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乐理课（上）
今天是7月26日，星期六。
再过四天，就要开学了。
今天，也是江雅和刘宇凡约定上乐理课的日子。
刘宇凡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那是他这两天“备课”的成果。
在阜安几天来发生的事，刘宇凡仔细地和家里说过了，而且关于他心里的想法，也和家里透露了一些。当然，刘宇凡是不会现在和家里说，“我要走专业的音乐道路”之类的话，毕竟此刻在父母心里，好好学习考上重点高中将来上个好大学，这才是第一位的目标。刘宇凡也没有着急，这种事要慢慢渗透，等自己在音乐上面做出一些成就，再和父母说，效果会更好些。
即便如此，听到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江雅”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去给她的学生讲什么“乐理”，两个人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如果不是刘宇凡说江雅是县教育局教研室的副主任、音体美教研组组长，刘建军是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既然知道了江雅是教育局的领导，老师出身的刘建军心里就放了大半的心，县教育局在基层普通老师的心里，分量还是很重的。
“小凡，一个人出门，千万要小心，在车上别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下了车直接去教育局，别到处乱跑乱逛，知道吗？”送刘宇凡走出家门，楚青还是一个劲的叮嘱着。虽然刘宇凡已经去过一次阜安县了，可那次可是有老师带队，可不像这次，孤身一个人去。别说他这个小孩儿了，楚青长这么大，也没去过几次阜安县城呢，她哪里放心？要是依着她的意思，说什么也得让刘建军亲自送去，还是在刘宇凡一再坚持下，才勉强让她“同意”了让刘宇凡单独行动，看她脸上的神情，那是真不放心。
“算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只要小心点儿，出不了什么事儿。”刘建军比楚青想得开，这半年来感觉儿子确实是长大了，不再像过去那么淘气，行事做为都透着一股稳重，特别是前两天从县里回来，还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东西，想着儿子送给自己的那把电动剃须刀，刘建军心里就是一热。这孩子心细，上次自己只是随口和楚青提了一嘴，结果楚青嫌贵没给自己买，这孩子就在边上听着，没想到他一直都记着，这是个知道心疼父母的孩子啊。而且能有这么稳定的做派，刘建军相信让他一个人去趟县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你心大，孩子刚这么大，一个人出那么远的门，你就放心？要我说还是不去了，大老远跑县城讲什么课啊，咱家也不缺那点钱花。”楚青仍然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妈，不都说好了吗？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乱跑的，下午就回来了。”刘宇凡生怕老妈变卦，连忙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可巧的是那辆白色的班车也慢悠悠地开了过来。刘宇凡一摆手，班车停了下来，车门一开，他就快速上了车。
“这孩子！自己注意点儿啊！”楚青大声道。
“放心吧，没事儿，你们都回去吧。”刘宇凡朝两人挥了挥手，车子启动了，渐渐把车外的父母落在了后面。
看着远处的父母仍然站在那里，脸朝着车的方向，虽然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刘宇凡仍然能感受到他们关心的目光，这更让他感到有一股力量在心底升起。
“爸，妈，你们看着吧，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会成为你们的骄傲，让你们过上幸福的日子。”刘宇凡暗暗攥紧拳头说道。
“到哪儿啊。”售票员走了过来，看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一个人出门，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
“到阜安。”刘宇凡说着，掏出五块钱递了过去。
‘到阜安两块。“售票员麻利地掏出三块钱，找给刘宇凡，随后把车票也递了过来。
旅途无聊，刘宇凡掏出随身听，戴上耳机听起了音乐。
如水般的琴声在耳边响起，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刘宇凡一脸享受地听着，手指也在下意识地动着。
这段时间，这台随身听带给了重生的他许多快乐。每天听着磁带熏耳朵，刘宇凡连带着音乐鉴赏的能力也提升了不少。
比起那些流行音乐来，这些经典钢琴大作显然更“经得住听”，流行歌曲虽然好听易懂，但却过于直白，没有深度，往往多听几遍之后就腻味了，而钢琴曲则不同，特别是古典钢琴曲中的精品，里面蕴含着的精妙之处，简直是百听不厌。当然，前提是得听得懂。刘宇凡虽然眼下的水平还远无法胜任这些曲子，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这些艰深的大作。而且，这些曲子就像是他努力的目标一样，每次听起的时候，他都幻想着弹琴的人是自己，坐在聚光灯下，手指掠过光滑的琴键，带出一串串美妙得难以置信的音符，享受乐迷们的掌声和欢呼，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
车里的人不多，半路上上车的乘客也很少，得亏这时的班车是国营的，不怕亏损，要是个人来干，恐怕连汽油钱都不够。毕竟在这个经济并不发达的年代，人们需要出门去办的事情并不多。
几十分钟后，班车驶入了老旧的阜安汽车站。
下了车，刘宇凡没耽误时间，直接奔阜安文化馆。江雅和他约的时间是早上九点，此刻已经快到八点半了。
步行十多分钟，刘宇凡再一次来到了阜安文化馆，走进楼道里，唱歌和拉二胡、吹笛子的声音又一次传到他的耳朵里，一切是那么熟悉。
在这里训练了十多天，对于里面的布局、环境，刘宇凡心中早就熟悉无比，当下就上了三楼，来到了一个小型的教室门前。
敲了敲门，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看到刘宇凡，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
“哦，老师你好，我和江雅老师约好的，一会儿在这儿上课。”刘宇凡说着，打量着这个看上去约摸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支笛子，看样子正准备练习。刘宇凡认识他，但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县文化馆的，前些日子训练的时候见过几次面，不过没有说过话。
“哦，是江雅老师的学生啊，来进来吧，你是来上乐理课的吧。”那个男人笑着说道。
“恩。”刘宇凡说着走进了教室，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这间教室不大，大约只有四十多平方米的样子，摆着十几张课桌，正对着西面有一张课桌，墙壁上一块小黑板，比起学校的正规教室来，这只能算是“迷你教室”。不过这里是文化馆，并不是学校，自然必要准备正规教室，估计这里也就是给艺术班的学生上集体课用的。
讲台旁边架着一台雅马哈的psr－180，对于这琴，刘宇凡倒是熟悉得很，这琴性价比不错，几乎是文化馆教学用琴的标准配置了。
那个男老师见刘宇凡坐下，自顾自地拿着笛子又练了起来。
刘宇凡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笛子，是一支大C。C调的笛子是曲笛里调最低的，一般用来练气息，吹的曲子也一般是南方丝竹，比较优美舒畅的曲子。当然，还有调更低的，像是大A，大G等，不过那一般都是特制了。
男老师吹的是《姑苏行》，这首曲子刘宇凡倒是听过，也练过一小段。上师范的时候刘宇凡学得杂，虽然把主要精力都用在钢琴和声乐上了，可笛子在业余时间也学了一些。
姑苏行这首乐曲旋律优美亲切、风格典雅舒泰、节奏轻松明快、结构简练完整，是南派曲笛的代表性乐曲之一。要想吹好这首曲子，气息的基本功是一定要过硬的，否则吹不出那种婉转悠扬的意境。
这位老师估计也是正规学过的，节奏很准确，气息贯得也很足。但美中不足的是口风似乎有些问题，刘宇凡总能听到“丝丝”的跑气声，不禁暗暗摇了摇头，这么个吹法，练不了多久就得累得吹不动，很多气息都浪费了。
不过他也没打断人家，毕竟人家是文化馆的老师，自己这么冒冒失失地去点评人家的曲子，人家心里肯定不乐意。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江雅老师那样不耻下问，没有架子的。
刘宇凡想着江雅老师，不禁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那是他花两块钱从小摊上买来的，虽然样式难看了点，但好在走的还挺准。
时间显示八点四十五，看来自己来得早了点。
“咦？刘宇凡，你怎么来啦。”一道清脆好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刘宇凡抬头一看，一张漂亮得如同精灵般的瓜子脸上带着顽皮的微笑，不是陈思颖是谁？
“陈思颖啊，我来上乐理课的，你呢？”刘宇凡笑着问道。
“我也是啊，对了，你也来上乐理课？你也要和江雅老师学钢琴啊。”陈思颖好奇地问道。
显然陈思颖和正在吹笛子那位老师，都误会刘宇凡了，以为他只是一个来上课的学生。这也难怪，估计江雅也没和她的学生们说，给他们讲课的是个小孩子，他们看了自己，以为自己是来听课的，实在是很正常的表现。
刘宇凡正在想着应该怎么和陈思颖说呢，门口响起了江雅老师的声音。
“宇凡、思颖，你们两个来啦，这么早！”江雅一推门，就看到了座位上正在聊天的两个学生。
“江老师。”看到江雅来了，刘宇凡站起来打着招呼。
江雅今天穿着一件米黄色T恤，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脚上则是一双同样米黄色的凉鞋，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清爽。
“江主任早啊。”练笛子的男老师也停了下来，笑着和江雅打着招呼，显得十分热情，显然两人是认识的。
“白老师。”江雅冲那个男老师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原来他姓白。”刘宇凡看着那个一脸殷勤地站在江雅身边的男老师，心里暗暗说道。
第四十七章 乐理课（中）
“白老师，我们马上就要上课了，您有事儿就先忙去吧。”眼看着白志飞已经和自己聊了十来分钟了，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江雅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眼底已经露出不耐烦的意思了。
江雅容貌出众，又是单身，而且正经是教育局的一个小有实权的干部，这些优秀的因素集于一身，追求她的青年才俊自然不在少数，白志飞就是其中的一个。
白志飞今年三十出头，论年龄要比江雅大了将近十岁，但眼界自视甚高的他，一直没有结婚，直到遇到江雅，才顿时惊为天人，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这段时间江雅又经常用文化馆的场地训练文艺队，也给他提供了大好的机会，每次江雅过来的时候，白志飞总会有各种借口在场，明里暗里也向江雅表达着自己的情意。只不过江雅似乎对白志飞不是很“感冒”，虽然没有明确拒绝，但却一直保持着一定距离，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但白志飞似乎是丝毫没有这样的觉悟，仍然每天追得火热。
白志飞敢追江雅，自然也是有底气的。他老爸是县委常委、主管教科文卫的副县长，这要放在后世，起码在阜安县境内，算得上是一个**的“官二代”了。对于江雅的身份，白志飞自然也门清，不过市委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跟自己老子的地位相比，也是差不多的，所以江雅的身份并没有能够让白志飞“知难而退”，反而更让他心里感觉良好，觉得两个人是“门当户对”。
坊间还有传言，江雅的这个教研室副主任，背后也有白志飞的努力，当然是真是假就无从考证了。反正在追求江雅的众多才俊中，白志飞是最被大家看好的一个。家庭环境好，本人又有些才气，虽然年龄大了一点，可也并不是不能接受，许多人都十分看好这对姻缘。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江主任讲乐理课，我也正好长长知识，不妨碍你们吧。”白志飞虽然嘴上客气着，屁股却已经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而且正坐在了刘宇凡的身边。
刘宇凡察颜观色，自然早就发现了江雅对这位“大叔”不感冒，心里不由得暗自好笑，心道这位的脸皮还真够厚的，人家都下逐客令了，他还好意思赖在这里不走。
“白老师，今天的乐理课不是我讲，是我的学生，我也就是旁听一会儿就走。”江雅有些无奈，这个白志飞看上去挺讲道理的，可一到了自己面前，就像块牛皮糖一样烦个没完，实在是让自己头疼。
“哦？你的学生讲课？谁啊。”白志飞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是江雅讲课呢。这也难怪，让一个学生来给学生讲乐理课，起码这样的事白志飞是没见过。这可不像语文数学，聪明的孩子还能讲得差不多，乐理那东西别说小孩，就算自己正规科班出身的，也是学得半通不通的，只懂得一些基本的东西。因为乐理实在是枯燥，太抽象，几乎没有几个学生愿意潜下心来研究它，基本只要学得够用就行了。
“喏，就是坐在你边上那个。”江雅说着，转身对刘宇凡说道：“宇凡，时间差不多到了，你开始吧。”说完，她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虽然说课是由刘宇凡来上，可这第一节课，江雅自然要前来坐镇，要不然刘宇凡一个学生，恐怕压不住这些和他差不多的“文艺尖子”。
“好的江老师。”刘宇凡笑着说道，随即拿起了桌子上的笔记本，站起身来，不顾旁边一脸不可思议神情看着自己的白志飞，大步向讲台走去。
台下的二十多个学生，刘宇凡大多认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艺术队的成员，之前的集训，刘宇凡已经和他们认识了。还有几个生面孔，估计是和江雅学习钢琴的，刘宇凡就不是太熟悉了。
将教案翻开，刘宇凡环视了一圈下面的学生，只见大家都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显然也是没想到乐理课居然会由这个和他们差不多的小孩子来讲。那些曾经和刘宇凡一块儿训练过的孩子们还好说，之前见识过了他的厉害，心里面还都是比较服气的，没见过刘宇凡的几个孩子，在经过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后，神情便转为疑惑和怀疑。听说乐理可是很难学的哎，这么一个小孩子，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居然敢讲乐理课？
“大家好，我叫刘宇凡，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上这节乐理课。”刘宇凡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是用工整的楷书写的，很漂亮，很大气，丝毫不像是一个孩子的笔迹，只这一手字，刘宇凡便小露了一手锋芒，让那些学生们微微收起了轻视之心。这个“小老师”气度不凡，又写得一笔好字，看来肚子里有点货啊。
“大家可能有些意外，来给你们上课的，居然是一个和你们差不多的小屁孩儿。”刘宇凡话音刚落，底下便响起了一阵轻笑声，不过大家看向刘宇凡的目光，倒是显得亲切了许多。刘宇凡不摆架子，恰恰拉近了他们之前的距离。之前觉得他站在讲台上有些不服气，现在则是觉得有些好玩儿了，就像是自己在学校里上课，老师随便点到了一个学生上台试讲一样，挺有意思的。
江雅心里则是微微有些意外。这个刘宇凡不简单啊。她也是正牌师范大学毕业，自然知道刘宇凡此刻在做什么，没错，就是在活跃课堂气氛，同时拉近与学生之间的感情。不管什么老师，讲什么课，首要的一步是先让学生喜欢上自己，如果学生不喜欢老师甚至讨厌老师，那不管这个老师讲得怎么好，最终的教学效果也肯定是极差的。
“好了，不管怎么说吧，我现在站在这儿了，那肯定是我讲你们听，不过我也有言在先，我不是什么老师，也不是给大家上什么课。我们就是在一起探讨乐理，我也欢迎大家随时考我，不管是谁，只要你把我考住了，那么你也可以站到这儿来，给大家上课。”刘宇凡不紧不慢地说道，整个人自有一股气度。
听到刘宇凡这番话，下面的学生们立刻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这个年龄正是好表现的时候，谁不想上台给大家讲课，过把老师瘾啊。刘宇凡这番话，恰恰勾起了他们心里那股表现欲。
“这孩子，我还真是小看他了，这手欲擒故纵玩得好啊，这下，这帮小子想不好好听课都难了。”看着刘宇凡，江雅一双美眸中闪着异样的光彩。本来让刘宇凡来讲乐理课，她还是存着试试看的心理的，也是在帮刘宇凡，因为江雅看得出来，刘宇凡家境不是很好，可骨子里却很骄傲，平白无故的赠予他是不会接受的，既然这样，索性给他一个机会，好让自己可以顺理成章地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不过现在，江雅觉得自己歪打正着了，这刘宇凡在讲台上表现出来的能力，完全是一个优秀的老师。至于他的乐理基础？江雅更是不担心，连《音乐理论基础》都能研究透的人，教这些小屁孩还是个问题？他们能学到刘宇凡的十分之一，就足够他们用的了。
看着下面的“学生”们成功地被自己激起了好胜心，刘宇凡微微一笑，火候差不多了，可以正式开始了。
“好了，接下来我们就正式开始。在学习之前，我要纠正一个说法，其实我们上的这节课，严格来说不能叫乐理课。”刘宇凡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顿，看着下面的学生们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才继续道：“那它应该叫什么课呢？我觉得，应该叫音乐素养。”刘宇凡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音乐素养”四个有力的大字。
“刘宇凡，什么叫音乐素养？”陈思颖是好奇宝宝，刘宇凡话音刚落她就问了一句。
虽然陈思颖同学很没礼貌地直呼“刘老师”大名，不过刘宇凡也没介意，而是笑着解释道：“陈思颖同学问得很好啊。”
“可恶的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成老师了，还陈思颖同学，等一会儿下课了要你好看。”陈思颖瞪着刘宇凡，气鼓鼓地想道。
刘宇凡可没管陈思颖同学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讲道：“所谓音乐素养，是比乐理更为宽泛、全面的一个概念。如果说狭义的乐理只是一套定义公式式的理论的话，那音乐素养就应该是涵盖了乐理知识、听音、节奏、视唱、练耳、作曲、配器等多种素质为一体的综合素养。大家看，这是一本乐理书。”刘宇凡说着，举起了讲台上那本从家里带来的《音乐理论基础》，随即又放了下来。
“我们单纯看这一本书，里面的东西是抽象的，但音乐是一门形象的艺术，它利用声音作为主要载体，来传情达意，表现思想和情感，所以，要把无声的理论变成有声的音乐，就需要大家真正动手去实践，去练习，在这种过程中不断提高自己运用理论知识表现音乐的能力，这就是我们学习音乐素养所要达到的目的。”刘宇凡笑着说道。这段话书本上没有，是他按着自己的理解说的。
听着刘宇凡的话，下面的学生们脸上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而江雅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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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乐理课（下）
“没想到，这孩子对乐理的理解这么深刻，难得还能如此深入浅出地讲解出来。”江雅心里暗暗赞叹着，看着刘宇凡的目光中满是鼓励之色。
白志飞是第一次见到刘宇凡，本来他是存着看笑话的心思的。开什么玩笑，这么一个小屁孩儿要能讲好乐理的话，自己就能到中央音乐学院当教授了。这江雅也真是的，这不是胡闹嘛，要找人讲乐理，自己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吗？
岂料，刘宇凡“出口不凡”，一番开场白，不但看得江雅眼中异彩连连，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不一般，虽然他说的那些东西并没有照本宣科，可却显然更高一筹。若不是对乐理知识有着深入的了解，是不会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出这番话的。
“且看他讲的如何吧。”白志飞也收起了轻视之心，而且莫名其妙地，居然有些担心起来，担心这个叫刘宇凡的学生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想也好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居然会让白志飞感到这种“威胁”，可当他看到江雅眼里那掩饰不住的欣赏时，白志飞觉得自己这种担心并非多余。
“好了，我们现在正式开始。”刘宇凡并不知道江雅和白志飞两个人的小心思，渐渐进入状态的他，隐隐已经找到了当初当老师的感觉。
“这节课，我们主要学习了解四方面的内容，一是初步认识五线谱，二是进行简单节奏训练，三是简单视唱，四是即兴创作。”刘宇凡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四个学习目标。
“这孩子讲得还真有模有样啊，居然是完全按照正规音乐专业的乐理课模式讲的，只是，他能把握得了这么多的内容吗？”江雅也是上过乐理课的，自然知道刘宇凡在黑板上写的这些内容，都是乐理课的必修项目。
“好了，首先我们来谈一谈五线谱。在开始之前，我要先问一下大家，在坐的有没有学习钢琴或是电子琴的，有的话请举一下手。”刘宇凡手里捏着一截粉笔，看着台下问道。
话音刚落，一多半的学生就都举起了手。
陈思颖也跟着举起了手，此刻她已经完全把刘宇凡当成了老师，实在是刘宇凡刚刚在台上的表现，太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教师”了，以至于等着看笑话的陈思颖同学，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学生的角色。看看别的孩子，大致也都一样，显然已经忽略了刘宇凡的年龄了。从他们下意识地按着刘宇凡的话去做，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很好，大家把手放下吧。看来大多数同学都接触过键盘乐器，这很好，这样起码大家对五线谱不会陌生。当然，没有学习键盘乐器的同学，认识五线谱也是很有必要的。比起简谱来，五线谱的适用范围更广，也更直观，大家学好五线谱，就可以为学习器乐和声乐甚至是作曲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下面，我们就来正式认识一下五线谱。”刘宇凡说着，转身在黑板上画了五条间隔均匀的横线。
“这就是五线谱的五条线，下面我问大家一个简单的问题，有谁知道哪条线是第一线？”刘宇凡说着，笑着看着下面的二十几个学生。
不过，他的笑容在几秒钟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他发现，这些孩子，没有一个举手的。
江雅心里也暗暗摇了摇头，这些孩子啊，每天只知道死练那些考级的曲目，很多都是背着弹的，想着这里面也有自己的学生，她的心里也有些感到不好意思，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乐理基础实在是太差了。
刘宇凡的心沉了下去，之前他也料到这些学生们的乐理基础会很差，因为在现行的考级体制下，老师们都是普遍忽视乐理的，可他没想到居然会差到这样的程度！
连五线谱最基本的知识都不了解，就算考过九级又有何用，那就叫会弹琴了吗？刘宇凡打心里替这些孩子们感到悲哀。
“好吧，看来大家都不太了解，没关系，我们从今天开始，从头学习。”刘宇凡说着，向黑板方向侧了侧身，用手指着最一面一条横线说道：“五线谱从最下面一条线开始数起，分别是第一线、第二线、第三线、第四线和第五线，这个由下至上的顺序，大家一定要记清楚。”刘宇凡说着，用粉笔在第一线和第二线中间划了一个斜斜的圈，继续说道：“线与线之间形成了空间，叫做五线谱的间。间的顺序和线是相同的，也是自下而上，分别是第一间、第二间、第三间和第四间。”
刘宇凡说着，又在五线谱的开始处写了一个符号，继续问道：“有谁知道这个符号叫什么？”
“这个我知道，是高音谱号。”陈思颖同学一边举手一边说道，可算碰到一个自己会的了。
“恩，不错，这是高音谱号，陈思颖，你知道这个符号的意思吗？”刘宇凡继续问道。
“啊？不就是高音谱号吗？有什么意思？”陈思颖本来想出风头，可没想到刘宇凡问了一句后还有下文，这下把她卡住了。江雅教她的时候，可没告诉她这个符号是啥意思。
看着陈思颖有些窘迫的样子，刘宇凡心里暗自好笑，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耐心地说道：“其实，这个高音谱号就是英文字母G的一种抽象化图案。我们看，这个谱号是从第二线上起笔的，也就是说它记在第二线上。我们知道每个音符是有音名和唱名的。”刘宇凡说到这里的时候，扫了一眼下面，显然这个“音名”和“唱名”的区别，也是没有人清楚的。他心里摇了摇头，基础太差了，看来扫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比如说，我们唱谱的时候，会唱do、ri、mi、fa、sol、la、si，这就是七个音的唱名，相对的，它们也有音名。大家可以简单地这样理解，唱名就是每一个音的小名，我们唱它的时候就要叫它的小名，而音名则是音的大名，是书面用语，这七个音的音名分别是C、D、E、F、G、A、B。”刘宇凡一边说着，一边把七个音的音名和唱名在黑板上书写下来，然后指着G说道：“大家看，这个G就是sol的大名，也就是音名。”
刘宇凡说着，又用手指了指高音谱号，继续说道：“现在大家知道这个高音谱号代表的是G了，而它是记在五线谱的第二线上的，那就说明，记在这条线上的音应该唱什么？”
“唱G”，下面有的学生说道。
“不对，应该唱sol”，很快有人意识到了这个错误。
“不错，大家理解得很快，如果是唱谱，我们当然要唱它的唱名，也就是sol，这回大家知道高音谱号是什么意思了吧。”刘宇凡笑着说道。看着下面的学生都是一脸恍然的样子，他暗暗呼了一口气。光是解释一个高音谱号，就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是他担心讲得太快，这些学生不理解。看来他的这番努力是有效果的，虽然这么讲慢一些，但却可以让他们深刻地理解五线谱，这也正是自己的目的。
“那么以这个G为界限，向下依次是F、E、D、C，也就是fa、mi、ri、do，那么有人可能会问了，到了ri的时候，已经超出了五线谱的范围了，那怎么办呢？没关系，超出的部分，我们叫它‘加线’和‘加间’，比如这个ri，就是记在‘下加一间’上，而比它更低的‘do’，则要记在‘下加一线’上。”
刘宇凡讲得很细，也讲得很慢，不过下面的二十几人却听得很明白。显然，刘宇凡这种通俗易懂的讲解，是他们比较容易接受的。
接下来，刘宇凡没有再讲更多的东西，而是随机在黑板上出了几道题，检查了一下学习的成果。结果是让他满意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掌握了刚刚他讲的知识。
“好，关于五线谱这一块儿，我们今天就接触这么多的内容，接下来我们做几组节奏练习。”刘宇凡说着，在黑板上写了几条节奏，随即说道：“我说一下练习的方式，这个X符号，只代表时值，不代表音高，大家可以用拍手的方式，同时嘴里喊‘大’，如果遇到休止符，就喊‘空’，来，大家和我一起做一遍……”
十分钟的节奏练习过后，是视唱练习。刘宇凡直接上的五线谱视唱，当然，范围只限于他今天讲的五线谱内容，效果是让人满意的，虽然还需要努力反应一阵，但等到训练结束的时候，这二十几人已经可以在琴的引领下，唱出简单的旋律了。
在最后一个环节，也就是即兴创作环节上，刘宇凡小小郁闷了一把，虽然他准备的几道练习题都是最简单的，基本上是简单的一段体，留出的空也都是单音的，可大部分人还是不会做。显然是和声知识的缺陷所致。而和声并不是刘宇凡今天要讲的内容，所以看看效果不佳，刘宇凡果断放弃了。
一堂课上了五十分钟，不过秩序一直很好，没有学生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也多亏了刘宇凡这种互动式的教学方式。在整节课上，基本上讲的时间和练的时间保持在一比一，几乎每个学生都得到了练习的机会，而且刘宇凡几乎对每一个学生都给予了肯定的评价，这在这个时候的课堂上，这样的课堂模式简直是不可能出现的。大部分老师还是奉行“我讲你听”的授课模式，虽然有时也会让一些学生上台做题，但远达不到刘宇凡这样的“互动”。
从效果上看，这堂乐理课是很成功的，有讲有练、有互动，而且学生在课堂上用眼、用耳、用嘴、用脑，几乎每个感官都得到了运用，在这种综合接受的模式下，学习效率比起平时来高了一大截。
“好了，今天这节课我们就上到这儿，大家回去别忘了把黑板上留的这几道题做了，下次课的时候我要抽查，下课吧。”刘宇凡“大手一挥”，走下了讲台，却发现，江雅老师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四更送上，大家看完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第四十九章 雅凡婚庆
“江老师，怎么啦？”被江雅那种怪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刘宇凡忍不住主动问了一句。
“刘宇凡，看不出来啊，你原来当老师这么在行。”江雅笑吟吟地说道。之前她还真是没发现刘宇凡有这方面的天赋，说让他来上这节乐理课，也是有试试他的想法。没想到，刘宇凡居然表现得这么出色。说心里话，要说音乐素养，江雅不觉得刘宇凡能超过自己，可要说能把乐理讲得这么明白，江雅自问还达不到刘宇凡的水平。
这是真正的意外之喜啊，现在这些学生最欠缺的就是乐理的支持，不懂乐理，学什么都慢。这下好了，有了刘宇凡这个“出色”的“小老师”，江雅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学生在学习速度上就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被江雅这么一夸，刘宇凡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笑道：“江老师，看你说的，我讲的都是一些基本的知识，没什么大不了的。”
“哟，我们的宇凡还谦虚上啦，行啦行啦，好就是好，我也不是随便夸你，行啦，我现在正式宣布，聘任你为这些孩子的乐理老师，每周一节乐理课，不许无故旷课哦。”江雅身子微微前倾，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刘宇凡，充满了笑意。
“恩，这个，我尽量，尽量。”刘宇凡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毕竟自己还是个学生。
“什么尽量，你一个小屁孩儿还能有什么事儿？别讲价钱啊，就这么说定啦。走，鉴于你今天的良好表现，本老师决定请你吃顿好的犒劳一下。”江雅说着挥了挥白嫩的小手，“豪爽”地说道。
白志飞呆呆地站在一旁，眼睛瞪得老大。他见过江雅多少次了，对方总是一副优雅礼貌却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何时露出过这样可爱、俏皮的一面？江雅本来就生得漂亮，此刻更是有种说不出的迷人风韵，让白志飞恨不得立刻把她搂在怀里，姿意爱抚一番。
可惜这个想法也只能在心里打个转。白志飞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了殷勤的笑容。
“呵呵，江老师，刚好我今天中午也没什么事，这个客还是我来请吧，我也想好好和宇凡小朋友多讨论讨论音乐方面的东西，看不出来啊，宇凡小朋友年龄不大，居然对乐理研究得这么深，讲课也讲得这么好。在阜安县，就算是学校里的正式音乐老师，我看能比上宇凡的也没多少。”白志飞这话一半真、一半假，虚伪的成分多。老实说看到江雅对刘宇凡如此亲切，虽然知道两个人是师生关系，他的心里还是不舒服。此刻违心地夸奖刘宇凡，不过是为中午吃饭找一个理由罢了。
“不用了白老师，刚好我还有些别的事情，下次吧，下次我请你。”江雅说着，根本不给白志飞再开口的机会，转身走出了教室。
“江老师，我看那个白老师对你很不一般哦。”眼看着已经走出了文化馆，刘宇凡嘿嘿笑着说道。
“去！小孩子家家的，别乱嚼舌头！”江雅熟练地赏了刘宇凡一记，虽然几天不见了，这手法可是一点儿没退步。
“哎，江老师，我是说真的嘛，不过说心里话，这个白什么的，好像比你大了几岁吧，就是年龄不太合适。”刘宇凡笑嘻嘻地说道。
“合适你个头！我说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肚子里哪儿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思想！算了，今天中午不请客了，罚你下厨！”江雅“生气”地说道。
“没问题！”刘宇凡一口答应，下厨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盘。
“江老师，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小丫头陈思颖屁颠儿地跟了过来，敢情这位一直在后面缀着呢，估计早就存了蹭饭的心思。
“行，小馋猫！”江雅笑着说道。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江雅带着两个人买了些肉菜，在刘宇凡的建议下，还买了一条鲤鱼。
“刘宇凡，你行不行啊，做鱼的技术含量很高的。”看着提着鱼走在前面的刘宇凡，江雅有些怀疑地问道。
“江老师，小看人了吧，嘿嘿，我做鱼可是一绝哦。”刘宇凡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就吹吧，一会儿别丢手艺啊。”江雅嘿嘿笑道。
“刘宇凡，我今天中午要吃鱼香肉丝。”小丫头还惦记着上次那个味道呢。自从在江雅老师家里吃过一回刘宇凡做的鱼香肉丝后，陈思颖就再也不吃饭店里做的了，因为味道实在是差太多了。
“哟，这就点上菜啦。”刘宇凡哈哈笑着，看着挥着小拳头追上来的陈思颖，撒开腿跑远了。
“这俩孩子，真是的！”看着追逐打闹的两个孩子，江雅摇摇头笑了。
“滋啦~~~”红辣椒、生姜片、陈皮……早就混好的调料倒入已经烧到八分热的油里，顿时腾起一股诱人的香味。
刘宇凡伸手一捞，旁边盘子里早已经洗剥干净的鲫鱼滑入了锅里，接着，生抽、料酒、糖、醋……刘宇凡双手左右开弓，如同穿花蝴蝶般将各种调味料倒入锅里，最后加入一碗早已经准备好的热水，眼看着堪堪没入鱼身，刘宇凡伸手拿过锅盖盖上，打了个响指道：“好啦，等一会儿就可以吃啦。
“我说刘宇凡，行啊你，这么高难度的菜都弄得出来，我看你干脆开个饭店当厨师得了，肯定有前途。”靠在旁边的门框上看热闹的江雅打趣道，本来她也不好意思等着吃现成的，可当她切葱花再次险些切到手的时候，刘宇凡就坚决不让她再碰厨房的东西了，要不估计一会儿自己还得客串一把外科医生。
“刘宇凡，以后你可得常来啊，这两天你不在，厨房都落了一层灰了。”江雅叹气道。
“我抗议，老师，你这是变相找免费厨子！”刘宇凡一边挥舞着铲子炒菜，一边大声说道。
“抗议无效，我是老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外人，江雅立刻褪去了“优雅知性”的外衣，露出了野蛮女友~~噢不，野蛮老师的本色。
“哎~~”刘宇凡如同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般，索性不再说话，埋头对付锅里的菜。
“这就对了嘛，好好加油做哦，做好了老师有赏！”江雅嘿嘿笑道。
“哇！刘宇凡，你的手艺越来越棒了哎。”夹起一块嫩白的鱼肉，蘸了点鲜美的鱼汤，刚一入口，陈思颖就被那鲜美的味道征服了，一边不亦乐乎地吃着，一边也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恩，好吃好吃。”江雅也边吃边赞，这个刘宇凡怎么这么会做好吃的呢？比那些饭店的强太多了，以后自己一定得想个什么办法，让这个家伙多来几次，这样的口福一定要想办法留住。恩，想个什么借口呢？
“好吃就多吃点，不是我说，你们俩以后啊，也要尽量在家里吃饭，少去饭店。外面的东西不卫生，再碰上什么地沟油啥的，多伤身体啊。”刘宇凡边吃边说道。
“什么是地沟油？”陈思颖很好奇地问道。
“恩，这个嘛，反正就是不太干净的油，要说，还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吃着放心，味道也好。”刘宇凡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的地沟油还没暴光呢，两个人当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一顿饭吃得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大呼过瘾，尤其是陈思颖，直揉小肚子，嚷嚷着吃多了。
“思颖，以前可没见你这么能吃，你啊，小心吃成个大胖子，那就不漂亮喽。”江雅看着陈思颖的样子，故意逗她。
“哎，是啊，下次可不能吃这么多了，恩，刘宇凡，下次不许你做这么好吃。恩~~~不行不行，那个，下次你少做点儿啊。”陈思颖一脸矛盾。
吃过饭，刘宇凡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回车站等车，却被江雅叫住了。
“宇凡，先不着急，今天你的任务可还没完成呢。”江雅一脸笑容地看着刘宇凡，可刘宇凡怎么看那笑容里，都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啥任务啊，老师，课不都讲完了吗？”刘宇凡一头雾水地说道。
“你少装糊涂啊，你自己惹出来的事儿，现在想不管？哪儿那么容易。”江雅斜了刘宇凡一眼说道。
“什么事儿啊？”刘宇凡被江雅这没头没尾的话弄糊涂了。
“先别问，走，我带你们两个去个地方。”江雅说着，带着两人走出了家门。
出门走了十多分钟，三人来到了阜安商业街，这是一条集批发、零售为一体的商品交易街，两旁林立的店铺、穿梭的行人都透着一股热闹、繁华的气氛。
“老师，你要买衣服啊。”陈思颖跟在两个人后面，眼看着来了这里，她有些兴奋地问道。她最喜欢那些漂亮衣服了，平时没事儿也总爱来这里逛。
“不是不是，你们两个跟着就行了。”江雅说着，继续带着两人向前走，走到快一半的时候，江雅停住了脚步，指着一间朝南的店铺说道：“刘宇凡，你看那是什么？”
“雅凡婚庆？”看着那几个大大的红字，刘宇凡这才想起来，感情人家江老师还记着这事儿呢。
第五十章 东哥威武
推开“雅凡婚礼”兀自散发着油漆味的门，一股浓浓的涂料味立刻散发出来。
“小雅？你怎么过来了，呵呵，小心点儿，屋里乱，别把衣服弄脏了。”屋子里几个工人正在搞装修，一个看上去约摸三十岁左右、光头微胖，圆圆的脸透着一股精明相的男人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我看看你们的进度怎么样啊，哟，挺快的嘛，墙都刷完啦。”江雅四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很满意地说道。
“那是当然，没看干活儿的是谁，顶多两天，我这儿就能完活儿，不过要住人的话还得再过几天，等屋里去去味儿。”光头男人笑呵呵地说道。
“表哥，给你介绍一下啊，这是我学生刘宇凡，天才儿童，这是思颖，你已经见过了。宇凡，这是我表哥马文东，一无业游民，天天在外面瞎混，我看他没事干，就把他拉过来看店啦，你们两个一会儿交流交流，想要准备什么东西就跟他说，这家伙法子多。”江雅一开始介绍得还算中规中矩，说到后面就走样了。
“小雅，有你这么说表哥的嘛，我怎么就无业游民了。我跟你说，为了给你弄这店，耽误好几个大活儿了。”马文东嗓门儿大，说话的时候还挥着手，透着一股子彪悍之气，要是在手臂上再纹两条带鱼啥的，简直就是一个黑社会。刘宇凡看了看这对儿表兄妹，怎么看也不能把他们两个联系到一起。
“行啦行啦，别在这儿喊屈，怎么着？是不是想要工钱啊。”江雅“脸色不善”地说道。
“没没没，看把你表哥说的，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再没空，也得可着我妹的事儿来啊，对不？”马文东笑呵呵地说道，不过就算是笑，这马文东都透着一股子霸气劲儿，看得刘宇凡直摇头，这货要在电影里演个**老大啥的，都不用化妆了。
“行啦，别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再把我学生吓着。我可跟你说啊，这次开这婚庆公司，主意可都是这位天才儿童拿的，一会儿他要你去准备什么东西，你可得给我备齐喽，我那儿都应下三、四份结婚的了，最快的一个下星期就开始了，到时候可别掉链子啊。”江雅和马文东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股彪悍劲，这下刘宇凡看着两个人，总算有点相同之处了。
“哟，这就是你跟我提的那个~~刘宇凡是吧，呵呵，小孩儿不错，看着就机灵，难怪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你别说，那天家明结婚我没去，后来听人说那整得老漂亮了，就是一个字——火！我就说呢，有那么邪忽吗，不过后来一看录像，那真是绝了！行啊小凡，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厉害厉害！”马文东说着，还冲刘宇凡竖了竖大拇指。
刘宇凡听着马文东的话，心里一乐，心道这哥们儿东北的吧。
“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只不过是之前大家都没见过，所以觉得比较新鲜。”刘宇凡跟马文东可没有那么熟，说话很客气。
“哟，还谦虚上了，呵呵。”马文东大笑了起来。
“行啦，一会儿晚上大家一起坐坐，吃个饭，小凡，需要准备的东西，你跟他说就行，还有一个星期后的那场婚礼，也跑不了你的份儿啊，别忘了你在这里面还有股呢。”江雅提醒道。
“好好，我肯定好好准备。”见到这阵势，刘宇凡哪敢不应？人家店面都装修好了，自己要是撂挑子不干，眼下这位“大哥”肯定得修理自己。
“小凡，给家里打个电话吧，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我们好好合计合计该怎么弄。”江雅显然是对这个公司有着极大的兴趣，恨不得马上就开始营业。
“啊？”听到江雅的话，刘宇凡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为难地说道：“江老师，我妈怕是不放心。”
“唉呀，在我这儿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你都那么大了，怕什么。赶快打，我替你请假。”江雅挥挥手，一付“我做主了”的样子。
马文东见刘宇凡要打电话，连忙把后腰别着的“大哥大”递了过来。这东西现在可是稀罕物，一部一万多，绝对是“大款”的标志，看来，这马文东可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主，起码不是江雅嘴里说的“天天闲着没事儿干”的人。
虽然有些不情愿，刘宇凡还是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刘宇凡家里没有按电话，所以他打的是村委会的号码，好在村委会离他家里也没几步路，叫一声就行了。
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刘宇凡说了两句后，就等了起来，没过多久，话筒那头就响起了老妈楚青的声音。
“喂？小凡？你坐上车了没有？打电话有啥事？”楚青说话的声音有些担心，这孩子这时候打电话，别是有什么事才好。
“妈，没什么事，我现在和江老师在一起呢，不过晚上有点事情回不去，可能要等明天，我先跟你说一下。”
“啥？晚上不回来？那你住哪儿啊，啥事儿啊？”一听刘宇凡不回来了，楚青的声音有点着急。
刘宇凡刚要说什么，一只柔嫩的小手已经从他手里把电话“抢”了过去。
“喂，楚阿姨吗？哎，您好您好，我是刘宇凡的老师江雅，是这样，明天还有一个重要的节目需要排练，所以我就想干脆别让他回去了，明天再来挺麻烦的。没事没事，他在我这儿您就放心吧，晚上就住我那儿就行，地儿大着呢，不麻烦不麻烦，看您说的，小凡特别懂事儿，您不用惦着啊，恩恩，行，您还和小凡说两句吗？噢，那行，那我挂电话了啊，放心吧阿姨，没事儿。”江雅说完，按下了“挂机”键。
“搞定！”江雅打了个响指，这才看到刘宇凡正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自己。
“喂，刘宇凡小朋友，你那是什么表情？有话说有~~~咳，有话快说！”江雅正色道。
“老师，你撒谎，这样是不对的~~”刘宇凡幽幽地说道。
“切，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恩恩，为了咱们的店？”江雅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贴切，随即连忙改换了话题。
“行啦，后顾之忧已经替你解决了，这两天你可得好好出出力啊。”江雅说着，一挥手，“潇洒”地带着几人吃饭去了。
晚上是在一间普通的农家菜馆，虽然地方不大但却干净整洁，看得出马文东对这儿很熟，刚进店老板就迎了上来，“东哥长东哥短”的一阵招呼，等到吃饭的时候更是亲自过来敬了一杯酒。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刘宇凡，在心里又对这个“东哥”有了一个新认识。看来，这位即使不是吃那种饭的，也是在社会上混得很“开”的那种人，还别说，江雅老师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办事儿还挺靠谱。婚庆公司和什么人都有可能打交道，有了这么一个“社会人”办起事来也会更顺利。
“看来，这婚庆公司没准儿还真能成事儿。”刘宇凡一边吃饭一边心里想着。
席间，刘宇凡给马文东交待了不少事情，主要是需要准备的用品，具体的型号，都列出了一张清单。虽然对有些东西，马文东看了也是一头雾水，什么“烛台”、“香槟塔”、“彩虹门”之类的，不过好在刘宇凡说得都十分详细，他只要照方抓药就行了。
至于那些音响设备、照像摄像、车队之类的，更是马文东的强项，特别是当刘宇凡提出要找几辆能随时叫来，比较上档次的车的时候，马文东更是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肯定能把“阜安县最好的车”都叫来。
“果然是找对人了啊，要没这位，这公司还真办不成。”刘宇凡感慨着，果然是什么人办什么事，要说弹琴唱歌什么的自己在行，可这些东西要交给自己来跑，怕是得跑断腿也办不好，不过马文东估计也就是几个电话的事儿，真是术业有专攻啊。
关于主持人的事，虽然江雅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可刘宇凡还是很坚决地打消了她的这一“念头”。江雅毕竟是体制内的人，偶尔的一次两次，给亲戚朋友主持的话，问题不大，大家也说不出什么，不过如果以此为业，那影响就不好了，估计就会有人说闲话。
江雅也知道刘宇凡说的有道理，虽然很想再过一把婚庆主持的瘾，但还是同意了刘宇凡的意见。
至于主持人的人选，刘宇凡倒不担心，凭着江雅在“阜安文艺界”的身份，想要找几个形象好，又有主持经验的年轻人，并不是什么难事，果然刘宇凡一说，江雅就提到了好几个人选，表示可以随时联系他们。
晚上就住到了江雅的家里，虽然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过刘宇凡顶多也就算是一个“大孩子”，江雅倒也不以为意，而且她住的可是三室的大房子，宽敞着呢。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能随时摸到江雅家的雅马哈钢琴。
看到刘宇凡熟练地做着音阶练习，站在边上看着热闹的江雅，就有些好奇。
“我说刘宇凡，你不是说你家没钢琴吗？我看你基础也挺好的啊，怎么练的？”
“用学校的风琴练的。”刘宇凡停下来说道。
“恩，那你还真是挺厉害的，不过你弹琴的时候，还是有些小毛病，来你站起来一下。”江雅说着，坐到了钢琴前。
“首先你的手腕儿还是有些硬，你看，弹琴的时候落下来的第一个音很重要，一定要落到底……”江雅刚才已经看刘宇凡弹了好一会儿，此刻说的，都是针对他的不足之处。她本来就是科班出身，此刻这番指点，自然是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听得刘宇凡频频点头。
“刘宇凡，以后，你就跟着我学钢琴吧。”看着在自己的指点下，迅速改掉了小毛病的刘宇凡，江雅以一种“就这么定了”的口气说道。
第五十一章 拜师
“刘宇凡，以后你就跟着我学钢琴吧。”听着江雅的话，刘宇凡的心脏不争气地狠狠跳了两下。
江雅无疑是个十分合格的钢琴老师，她的钢琴水平，刘宇凡是见过的，虽然不是那种大师级的高手，但却是十分正规的路子，正适合自己现在的情况。说老实话，钢琴家和钢琴教育家是完全的两回事，如果找一个真正在国内国际有名的钢琴大师，不一定就能教出同样出色的学生来，因为大师更多的时候是专注于怎么弹好琴，而不是专注于如何教好学生。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著名的钢琴家大多不教钢琴，而那些有名气的钢琴老师也多半不是职业钢琴家的原因，大家虽然练的都是同一种乐器，但走的路子不同，侧重点也不同。
从这个角度来说，像江雅这种正规院校科班出身，掌握了正确演奏方法，有比较扎实钢琴基础的老师，反而是更适合刘宇凡这样的初学者。
只是，跟江雅学钢琴，这个念头虽然在刘宇凡心里转了很久，但却一直没有勇气说出来。
为什么？
自然是自己没那个条件。
学钢琴，是名副其实的高消费，别说一、两万一架的钢琴，就是这个时候的课时费，也不是个小数目。刘宇凡记得自己后世时上的钢琴课，最低的一节课也得百八十块钱吧，一对一半个小时。如果是那种比较有名气的老师，恐怕一节课就要几百元。刘宇凡虽然不知道现在的钢琴课是个什么样的收费标准，但恐怕也不会太便宜，一、二十块钱总是有的吧。自己现在可是个没有任何收入的学生族，拿什么交学费？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迟迟没有和江雅说起这件事。
而现在，江雅却主动提了出来，这让他既喜又愁。喜的是，江雅有这个心思教他，愁的是，自己拿不出钢琴的学费，总不能让人家白教吧，虽然江雅对自己不错，但自己也不能太过份，明着占人家便宜啊。呃，好吧，这句话有点歧义。
“呃，老师，我确实很想和你学……”刘宇凡顿了一顿，才有些迟疑地说道。
“我知道啊，所以才收你当学生嘛。你挺聪明的，我教起来也有成就感。而且你帮我给学生上乐理课，我也不好白让你劳动啊，学费就不给你啦，你帮我上乐理课，我给你上钢琴课，谁也不吃亏，怎么样，恩？”江雅笑眯眯地看着刘宇凡。
虽然江雅说话的口气很轻松，就像是开玩笑，可刘宇凡何尝不知道她是替自己解围，让自己安心？这个江老师啊，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偏偏喜欢用这种玩笑的姿态来掩盖。她对自己如此的偏爱，让刘宇凡心存感激之余，也渐生依恋。得师如此，幸何如之啊。
“恩，江老师，你放心，我肯定把乐理课上好。”想通了的刘宇凡，也不再矫情，而是把江雅对自己这份关心，默默记在了心里，大方地接受了江雅的好意。
“好啊，我相信你一定能胜任的，宇凡最棒了！来，我们今天就正式开始上第一课，恩，不行不行，你还没拜师呢。”江雅又逗起了刘宇凡。不知怎的，每次看到刘宇凡那副“小大人”的样子，江雅就想逗逗他，好像不这样心里就不舒服似的。
刘宇凡汗了一下，拜师？这位美女老师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呀。
不过她要闹，刘宇凡自然得乖乖配合。转身走到客厅拿起江雅的水杯，泡了一杯茶后，刘宇凡又回到屋子里，双手捧起茶杯举过头顶，“一本正经”地对着江雅说道：“宇凡今日拜江雅为师，不过宇凡有个要求，若是答应宇凡就拜师，要是不答应，宇凡就不拜师。”
“哦？你还有要求？是什么？”听着刘宇凡“古里古怪”的语气，江雅也有些好笑，她倒要看看，这家伙又玩什么花样！
“是这样，宇凡在大寨小学，也有许多老师，可他们对宇凡不好，每天都留好多作业，而且还好凶，宇凡有时做梦都会骂老师，所以宇凡拜江雅为师，虽然心里当你是老师，但却不叫你老师，只叫你姑姑，免得以后宇凡梦里骂起老师来，连江雅姑姑一起骂……”刘宇凡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意再也憋不住，“扑”地一下笑出声来。
江雅也被刘宇凡这段话逗得乐不可支，狠敲了他一记后，笑着嗔骂道：“刘宇凡你找打啊，还江雅姑姑，你以为在演神雕侠侣啊！”江雅也看过这本小说，这段词儿是杨过在拜小龙女为师的时候说的，她哪里会不知道。那杨过后来与小龙女成了夫妇，这孩子如此调侃自己，却是在占自己的便宜了。
“啊？江老师你也看过神雕侠侣啊，我还以为女生不看呢。”刘宇凡揉着脑袋嘟囔道。
“刘宇凡，拜师第一天就敢对为师不敬，存心讨打啊你。”江雅冲刘宇凡挥了挥粉拳，后者立刻兔子一样跳开了。
“恩，不过我确实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叫老师是有些别扭。”江雅自言自语道。
“那就叫姑姑？”刘宇凡很嘴欠。
“去！我有那么老吗？叫姐姐！”江雅“恶狠狠”地说道。
“姐！”刘宇凡连忙改了口，看来真是不能用女人的年龄开玩笑，特别是江雅这样的极品美女。
“唉~~~真好听！再叫一声。”江雅悠然地应了一声，十足一副极品御姐的姿态。
“姐。”刘宇凡心里也很美，有这么一个美女姐姐教自己弹钢琴，绝对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恩，乖，宇凡弟弟，过来上课课。”江雅软声软语的，再配合着一脸“宠爱”的表情，十足一个幼稚园阿姨。
“恩，姐，我们还是好好说话吧，我冷。”刘宇凡浑身打了个激灵说道。
“刘宇凡，滚过来，上课了！”江雅脸色一变，拍了一下琴盖。
“唉，来了。”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刘宇凡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坐到了琴凳上，还不忘把手里的茶杯递给去，“讨好”地笑道：“姐，您喝茶。”
“恩~~”江雅拉了个长音，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水，这才把茶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开始讲起课来。
“自己是不是有点贱啊。”坐在钢琴前，刘宇凡心里想着。
好在上起课来，江雅还是很正经的，没有继续和刘宇凡开玩笑。
“车尔尼599弹过吗？”江雅从琴上拿过一本书问道。
“弹过几条。”刘宇凡老实地回答道，这倒是实话，他之前并没有系统地弹过这本书，只是在琴法书上弹过几条。
“恩，这本书是初学者必修的，你有基础，自然不用从第一条弹起，不过也不能跳过太多，就从第十九条开始吧。”江雅说着，翻开了《车尔尼练习曲599》，打开第十九条，放到了钢琴的谱架上。
“我给你做一遍示范啊。”江雅说着，示意刘宇凡站起来，自己则是坐在了钢琴前，开始示范演奏。
《车尔尼练习曲599》是车尔尼练习曲中最基本的一首，一共有一百条，从第十九条起，开始涉及到移位练习。
坐在钢琴前的江雅，脸上再不见一丝随意之态，变得十分专注。
双臂从肩膀处发力，舒展地提臂，双手呈标准的拱形，均匀地下落。
左手松松地落在琴键上，弹出了一个结实的C大三和弦，与此同时，右手从小字二组的c开始，快速向上跑动，带起一串均匀、干净的音阶。
这首曲子很简单，对于刘宇凡来说，没有一丝难度，但是，如果想像江雅这般弹得这么规矩、准确，刘宇凡自问做不到。
在左手的柱式和弦伴奏下，右手轻松地在琴键上跑动着，看似动作不大，但每个抬指的动作都很舒服、干净，出来的声音也特别均匀，这一下就显露出了她扎实的功底，是正规“学院派”的底子。
“宇凡，你来试奏一下。”江雅说着，把琴让给了刘宇凡。
坐在钢琴前面，刘宇凡简单看了看谱子，便伸手弹了起来。
“咚！”左手落在小字一组，弹出了一个明亮的C大三和弦，同时右手开始上行音阶。
“停，停！”刘宇凡还没弹完两个小节，便被江雅叫停了。
刘宇凡停下来，带着疑问之色看着江雅，自己并没有弹错啊，为什么叫停了呢？
“宇凡，你的发力方法有问题，一定要注意，慢一点没关系，方法要正确。你看，这个和弦，是落下来的，不是‘砸’下来的，要用手臂的重量来弹，手指只是起支撑的作用。”江雅说着，又单独示范了一下左手的和弦。
“你再来试一下。”江雅用鼓励的语气说道。
刘宇凡回想着刚刚江雅的动作，抬起手臂向琴上落去。
“不对，不对，你这还是在砸琴！声音太躁了，来，你把我的手心想象成琴键，重复一下刚才的动作。”江雅说着，伸出右手，将白嫩的掌心伸到刘宇凡面前。
指尖触到江雅温润的掌心，让刘宇凡有些心神荡漾，但看到江雅一脸认真的样子，他连忙收敛心神，用心体会起江雅说的技术要领……
第五十二章 初中生涯
从阜安回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天已经微微有些黑。
回到家的刘宇凡，自然免不了又被母亲楚青一顿埋怨，说刘宇凡“越来胆子越大”，“不让人省心”什么的。
这也难怪，在楚青的印象里，刘宇凡还是一个流鼻涕的小屁孩儿呢，阜安那么“远”的县城，连自己都没去过几次，这孩子可好，一个假期去了两次，而且都在那边过夜，这得多让人担心啊。
刘建军还好些，毕竟知道他和教育局的“领导”在一起，出不了什么大问题。虽然没有见过那位江主任，可对上级领导机关，刘建军有一种本能的信任。本来嘛，那么大的机关，那么高级的“干部”，还能害自己家孩子不成？
倒是刘晓冉，总是围着刘宇凡追着要“好吃的”，幸好刘宇凡早有准备，确切地说，是江雅细心，将自己的“存货”拿了不少给刘宇凡，让他给妹妹带回去。
“哇，这个板粟饼真好吃啊，还有这个饼干，好香！”晓冉嘴里一边嚼着零售，一边声音含糊地嚷嚷着。
“宇凡呐，不是说就让你讲一节什么课吗，怎么用那么久啊。”刘建军有些奇怪地问道。
“哦，是这样，江老师看我弹琴挺不错的，让我跟她学钢琴了。对了爸妈，以后每星期我都要过去，先跟你们说一声啊。”刘宇凡提前给父母打了“预防针”，免得到时候还得次次请假。
“每个星期都去？那得多少车费啊，还那么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能折腾！”楚青显然是很不乐意。
“没事儿，妈，车费没多少钱，我有办法解决，再说也不很远啊，坐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你们就放心吧。”刘宇凡笑着说道。
“恩，孩子多学点东西倒不是坏事，总比一到星期天就到外面疯玩儿强，不过宇凡，我可先告诉你啊，你要学钢琴什么的可以，不过不能影响学习，马上就要开学了，你还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知道吗？要是期中考试你的成绩落在年级二十名开外，就不许你再学这些东西。”刘建军沉声说道。
“知道了爸，你放心吧，我肯定保证年级前十名，要是掉出前十，我自己主动不学，这样行了吧。”刘宇凡举手保证着。凭他现在的实力，只要在课上微微用点心，别说年级前十，就算前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刘建军用这个来限制自己，刘宇凡一点也不担心。
“恩，这还差不多。快开学了，作业都写完了吗？”刘建军问道。
“写差不多了。”刘宇凡一听到作业两个字，整个人立刻没了精神。任谁一遍一遍总是重复已经会的东西，也会感到厌烦。虽然他已经升入初中，小学已经不再留作业了，可刘建军为了让儿子早点适应“初中生活”，自作主张地给他找了一些初中的练习题做为暑假作业，刘宇凡虽然心里感到“不满”，可也没办法。别看老爸刘建军平时总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可说到监督孩子学习，那是一点也不含糊，起码现在的刘宇凡不敢公然“抗命”。
“快点写，写完拿给我看看。”刘建军说道。
“哦，知道了。”刘宇凡答应了一声，转身回屋了。
三天后，刘宇凡望着写得满满的两个本子，长出了一口气，作业总算完成了。
今天是9月1号，开学的日子。
一大早，王小勇、刘俭两个人就推着自行车，在门口等刘宇凡了。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兴奋，因为终于得到家里的允许，可以“骑车”了。
自行车在1995年，虽然已经不在是什么贵重物品，可仍然是家里的“大件”，没有特殊事情，大人是不允许孩子乱骑车子到处跑的。只有等孩子上了初中，才被允许骑自行车。
刘宇凡也推出了一辆有些破旧的二八“飞鸽”自行车，这是老爸刘建军淘汰下来的旧货，暑假的时候，刘建军又花了一百多块钱，在驻马营的百货商店里买了一辆新自行车，这辆旧车，就成了刘宇凡的“坐骑”。
“哟，小勇，你爸给你买新车了啊。”刘宇凡推着车子出门，就看到王小勇身边那辆锃亮的崭新自行车，笑着说了一句。
“是啊，漂亮吧。”王小勇得意地说道。
“不错不错！”刘宇凡点头称赞道，随即看了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七点多了。
“走吧，第一天开学，别去晚了。”刘宇凡说着，翻起麻利地骑上了车子，招呼了两人一声。
“好嘞！”两人应了一句，也骑上自行车，一行三人，向双山子中学驶去。
双山子中学，离大寨村大约四公里，骑自行车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这段路，刘宇凡上一世走了足足三年，对路旁的每一颗树，路上的每一个坑都熟悉无比，此刻看到路上三三两两上学的学生，路边熟悉的风景，心里自是又一番感慨。
反观王小勇和刘俭这俩孩子，却是兴奋得很，一路上不时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对于他们来说，来双山子中学上学，都算得是出一趟“远门”了，想到以后每天都可以骑着自行车走这么远，两个人心里很是兴奋。
只是，刘宇凡知道，这两个人初中都没上太长时间，特别是刘俭，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脑子又不太灵光，只读了半年就回家了，后来听说是到城市里打工了，混得也一直不太如意。
王小勇稍稍好些，可也只是读到了初二的上半年，就草草结束了学业，和刘俭不同的是，他脑子比较灵活，在外面干了一段时间后，自己创业当起了小老板，虽然当不得大富大贵，可也算衣食无忧吧。
这两个人，其实是农村大多数学生的缩影。1995年，正是中国经济在快车道高速行驶的年头，一座座城市拔地而起，一个个财富神话不断涌现，然而这一切，和像大寨村这样的偏远农村依然没有太大的关系。农民们祖祖辈辈靠着土地生活，赚取着很低的生活保障，供一个孩子上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除非这个孩子特别争气，学习特别优秀，才有可能让家里咬着牙继续供下去。而大多数学习一般的孩子，能上到初中毕业就很不错了。大多数都是像王小勇和刘俭一样，早早结束自己的学业，跌跌撞撞的走向社会，为并不宽裕的家里做着微薄的贡献。
“不知道这一世，他们两个的命运会是如何，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看着两个无忧无虑的玩伴，刘宇凡心里默默想着。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刘宇凡也试图用自己的努力去影响他们，但收效甚微，历史的车轮依然沿着固定的轨迹前进，刘宇凡这个特殊的“异类”或许能改变自身的命运，却依然无力改变这个时代的大环境。更何况，就连他自己，也依然在为着梦想努力打拼着。重生者不是神，不努力，成功与财富同样不会从天而降，这一点，刘宇凡想得很清楚。
蹬上了一个缓坡，双山子中学的围墙已然出现在几人的眼里，上面用红色的涂料刷着“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八个大字。
校园的操场上很热闹，几百学生一堆堆地或聊天、或打闹，初中生是充满活力和朝气的，走进校园，就可以感受得到这股青春、向上的力量。
刘宇凡和王小勇、刘俭被分到了一（2）班，班主任叫李力，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样。
李力个子不高，整个人长得却很结实，方形的脸搭配着板寸头，整个人给人一种力量感。
“同学们好，我是李力，木子李，力量的力，从现在开始，由我担任大家的班主任。”李力说话和他人一样，简短有力，当然，同样有力的，还包括他在黑板上的“签名”，很有力，也很用力，写了两个字，粉笔就折了两截，只剩下短短一段。
李力话不多，不过条理清楚，和他教的代数一样，充满着理性思维。
看着这个李力，刘宇凡心里涌上许多鲜活的记忆。这是一直带了他三年的初中班主任，看到他，刘宇凡就似乎看到了那段充满着幻想与拼搏、欢笑与泪水的青春岁月。
“……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同学们在今后的学习生活中，经常和我沟通，共同渡过紧张愉快的初一生活。好了，今天是我们大家第一次见面，也算是我们初一（2）班开学的第一个班会吧，大家先相互熟悉一下，有没有想自告奋勇，上台做一下自我介绍的同学？”李力简短地说完自己的开场白后，就把时间留给了这些学生。他是一个老班主任了，教了十年学，光班主任就当了六年，对于管理学生，也有着一套自己的心得。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自我介绍，却可以看出每个学生的性格，更可以从中发现组织者和领导者，未来的班干部，或许就在他们中间产生。
李力话音已落，台下却没有几个人上来，这样的情形也是李力意料之中的，农村的孩子都内向，缺乏表现自己的勇气。他这么说，也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如果有人上台开这个头更好，没有的话就只能一个个来了。
眼看着没人上台，李力刚准备拿起点名册一个个叫，却发现坐在南排的一个男生站了起来，落落大方地走到了讲台上。
“李老师好，大家好。”上台的正是刘宇凡，在公开场合讲话，正好锻炼心理素质，这样的机会，刘宇凡怎么能错过？
“哟，这孩子行，胆子大，心态也好，一点儿也不紧张。”看着刘宇凡上台，李力眼里掠过一丝赞赏。
第五十三章 紧急任务
“我叫刘宇凡，文刀刘，宇宙的宇，平凡的凡。”刘宇凡说着，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一手漂亮的行楷，居然不比李力的字气势差，就这一手亮相，就让下面的学生纷纷惊叹。
“这个刘宇凡字挺漂亮啊。”
“是啊，跟老师写的差不多。”
……
“我喜欢听歌，也喜欢唱歌，希望和大家成为朋友，谢谢！”刘宇凡不紧不慢地做完自我介绍后，转身准备走下讲台。
“等一下，刘宇凡同学。”李力笑着叫住了刘宇凡，随即对台下说道：“既然刘宇凡同学喜欢唱歌，我们大家欢迎他给我们唱首歌好不好？”李力煽动着学生们说道。
“好！”
“唱一个！”
“刘宇凡，来一个，刘宇凡，来一个！”
台下有不少是从大寨小学过来的，刘宇凡在小学时的“光辉业绩”，他们自然也听说过，因此数他们喊得最欢。王小勇和刘俭两个人更是不遗余力，边喊还边敲起了桌子。
“好了好了，同学们安静，安静！”李力看到场面有些失控，连忙制止了大家再闹下去，随即笑着对刘宇凡说道：“怎么样，宇凡，同学们这么热情，你就给大家唱一首吧，也让我们欣赏一下你的歌声。”
“好啊，那我就给大家唱一首《童年》吧。”刘宇凡没有推辞，落落大方地答应了下来。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儿停在上面……”刘宇凡唱得很随意，然而那透亮的童声，加上写意的表情，仍然深深感染了李力和一班学生们。
李力很意外，是真的很意外。
像这样的活动，他也搞过许多次了，只是为了活跃气氛。可他没想到，刘宇凡居然唱得这么好。说实话，他虽然不是音乐老师，可校级和镇级的学生节目他也看了不少了，不过似乎那些节目都不如眼下这个家伙，这么随随便便地一首清唱来得好听。
而且，刘宇凡是唱演俱佳。一般学生唱歌，都是一脸紧张，甚至不敢看台下的观众，这刘宇凡却是神色轻松，明显是把感情投入到了歌曲中，甚至还用眼神和肢体语言，和台下的“观众”互动。
这样有胆气、有才气的学生，李力教了这么多年的学，还是头一次看到。
“好！”眼看着刘宇凡唱完了一首歌，李力带头鼓起了掌。
同时，下面的掌声也热烈地响着，特别是大寨村过来的孩子们，一个个脸有得色。
“看到没，那可是我们大寨村出来的！”这些孩子神色骄傲，就像那掌声是给自己的一样。
有了刘宇凡的带动，接下来的气氛也踊跃了许多，有不少孩子自告奋勇，上台介绍自己，更有胆子大了，纷纷学着刘宇凡，也给大家唱了首歌，虽然水平不能与刘宇凡相比，但光是那份勇气，也很可嘉了。
散了班会，李力一了解，才知道这个表现不凡的刘宇凡，居然是学校的物理老师刘建军家的“大公子”，为了这事儿，他还专门在刘建军面前夸奖了刘宇凡一番。
而经此一事，刘宇凡也没有任何悬念地成为了学校的音乐课代表。
而他这个音乐课代表刚一上任，就马上接了一个“紧急任务”。
再过十来天就是教师节了，学校要举办一场文艺演出，每个班都要出一到两个节目，这也是惯例了。
而初一（2）班的节目，自然而然就着落到了刘宇凡同学的身上。
“宇凡，我们班的节目就靠你了，听说你在市、县里都得过奖啊，了不起，这次争取给咱们班拿个好成绩啊。”李力给刘宇凡分配了任务后，鼓励地说道。虽然在初中阶段，学习才是第一位的，但做为班主任来说，李力还是希望自己的班在其他地方也争得一些荣誉，当然，前提是不能够影响班里的学习成绩。
“李老师，我一定会尽我的最大努力，不过光是我一个人独唱，是不是太单调了点儿，也体现不出集体的力量啊。”刘宇凡笑着说道，既然李班头是找他“商量”，他自然也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恩，你说的也对，个人节目对上集体节目，优势是不太大。不过咱们班里也就你唱歌好，别人都不太行啊。”李力点了点头说道。
“李老师，其实，咱们班上还是有些唱歌不错的人的。”刘宇凡笑着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的？”李力奇怪地问道。除了开学的那次班会，班里这两天并没有举行过其他的文艺活动啊。连李力都不知道班里哪些人文艺好，这刘宇凡就能知道了？
“是这样的，李老师，咱们班上有一些同学是和我一样从大寨小学过来的，有些人我比较了解，其他人这两天我也一直在观察，那些课余时间比较活泼的，喜欢哼歌而且还唱得不错的，我都知道得差不多，毕竟这是我音乐课代表的义务嘛。”刘宇凡笑了笑，继续说道：“虽然咱们班人不多，可挑出十来个人，组成个小合唱队，短时间训练训练，应该是没问题的。”刘宇凡说完，看着李力，等着他的答复。
“哦，这样啊。”听完刘宇凡的话，李力沉吟不语。
“李老师，您是在担心影响班里同学的学习吧，您放心，排练不会占用太长时间，每天下午放学的时候练半个小时就行了，另外体育课也可以占两节，这样基本就差不多了。”李力是班头儿，刘宇凡自然知道他心里担心的是什么。
“哦，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有把握，就按你说的办吧，需要我帮忙吗？要是服装道具什么的有需要，只要数额不大，可以从班费里解决。”李力说道。让人家出力，总不好意思什么支持都没有。
“不用了，李老师，只是一个小合唱，用不着什么道具，演出的时候把服装大致统一一下就行了，不用单独买，让大家借一借就行，反正也就是白衬衫黑裤子。”刘宇凡笑呵呵地说道。他可不好意思用那点可怜的班费，更不能让这些学生花钱买演出服，毕竟大多数农村家庭的条件还是很差的。大致统一一下，看着像那么回事就行了。
再说，刘宇凡在乎的是节目的质量，那些外在的形式他还真没太注重。
开学后的第三天，下午上完了最后一节英语课，等到值日生也回家了，班里依然有9位同学没有走。
其他班也大致如此，有的班级隐隐传出歌声，还有的班级传来打快板的声音和吹笛子的声音，不用问也是在准备教师节的节目。
“各位，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初一（2）班合唱队的正式队员了。三天的相处，大家也都基本熟悉了，你们中间有我认识的，有我不认识的，不管如何，在剩下的这五、六天的排练时间里，我希望大家能够精诚合作，认真训练，发挥出我们的最好水平，争取在学校的演出中拿一个好成绩，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刘宇凡的这几句话，还是很有效果的，学生的集体荣誉感大多比较强，能够参加文艺演出，也是许多学生心里的梦想。对于被刘宇凡选中，这些人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好，这是歌谱，大家每人一张，注意保存，不要弄丢了。”刘宇凡说着，把早已写好的歌谱送到了每个人手里。
接过刘宇凡递过来的歌谱，张晓莉神情有些复杂。看着这个曾经被自己视为对手的家伙，现在他的高度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了。张晓莉不明白为什么刘宇凡会突然之间有那么巨大的进步，听过刘宇凡唱的那首“花非花”后，很长一段时间，张晓莉脑子里都是那简简单单的四句歌词。
没想到，升到初中以后，两个人又被分到了一个班里，而且，刘宇凡依然是音乐课代表。更让张晓莉想不到的是，刘宇凡居然把自己拉到了班级的合唱队里，难道，他心里就不知道，自己从前曾经嘲笑他唱破音的事儿吗？还是他已经忘了？
刘宇凡可没有张晓莉那么多的心思，如果此刻他知道张晓莉在想什么，估计一定会笑着摇头。一个大人会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吗？刘宇凡之所以把张晓莉拉进这个队伍，完全是因为她本身的条件不错，根本没有其他的想法。
“好了，这首歌，相信大家都听过吧。”扬了扬手里的谱子，刘宇凡说道。虽然这里每个人都不认识简谱，但刘宇凡还是习惯性地在歌词上面写了谱，他要从现在培养这些人的读谱习惯。
“听过。”
“电视里总唱嘛。”
“不过这歌可不好唱啊，不是大人唱的嘛。”
……
手里拿着歌谱的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刘宇凡选的歌，是孙悦的《祝你平安》，这首歌是从去年开始流行的，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迅速蹿红了大江南北。
刘宇凡之所以选择这首歌，考虑的自然是“教师节”这个主题。其实歌颂老师的歌曲真的有不少，不过刘宇凡还是觉得，这首歌朴素的意境更适合教师节的主题。
至于独唱改合唱？小孩子唱大人的歌？这些都不是问题，以刘宇凡目前的能力，排一个简单的合唱还是不在话下的，根据童声的特点对歌曲的装饰音做适当修改，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唯一比较困难的，大概就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把这些人的音色基本统一起来。当然，刘宇凡也没追求太过完美，这毕竟只是一场校级的演出而已。
在紧锣密鼓的排练中，离学校教师节文艺演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第五十四章 突然袭击
一年一度的教师节到了。
一大早，双山子中学就开始热闹起来。操场北面的小司令台，被临时搭建成了舞台，两旁摆满了一盆盆鲜花，后面还挂上了“欢度教师节”的大幅背景。虽然不是请广告公司专业制作的，可却是由学校的美术老师精心设计，看上去喜庆热闹。
舞台上也已经摆好了话筒，虽然没有音响，只能用学校的高音喇叭，不过效果也算可以了。
操场上，教室里，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心地聊着天，有的还把自己精心制作的贺卡偷偷放在老师的讲台上。
学校的围墙外，也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农村的娱乐活动少，学校的演出自然也成为了双山子村的一件热闹事。甚至有许多附近村的村民也闻迅赶来，还有许多买小食品的摊贩，把这里装饰得如同集市一般热闹。
“大家不用紧张，一会儿正常发挥就行了。”看着一个个有些紧张的队员，刘宇凡笑着给大家打气。不得不说，刘宇凡的个人魅力和组织能力还是不错的，短短几天内，就将这支队伍训练得有些模样了，更难得的是，大家在心里也承认了刘宇凡，无论是他高超的音乐才华，还是和大家的相处能力。
“嘿嘿，放心吧宇凡，就凭咱们的水平，不拿第一也拿第二。”李志佳喊道。合唱队的五个男生里，就属他最活泼，训练也很积极，刘宇凡对他也很满意，前两天还特地封了他一个“副队长”。
“就是，宇凡可是在市里都拿过奖的，我们的节目是他排的，那还能错得了？就是可惜宇凡要给我们伴奏，不能领着我们唱，要是宇凡再加进来，根本没有他们的份。”莫小宝跟腔道。他是五个男生里个子最低的，不过嗓门却很亮，不管说话还是唱歌，而且音准也非常好，算是合唱队里比较优秀的队员。
张晓莉和其他三个女生站在一块儿，听着他们的话，有些羡慕地看着刘宇凡，这个男生，似乎总能让人意外，创造“奇迹”。就拿这几天来说，在他的训练下，这些原来根本唱不到一起的九个人，硬是一天比一天唱得好，以至于现在，张晓莉根本不敢相信那样的效果是这九个人唱出来的。而且，刘宇凡运用的那些训练方式，也是张晓莉从来不曾知道的，这个刘宇凡，肚子里到底还有多少神奇的东西？
不管怎样，张晓莉此刻已然没有了任何的争胜之心，刘宇凡在音乐上的成就，已经不是超过自己一点点那么简单，早在半年前那场演出时自己就已经知道，而今这几天内，张晓莉更加清楚地认清了这一事实。她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还有机会参加他排练的节目，短短几天时间内，张晓莉觉得自己在唱歌方面，也有了很大进步。
“要是能天天跟他学习唱歌……”张晓莉脸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让她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几下。
操场上的高音喇叭突然响了起来，里面传出教导主任孟庆虎威严的声音。
“各班注意，以班级为基准开始整队，演出9点正式开始。”
“好了，大家出去集合吧，放轻松点，就当是一次排练，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我们的水平发挥出来，大家知道吗？”刘宇凡拍了拍手说道。
“知道了。”九个人齐齐喊道。
操场上，一支支队伍被整理好，聚集在了操场中央。
“苏校长，学生已经集合好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孟庆虎笑着问道，高大的身躯微微弯着，神态谦恭。
“恩，把在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喊上，一起下去吧。”校长苏志军话音刚落，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哦王主任好，什么？县局领导要过来看演出？这，我们没有准备啊，好的好的，我马上通知下去，什么时候到？马上？好好，我知道了。”苏志军放下电话，刚刚镇定的气势一扫而空。
“这怎么搞的，突然袭击啊，这真是，真是！”苏校长站了起来，有些急躁地说道。
“校长，怎么了？上面要来领导？”孟主任看到校长着急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很急切。
“恩，说是县教育局要来领导，看咱们学校的演出，镇教育办的两位校长也要陪同一起过来，老孟，你赶紧通知各班班主任，再让学生们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卫生死角，另外让老徐去小卖部买些香烟瓜子之类的招待用品，恩，那个领导席的座位也要多摆两排，要快！”苏校长急切地吩咐道。
“好的，校长，我马上去办，你放心吧。”孟主任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这是怎么回事儿，双山子中学这么偏僻的地方，县教育局领导一年也不来一回，这次怎么想起来要来这儿看节目了呢？
当然，苏校长怎么也没想到，把“教育局领导”招到他这儿来的，居然是初一的一名新生。
没错，县里来的领导正是江雅，快到教师节了，她突然生出想到刘宇凡就读的学校看一看的念头，一方面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刘宇凡这样的“音乐怪胎”，另一方面也想看看，刘宇凡在校级演出中，又拿出了什么样的节目。
“可惜今天县里庆祝教师节的演出，都是老师出的节目，不然非把这小子拉过来不可。”坐在黑色的桑塔纳车后座里，江雅心里想着。
江雅本身是教研室副主任，还管着音体美这一块儿，下来指导学校的文艺演出，本来就是她份内的事儿，去哪儿都一样。当然，如果没有刘宇凡，江雅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来这里的。双山子中学在这之前，在文艺这一块儿基本是籍籍无名。
不过既然刘宇凡在这里，自然就注定了这里不会和以前一样。刘宇凡的音乐基础是个什么水平，江雅的心里最清楚，放眼整个阜安县，恐怕也找不出像刘宇凡一样的音乐天才了，这样的学生放到哪所学校，都注定不会平凡。双山子中学倒是好运气，如果刘宇凡不转学，这几年这个学校在文艺这一块儿，少不得要拿些重量级的奖了。
看着后座上那位年轻得不像话，也美的不像话的江副主任，镇教育办的王主任和陈副主任，心里都是有些拿不准，不知道这位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双山子中学这么偏远的学校看一场演出。难道，是那里出了什么厉害的人物不成？
不管怎么说，像江雅这样的官员，到了下面还是极占分量的，教研室和下面学校打交道的机会很多，也掌握着许多的荣誉、奖励，所以江雅到了下面，基本上受到的接待规格都很高。就像今天，本来用不上镇教育办的一把手王主任陪同，只要让分管中学业务的陈副主任来就可以了，可王主任却硬是跟了过来，以表示对江雅的尊重。
“这双山子中学，还真够远够偏的。”从驻马营镇赶过来，一路都是高低不平的土路，看着两旁起伏的丘陵，和那些破旧的村庄，江雅心里不断感慨着，想到刘宇凡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努力追求着自己的音乐理想，心里更是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这孩子，太要强、太骄傲了。”江雅微微摇了摇头。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缓缓停在了双山子中学的门口。
校门早已大开着，包括苏校长在内的几位领导，早早等在了门外，看到车门打开，俱是笑着迎了上去。
“王主任，陈主任！”看着镇教育办的两位领导从车上下来，苏校长热情地打着招呼。
“恩。”陈主任只是冲他点了点头，随即快速走到后座上，拉开了车门。
穿着米色职业套裙的江雅下了车，对陈主任说了声谢谢。
江雅转身的一瞬，苏校长看到了那副美丽的容颜，顿时和许多第一次见江雅的人一样，有片刻的失神。
“小苏，这是咱们县教育局教研室的江雅主任，江主任，这是双山子中学的校长苏志军。
“苏校长你好。”江雅笑着冲苏志军点了点头。
“江主任好，来来，几位领导快请进，外面风大！”回过神来的苏主任，快速把几位领导让进了校长室。
“小苏啊，江主任很是关心我们驻马营的文艺工作啊，这次来单点你们中学，怎么样，一会儿可要好好演，拿出你们学校的真水平啊！”王主任挥着手说道。
“一定一定，不过就怕我们这里的节目入不了江主任的法眼啊。”苏校长谦虚道。
“苏校长客气了，对了，演出什么时候开始？”江雅笑着问道。
“随时可以开始。”这下苏校长回答的倒干脆，本来就已经准备好了，要不是这位江主任搞突然袭击，节目都演上了。
“好，那我们就一起过去吧。”江雅笑道。
“好好，那我们就过去。”这里江雅的级别最高，她发话了，众人自然连忙附和。一行六、七人出了校长室，向操场上走去。而同时，高音喇叭里也再次响起了孟主任通知集合的声音。
第五十五章 祝你平安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大家好！今天是9月10日教师节，在这个感恩的节日里，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双山子中学全体学生，祝在座的各位老师们节日快乐，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关怀和培养，您辛苦了！”台上的主持人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虽然是一段公式化的开场白，仍然听得许多老师十分激动。
“下面我宣布，双山子中学庆祝教师节文艺演出，现在开始，首先请欣赏由二（3）班带来的合唱《每当我走过老师窗前》，表现者，李明亮等”。随着主持人的报幕，一支由二十多人组成的庞大合唱队伍登上了小司令台，顿时让台上显得有些拥挤。
“静静的深夜群星在闪耀……”伴着那台“西湖”电子琴塑料味十足的弦乐伴奏，二十几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回荡在校园上空。
“哟，站在中间的不是你们家的大小子吗？”爬在学校墙外的家长一边看一边议论着。
“呵呵，是啊，他说他们班的人最多，从开学练到现在了，看那直着嗓子喊的。”一个中年妇女笑着应道。
下面的学生按着班级排队的顺序坐着，凳子都是从教室里搬出来的。刘宇凡个子比较高，所以坐的位置比较靠后，是以虽然江雅过来了，他却并不知道。
听着台上的小合唱，江雅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直摇头。她好歹接触到的也都是县一级层面上顶级质量的节目，两下一对比，差距立刻体现了出来。这些学生压根就没有经过训练，如果硬要说有，也就是勉强练得能唱齐罢了。江雅听得清楚，队伍里居然还有唱跑调的。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首歌。”江雅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刘宇凡，如果让他来排这个节目，断然不会是这样的效果。
听着台上的演唱，刘宇凡倒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一直在农村长大，在这里也曾经上过三年学，对于这里的学生是个什么样的水平，心里清楚得很，所以听到这样的演唱，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是换上了之前的自己，恐怕也只是保持不跑调而已。
不过一首歌唱完，下面的掌声还是很热烈的，大多数人还是看个热闹，看到人这么多，唱得声音还挺大，大家觉得这节目还是不错的。还有一些校园外的老百姓，也有跟着叫好的，当然那多半是因为自己家的孩子在台上。
接下来的节目是“三句半”，是初三（1）班表演的，这个节目就比较单调了，而且明显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几个人把台词一背，到了台上配合着锣鼓说出来就行。毕竟初三是毕业班了，面临着中考，无论是班主任还是学生，都不愿意在这个演出中牵扯太多的精力，所以他们出的节目，大多也比较简单。
接下来的几个节目，也大多平平，多数是合唱或独唱，唯一一个比较有亮点的节目是初二（1）班排练的现代舞，七八个女生在台上跳得很热闹，音乐节奏也很有力，一段舞跳下来，台下不时响起叫好声，就连江雅也微微点了点头，总算有一个节目能够稍微入得了眼了。
教育办的两位主任和苏校长，一直在偷偷看着这位江主任的脸色，眼看得她似乎表情很平淡，心里都是有些着急，想来是对这些节目都不太满意。这也难怪，人家是县里主抓这一块儿的主任，好节目看过不知有多少，这么一个偏僻的学校，又是匆忙之间排出来的节目，怎么会让她看上眼呢？
“唉，早知道她要过来，就好好排几个精品节目了，实在不行，从别的学校借几个有文艺特长的学生也行嘛。”苏校长心里暗暗懊悔，两位主任也是这样的心思。驻马营镇的文艺基础本就薄弱，要排出一台像样的节目，那都得从十几所中小学里精心挑选。而双山子中学在整个驻马营，更是属于排名靠后的，年年文艺演出名次都是差不多垫底，天知道这个江雅主任怎么会心血来潮，跑到这里来了！
“接下来请大家欣赏，由初一（2）班带来的小合唱《祝你平安》，表演者，刘宇凡等。”
“大家上场，不要紧张，就像是平时排练一样，知道吗？”刘宇凡站在队伍旁边，给大家打气。
一行九人的合唱队，来到小司令台前站好，随即刘宇凡才上台，站在早已经架好的电子琴旁边。
“哟，我说老刘，这是你家孩子吧，还会弹电子琴？跟谁学的啊。”坐在刘建军旁边的一个同事笑着低声问道。
“他现在跟县教育局教研室的一个姓江的主任学呢，我也没听他弹过，不知道他弹得怎么样。”刘建军谦虚道。此刻他并不知道那位他从来没过面的江老师，此刻就坐在最前面的领导席上。
“哟，那得花钱吧。”那位同事有些意外地问道，专程去县里找老师学，找的还是教育局教研室的主任，这老师的来头有些大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好像是参加了县里的文艺队，不过他也没跟家里要过钱，我也没深入问他。”刘建军说道。
“你家孩子真能耐啊，还有这个特长，不像我家里那小子，都快上初三了，天天就知道玩儿。”旁边的同事有些羡慕的说道。
“呵呵，我也没刻意管他，只要他爱学、不影响学习就行，到了初中，一切还是得以学习为主。”刘建军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儿子学那些东西是多了不起的事。事实上这也是这里大多数家长的想法。在他们看来，唱歌弹琴当不了饭吃，也不能让孩子们考上好学校，做为爱好平时玩玩还行，可要把它当成主业，那可就不行了。
听到“刘宇凡”三个字，江雅不禁微微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期待起来。
正巧此刻刘宇凡的目光也习惯性地向台下扫了一眼，结果正好与坐在前排最中间的江雅四目相对，那一刻，刘宇凡愣住了。
“怎么回事儿？江老师来了？她什么时候来的？来这儿干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海里闪现，看着江雅，刘宇凡脑子里有些混乱。
张晓莉有些奇怪地看着刘宇凡，大家已经准备好了，这个刘宇凡怎么还没有给大家开始的信号啊？
江雅明显感觉到了刘宇凡这一刻的愣神儿，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舞台中间，示意他应该开始了。
江雅这一提醒，刘宇凡才想起来此刻自己正在台上，连忙收敛心神，转头冲着看向自己的张晓莉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双手一扬，弹起了前奏。
仍然是那架琴，可是此刻到了刘宇凡手下，仿佛已经脱胎换骨了一样。
在左手安静的柱式和弦的陪衬下，右手奏出了《祝你平安》的前奏，听上去居然和电视里的原版差不多，当然，除了音色有些差劲。
彭老师就站在刘宇凡身后不远的台下，他是双山子中学的音乐老师，之前二年级《每当我走过老师窗前》的伴奏，就是他弹的。当他看到这个班的节目，居然让一个学生弹伴奏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些胡闹，他教了这么多年音乐，还没听说哪个学生能够用电子琴给一个节目独立伴奏。当然，他去年也没有参加镇里的文艺汇演，如果他曾经听过刘宇凡演奏，一定不会这么想。
事实上，当刘宇凡弹起第一个音符时，彭老师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那个孩子起手那一刻的姿式，比他还要标准许多，那可不像是用电子琴练出来的，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只有自己上师范时候的老师，才有过这样好看且标准的姿式。
而等刘宇凡将前奏展开后，彭老师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这个前奏，简直就和电视里的一模一样啊！彭老师会弹琴，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有多难，那个前奏的节奏怪怪的（当然他不知道那是切分节奏型的效果），根本就找不着拍子，他是怎么练出来的？
而且，他用的还是钢琴的音色，原来，这个琴的钢琴音色，可以这么好听的。彭老师有些惭愧，自己用这琴十来年了，从来只是用弦乐音色，其他的音色根本没调过。
“恩，这段前奏扒得不错，这孩子悟性就是好，我果然没有收错学生啊。”看着刘宇凡在台上弹琴，江雅的脸上掠过一丝得色。
自然，她的这个表情的小小变化，并没有引起两位镇教育办主任和校长的注意力，因为此刻，他们几个和大多数人一样，都被台上的演出吸引了。
只靠一段伴奏，就吸引了台下观众的注意力，除了刘宇凡，恐怕今天这些演员没有一个能办得到。
前奏过后，琴声安静下来，换成了均匀起伏的柱式和弦。
“你的心情，现在好吗。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九个孩子，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歌声轻柔地响起，就像是在和老师亲切的说着话一样。和之前那些合唱比谁唱得声音大不同，这个合唱，不是在“喊”，而是真的在“唱”。
江雅的脸上就露出了微笑，这才像宇凡排出的节目！
第五十六章 喜事
“祝你平安，祝你平安，让那快乐，围绕在你心间……”随着歌曲进入到**部分，初一（2）班的全体同学，都从小司令台的四周缓缓走上了舞台。他们的手中，或拿着从山上采来的一束束野花，或举着写满“老师，您辛苦了！”、“老师，节日快乐！”等字样或是画着爱心图案的小黑板，围拢在小合唱队的周围，随着音乐的节奏左右微微摇摆着。
“你永远都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随着歌曲的结束，整场演出也到了最**的部分，全班五十多位学生，齐齐向着台下大声喊道：“老师，您辛苦了，祝您节日快乐！”
看着这感人的一幕，不少老师当时眼眶就湿润了，这些平时看上去顽劣的小家伙们，此刻在他们眼里是那么可爱。就连台前的几位领导，都微微有些动容，这个小合唱不光是唱得好，更难得的是演出了真情，这样感人的节目，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当然，刘宇凡这个创意不是他独有的，后世许多节目都用过类似的手法。只不过在这个特定的场合，用这样一首歌曲，搭配这样的手法，显得效果特别出色。本来也只是一个很一般化的小合唱，如果没有结束这一刻的设计，也就是比其他班级的节目稍稍好一些，但经过这样的改动之后，整个节目的层次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有能感染人、打动人的艺术，才是好的艺术。”刘宇凡不记得这句话是哪位老师跟他说的了，只觉得很有道理。就像这个小合唱，唱的也一般，演得也平常，但加上了真情实感，味道马上就不一样了。看着台下不少老师都悄悄拭着眼角，刘宇凡就知道这节目成功了。
果然，伴随着台上学生们的喊声，台下许多坐着的老师和同学都站了起来，笑着为他们鼓起了掌，到了最后，则变成了全校师生全体起立，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掌声！
李力看着这一幕，饶是他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此刻也忍不住眼角微润，孩子们的感情是最真挚的，看着那一张张洋溢着青春与真诚的笑脸，李力只能用力地拍着手，连手心拍得通红也丝毫没有察觉。
就连围在学校的围墙外看热闹的老百姓，也有许多跟着拍起了手，他们或许听不出歌曲唱得好在哪里，可看着自己家的娃站在台上，那么懂事地向老师问好，心里也是感觉有一股说不出的高兴，孩子确实是长大了，这是许多家长心里的念头。
演出结束，一（2）班的小合唱《祝你平安》自然毫无争议地获得了一等奖，镇教育办的王主任甚至还有些后悔地对苏校长说，早知道你们学校有这么好的节目，当初就应该推到镇里和县里去。镇里自然也有庆祝教师节的文艺演出的，只不过大多数演员都是老师罢了，但也总有例外的，起码像这样精彩的节目，如果推上去，那是肯定要为驻马营争光的。
同时，王主任也明确拍了板，要让双山子中学再接再厉，抓紧时间再出一个精品节目，参加十几天之后县里举办的“国庆节大型文艺演出”。
“刘宇凡，你到校长室去一下，苏校长找你。”演出结束后，李力找到了刘宇凡，对他说道。
“哦，知道了李老师。”刘宇凡说道。他知道肯定是江雅要见自己了，其实他刚刚就想上前去和江雅说句话，只不过看她被好几位领导围着，自己现在上去实在是不太方便。
校长室里，江雅正在和几位镇领导、校领导说着话，眼神却不时向门口扫去。
“江老师好，王主任、陈主任、苏校长好！”走进校长室里的刘宇凡，落落大方地和几位领导打着招呼。
“恩，宇凡，你和江主任早就认识？”刚刚和江雅聊天的时候，苏校长看到江雅指名要找刘宇凡，还以为是看上了刘宇凡的才艺，等到刘宇凡进来后直接叫出了江雅的名字和职位，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两个人早就认识了。
“是啊，我是江老师的学生，在跟她学钢琴呢。”刘宇凡笑着说道，这事儿也没啥好掩饰的，估计自己不说，这些人也会在江雅那儿知道。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小凡你怎么会弹电子琴呢，还弹得那么好，原来是有这么一位厉害的老师啊。”苏校长大笑着说道，同时不着痕迹地拍了江雅一记。
“名师出高徒嘛，江老师的钢琴水平，那在阜安县就是这个！”王主任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那根胖胖的大拇指。
“是啊，江老师这可是为我们驻马营镇，又培养了一个优秀的文艺人才啊，这是领导对我们的关心和支持！”陈主任也在旁边附和道。
看着这几个人说得一套一套的，刘宇凡就不禁佩服起来。领导果然是领导，语言艺术就是高，自己和江老师只不过是普通的师生关系，愣让他们扯到了关心驻马营镇文艺建设上，了不起啊了不起，都是人才啊！
“哪里哪里，几位校长过奖了，其实还是宇凡这孩子聪明，一点就透，几位还不知道吧，宇凡现在可也是我们县文艺队的乐理老师呢，那课讲得可好了。”江雅笑着捧了刘宇凡一把。
“哟，真的啊。”听着江雅的话，几位领导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只不过这表情里倒有一半是做出来的，显然他们不知道这个“乐理”是个神马东西，只是对江雅如此推崇刘宇凡表示意外而已。
“是啊，苏校长，我和宇凡还有几句话要说，您看……”江雅笑着和苏校长说道。
“哦，行行，你们就在这屋聊吧。”苏校长说着，起身为两人拉开了旁边的一扇小门，里面是他的休息室，平时除了他自己，很少有人进来，里面很是干净整洁。
“谢谢苏校长。”江雅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带着刘宇凡向里屋走去。
“宇凡，把这两盘东西给江主任端过去。”苏校长指着茶几上的水果瓜子说道，同时自己又亲自倒了一杯水送了进去。
“您别麻烦了了，苏校长。”江雅客气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不麻烦不麻烦！”苏校长微微弯着腰，笑得十分谦恭。
把门带上，苏校长才轻轻出了一口气，江雅的气场实在是强大，无论是作为一个县局领导，还是一名妩媚动人的美女，江雅都带给他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苏校长甚至不敢直视那张俏丽的面容，生怕自己露出不合适的表情。说心里话，就算是面对王主任，他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小苏啊，今天你们表现得不错啊。看得出来，江主任很满意嘛。”坐在沙发上的王主任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冲苏校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呵呵，这都是王主任领导有方啊。”回复了正常状态的苏校长笑着说道。
“小苏啊，你们学校那个学生，跟江主任的关系可不错，这可不是一般的学生啊，江雅主任的学生多了，可也没听说她为了哪个学生跑这么远的路，专门来看演出。”陈主任在旁边说道。
“是啊，真想不到，我们学校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学生。”苏校长也是感慨着。虽然今天江雅明着是来双山子中学指导文艺工作，可经过了刚刚那番情景，这些人心里都已经认定，江雅就是冲着刘宇凡来的。这得对这个学生多重视啊！
看来，以后学校也要多多重视这个学生才行，这可是和县级领导搞好关系的好机会啊。苏校长心里暗自想着。
当然，王主任和陈主任，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都在想着怎么样通过刘宇凡，来获得江雅的关注，搭上这条线。虽然江雅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副主任，但如此年纪轻轻就任如此高位，显然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这是一个有前途的领导啊。
江雅可不知道外面那三位已经打起了自己的主意，此刻，她正坐在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刘宇凡，眼里闪过一丝得色，显然对刘宇凡脸上的吃惊的表情表示满意。
“刘宇凡，想不到吧，是不是觉得很惊喜？”江雅笑着说道，随即拿起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冲着刘宇凡抛了过去。
刘宇凡接住苹果，也笑了起来。没有外人，他也放开了许多，笑着说道：“江老师，你怎么来了？”
“刘宇凡，你叫我什么？”看着刘宇凡，江雅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样子。
“哦，姐，姐，你看我又忘了。”刘宇凡看着江雅嗔怪的神色，连忙改口做着检讨。
“恩，刘宇凡，今天我可不是专门看你演出的，有喜事哦，你猜猜？”江雅神秘地说道。
“喜事？什么喜事？姐，你要升了？”刘宇凡疑惑地问道。
“去，胡说八道什么，谁要生了，找打吧你。”江雅做势欲打，刘宇凡忙起身逃离了“危险区域”。
“姐，我问你是不是要升官了，怎么胡说八道了。”刘宇凡有些委屈地说道。
“哦，原来你说的是升职啊，我还以为……”江雅说到一半，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住了。
刘宇凡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原来……
看着江雅，刘宇凡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刘宇凡，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警告你，不许笑啊！”显然江雅也看出来，自己刚刚的误会被这个家伙看透了，这个死刘宇凡，脑子是怎么长的啊，怎么这么“成人”的话题，他也转得那么快？为了避免自己继续出丑，江雅只得祭出了老师的“威严”。
“噗~~”刘宇凡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那张迅速晴转多云的俏脸，刘宇凡连忙摇着手道：“别别，姐，我实在是忍不住，哈哈……”
“死刘宇凡，找打吧你！”房间里响起了江雅的娇喝。
正在外面喝茶聊天的三位领导，听到里间传出的声音，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五十七章 接了个大活儿
好不容易脱出了江雅的“魔爪”，刘宇凡强忍住内心的笑意，殷勤地问道：“姐，啥好事？”
“喏，这是给你的。”江雅从包里掏出一个喜庆的大红包，递给了刘宇凡。
“这，这不是咱们婚庆店里做的红包吗，给我干啥？”刘宇凡疑惑地问道。
“你看看里面？”江雅笑着催促道。
“里面？”刘宇凡疑惑地打开红包，这才发现里面静静地躺着三张“四伟人”，因为只有两张，太薄了，所以之前刘宇凡没注意，还以为是空的。
“姐，这是啥意思。”刘宇凡被弄糊涂了，不解地问道。
“你的分红啊。”江雅看着刘宇凡奇怪的表情，撇撇嘴说道。
“你不知道吧宇凡，这几天你光忙着学校的事了，可雅凡婚庆也没闲着啊，除了我应下的那场亲戚的婚礼没要钱外，还另外接了三场呢，要说这婚庆确实是赚钱快啊，一场下来除了点汽油外几乎没有什么成本，纯赚就是两百，现在店里又接了七、八份，都是等着十一结婚的，到时候又是一大笔收入啊。照这样的赚钱速度，可比我上这个班要强多啦。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五五分成的吗？我可没贪污哦。”江雅俏皮地笑道。
“不会吧，姐，那个婚庆公司这么快就盈利了？”刘宇凡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他倒不是怀疑这婚庆能赚钱，可却没想过会这么快，毕竟这才刚成立十多天啊，就接了三个活了。
“那当然啦，说真的主要还是之前你给家明设计的那场婚礼影响太大了，后来又有好几个参加过婚礼的亲友托人打听到我这儿，好在咱们早有准备，要不然集中扎在一起，还真不好应付。”江雅有些兴奋地说道。这个婚庆公司里面，也有着她的心血，看着第一步如此顺利，江雅心里除了高兴外，还很是自豪。从小到大，她的生活轨迹都是家里安排好的，随着父亲的地步越来越高，她在体制内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但却让她缺少了一种成就感。而这个婚礼公司，可是没有借助家里的一点力，完全就是她和宇凡两个人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这也让她格外重视这个公司。如今赚到了“第一桶金”，自然也想到要在第一时间和刘宇凡分享。
“是啊，这是个好光头，开门红啊。只是姐你干嘛急着分红啊，店里刚开张，正是急着用钱的时候，这些钱就留着购置东西吧，刚好上次我说的那些道具还差几样。”刘宇凡说着，又把那个信封递了回去。
“得得，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店里的运转你不用担心，一点问题没有。你别说，还真亏了文东，天天跟着跑前跑后的，让我省了不少心。”江雅伸了个懒腰，起身走了两步说道。
“是啊，文东哥一看就是个干事儿的人，要不，让他在公司里占些股份得了，这样还能调动他的积极性，比发工资强。”刘宇凡建议道。
“恩，你说这事儿我也想过，一开始是怕这公司不盈利，我也没好意思跟他提股份的事，现在看起来咱们这婚庆以后肯定会火，如果再给他发那么少的工资，恐怕他心里也不平衡。这事儿你让我再想想，等回头想好了我再跟你说。”江雅挥挥手说道。
“姐，这事儿你做主就行了，我只管负责策划，经营上的事儿交给你和东哥就行。”刘宇凡笑着说道。
“你想得美，告诉你，别想逃避责任，这店可是我们两个一手办起来的，大小的事儿你都得过心，想着当甩手掌柜，没门！”江雅打趣道。
“呵呵，行行，我听你的，姐。”刘宇凡自知说不过江雅，连忙举手投降。
“对了，你别说，这十月份咱们还真接了一个大活儿。”江雅说着，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姐，什么大活儿？”刘宇凡有些好奇地问道。
“咱们县里，一个重量级人物的公子结婚，指明要咱们婚庆公司给办，人家说了，能办多好是多好，钱不是问题！怎么样，牛吧！”江雅得意地看着刘宇凡说道。
“是够牛的，谁啊。”刘宇凡疑惑地问道。
“县机械厂厂长高庆远。”江雅得意地说道。
“哟，这可真是牛人啊。”刘宇凡惊叹道。阜安县机械场可以说是阜安县的支柱企业，光工人就有两千多，每年向县里贡献的税收都有一个多亿，这样一个龙头企业的一把手，那该是多重的分量？不客气地说，和县级领导平起平坐都是有底气的。刘宇凡不是小孩，自然更知道这事的轻重。
“是吧，所以我说，这次一定要好好搞一下，弄得热闹一点，影响大一点，让全县都知道咱们雅凡婚庆，那以后就不愁没有客户啦。”江雅笑着说道。
“呵呵，姐，看不出你还挺有商业头脑的。没错，这件事运作好了，肯定对婚庆公司大有好处。这事儿就交给我吧，这两天，我就把策划写出来，这一次，咱一定要让阜安的老百姓好好地过一把眼瘾！”刘宇凡信心十足地说道。
“行，那就看你的啦。”江雅对刘宇凡很有信心，看他说的这么自信，心里那一开始的微微担心立刻消失了。
“对了，姐，这次咱们可得请一个重量级的主持人才行，之前你从市职院艺术系找来的那几个人，恐怕就有点不够看了。”刘宇凡提醒道。
“你说的我也知道，不过现在也没有专门干这个的啊。要不，我再客串一回？”江雅有些犹豫地说道。
“别别，姐我不是和你说了嘛？你现在是体制内的人，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不方便。你忘啦，咱们手里，不是有两个现成的大牌嘛。”刘宇凡笑着提醒道。
“谁啊。”江雅有些疑惑地问道。两个大牌？主持人都是自己找的，那些人哪个能称上大牌？
“哎呀，就是刘咏和佳佳嘛。”刘宇凡笑着提醒道。
“刘咏？佳佳？”江雅念叨了一遍这两个名字，还是没什么印象。
“呵呵，姐，你平时不看电视的？上次咱们去市里参加调演的时候，那两个江海电视台的男女主持嘛。”刘宇凡提醒道。
“你说的是他们？”江雅有些吃惊地问道，她可没想到刘宇凡这么敢想，居然真把主意打到县电视台的主持人身上了。上次刘宇凡跟她说这事儿，她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呢。
“是啊，怎么样，够分量吧。”刘宇凡笑着说道。
“那还用说！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啊，这要能请来，肯定能把参加婚礼的人全震了，可是也得人家来才行啊。我记得上次你去找人家的时候，人家也没答应吧。”江雅摇摇头说道，刘宇凡这个主意实在有些太过异想天开，不现实。
“为什么不来？他们跟钱有仇啊。”刘宇凡奇怪地问道。
“看你说的，好像你是大款似的，你能出得起多少钱请人家？”江雅笑着打趣道。
“我不是大款，高庆远是啊，他不是说不怕花钱，办得越风光越豪华越好吗？他都有这话了，我们干嘛替他省钱？”刘宇凡笑着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江雅有些意外地看着刘宇凡，这家伙可真敢想啊。
“是啊，就让高大厂长好好出点血，不就是市电视台主持人嘛，小意思，一千不行两行，两千不行五千，主持一场婚礼顶他一年的工作收入，我就不信他不来。”刘宇凡很豪气地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打算用钱来砸人家啊。”江雅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姐，你放心，只要有足够的价码，别说是江海市的主持人，就算是把央视的陈萍、周中祥请来，也不是什么问题。”刘宇凡自信的说道。他这话倒不是瞎说，这样的例子在后世太多太多了。
“真能行？”江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放心吧姐，绝对没问题。你今天回去就找高厂长谈，就跟他说，可以请市电视台的主持人过来主持，而且还能请市电视台来录像，当然整场婚礼的成本也会提高很多，你就可劲地报，不要低于两万块钱！”刘宇凡嘿嘿笑着说道，十足一副“奸商”嘴脸。
“两万？刘宇凡，你真敢要啊。”听到刘宇凡的话，江雅惊呼出声，要知道在这时，两万块钱差不多是一个双职工家庭一年的总收入了。就为了举办一场婚礼？谁会办出这样的事儿来？
“嘿嘿，姐，不是我说你，你这思想还真得进一步解放。你忘啦，咱们这场婚礼可是准备走精品路线，更何况人家客户都说了，不差钱，你怎么还帮人家省呢？”刘宇凡好笑地说道。
“真能行？”江雅有些疑惑地问道。
“姐，你今天回去就去和高厂长谈，就照着我说的这个数，不，再加一万，三万块，你跟他说，保证把市电视台主持人请来，再加上市里全程跟踪录像摄像，另外再加一场持续三天的文艺演出！嘿嘿，咱们搞就搞场大的！”刘宇凡豪气地说道。
第五十八章 新点子
“宇凡，今天来咱们学校的那个叫江雅的领导，就是你说的那个老师？”晚饭的时候，刘建昌问了一句。
“恩，是啊，爸，她就是江雅老师，怎么了？”刘宇凡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刘宇凡上了初中，每天的饭量都很大，同时，身体也开始“突飞猛进”地发育起来，一天天地往上窜。
“她怎么会专门来这里呢？双山子中学从我参加工作到现在，县领导都没来过几次。”刘建军有些奇怪地问道。
“呵呵，关心边远山区教育工作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刘宇凡没跟老爸说真实的原因，估计就算他说了，刘建军也不会相信。一个县教研室的副主任，正经是个实权领导，就算她再欣赏刘宇凡，能为了一个学生大老远地跑来双山子中学看节目？
“哎，哥，听说你今天又拿第一啦？真厉害！”刘晓冉有些羡慕地问道。刘宇凡虽然已经升入了初中，但他在大寨小学时候的“光荣事迹”，可是在学校传开了。毕竟几年来，大寨村也没出过一个在市里拿过奖的学生，就连校长宋林生，都在学校的大会上数次提到过刘宇凡的名字，叫大家都以他为榜样呢。这样一个人是自己的哥哥，晓冉心里头自然特别骄傲！
“嘿嘿，不是我拿第一，是班级拿第一。”刘宇凡笑着纠正了妹妹的“错误”。
“哼，那也是我哥厉害，要没有你，他们哪能拿第一？”晓冉很是“自信”地说道。
“晓冉，这样说可不好啊，别人会以为你哥骄傲的。”刘宇凡笑笑说道，随即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把碗往桌子上一放说道：“我吃饱啦！”
“宇凡呐，今天校长找我了，让我和老彭一起，好好弄一个精品节目，好参加县里庆祝国庆的演出，这弄节目我可不懂，你跟着弄弄啊，今天苏校长也跟我特地提到你了，让你参加这个节目。”刘建军说道。他现在是学校的团书记了，排练节目这种事，自然也有他的一份任务。不过刘建军跟他这个儿子可不同，对于文艺这一块儿，是一点儿也不懂。好在有刘宇凡在，要不他还真弄不了这活儿。
“哦，没问题，不过爸，我可有言在先啊，要我跟着弄节目行，不过到时候无论是选人还是排练，都得听我的。”刘宇凡很霸气地说道。重生到现在，排练了几次节目后，他也积累了不少经验，有了一些心得，说话的底气也越来越足了。
“都听你的？口气还不小，人家老彭搞这个多少年了，也得听你的？你就跟着练就行了，多跟着彭老师学习学习，别说狂话啊。”刘建军有些不满地说道。他本身是个谦和的性子，不会和别人争执、顶牛，自然也不希望儿子这样。而且老彭还是他的同事，如果孩子跟人家顶了起来，他的脸上也不好看。
“恩恩，我知道，到时候再说吧，爸，只要他说得对，我就听。”刘宇凡也不好当面反驳老爸的意见，只得暂时答应下来，不过话里却留了埋伏，你讲得“对”我当然听，不过要是讲的“不对”那就怪不得我了。
其实接这个节目，刘宇凡在白天就有心理准备了。江雅出来的时候，在镇教育办两位领导和苏校长面前，明确提出刘宇凡是县里的重点培养对象，要求下面学校多多为其创造锻炼的机会。在刘宇凡听起来，江雅是在明目张胆地利用手里的职权为学生“谋福利”了。自然，几位领导也是满口答应，江雅对刘宇凡的器重，他们可是看在眼里的，大老远跑来就为看刘宇凡的节目，刚刚又单独聊了那么长时间，而且居然还那么随意地笑闹，这一对师生之间的感情很深啊。刘宇凡在文艺方面本来就有特长，就算江雅不提，他们也会记得刘宇凡，如今江雅主动提了出来，他们哪里有推辞的道理？
所以，准备国庆节目这个“伟大而光荣”的任务，就自然着落在了刘宇凡同学的身上。
刘建军并不了解这其中的故事，还以为是自己孩子表现出色，所以得到了领导的重视呢。
第二天课间操的时候，刘建军就叫上音乐老师彭林和刘宇凡，在团活动室开了一个短会，主要内容当然就是研究如何排好这个节目。
而刘宇凡也不客气，上来就给两个人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什么？海选？全校范围？”听到刘宇凡说出的这个新名词，两个人都是有点蒙。
“是的，就是海选。现有学校文艺队的成员也要全部打破，参加海选，通过这样的方式，优胜劣汰，真正将全校优秀的艺术人才集中到一起，这样才能代表学校的最高水平。”刘宇凡简单和两个人介绍了“海选”的概念。要知道，现在还没有什么“超级女生”之类的选秀节目呢。现在提出“海选”这个概念，绝对是前瞻性的。
“可是这样，得选到什么时候啊。全校好几百人呢，怕是没等咱们选出来，演出就开始了。”彭老师有些不高兴，本来排节目就是音乐老师的事，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非得让一个小孩子参合进来。这下可好，上来就乱整，搞什么“海选”，这不是乱搞嘛。不过碍于刘宇凡的老爸刘建军和自己是同事，又是学校的团支书，虽然不算啥领导，可大小也是个官，老彭虽然心里郁闷，可还是不好发作，只好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表达着心里的不满。
“是啊，这海选是不是太麻烦了，我看，还是用现有的文艺队比较妥当，毕竟是已经参加过演出的同学，有经验。”刘建军也赞同老彭的意见。虽然刘宇凡是自己儿子，可毕竟也不能看着他乱来啊，把学校的节目搞砸了，那还得了？
“一点儿也不麻烦。其实，别看学校里人多，真正喜欢演节目的并不算太多，顶多也就百十号人而已，我估计有三天时间，也就能完成选拔了。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不海选，真正优秀的人才发现不了，这节目就不能代表学校的最高水平。”刘宇凡也犯起了拧劲。
“行了行了，就听彭老师的，用学校原有的文艺队吧，还是赶紧把节目定下来，好抓紧时间练，这也就剩下十几天了。”刘建军有些不满意了，这孩子平时挺听话的，怎么到了关系时刻变成这样了？
“看来我们意见出现分歧了，这样，我们都别忙着做决定，听听苏校长的意见吧。”刘宇凡见自己“人微言轻”，说不动两个“老顽固”，江雅又离得太远帮不上忙，只得把苏校长抬出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刘建军简直快要发火了，这孩子今天就像吃错药了似的，两个大人的话加在一起都不管用，还说要找什么校长，真是气死他了！
“哎，老刘老刘，别动气，孩子也是想把节目排好嘛，有不同意见正说明孩子思想活跃，是好事儿，这可不是在家里，你可得讲民主啊。”虽然彭老师心里也很不爽刘宇凡，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还真不好跟着刘建军一起发火。人家是亲父子，别说骂两句，就算打两下也没关系，过几天又好了。自己一个外人要是也这样，怕不得被两个人一起记恨，他可不会干这样的事儿。
“哟，争论得挺激烈啊，怎么样，节目商量好了没有啊。”门口响起了苏校长响亮的声音。
“苏校长！”
“校长好！”
“校长来啦！”
看到苏校长进来，几个人齐齐打着招呼。
“恩，宇凡，你可是咱们双山子中学的文艺骨干呐，这次排练你可不许偷懒，要多出点儿力气，争取在县里给咱们学校大大争一次光，有没有信心呐。”苏校长笑呵呵地说道，虽然带着一点官腔，脸上的表情却是亲切得很。
“嘿嘿，苏校长，信心我倒是有，只是我们现在内部意见还没统一，有点不好办。”刘宇凡见正主来了，索性就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哦？海选？这倒是个新鲜事儿。”苏校长听了刘宇凡的话，略略思索了一下，笑着说道。
“校长，你可别听小孩子瞎说，他就是随便想的。”看着自己儿子居然真和校长说起了这事儿，刘建军连忙站出来替儿子打着圆场。
“这孩子也太不懂事儿了，刚刚都说不行了，他还在校长面前说！”刘建军心里有些生气地想着。
“怎么是瞎说嘛，我觉得宇凡说得很有道理，老刘，老彭，你们的脑筋也得换一换嘛，学校的文艺队也确实很长时间没有充实新鲜力量了，我看宇凡这个法子行，可以试一试，就利用放学的时间嘛，也不会耽误什么，只是你们三个要辛苦一下，当当评委什么的，呵呵，就这么着吧，下午给老师们开全体会，我顺便说一下这个事情。”苏校长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校长英明！”刘宇凡得到了支持，自然立刻奉上了马屁，同时还不忘得意地看着旁边的两个大人，看得两个人一脸郁闷。
“这校长今天怎么回事儿，居然也跟着小孩儿瞎闹，这真是莫名其妙了！”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哭笑不得。
第五十九章 全校海选（上）
“同学们，和大家说一件事情，从今天开始，学校将在全校范围内选拔校文艺队成员，每位同学都可以参加。时间是下午放学后，地点就在咱们学校的团活动室，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报名，没有限制，但我对参加选拔的同学要求只有一个，不能影响正常的学习。好了，就说这么多吧，下课。”初二（1）班的班主任杜老师说完这段话，有些郁闷地挥了挥手，示意学生可以下课了。
按着他的意思，是不希望学校这么搞的，学生嘛，就是应该以学习为主，这么大范围地在学校搞什么文艺队选拔，不是故意捣乱嘛？可这是苏校长的指示，他又不好不照做，只好“隐晦”地提醒班里的学生，参加选拔可以，但因为这事把学习耽误了那是万万不行的。
除了初三，全校的每个班级的班主任都和学生传达了这条消息。和班主任的不愿意比起来，学生这边则是另外一番情形。
“嘿，全校选拔啊，谁都能去，华子，你不去试试？平时总听你哼哼歌，咱班就数你唱歌好听，你要去一准儿能选上。”
“晶晶，放学后我们一块儿去看看好不好，肯定特别好玩儿。”
“这文艺队我一定要选上！要唱首什么歌呢？”
……
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这条消息顿时在双山子中学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每个学生都津津乐道地谈论着这次不同寻常的选拔，在以前，文艺队的成员都是音乐老师指定的，说让谁去谁就去，可这次不同了，大家都能参加啊，公平竞争，听说评委里还有一年级那个会弹琴的新生，这事儿想起来就觉得有意思。
结果是，刚一放学，团活动室就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了一层又一层学生前去围观。
刘建军和彭林看着门外围得密密麻麻的学生，也有些头疼，特别是刘建军，有些无奈地瞪了儿子一眼，心道：“这小子净会找麻烦！”
和两个大人一脸忧色不同，刘宇凡的神色却是轻松得很，看到门外的人越聚越多，他弯腰从一张课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纸盒，里面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一堆小纸条。
刘宇凡打开活动室的门，看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学生，扬了扬手示意大家安静。
你别说，这一手还真管用，也许是因为好奇刘宇凡的身份，也许是好奇接下来他要说什么，反正刘宇凡就是这么轻轻一挥手，围在外面的几十号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后面看不到刘宇凡这个动作的人，听到前面的人安静了下来，也停下了交谈。
“这孩子挺能的啊，就这么一挥手就把纪律整顿好了，这帮学生啥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显然，刘宇凡这一手不止让学生安静了下来，也“震”住了后面的两个大人。
“谢谢大家的配合，也感谢同学们能够积极参加这次海选，我相信站在这里的同学，都是喜欢文艺、喜欢演出的同学。首先我要请大家放心，文艺队的排练绝对不会影响到大家的正常学习，每天只在放学后排练半个小时，另外绝对不会和大家收取额外的费用。”
刘宇凡说话的声音不高，但由于现场很安静，再加上他又懂得发音方法，声音的共鸣很好，底气很足，所以就算是后排的学生也可以听得很清楚。听到刘宇凡这段话，那些心里本来有些犹豫的学生，也纷纷放下心来。
“好了，我们的选拔马上开始，为了保证秩序，参加选拔的同学采取抽签的形式决定开始顺序。我们的海选为期三天，每天发放30个名额，签号就在我手里的这个小盒子里，请准备参加海选的同学到我这儿来取签。”刘宇凡说着，将手里的小盒子举了起来。
不过虽然看热闹的人很多，但真到了抽签的时候，大家却都犹豫着不肯上前。有的人想抽签，却怕别人笑话，还有的不断怂恿着别人上前，自己却一个劲地向后缩。
看着大家这样的表现，刘宇凡也不着急，搞文艺首要的一条就是心理素质要好，如果连抽签这样的小事都没有胆气，那样的队员刘宇凡也不需要。
果然，只是观望了一会儿，就开始有人跃跃欲试了。
“我先来！”二（3）班的郭奇排众而出，伸手从刘宇凡手里的小盒子中拿了一个纸签。他不是来看热闹的，平时就喜欢唱歌的他，这次来就是奔着参加文艺队来的，眼看着别人都不肯上来，郭奇也懒得等了，上去就抓了一个。他人长得高，嗓门儿也大，这么一带头，倒是将大家的情绪都带动了起来。
“走吧晶晶，咱们两个一起！”两个长得差不多高的、一脸文静之色的女生，也走出人群，陆续从刘宇凡手里的盒子中抽出了两个号。
有人带头，事情就好办了。那些真正想加入文艺队的人，一个个都抽了号码，很快，刘宇凡手里的盒子就空了。
“好了，我知道肯定还有不少同学要参加，但时间所限，我们每天只能选拔30人，太晚了大家回去也不安全。那就这样吧，刚刚抽到号码的30位同学，请先看一下自己手里的顺序号，我们以十人为一组进行选拔，现在请从1号到10号的十位同学跟我进来，另外20名同学和其他人请在活动室外等候，另外请大家配合我们，保持安静，谢谢！”刘宇凡有条不紊地说完这一番话，推开门将前十位参加选拔的学生带了进来。
看着刘宇凡刚刚的一番表现，两个大人再一次感到有些意外，特别是刘建军，看着带着一队学生稳稳地走进教室的刘宇凡，他特意好好瞅了瞅，似乎想确认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孩儿，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如果说刘宇凡文艺出色一点，刘建军倒还能接受，毕竟从小这孩子就爱唱歌，也经常在学校或镇里登台演出，现在又和江雅学习了这么一段时间。可刚刚刘宇凡表现出来的组织能力，可就让他有些意外了。这可没有谁教他，能把一百多号人在短时间内组织得这么有序，这可不像是一个初中生能办到的事，难道，自己的儿子真是天才？
刘宇凡可不管他老爸在想什么，看着站成一排，正在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们，刘宇凡笑了笑，简单地和他们介绍起了规则。
“好了，我跟大家简单说一下，每个人有一分钟的时间，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姓名和班级，然后唱一首自选歌曲，在演唱过程中，我们三位评委都可以随时叫停，然后给出结果。我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面这样的牌子。”刘宇凡说着，举起手里的一块硬纸板做的牌子，向大家示意了一下，继续说道：“绿色代表通过，红色代表不通过，你们每个人只要获得两块以上的绿色牌子，就可以通过选拔，当然，通过选拔不代表成为正式的队员，还需要进行一轮淘汰赛，不过，如果有哪位同学可以直接获得三块绿色牌子，就可以直接成为队员，大家都听清楚了吧。”刘宇凡笑着问道。
“听清楚了。”大家都觉得很好玩，一个个脸上露出既紧张又期待的神情。
“每位同学演唱结束后，我们会简单进行点评，好了，现在选拔正式开始，1号。”刘宇凡开始叫号了。
郭晶晶有些紧张地来到三个人面前，双手紧紧地贴着裤线，眼睛只看了刘宇凡一眼，就投到了地板上。
“老师好，我是二（2）班的郭晶晶，我要唱的歌是《千年等一回》”
“郭同学，没关系，放松点。”刘宇凡笑着温声安慰道。
“恩。”郭晶晶点了点头，不过显然并没有因为刘宇凡的这番话而缓解多少紧张情绪。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郭晶晶起的调很低，大概是怕唱不上去吧，可由于起得过低，所以显得有些压，声音明显出不来。
“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到了副歌的部分，郭晶晶明显放开一点了，可嗓音还是有些颤抖。而且在演唱的过程中，她的目光始终盯着面前的地板。
刘宇凡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学生实在是没有什么舞台经验，首先心理素质这一关就不好过。估计这些人里面，许多都是像这个郭晶晶一样。训练他们的自信心，提高舞台表现力，还需要刘宇凡做出大量的努力。
不过实事求是地说，郭晶晶的音感还是可以的，这首歌虽然谈不上什么表现力，但却没怎么跑调。这也是刘宇凡比较满意的地方了。如果真是五音不全，恐怕刘宇凡早就直接叫停了。
“好了，就唱到这儿吧。”刘宇凡挥手示意可以了，随即看了看老爸和彭老师，见两个人也点了点头，便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三块绿牌，直接通过。
“噢！”看到绿牌的那一刻，郭晶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欢呼，连那些在外面看热闹的学生，都跟着起哄起来。
“晶晶，你真厉害！”郭晶晶的死党李建芳，悄悄向她竖了竖大拇指。
“好了，郭晶晶同学，我来简单说一下。你的音准没什么问题，但就是有些紧张，当然我相信随着训练，会慢慢好起来，祝贺你！”刘宇凡简短地说了两句便不再多说，对于这样的大白嗓，现在讲方法无异自讨苦吃。之所以也亮了绿牌，是因为刘宇凡知道不能要求太高，如果太打击人，恐怕就没有人愿意来了。至于其他两个大人，因为他们的欣赏水平本就和这些学生在一条水平线上，充其量彭林要高一点儿，所以郭晶晶的表现他们是满意的。
“下一位。”刘宇凡记下了郭晶晶的名字和班级，随即继续叫道。
第六十章 全校海选（下）
双山子中学的海选，一直持续了三天。
这三天来，海选也成为了全校上下最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不但是学生，就连许多老师都在谈论着这件事。到了后来，甚至还有许多校外的老百姓，也赶来看热闹。
直到海选结束，仍然有许多人觉得意犹未尽。这么新鲜的形式，要是多来几天多好？
刘宇凡也想多选几天，不过时间所限，离国庆节就剩下十几天的时间了，这支“杂牌军”还一点基础都没有，得抓紧时间训练啊。
通过海选入选的学生大约有四十人，除了直接通过的，还有一些是稍稍差一些但也勉强可以的，经过淘汰，又去掉了一部分。最终，双山子中学文艺队的成员定格在三十二人。
这一天，照例又到了放学时候。三十多个人挤在团活动室里，显得有些拥挤。
活动室的窗户外面，照例挤着十几个看热闹的，不过刘宇凡也没刻意赶他们走。留他们在这儿充当观众，还能锻炼一下这些队员们的心理素质。
彭林也在这里，刘建军不懂音乐，排练的事儿他不直接管，只是偶尔过来看一看，具体的任务，就落在了刘宇凡和彭林的身上。
这两天，除了海选文艺队的成员，刘宇凡也在积极和彭林讨论着节目的事。他的心态摆得很端正，虽然苏校长给他放了很大的权力，不过彭林毕竟是老教师，一些必要的尊重还是需要的。
显然，彭林对刘宇凡的表现是认可的。一开始虽然对这个孩子乱搞一气有些不满意，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刘宇凡在音乐上的造诣还是很深的，在选队员的时候，两个人的意见基本上是一致的，反倒是刘建军是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总在旁边“捣乱”。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好再摆什么架子了，总不能和一个学生一般见识不是？
两个人经过商量，终于把曲目定了下来，考虑到节目的背景和学生们的音域，两个人最终定下了《长城谣》这首经典的合唱曲目。
只是，对于刘宇凡执意要加二声部，彭林有些意见。他倒不是不知道二声部的合声能够加强歌曲的感染力，只是这些学生的基本条件实在是太差，他怕到时候“画虎不成反类犬”。
好在刘宇凡也没过多坚持，只说先按单声部排，最后看效果，能加进去就尽量加。彭林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心里总有些不以为然。他知道刘宇凡唱歌好，但他唱得好不代表别人唱得好，合唱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更何况他还主动提出要担任伴奏，根本没有他唱的份儿。
今天是第一天排练，按照彭林的想法，就直接开始发歌谱，练习了，可刘宇凡却说非得先做什么发声练习。彭林心道，自己教了十几年音乐了，也没做过什么发声练习，就这些孩子，知道什么是发声？那玩艺儿就连自己上师范的时候，也只是跟着老师练了几次，跟狼叫似的，一点儿也不好听。就练那东西，就能把歌唱好？
可彭林没办法，私下里苏校长找过他，要他在排练节目的时候尽量配合刘宇凡，要多听他的意见。彭林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要自己一个音乐老师去配合一个学生？可看着苏校长那一点儿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彭老师多少有些无奈。他不知道刘宇凡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受苏校长的器重，可领导的话他得听啊。
“就看你折腾吧，反正排不出来也不是我的责任。”彭林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边上看着，也不说话。
刘宇凡根本没管他的反应。表面上的尊重他已经做到了，只要他不跟着乱指挥就行。至于排好排不好的问题，刘宇凡根本没有担心过，有了大寨村的经验，再加上这些人都是从全校挑出来的，还能差得了吗？
其实，经过这几次演出，刘宇凡也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教学相长”这句话，很多时候，自己对一些知识的掌握，就在这一次次教学中渐渐加深。所以，他并不觉得参加这种活动，和自己的专业学习有什么“冲突”，反而在一次次的印证中，不断得到新的收获。
就拿这发声练习来说吧，在教学生的过程中，他自己也要一遍遍地示范，而且示范要比自己单独练更规范、更标准，在一遍遍重复讲那些技术要领的时候，自己也渐渐地加深了印象。
发声练习，又是一个新鲜东西。
除了大寨村小学原来那些文艺队的成员外，恐怕驻马营十里八村的学生，还真没接触过这东西。当然，那几位队员，此刻还在小学呆着呢，刘宇凡不知道他们现在还有没有坚持练习自己教他们的东西，希望他们能够坚持下去吧。
胸腹式联合呼吸法、放松、闻花香、头腔共鸣和胸腔共鸣……一个个名词是那么新鲜，看着刘宇凡坐在电子琴前，一边讲一边做示范，一开始还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只不过看着刘宇凡一脸认真的样子，笑的人也渐渐少了。到了后来，大家也便和刘宇凡一起唱了起来。
没接触过发声练习的人，一开始总会感觉到好玩，有意思，但对那些专业的术语，大多都是云里雾里，不甚了了。刘宇凡也没指望他们一开始就体会到多少东西，这个发声练习，目前对他们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他们在唱歌之前打开嗓子，以免声带受伤。
“停！大家的声音要尽量含蓄，知道吗？不要大声喊。”
“声音要收拢，对，成一条线，想象在你的胸腔和头腔的位置，有一根金属管子。”
“身体放松，把上半身的重量控制好，不要含胸。”
“对，后牙关再打开一点，我们再试一次。”
……
刘宇凡很有耐心地纠正道。虽然只是两条发声练习，却足足做了十分钟。期间，针对每个人的状况，他都会单独提出一些指导性意见，虽然有的学生唱着唱着就忘了他的要求，但总体上看，还是有些效果的。
彭林开始有些觉得有意思了。
这个刘宇凡，确实懂点东西。不说别的，就刚刚这个发声练习，看着就挺像那么回事儿。这可不光是看着好玩儿，彭林能明显感觉到，那些学生经过练习后，声音明显有了变化，不像以前那样南腔北调了，已经有了一点味道。至于是什么味道，彭林也说不太出来，反正就是比一开始看着舒服了。
“行啊，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他了，看他能把这些人练到什么程度吧。”彭林心里暗道。
“好了，下面我们来熟悉一下这首曲子。”刘宇凡说着，把早已经油印好的几十分歌谱分发了下去。
“长城谣”，接到歌谱的学生，有许多都念出了歌曲的名字，有的还念起了歌词。
“大家先听我唱一遍，你们可以小声的跟着唱。”刘宇凡说着，打开了电子琴的电源开关，熟练地将声音调整到了钢琴音色，同时打开了延音和力度按钮。
依然是在左手低音八度的伴奏下，右手八度音程奏出了简单而安静的前奏。
《长城谣》的前奏比较简单，只有一句，是从整首乐曲的音乐形象中提炼出来的，当然，如果用钢琴来伴奏的话，这段前奏应该再提高一个八度演奏，那样效果会更好。只是条件所限，刘宇凡也只好将就一下了。
“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高粱肥，大豆香，遍地黄金少灾殃。”在柔和的半分解和弦伴奏下，刘宇凡轻轻地唱起了《长城谣》
亲切的眼神，温暖的笑容，通透而充满光泽、富有弹性的声音，看上去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刘宇凡已经开始了变声期，但由于懂得保护嗓子，再加上合理的运用方法，使得他的声音并没有像一般孩子那样又低又哑，只是比起原来微微低沉了些，但却显得更为成熟了，给这首歌增加了几份厚重的感觉。
“自从大难平地起，**掳掠苦难当！”和弦转为低沉，充满安祥、喜悦的声音，也变得沉痛、悲愤！
听着刘宇凡的歌声，听众脑海里仿佛浮现出一幕幕惨痛的画面：日寇残暴地践踏着可爱的家乡，无数乡亲父老、姐妹兄弟流离失所……
刘宇凡显然是投入了很深厚的感情。虽然只是简单的旋律，经他的口中唱出，却变得极富感染力！
“这孩子原来歌唱得这么好。”看着已经唱完，坐在那里的刘宇凡，彭林心里惊叹着。虽然之前也听说过刘宇凡歌唱得极好，但他毕竟没有亲耳听过。对于传闻，彭林向来是不太相信的。但今天当他亲耳听过刘宇凡的歌声后，彭林服了。
而一干合唱队的孩子们，则一个个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