这是你们的工作,有自身的规律和特点,我不作评价,但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父亲,我很想跟你们探讨一下社会风气的问题。”齐天翔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语气渐渐温和地说:“一个社会应该什么样没有一个共性的标准,但一个稳定、和谐、幸福的社会,一定应该是一个人与人和谐相处,互帮互助,秩序井然,道德规范,人们精神饱满,信念坚定的社会形态,因为这样的社会形态才能给每个人以安定,给每个人以平静安全的生活和工作环境。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美好社会的模板,但没有一个心中的模板是互相倾轧、彼此防范、自私自利、冷漠相向,老人倒了不敢扶,孩子上学没有安全感的社会,谁希望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之中?我们教育自己的子女时也是教导他们做好事、做好人、善良真诚待人,可这样的教导怎么就体现不到我们的工作上,体现不到我们的行为中。”

    说到这里,齐天翔停住了,似乎说不下去了,眼睛环视着地看着在座的各位,最后定定停在了张社长脸上,真诚地说:“你是一位老新闻了,从业至今已经将近四十年了,从一个见习记者起步,深入工矿农村基层一线,采写了多少真实感人的新闻,塑造了多少鲜活的平凡劳动者啊!哪些实实在在的事迹都是假的吗?那时的社会关系,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现在这样吗?如今这样的社会现实正常吗?你自己觉得满意吗?想过怎么改变吗?还有信心和热情吗?当年那个信仰坚定,精力充沛,热情勤劳的好记者到哪里去了?是社会变了,还是我们自己变了?”

    “齐书记,您不要说了。”张社长慢慢地站起身,满脸羞愧地望着齐天翔,痛心地说:“这么多年了,受过不少批评,可向您这样拋心掏肺入情入理的批评听的少了,不管是上级领导,还是单位同事,很少有人会这样不讲情面的说话了,自己也有些飘飘然了,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更忽视了自己的责任,而且也认为自己快到站了,有得过且过的思想。报社出现这样严重的问题,我难辞其咎,现在我说什么也没有用,如果还能给我改过的机会,我一定拿出年轻时的那股劲头,重新焕发旺盛的活力,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因为我是个**员。”

    “说得好啊,这才是一个大写的人应该有的精神品质。”齐天翔激动地站起身来,提高了声音说:“**员,这就是我听到的最荡气回肠的话,这就是我们在座大多数人的另一个身份,是我们不同于普通老百姓的政治身份,做人、做事的时候,还有多少人记得自己是**员,还在以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还在以一个党员的觉悟来投身工作之中。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党员,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成为党员,只有具有高尚思想品质,高度自觉性和觉悟,勇于奉献和牺牲的人,才有成为党员的资格,因为这是一个纯粹的有理想、信念和信仰的人集合成的政治群体,是无愧于这个时代的先锋队。”

    “我希望大家都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员,更不要玷污了这个光荣的称号。”齐天翔严肃而真挚地看着会议室里的各位,在热烈的掌声中,心中升腾起一股神圣的热情。

第七十二章 正本清源(2)

    “你先坐一下,我还有话给你说.”进到办公室之后,齐天翔对随着进来的梁冰玉说着,又面向李国强说:“你通知一下樊书记、**王书记、刘峰、张建国,午饭后到我这里碰下头。”

    望着李国强转身离去之后,才慢慢地走到沙发前,神情严肃地对梁冰玉说:“同时对几个部门进行组织调查和纪律整顿,并配合经营财务审计,难度不小,阻力更是不小,我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既要有难以顺利推进的准备,还要有问题成堆出现的应对预案,要把基础做扎实,所以一会咱们几个碰一下,把困难想足一点。”

    “你想的很细,也很远,是应该多想一些,不能到时候措手不及,让某些人看笑话或钻空子。”梁冰玉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说:“前几天你给我说到这些事之后,我也认真琢磨了一下,原本想着就事论事,集中在报社这边整顿一下,好好敲打敲打,抓几个典型处理一下。可这几天看着事情的发展,还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越看问题越多,尤其是网络上的信息汇总过来之后,还真是怵目惊心,看来我这个宣传部长很真是失职了。”

    “你老大姐就不要自谦了,准备跟我撂挑子吗?”齐天翔接过小张倒好的茶水,轻轻地放在梁冰玉面前的茶几上,呵呵笑着说:“先喝杯茶,一会我请你吃午饭,犒劳犒劳你。”

    “少来这一套,一杯茶就想把我打发了?到食堂吃午饭我自己不会去,还用的着你请?”梁冰玉淡淡地笑着说:“你还别说,有时候我还真是觉得吃力,与他们这些耍笔杆子的还真是着不起那急,有时候恨不得骂娘,说说好一些,可没几天就又回来了,问题依然如旧。”

    “怎么着,换换地方,还干老本行?”齐天翔似乎漫不经心地说着,点着一支烟慢慢地吸着,由衷地说:“乱象可以有千种万种,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本末倒置的办报理念,以及媒体经营思路的混乱。”

    “你说的太对了,可以说是一针见血。”梁冰玉没有理会齐天翔的暗示和调侃,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着:“似乎放开搞活就是一切向钱看,这样的混乱思维不断混淆了社会认识,更混乱了思想意识,各行各业都在向钱看,说得好听一些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教育、医疗、社会保障,以至于公共服务设施,都在经济和职责之间漂移着,白衣天使成了白衣杀手,园丁成了养殖专业户。这种状态下希望媒体保持清醒,保持理智,现实吗?我们某些党和政府的高级领导干部都不清醒了,还指望意识形态理智和清醒吗?宣传思想领域是我党夺取政权的法宝,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也形成了行之有效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党对舆论的管控始终放在重要的位置,可如今一边让媒体配合经济建设中心工作,一面强调丰富群众娱乐文化生活,就是不再强调主流价值观的弘扬,人生观、价值观和理想信念的引导,就是不再强化政治思想在媒体宣传方面的作用,好像一提政治就是对经济建设的干扰和否定似的。”

    “有这样的认识,就足以证明你还是一个合格称职的宣传部长。只是需要提醒你注意说话的方式,毕竟你不是一个可以随便乱说话的身份。”齐天翔呵呵笑着,渐渐严肃起来说:“有时候不在乎你说什么,而在于你做什么,这边高调谈理想信念,那边放纵私欲贪污**,这样的高调还是不说的好。或者这边讲重视舆论监督,发挥主渠道作用,那边为自己的活动没有上了头版要闻大发雷霆。这种心口不一的行为,不但自跌身份,还让那帮记者笑话,那帮年轻人可是眼光敏锐,而且不揉沙子的。”

    “虚心接受你的批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梁冰玉笑着看了一眼手表,想了一下说:“这次整顿之后,我觉得还是应该彻底进行一次媒体经营方式的变革,经营权和采编权彻底分离,或者公司化经营,或者完全政治化管理,不能再这样两栖游弋打擦边球了,早晚会成一个烂摊子而难以收拾。”

    “尽快拿出方案,作为党政机关或事业单位改革的一种形式,全面铺开,这是你分管的工作,不用过多的考虑其他因素,需要我拿主意的时候,咱们再细谈。”齐天翔口气坚定地说:“不行就全面拿过来,不能一提改革就是减负,就是减员增效,好像把所有党务和公共服务职能都社会化了,一切都好了,结果行政管理费用丝毫没有降低,反而有了涨价的理由,承担这些后果的还是老百姓。”

    “你提醒的有理,我就按照你刚才的思路,让他们进行准备,争取尽快启动,改变宣传工作落后于实践的被动局面。”梁冰玉简短地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就又回过头说:“还有就是广告的问题,我已经让部里的同志与方晨集团总部进行沟通了,希望他们对分公司的广告行为和措辞进行约束。”

    “还有那个所谓的著名凉茶企业,采取必要措施对他们飞广告进行封杀,而且可以联系本市的商家对他们的产品进行抵制,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和语言付出代价,尊重我们的核心价值观,认同我们传统的历史观,是每一个商家的基本责任,否则无论是内资,还是外资,我们都不欢迎,这应该是我们市委、市政府的态度,应该让所有的无良商家明白。挣着我们老百姓的钱,诋毁着我们的制度和心目中的神圣,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说着话,齐天翔瞪起了眼睛,祥装不快地说:“哎,我说,你到底是走不走啊!站起来又坐下,走到门口又不走,再不走食堂可是没饭了。难怪婷婷说你什么什么期,我看也是差不多。”

    “敢这么诽谤她妈,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她。”梁冰玉立即明白了齐天翔话中所指,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着,随即就竖起大拇指对齐天翔说:“自从你前不久去看过她之后,尤其是跟她们照了合影,信心爆棚,嗷嗷着要扎根农村建功立业,我们家老梁奇怪你给她使了什么**药,让她这么神魂颠倒的,说回头要向你取取经呢?”

    “取经还是要去西天大雷音寺,东土大唐难以取得真经。”齐天翔双手合十,虔诚地垂首默念着:“希望施主还是早奔西天求取真经的好,免得误了前程。”

    “去你的,没个正形。走了。”梁冰玉瞥了齐天翔一眼,笑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齐天翔望着梁冰玉离去了身影,淡淡地笑着转身回到了沙发跟前,对随后进来的小张吩咐着:“你把刘峰他们收集的网络资料整理一下给我拿过来,我再看一下。”

    “先去吃饭吧,午饭时间早已经过了,一会您不是还要和樊书记他们碰头说事吗?再晚恐怕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小张关切地轻声说着。

    “你先去准备资料吧!顺便让食堂送点东西上来就是了,不来回跑了,耽误时间。”齐天翔看着小张心疼的眼神,微微笑着说:“简单吃点就行,忙过这几天就好了。”

    望着小张转身离去的背影,齐天翔苦笑着微微摇了下头,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小张不信,不但小张不信,他自己都不信。每天这样的忙碌已经成了常态,哪有忙完的时候,这件事忙完还有下一件事等着他,根本就不可能忙完。

    从清河市回来之后,齐天翔就开始着手舆论整治的事情,不但与梁冰玉进行了交流,而且特意安排公安局的刘峰局长,抽调了几个经验丰富的网络方面的精干警力,对那位资深媒体人进行了细致的痕迹搜索。将近几年他的所有网络言论进行了搜集整理,不但掌握了大量攻击谩骂现行制度的证据,还发现了他与境外势力内外勾结,结成联盟进行制度颠覆和所谓颜色革命的相关文件资料,以及他为境外势力提供河海省和河州市军政机关涉密情报,特别是经济数据和重要产业技术情报等犯罪证据,同时还查获了他传递情报的途径和联系方式。这些证据的获得不但使齐天翔吃惊,但考虑到社会影响和舆论反应,齐天翔还是建议由公安局按治安案件采取措施,昨天下午将其控制了起来。

    上午的媒体负责人会议,是梁冰玉建议召开的,也是希望能将媒体整顿工作同步进行起来,随着进一个阶段调查的深入,媒体暴露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既有经营的问题,也有个人利用媒体权利谋私和敲诈的问题。这些问题尽管不是集中的出现,但也还是不容忽视,而且梁冰玉的建议,与齐天翔的思路也不谋而合,新闻媒体承担着重要的宣传工作,如果不能很好地起到主流媒体的作用,其负作用不容低估。

    会议的效果基本让齐天翔满意,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趁热打铁,将这种威慑和警示变成一种力量,给全市的新闻从业者和媒体以真正的触动,真正看到实实在在的改变,从而能在引向社会风尚讨论和改变方面起到积极的作用,这才是齐天翔真正关心的问题,而这些也是下来要开的碰头会,需要着重强调的问题。

    时间似乎并没有给齐天翔认真考虑的空隙,这些问题并没有真正的解决,小张拿来的资料还没有全部看完,甚至连迟到的午餐都没有吃完,樊涛就进门了。

    “这都什么时间了,午饭还没有吃完,这样下去怎么行?就这样对付吗?”樊涛关切地看着齐天翔面前的快餐盒饭,不满地说:“这机关事务管理局也越来越不像话了,就是这样服务机关,服务大家的?”

    “这也不能怪人家食堂,咱们还是说的晚了嘛?只能这样对付了,要说也是不错,有饭有菜的,还要怎么样?”齐天翔赶忙伸手示意樊涛坐下,笑着说:“你先坐一会,我这马上就完。”

    “樊书记说得对,就应该好好敲打敲打他们,不能就这么糊弄领导,简单可以,不能简陋。”梁冰玉接着话头走了进来,忿忿不平地说:“食堂真就那么忙吗?不能提前与秘书们电话联系一下吗?领导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按时到食堂吃饭,不能过去的是不是可以准备一些热饭热菜提前送过来啊!”

    “你们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剩下这几口饭就没有时间吃了。”齐天翔放下了快餐盒,示意小张收起来,转过脸对梁冰玉说:“你这就是特权思想作祟了,机关食堂那么多人吃饭,凭什么人家工作人员就要给你打电话,人家没事可做了吗?要给咱们几个常委提供小餐厅,还要提供随时的饭菜供应,都盯着咱们几个,那么大家的饭菜质量谁来保证,难道就咱们几个可能会有赶不上饭点的时候吗?”

    “齐书记这觉悟就是高,看梁大姐怎么应对。”张建国呵呵笑着走了进来,戏谑地望着梁冰玉笑着说:“难不成大姐把机关事务管理局的事情也担起来?”

    “担起来就担起来,又有什么了不起。这里除了老樊,你们既然叫我大姐,我就有责任关心你们的吃饭问题,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的,长期下来胃能受得了吗?”梁冰玉毫不示弱地看着张建国,快速地说:“这些事不大,但绝对不是小事,既然在大楼里设置了食堂,就应该起到让大家吃饱吃好的目的,而且我也不认为这就是特殊化,花钱吃饭,有没有多吃多占,有什么特殊的?”

    “还是把你按时按点吃饭的问题解决了,再来管我们热饭热菜的问题吧!你一周能到食堂吃几顿应时饭?刚从我这里出去有多大一会,就吃完饭回来了?还不是回到办公室对付几块饼干?”齐天翔笑着盯视着梁冰玉,不无好气地说:“都差不多,也别难为人家食堂了,人家也不容易。”

    “还是齐书记说的暖心,就不想着自己的难,只想着别人的不易,这样的话也真该让食堂的人听到才好。”刘峰大着嗓门说着:“这样很多事情就好理解,也好沟通了。”

    “这说着机关食堂的事情,你又不在食堂吃饭,有你什么事?”齐天翔望着进门的刘峰微微笑着,环视着先后进来的几位,呵呵笑着说:“这么快就都到齐了,都别站着了,坐下说吧!”

    “这还是老李电话里没有交代清楚,都知道你齐书记守时如金,他只通知午饭后在你办公室开会,没有说清楚是我们午饭后,还是你午饭后,我们都午饭后好一会了,谁知道你这里还是午饭中呢。”张建国不失时机地插话说着,随即看着刘峰说:“说老实话,你中午到底吃饭了没有,当着纪检委不说实话,后果自负。”

    “跟梁大姐一样,垫了几块饼干。”刘峰赫然地笑着望了众人一眼,狠狠地瞪了张建国一眼,不满地说:“你就会揭我的短,看我哪一天揪着你的小辫子再说。”

    刘峰的一席话引得众**笑了起来,都知道他们两个又是战友,又是密友的私人关系,笑意中都在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变化,也在等待着下来的唇枪舌剑的交锋。

    齐天翔温和地看着情绪欢快松弛的众人,看大家寒暄的差不多了,就再次招呼大家随意坐下,然后耐心地等待着小张把茶水一一放到每个人的面前,才缓缓地说:“请大家过来,是想就下来开始的媒体整顿交换一下想法,前几天咱们碰过一次,通过今天上午媒体通气会的情况看来,咱们还应该再过细地通盘考虑一下,尤其是通过刘峰他们公安局的摸排,网络舆论这一块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防止有人借这件事兴风作lang,我刚才让小张把相关资料又整理规制了一下,大家都再过一遍,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河州是省会,省会的事情从来就不那么简单,想复杂点比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好。”

    “昨天晚上我们就对嫌疑人进行了突审,刚开始牛气的不行,什么**,什么公民权利,一套一套的,而且威胁咱们的办案民警,要承担压制**,侵犯公民言论自由所带来的一切后果。不回答问题,不配合调查,声称没有他的律师在场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也不会做。”刘峰看着大家分头认真地看着材料,就望着齐天翔介绍着最新情况,严肃中略显兴奋地说:“后来随着证据一项项展开,尤其是事关国家安全和与境外势力勾结的犯罪事实,他不那么嚣张了,逐渐开始交代,可还是有些心存侥幸,希望能有什么奇迹发生,像挤牙膏一样问一点说一点。对付这样的心理,干警们有的是经验,索性不审不问,只让他自己写,这一招还真管用,刚才我从拘留所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痛痛快快交代了。”

    “可恶,喝着体制的奶,骂着体制的娘,甚至攻击和嘲讽传统,诋毁国体和政体,不惜充当境外敌对势力的带路者,像这样的狼崽子就应该发现一个,打击一个,绝不能心慈手软。”张建国首先忍不住将手中是材料狠狠地摔在了茶几上,愤愤地说:“想想他们凭什么?是苦大仇深,还是蒙冤受屈,或者现在的社会制度不合理,他们有着更完善的制度设计,还不是西方那一套换汤不换药的所谓**、自由的腔调,以及对内对外双重标准的所谓平等和公正,中国的现实问题在哪里,中国老百姓的基本生活保障应该如何规划,地区差距、民族融合如何规划,这些都不考虑,只想着**普选,似乎有了选举权就有了政权基础,就可以实施颜色革命,这不是政治幼稚,就是别有用心。”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国门打开的同时,跟着西方先进科学技术一起进来的,除了西方的文化传统和价值理念,还有不安分的西方思潮,在**自由的绚丽外衣包裹下,正侵蚀着我们年轻一代的思想和信念。”樊涛想着说着,有些忧心地说:“西方思潮侵袭不可怕,可怕的是国内的一些所谓精英,他们甘愿为境外势力效力,甘愿为西方的敌对声音张目,甚至不惜出卖国家和民族利益,去获得国外所提供的资助和利益,这种思想苗头正慢慢地渗透都社会的各个阶层之中,不引起警惕,早晚要吃苦头的。”

    “这正是目前关键的问题,也就是发展经济和传承文化的关系问题,全盘西化的思潮改革开放之初就被抵制和否定了,可尽管如此,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有着这样的幻想,就像刚才建国说的,吃着体制的奶,骂着体制的娘,享受着体制给予的种种福利和待遇,却在诋毁着体制存在的意义,这种害群之马不坚决剔除,危害的就是这个肌体的存在。”梁冰玉激愤地说着:“必须坚决予以打击,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反击,净化舆论环境,才能使社会生活规范正常有秩序。”

    随着发言的延续,办公室里的气氛热烈了起来,不但议论着现象,也提出了很多具体完善的办法,齐天翔认真地听着,不断地思索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想法渐渐成熟起来。就在准备发表意见的时候,小张匆匆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着,等小张说完,望着众人关切的神情,齐天翔淡淡地笑着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刚才报社的张社长打来电话,为汤品伸张正义的人到了,现在就在河州宾馆,我现在就去会会他们,咱们的会议先暂时到这里吧!”说着话齐天翔望着众位说:“梁部长和刘局长陪我去就可以了,老樊和建国就着手咱们刚才商量的调查组人员的选配问题吧!”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来,含笑目送着樊涛和张建国走出办公室,才与梁冰玉和刘峰一同离开办公室,信心满满地向河州宾馆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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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介绍:
河海省纪委拟任书记齐天翔突然出现在远离省城的平原县,引起了官商两界不同反应和巨大震动,由此震动也抽丝剥茧般引出了一系列贪腐和官商勾结案件,活画出形形色色的各样人群粉墨登场。作品在叙事的同时,对现今社会生活中诸多矛盾和现象,进行了剖析和思考,试图通过不同阶层,不同观点思考的碰撞,全面真实地勾画社会的整体现状,以此寻找改变和坚持的动力。既有高层运筹帷幄的政治智慧,也有基层官场斗智斗勇的政治角力,既抨击了贪官的丑恶行径,黑道的恶行暴戾,也着力洞察贪官的心路历程,以及产生这些丑恶现象的环境和发展轨迹。同时讴歌了以齐天翔为主要代表的新生代领导干部的努力和坚守,以及信念和信仰的可贵。震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震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震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