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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鹤颜宝宝     憾梦西游txt下载     憾梦西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五章 那良王子

    女王陛下闻言更加地疑惑,满脸地不解道:“那可真是奇哉怪也,御弟哥哥这般地俊朗,却如何会娶那火焰山地界黑丑的女子为妻,果真让寡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少年听了禁不住摇头叹息,无奈地耸肩道:“不瞒女王陛下说,我本是南面月陀国王的第七子,那良王子,只因我国内长年兵乱,国力衰微,父王虽勉强登基,翦除奸佞,发奋图强,无奈国库久耗,经济赤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父王无可奈何,只得通使前往八百里火焰山地界筹钱借粮,那里的居民倒也感佩父王一片诚挚的爱民之心,情愿借粮千钟,铜钱亿万,但他们自也是艰苦创业,勤劳致富,不肯平白地借贷我国,父王思量再三,便派小王进入他地界为质。”

    “小王初入火焰山地界为质,他方百姓倒也倾心地侍奉于我,还于今夜良宵,即便是八月十八月夜给我选配了一门新娘。小王虽见那新娘长得黝黑,好在相貌还算端庄,品性纯良,她家又是当地的望族,极有势力,而我身为质子,寄人篱下,受人鼻息,身不由己,为了今后的生活着想,就权当是一场政治婚姻,勉强地接受下来。”

    “只是方自拜堂之际,就有这许多巾帼冲将进来,不由分说把参加婚礼的人众打倒在地,又将小王按在地上,强行地剃去我顶上的头发,送到女王陛下身前,又称呼我为御弟哥哥,是为何意?”

    话一出口,周围的女兵皆笑,掩口道:“你可真是个呆子,你是被火焰山的村民给卖了,尚自懵懂,果然憨厚。”

    那良王子把眼一瞪,如坠雾中,不明就里道:“怎就是卖了我也,分明是婚配于我,不是好意么?”

    那女兵尽皆大笑,摇头道:“你是外乡人,果是不知,火焰山边有咱们这班掳人的好汉,那火焰山的村民若要婚配,也都是静悄悄着,偃旗息鼓,哪似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地,还挑月圆之夜进行,分明就盼着咱们将你给劫走,好躲过一劫哩。”

    那良王子犹自不信,耸着肩嘟囔道:“这般却是稀奇,那火焰山村民虽则富有,总共才这几千号人,若诚心要摆布父王,我国国力虽弱,总也有数万刀兵,真要惹得父王性起,却不怕他提起大兵,就此踏平这疆界也。”

    听到这话,其中一个较为老成的女兵叹了口气,作深沉状道:“这火焰山边的居民确是深受其害,才想出这等歪招来,他们故是装作好意,挑个黝黑的美娇娘来与你婚配,不期却被我等抢了来此送命,便可派使禀告国王,把这杀人害命的罪责推在我等身上,他自落了个好意,挑唆国王提起大兵来与我等争斗,其用意不可谓不深沉。”

    “只可惜天道苍茫,现实残酷,他们却也不知我等与月陀国之间争斗,这数百年来,号称铁骑过万,控弦无算的月陀国,生生地在与我等这百年的争斗中,始终落于下风,将一个偌大强悍的王国搅弄得四分五裂,国力衰微,人人谈我女尊族而色变,莫说只掳劫你一人,纵然是将他疆界上的人口牛羊尽数掳到这里,那国王虽然不忿,却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与我等争斗。”

    “这次火焰山居民虽然出此奸谋,未必能惹得国王肝火大动,提起大兵来讨伐我等,到头来却反而会结怨于彼,得不偿失也。”

    “至于你那个御弟哥哥的称号,却只有女王陛下来给你解释一番了。”

    女王陛下闻言掩口轻笑,目转流波,语声清越道:“叫你作御弟哥哥,却也是寡人的一片痴心,你既不愿娶那肤色黝黑的火焰山女子为妻,可愿与寡人在此共结连理,你自为王,我愿为后,你我二人共掌朝政,南面称孤,同享这两百里火烧原可好?”

    那良王子听了猛地抬起头来,正撞见女王陛下迎面看来的目光,心中没来由地一颤,好似害羞一般低下头去,讷讷道:“我,我……”

    女王陛下面色骤然冷了下来,很没好气地娇叱道:“我什么我,御弟哥哥,你还是不愿意娶寡人么?”

    见女王陛下顷刻间翻了脸,那良王子心中大急,当下不管不顾,大呼道:“不,我愿意,无论你是怎样的凶神恶煞,我,我都愿意娶你。”

    听他这一番表白,女王陛下显得分外满意,似娇羞一般地莞尔一笑,一双眩人的明眸紧紧地盯着他,痴痴地笑道:“调皮,就喜欢听你说这样的情话,来来来,让臣妾为陛下歌舞一曲,同庆这般天作之合。”

    话说之间,她便悠悠地旋转几下,迈动莲步,翩然起舞,嘴里犹自吟唱道:“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长相随。”

    这一曲《女儿情》意境深远,凄楚动人,那舞步也是出神入化,顾影自怜,直至唱到后来,女王陛下禁不住满心酸楚,潸然泪下。那良王子直听得痴了,久久地陷入歌声之中,目瞪口呆,不能自已。

    女王陛下倏然停下舞步,眼含着无限的柔情,满面春风道:“御弟哥哥,歌舞升平,圆月当空,就留下来娶了寡人,让我们共享这无边的欢乐可好?”

    那良王子这才清醒过来,定定地无尽哀怨地看着女王陛下,满是沉痛地叹息道:“不,你爱的不是我,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御弟哥哥,你愿意为了他抛弃王权富贵,他却不愿意放弃戒律清规,离你而去,你才会这般地哀怨凄楚,情难自已,当真好羡慕那个御弟哥哥,他却为何那样地铁石心肠,放着这样地富贵荣华,深情女王,一心要去守他的清规戒律,好执着的心境,好让人嫉妒啊。”

    话一出口,女王陛下脸上杀机陡现,咬牙切齿,面露狰狞,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住口,不许说他,你这区区的尘世俗人如何能懂得他的博大心愿,他为的是求取真经,普渡众生,才会割舍下我们的感情,你又怎能理解他,胆敢这般地诋毁他?”

    见女王陛下竭力地维护那人,满脸地煞气逼人,那良王子心中却似打翻了无边的醋意,毫不畏惧,据理力争道:“他只是为了求取真经,普渡众生,才会暂时割舍下你们的感情,那取经之后,他有没有回来找你,还是他已然死在了苍茫的征程之上?”

    这话犹如根根尖刺,直插要害,触碰了女王陛下一直紧紧隐藏的、不愿轻易触碰的内心情结,她陡然跳起身来,厉声尖叫道:“住口,你胡说,他是不愿回来见我,他,他是大唐御弟,天命之人,怎会轻易就死,我,我却情愿他是不愿回来见我。”

    女王陛下高声说出这些话,好似用尽了力气一般,无力地栽倒在地,一直苦忍在心头的眼泪终于再也禁制不住,她放声大哭,哭得梨花带雨,声嘶力竭,异常悲切。

    她似被伤透了心的小女人一般,哭坐在地,大声叫嚷道:“你滚,我再不愿见你,快些滚吧,再不要上我这来。”

    而那良王子却好似被情侣伤害的少年一般,倔强地咬着牙,站在那里,不肯轻易离去,急得身后观看的三藏军团抓耳挠腮,心急难耐道,傻小子,你此刻正靠在火上烤,让你走你便走,快快地离开这险恶之地,还留在这等死么?

    果然那身后的女兵醒悟过来,纷纷地围将上来道:“女王陛下,佳期在前,切不可放过了他,还是将他拿来献祭吧。”

    女王陛下闻言却满脸凄然,双目垂泪,心不在焉道:“什么献祭,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寡人着实地有些厌倦了,试问寡人倾倒了天下间所有男子,却换不得御弟哥哥来见寡人一面,又有何用,又有何用啊?”

    那女兵却跪下身来,一脸地坚毅,毫不妥协道:“但是陛下,他终究也是抛弃了他的新婚娘子,拜倒在陛下的罗裙之下,这般地抛情弃意,负心薄幸,是否该杀?”

    这话似乎切中了女王陛下心中要害,使得她猛地跳将起来,眼露凶光,面目狰狞道:“不错,抛情弃意,负心薄幸,确也该杀。”

    话说之间,她猛地挥动手臂,那样白皙纤腻的玉手指尖猛然间暴长数尺,就好似长出了一把红色艳丽的尖刀,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地绽放着光芒。

    女王陛下面色肃然,杀气弥漫,她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紧地逼视着那良王子,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被她身上凌然的杀气所逼,那良王子吓得不住后退,堪堪地退到了高台边,已是无路可退,便只得站定身形,垂死抗辩道:“说本王子负心薄幸,抛情弃意,非是出于我的本心,而是强行被你们掳劫回来的,再说我那场婚姻本就是被强迫的,非是我所自愿,而我爱上的又是女王陛下本人,于情于理都情有可原,又如何该当死罪?”

第五十六章 魅惑女王

    女王陛下却不以为意,依然紧紧相逼道:“任你怎般巧舌如簧,抛情弃意、喜新厌旧却是事实,只这一桩,便是该死。”

    那良王子辩白不过,就不管不顾,大声叫嚷道:“若女王陛下想要杀我,纵然死在你爪下,本王子却也甘愿,只是若你那御弟哥哥站在你面前,是否一样该死?”

    女王陛下闻言微微一愣,身躯震动,面色涨红,歇斯底里地大声咆哮道:“胡说胡说,他不一样,或许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动心过,如何算得上是抛情弃意?”

    这下轮到那良王子发愣发痴,禁不住喟然叹息道:“如此说来,却是女王陛下一厢情愿,单相思喽,怪哉怪哉,面对如此美艳的国王陛下,倾国倾城的荣华富贵,那御弟哥哥果真有这般定力,端地没有半点动心,倒也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话说得女王陛下杀机凛冽,厉声尖叫道:“闭嘴闭嘴,你却该死,休得乱言,这便拿命来吧。”

    话音未落,她便不容分说,挥爪上前,锐利的爪刺闪着森森寒芒,直冲那良王子胸口而来,热切期盼的献祭仪式终于即将实现,一众女兵尽皆跪在地上,面带喜色,山呼万岁,眼中带着无比欣喜而兴奋的渴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唐三藏不知何时已走上前来,高声疾呼道:“住手,爪下留下,三藏军团在此,岂容你们肆意行凶?”

    这一声呼喊来得极其突然,让在场众人不由得心中一凛,齐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许是走得太急,圣僧脚下一个踉跄,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很是失仪地摔了一跤,众女兵显然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下,禁不住颇感意外,随着他身体的倒地,齐齐地发出一阵惊呼。

    不想自己竟在众人注目下丢了这么一个大丑,唐三藏甚是尴尬,当下很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使劲地摆出个耍帅的造型,试图找回些面子。这时候众弟子才醒悟过来,各自抡圆武器,将师父紧紧地围在中心。

    这时候,女王陛下的目光迎过来,唐三藏的眼神撞上去,双方都如遭电击一般,齐愣愣地呆在那里。女王陛下好似见到了今生挚爱、昔日的情人一般,瞳孔放大,目光闪烁,说不尽地欢喜,道不明地愉悦。唐三藏却像是穿越了一般,看到了前世的爱侣,眼睛里绽放出无尽的火花,真个是恋恋不舍,哪肯分离?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痴痴地看着彼此,穿越了前世今生,时空世界,如漆似胶,沧海桑田,难以分离。

    直到沙悟净不经意间看了八戒一眼,不由得满脸冷汗,惊叫出声道:“二师兄,不好了,你咋又上火了,看这两贯鼻血,腾腾地往外流淌,这架势,较之先前还要澎湃汹涌。”

    八戒见被说破,禁不住有些尴尬,抹了抹脸,也是吓了一惊,面耳赤红,大呼小叫道:“悟净你小子休得胡说,俺老猪这几天来乖觉得很,吃喝都很小心,一没吃枸杞儿,二没碰那乌头莓,如何能涌出这许多鼻血来,你一准是看错了。”

    听他这般说辞,悟净瞪大眼睛看着他脸,直又看到两挂红川,不觉得有些迷惑,挠头道:“正是呢,可这鼻血是明明地从你鼻孔中流出,却又作何解释,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边敖白忍耐不住,冷笑一声,颇为狭促道“悟净你就是个直愣子,如何能了解二师兄的花花肠子,他一准是看到女王陛下长得花容月貌,风姿绰约,禁不住有些气血翻涌,心潮澎湃,情难自禁之下,才流出了这许多鼻血。”悟净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手,击节称叹,连连点头。

    这一番动静闹得极大,让沉浸在对视中的两个人也自醒悟过来,慑于众人在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心神,避了开去。

    女王陛下欢喜不已,素脸红晕,心中却有千言万语,诸般柔情无从表达,只温柔地说一句道:“御弟哥哥,时隔了两百年,你终于肯回来见寡人了,这许多的风霜岁月,你可过得好吗?”

    眼见女王陛下态度大变,一旁的那良王子撇了撇嘴,很有些酸意地嘲讽道:“方才还是气势汹汹、喊打喊杀的,此刻见了这和尚,就似转了性一般,装傻卖痴,柔情万种,还真叫人受不了。”

    女王陛下却不理他,只是撩起袖子,半遮半掩地偷眼观瞧,上下打量着三藏,目转流波,眉目生情,越看越是欢喜,笑颜越多,就只怕时光老去,不能看尽,耽误了这两百年苦苦地等待。

    饶是唐三藏这般厚脸皮,也架不住女王陛下这样放肆大胆地偷看,他也禁不住有些脸红,仓促无计,便只得双掌合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女王陛下,你想是认错人了,贫僧法号三藏,并不是你说的那个御弟哥哥。”

    这下圣僧心中完全可以确信,在两百年前果真有一场类似的取经大业,只是由于某种机缘巧合,这场行动最终招致了失败,想来那个取经人也必定是死了,不然哪可能再由本法师出马,西取真经呢?

    只是这样堂堂的天命之人,却不知什么缘故,就这么默默无闻、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半道上,而佛门的那几个菩萨也对此守口如瓶,讳莫如深,却不知是何道理?

    女王陛下却不信三藏的解释,明眸闪亮,一往情深道:“御弟哥哥,你必定是怪我之前错认了那良王子作御弟哥哥,心中生气,故此说出这番绝情的话语来。你的模样早已镌刻在寡人脑海之中,午夜梦回之时,时时地出来与寡人相会,纵有半点偏差,寡人也能指认出来,如何还会认错了?”

    话一出口,唐三藏心神大震,脱口而出道:“不是吧,似你这般说来,我果真与那陈玄奘如此相像?”

    女王陛下一双泪眼直直地看定三藏,玉颈微点,痴痴地道:“何止是像,分明就是同一个人,那神态,那眼神,那声音,那口气,都与两百年前的一般无二,如何便想抵赖?御弟哥哥,无论你自称是陈玄奘,抑或是唐三藏,寡人便只认作是我的御弟哥哥,寡人依然错过了一回,落得这般遗憾,以为今生今世再不能相见,看来是上天怜悯寡人的一片痴心,居然又让御弟哥哥来到此间,这一次机会寡人又岂会错过,无论如何,定要将你留下,与寡人成婚不可。”

    话说之间,她面带痴狂,纵身一跃,直扑向前,早有悟空三人各抡武器挡在身前,齐身用劲,将飞身前来的女王陛下直挡了回去。

    唐三藏闻言却如同五雷轰顶,全身震动,纳闷道:“不会吧,如此说来,我果真跟玄奘这般相像,又或许是佛祖他老人家指派的天命之人原本就都是这般模样,也好在佛前参拜之时,方便相认,若当真如此的话,也实在是太变态了。不过女王陛下,你这场痴情的甜梦也该醒醒了,时间已过去两百年,莫说你等的那个人恐怕已然死了,就连你也不过是个区区的凡人,为何非但没死,还能这般地容颜不改,生龙活虎,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更何况你是在西梁女儿国为王,又如何得度过六百里大雪山天险来到这西远边陲,法力大增,心狠手辣,强行地占据了这方圆百里火烧原上唯一的一口古井,还这般地杀人掳命,残害生灵,这诸般地事体神秘诡异,实实地让人感到费解。”

    话说到此,那女王陛下再一次神情黯然,抬头之时,颇为地急切而愠怒道:“原来你百般地不肯承认便是御弟哥哥,便是嫌弃寡人已然身死,没错,寡人确实暴病身死,却得佛祖眷顾,让寡人转世还阳,一样可以与你拜堂成婚,生儿育女也。”

    话一出口,八戒止不住地放声冷笑,摇头讽刺道:“你这女王虽则长得花容月貌,姿色过人,却尽是个打诳语骗人的,佛祖他老人家是何等地身份,如何会屈尊来救你一个偏远边陲、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女王,再说佛祖纵然发天昏,真个把你给救了,他却是何等地慈悲大愿,广化众生,既将你给救活了,却如何将你安置在这荒无人烟的火烧原上自生自灭,又如何能容忍你在此残生害命,涂炭生灵,而不加以制止的?这诸多的怪事,哪一点像是个正经佛祖的作派,岂不是你存心杜撰,想给自家脸上贴金,却都当俺们是傻子,容得你这般遮天瞒地地糊弄?”

    女王陛下闻言不置可否,嗤嗤地哂笑道:“寡人虽是个偏远边陲的小小女王,但也世代笃信佛法,虔诚服侍,顶礼膜拜,佛祖为弘扬佛法,普渡众生,便特地屈尊来救寡人一救,又有何不可?”

    “寡人本不待与你这粗鄙的猪头解释,但又恐御弟哥哥不信,就勉强地给你讲上一讲,又有何难?想当年寡人以西梁女儿国王位之尊,举国之富,情愿招御弟哥哥为王,我自为后,哪知御弟哥哥不爱江山美色,富贵荣华,一心只为求取真经,以送众徒弟出城为由,抛下寡人孤身一人,攀鞍上马,直往西天而去,你当真好狠的心啊。”

第五十七章 女王往事

    女王陛下话说到此,禁不住泪流满面:“御弟哥哥,你可知寡人只身之人回转皇宫,满目苍凉,志趣索然,回首看处,就好似天下所有的臣民都掩着嘴,在背地里偷偷地看寡人笑话。寡人心中悲愤莫名,不由得作下病来,直弄得心神不宁,饮食俱废,坐卧难安,不消两三个月,便应群臣的劝谏,托病退位,虽身无琐事,内心郁结,过不到半年上下,就心神憔悴,暴毙而亡。”

    “原本死对寡人来说是一种解脱,但或许是内心悲愤,灵魂不安,无法往生地府,转世投胎。这般地朝去暮来,不知过了多少时光,恍恍惚惚地,有一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万丈法身穿越虚空,降临到寡人的棺椁之前,使用无上的神通将寡人的棺盖打开,将一粒佛舍利度入寡人心窍。”

    “为这样的**力所度化,寡人登时睁开眼睛,醒转过来,那万丈法身自称是西方如来佛祖的化身,是佛祖感念寡人对取经人的一片痴心,眼见寡人情深失望,暴毙而亡,于心不忍,便使用**力前来解救寡人,以表佛门的愧疚之心。”

    “佛祖还言道,取经人在西方由于遭遇了大阻难,已然身死轮回,难成大道,他日转生之时,依然会召集徒众,整装取经。他因与寡人的宿缘未了,日后必定还有缘相见,因寡人此刻已属身死之人,只好远遁西方大路上潜心等待,切不可再入女儿国为王。”

    “寡人闻言心中又升起了无限希望,感念佛祖大德,倒身下拜谢恩,而周围原本殉葬的那数百侍女也在佛祖金光的照耀下纷纷地活转过来,依旧服侍寡人隐迹潜踪,偷出女儿国,来到这两百里火烧原静心等待取经人到来。”

    “原本寡人心中满怀着热切的期望,只仰仗武力占据了这小小的一方古井,凝神静气,与周边的人物相安无事。然而佛祖似乎有意要考验寡人的耐心,这一晃直等了十数年,依然没有取经人的任何消息。”

    “寡人心中不免生出了许多焦躁,尤其每当月圆之夜,想起以前的种种往事,内心诸般的辛酸苦楚油然而生,禁不住撕心裂肺,引喉对月,彻夜嚎叫。怨恨愤怒之情既起,破坏报复之心便悄然而生,而且随着时光越久,油然滋长,虽然内心有所察觉,一直苦苦忍耐,却终究还是压抑不住,应着一个由头,全面爆发出来。”

    “这般又是八月十五的月夜,想起十数年前的同一天,寡人便在皇城与御弟哥哥同坐龙车,大排筵宴,准备着即日成婚,同享荣华。真个是往事不堪回首,越是不去想,内心越思念得厉害,便越是心如刀绞,烦闷不已。”

    “因为不想再一次彻夜无眠,对月哭号,寡人便带着手下十数个侍女随意地向西行进,来到附近的火焰山地界,这里正值有一方的村民在举行婚礼。眼看这一对新人肤色黝黑,面貌粗俗,却满是欢心甜蜜地俯身对拜,周围人群又很是兴奋地祝福起哄,让寡人顷刻间思绪如潮,无法遏制,犹如千万把利刃割剐在寡人心头,真个是心如刀绞,疼痛难忍,谁曾想那命如草芥的贱民竟能有这般甜蜜的婚姻,寡人堂堂的天之娇女,一代君王,却落得个被人抛弃的下场。想及于此,寡人禁不住凶心大炽,率领着一众侍女便要进屋抢人,那帮村民猝不及防,反应也快,立马抄起碗盘板凳要与我等拼斗,却怎奈何我等手中的兵器锋利,厮杀了不过数合,就将这一众村民杀了个干干净净,只带着那惊魂若丧的新郎回到火烧原,强行将他的头发剃去,打扮成御弟哥哥模样,簇拥着来与寡人成婚。那新郎见杀了他许多的亲友,魂灵早已丧去大半,战战兢兢的,哪行得了半步路。”

    “寡人见状分外好笑,慢舒歌喉,唱了这一曲《女儿情》,寡人出自西梁女儿国,也是从万千粉黛中争艳出来夺得女王之位的,多少懂得些魅惑的手段,再加上我那婉转的歌喉,曼妙的身姿,直迷得那新郎魂飞天外,意乱情迷,也顾不得寡人是他的杀妻仇人,径自地匍匐在寡人的罗裙之下,俯首三拜,情愿与寡人成婚。”

    “眼见他这副嘴脸,却又激起了寡人的反感,寡人本就是为人所抛弃,困顿在此,抱憾终生,故此心中最恨这样抛情弃义、喜新厌旧的人儿,寡人心中杀机陡起,面上却不露分毫,依然迈着舞步轻轻地挑逗于他,就趁着他神魂颠倒,毫无防备之际,猛然间伸出利爪,探入他的胸膛,将正中间的那一颗心肝生生地掏了出来。”

    “那新郎自无防备,临死前睁大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寡人,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不解、疑惑、恐惧、愤怒和痛楚,寡人虽做过几天的国王,也曾杀伐独断,裁判生死,却从未亲自动手杀害过人,心中不免有些害怕惶恐,但眼见那新郎胸口血涌如注,七窍流血,我却反而有几分兴奋和报复后的快感。从此每当月圆之夜,寡人便率队前往火焰山附近村落抢夺将要成婚的新郎,带回驻地之后,就以我的美貌和歌舞进行魅惑,却还没有哪个新郎能够摆脱诱惑,不被寡人的曼妙身姿和歌喉所倾倒的,尽皆拜倒在寡人的罗裙之下。”

    “于是寡人便以其抛情弃义、喜新厌旧的缘故将之掏心杀害,以此作成了献祭的仪式,渐渐上瘾,直到延绵至此达两百年之久,并无中断,成就了我这区区百人之众,却血腥嗜杀、威慑四方的女尊族的威名。”

    “直到今夜,寡人面对这那良王子,心中陡起了厌倦之心,无论寡人如何地嗜杀残忍,报复男子,都将再也挽回不了御弟哥哥的心意,回来与寡人鸳鸯双宿,结为眷侣。”

    “御弟哥哥,此刻你业已回到寡人身边,就此不要走了吧,留下来与寡人享此荣光,何等地自在逍遥,寡人答应你,从此后便收起这份杀伐之心,信奉释教,悔过自新,普渡众生,你可愿意?”

    女王陛下把话说完,低眉顺目,只把这一双妩媚的眼眸定定地看向三藏,直看得圣僧唐三藏也禁不住魂牵梦荡,难以自持。

    眼见于此,圣僧只得闭起双眼,朝着女王陛下的方向,双掌合十道:“女王陛下,你能够收起凶心,诚心悔过,真不失为海大的慈悲,只是信奉释教,普渡众生,是要发至内心地去尊崇,而不是发此等条件作为交换,就不免落了俗套。”

    “毕竟贫僧并不是你心中所属的那个御弟哥哥,莫说承担着西取真经,光大佛法的职责,不能冒昧地羁留在此,就算违心地留在你的身边,也已然不是你一心所求的那个人了。你若诚心地悔过向善,势必不能阻碍贫僧西行求法的宏愿,你若当真放不下一份情感,可于贫僧麾下做一个女弟子,随着贫僧一同西行,一路上斩妖除魔,普化众生,也可得个无上的缘法。”

    这本是一个极好的建议,却不知触动了女王陛下内心哪一处的情感,禁不住勃然震怒,暴跳如雷道:“不成不成,说到底你还是嫌弃寡人,我本可以与你同宿双栖,结为连理,却如何反做得你的弟子,岂不是再也无缘了么?不消说了,既然上天又给了寡人一次机会,我势必再也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纵然使法用强,也必要你留在这两百里火烧原。”

    话一出口,一众人尽皆怒不可遏,齐声道:“你这女王真不要脸,师父明明地不愿与你结为夫妻,你却好倒要恃强威逼不成,也不看看俺们这班弟子都是些什么人物,也是你用强威逼得成的?”

    眼见众人怒发,女王陛下禁不住微微冷笑,面露狰狞道:“不错不错,果然就是你们这一班弟子,两百年前若不是你们使手段威吓了我一国的臣民,恃强护持着御弟哥哥出城西行,我两个早已经双宿双栖,享受那无边快乐也。”

    “今时不同往日,寡人也经佛祖开悟,得了这许多的法力,再不是两百年前那个凄凄哀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国王了,尤其是你,那一个尖嘴猴腮、嬉皮笑脸的臭猴子,寡人早已尽知,当年就是你定下了这等金蝉脱壳的计谋,骗瞒了寡人,不要走,今日定要将你擒拿,把你这猴头抽筋扒皮,大卸八块,方泄寡人心头之恨。”

    听她这番言语,又见猴子一脸地懵懂,八戒甚感好笑,幸灾乐祸道:“猴哥,你倒真是个成天惹祸的,却又不知怎地她了,就这般地恨你?”

    猴子闻言心中大恼,正待要骂老猪一顿,却是女王陛下将手一摆,身前女兵早已会意,齐齐地娇喝一声,冲上前来。也没见她们用什么刀枪剑戟,只把拢在袖中的利爪给亮了出来,朝着一众人没头没脑地挠来。

第五十八章 千钧一发

    兄弟几个正一路在火烧原走得苦闷,憋着满腔的窝火没处发泄,撞见这几百女兵一窝蜂地攻来,不怒反喜,纷纷地摆开架势,亮出武器,与她们各战作一团。别说这些女兵久历沙场,个个招数娴熟,有条不紊,仗着人数上的优势,却也与八戒、悟净、敖白杀了个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孙悟空不觉得手痒,呵呵笑着挥动手中如意金箍棒,欲要上前助阵,却是女王陛下舞动双爪,大喝一声道:“猴子休走,正该本女王来做你的对手,拿命来。”

    她虽喝得大声,招法却甚是不济,只被猴子挺起棒子随手一棍,就捅在她的胸肺之间,蹬蹬蹬地往后直退出数丈之远,竭尽全力方才稳住身形。

    但她似乎极吃得住力,也不受伤,也不吐血,厉喝一声再次扑上,却又被猴子三拳两脚地打败回去。不想这女王架势虽大,战斗力却如此不济,猴子不由得甚不得劲,摇头摆脑地,很是不爽。

    愤不过猴子这般地轻视自己,女王陛下怒发冲冠,平举双爪,仰天咆哮,刹那间,她浑身上下罡气迸发,激荡得她那件单薄的华服片片撕裂,纷纷扬扬地洒落一地。

    此刻披在女王陛下身上的是一件粉红色的铠甲,顶上的盔缨是个鸟头的,尖锐锐地刺破虚空,女王陛下的面容眼神也在瞬间变得甚是古怪狰狞,直勾勾地充满仇恨,那铠甲上面满是锐利的羽毛,锋锐无比,闪闪地散发着毫光,在那布满羽毛的手臂末端,一双细腻粉嫩的玉手已然与锋利的尖爪相融合,森森地张开两端,煞气十足,时刻渴望着鲜血的滋养。最可怖的是她身后还有一对强劲的羽翼,时伸时缩,蓄力待发,随时都可能冲天而起,给人最意料不到的致命打击。

    女王陛下狂吼一声,声震四方,霸气睥睨,正展开一个圆形阵势围攻着八戒三人的那两百女兵,突然间齐身跪地,抱头嘶吼,随之她们身上的华服也渐渐地撕裂,露出墨绿色的粗糙的皮肤。再看她们的身形变得极其高大,面相也变得极其丑陋,那圆圆的尖脑袋,锐利的小眼睛长在脑袋两侧,宽阔的大嘴巴里钉着一颗颗雪白的獠牙,长长的粉红色的,如同蛇信一样的舌头还不住地从獠牙背后吐射出来。

    她们的手臂粗长,尾端是尖尖的锐利的爪子,想来就是先前做兵器使用的,她们的腿部粗壮,脚掌粗厚,脚趾分叉,稳稳地站在沙土地上,让人感到恐怖的是,她们尖尖的犹如锥形的脑袋后面有一束红棕色的鬃毛,身后有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不住地在地上摆动,那模样,却也与个直立的鬣蜥相似。

    眼见着这样可怖的鬼模样,八戒不由得大为惊奇,讶声道:“丫的,这不是北海鬣蜥么,还说你们不是妖怪,这下露出马脚来了吧。”

    而敖白由于女王陛下露出这一身铠甲,仰天咆哮之际,猛然间面露惊恐,抖如筛糠,情不自禁地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晕厥了过去。

    八戒二人见状甚感惊奇,此刻却也顾不得查看具体情由,因为那两百个化出妖怪真身的女兵们已然挥舞着利爪,齐齐嚎叫着扑上前来。化出真身还真不是盖的,这些女兵的战力顷刻间有了大幅度地提升,纵然挥舞着短小锐利的爪子,依然杀得拥有两件长兵器护身的八戒二人节节败退,险象环生。两人在疲于招架的同时,还不得不拖着倒地的敖白不住地向后退却,若是狠心将他丢在地上,真能被这一群眼中透露着嗜血和兴奋光芒的怪物生生地撕成了碎片。

    但毕竟有这许多妖怪群起而攻之,勉强地后退,手里又拖了个人,饶是八戒和悟净这样战力高强的人物,也不免手忙脚乱,左支右挡,难以应对,脚下稍有缓慢,身上脸上就被那暴扑而来的妖怪利爪挠了几下,剐在身上鲜血迸流,痛入骨髓。

    恼得八戒性起,不顾那掩身而来的数十双利爪,纵身跳起,大喝一声“悟净,带着敖白先走”,便挥舞着钉耙猛地来一记横扫千军,卷起雄雄气劲,猎猎罡风,要将面前攻来的十数个北海鬣蜥扫退。

    那几个北海鬣蜥倒也惜命,眼看着老猪性发,使出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就只好收了利爪,剪尾吐信地向后跳开数尺,故此便抢出了片刻空挡,足以让悟净拖着敖白先行离开战场。

    老猪抱着必死的决心,指望能够勉强拖住这些北海鬣蜥片刻,让悟净能够救出敖白,使用隐身符咒藏了身形,赶往他处讨来救兵,再作打算。当下就置生死于度外,冒险地侧身后看,直吓得心中瓦凉,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悟净竭力地拖着敖白,好似力气用尽一般,身形晃动几下,竟也汗背朝天,随着敖白重重地栽倒在地。

    老猪直吓得冷汗涔涔,只得使出全力抡动钉耙挡退了数波北海鬣蜥势如破竹般的攻击,累得他气喘吁吁,扯着嗓子高叫道:“师父,快些过来帮忙,悟净和敖白晕倒了,快将他们拖出战场隐藏起来,俺老猪就要撑不住了。”

    哪知三藏在身后骂了一声,很是无力地喘着气回答道:“妈的,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天枢也晕倒了,老子正忙着拖她,却哪还有工夫解救他们?”

    八戒不听则已,听言之下更吓得面如土色,失声惊叫道:“丫的,这可真是奇哉怪也,几个人好好的,咋就都晕倒了哩,想是那女王陛下的吼声有毒,故此将他们都毒倒了,但话说俺和师父咋就没事哩,这还真是让人费解。”

    老猪还待要说,面前的那两百北海鬣蜥眼中闪着森森寒芒,再一次嘶吼着扑上前来,老猪没法,又只得卯足了力气挥动钉耙,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狼多,胳臂上胸口又给撕出十几道口子,鲜血股股地流了出来。而那些北海鬣蜥的鳞甲甚是坚硬,身法又极为敏捷,虽是八戒竭力轰出的招数,都被她们轻而易举地躲过,纵有几下砸在身上,也只轻飘飘地划出几道血痕,没有几个是受有重伤的。

    这样一场力量对比悬殊的拼斗,让八戒心中悲凉万分,看不到任何活命的希望,只是机械式地挥动着手中钉耙,勉强地招架着数百北海鬣蜥越发狂如迅雷般的暴烈攻势,却不知能支撑到何时?

    那些妖怪越战越勇,挥舞着利爪嗷嗷咆哮,若不是由于人多,彼此间相互掣肘,目标又只有八戒一个,她们彼此间挤挤挨挨地相互掣肘,真有可能在十合之间把八戒拖翻在地,挠一个血肉模糊,遍体鳞伤。

    正酣斗间,猛然有一个鬣蜥纵身跳起,挥舞着利爪朝八戒面门没头没脑地挠来,老猪见状吃了一惊,匆忙间不及闪躲(原本也是被妖怪们围住,无处闪躲),便只得挺起钉耙直刺她的脸部,将她重重地从半空中撞下,只是他此招一出,身上空门尽露,而就跟预先设定好的一般,须臾间就攻上来两头鬣蜥,弯腰弓身,挥出利爪,生生地穿透虚空,直刺入八戒的膝盖。顷刻间血涌如注,浸湿脚背,痛入骨髓,但八戒也甚是威猛,猛然间受此重创,竟不摔倒,明知是必死之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陡然间杀心迸起,狂吼一声,将手中九齿钉耙抡过一个圆弧,护住了身前身后,那耙的威势甚重,带着雄雄的气劲如排山倒海一般奔腾而出,直砸在那两个穿透他膝盖,还来不及闪身退却的北海鬣蜥脸上,饶是她们鳞甲坚硬,被这般直直地扫中面门,仍被砸了个皮开肉绽,脑浆迸裂,直轰出数丈开外,方才重重地砸在地上,死于非命。

    正所谓杀鸡骇猴,睹物伤情,没想到八戒重伤之下还能有这般骁勇,这一群无所畏惧的妖魔也不由得面露怖色,止不住地往后退却。

    然而这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之间,八戒毕竟伤在膝盖,猛然间又用力过度,此刻眼见妖物退却,心弦一松,便再也支撑不住,禁不住双手拄耙,头脑晕眩,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地。

    见他掩面栽倒,那一群妖魔不由得大喜过望,但慑于老猪的强大威势,只恐有诈,远远地站在数步开外,战战兢兢地用眼睛逼视着八戒,却没有一人胆敢上前,轻举妄动。似乎也觉得这场面太过尴尬掉份,那鬣蜥的首领愤恨不平,猛然间吼叫一声,将一双锐利的橙黄色的圆球怪眼严厉地扫视着身边的几个手下,那三个手下慑于她的强大威严,逼不得已,只得勉强地走出阵列,心不甘情不愿、小心翼翼地挪步向前一探究竟。

    此刻八戒膝盖上的伤势极重,只勉强地抬起头来看着走来的三个妖怪,却站不起身来进行反抗,老猪不由得心中凄惨,满是悲凉道,妈的,想不到俺老猪一生英明,骗吃骗喝,一路西行,到头来居然死在这一群丑陋的小妖手里,甚是不值也。

第五十九章 大战群妖

    就在这危急时刻,老猪猛然间感觉身后杀气逼人,只见那人呼喝一声,纵身跃起,手中一柄七星宝剑在皎洁的月色照耀下闪闪地发着寒光,真个是夺空而来,锋芒锐利,势不可挡。

    老猪定睛一看,不由得暗暗叫绝,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角落里被遗忘多时的那良王子,不知何时欺身上前,竟扮作了这般模样,真个是威武雄壮,气宇不凡,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冲杀上来,要救三藏军团于倒悬。

    只见那良王子手仗宝剑杀入妖阵,也是一时间突如其来,出人意料,直杀了妖怪们一个措手不及,就被他径直地砍入阵中,也是他的宝剑甚是锋利,根本无视这群妖怪坚硬的鳞甲,左右冲杀,横冲直撞,哗啦哗啦如切瓜砍菜一般,被他连砍带撞地砍伤砍死了十数个之多。

    然而这些妖魔毕竟是久历战阵,经验丰富,在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立刻就缓过劲来,纷纷地摆开阵势,欺他是只身一人,围拢过来,有条不紊地探爪攻击,虽也被那良王子用剑砍爪剁臂了几个,但毕竟仗着人多的优势,反倒将他紧紧地围在垓心,探出利爪来直挠在他身上,好在他身上似乎穿着皮甲防身,这些个攻击虽然打中,并不怎么奏效,但妖怪们欺他脸部跟手臂是裸露的,一个个只抓住他这两个部位进行攻击,便直攻得他手忙脚乱,狼狈不堪,陷入重重的危机之中。

    又几轮攻击过后,饶是那良王子招法狠厉,依然被抓得脸上手上多次受伤,鲜血直流,处境十分危险,他也是发起狠来,骤然加快挥剑的节奏,状如疯虎一般,又砍死砍伤了好几个妖怪,这才震慑了群妖,使得她们稍稍地向后退却。

    那良王子急促地喘了口气,恨恨地骂道:“这猪头,你他娘地还没死吧,还不给老子滚过来帮忙,我快要顶不住了。”

    八戒弱弱地抬起头来,呻吟道:“丫的,你以为俺老猪不愿意过来帮忙啊,只可惜膝盖受了伤,连站都站不直,哪还有力气过来帮忙,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那良王子闻言把眼一瞪,厉喝道:“笨蛋,在我翻身向前的时候,已然从指缝间漏了粒丹丸在你面前,那是本童子百年前亲手炼制的,拥有镇痛止血的奇效,并具有兴奋作用,虽然对身体有较大的损伤,但情况危急,却也顾不得了。”

    八戒听了举目扫视,借着皎洁的月光,果看见前方数丈处有一粒小小的红色的丹丸,虽然是近在咫尺,却也差了不少的距离,老猪只得忍着疼,以手代脚,勉强地爬上几步,才将那药丸抓在手上,此刻情况紧急,他也来不及多想,一狠心,咬咬牙,便将那药丸丢入口中,闭起眼睛静安天命。

    不过短短数息时间,老猪就感觉体内有一股热血奔涌而起,延展至周身百骸,顷刻间神清气爽,精神振奋,他便一个骨碌从地上起来,弯腰查看膝盖,只见方才还血涌如注的伤口此刻已然止住了,纵然是跳上几下,也不觉的疼痛,果然是神奇有效也。

    八戒正惊喜间,对面的那良王子仗着剑,忍不住骂道:“丫的,还杵在那摆什么造型,就不知道战局吃紧,还不快滚过来救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八戒这才醒过味来,赶紧挺起钉耙就要干仗,那良王子身处险境,心情极差,气急败坏道:“这呆子,却还没吸取教训么,这些妖怪皮甲坚厚,你那钉耙虽猛,却不济事,倒不如你身后背着的两口宝剑来得使用。”

    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老猪元被还有些踟躇,听言之下禁不住喜出望外,立马弃了钉耙,抽手去取身后背着的两口宝剑,刹那间剑身抽离布条,便是一青一白两道锐利的锋芒,剑气逼人,直冲天宇,果然是绝世的好剑。

    老猪不由得心中大定,立时便挺起宝剑,使一招大鹏展翅杀入阵中,他虽不惯用剑,却仗着剑芒锋利,左突右挡,来去穿梭,哗啦啦如切瓜砍菜一般,直杀得一众妖魔爪断甲裂,鲜血飞溅,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有了老猪的强势加入,那良王子身上的压力骤减,他两个的战力本就高出这些妖怪许多,只是架不住她们人多势众,战力又强,才一直被压制着落于下风,手忙脚乱的,无力反击。

    此刻两个人手握三口宝剑,背靠着背呈一个磨盘之势,手上的宝剑较之那妖魔的利爪又有长度上的优势,顷刻间战力全开,大开大阖,两个人你冲我挡,因循补拙,互为攻守,直杀得那才一百来个妖魔嗷嗷惨叫,节节败退,也不过短短数分钟时间,就被两个人一路砍杀,骨血翻涌,尸体遍地,全军覆没。

    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战斗,八戒颇感意外,大咧咧地挥舞着两口宝剑,意犹未尽,甚是郁闷道:“嘿嘿,原来这些妖魔这般不济,才这会工夫就被斩杀殆尽,甚不过瘾,没想到俺老猪自打六百里大雪山得了这两口宝剑,一直都未曾亲自动用,这会一经使用,便建立了这等大功,足可宽慰了。”

    那良王子颤抖着用手擦去额头冷汗,疲惫地吐出一口气,很是不屑地鄙视道:“这猪头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些可是北海沿岸生长的北海鬣蜥,皮甲坚硬,凶悍无匹,要不是本童子提醒你使用这两口宝剑,你怕还真奈何不了她们。说起来你真打算仗着钉耙进来厮杀,这样非但救不了本童子脱险,还可能白白地把你自己给搭了进去,果真是迟钝得可以。”

    见被揭了老底,老猪不由得颇为尴尬,直羞得脸红脖子粗,踟躇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抬头看到那良王子那张充满着调侃笑容的俏脸,猛然间醒悟过来,大喝一声道:“靠,话说回来,你这厮凭空出现,究竟有何来历,瞧你这样的好身手,并不是什么月陀国的狗屁王子那么简单,说吧,这般地拐弯抹角,刻意变化了装扮成落难地新郎混入女尊族驻地,在这关键时刻跳出来解救俺们三藏军团,究竟是有何用意,还不快如实招来。”

    见老猪神情激动,挥舞着手中两口宝剑作势要往自己脸上抹来,那良王子直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地往后跳出三丈,定了定神,方才开口道:“这呆子休要乱晃,正所谓刀剑无眼,更何况你手中拿着的是两柄绝世锋利的宝剑,若是不慎划在本童子身体的某个部位,那老子这亏可算是吃大了。你看本童子这般用心地解救你们,可不就是好意么?你这呆子果然迟钝,瞧本童子这一身的扮相作派,想当初还跟你大大地恶战了一场,就全没有半点记忆么?”

    “想当初还跟俺老猪大大地干过一场?”八戒一时间如坠雾中,不知所云,呆睁着眼睛对着那良王子看了又看,猛然醒悟,一拍大腿道:“嘿,俺老猪早就该想到,瞧你小子手握北斗七星剑,又自称是童子,惯会炼丹制药,决计是出自道祖门下的童子,而又这般地工于心计,演技又好,还说当初跟俺老猪大干过一场,该当就是那守银炉的银角童子,还能是谁?”

    听这番透彻的分析,那良王子连连点头,赞叹一声道:“你这呆子虽然迟钝,倒也并不是毫无见识,果真便是本童子,还能是谁?”

    说完他将身一转,变化出他的本来面目,那一脸地道家正气,五官端正,落落大方,再加上他身穿着一副亮闪闪光灼灼的白银铠,手握着七星宝剑,果真是架势威武,气宇不凡。

    八戒禁不住啧啧称叹,连声道:“妙哉妙哉,果真是道祖最器重的人儿,连这件灼然亮银铠都赐给了你,足可见亲爱之情,这却难怪那怪的利爪伤不了你。说吧,你既已回归道祖门下,修真炼丹,今番下界,却是意欲何为?”

    银角童子闻言呵呵一笑,正要回答,身后响起了唐三藏急促的叫骂声,气急败坏道:“丫的,你两个有完没完,没看见这里还躺着三个受伤的人吗,怎么也弄不醒,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两个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地跟上前来,将三个人抬到远离战场的地方安置,八戒低头看着三人的神色,心中疑惑,挠着头皮道:“丫的,真是奇哉怪也,悟净倒确实受了伤,许是中了那北海鬣蜥的爪毒,可天枢和敖白生生地没受半点损伤,如何会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地,甚没道理也,再看他们两个的脸色,稀松平常,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那良王子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望了望远处正与悟空进行着激烈战斗的女王陛下,幽然叹息道:“要说他两个如何会这般毫无征兆地晕倒,问题就出在那一件粉红色铠甲的身上。”

第六十章 粉红战铠

    八戒闻言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缩了缩脑袋,弱弱道:“那不就是件粉红色的铠甲吗,至多色彩亮丽一些,还散发着一些诡异的煞气,果真是有这般厉害,凭空里也能震晕两个人去?”

    银角童子一听大摇其头,耸了耸肩,故作神秘道:“这可不是凭空里震晕的,而是显象之时,把他们两个给威慑住了,确切地说,是这副铠甲里显现出来的兽性特征,正是他两个的天敌,故此将他们给震慑住了,只得匍匐在地,任凭宰割。”

    话一出口,唐三藏更加疑惑,不明就里道:“丫的,那这副铠甲究竟显现的是怎样的动物特征,竟把一条龙跟一个人两个不同族群的生物给生生地吓晕了,甚没道理,话说咱们几个不就没事吗?”

    银角童子听了摆摆手,一脸惊惧地遥望着前方数百米开外的那一抹红色,语调深沉道:“你错了,文天枢的前身并不是人,而是魅惑纣王,搅乱朝纲的九尾灵狐妲己,她此刻虽已化作人形,身无法力,却只是前世的本性被压制住了,记忆犹在,故此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仍带着些狐狸的特质。而龙与灵狐共同的敌人是鹰,这鹰也不是三界之中普通所见的雄鹰,而是位列天龙八部之一,以龙为食,在西域享有大名的神鸟迦楼罗。”

    话说到此,八戒禁不住脸色大变,失声道:“什么,你说这副铠甲所显现出来的兽性是神鸟迦楼罗么,乖乖,这世间果真有这样威力强大的铠甲么?”

    似乎很满意八戒脸上的表情,银角童子面色凝重,微微点头道:“不错,据道祖所言,这便是当年魔神蚩尤反叛之时,随身携带的十大至邪神器之一的红孔雀战铠,相传这铠甲本出自西方佛国圣境,本名叫做迦楼罗护法神铠,因全副铠甲批身之时绽放红光,传至中土,顾名思义便称之为红孔雀战铠。”

    老猪听了禁不住大摇其头,摆了摆手,满脸不屑道:“你这童子却也胡说,既说是出自西方佛国圣境的战铠,属性仁慈,如何能说是至邪的神器?再说那迦楼罗的传说俺老猪也略有耳闻,俗名也称作是大鹏金翅鸟,虽不知他本身是什么颜色,单是这金翅一说,便知绝不可能是粉红色的。”

    “这只怕是你家道祖本身不知,又不肯在你这后生小辈面前丢份,便信口胡诌了这般传说,反正是死无对证,却如何当得了真?”

    一听老猪有言语辱及自家师父,银角童子强忍着满腔怒气,恨恨地咬着一口钢牙,大喝道:“呔,你这猪头不知道休要乱说,这红孔雀战铠本是佛家至宝,是也算不得邪物,只因当年魔神远征西域,机缘巧合之下夺得了这副铠甲,立刻便奉为无上神器,召谕麾下匠作收集有着魔域奇花之称的暗夜修罗的汁液进行浸润,并集齐万千毒魔无限的怨念仇恨,又历时数百年的艰苦锻炼,出炉之时已然成为了一副无坚可摧、奇毒无比的至邪战铠。”

    “魔神出征之时,往往将这副奇毒至坚的铠甲赏赐麾下最为得力的战将披挂,由着他们去上阵厮杀,建立奇功,在那一场神魔浩劫之中,死在这副铠甲上面的战将亡灵可达千数,名列十大至邪神器之一,实在是名不虚传。”

    “至于这铠甲的颜色,原本就是粉红色的,相传只有将之爆发到最高极限,才会由粉红转化为黄金色,全身的毛羽皆金,垂天之翼,金光闪闪,拥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只是这样的情况也仅存在于传说中,常人是根本无从显现的。你看这女王陛下就是本身的法力浅薄,空有这一身无上的铠甲,所显现出来的兽性特征居然只将敖白两个给吓晕了而已,果然很是不济。”

    三藏一听大为惊奇,啧啧称叹道:“妙极妙极,这铠甲怎么搞得跟圣斗士的青铜盔甲一般,爆发到极致居然可以变成黄金色,实在弓虽,话说这需要燃烧小宇宙吗?”

    见师父又在那扯淡,八戒选择直接无视,再次低头看向悟净,出口询问道:“那悟净分明是个人身,如何也就晕倒了,若真是受伤中毒的话,怎么脸色却也一如平常,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三藏一听老大地不以为然,嘿嘿贱笑道:“那是为师给他喂了粒解毒丹,方才的脸色可差得紧,黑乎乎的,更加晦气了。”

    八戒不觉瞪大了眼睛,满脸不信道:“嘿,俺也曾闻得北海鬣蜥战力超常,皮甲坚硬,却终究是无毒的,如何被她们的利爪抓伤,居然还会中毒了,再说纵然中了毒,服了黎山老母特制的解毒丹,也是时候醒转了吧?”

    银角伸手按了按悟净的脉搏,托腮沉吟道:“她们虽然无毒,想是浸润了周围乌头莓的剧毒,不足为奇,至于悟净为何服用了解毒丹依然没有醒转,看来是乌头莓的毒质太过强烈,导致血脉凝滞,故此不得化解,你帮个忙将他的身体推转,让我来运功替他过血,循环几周,或许便可化解。”

    话说之间,老猪便和师父将悟净的身体扳转,银角童子就盘膝坐下,郑重其事地闭起双眼,推出手掌按住悟净的后背。也不过片刻时间,沙悟净猛地咳嗽几声,吐出数口鲜血,从地上坐起,他貌似懵懂地环顾四周,捂着身上的伤口道:“二师兄,俺这是怎么了,方才还跟那些妖怪在一起战斗,咋这会儿工夫她们就全趴下了,唉,这位道童却是何人?”

    八戒看着老沙的脸呵呵直笑,摇头晃脑道:“老沙你先别激动,小妖怪全被俺们给灭了,瞧瞧你的脸上吧,嘿嘿,也似刚才俺老猪那般,挂出两川瀑流哩。”

    悟净一听大为吃惊,骇然伸手摸了摸鼻子,果如老猪所言,粘乎乎地刮出了两条瀑流,老沙不由得大为懊恼,郁闷道:“妈的,俺老沙既没吃枸杞,又没碰乌头莓,为啥也流出鼻血来,甚没道理也。”

    八戒听了幸灾乐祸,满心揶揄道:“想是你也看着那女王美艳,就此动了邪心么?”

    老沙闻言心中大急,双拳紧握,赌咒发誓道:“胡说,俺老沙一心向佛,求取真经,从来没动得这些歪念,如何就能动此邪心,必定是你这猪头不忿俺多次取笑于你,就此栽赃陷害于俺,师父您明察秋毫,可一定要相信俺啊。”

    老沙中毒既深,刚刚解毒,身体虚弱,这会儿情绪激动,动作偏大,不由得脚下无力,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吓得三藏赶紧上前将他扶住,连声道:“悟净,你别听这猪头在那里胡诌,你是中了北海鬣蜥利爪中的毒质,看来果真是取自于乌头莓,致使你虽然解毒,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也与八戒当初误食乌头莓时的有些相同。”

    老沙这才恍然大悟,只没口子地骂道:“俺说哩,这猪头果真狭促,就是忿不过俺的取笑,才这般地拿话害俺。”

    老沙回身看到躺在地上的天枢和敖白两个,禁不住亡灵皆冒,讶异道:“那天枢和敖白又是怎么了,也跟俺老沙这般,中毒了么?”

    三藏听了摇摇头,摆手道:“行了行了,只要你没事就行,他两个好着呢,只是被吓晕了而已,那个银角童子,话说你这般费尽心机地混入女尊族驻地,还那么好心地解救我三藏军团于为难,究竟所为何意,还请示下,不然贫僧当真是惶恐不安,不知所对了。”

    银角童子闻言只是微笑,也不说话,但见他突然间仰天长啸,舞动着手中七星宝剑,身上的那件灼然亮银铠散发出柔和的毫光,皎皎然与天空中的月光一色,那童子犹如凌空飞升的仙子一般,悠然悬浮在空中,刹那间他目光如电,挥舞着宝剑如贯日的长虹一般疾速飞驰,顷刻便已飞至远处数百里开外与孙悟空战在一处的女王陛下身后。

    借着这般强劲的冲势,银角童子单手持剑,怒然刺女王陛下后心,那女王正挥舞着利爪与悟空相持,全神贯注,无暇分心,那柄锋锐的七星宝剑带着嗜血般高亢的龙吟声,卷起一阵凛冽的强可撼天的冲击波划破虚空,直直地插向女王陛下背心。

    然而这样锐利的锋芒,那样强劲的冲击力,似乎依然奈何不得女王陛下身上那件无坚可摧的红孔雀战铠,银角童子手持着宝剑,凌空而起,就这般生生地贴在女王陛下坚硬的铠甲外边,时间好似凝固了一般,将画面定格在此刻,显得分外地诡异尴尬。

    受到如此强势的攻击,女王陛下虽然没有受伤,也禁不住吃了一惊,当下勃然怒发,刹那间撤开与悟空相持的双爪,如电光火石般转身,一双妖异的眼眸中戾气更浓,她低头冷冷地逼视着银角,忍不住仰天咆哮,也不言语,贯出全身的气劲力透手臂,重重地拍在银角童子胸口,这一记凶狠的魔鹰探爪,所乘之力足有万钧,带起强劲的冲击波,就这般重重地拍在银角童子胸口,直激起一声巨大的山响,震彻了众人的耳膜。

第六十一章 大战女王

    饶是银角童子拥有太上老君亲传的灼然亮银铠护身,此刻受到如此重击,也禁不住两眼翻白,口吐鲜血,迅如陨落的星辰,带起一阵强烈的呼啸,直向身后三藏三人袭来,三人不想如此远离战场,仍被波及,直吓得面如土色,屁滚尿流,一个个仗着毕生之能,仓惶狼狈地向周围逃窜,也不过短短数息时间,银角童子轰然落地,强大的冲击波在地上击出一个数丈方圆的大坑,强劲的气流依然波及四周,撞得三藏师徒嘴歪目斜,哇哇惨叫,纷纷如恶狗啃食一般跌入沙土之中,满头满脸地埋在沙子里,直啃了半嘴的沙子,模样甚是狼狈不堪。

    虽则受到如此冲击,幸喜几个人并没有受伤,待到风沙过后,便却起身,跑过来援救银角童子。几个人跑过来看时,银角正横躺在大坑中心,口中涌血,四肢无力,撇着嘴,在那里嘤嘤地哭泣,那一柄锋锐无比的北斗七星剑,却不知被丢在了何处。

    银角童子身受重伤,情绪低落,嘴里还止不住地念叨:“不好不好,本童子身死犹可,只可惜连累师父打赌输了,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他这般情况,唐三藏分外难过,立刻让八戒和悟净将他拉出陷坑,好生地检查伤势,并温柔地开口安慰道:“你受伤太重,只好安心静养,切不可劳心动念,加重了伤势。”

    八戒和悟净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势,点头表示并无大碍,三藏又从瓶中取出了宁神疗伤的丹药要塞入他的嘴里,但他却显得分外倔强,硬是咬着牙嘟着嘴,不肯就服。

    却说女王陛下自打退了银角童子,禁不住眼中戾气更深,全身上下爆发出强烈的杀气,那样艳丽的红孔雀战铠发出数丈耀眼的光芒,远远望去,显得煞是诡异骇人。

    女王陛下倏然转身,一双锐利的眼眸死死地盯住孙悟空,面带狰狞,森然道:“好好好,却又是个欺骗寡人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确实个个该杀,该死,杀杀杀,今番定要杀你个片甲不留。”

    话说之间,她心中怒气更甚,探出利爪来直向悟空冲来。

    孙悟空见状巍然不惊,只单手持棍摆开架势,冷笑道:“女王陛下,你且稍安勿躁,回头看看昔日服侍你的那诸多侍女,现如今都变成了何等的丑模样,你那心中认可的佛祖化身,又如何便是他的本尊?”

    女王陛下闻言蓦然回首,正望见身后残肢断截、血污狼藉的北海鬣蜥尸首,也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冷静,态度坚决道:“纵然他们都是妖魔所化,那又如何,这数百年的孤苦岁月,也只有她们在寡人身边服侍陪伴,苦时忍受,甘时享乐,如今却被你们斩杀殆尽,让古人往后的日子又找何人陪伴?便单单应着这一层,寡人也要将你们统统杀死,为她们报仇雪恨。”

    悟空听了只微微耸肩,无可奈何道:“你这女王真是死不悔改,事到如今已然是一片明朗,是你被那某处的邪魔给利用了,却为何还这般地执迷不悟,不肯回头,看来也只有彻底将你根除,方能让你解脱矣。”

    话一出口,女王陛下就好似听到了一个莫大的笑话一般,禁不住仰天狂笑,花枝乱颤,前仰后合道:“是寡人执迷不悟,不肯回头,便由着你来说道、解脱么?先不说你有没有这个资格,纵然有时,寡人看你也没有那般能耐,方才的那两百合,权当寡人为试探你的实力,刻意地收敛,没有施展全力,这会儿寡人却也玩够了,是时候要动真格了。”

    见女王如此地看轻自己,猴子心中大怒,禁不住咬碎钢牙,勃然怒发道:“这妖孽好不要脸,你我相持也不过战个手平,如何便放此浪言,说什么要动真格,你且莫要克制,有什么手段都一壁厢地使出来,免得到时奈何不了俺老孙,却又说是没有用足实力。”

    女王陛下闻言面带狰狞,傲然冷笑道:“你便不说,寡人也会这么做的,你却当真以为这威名远播、号称魔神手下十大至邪神器之一的迦楼罗战铠就这点的能耐,却未免太过辱没轻贱了。”

    悟空听了呵呵冷笑,面无惧色道:“你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别个穿上这铠甲有多少战力俺不敢说,单你这一介女流,本身手无缚鸡之力,只仗着这战甲的威名,未必就能爆发出多大的战力来,有什么手段你且放马过来,看俺老孙接得接不得,总也好过在那里说嘴。”

    女王陛下一听眼神更冷,怒极反笑道:“好好好,好一个饶舌的臭猴子,寡人有多少战力,待会你一看便知,定要将你这猴子打得心服口服,死得异常难看。”

    话说之间,她便纵身而起,团团一转,浑身上下那数万根锐利的毛羽就好似受到这一转之力的影响,闪着道道森冷的红芒,竟一根根地冒出铠甲之外,竖了起来,这模样果像是全身贯注、畜力拼斗的公鸡一般,架势威武,气势骇人。

    刹那间,女王陛下停止旋转,双足踏地,身后那一对屏天的羽翼倏然张开,身上那数万毛羽骤然脱离身体,声势浩大,恍如那成群结队扑食的蝗虫,又疾如乘着洋流前进的梭鱼一般,满屏满脸地向悟空奔袭而来,那威势,却与廉贞星张玉衡赖以成名的飞剑有些相似。

    面对如此攻势,饶是战力强大的齐天大圣也禁不住面色凝重,也将身一转,化出那三头六臂的身法,手持着一戟二棍这三般武器,团团转转,身如陀螺一般,将那数以万计、尖锐锋利、奔袭而来的红色毛羽悉数地挡在身外。

    见这般攻击都没能将猴子怎么样,女王陛下颇感意外,不由得赞叹一声,不过她的此番攻击虽是绝招,也不过是先发攻势,当下双足点地,张开羽翼,快如闪电一般欺身上前,就探出一记大力鹰爪,带着万钧巨力,插向正团团旋转中的齐天大圣。

    原本猴子仗着这三般兵器,旋转之力也逾有万斤,且这旋转的力量最强,足可以弹开那欺身而来的诸般外物,却架不住女王陛下身穿这一身绝世的至邪铠甲,一双眼眸也已化作为锐利的鹰眼,悟空的转速虽快,却不知怎地就被她觑中了某一个破绽,被她使动全力,探出一爪,就生生地插入阵中,那万钧巨力就这般重重地拍在了猴子的肩胛之上,力贯而出,排山倒海,纵然是身披黄金锁子甲、铜头铁臂、刀枪不入的齐天大圣也自禁受不住,顿时就止了身,三头六臂法身立足不稳,脚下一滑,便自摔倒在地。

    这一下摔得颇重,孙悟空也是拼着一身的雄劲,方才化出本相,咬着牙,挣着身,勉强地从地上跳起,方自喘息,脚下不稳,女王陛下便展开双翼,长啸一声,直直地冲撞过来。

    此所谓龙啸九天,鹰击长空,都一般地气势如虹,锐不可当,她来得也快,劲道又足,就这般地重重撞来,猴子依然是无法可挡,翻身又被撞翻在地,连续地被万钧巨力撞上两下,让猴子再也把持不住,不由得口吐鲜血,仰天栽倒。

    不想自己身为堂堂的齐天大圣,居然在须臾间被这区区的凡人打翻了两次,猴子不由得又羞又恼,咬着牙,忍着疼,强行地顶着巨大的冲击力运用瞬移身法,卷起了道道残影,现身之时,已然高高地越在空中,举着手中如意金箍棒居高临下,带起万钧的力量重重地压向女王陛下,那下落的速度极快,也只可用电光火石、风驰电掣来形容。

    岂料他的攻势虽快,女王陛下却只微微一哂,顷刻间扇动身下双翼,已然退开去数丈,嘴里还满是悠哉地笑道:“不想你这猴子果真是有些手段,居然还会这瞬息而至的身法,你若当即用出,欺身前来,寡人或许还不及防备,让你勉强得手,只这一跃的工夫,便已失去先机,入了寡人的法眼,再要想得胜,却如何能够?”

    话说之间,她自展动翅膀,张开双爪,认准了猴子手中的金棍,数息间来去穿梭,已攻了十数次,而且每次都是重逾万斤的巨力,前几次猴子仗着手稳,还可勉强招架,到后来越发地不及格挡,直震得他手臂酸麻,险些儿就要将金棍脱手。

    眼见及此,猴子不觉暗暗地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惭愧,娘的,这女王仗着这一身铠甲,果然是有些雄力,若在平时,就只有俺老孙的力重棍沉,震得那些妖孽手麻力软,无力招架,不想今日却被这女王震得双手酸麻,不能抵挡,岂不是活活地羞煞俺也?

第六十二章 魔铠神威

    到这危急时刻,猴子还真沉得住气,思索着女王仗着这一身至邪的神铠,果真是鹏程万里,来去须臾,纵然是凭俺老孙的眼力和瞬移的身法,也是远远不及,既然强力对抗不成,或许用些巧劲,一样可以克敌致胜。

    正所谓灵光一闪,茅塞顿开,猴子竟然闭起双眼,凭着自己在麻将桌上练就的感应万物的能力,置身空虚,随意地感知着女王陛下身形的动向。

    刹那间,孙悟空猛地睁开眼睛,单手持棍往那虚空中疾刺,堪堪地在女王陛下探出利爪挠向自己之时,挥出棍子正中她的面皮护甲,这般也是猴子凝神聚气,所发之力当有万钧,虽然奈何不得迦楼罗神铠的坚硬,这般巨力所形成的强大冲击力轰在身上,一样击得女王陛下收势不住,腾腾地直退出数丈之远,才堪堪地稳住脚步。

    不想情况在须臾间逆转,自家仗着那样迅疾的身法,已然被孙悟空随意的一棍刺中面颊,反累自己远远地退了开来,女王陛下不由得大出意外,心下却很不服气,只道是这猴子一时间无计可施,胡乱甩棍,弄巧成拙之下才将自己刺中,却是当不得真。

    女王陛下想及于此,便重又翻身而起,扇动翅膀,再一次探爪上前,哪知这一次更加不济,被孙悟空迎面扑来一棍,正中在她的额头,又是力贯而出的雄浑攻击,撞得女王陛下脸色青红,眩晕不已。

    眼见女王又被击退,猴子不由得心中大爽,嘿嘿地抚掌大笑:“妙妙妙,俺也是敬你是个女流,才不好作戏摔你一跤,这般地击你两下,两厢儿算是扯平。”

    女王陛下站起身来,直恨得额头青筋暴涨,咬牙切齿,心中却不再怀疑猴子真有能耐探知自己瞬移的轨迹,使棍将自家击退。

    女王想及于此,禁不住心中大恨,勃然怒发道:“你这猴子果然有门道,却为何如此惫懒,虽则是使棍攻击寡人,好道是换几个地方,为何两番儿刺中寡人头部,坏我容颜,是何道理?”

    猴子闻言哈哈大笑,摇头耸肩道:“你这女王虽然拥有这一副铠甲护身,却原来不知,鹰击长空,俯身夺食,却都是头部向下挥翅探爪的,你虽作一个人身,内中的原理不变,俺老孙若待阻击时,首当其冲的便是这面门头部,若不击它,却又攻击何物?”

    话一出口,女王陛下竟也哑口无言,无法可对,直恨得她双足顿地,凌空而起,身上那数万根粉红色的毛羽随着她一齐晃动,顷刻间根根竖起,在女王陛下展翅一振之下,又自飞在空中,浩瀚如磅礴的剑阵一般,倏然袭向悟空。

    面对如此强悍密集的攻击,孙悟空却也不能使用感应的法门,在转瞬间将它们一一击落,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又重新幻化出三头六臂法身,团团转转,再一次将它们挡在身外。

    却又是女王陛下运用神目,觑见他身法处的一个漏洞,探出利爪,刺入陀螺中心,正打在悟空正身的胸腹之上,磅礴的巨力贯穿而出,直打得猴子口鼻涌血,重重地仰天栽倒,半天没能爬起。

    这一招甚是难破,女王陛下一招得手,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再一次振翅凌空,射出数万支剧毒的毛羽,然而她此刻发射的目标却不是悟空,而是远在数百步开外的三藏众人,可叹三藏众人却都是血肉之躯,而那数万根毛羽又何等地锐利阴毒,但凡有一根袭身,也足以葬送了他们性命。却不知是女王陛下一心只为求胜,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抑或是她此刻的心神已然受到这至邪魔铠的侵蚀,变得暴躁嗜血,这便立意要大开杀戒,再不顾及她心中至爱的唐三藏的性命了?

    然而情况紧急,孙悟空已不及多想,匆忙间不及幻化三头六臂法身,只得飞身上前,幻化出万丈巨人,横亘在三藏众人身前。

    刹那间,数万根剧毒锐利的毛羽如蜂蝗般攒射而来,生生地轰击在悟空的身体之上,饶是那样坚硬的黄金锁子甲也被毛羽之上的剧毒所侵蚀,甲身上的金色光芒渐渐黯淡,并逐渐被毒质侵蚀为墨绿色,在后来毛羽的撕扯侵蚀下,被慢慢地洞穿撕裂,直扯得支离破碎,落在那尘埃之中。

    而悟空那瞬间**的身躯又再次被粉红色的毛羽所笼罩覆盖,片刻便覆满全身,远远望去就仿佛一只粉红色巨大的蚕茧将他包裹其中,却哪里看得出他的半点身形。

    女王陛下倏然落地,缓步上前,语气悠然道:“寡人早知你这猴子仁义,必定能挡下这片毛羽,才冒险将御弟哥哥置于险境。不想你还真有能耐将这数万根毛羽尽数挡下,齐天大圣的实力果是不凡,只是你这般身受寡人的毛羽冲击,纵然不被整个洞穿,毒也够毒死千百回了,看如今却还有谁敢阻挡寡人的道路?”

    话一出口,八戒和悟净齐身跃出,挥舞着手中兵器,骂咧咧地大喝道:“好个泼贱人,全不识人,猴哥虽则战败,却还有俺们兄弟两个,如何说甚人敢挡你的道路,不要走,先吃俺们一杖(一耙)。”

    眼见他们两个挡路,女王陛下面带不屑,呵呵地冷笑道:“呀,就你们两个肉身凡胎的废物,还想跟寡人斗,全不知死,也不上称儿掂量一下自己,可能挡得住寡人轻轻的一爪?”

    见女王如此地轻贱自己,八戒二人直恨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发怒道:“好孽障,俺两个虽不及你的神威,好道也是为了捍卫师父而死的,哪像你这般倒行逆施,残害生灵,今番必定不得好死,沉沦入无穷的地狱也。”

    女王闻言嗤之以鼻,万般不屑道:“什么正道邪道,却都由得你们这班鸟人妄加判断的么?纵然寡人死后沉沦入无穷地狱,也要先将你们两个说嘴的斩杀,方才畅快,看寡人这便出手,看你们哪个正道敢来阻挡寡人?”

    话说之间,她便又探出利爪,欺身上前,准备大开杀戒,这般地凌空出击,快如闪电,只一合便可将八戒二人斩于爪下,实力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也禁不住让人摇头感伤,唏嘘不已。

    就在这危急时刻,却是八戒二人面前包裹得分外严实的巨茧强烈地颤抖着,最后竟轰然从中炸裂,巍然地现出来一个人形,这般却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破茧而出,抬手挡在两位师弟面前,不过身后几个此刻也无暇顾及他的出现,只因他现身之时将身上包裹的毛羽爆裂,绽放开来,有几百道带着粉光,直冲着三人而去,虽然速度不是太快,却也是顶级的剧毒,直吓得兄弟两个手拖着师父,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不觉跑得更加远了。

    且看悟空挡在女王陛下身前,全身**,那样铜头铁臂、坚如顽石般的身躯竟被剧毒的毛羽所洞穿,此刻还不住地往外渗血,远远看去猴子哪还成个人形,就好似那带血的肉块一般血淋淋地站在原野上,让人看着好生酸楚肉麻。

    只见猴子傲然站定身形,恶狠狠地攒拳咆哮道:“泼孽障,俺老孙还没死哩,如何敢与俺两个师弟对放?好歹先与本大圣定个输赢,才不坏了这先来后到的规矩。”

    女王陛下见状放声大笑,满心赞叹道:“好一个臭猴子,果然是神通广大,百毒不侵,寡人这般凌厉的攻势,剧毒的毛羽,都没能取了你的性命。不过你也莫要逞强,你这般生受寡人万千毛羽的冲击,纵然不当即身死,也是拼了满身的伤痛,苟延残喘而已,如何还敢站起身来与寡人挑衅,还说什么胜负未分,却又岂是个识时知命的?”

    话一出口,死猴子勃然怒发,厉声咆哮道:“好孽障,岂可这般欺心辱俺,俺老孙乃是堂堂的齐天大圣,只可战败身死,不可这般地忍辱偷生,受此憋屈,不要走,这便吃俺老孙一棒。”

    眼见于此,女王陛下眼中冷光一闪,面露狰狞道:“你这猴子休要逞强,寡人已经答应放你一条生路,如何巴巴地赶上来送死,你那身铠甲也已然化了,却如何能抵挡寡人一爪,还是识相些,乖乖地退了下去,毕竟寡人还要与御弟哥哥成婚,若这般地杀了他徒弟,非但面子上不好看,与这喜事也不太吉利。”

    悟空闻言怒极反笑,鄙夷道:“你这泼贱果真是痴人说梦,俺师父是正道的圣僧,好道能与你邪魔婚配,还是早早地吃俺老孙一棍,也可与你醒过梦来。”

    猴子把话说完,便再不容情,丢开了架子,上前就打,女王陛下面带冷笑,扇动着身后羽翼,探出利爪,化出一道残影,直冲他面门而来。

    悟空虽然嘴硬,毕竟是重伤在身,舞棍厮杀尚且勉强,哪里还挡得住她这般全力冲杀,且正如女王所言,他虽则是铜头铁臂、金刚不坏,却架不住女王陛下的爪尖力沉,身上又没了铠甲护持,只怕她这一爪递上,果真是能要了他的性命,这般地危在旦夕,却还有何人能够解救?

第六十三章 菩萨来援

    然而正所谓失道者寡助,得道者多助,正在那危急时刻,忽见得那虚空之中闪现出一个曼妙的身影,眼见下方女王陛下探爪行凶,也不由得面带从容,不急不躁,轻喝一声道:“好孽障,本菩萨已然在此,如何还敢行凶伤人,还不与我快快退下?”

    话说之间,她却平平地推出一掌,看似稀疏平常,绵薄无力,实则包藏着天地玄机,惊涛骇浪,神鬼莫测,刹那间只激荡得天地色变,风起云涌,将那身带着万钧巨力,全力俯冲的女王陛下直击得蹬蹬蹬连退三步,禁不住血气翻涌,口吐鲜血,足可见这一击的威力。

    众人抬头看时,却只见观音菩萨手托着羊脂玉净瓶,面带和善慈祥的笑容,巍然悬浮在虚空之中,那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威力强大的一掌正是出自她的手笔。

    八戒抬头仰视着菩萨,异常无助地抚胸呻吟道:“娘的,这就是菩萨赖以成名的绝技凌虚一指么,这般地化指为掌,果然是威力惊人,不容小觑,俺老猪若是有这般好手段,西方路上还怕得何人?”

    女王陛下猛地抬头看时,也不由得面带惊惧,失声道:“你,你莫不是那号称大慈大悲、普渡众生的南海观世音菩萨?话说您远在南海落伽山潮音洞,缘何会来到此间,相阻寡人?”

    见她这般神情,观音禁不住面带惋惜,微微摇头叹息道:“女王陛下,想不到你入魔已久,时至今日,居然还认得本菩萨,既然是本尊到此,还不快收起凶性,脱了这一身罪孽的铠甲,重归正道,才不失了你的本来心性。”

    面对仁善慈悲、法力无边的观音菩萨,女王陛下也不由得神情肃穆,双掌合十,面带恭敬道:“菩萨,你既在此现身,要寡人放过这一班男子,敢不遵命,只是寡人平生心愿未了,若不与御弟哥哥婚配,当真是死不瞑目,抱憾九泉,还请菩萨大慈大悲,成全了小女的一片痴心。”

    话一出口,观音眉头微蹙,大喝道:“好孽障,你为这情之一物,受了多少的困苦磨难,到如今还没堪破么?他本是我佛门天命之人,一心只为求取真经,光大佛法,如何便会受此羁绊,留下来与你婚配,你切莫执拗,就此收了这片痴心,回归正道,还不失为一场善局。”

    见观音断然拒绝,女王陛下面带凄楚,言语激烈,泪如雨下道:“枉你还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灵感菩萨,却原来这般地铁石心肠,不通人情,寡人远遁这西域边陲,受这等热浪烘烤,数百年的孤独寂寞苦苦等待,好容易才等来了取经人,便要与他再续前缘,畅慰平生,而你却不知从何而来,自称什么救苦的菩萨,强行地违背寡人心愿,相阻于我,却让寡人如何心平?”

    “难道就你佛家的取经大业重要,寡人这一生的幸福就不重要吗,你若这般地强行阻拦,不留情面,就当得起救苦的称号么?既然你不允我,阻我幸福,寡人就算是倒行逆施,杀佛诛魔,也誓要与你一战。寡人自有这无坚可摧、至邪至毒的红孔雀战铠护身,纵使你真是观音降世,法力无边,也只能够运用神功将寡人击退而已,又如何能轻易将我伤损?”

    眼见女王陛下言语张狂,出言冒犯,观音纵然脾气再好,也不禁肝火涌动,勃然怒发,当下横眉倒竖,咬碎银牙道:“孽障,本菩萨好说歹说,如何还这般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居然还敢出言顶撞,言词冒犯,要与本菩萨为敌?你当本菩萨称号三界数千年,若就只凌虚一指这项绝技,却未免太小看我了,你那迦楼罗神铠虽则号称坚强,势不可挡,只可惜你乃是下界区区一凡女,身无多少法力,本着一身的怨念,纵使仗着这无上神铠的威力,也不可能会是本菩萨的对手,从方才的一掌就已看出了端倪。你若真个有胆一试,本菩萨还有一道五雷法,足可以取你的性命,你且信是不信?”

    女王陛下闻言嗤之以鼻,禁不住冷笑出声道:“你这菩萨果会唬人,就区区一道五雷法,便妄图将拥有迦楼罗神铠护身的寡人打败,未免太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了。”

    见下界一区区女王竟敢如此藐视自己的能力,饶是观音这样菩萨级别的定力也不禁勃然大怒,恨恨地咬牙道:“好孽障,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嚣张,果是无知,没错,若只一个五雷法打你,必定是奈何不得你那无坚可摧的神铠,但你却不知本菩萨神通广大,万化千方,有一个千手千眼的法身,若幻化出来,千手法身同时发作,怕还不将你这孽障轰一个神形俱灭,魂归九幽么?”

    女王陛下听了呵呵冷笑,异常鄙视道:“是啊,你那千对玉手同时发雷,寡人是可能抵挡不住,但你可别忘了,寡人身上那数万根毛羽可不是摆设,若同时发射出来,瞬息而至,总比你运用神功发雷速度要快些。到时候数万根剧毒的毛羽同时发作,恍如浩瀚的剑阵一般,看你如何能够抵挡?”

    观音一听摇头耸肩,幽然叹息道:“你这孽障果真不知,本菩萨自修成正果以来,便修炼出一品金莲护身,善挡三界间一切外力的攻击,莫说是你这一身锐利的毛羽,就算真个是那浩瀚的星辰一并陨落了来攻击于我,也自由着它挡在身外,你若不信时,大可一试,只怕这万千毛羽进不得本菩萨身前十丈,就被悉数弹了开来,如何能进得我身,说出来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见观音如此地小视自己神铠的威力,女王陛下直恨得咬牙切齿,以足顿地,大喝一声道:“你这菩萨莫要嚣张,纵然你那什么金莲真能抵挡寡人的数万根毛羽,但寡人身后双翼威力强大,数万里路程瞬息而至,而我的大力鹰爪又力逾万钧,两厢一配合,数息之间就可从不同的方位向你发起数百次进攻,这般的威势,看你如何能够抵挡?”

    观音听了更加不屑,面色淡然道:“你岂不知本菩萨号称大慈大悲的灵感观世音菩萨,感应三界,也只在刹那之间,你那什么瞬息而至的功法虽可唬得别人,放在本菩萨眼里,可恍如儿戏一般,根本不值一哂,更何况你这法门已然为悟空所破,难不成以本菩萨的神通,却还及不上他么,真是笑话。”

    见观音言语间处处地压自己一头,女王陛下直气得头冒青烟,雷霆大发,双手握拳,怒然振奋道:“有道是口说无凭,你且少在嘴皮子上卖弄,若真个有本事压制寡人,就只管在手底下见真章,却只站在那里磨嘴皮子,如何便算是赢了寡人?”

    观音闻言怒极反笑,面带悲悯道:“你这女王真是没见识,俗语说得好,出家人不打诳语,本菩萨所说句句属实,都是出于自家的本事,如何便是假意骗你?有道是沙场对敌,刀剑无眼,若真是手底下见真章,只怕须臾间便取了你的性命,可惜了天地养育你的造化之功。”

    女王陛下听了只是冷笑,甲袍一挥道:“你且休要夸口,若真有手段,便自分个高下,何必这般地喋喋不休,胡搅蛮缠。”

    见自己好说歹说劝不得女王回心,观音无奈之下,也不禁动了嗔怒,将一只玉手紧握成拳,怒喝道:“好孽障,不想你这般地不知悔改,本菩萨是要恕你一时性命,那便怪不得我了,常言道佛尚且有三丈怒火,遇到你这样冥顽不灵,死性不改的,若不使些真手段来将你降服,还真以为本菩萨是空口说白话,全没有半些儿真本事。”

    话说之间,观音凌空而立,双眼紧闭,眉头微皱,刹那间从她背心身上长出无数对玉手,层层密密,挤挤挨挨,真仿若千万朵莲花开放一般,气象恢弘,摄人心魄,然而这般庄严的法相放在三藏众人眼里,却没觉得有丝毫诡异骇人的韵味,让人觉得无比地高贵美丽,情不自禁地要心生仰慕,顶礼膜拜。

    感受到千手观音身上爆发的强势压迫感,身为一介凡人的女王陛下竟也不甘示弱,团团转转,浑身上下数万根毛羽一齐竖起,密集排列着恍如浩瀚的星辰一般,迅疾无伦地向观音轰炸而来。

    见区区一个下界女王竟敢主动地向自己挑衅,观音不由得轻嗤一声,也不回击也不避让,只是屏气凝神,调整内中气脉走向,却任由那锐如蜂蝗般的无数毛羽袭身而来,就在底下三藏众人惊叫出声之时,堪堪地飞至观音身前数丈距离,那无数的锋锐毛羽就防腐遇到了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挡一般,非但不能向前进益半分,却反而被弹射开来,落在了地面各处,这或许就是观音的至宝护身金莲的强大威力,果真非同等闲,不容小觑。

第六十四章 如梦初醒

    见观音真有能耐挡开自己的万千毛羽,女王陛下也不由得微微一愣,只得重又转身,将那些毛羽再一次收在身上。不过毕竟是身着至邪神铠,女王陛下一招受挫并不气馁,她只是扇动身后那一对羽翼,鹰击长空,迅捷无伦,在短暂的数息之间,分各个不同的方向,不断地向观音袭来。

    她虽力量迅猛,来去倏然,却始终奈何不得护身金莲的强大防护作用,无一次不被挡在观音身前数丈开外,虚空中只传来无数声巨大的雷动声,震天慑地,响动四方,摄人心魄。

    此刻观音数千双手掌形成了某种神秘的结印,其上慢慢地集聚起数千个五行雷光,好似一蓬蓬淡蓝色幽暗的火焰,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观音的手掌心上慢慢地滚动,茁壮成长起来。

    也不过短短数息时间,观音的一双凤眼悠然张开,掌心中的五雷法已然全部聚结完毕,但只是女王陛下仗着这一身迦楼罗神铠来去穿梭,不方便追踪她的位置。

    对此,观音早有计较在心,将千手中其中一个手掌上的五雷凭空放出,只听得半空中传来一身强烈的爆炸声,直恍如大号的炸弹炸裂一般,平地里掀起万丈狂澜,风声涌动,威力强大,吓得三藏师徒如同受到了空袭一般,齐齐地纵身趴伏在地,护住脑袋,不敢有片刻地轻举妄动。

    果然好五雷法,只一个就有这般威势,若聚结数千个一齐轰在女王陛下身上,确实有她生受的。

    但见菩萨放脱了五雷,腾出一只手来,便运用感应的神通,伸出一根青葱玉指,对着虚空中随意地一指,只听腾地一声巨响,瞬间就将身带万钧巨力、瞬息来去的女王陛下撞出了身形,跌跌撞撞地往后退步,不得前进。

    抓住这瞬间将逝的一个机会,千手观音其中的数百只手掌同时推出,刹那间风雷涌动,漫天的雷光火焰带着尖利的呼啸声脱手而来,尽数地轰击在被短暂地定住身形的女王陛下身上。

    那样巨大的能力聚拢袭身,炸裂开来,就仿佛是十数颗导弹轰在身上一般,巨大的冲击波直直地在女王陛下轰出了百米开外,将她从遥远的高空一直轰击到了地上,穿着铠甲的身体被强大的冲击波直带了出去,在地面上化出了一条巨大的沟壑,那沟壑极宽极深,并似有雷火烧灼的痕迹,足可见这五雷法的威力该有多么强大。

    再看女王陛下,那数百记五雷法轰出的强大能量虽有八成以上为她护身的铠甲所抵挡,但那剩下的一成多能量也远非她羸弱的凡体所能够抵挡,此刻她头上带着鸟嘴形状的头盔已被打了出去,正好摔在了三藏众人的面前,在师徒惊讶的眼神中,熊熊燃烧着不住地在地上打转。

    诚可叹这一副迦楼罗神铠真乃是人间的至宝,此刻整副铠甲虽被五雷法所发的烈火点燃,却仍旧护持着女王陛下的身躯,不见有分毫的伤损,反观女王陛下因被打落了头盔,整个面部都渗出血来,不住地往下滴淌,却多少显得有些面目狰狞,狼狈不堪。

    不说女王陛下受此挫败,却说观音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只因女王陛下临受五雷法轰击时,凭空里脱手了一个小小的暗器向她打来,那是一个十字形的小圆锥,看着其貌不扬,也就似迦楼罗神铠上面的利爪一般。

    观音见状,一则是由于她在手上凝聚了这许多的五雷法,着实地有些劳神费力,疲惫不堪;二来是她对自己护身金莲的抵御能力相当地自信,只当是女王陛下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之下才放出了手中的利爪,故此全没放在心上。

    直到那小钢锥带着隆隆的风声,倏然向自己靠近,观音的面色才微微地有些色变,这一枚小钢锥似乎并非凡品,全身透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森森鬼气,那质地也不十分纯正,好似暗红色的陶器,又像是深紫色的水晶,整个锥身上犹如活的一般,不断地流转滴淌,好似人的血液在其中涌动,带着无穷地诡异气息。

    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涌现在观音心头,此刻想要回避,已是不及,那小钢锥带着尖利嗜血的呼啸,毫无滞碍地穿透了观音法驾金莲的护持,径直地刺入观音的左胸膛之中。

    刹那间,南海观世音面色煞白,带着无比惊恐而难以置信的表情,低头看着自己被小钢锥贯穿的胸膛,脸上现出无比痛苦和懊悔的神情,鲜血如浸染了墨水的宣纸一般迅速地延展开来,瞬间便染透了她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色道袍。

    站在远处的三藏师徒禁不住大惊失色,迈开脚步,发力向观音的方向狂奔,八戒和悟净两个更是腿脚颤抖,跑了没有几步,便噗通两声跌倒下来,趴伏在地,就连此刻闭目养神的齐天大圣也不由得睁开眼睛,随着众人一齐大叫道:“菩萨……”

    观音面带凄楚,伸手止住众人,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女王陛下,喃喃自语道:“好好好,果然是我大意了,你既能得到魔神手上至邪的迦楼罗神铠,又如何会得不到另一件神器离心锥呢,但我诚是可叹你那得天独厚的际遇,魔神蚩尤手上至邪的神器总共只有十件,却单单让你得到了两件,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女王陛下闻言仰天狂笑,竟十分勉强地站起身来,面容古怪道:“菩萨啊菩萨,枉你还自称感应三界的灵感观世音菩萨,岂不知这一方古井周围,当初原是魔神蚩尤西进之时的一处重要驻地,神魔大战末期,魔兵节节败退,伤亡过半,退入大泽,魔神自度必败,便着手下心腹数百众,将自己随身所带的数件至邪神器埋藏在旧部驻地,以求他日东山再起,亦可仗着这几件神器驰骋疆场,收复失地。岂料这一过便是数千年,魔神战败身死,这般密事也就此绝迹,消失在滚滚的红尘之中。”

    “而寡人转生之后,便带着手下侍女来到这井边扎营,见井中每当月圆之夜,内中隐隐地有毫光闪现,一来是我等心中好奇,二来是这神器合该出世,有次某个侍女在打水之时,不慎将头上的一支金钗失落井中,在那金钗跌落之时,沉入水底竟传来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是寡人手下有那见识广的侍女,认定水底下必定藏有什么宝物,便着了几个水性好的潜下水去打捞,不多时就打捞上了两个密封的豹皮囊,内中除了装着这两件神器外,还密封着几个卷轴,都是用上古的文字写就,我等全不认得,寡人也是辛苦拜求了数十年,才访得一个山间隐世的散仙,方才将这些文字解开,内中说的便是神魔大战的经过,以及这两件神器的来历。”

    “其后这件迦楼罗神铠便由寡人随身穿戴,仗着它的坚硬材质,早晚防身,果真是无往而不利。而这枚离心锥,却是寡人暗中收藏起来,只待遇到真正危急时刻,才自发来使用,必可达到出其不意、杀敌致胜的结果。”

    “然而寡人虽潜藏隐秘,但若有人知晓其中内幕,便可从寡人的行动中探查出一些端倪。只因这离心锥乃是至邪的神器,名号离心,却是要每月以一颗新鲜的人心所将养,这样才得以在发出之时,直冲向敌人的心房而去,百发百中,锐不可当,无法可避。”

    “正因为此,寡人才着手下侍女每到月圆之夜便就近到火焰山庄上抢夺一个男子来进行献祭,一来是为发泄心头之愤,二来也是为了祭养这至邪的离心锥,确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若你们不曾出现,寡人也自厌倦了这一场无止境的杀戮和祭养的闹剧,就此结束一切,自行了断,菩萨啊,寡人内心也无意要用这离心锥伤您,只因你所发的五雷法威力太过强大,寡人自知无力抗衡,却无意间起了抗争之心,故此不假思索,抛出这离心锥,以求阻止你发功而已。”

    “不想菩萨面对寡人这样罪孽深重之人,依然本着内心的慈悲善念,原本千手之数所聚集的五雷法,也只击出了数百,只求将寡人制服,并无半分杀我之心。”

    “却是寡人太过小人之心,自知必死,本着拼个鱼死网破的内心执念,才将这离心锥祭出,致使菩萨伤重垂危,实在是寡人罪该万死,猪头不如也。”

    “寡人自此方才醒悟,当年两百年前解救我者必定是一大邪魔,而非佛祖的化身,他便是要利用寡人内中的愤恨不平之心,假意地点化寡人还生,使寡人忍受不住内心孤独和愤恨的摧残,便可化身邪魔,残杀世人,荼毒四方也。”

    “寡人错了,寡人果然愚蒙,至今造下了两百年的杀戮才然醒悟,却未免太迟也,该死啊该死,我却早在两百年前就该死去,又何必心有不甘呢?这样两手血腥、满身污垢的我,又如何配得上品行高洁、志心向佛的御弟哥哥呢,却也未免太辱没了。”

    “御弟哥哥,御弟哥哥,臣妾去也,只愿来生我为邻家女,你为对门郎,你我二人琴瑟和谐,相伴到老,才可补今日之憾也。”

第六十五章 高手赌赛

    女王陛下话说到此,禁不住满心凄怆,泪如泉涌,她仰天再三叹息,不由得大喝一声,竭力一挣,竟将那一件无坚可摧、至邪至毒的迦楼罗神铠从身上挣脱开来,她已然身受重伤,紧咬着牙勉强地从地上捡起那一枚利爪,表情痛苦地含笑看向观音,失声痛哭道:“菩萨,万分地对不住,致使您受此重创,但小女子也曾是一方极有尊严的女王,此刻虽则身败,亦不可劳您再次出手,就由寡人引爪自裁,掏出心来,看一看当年那人在我心窝中种下的,究竟是为何物?”

    话说之间,她仰天嘶吼,掉转爪柄直插入自己的心窝,此乃是迦楼罗神铠所配的利爪,甚是锋锐,还没触碰到她的皮肉,便自行绽裂开来,鲜红的血液如泪珠一般从伤口处涌现出来,滴淌在两百里火烧原干涸的沙土地上,女王陛下表情痛苦地探出手来,手掌上已静静地躺着一颗碧绿色溜圆的小珠子。

    女王陛下低头看着珠子,脸上写满了失望的表情,伤口的痛楚强烈地冲击着大脑皮层,女王陛下疼得额头上冷汗涔涔,抬起头来,喃喃自语道:“错了错了,这果然不是什么佛舍利,却不知是哪一方邪魔歪道弄过来的珠子,这般地戏耍寡人,让寡人做了这一场两百年的噩梦,当真好糊涂啊。”

    眼见女王陛下眼中慢慢地都是痛苦愧责之情,观音不由得面带哀悯,幽然叹息道:“只要你内心存有善念,纵然身带着至尊的邪物,一样可以普渡众生,济世救人,女王陛下,你能够抛下这一件至邪的神器,可算是回归了正道,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也。”

    女王陛下眼中泪光涌动,双掌合十,拜倒在地,并最终合上了眼睛,没有再次醒来。

    观音满怀悲悯地闭上了眼睛,低颂了一句佛号,手掌合起,又恢复了自家的本相,她随意地向着抛落在地的迦楼罗神铠找了招手,那副铠甲好似能够感应的一般,轻轻地飞上虚空,被观音轻轻地收入了净瓶之中。

    这时候,观音才自松了口气,眉头微蹙捂着胸口,袖袍抖动平稳地落在了地上,方自喘息未定,三藏师徒便赶上前来,一脸关切地问道:“菩萨,您可没事么?”

    观音强忍着痛苦,十分勉强地一笑道:“没甚大事,她虽用离心锥洞穿了我的胸膛,却并不致命,相信经过老君的医治,终究还是会化险为夷的。”

    八戒一听直瞪大了眼睛,咋舌道:“菩萨您不会是伤糊涂了吧,那离心锥都穿透了您的心脏,血都涌出了这么多,却还不够致命,怎还说没事,也太不将自家的命当回事了吧?”

    猴子听了呵呵直笑,一个劲地翻白眼,鄙视道:“八戒,你可真是外行,想这剖心剐腹,砍头再长的法门,可可地连俺老孙都会,菩萨这般地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如何会不习得,虽则这颗心被洞穿了,再别换上一颗不就是了,又打什么紧?”

    八戒不由得大摇其头,定定地看向观音道:“若当真如此的话,菩萨的脸色为何会如此难看,虽有这移经换位、偷肝盗心的神通,毕竟那离心锥乃是魔神蚩尤留下的至邪神器,就连菩萨赖以护身的法驾金莲都被洞穿了,是如何地锐利强悍,若这般生生地扎在菩萨体内,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依俺老猪之见,这一下虽不致死,起码也使菩萨伤筋动骨,大伤元气,不然以她的身份,自可挨到西天去寻找佛祖救度,如何会就近寻找老官儿这老抠帮这个忙,毕竟他们道释两家表面上和和气气,相敬相亲,终究是门户有别,暗地里尔虞我诈,争斗不休,老官儿虽会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施力救助,但趁机狠狠地敲诈一番,却也是免不了的。”

    就在这时,观音体内气血不稳,忍不住眉头微皱,哇地吐出一口血来,她虽急忙掩口,竭力忍耐,终究难掩心中的焦躁之情,袖袍一抖,开口道:“好了,本菩萨事忙,可看不得你们这般斗口,若有什么疑难之处,便只管找银角儿询问吧,话说装死这么久,小银角你也该醒了吧?”

    话说之间,观音便从玉净瓶中吸出一滴甘露来,随手一拨,那甘露绕着空中滴溜溜地一转,就径直地飞来,正浸在地上仰面晕厥的银角童子脸上。

    被这甘露一激,原本重伤在身、昏迷不醒的银角童子猛地睁开眼睛,跳一跳站起身来,一脸紧张地抹着脸抱怨道:“这菩萨好生惫懒,你那净瓶已然装了红孔雀战铠,阴毒得很,如何就里面的甘露滴我,这不存心要本童子的命么?”

    观音见他醒转,却理也不理,径直地转头,脚驾云光,就往天宫而去,足可见她受伤极重,急欲救治,已然没工夫与银角理论了。

    银角见她飞走,心中好大地没趣,便凭空里招招手收了那柄七星宝剑,感应云光也要开溜,却见悟空三人一脸地坏笑,揉手转脖地上来,将他围在的中间。

    银角童子势单力薄,又受了伤,心下委实地有些畏惧,当下心慌,支支吾吾道:“大圣,你三个要做什么,可不能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欺凌我这一个受了伤的,于我师尊面上也不好看。”

    悟空听了嘿嘿朗笑,随手转着棍子道:“银角儿,俺们倒没想着打你,只是你还有偌多的问题没有解释,就这般脚底儿抹油,未免溜得太快。”

    银角一听把眼一瞪,握着拳道:“我何曾想着开溜了,就是受了菩萨的一滴甘露,中了剧毒,故此急要回转兜率宫,拿解毒丸救命哩。”

    八戒闻言大手一摆,万般不屑道:“你快拉倒吧,看你方才跳起来的那股冲劲,哪曾像是个中毒的,纵然中了毒,俺们这便有几瓶黎山老母牌解毒药,慷慨点与你几丸,又有何不可?看你这般精神,方才果真是倒地装死,让菩萨一个人施法与那女王拼斗,太也过份了些。”

    见自己心中的小九九被拆穿,银角童子大为尴尬,红通着脸道:“是是,我是见手中这柄无坚不摧的七星宝剑都没法洞穿那女王身上的铠甲,身上又受了些伤,一时间无计可施,就只好装晕,等着观音菩萨出来降服此孽。”

    三藏听了点点头,略作沉吟道:“你就从实招供了吧,你身是兜率宫中的人,与菩萨道不同,不相为谋,又如何能断定菩萨一定会出来助你降服女王陛下?再者你好好地呆在老官儿身边,为何费那许多心思假扮新郎,骗过女王,混在此间,到那关键时刻,又毫无征兆地出来刺她一剑,是何道理,这里面必定有许多猫腻,若不从实地招了出来,只恐怕今日是难以善离此地了。”

    见被说破了秘密,银角童子不觉得心中咯噔一下,又见悟空三人当师父默许的一般,使动着手中兵器就往自己围来。都是惯在道场上混的人物,这点亏银角如何舍得吃,只得苦笑一声,摆手道:“圣僧着实厉害,一语就道破了内中玄机,本童子若不说时,怕真要伤了我等的和气,也罢,其实这也并不是啥大不了的秘密,就是我师尊得到使者来报,说是下方的万寿山五庄观主、号称与世同君的地仙之祖镇元大仙,因庄上闹了妖邪,杀了他的两个仙童,倒了他的天地灵根人参果树,大仙使用万千诸法,都没能将果树救活,大仙无奈,闻得人说南海观世音菩萨妙法神通,或能将他的果树医治。”

    “大仙虽然地位尊崇,无奈偏居山野,久不在三界走动,亦不曾与菩萨通款,他却果有见识,知我师尊贵为道家之祖,位高德重,又与菩萨有旧,由他出面,必定能请得菩萨来山,将他的仙术医活。”

    “我师尊由于是镇元大仙的请求,于面上不好推辞,又因菩萨为医治牛圣婴体内的邪火,这几月恰好就在兜率宫中,于是就将事情和盘托出,来与菩萨相商。不想菩萨虽然应允,但提出除了要师尊医治红孩儿以外,还要给她两粒金丹,以备他日取经队伍不时之需。”

    “师尊一听菩萨说要求取金丹,不免动了老抠的本性,只是摇头不允,这一切似乎都在菩萨的预料之中,她便动用了灵感的神通,遍查三界一遭,说要与师尊打个赌赛。”

    “师尊听言,一则是因镇元大仙的事体,一发地有求于她,二来他久不问事,心中不免也动了好奇之心,便问得菩萨,究竟是何赌赛。”

    “这菩萨却也是个人中的精灵,眼见师尊来了兴趣,她倒反而支吾起来,欲擒故纵地周折了半天,方才开口道,弟子听闻老君手中有一柄北斗七星宝剑,相传乃是太古时候天河内陨落的一颗星辰燃烧后形成的玄铁精炼而成,自八卦丹炉中开炉以来,直激得虎啸龙吟,天地色变,因剑身之上自然形成的北斗七星图案而得名,削铁成丁,断铜如泥,却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菩萨的这一番发问,可算是捧足了师尊炼兵的技巧,老头子别的爱好没有,专爱这一类炼铁制丹的活计,并好吹嘘,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好,此刻听言,不由得洋洋得意,满口应承道,不错,老朽炉中所炼兵器虽多,独这柄七星宝剑最为锋锐,故此常常带在身边,作为护身炼魔之用,却不是老朽夸口,无非是诸佛顶上三花与那凡间青丝、至柔之物难以斩断,除此之外,只需剑锋出鞘,尽力一斩,无不应声而断。”

    “岂料此话一出,却是中了菩萨的圈套,但见她檀口微张,浅浅一笑道,师尊切莫夸口,我观三界之中,不能被你这绝世锋锐的宝剑所斩者可非止一剑啊。”

    “见她又卖起了关子,且是质疑自己所炼神兵的锋锐,师尊不由得很不服气,当下便吹胡子瞪眼,撩衣抖袍道,那么请问尊者,你可随意地取上一件来与老朽的宝剑相试,若斩不断刺不穿时,就算老朽输了,情愿,情愿倒贴你两粒九转金丹,若是天幸被老朽斩断,你却拿什么物件来作为彩头?”

    “菩萨一听禁不住摇头叹息,故作委屈道,师尊你可真是小家子气,与我这般的后生小辈过招,如何还要我的什么宝贝,不过既说是赌赛,若不拿出些彩头来,未免太说不过去。不过就弟子这点身家,如何能进得了师尊法眼,就着我那金毛项脖上的三颗紫金铃作为赌斗彩头,您可如何?”

    “师尊听了嗤之以鼻,万般不屑道,你这尊者当真惫懒,那紫金铃原就是本尊八卦丹炉中炼就的,如何又反拿它过来糊弄老朽,尊者若真有诚意,只可把你那柳叶竹篮作个当头,那才抵得上老朽的两粒九转金丹。”

    “菩萨闻言呵呵一笑,不卑不亢道,师尊可真会挑物,别的物事不挑,如何便挑上我这竹篮了,若真个输了与您,连我那竹篮法相都化为了虚无,如何使得,还乞另选一件吧。”

    “师尊似乎笃定了就要菩萨的柳叶竹篮,听言之下哪里肯依,两个人又磨叽了半天,方才敲定了彩头。菩萨这才敛容下拜,郑重其事道,师尊虽则应允,但那件宝物却不是弟子所能够拿来的,需是派师尊一个得力的弟子前去,方才能够。”

    “见她又卖起了关子,师尊很是不屑,冷哼一声,催促道,以我之尊,是也不能亲自出马,但尊者还是得讲述清楚,不能拿来者,所谓何意?”

    “见师尊着急,菩萨微微一笑,双掌合十,娓娓道来,弟子方才感应三界,查得上西天取经的三藏师徒此刻业已到了下方的两百里火烧原,那里有一个邪魔把守,乃是两百年前西梁女儿国国王,因强逼取经人成婚未遂,心存怨望,暴毙而终,因缘际会之下,凭借着一粒孽龙珠转生,本着内心的怨念,一意要与取经人为难,她虽手段不济,却在无意中得到了当年魔神蚩尤失落的至邪神器迦楼罗神铠,那神铠至坚至毒,乃无上的神器,我想着师尊的宝剑虽利,怕也洞不穿这般神铠,故此才大胆僭越与您打个赌赛。”

    “一闻得迦楼罗神铠之名,就连师尊也不禁脸色微变,却又见菩萨这般地贬低自己引以为傲的宝剑,不由得冷哼一声,不屑道,这迦楼罗神铠本尊也曾听闻过,相传原是你西方佛国至宝,若它当真是至强至坚,乃无上的神器,当年如何会被魔神所夺,制成这般至邪神器。这样的赌斗也够刺激,老朽倒真想手仗着七星宝剑,上去给它来一个透明窟窿。”

    “菩萨闻言呵呵直笑,面露狡黠道,师尊可是曾经说过的,凭您这般尊位,如何能够轻出与下界魔头挑衅,还不得落一个以长欺幼的骂名?”

    “师尊自觉失言,只得无奈地耸肩叹息道,如此说来,老朽算是落入尊者圈套矣,我这宝剑虽强,若非老朽使用,未必能够战得过那至坚的神铠,看来这场赌斗,本尊未动,却已然输了大半矣。但我道祖门下,行事光明磊落,虽则是必输之局,却也要出面一战,莫让人笑老朽落了威风,如此,便着我那银角童儿仗剑前去,试一试那迦楼罗神铠的威势……”

第六十六章 银角释疑

    银角童子还没把话说完,八戒止不住呵呵冷笑,接口道:“果然好一场的赌赛,于是你就身披着灼然亮银铠,处心积虑地幻化作那什么那良王子混入女尊族驻地,就是要趁着女王陛下不备之时,突如其来地刺她一剑,好完成这一场赌赛,果然好计谋,好心机,老官儿选你那算是选对人了。”

    银角闻言满心不屑,傲然道:“那是,你在当初平顶山之时,就该识得本童子的好手段,好计谋。”

    八戒耸了耸肩,继续道:“俺却不知你这童子有这般好心,在俺老猪危急关头,居然仗剑相助,若非有你出手,只怕俺老猪早已成了那些北海鬣蜥的爪下之鬼矣,这般却是要多谢你的。”

    见老猪破天荒地夸赞自己,银角儿颇感意外,尴尬一笑,腼腆道:“你虽则可以谢我,却还是得多谢观音菩萨,本童子身为道祖门下,与你们门户不同,虽然是有些儿交情,见你们身处危难,未必就有义务出手相助。那是菩萨与师尊赌赛之后,随口附加的一个条件,师尊恪于面子,不好说局势在我道家的掌控之下,尚保证不了你三藏师徒的安全,便就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不想这随口的一个条件,居然真救得了你们的性命,也算是菩萨一次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果吧。”

    三藏闻言呵呵直笑,摇头道:“那是菩萨谋定而后动,真正地心细如发,虑事周全,让贫僧着实敬佩。如此说来,才可以解释为何当初你刺不穿那迦楼罗神铠,被女王陛下打退之时,说出来那些害师尊赌输的话语。只是你一击不中,便可越挫越勇,仗着剑与女王陛下拼斗,找回场子才是,如何能假装受伤晕厥在地,堕你了道祖门下的威风。”

    银角听了摇头耸肩,无奈道:“圣僧所言差矣,我是被那女王的大力鹰爪击中,真个是受了些伤,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那样坚硬的铠甲,本童子全力冲击之下,尚且透不穿它半点孔洞,正面与她争斗,却能有多少胜算?再说那女王仗着这一身的铠甲,来去倏然,大力鹰爪又力逾万钧,既沉又猛,我虽拥有灼然亮银铠护身,却也生受不起,便只得假装晕厥,让正主儿出面收她才好。”

    悟空听了连连点头,赞叹一声道:“妙哉妙哉,你这银角儿倒真是个鬼精灵,却也识得好歹,那迦楼罗神铠果真不是你区区一介童子所能够抵挡的,就此退却,倒不失为一条好计策,既然如此,你便回去吧,莫要在此耽搁。”

    银角童子闻言羞涩一笑,调皮道:“我自回到天庭之后,许久都不曾下界,今日好容易下落凡尘,师尊又有桩儿任务要相托,故此还不得回天交旨。”

    悟净听了甚是好奇,眨巴着眼睛道:“却不知是怎样的一桩稀奇事,能引起归隐多年、不问世事、一心只想着炼兵制药的老官儿的兴趣,也着实不易。”

    银角童子无语地耸了耸肩,回答道:“是别的事情也无法引起师尊的兴趣,却还是菩萨无意中提起,说那女王原本已是死了的,是因那个邪魔用什么孽龙珠使她转世回阳的,你想我师尊原本就是炼长生丹的,骤然闻得此言,心中如何不奇,即刻便用传声的法儿秘传我寻得一粒孽龙珠,好带回去供他研究。”

    八戒一听呵呵冷笑,忍不住调侃道:“你这童儿倒是个有外心的人,老官儿既有秘旨传音给你,如何对着俺们和盘托出,就不怕俺们给他沿途传播,坏了他道家鼻祖的名头?”

    银角童子听了微微一笑,言语轻松道:“其实这原本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只因我那师尊地位尊崇,又是个极好面子的,碍于菩萨在场,不好当面说出,扫了他道家鼻祖的颜面,才自传言给我;二来我也有些儿私心,虽则是任务在身,但我也只知这女王身上有那什么孽龙珠,别处却去哪里寻找,故此腆面躬身,望诸位行个方便,这孽龙珠甚是邪性,你们留之无用,倒不如将它让度给我,当是莫大的恩泽也。”

    悟空闻言嘿嘿直笑,手舞足蹈道:“你小子倒是本份,知道强抢不得,便躬下身来央个人情,原本你与八戒有个救援之功,将那孽龙珠让度给你也无可厚非,但既说是菩萨的恩泽,那便与你无关了。你也知俺三藏军团一路行来,人少势孤,又没几件称手的法宝护身,若一味地只做赔本的买卖,却如何到得了西天拜见佛祖?”

    话一出口,银角童子直悔得肠子都青了,当下郁闷地咬牙皱眉,忍痛挨宰道:“当真是说多了话儿伤身,早知如此,我却说菩萨的事儿干嘛,真是该死。不过本童子也固知你三藏军团的规矩,既说是有事相求,免不了要放出些血来挨宰,幸好本童子料事如神,早有计较在心,我观你们这一去便是那八百里火焰山,那里着实闷热得紧,酷暑难当,本童子在两百年前下界为妖时,一向闲淡清风,别无旁事,便自突发奇想炼制了几味清凉丹,那丹儿确也了得,凭你身当酷暑火山,只要口含着这粒药丸,便可保你满身清凉,遍体舒爽,踏火焰如履平地一般,毫无滞碍。诸位若肯与我那一颗孽龙珠,我自倒出五粒来相送,可保得诸位三日三夜身临清凉之境,安稳地度过八百里火焰山也。”

    三藏听了止不住地冷笑,满心不屑道:“你这童子虽然机敏伶俐,却有些儿不通数理,咱们师徒总共却有六人,你但只给我们五粒丹药,是为何意?”

    银角一听抚掌大笑,一脸地傲然道:“圣僧所言虽是,但我这丹丸烧炼极是不易,不可轻与,莫说猪八戒眼下是还用不上,便要用时,也可披上圣僧的锦斓袈裟代为抵挡,又何必多饶我一粒丹药,十分地浪费也。”

    八戒闻言把眼一瞪,骂骂咧咧道:“你这童子好不坏心,俺老猪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儿,莫说之前还跟你并肩而靠,拼力作战,就在当初平顶山上也是有过交情的,为何不说他们,偏偏漏俺一粒丹丸,俺老猪却也是个娘生肉长的,皮骨凡胎一个,遇上这等酷暑,也没法抵挡,怎说是俺用不上,这却需得跟俺解释解释,不然誓死也不会给你那颗孽龙珠的。”

    银角听了满面春风,也不怒来也不恼,只定定地看着八戒,摇头耸肩,默默无言。

    八戒被他看得有些儿发毛,禁不住又发狠道:“这童子想是算错了发神经哩,如何这般地看俺老猪,叫人心里好生地不安。”

    银角儿却不理他,自顾自地掐算道:“这般却也该到时候了,猪头,你可要好生地抵挡,这一下若是发作起来,可真有你受的。”

    八戒听了甚是愕然,正待要问,突然间脸色扭曲煞白,好似中了邪一般,额头上青筋直冒,冷汗涔涔,不住地流淌,他也顾不得言语喊疼,腿脚已自发软,立身不稳,竟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哇哇地喊疼不已。

    见他这般惨状,师徒几个不由得面面相觑,大感意外,只得将目光聚集在银角童子脸上,寻求他的解答。

    银角童子早已成竹于胸,微微一笑道:“大家不必惊慌,这却是我给他的一粒发奋丹所起的功效,当初这猪头一人独战那许多妖魔,九齿钉耙虽利,终究敌不过北海鬣蜥的皮坚甲硬,数目众多,力战过数百回合,终于被两个妖魔抓住机会,用爪刺穿了他的膝盖,将他放翻在地,是我见他挣扎在地,不得动弹,故此将那一粒发奋丹扔在他的面前,在他服用之前,我亦跟他讲明了的,此药却有副作用,须得考虑清楚,不可轻易服用,不想这猪头虽面相狼狈,心性上却甚是忠义,当下挣了几步捡起药丸,想也没想就吞了下去,所以才得以暂时地忘却疼痛,与本童子并肩作战,才将那些妖魔杀败。这会时间过去了,想是那药的副作用发了,故此这般地疼痛,其实一点儿不打紧,只可苦命忍耐,等药性减退,也就没事了。”

    八戒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强忍着疼痛,大骂道:“这童子老大地可恶,你倒是不曾用得此药,就说这些儿风凉话讽刺俺,也只怪当时形势太过危急,俺老猪不及多想,就把药丸给吞了进去,早知是有这般疼痛,俺也只肯少吃些儿,直打杀了那些小妖便是,又何必受此等整份儿的苦楚,甚是难捱也。如今无事,你可从容道来,这药果有哪些功效,又有多少副作用,这疼痛究竟多时才休,直直地痛煞俺也。”

第六十七章 讨价还价

    见老猪这般地惨嚎,就连银角童子也不禁收了几分调笑,神情肃穆,默默地点头道:“这药却也是我早在两百年前突发奇想调炼出来的,当年曾多次在小妖身上应验过的,此药的作用在于能够让受伤的人暂时地忘却身体上的疼痛,只要不是什么致命伤,任凭你伤得有多重,也能如平常人一般,维持正常的战斗行动达二十分钟之久,然而等到药性一过,它的副作用也就显现出来了,当以正常时候所受疼痛的数倍反攻其身,效力持久而强烈,该当持续三天三夜方才停歇,而因它的药力与这清凉丹的刚好相反,故此我才说他暂时还用不上这个丹药。”

    八戒一听直接晕菜,当时就禁制不住袭身而来的疼痛,连哭带嚎道:“银角儿,你这天杀的,可不能这般地赚骗俺老猪,这药丸的功效只有二十分钟,副作用却达三天三夜之久,正反比例严重失调,又这般地剧烈疼痛,俺老猪的膝盖上就如同被千万只虫蚁叮咬一般,却让俺如何能够忍受?”

    银角儿闻言满脸不屑,鄙夷道:“你以为呢,这药的效用乃是短时间内强行地止住疼痛,爆发人体潜能,就仿佛修炼之人夺天地造化一般,必为自然规律所不容,既让你享受了暂时的快感,必然也要承受快感之后所带来的成倍的伤痛和反弹,却也是在情理之中。你虽目前受苦,却仍需感谢这粒丹药所带来的便利,不然就凭你当时那般受伤的身躯,无法战斗,怕早已被那些小妖剐肉掏心,碎尸万段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般,得以活生生地在这里挣命喊疼,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却还不知足?”

    八戒听了甚感有理,便只得默默无言,却又忍不得疼,嘴里、鼻里哼哼地叫出声来,唐三藏叹了口气,忙忙地上前向银角施礼道:“仙童说得极是,也亏得你这粒丹药,不然只怕咱们三藏军团就此被那些小妖杀得七零八落,全军覆没了。只是看八戒这般痛楚,贫僧心中委实不忍,不知仙童是否略施妙法,用几味灵药将他体内的药性化解,只缓和他些疼痛也好。”

    银角听了连连摆手,摇头道:“不成的,不成的,无奈其药性威猛,我当年也曾试过了多种方法,只是未能化解,除非是他体内早已有了解除药性的物质存在,不然只怕比登天还难。”

    悟空闻言眼前一亮,出口询问道:“那童子,他先前曾受过万年毒蝠的剧毒,不知可否对你那什么发奋丸的药效起到缓解作用?”

    一听得万年毒蝠这几个字,银角童子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忽然失声道:“万年毒蝠,万年毒蝠,是那号称毒中至尊的万年毒蝠么,这猪头果然有几分造化,怎么连毒中至尊的毒液都杀不死他,却也了得,那可是连大罗金仙降世,也未必能够化解的。”

    沙悟净听了呵呵直笑,忍不住插口道:“俺却不知观音菩萨是否是什么大罗金仙,只是凭着她那般出神入化的医术,再加上护身金莲强大的吸毒能力,当然还有俺师父那神乎其神的想象力,外加些儿运气和俺老沙贡献的半铜盆鲜血,才将二师兄体内的毒质给驱散干净,说起来还真可算是创造了医学史上的奇迹。”

    银角直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道:“确实是创造了奇迹,那样至尊的毒质就算是我师尊出马也未必能够使这猪头化险为夷,居然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你们这几个给化解了,实在天幸,要知中了这至尊的毒液而得以不死的,天下间普通的毒质对他来说也无异于小儿科一般,这就难怪他受了北海鬣蜥爪缝间乌头莓的剧毒,竟然可以毫无妨碍的道理,这,这简直是场因祸得福的奇遇嘛。”

    眼见银角满脸地闷骚艳羡,不住地啧啧称叹,口中的哈喇子也不知流了多少,孙悟空对此甚是不屑,很没好气地催促道:“这小子却有完没完,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大堆,切中要害的一句都没有,既然中了那毒液之后有这般强大的防御力,却可否化解那什么发奋丹的副作用?”

    见猴子催促,银角儿才收回神思,挠着头皮为难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这发奋丹的药性虽然有些邪异,毕竟是正规的药物,算不得毒药的类别,受万年毒蝠毒质摧残后所激发的身体对它究竟有多大的抵御作用,我却也不得而知,但有总比没有强,或许会缩短他受疼的时间也未可知。那我就再添一粒,共给你们六粒清凉丸,总可算你们那颗孽龙珠了吧?”

    八戒愤不过他给自己找罪受,骂骂咧咧地道:“师父,就六粒清凉丹换一颗孽龙珠,只保得俺们每人三天三夜的清静安凉,如何过得了那延绵的八百里火焰山,需得再给六粒方可。”

    银角闻言嗤之以鼻,不屑道:“这猪头虽然会做人家,却只少了算计,那火焰山纵横八百里,漫山遍野的火焰蒸腾,莫说给你们每人两粒清凉丹,就是再吃上百粒,也休想度得过去。”

    沙悟净听了暗暗吃惊,骇然道:“既如此了得,却不知怎生度得过去?”

    银角耸了耸肩,轻笑道:“也只得求那翠屏山上的铁扇仙调来芭蕉扇,方才能够息得火焰,度过此山也。”话一出口,几个人尽皆翻起白眼,满脸鄙夷地只用眼角余光看他。

    银角儿不解其意,冒昧道:“你们这般却是何意,莫不是那铁扇仙跟你们有仇不成?哦,知道了,那铁扇仙名叫罗刹女,乃是大力牛魔王之妻,圣婴大王红孩儿的母亲,若当真算将起来,倒确是你们的仇人。所以说为人处世,都要讲究和气,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堵上路,诚至理名言也。”见众人全都紧握双拳,眼里面涌出杀机,银角儿自觉失言,只得捂起嘴来,闭口不言。

    看他还没醒悟,唐三藏干咳一声,出言点破道:“你这道童好生健忘,你家道祖自有把玲珑芭蕉扇护身,如何不垂恩暂借,却还累我们远去翠屏山上找铁扇仙,莫说我们确跟她有些嫌隙,纵然没有,平白地央求于她,还不得出血破费,看她脸色,岂不麻烦?”

    银角闻言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满是尴尬道:“这,这,我师父那把芭蕉扇却是给丹炉生火的,主为煽风,她那把倒是生风的,属性不同,如何便得相借?再说师尊自打被青牛撞翻那次之后,就生了戒备之心,时刻地带着芭蕉扇护身,用以压服青牛,如何就肯轻易离身,为其所趁也?”

    悟空一听大为不屑,很没好气道:“这童子倒会打诳抵赖,分明是你道祖门下个个刁钻抠门,不肯善借此宝,如何又拿这几件理由搪塞?说什么宝扇不会生风,当初在平顶山时如何把俺老孙直扇到了南海落伽山海面,若非俺老孙有个留云之术,只怕会被扇得更远。还说老君要用这宝扇压服青牛,那就更是扯淡,青牛已然被老官儿的宽容所感化,痛哭流涕,诚心皈依,又被打回原形,用个锁环儿套住,如何还能翻出天来?”

    “左右俺老孙都要上翠屏山面见嫂嫂一回,若是合理处,自可借得宝扇断灭了火焰山,你那扇儿既不肯借,便也由你,但你这般地小小年纪,就会扯谎骗人,到老了可怎生得了,为了作为惩罚,就再敲你六粒清凉丹,也是不亏。”

    见被拆穿了内中机谋,银角儿自知理亏,只得默默无言,忍痛挨宰道:“唉,遇上你们这样刁赖的卖主,我自也无话可说,这瓶子里总共不过十五丸丹药,就都与了你们,这样,可否将那孽龙珠让度给我?”

    悟空听了不由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道:“感赖仙童眷顾,敢不从命,那孽龙珠就在女王陛下的手中,你自去取了便是。”

    费了这许多口舌,又舍出去许多血本,终于得以功德圆满,银角儿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笑嘻嘻地走上前去,便要掰开女王陛下紧紧攥着的手心。

    此刻那女王倒地而亡,面容宁静,嘴角带着一丝欣悦的微笑,想来是得观音菩萨点化,死前得以重归正道,足可以含笑九泉了。只是她虽则身死,那紧紧攥着孽龙珠的手心却握得甚是牢固,就好似恨透了这颗珠儿,要生生地将它捏碎一般。

    见她握得牢固,银角儿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当下微微一笑,伸开手来就扳她的手掌,只是一掰之下,居然纹丝不动,银角禁不住咦了一声,重又使劲往外扳她的手,这回他可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直扯得面皮发赤,热汗淋漓,那女王陛下的手掌就跟天生紧握成拳一般,一发地松动不了半分。

第六十八章 敲诈银角

    见几个人都将目光集中自己脸上,银角儿不由得分外尴尬,没奈何,只得向悟空投来求助的目光。

    悟空见状分外不屑,揉了揉拳头,转转脖子,正待上前帮忙,唐三藏侧身挡在他的面前,一本正经,面带坏笑道:“银角儿,我们可都是由着你去拿孽龙珠的,是你自个不济,却怪不得我们,若要悟空帮忙时,便可拿你那什么发奋丹给我们六粒。”

    银角闻言脚下直绊了一绊,立足不稳,差点没倒地摔一个狗啃屎,他抬起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圣僧,愤恨道:“这圣僧也未免太黑了吧,只让你帮个忙,平白无故地又宰我六粒发奋丹,太也过份了些。”

    三藏听了脸不臊,气不喘,理直气壮道:“那是,这是一个商品经济的时代,讲求的就是法宝钱财,又没甚情理可讲。一来是你道祖门下个个抠门至极,又自高高在上,平时没个机会敲诈,若是逮到时,还不得可劲地敲你一笔;这二来嘛,正如悟空所说,我三藏军团人微势孤,前途又甚是险阻,若不趁机敲诈点法宝丹药护身,却哪得性命上西天去见佛老?”

    银角一听甚感有理,却依旧嘟囔着嘴道:“虽则如此,但我这丹丸效力虽强,副作用也甚是明显,要来亦没多大用处,何以还需六粒之多?”

    悟空听了呵呵直笑,调侃道:“俺师父却是个见钱眼开的,一味儿只想着多捞多占,不管有没有用,只管给了他便是。”

    银角无可奈何,只得耸了耸肩,调转瓶口,将六粒丹丸倒在了三藏手心。唐三藏收了药丸,心情大好,当即打了个响指,指挥道:“悟空,既然收了好处,就烦你上去耍个手段,帮他扳开女王陛下的手掌吧。”

    悟空闻言嘿嘿一笑,抖擞了精神,一脸地调笑道:“银角儿,你想是没吃饱饭,看俺老孙使出**力来,助你得了这孽龙珠回天。”

    时间过去五六分钟,孙悟空满脸大汗地扯着女王陛下的手掌不放,咬牙切齿的,只是莫想掰开半个指头。

    一旁的银角夸张地摇着头,冷嘲热讽道:“大圣,您可是有**力的人,如何也扳不开她的手来,要知你们都是得了我丹丸的人,于情于理的,可不能只收好处不收礼啊?”

    猴子听得面红耳赤,发起狠来又掰了一回,只是扳转不开,无可奈何,只得叹口气,回禀师父道:“想是这女王穿了一回迦楼罗神铠,手上的劲道居然给留了下来,纵使俺老孙这般的神力,也莫想掰动半分,却如何是好?”

    银角一听心头暴躁,咬着牙亮出手中七星宝剑,对着女王陛下的手掌晃一晃道:“丫的,要真扳不开的话,干脆拔出剑来将它斩为肉酱,总可将珠儿拿出来了吧?”

    见他真要动手,唐三藏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怒火,伸出手来,大喝一声道:“住手,不管怎样,死者为大,她都已然身死,为何还要将她的手掌斩碎,未免太亵渎了。再说你这宝剑甚是锋利,若不慎将珠儿斩碎,看你如何拿回去交差?”

    见圣僧没来由地发起怒来,银角儿倒真给吓了一跳,怔怔地回过身来,很没好气道:“那要是不这么干的话,却要如何拿回这颗孽龙珠呢,圣僧啊圣僧,既已拿了我的药丸,若再要反悔时,可不得加倍奉还给我?”

    听他这般言语,唐三藏横眉怒目,极不耐烦道:“少说废话,既是答应了你的,必定帮你完成便是,走开走开,你两个仅凭蛮力做事的人,有什么资格拿取女王陛下手中的宝珠,还得由本法师出马,方可一举成功也。”

    银角不由得愣住了,汗然看着三藏道:“圣僧,你不过是个区区的凡人,看样子好似手无缚鸡之力,连我们两个都没法掰开的手掌,你又如何能够掰开,难不成运用那条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死人摊开手掌么?”

    见他有言语辱及师父,孙悟空直恨得咬牙切齿,厉声大喝道:“闭嘴,让你走你便走,只需将那孽龙珠取出来给你,却管那些儿闲事作甚?”见大圣发怒,银角无可奈何,只得跟着他远远地走到了一边。

    看师父一直走到女王的尸体面前,孙悟空极不放心,轻声地提醒道:“师父,您可别靠得太近,这女王穿过迦楼罗神铠,浑身是毒,小心别沾染到了,甚是麻烦。”

    唐三藏却不理他,径直地走到女王陛下身前数步方才停下,然后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开口道:“女王陛下阴灵未远,贫僧乃是当代的佛教天命之人,尊奉佛祖钧旨前往西天取经,果真不是当年那个与你婚配的大唐陈玄奘。”

    “然而我虽不是那人,但听得女王陛下那一曲<女儿情>,曲中的幽怨凄楚无限,直道出了女王陛下内心的情意和失落,心中甚为女王陛下不值。陈玄奘既已立志西行,就不该虚与委蛇,假意地与女王陛下交拜成婚,致使女王陛下独自一人面对满城子民,非但有失威仪,颜面尽丧,亦是内心怨望,抱憾终生,含愤而终。”

    “这样一个虚情假意之人,实在当不得女王陛下那样深厚的情意,不可以托付终身,也深为我唐三藏所不齿,愿女王陛下在天有灵,不要再为此事而心存遗憾,阴灵不安,望陛下他日投胎转世之时,能找一个真正爱你敬你,值得相托的男子共度一生,再不必为今日的故事遗憾了。”唐三藏话说到此,禁不住再次下拜,言语中全是叹息之声。

    话说到此,原本早已逝去的女王陛下的眼中竟似有水光涌动,渐渐地有一滴清纯的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她那只紧紧握着的拳头也慢慢地放松开来,从里面滚出来一颗表面晶莹、内中放着碧绿色光芒的圆形珠儿,静静地躺在两百里火烧原荒凉的沙土地上。

    银角见状喜不自禁,满心地欢悦震撼道:“丫的,这圣僧真是帅呆了,居然真个能够说动死人摊开手掌,也算是世间一绝了,如此便多谢圣僧妙法,任务紧急,小子我这就取了孽龙珠回兜率宫交旨去了。”

    当下银角童子从地上捡起了那一颗圆滑的孽龙珠,回过身来,匆匆地向着三藏众人作了个揖,然后翻上云头,急驰而去,他这般地仓惶而去,惶惶然如漏网之鱼一般,该是被三藏师徒敲诈得怕了,真是在此地多呆上一分,就多一分被勒索的危险,故此不顾威仪,急忙忙地去了。

    眼看着银角夺命而逃,八戒躺在地上直哼哼,师父又望着女王陛下的尸体发呆,孙悟空甚感没趣,挠了挠头,轻声地提醒道:“师父,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唐三藏这才收回神思,望着皎洁月光下满目狼藉的战场,幽然叹息道:“是啊,都已经结束了,这样吧,先放出玲珑楼阁来,抬着八戒和天枢进屋里休息,再把敖白叫醒,和你们一起去打扫战场。”

    悟空点点头,依言把玲珑楼阁放出,和悟净一起将躺在地上哼唧的八戒抬了进去,兄弟两个正要叫醒敖白时,却见敖白和天枢满脸地冷汗,拼命挥舞着手掌,厉声尖叫着醒了过来,敖白脸色煞白,带着深入骨髓的惊怖,猛地跳起身来,大叫道:“我的头呢,我的头,我居然还活着,当真是个奇迹。”

    这时候,文天枢也嘤地一声醒了过来,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道:“我的心,我的心啊,是,是被掏出来了么?”

    两个人颇为紧张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敌情,却依然如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竖起耳朵侧身倾听,过了许久,他们才发现面前数步外,三藏、悟空和悟净都用像看到外星人的神情看着自己,不由得大为尴尬。

    敖白垂着手,耸了耸肩,甚是无辜道:“你们为什么用这般眼神看我,你们就没有发现这其中的诡异吗?那个女王,那个女王在顷刻间就变成了我们的天地,神鸟迦楼罗,正张开利嘴铁爪要啄食我们。”

    “不对不对,区区一个下界女王,何德何能会变成传说中的神鸟,我先前明明看见她是个人身,千真万确啊,怎么在瞬息之间就变了样,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看着陷入崩溃,言语混乱的敖白,孙悟空颇为同情,只得好生安慰道:“别紧张,别紧张,事情已然过去了,那女王不过是穿了魔神蚩尤留下的至邪神器迦楼罗神铠,故此才变作了神鸟模样,放心,这会她已然身死,尸体就躺在边上哩。”

    敖白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但受到强烈刺激后碰碰乱跳的心脏依旧没有得到平复,仿佛如小鹿乱撞般扑扑地跳个不停,他愣愣地抚着胸口出了会儿神,喃喃自语道:“确该如此,确该如此啊,若不是那般威慑力的消失,我却如何能在梦魇中惊醒,恢复神智呢?”

第六十九章 神鸟传说

    悟净听了呵呵直笑,略带调侃道:“虽则如此,你们也忒是不济,人家还没碰到你,亦没发动攻击,就直接地扑翻在地,骨酥肉麻,晕了过去,若其他的猎食者也能如这神鸟捕食般容易,却也不必那般费神劳力,辛苦奔命了。”

    敖白听了直摇脑袋,满脸地不屑与悲哀道:“若说是别的捕食者我倒不怕,虽说可能会战力不济,难脱他手,但必定会奋起反抗,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独这神鸟真可说是我四海龙族的克星,那样强大的威慑力,那样伟岸桀骜的身躯,只要感受到他身上弥漫的杀气,听到他那悲怆凄厉的鸣叫声,我龙族中人无有不匍匐在地,骨酥肉麻,任其宰割的份。而那迦楼罗甚是残忍,每当将我龙族之人擒获,也不急着食用,而是先逼着我们现出真身,再用利爪生生地剐下我们的龙头,然后再慢条斯理地啃食身体,尽情享用。故此我醒来之时便担心我的头是否还在,像此刻还得生还者,却真算是个奇迹。”

    文天枢不由得暗暗叹息,面带惊惧道:“而那神鸟却也是我狐族的天敌,越是年老,越有灵性的,便越能引起他捕食的**,他一旦锁定自己所要捕食的猎物,便会不紧不慢,优哉游哉地进行追击,他的功法既大,威势又强,任凭狐族之人穿山过岭,挖洞筑巢,都难逃他那双锐利的鹰眼,他却也不来吃你,只是这般紧紧追随,进行小力度的攻击,直致将追捕的狐族之人折磨得精疲力竭,奄奄一息,他方才落下地来,探出利爪勾取我们的心肝食用,这手法甚是残忍,且自我狐族历史以来,还无有一个得以从迦楼罗手上逃脱的,故此按照约定俗成的办法,我狐族之人一旦遇上了迦楼罗,就会主动地放弃抵抗,跪伏在地,假装昏厥,任其宰割,却还真有让其失去追捕的兴趣,从而弃之不食,放归生天的案例,久而久之,这般习俗竟成了我狐族之人骨子里的条件反射,连我也不免中招,故此待我醒来之时,方才问我的心脏有没有被那神鸟掏出,才会为我的生还而感到庆幸。”

    话一出口,唐三藏直眯起了眼睛,连声赞叹道:“妙极妙极,想不到这传说中的神鸟果真有这般威势,实在令人惊叹。但也说明你狐族之人比那龙族要强上一些,至少还能够直颜面对,勉强逃生的。”

    天枢闻言微微耸肩苦笑,颇为自嘲道:“虽则如此,却也没有能在他面前逃出生天的,结局还不是一样。”

    沙悟净却直愣愣地瞪着那一堆倒地身亡,被八戒和银角手仗宝剑斩杀得支离破碎的北海鬣蜥,喃喃自语道:“若当真能有这般威势,那这些北海鬣蜥如何没有骨酥肉麻,匍匐在地,莫非她们不是这神鸟的食物么?”

    天枢摇摇头,也甚是疑惑道:“这却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那神鸟迦楼罗食谱极广,但凡天下的神兽毒龙,无一个不进入了他的猎杀名单,何以这些北海鬣蜥身为龙属,居然能够在这副铠甲显现之时独善其身,非但没有受其影响,却还能够有条不紊地组织战斗,将二师兄击成重伤,险些儿毙于爪下,却也着实地是桩异事。”

    敖白听了微微点头,略作沉吟,方才开口道:“想是这些侍女本是人身,死后被那北海鬣蜥的灵魂附体,故此这般地半人半妖,对那神鸟铠甲的抵御力有所减弱也。”

    话一出口,孙悟空连连摆手,反驳道:“胡说八道,三界中哪有这般无聊之人,短时间内能凑够这许多北海鬣蜥的灵魂,不顾身体的排异反应,强行地塞入那侍女体内。再说真要是灵魂附体,这些侍女非但不可能有那么强悍的战力,在那铠甲显现之时,又如何能现出北海鬣蜥的本相,这分明就是北海鬣蜥幻化成侍女的模样驻守在此,只瞒过了女王陛下而已。”

    敖白闻言把手一摊,一脸地无奈道:“你虽说得有理,但若这侍女乃是北海鬣蜥幻化,却如何能在这副铠甲显现之时,不心存畏惧,骨酥肉麻,匍匐在地呢?”

    猴子悠然打个响指,嘿嘿冷笑道:“毕竟人已经死了,真相究竟如何俺们也不得而知,但据俺老孙推测,这些北海鬣蜥本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原是应着那暗处的邪魔要求,幻化成两百侍女的模样,服侍在女王陛下身边,年深日久的,她们自己也角色模糊了,误以为自己果然是服侍女王的侍女,而不是那驻守边疆的小妖。”

    “故此在那副迦楼罗神铠显现之时,应着她们内心的角色定位,原本是不害怕的,但终究敌不过灵魂深处北海鬣蜥的本能,在那般威势面前,现出了本相。她们与女王陛下相濡以沫两百年,心知她只是为了御敌,而不是为了要与她们不利,才召唤出神铠来的,再加之这毕竟只是迦楼罗的神铠,而不是神鸟本身,所以才没有如你们这般,在现出本相之后,出现骨酥肉麻、匍匐在地的状况。”

    三藏听了不住点头,微微叹息道:“照你这么说来,倒足可以解释目前的情况,但我还是有个问题,这北海鬣蜥看模样就是鬣蜥属的,如何又说它是龙的一种,却哪里有这么丑陋的龙啊?”

    话一出口,文天枢嗤笑不已,掩口道:“师父却是孤陋寡闻了,按照三界惯例,大抵有鳞有角,呈游龙之势的都可以称之为龙,这北海鬣蜥虽然模样丑陋,确属于鬣蜥范畴,但也确实可以归属于龙族,至少也是个类龙。

    “而这北海鬣蜥属于母系氏族,雄鬣蜥大都长得较小,战斗力也不是很强,像眼前这两百位长得雄壮,又有如此战力的,该都是些雌性,与侍女在性别上倒是吻合的。”

    见又被徒弟们批评为孤陋寡闻,唐三藏瞬间老脸微红,觉得很没面子,当下干咳一声,大吼道:“好了好了,废话少说,这都大半夜了,赶紧去打扫战场,等天亮的时候还可睡个回笼觉。”

    沙悟净挠了挠头,不明就里道:“师父,这些北海鬣蜥都死在那儿了,却要如何处理?”

    三藏思索片刻,打个响指道:“嗯,她们身上都有剧毒,是也碰不得,就把她们聚集起来,点上火烧了干净。”

    话说到此,老沙不禁又犯了迷糊,汗然道:“师父,烧了虽然干净,可这地界遍地黄沙,甚是荒芜,却让俺上哪儿去找柴火啊?”

    敖白听了甚是鄙夷,不屑道:“悟净你就别提这样弱质的问题了,没看见那妖怪们有这许多帐篷吗,她们此刻已然身死,那帐篷也就没用了,就把帐篷上的油布条儿拆下来盖在她们身上。那布条是用熟油浸润过的,做成帐篷又保暖,又防雨,还甚是干燥,只要碰上一点火星,瞬间就着,用来烧化她们的尸体,那是再好不过。”

    老沙点了点头,又似懵懂道:“那这女王怎么办,也是这般处置么?”

    敖白正要回答,唐三藏横立在前,伸手道:“女王陛下身死之前,已然皈依了正道,是要将她与这些妖魔区分开来,免得亵渎了她在天之灵,就将她单独地安放一处,用她自己帐篷上的布条烧化了吧。”

    兄弟几个点了点头,便要各自离去,三藏想了片刻,继续道:“这些北海鬣蜥爪缝间有乌头莓的剧毒,必定也在帐篷上残留着,你们拆解布条时可小心着点,最好用毛巾罩住手掌口鼻,免得毒气攻心,危及性命。”

    这时候,文天枢忽然用手甩了甩额头上的汗水,心烦意乱道:“师父,那一阵清风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天气又开始闷热起来,您就不觉得热吗?”

    话说到此,唐三藏才猛然觉得热浪袭身,那一阵清风果然已经停歇下来,自己的那一袭单衣也已然被汗水浸了个透湿。也只怪当初局势紧张,师徒几个全神贯注,倒不觉得什么,这会儿一旦说破,顿时就醒悟过来,纷纷地甩手为扇,只是喊热。

    三藏便从怀里摸出那一瓶装有清凉丹的药瓶,挨个分了过去,一脸得意地解释道:“发福利了,发福利了,这个却是银角童子留给我们的清凉丹,你们每个都服上一粒,任凭你身当酷暑火山,也如同身在清凉之境一般,舒爽无比。”

    听完师父的介绍,兄弟几个却都把药丸接了过去,二话不说塞进嘴里,吞下肚去,刹那间就无视这般炎热的火烧之境,感觉进入了清凉世界,周身上下煞是舒爽,就连人心也跟着清静下来,不再浮躁。

    唯独孙悟空推却了师父的好意,摇头贱笑道:“师父,俺老孙当年被送入老官儿的八卦丹炉中达七七四十九天之久,那是纯正的真火煅炼,犹自烧不了俺半分毫毛,而今才这般的天色,于俺又有何碍,还是收了回去,为您省下一粒丹丸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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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立志要成为人民教师的年轻人不幸穿越成为大唐高僧唐三藏,带领着一群个性飞扬的徒弟开始了一段全新的西游之旅,却发现西游的世界与自己印象中的有所不同,神仙妖怪一个个奇葩搞怪,妙趣横生。本书必定将成为一代奇书,每天两章,敬请期待憾梦西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憾梦西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憾梦西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