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毁誉（中）
莫邪很窝火。
王姨的死让他恨不得将整座浮石镇搬起来举到几千米的高空再砸下来——如果他真的有力量做到这一点的话。
而即便是手刃了发布了一系列命令的张昊也依旧没有能让他的怒火熄灭，事实上，他的怒气更上一层楼了，以至于先前与兰欣沟通的时候他不得不展现出一丝逗比的气质来掩盖他因为怒焰高涨而有些发抖的语调。
他想杀人，他想要杀掉更多的人，仿佛只有那些红色的液体才能降低他心头怒火的温度，仿佛只有将火光与爆炸带到现实中才能将使得他心头的淤塞得以疏通。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在‘及时雨’们到来之前他一头扎进了夜幕。
“轰！轰！轰！”
他直接撞进了战机群中，以一种最直接、最野蛮、最具有暴力美感的姿态撞了进去，像是头凶兽，又像是从某个时代穿越而来的死士。
血肉与钢铁之躯的碰撞以一朵朵烟火的绽放而告终，浮石镇附近的几个军事基地里所拥有的只是些被时代甩在身后的古董，也就是这些‘古董’才会在飞行的时候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以至于提前暴露了行迹。
“杂碎们！来追我啊！”
莫邪的右臂已经是一片赤红，就像他的眸子，破坏欲之下仅存的理智克制住了再来几次穿插以便将这支部队彻底毁灭的冲动。
这只是先头部队而已，而莫邪想要毁掉的可不止是先头部队。
被天·朝空军围剿对于他而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放在其它什么时候莫邪或许会找个类似于‘这些军人只是奉命行事’的借口虚晃一枪、意思意思就闪人，绝不多伤人命。
但，今天显然不是一个好时候。
“是时候将这些烦人的苍蝇一网打尽了，我倒要看看，究竟什么程度的损失才能使天·朝军方、天·朝高层感到心疼。”
莫邪再次在飞行编队中一个穿插，‘老古董’们的反应速度是硬伤，直到伤亡出现之后他们才发现敌袭，而直到第二波伤亡出现的时候他们才开始反击。
“哒哒哒！”
光听这声音就能够大略地了解到这些‘老古董’是有多少岁了，但飞机是‘古董’，驾驶员却不是。
常年的训练让驾驶员们并没有被敌人的几次突袭而不知所措，他们很快调整了编队，机载机枪的子弹在空中编织出了密不透风的火网——只是奈何机载的雷达不够先进，对于反射面积不到十平米的目标它们根本不予显示。
招式很华丽，可惜全落在了空处。
“劳资在这里！”
莫邪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架战机的机翼上，子弹出膛发出的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孔。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撒网’的方向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就连被他踏着的飞机也没有进行所谓的‘翻滚’、以甩掉其身上的异物。
老式战机中的驾驶员无法听见外界的声音，除非机舱外壳损毁，而现在又值夜间，驾驶员哪里看得见机翼上站着的莫邪？
莫邪这一番作为倒是对牛弹琴了。
没办法，莫邪略一思量便从空间手环中取出了机枪，对着机舱就是一顿扫。
“哒哒哒！”
加特林的咆哮很有节奏，落在机舱上的子弹们终于唤来了驾驶员们的注意。
“目标在我这边！就在我的左翼上！”
驾驶员在通讯频道中喊了一声，随后他很是决然地按下了弹射键与自毁键。
教科书般的操作，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战机爆炸的时候莫邪已经不在那里了，他站到了整个战机队列的斜上方，对着战机以及战机中的军人们比了个中指，在确定了这个手势被所有人都看见之后扭头便跑。
“追！”
领队者咬牙切齿着。
……
“莫邪，原s市人，后迁居浮石镇。此人极具机械天赋，更私下联络外国势力，得其资助后自制单兵飞行器及枪械，并多次欲将技术传向国外，所幸相关部门严查，技术仍在国内。莫邪于技术传递失败后，多次在国内制造事端，罪不容诛，故特此下令：追缴其人！追回其技术！若非必要不可轻杀！”
是夜，就在张昊的求救信息发出后的一钟头之内，一道来自上头的命令传递到了各大军区。
终于，继暴徒、杀人犯等头衔之后莫邪又莫名地被冠上了‘叛国科学家’的称号——真是鬼扯，莫邪根本就只是个连三流大学都不算的学校混出来的**·丝，还是毕业后连工作都找不到的那种，他怎么就成了‘科学家’了？
这就像是诬陷一个盲人偷看国家机密一样荒唐。
不过这年头荒唐的事儿还少么？
上有命令下有执行，当一架架战机从各个基地中起飞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憋屈命运便已经是注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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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之中，秘密据点。
在雷云已经缩到了仅有一辆小车大小的时候霖溟收手了。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块浮在他面前的‘破皮’便飞进了他的怀中，那道连接着雷云与‘破皮’的雷电之线也随之断裂。
雷云在天空中瑟瑟发抖，作为天罚载体而存在的它从诞生的时候便有着一丝灵智，而且相比于它的同类们它是很走运的。
根据天罚的规则，只有天劫的力量被消耗一空才算是应劫者通过了考验、获得了继续‘逍遥法外’的资格。而耗尽了力量的雷云自然是消散一空，雷云中的那丝灵智自然也会随着雷云的消失而消失。但，若是应劫者死在了天罚之下，而雷云的力量却未用尽的话，那丝属于雷云的灵智便不会消散，而是藏入了某道天地雷霆中、躲进了云海，直到下一位应劫者的出现。
雷云的灵智最初只是为了引导天劫的流程走向，那是少得可怜的一份灵智，便如两三岁的孩童一般，每次天罚降临时在聚起雷云的同时都会在雷云中注入一道新的灵智。
已存的灵智会与新入的灵智融合，若是在某一个世界中某朵雷云成功地完成了对于渡劫者的‘超神’，那么，雷云中所蕴含的灵智足以让雷云拥有一定的思维能力。
眼下的雷云就是这样的幸运儿，在它手上已经有不下二十位渡劫者的冤魂了，它的灵智相当于七八岁的孩童，这也是先前它会对于已然除魂飞魄散外再无其它未来的魔像做出嘲讽动作的原因。
嘲讽弱者的人往往也很容易对强者卑躬屈膝，面对有着能将天劫之力当做水喝之手段的霖溟，雷云怂了。
在身上的抽取之力消失后，它略略休息了一下便从天空中降落了下来，像条狗一般地伏在霖溟面前，甚至为了模拟得更像一些它还刻意延伸出了一部分的身体当做尾巴摇个不停。
这一幕让一旁还在坑里的魔像下巴直接脱臼了，它的心中仿佛有一百万只羊驼奔袭而过，两道热翔自它的眼旁滑落。
“这……天罚就是这样？”
第一百零九章 毁誉（下）
曾经高高在上、审判世间一切被定义为‘异端’的存在现在混到了对着一名‘异端’摇尾乞怜的地步。
猎人与猎物的地位被倒转了，世间的道理本就是如此：谁的拳头大、谁的拳头硬，谁便是老大。
“你且上天去恢复元气，另外，若是有修士靠近，第一时间给出警报。”
霖溟不是修士，他没办法用修士的手段收掉这朵雷云或是在其中打入自己的烙印，当下反正有‘破皮’在身不惧雷云反水，但，必要的保险工作还是要做的。
“若是你擅离职守，后果你应该知道。”
霖溟丢下了这句话，随后便飞向了魔像容身的大坑中，在他身后雷云又摇了一阵的‘尾巴’以示忠心才飞也似的冲上了天空。
看样子，此番好容易逃得性命之后它定然会找个地方好好地修养、韬光养晦一番，然后，再也不出现在霖溟面前。
它实在是怕了。
霖溟读得出它的心思，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是完全不在乎这朵雷云就这样一去不回一样。
“别装死了，是想等着我亲自把你拉起来么？”
霖溟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坑中惨兮兮的人棍魔像，他的声音让魔像瑟瑟发抖。
“不敢！不敢！”
魔像口吐人言，在大坑中挣扎着支起了自己的身子，像是条蚯蚓般地扭动着、努力地让自己的头顶朝向天空。
不管怎么说雷劫的考验已经过去了，通过了考验的它自然是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首先，它的存在被这片天地认可了——讲的直白一点就是这片天地在短期之内不会再针对它降下天罚。
其次，它体内的能量经过了天罚雷电的洗礼之后凝实了不少——虽然它并没有扛过整个流程，但即便只是挨了一道天雷得到的凝实也强过数十载的苦修。
最后，就像某位伟人所说过的一样——“电击是启智的不二法门”（不要查是谁讲的，容易被查水表），魔像被雷劈过以后真的‘开窍’了，这一点从它‘口吐人言’便可看出，即便它吐字含糊得很也足以说明它的灵智在雷劫过后有了极大的提升。
灵智一启，相比过去那个只会粗糙地使用力量的逗比，现在的魔像已经走向了更高的层次。
头顶朝天，失去了全部肢体的魔像将自己弄成了一个禅定的姿势，它闭上了双眼。
一股黑气从它的天灵盖上升腾而出，黑气中包裹着一枚深黑色的球体，其体积不过黄豆大小，但黑球一出，魔像周围的温度都低了下去。
坑洞边上，在雷劫中幸存下来的植被们纷纷枯萎，一丝丝黑气从草木中、从地底下、从魔像在天劫中被击碎而散落了一地的肢体组织中逸散而出，它们向着魔像汇聚而来——或者说是向着魔像头顶的黑球汇聚而来。
魔像在雷劫中受创甚重，它必须吸纳外界能量以对自身进行修复，但由于边上还有一尊‘大神’在看着，它不敢过分地耽误‘大神’的时间，免得对方一个不爽抬手就灭了自己。于是乎，即便是满地的黑气还有大半未能归体它也仅仅是静修了不到二十息便收回了黑球。
“主上久等！属下罪该万死！”
灵智高了顿时就连说话都有点文绉绉了，魔像将黑球收回体内，随后对着霖溟纳头便拜，于是时，它的体型肉眼可见地缩小、一双手脚从它人棍般的躯壳中长出，让它能够将‘纳头便拜’的动作做得标准无比。
“起来罢，这满地的阴煞魔气来之不易，赶紧收了。稍等一会儿入了夜，我还要带你下山一趟。”
没有情感的人不会在乎虚礼，霖溟读懂了魔像心中所想的一切，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直拥有着让它畏惧的实力它便绝不会背叛自己——当然了，面对强敌的时候另说。
霖溟从不相信什么绝对的忠诚，而眼下这尊魔像也不过只是他一系列计划中的一环，忠诚与否，等事成之后便也失去了意义。
天空中的雷云消失，山间的烈风便也得以停歇，那些狂奔着下山避难的人们在短暂的观望之后小心翼翼地返回了山上。
“真祖大人！属下罪该万死！”
相隔不到十分钟，一句老掉牙的词儿从原本据点中的主事人口中说出，同样的，此刻的主事人也是一副五体投地的姿势。
“无须如此，你并无过错，此次雷劫乃是因本座而起。此番雷劫已过，本座更是得了一大助力，你不仅无罪，而且有功。”
霖溟已经被请回了工事之中，天雷并未对工事内部造成多大伤害，只是由于高强度的电流空气中留下了浓重的臭味。
“若无其它事情便都散了吧，日行者到达的时候通知他来见我。”
霖溟略微地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便又返回到他原先修炼的密室中去了，在此次天罚中有所收益的并不只有魔像一个，他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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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消耗了难以估计确切数目的子弹与留个钟头之后，莫邪成功地将战机们带到了他认为理想的场地上。
此地群山环抱，地形复杂，若是放在冷兵器时代定然是一处兵家必争之地，想来此地之下定然埋骨累累。
所以估计它也不会介意今天再收下一批亡魂。
“差不多了。”
莫邪的身后围追堵截他的战机编队已经从开始的‘老古董’升级到了最新的、炙手可热的‘小鲜肉’，云层中黑压压的、呼啸着的钢铁之师中的每一个都在对他虎视眈眈。
莫邪止住了身形，悬空而立，他的手又握上了断剑火麟。
“哟，你不是很能逃么？怎么不逃了？是能源用光了么？”
战机中的驾驶员们对着莫邪冷嘲热讽着，只是他们的声音并不能传出战机之外，他们也不具有对莫邪对话的资格。
“莫邪先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本是天·朝人，何必受********唆使、为他们卖命？放下手中的武器！脱掉身上的‘单兵飞行装置’！束手就擒！我！赵无极！以私人的名誉担保！这里的战士们绝不会伤你一根手指头！”
天空之中，众多战机保护之下，一架空中指挥机脱颖而出，一个洪亮的声音在经过了扩音装置放大后响彻了天际。
赵无极，西北方面军区司令手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四十不到便官拜少将，不过这一切的信息莫邪都不知道，所以赵无极这个逼装得毫无意义。
“‘束手就擒’？‘单兵飞行装置’？嘿嘿嘿……”
莫邪大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第一百一十章 弃子
“‘单兵飞行装置’？哈哈哈……”
莫邪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太可笑了。
并非是赵无极那充满着‘正派人物风格’的语气有多可笑，可笑的是他话语中的内容。
“‘科学家’？‘境·外·势·力’（卧槽，连这个词都被和·谐了？？！！）？看起来，这次追着我跑的都是些掌握着莫名其妙的情报的弃子呢……”
六小时内，出现在莫邪感知范围内的只有战机，而对于莫邪而言，在有所准备的前提下即便是当世最先进的战机也比不上一名修真者对他的威胁大。
莫邪是怒极而笑，他忽然觉得这漫天全副武装的敌人们很是可怜，同时他很好奇这些弃子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成了弃子，追逐了自己六小时只为送人头。
但他并没有发问，也没有再多想些什么。
他只知道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而凡是冲着他来的人，他都不能叫对方空手而归。
“火麟——”
断剑轻轻扬起，剑刃断裂处有如实质的火焰翻涌着凭空凝出了这柄剑上缺失了的那部分。
兽吼声声，不知是出自底下的山林还是源自无边的晴空。
莫邪的身边有红光涌出，如丝带，如光环，如烟，如雾。
“蚀日！”
没有过多的蓄力，仿佛只是练剑时候冲着天地江河平平递出的礼敬，不带丝毫的烟火气息。
剑出，莫邪的身影蓦然自原地消失，只留下一团红雾尚在他原先驻足的地方呈放射状四散。
“轰！轰！轰！”
还不及众战士们反应过来，巨大的麒麟虚影已然在他们的队列中出现，一个照面便击毁了不下十架战机，紧接着麒麟虚影迅速地在还在不断做着盘旋的战机队列中横冲直撞起来。
仿佛年关提前到来，天空中各式火光此起彼伏，爆炸声不绝于耳。
“这……！”
麒麟虚影在空中咆哮着、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如有实质的威压狠狠地砸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上，意志稍微薄弱些的战士竟是开始四直发抖，一时间竟是有不下三五架战机撞上了友军，为莫邪的攻势锦上添花。
麒麟虚影在十息之后消失，而在这十息之中，此次对莫邪一路围追堵截的战机们已经坠毁了几乎一小半。
“开火！开火！”
空中指挥机是战机们保护的终点对象，即便莫邪这一击的速度快到没有一个驾驶员能够反应得过来，但由于早已摆好的阵型，直捣黄龙的斩首战术依旧没有成功实施的可能性。
一击未斩首，受了惊吓的长官便开始迅速地发号施令了起来，霎时间天空中的战机们依照各自的编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发射导弹的，有死命‘哒哒哒’的，甚至还有投弹的——真不知道这伙人怎么想的，约摸只是投个弹充个数，好过什么都不做显得尴尬。
子弹拿莫邪没办法，炸弹也是，只要莫邪自己别想不开往枪口上撞，这些招式基本上都是要落空的，只有导弹稍稍棘手了些。
这年头的导弹都是附带追踪的，导弹出厂的时候要是不附带追踪功能那简直就拿不出手！
导弹的速度可比战机的速度要快多了，而且此地被战机包了个圆，导弹是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莫邪能够选择的闪避路线只有向下或者向上。
莫邪选择了向下，因为向下可以借助重力加速度，同时他取出了加特林，朝着四面八方就是一通扫射。
“轰！轰！……！”
讲真的，这种情况下就是一个瞎子端着机枪乱扫也能命中个十七八枚导弹，并不是说自毁双目是提升射击技术的法门，而是因为此时的飞弹太过密集，这势头已经不是在想要用飞弹将莫邪击毙了，这简直就是在想要用这些个铁疙瘩将莫邪砸死、顺带地还要把地下的山脉洗成平地。
天·朝军方真不愧是出了名的财大气粗财大气粗，即便是这么一颗弃子都有如此家底。
但，莫邪也不是穷人。
“‘天使之翼’，启动！”
早在昨夜返回浮石镇的时候莫邪便与《圣典》做了交易，先前‘天使之翼’在几番奔波中已经耗尽了能源，只是由于《圣典》的浮动物价太过吓人莫邪才一直都没有给它充能（其实莫邪从兑换出这台‘天使之翼’的时候就被坑了，《圣典》根本就没有给它‘加满油’……），奸商就是奸商，但在莫邪返回浮石镇的刹那，‘为天使之翼充能’这个选项的价位顿时便如同跳水一般一落千丈——直接从五万掉到了五十……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思想，莫邪当时果断地把油加满了，而这件道具在此时终于发挥出了它的价值。
一副军绿色的羽翼自莫邪背后展开，三道炙热的光柱从羽翼下喷出，一瞬间，莫邪的速度快到在空中连续留下了残影的地步。
在这份速度面前，莫邪深吸一口气，双目中银光乍现。
精神力已经被催动到了极限！
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去。
近处导弹的速度变慢了，慢得像是寻常人慢跑的速度一般；远处战机巡航的速度变慢了，几乎被定格住；莫邪自身的动作也慢了下去，张开了‘天使之翼’的他速度也不过寻常人百米冲刺一般。
莫邪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绕开了‘慢跑’着的导弹，随后又一次地狠狠地扎入了战机集群当中。
“咔哒！”
这是骨节的脆响。
“轰！”
这是爆炸的震鸣。
“呼呼！”
时间的流动又回归了正常，风开始呼啸，战机冲着风，轰鸣不已，导弹在爆炸，它们受到惯性与大地的双重感召，化作了烟与火。
而莫邪则站在群围之中，半蹲着，一手持着剑一手按着脚踝。
在如此之短的距离内进行超负荷的加速与迅速制动，莫邪的左脚受了创，背上的‘天使之翼’更是被他在第一时间收入手环之中才免去了机械零件的扭曲变形。
这是经过了一夜追逐后他最狼狈的时候，但此时却没有任何一架战机敢于对着他开火——即便他们已经收到了开火的指令。
因为他的脚下踏着空中指挥机，因为他手中的剑已经有一半刺入了机身，赤红的剑身与握着它的那只同样赤红的手臂上有红芒吞吐不定着，仿佛随时都能将这架庞大的指挥机击得粉身碎骨。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认怂
ps：在七夕节推到了第111章，这真不是我故意的……要是我说这是个巧合诸位信不？（手动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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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并不缺乏视死如归的勇士，也不缺乏从出生时候就渴求死亡的狂人，更不缺乏每时每刻都努力作死的逗比，但，很显然的，这些个类型的人都没办法爬到赵无极所在的位置，顶多的，他们能爬到职位描述为‘为赵无极挡枪’的保镖位置。
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这只是大时代下的物竞天择罢了。
所以，当莫邪的右手与断剑一同刺入指挥机的机背之时，赵无极马上就怂了。
“壮士饶命！”
老套的台词已经被古往今来的‘识时务者’们给用烂了，赵无极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在看到那柄赤红的剑刺透机身的刹那他却是像本能反应般地将这句台词脱口而出。
因为那把断剑正好便悬在他的头顶之上，分毫不差，灼热的气息让他脑门上汗水直冒，便如拧开了水龙头一般。
“壮士饶命啊！！我……我只是奉命行事！只是奉命行事！！”
赵无极的声音就像是被阉掉的公鸡，声声颤。
难以想象，方才还一副义正辞严地斥责莫邪叛·国、力劝其将技术上交，可谓是满口民族大义、满口仁义道德，恍如身具古之君子之气节，然而原来只要将一柄剑刺到他的眼前，君子也能转型成太监。
“咯吱！咯吱！”
赵无极的声音透过扩音设备已经传到了外界，莫邪更是早就听见了赵无极的求饶，但，他根本不为所动。
手中断剑一抖，火麟剑即便是断的也是神兵，指挥机的外壳在它面前脆得跟纸一样，莫邪几下子就在机背上开出了一个足以让他通过的口子。
随后他跳了下去。
“啪啪啪！”
莫邪尚未落地，赵无极身边尽职尽责的保镖们便操起了各自的武器直往他身上招呼。
子弹，飞刀，长得像是微型海胆且猝了毒的诡异暗器，在赵无极不在莫邪武器威胁之下的不到一息的时间内极为精准地对莫邪周身上下各个要害位置发出了热情的问候。
高手，都是高手，无论是从准头还是对于时机的把控上来讲这些保镖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若是换了其他人这么没头没脑地跳入虎穴的话指不定得饮恨在半空。
但莫邪绝不在‘其他人’的范畴里，同时，他也不是没头没脑地就往下跳的。
这些个从一开始就收敛了全身气机埋伏着莫邪的高手们其实在一开始就暴露了——莫邪能隔着机身外壳一剑精准地停在赵无极的头顶上靠的绝不是对于飞机结构的了解或者什么瞎蒙，他靠的是感知力。
这架飞机在他的眼中就跟透明的似的，这其中的任何布置都瞒不过莫邪。
他的身上早已套好了念力盾，保镖们发出的攻击还不及落在他身上便纷纷弹开。
“啊！”
在莫邪的有意操控下，数枚袭向他的暗器被送进了周围保镖的脑袋里——这些保镖都是穿着防弹衣的，唯一暴露在外的便是头颅。
指挥机中绽开了数道血花，血液溅到了赵无极的脸上，让他直接一屁股软倒在了地上。
顿时，空气中除了血液与火药的味道之外似乎有多了一种气息，而肉眼可见的，赵无极身上深绿色制服的裤裆间泛起了一块黑色的地图。
“你要死还是要活？”
被吓到这种程度的人莫邪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事实上莫邪在第一次进入任务世界时候的表现绝不比赵无极要好出多少，但此刻毕竟双方处于敌对状态，莫邪对于露出了这幅丑态的赵无极可是一点同情都没有。
他在手中凝出了一枚火球，一副随时可以将对方人道毁灭的样子。
“我……我想活！”
赵无极抖得不成样子，他那一张国字脸活生生地被他抖成了囧字脸，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莫邪，心中有轩然巨浪在咆哮。
“中·央的混蛋！居然如此害我！这哪里是‘科学家’，这简直就是一头人形的怪兽！不，这简直就是一个超人！完了！完了！”
赵无极看着莫邪，他的目光逐渐被那颗在莫邪手中被控制着不断移动着的火球所吸引，一时间，他竟是有一种灵魂出窍的错觉，仿佛自己便是那团火，任人揉捏。
然后，他听见了那位把玩着自己灵魂的恶魔的声音。
“下令，让所有人弃机跳伞！”
莫邪道，这个野路子出身的家伙显然是没听说过‘地面指挥’这个词。
“跳伞！统统地给我跳伞！”
赵无极手上或许有这些作战部队的指挥权，但是他绝没有指挥这些部队抛弃国·家财产的权力，所以此令一出，根本就不用地面指挥插话也不会有人理会这道命令。
众多的战机只是围绕着赵无极所在的指挥机不断地盘旋着，此时只需要地面指挥发出‘开火’的命令，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将赵无极的座驾变成一团火球。
“不要开火！不要开火！我是赵无极！我是少将！我命令你们不准开火！统统地给我跳机！跳机！”
赵无极发现了这一点，指挥机之所以被称为指挥机不仅在于它是发号施令者的座驾，更是在于其中强大的战况反馈设施，赵无极身在指挥室，此地到处都是各种屏幕，通过这些屏幕他看到了外界的情况，顿时他裤子上的那团‘墨西哥’进化成了‘北美洲’，并且有着向‘太平洋’扩张的趋势。
“咳咳！”
正所谓怕什么就会来什么，正当赵无极还打算依仗自己平日里的积威以及军人对于‘少将’头衔的敬畏保下自己的小命的时候，指挥室中响起了一个类似于试音的声音。
只在追击开始时候露了个面的地面指挥终于再次上线了，只是这一次它又会带来何等提神醒脑的命令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弃子的剩余价值
“咳咳！”
控制台中标示着‘地面指挥’的灯亮了起来，在短暂的咳嗽试音之后喇叭中传出了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
“停火！所有人都给我停火！”
这道声音中的威势是如此的大，以至于他即便未曾声明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人敢于质疑他。
或者说，只要是在军队系统混的人都绝不会认不出这个声音。
“李司令！李司令救命啊！”
赵无极一听见这道声音顿时就跟见了亲爹似的，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虽然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为毛要爬起来、爬起来之后又能做什么。
莫邪似也知晓赵无极的尴尬，所以在这个时候他给了赵无极一脚，让他再度瘫了下去。
“莫邪先生，久仰大名。”
指挥室中的一块屏幕上出现了一名军装笔挺、一脸正气的军人的影像，他透过屏幕直视着莫邪，无论是他的语气还是目光都充满了某种被官方称为‘正义の审判’的色彩，足以对任何一名犯罪分子施加强大的心理压力、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特技，这是电脑自动施加的特技！就跟某软件的自动美颜一样！）
但这些个有的没的对于莫邪而言真心没什么作用，论威势，雄霸如何？你有见到莫邪釭雄霸的时候手软过么？
装·逼·犯只会在更强大的装·逼·犯面前黯然失色，很不巧，莫邪也已经是个见多识广的老司机了，顿时，他虎躯一震，朗声道：
“山野村夫，何来大名？李司令，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天·朝空军可是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不知道你们究竟要送出多少人头才肯打出‘gg’呢？”
好吧，莫邪确实不是能驾驭‘虎躯一震’这种动作的料，在旁人看来他更像是因为背上落下了蚊虫而做了个抖肩膀的动作。同样的，莫邪读书不多，本该是文绉绉的话被他讲到一半的时候便已经带上了乡土气息，像什么‘送人头’、‘gg’，李司令听得半懂不懂的，不过身为高官，身边总会有各种能人异士，李司令只是略微一楞边上便有人为莫邪做了翻译。
当然了，对方是怎么翻译莫邪的话的莫邪并不清楚，翻译是通过李司令塞着的耳机传达给他的，莫邪的感知还没强大到能隔着屏幕探知对方耳朵里发生的故事的程度，不过从李司令忽然阴沉下来的表情上来看，他大概、可能、也许有些愤怒了。
“不会太多了，莫邪先生，不会太多了。”
李司令略微地吸了一口气，随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双目中已然尽是冷芒与嘲讽。
对，那是嘲讽，即便是莫邪这般并不如何懂得人心的家伙也能读出那份嘲讽。
“不好！”
莫邪的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阵警觉，脊背上更是有冷汗冒出。
“滴滴！”
外面围绕着指挥机盘旋的众多战机之中，一架不起眼的战机中的驾驶员按下了手边的一枚按钮，机身之下，暗格打开，一枚造型独特的飞弹冒了出来。
“目标校准已完成，请下达指令！”
驾驶员的双目紧紧地盯着空中的指挥机，他在不断地、不着痕迹地向着包围圈的外围靠近，似乎只有离指挥机更远一些才能让他感到安全。
“发射！”
通讯器中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驾驶员猛然按下了发射按钮，在飞弹离开机身之后便头也不回地扭转机头、扬长而去。
“核打击！”
几乎就在飞弹被射出来的同时，莫邪脑中猛地跳出了一个词，心头顿时升起了一阵明悟。
不错，在莫邪原先的计划中这确实是一场对于天·朝空军的狩猎，但，他到底还是小看了军方高层的器量。
你不是想狠狠地打击天·朝空军的力量、以便于不再遭受空中围剿么？
好！我成全你！不，我不仅成全你而且还配合你！
赵无极不知道关于莫邪的情报、不知道莫邪的实力与手段，这可不是因为他‘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观金·瓶·梅’，而是因为他的信息源被扭曲了。
赵无极与赵无极背后的派系与李司令、乃至李司令所代表的派系之间一贯有所冲突，李司令想要打压赵无极背后的派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作为一个正面人物想要除掉自己的政敌显然多有不便，不过这次却是一个几乎完美的机会。
《赵无极少将不畏强·暴，于追击狂徒莫邪的行动中不幸英勇殉国，以核弹与狂徒同归于尽！》
这个标题想想都觉得带感。
至于这‘小动作’会不会被人看穿、遭人诟病、成为赵无极背后派系攻击自己的理由？
别傻了，先不说‘人死灯灭’的道理，就说赵无极此次带来的部队，除了少数几名李司令与其他的什么人安插于其中的‘二五仔’，大部分都是赵无极的亲信。
他们都是赵无极所在派系的兵卒，此番核打击之下这群人可是一个都回不去。
派系之间还是需要依靠拳头来讲话的，此番李司令直接斩掉了对方派系的一只手，对方拿什么跟他较真？口舌之利么？
李司令表示呵呵。
同时他确实呵呵地笑了起来，透过指挥机中的设备看着瘫倒在地上的赵无极以及一脸‘已经知道事情不对’的莫邪，他心中充满了愉悦。
只是下一秒他的眼前便是一黑——当然了，这绝不是莫邪练成了什么能隔着屏幕将人刺死的绝技，而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指挥室内的全部探头全部毁掉了。
“玛德！被算计了！”
莫邪并没有猜到李司令全部的阴谋，他只是清晰地感知到了外面那颗不断向指挥机逼近的核弹——想知道莫邪是怎么判断出那是核弹的？很简单，那枚飞弹的身上风骚无比地刻画着一枚形如‘保护伞公司专用商标’的标识。
这个世界可没有生化危机，这个标识在这个世界上的意思是辐射、是核武、是化学的成分……咳咳，跑得有些远了。
莫邪是变强了，兑换了这么多强化（其实算起来也没几样）的他甚至可以在核爆过后尚处于琉璃化的土地上与某个大家伙大战三百回合，但若是让他正面用脸接一颗核弹……
莫邪默默地对着天空竖起了中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做着托马斯回旋的客机
“轰——！”
难以想象的巨大声音在空中绽开，强烈的光芒在千里之外依旧清晰可见。
“唔……那里发生什么了？”
一架客机正在云层之上正常飞行，这不同寻常的爆炸发出的巨响与强光让乘客们还以为客机附近有雷云，但随后由于强风而引起的机身摇晃则清楚地告诉了他们——这架飞机似乎闯入了什么危险的所在。
“啊！”
机体摇晃的幅度很大，这使得数名未系安全带且尚未从方才的巨响中反应过来的乘客直接被抛出了他们的位子，其中的一个倒霉鬼直接把脑袋磕在了座位的把手上，顿时头破血流。
惨叫声、呼救声、问责声，机舱中一片混乱，而相比于在旅途中轻轻松松坐着的乘客驾驶室内的机组人员的处境则更加糟糕。
“啊啊啊！我的眼睛！”
左边驾驶座上坐着的机长捂着自己的眼睛，整个人在座椅上缩成了一团，血液不断地从他的指缝中流出，他边上的副机长努力地试图为他做些什么，但很遗憾，副机长刚刚醒来，手足尚且酸软，哪里还能按得住一名因为眼睛受了重创而陷入疯狂状态的壮年男子？
“快来人！帮忙！”
警报在第一时间便被拉响，驾驶室的门锁也被副机长打开，但他很清楚，现在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帮得了机长，也没有人能帮得了他。
飞机的状态已经从颠簸升级成了摇晃、从摇晃升级成了翻滚，从后面门外传来的不断的惊呼与痛声让中副机长明白了他此刻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对不住了！”
低吼一声，他在连续按下了几个键后将还在不断挣扎着的机长座下的位子向后一推，同时他座下的位子向着侧前方滑动了数分，登时顶上了机长的位置、落座于大片大片的仪表与操纵杆之前。
“稳住！稳住！”
强风从侧面袭来，副机长的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稳住机身又或者想办法从扭转方向、不再与强风侧面相迎。
这两种方法听起来貌似都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就算是放在操作手册上的具体步骤也只有不到一百字的描述，但真正要做起来却是要了副机长的老命了。
首先，操纵杆已经扳不动了，这是安全系统对于机体部件的保护，副机长得先想办法解锁操纵杆，若是无法使用它，后续的大部分操作都可以取消了。
“卧槽啊！！”
副机长的手在控制台上化出了一片残影，顿时各种‘噼里啪啦’、‘滴滴嗒嗒’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中还偶尔夹杂着数道细软的女声：“警告！警告！当前操作未被授权！警告！警告！已将违规操作报回地面控制中心！警告！警告！……”
“警告你妹啊！”
呼痛声、飞机摇曳中零部件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警报声……在各种声音中此刻副机长最烦的就是这警报，他大声地诅咒着、狠狠地一拳打在了仪表盘上，顿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啊啊啊！”
飞机已经开始在翻滚中逐渐失速、仪表盘上的高度就像是某年股市大盘走势一样玩起了跳水，副机长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然而不知道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还是技术太渣，这一通操作完全卵用没有。
他绝望了，开始闭目求起了神佛，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那些个教科书上记载的操作如果只是按键的话他熟练到闭着眼睛都能做得出来，反正现在操纵杆扳不动，他觉得闭着眼睛不去看下方越来越大的地面会更好一些。
而也正是因为他闭上了眼睛，所以才没有看见接下来足以毁灭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的三观的场面。
“卧槽！这他娘的不是‘土遁符’么？怎么给遁到天上来了？”
一道金光在尚未被强风驱逐干净的云层间展现，持着断剑但衣衫完好的男子虚空而立，他的手中捏着一张已经燃得只剩下一个角的符纸。
在万贯家财与性命之间莫邪果断地选择了后者，时隔多年，再一次的，以成为一个身家为零的穷光蛋为代价，莫邪从核打击中逃了出来。
“年轻人，你就这么点积分，兑换到的显然只能是山寨货啦！反正你用山寨货也逃出来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开心……”
基本上每次乘火打劫并销售假冒伪劣产品之后《圣典》都会变身为哲学家，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莫邪咽下苦果，而且最好还得是笑着咽下苦果。
世界已经不是那个世界了，奸商永远是那个奸商。
“……”
莫邪懒得再跟奸商辩论，因为钱已经进了《圣典》的口袋，就算是他去上吊《圣典》也是不会还给他的了。况且，如果他‘出言不逊’，指不定《圣典》会在下个任务世界里怎么坑他。
“罢了！千金散尽还复来！”
莫邪故作潇洒地叹道，死里逃生并成功地坑死了一大票敌人之后（其实这批人的死因是因为组织内部的斗争……），莫邪心中因为王姨而起的杀意似乎消散了不少，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决定先下去，想办法弄清楚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然而，还没等他从云层里露头出来……
“轰——！”
一朵蘑菇云在天边绽开，巨大的声光效果直接把莫邪吓得重新钻了回去。
“卧槽！真特么壮观！这特么是什么程度的当量啊！幸好劳资闪得快，不然就算全力逃跑估计也只有‘死无全尸’这一个下场。”
人贵在自知，莫邪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他在感叹爆炸的壮观现象并暗自庆幸的同时心中也冒出了些许的疑惑：
“我记得当时我看见的飞弹只是寻常型号，若非上面刻画着辐射标志根本就没人会注意它，这么小的一个玩意儿能制造出这么强大的场面？这跟我在《逆转未来》中远远望见的核爆似乎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上的。”
莫邪疑惑归疑惑，他一个三流学校出来的家伙哪里懂什么核知识，而且现在他也不靠科技吃饭，所以他也只是疑惑了一会儿便将其置之脑后。当然了，《圣典》是知道其中的不寻常之处的，只是现在的莫邪已经出了个穷逼，作为见钱眼开的奸商，《圣典》保持了难得的缄默。
“嗡——！”
今天莫邪的思绪被打断的频率似乎突破天际了，正当莫邪打算降下高度、弄清楚地理位置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黑影投射在了他的头顶上。
那是一架正在做着托马斯回旋的客机。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扛起一架飞机飞行那是酥婆曼的活儿，莫邪不是一个喜欢抢别人饭碗的人，况且他就算是抢了这一波饭碗估计也不会有人谢他。
毕竟，他已经被全国通缉了。
毕竟，军方已经出了这种本钱来坑杀他。
毕竟，从理论上来讲谁都不会相信有谁能抗下核爆而不死。
对于莫邪而言他只需潜伏下去、不再表露出行迹、再闹出什么动静，想必军方对于他的追杀便该告一段落了，那份通缉令也会因‘目标死亡’而终结。
他理应销声匿迹，因为他确实需要时间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对于他而言进步的空间是极大的，只需要给他再多些时间，哪怕只有半个月，他也有信心将自身的实力提升到‘能一招秒掉当前的自己’的水准。
眼下，他似乎完全没有理由将自身的踪迹再度暴·露出来。
但，或许每个人一生之中都会做下很多‘没有理由’的事情吧……
“好大的家伙。”
烈风将云层撕裂，呼啸着，像壮汉手中极速舞动的钢刀，刀刀砭人肌骨。
莫邪在风中化作了一道黑影，他的飞行方法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以往省力且迅捷的飞行之术眼下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他不得不再次拿出‘天使之翼’装备上，这才快了几分。
“咯吱……咯吱……！”
莫邪抵住了客机的左·翼，这位饱经某些大片毒害的青年从直觉上就觉得若是放任这样一架大型运输工具持续翻滚的话是会发生爆炸的，故当下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紧紧地贴在左·翼下方以自身的力量去不断地卸掉机身翻滚的惯性。
“‘天使之翼’……解除！”
在烈风中推进便已经给了‘天使之翼’很大的负荷，而且莫邪兜里已经没有‘油钱’了，所以他果断地收掉了‘天使之翼’，仅靠自身的念力铺出一面‘帆’并逐步逐步地运用这面‘帆’调用风力。
大约两分钟左右之后，莫邪终于将客机翻滚的惯性抵掉了，但新的问题又来了——这架客机虽然没有爆炸，但引擎已然罢工。
“玛德，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
莫邪不是超人，如果是在地面上的话他还可以通过肉身力量与念力的双重叠加勉强抬起一架客机，但现在他在空中，他可没本事带着一架客机飞行——尤其还是在这么强的风中。
但也幸好风力够强，莫邪将自己的位置从左·翼下方挪到了机身底部，他催动着念力，将其尽可能多地扩散到周遭的空间中。
此刻，这架客机便如当初初试飞行的莫邪一般身处一枚巨大的、由念力构成的气球之中，只是不同于当初的莫邪，这枚‘气球’只有堪堪能包裹住机身的地步，它在空气中所产生的浮力根本不足以支持飞机的重量。
强风猛烈地拍击在‘气球’上，莫邪一面努力地维持着‘气球’不至于破碎一面寻找着地面上何处有湖泊水脉，好在当地并不缺水，不过多时莫邪便发现了一座看起来蛮大的湖。
都说人一发善念天地鬼神都会助之，莫邪所发现的湖正巧就在顺风的位置上，他需要做的便是合理地控制飞机的速度然后将其降落到湖泊里。
“速度太快了！”
杀人容易救人难，强风中被套在了‘气球’中的飞机的速度在风力与引力的作用下一路走高，莫邪根本就刹不住车，再这样下去他确实依旧可以将飞机降落到大湖上，但飞机降落之后是以完整的形式存在还是零件的形式存在就是一个问题了。
“驾驶室里面的废柴已经放弃治疗了么？”
维持念力的高输出，莫邪的鼻孔中已经开始发热，这预告了若是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大约再有一两分钟某种殷红而温热的液体便会从其中流出。
莫邪忽然觉得自己情愿再把那些个空军编队吊在屁股后面玩个四五个小时也比眼下扛着一架客机在强风里受罪来得强。
“轰！”
就在莫邪的鼻孔已经发痒之际，客机的引擎终于有了点动静，驾驶员智商上线、读条完成，这个操作、这个声音感动了莫邪、感动了满天神佛、感动了天·朝，若是有机会莫邪很想问问这位驾驶员的梦想是什么，是做出‘佛跳墙’么？
“玛德智障啊！”
莫邪骂开了，没错，引擎是被重新唤醒了，但是这把方向往下调试几个意思？！是想念大地母亲想得睡不着觉了么？！还是说驾驶员产生了某种只有在海面上飞行的时候才会产生的幻境、忽然之间觉得海面是天空、天空是海面？！又或者这位大神顿悟了，悟出了什么禅理，然后看破了生死？！
莫邪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上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耳光，你看，人家完全都不需要你来救，你来了，自作多情的同时还被人嫌弃是碍手碍脚。
当时莫邪就不乐意了，他直接一扭身从机腹下钻了出来，从客机的折返至机头驾驶舱外侧。
此刻客机上全部的窗帘都已经收起，莫邪翱翔的身姿清清楚楚地落在了n多由于先前的翻滚运动而受伤、而呕吐不止、而口吐白沫且依旧满怀着希冀与憧憬、透过窗户眺望着诗与远方的乘客们眼前，霎时间，这群人的表现就像是看见了上帝一般。
“呕！”
一名中年人直接将一口不可描述的悬浊液呕在了窗户上，牛奶般的色泽仿佛天空中消失的云朵，被远处尚未完全消逝的强光透过竟是染上了一抹粉红。
“噗！”
古语有云：‘上吐下泻’。
既然有上吐，那么‘下泻’怎么可以缺席呢？
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满脸是血，他一面在不断呕吐的同时一面望着窗外，追寻着他的诗与远方，在莫邪的身姿从他眼前划过、遮挡了他的视线的刹那，很不巧的，他失禁了，然后翻起了白眼。
这一刻，他大约到达了远方吧……？
“啊！！”
一名年轻人，在诗与远方的面前无视了‘在飞机上不得开手机’的规定，前一刻还在努力地完成今生大作的他在后一刻看见了莫邪的身姿后忽然惨叫了起来。
这并不是因为莫邪帅得惨绝人寰，也不是因为他对于某神的信仰坚定，而是因为他的手机凭空碎掉了。
……好吧，这些乘客们对于神灵、超人、修真者、以及各类能够凭空飞行的朋友们毫无敬意可言，莫邪飞过客舱抵达驾驶舱的一路上足足以念力隔空捏爆了不下十部手机。
特么的，都这时候了，这群人还有心思、有力气掏手机？
我特么为了救这些个玩意儿累得像条狗，值么？
莫邪并没有想太多，飞机引擎重新发动是件好事，只要驾驶员能将高度拉回去，那么其实根本就不用迫降。
强风总会过去，而距离爆炸中心越是远风力越弱，只要驾驶员正常，这架飞机就已经可以说是得救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艾米丽大小姐
“抬高！抬高！”
莫邪站在驾驶舱外敲打着玻璃以吸引驾驶员的注意力，他很是无语地发现此刻正在驾驶客机的驾驶员似乎真的是个智·障，那一手‘随心操作大·法’让莫邪看得都呆了。
“这一秒五十刀的手法，基本上可以告别工作岗位转投电竞去了。”
莫邪敲打窗户整出的动静总算是将驾驶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只见对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然后猛地从座椅上作势便要站起，不过由于系着安全带他没能成功。
他大张着嘴，面部表情夸张，手舞足蹈的样子让莫邪无需刻意去读他的唇语也足以明白他现在所在表达的意思。
“那谁！快来看上帝啊！”
——约摸就是这个意思。
“哎呦，忘记这玻璃有隔音效果了。”
莫邪听不见驾驶员的大喊大叫，以此推之，先前莫邪的一通指挥显然也没有落在驾驶员的耳朵里。莫邪略一沉吟，同时翻了翻空间手环里的存货，很遗憾，他的手环里出了武器与各种补给品外就连一支笔、一张纸都没有。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莫邪只得掏出断剑火麟，与先前的几次不同，这一次他掏出的是火麟剑带着剑尖的那部分。
火麒麟的鳞片是火麟剑的核心，这段与核心断开连接的剑尖很是黯淡无光，已是凡物。
莫邪以两指夹住断剑，以剑尖作笔在驾驶舱的窗户上写下了‘拉高’二字，并用手不断地做着向上抬的动作。
在莫邪写下二字的同时驾驶员的情绪也逐渐地稳定了下来，他看清楚了莫邪写的字，再加上莫邪做出的手势，他很明白对方是要求自己做什么。
他在操纵台上按下了几个键、然后拉起了操纵杆，整个操作流程中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除了手有些抖之外，他的脸上满是一种狂热。
“神真的派下神使来帮我了！我回去一定要好好烧香！”
这位之前一直在求神祈祷的家伙现在满脑子都是脱险之后该如何还愿，他的眼前已经没有了蓝天白云，此刻置身之所仿佛也不再是尚有些颠簸的飞机之中。他感觉自己在云端飘，面前是天国之门，而站在机舱之外的莫邪便是天国的神使，浑身都充满了圣光。
飞机开始爬升，由于莫邪先前已经将飞机的飞行方向调整到了顺风的位置，此刻先前差点让飞机坠毁的强风现在反而成了飞机飞行的助力。
这架飞机已经安全了。
“提示：当前你的愿力点已突破一千。”
目送着客机恢复平稳、飞向远方，莫邪在感慨着驾驶员终于充值了智商的同时冷不丁地接收到了来自《圣典》的提示。
“该闪了，玛德，刚刚该蒙面的。”
莫邪忽然就暗自骂起了自己的不谨慎，获得愿力点说明有人在内心深处感谢自己、祝福自己，被人感谢是好事，但被人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可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军方的那群家伙显然已经疯了，这次动用了核武，那么在得知核武都没能干掉莫邪的情况下下一次估计便会动用更强大、杀伤范围更大的武器，又或者跟某些奇人异士合作。
莫邪在出手救人的时候已经留意没有留下任何的影像资料，他只能寄希望于飞机上的人口风严实一点，又或者聪明一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暗道一声‘听天由命、积了德该能免灾’，莫邪身形一顿，猛地就向下方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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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前的科技水平下，跑得最快的东西首先是光，然后就是信息——只要你有门路。
核武闹出的动静是极大的，就在莫邪还刚从爆炸中脱身而出，抬头望见客机的时候，天·朝核爆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世界了。
“核爆地点不是以往做实验的无人区，辐射影响范围内还有天·朝最著名的江流的一条支流水脉，这是在搞什么？莫非天·朝偷偷摸摸地在那里建造了核电站？”
俄国，络腮胡大汉看着手下们传递来的情报，一脸凝重的表情活像是头发呆的棕熊。
“查！给我派人去查！对了！我们不是有一个办事员在天·朝南疆那一块么？让他设法调查一下！”
络腮胡一拍桌子，待得属下领命而出之后他转身皱着眉开始研究其了墙上挂着的巨大的世界地图，取出一支红笔，他在地图上圈圈点点。
这幅地图上已经有很多的红圈、红点、红叉，有些地方是先有红圈然后又在红圈上加上了叉，只有络腮胡才明白这地图上的圈圈点点都是什么意思。
发生在俄国、发生在这间办公室里的事情在接下来的数小时内几乎在全世界各个国家的安全部门中都上演了一遍，一时间各种飞往天·朝的机票、船票被各路有心人入手，天知道这些家伙们又要酝酿出怎样的狂风骤雨。
相比于各国怀着或恐慌或怀疑的心情派出大量谍报人员的姿态，某些早已潜入天·朝的家伙们却是要淡定得多。
“啦啦啦啦?～”
喝着饮料哼着小曲儿，看着电影吹着空调，私人飞机上，艾米丽年少不知愁滋味。
“大概还有半小时就要抵达目的地了，收敛点吧。”
西斯，无惧阳光的血族，血族中的异类，诞生的方式是个迷，除了高层外没有人能完整地知晓他的过去，他们只知道他古怪的脾气——无论去哪里都要带上他的妹妹，人称‘带妹狂魔’。
但相对于西斯这个异类，在知晓这对兄妹的人的眼里，他们更恐惧艾米丽。
“收敛条毛！一个真祖而已！让本小姐漂洋过海！我们去北极度假的计划都泡汤了！”
艾米丽哼道，脸上的表情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就好像她现在并不是坐在舒适的私人飞机里，而是被人强行塞进了充满糟糕味道的绿皮火车，而且手里的票还是站票。
“唉……真祖大人自然有真祖大人的理由，血族已经很久没有真祖出世了，就算他不召我们来，换个时间我们也是得去拜访一下他的，不然就太失礼了。”
西斯谈吐斯文，颇有英伦绅士之风，但艾米丽则完全没有一点贵族气质，或者说，她有重度的大小姐脾气。
“哼！等到了地方我一定要好好‘问候’一下这位真祖大人！”
艾米丽没好气地说道，她有一对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眸子，而此时，她的双眸中隐隐有火焰般的光芒跃动不止。
第一百一十六章 碍眼的黑
群山环抱之中，秘密据点。
“大人，日行者到了。”
话说潜伏于天·朝的血族势力也真是寒碜，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居然还没有转移，不知道是因为秘密据点设立的不够还是因为现在根本就没有人敢于去打搅密室中的那人。
因为此刻密室的门口有一尊狰狞的鬼物把守着，不祥的魔气与邪意在密室所处的山腹中肆意地激荡，即便是与魔物同属于被阳光所抛弃的种族的血族呆在如此区域中也会感到极度的不适，前来报信的小卒子只敢走到距离密室还有五六十米的地方、再不敢多迈出一步。
“吼！”
寻常人听不懂鬼语，魔像了解这一点，所以它选择了一种通俗易懂的方式表示自己收到，让小卒子退下。
它约摸是这数千年以来从雷劫下幸存的最弱的魔物，但由于未曾在雷劫下伤到根本，它恢复得很快，此刻已然重新长出了全部的手脚，甚至在气息与威势上还超过了渡劫之前。
邪鬼魔物不同于修士，魔像经过雷劫之后也仅有相当于修士筑基的水准，而等到它抵达筑基巅峰还会有雷劫降下，而像鬼物之流的雷劫强度往往是修士雷劫的十倍。据修真界不完全统计，若无奇遇或者什么贵人相助，大约有百分之八十的鬼物/鬼修士在第一场筑基期的雷劫下烟消云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里面大约仅有不到百分之零点五能渡过金丹雷劫，而上一位渡过金丹雷劫的家伙是一名运气逆天的鬼修，只是他在渡劫之后法力耗尽，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仇家斩于剑下。
说得明白一点，能在金丹期蹦跶的鬼物/鬼修这几千年来都没能出一个。
当然了，这些情报寻常人都是不知道的，眼下的魔像也不知道，在它此刻尚不复杂的思维里它知道的只是‘雷劫很恐怖’、‘凭借我自己渡劫肯定会被劈死’、‘雷劫在那位大人面前就像是小奶狗一般’、‘大人是我的造物主’。
在众多琐碎的念头之后，魔像的眼前一副画面定格了——满天雷云之下渺小的自己，命悬一线。
它有了决断，为了不在未来的某一天无力地死于雷劫之下，它决心当霖溟的忠犬，就像它现在所做的一般。
它觉得霖溟虽然是可怕了点，但与雷劫比起来，霖溟起码是个人型生物，有手有脚有脑袋，除了手的数目少了点以外其它的都跟它一样，而且霖溟身为血族真祖，身上带着的黑暗气息即便被他有意收敛了却还是没瞒得过魔像的眼睛。
在黑暗世界里，弱者依附于强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咔哒。”
魔像身后密室的铁门发出了异响随后缓缓升起，一道身影在铁门收到顶后从密室中不急不缓地迈步而出。
魔像慌忙半跪在了铁门之侧，用一双在雷劫之后变得猩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霖溟脸上的表情。
然而霖溟让它失望了，他的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或者说如果他的脸上有表情的话，这个表情一定是有其背后的深意以及战术意义。
“跟上来。”
就在魔像揣测不出霖溟此刻怀着何种心境、一阵乱猜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它心底响了起来，毫无犹豫的，它从地上站起、紧紧地跟上了霖溟的脚步。
霖溟迈一步它便迈一步，每一步的跨度都与霖溟保持一致。
他们之间，始终差着两三个身位。
距离秘密据点入口大约百来米的集会大厅中，十数位皮肤白皙、发色金黄的血族被本土血族们接待着，本土血族奉上了新鲜的血，温温热热的，说是最能缓解舟车劳顿后的疲乏。
“处·女，十八岁左右，安全期，这确实是大补之物。”
一名金发血族咪了一口，咂咂嘴后道，其余血族在听了他的话之后才缓缓饮下杯中之血，唯有场中唯一的女子艾米丽皱着眉，将手中的玉杯放到了一旁。
“贵客们远道而来，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据点中主事的男子略略躬身，他有意无意地向着艾米丽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中有着一份深思与忧虑。
他知道艾米丽的身份，也听说过对方的一些事迹，他从对方方才的动作与表情中窥探到了一丝不悦，为免这份不悦发酵、增大，他决定先转移下话题。
“我已经派人去请真祖大人了，还请诸位稍等片刻，顺便的，这里有近来我们组织发展的情况报告，还望诸位大人能不吝指点。”
他拍了拍手，一台笔记本立刻就被呈了上来，笔记本桌面上已然有数个被打开的文件，一名金发血族放下了杯子，伸手示意将笔记本递过来，随后这一群金毛鬼便开始研究起了这些文件。
“不错，不错，在缺乏宗族支援的情况下依旧能做到这种程度，年轻人，我看好你，若是这样的成绩能一路保持下去，再有个三五年，我们可以在宗族会议上见了。”
首先拿到笔记本的那名血族在翻看了一会儿之后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来着？人一上年纪，记性就不好。”
“陈自强，叫我阿强或者‘强’都可以。”
陈自强道，他的脸上是一个挑不出丝毫毛病的微笑。
艾米丽讨厌这个微笑，所以她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怎么了？”
西斯就在她边上，他比陈自强更早地发现了艾米丽的异状，其实从‘接风酒’被端上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出事儿，但这次的行动非同小可，谁都不想在真祖面前失礼、谁都不想与本土的血族势力闹出矛盾从而使得整个的行动失败。
天·朝的水太深，即便是条龙游进来了也未必能翻起多大的波浪，他们没有一刻忘记过谨慎，就连艾米丽一路上也已经很收敛自己的脾气了。
但西斯知道，这种收敛应当被称为‘压抑’更贴切一些，而现在，很显然的，被艾米丽压抑多时的脾气遇到了一个宣泄口，即便这个宣泄口不怎么合适，但这并不妨碍她借题发挥。
“处·女的血是好东西，但盛具不合适，你看，杯底已经结了一层沉淀，乌黑的色泽让人一看就觉得恶心。”
艾米丽开口了，她的声音很清脆，但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下来，就连一直保持着那无可挑剔之微笑的陈自强都无法克制地当众皱起了眉。
他的头发是黑色的，他的眸子也是黑色的，他很清楚艾米丽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作死小能手（上）
“抱歉，是我们考虑不周。来人呐！给诸位贵客换上水晶杯！”
程自强活了其实也有一把年纪了，人老成精，当下对于艾米丽含沙射影的话语只当未闻。
他自衬今天之前从未与眼前的这位女子有过冲突，所以他将艾米丽的话当做是眼前的这些个一向自视甚高的‘贵族’们心声的体现、这是对于他的一次敲打，俗称‘下马威’。
面对下马威，要么狠要么忍要么滚，现在的程自强还没有狠的资本，同样他也没有滚的余地，那么留给他的选择根本就是没有选择。
他大手一挥，登时有十一二位手下上前、恭恭敬敬地讨走了众位‘贵族’手上的玉杯，同时再度为他们换上以水晶杯装盛的‘洗尘酒’。
“哼！”
艾米丽也是第一次见到遇到如此侮·辱依旧能欣然受之、淡然处之的人，她不知道该评价程自强的脸皮厚呢还是评价对方的城府深。
她觉得自己下的力度还不够，但还不及她第二次发力，一个声音便从大厅的尽头响了起来。
“怎么，黑色有什么不好么？”
众人循身望去，只见霖溟一身随意便装，迈着同样随意的步子进入了大厅。
这位真祖有着一对黑眸，这是高层们都知晓的事情。
人未至，声先到，与声音一同抵达的还有一份寒意，像是有人打开了九幽的入口，阴风朔朔，让厅中血液早已冷透的生灵们生生地打起了冷战。
这份阴冷并非是从霖溟的话语中透露出的——他只是随便问问，顺便表示一下自己已经到场，刷一下存在感。
这份阴冷源自那头像是保镖、又像是走狗一般跟在霖溟身后亦步亦趋的魔像，这位浑身发黑的大佬表示方才的嘲讽一字不落地被它听见了，大佬很不爽，后果很严重。
它那对猩红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了方才‘出言不逊’的艾米丽，霎时间，艾米丽直感到一阵的哆嗦。
“抱歉，舍妹初来乍到，言语中多有不妥之处。黑色哪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们本就是依托于黑暗的种族，怎么会觉得黑色不妥？”
西斯感受到了魔像的目光，他首先做的并不是因为从它身上散发出的那份阴冷而去质问魔像的身份、甚至像是某些智障一般跳出来扯张大旗然后跟魔像单挑，他直接上前一步，挡在了艾米丽的身前，为她当下了部分的阴风。
古往今来，在血族中涌现出的日行者绝不是一位两位，除了最初的几位被血族高层拿来解刨、企图研究出日行者的奥秘之外，累计到今日，还活着的日行者便只剩下西斯一个，他懂得各种生存的智慧，尤其是明白何时该低头何时该狂妄。
所以他收敛了自身的力量，任凭阴风将他的衣衫吹得摇曳不定。
“西斯说得对！黑色哪里不妥了！我最喜欢黑色了！”
最先品尝‘洗尘酒’的那名‘贵族’第一个附和了西斯的话，这份见风使舵的功夫几乎都要赶上程自强了。
“说得对呀！”
有了第一个响应者，顿时一个个‘贵族’们都松口了，大厅里便如开起了什么动员会一样，每个人都在大声地附和着，乱哄哄的就像是一群苍蝇。
“拜见真祖大人！”
一片‘嗡嗡’声中，日行者西斯又是第一个对着霖溟下拜行礼的，这纳头便拜的姿势很标准，很入乡随俗。
当所有人都因为来不及反应又或是犹豫不决而没有做出动作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行动，在所有人都附和他、模仿他、满室都是一片嘈杂的时候他做出了新的动作、新的转折。
日行者西斯，果然不简单。
“拜见真祖大人！”
又是一片附和，但，众人皆跪伏于地、皆模仿着西斯之时却有一人从一开始就没理会西斯带的节奏。
“哟，你就是真祖？你后面的那个傻大个儿怎么称呼啊？竟敢瞪我，而且还自带冷风，能借我玩两天不？”
艾米丽很快就适应了阴风，相比于西斯完全不动用自身的力量去驱散阴风，她则像是完全没有任何顾忌一般地“虎躯一震”，一层无形的屏障顿时竖立在了她的面前，将风与阴冷尽数隔离在外。
“大胆！”
一名跪在地上的长老喝道，满满的忠臣做派，在看着西斯带了半天的节奏之后他自己似乎产生了错觉，觉得他自己也能带节奏一样。
然而，不同于西斯的“一呼百应”，这位长老发话之后根本就连个应声的都没有。
“你要玩得转，那便随你。”
就在那位长老认为霖溟定然会严惩艾米丽、然后对自己进行一番嘉奖的时候，霖溟发声了，依旧是不咸不淡、漫不经心的语调，就像是昨晚没睡好一样。但话语中的内容却是让这位长老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没搞错吧！先是嘲讽了黑发黑瞳的本土血族、同时又不小心将真祖大人与眼下看起来像是真祖大人的跟班的家伙也一起嘲讽了，然后真祖现身后也不道歉，甚至还说出那种失礼的话，这样都不惩戒一下？？
长老大人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的逻辑不够用了。
魔像也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逻辑不够用了。
——虽然它的脑子里本就没多少逻辑存在。
“喔~~这可是你说的啊！来！傻大个儿，陪姐姐玩！姐姐这里有糖给你吃哦！”
艾米丽眼珠一转，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棒棒糖，她将棒棒糖们上下抛着、像是逗宠物一般地逗着魔像。
魔像觉得自己的人格与智商受到了双重侮·辱，但苦于霖溟的态度似乎偏向于艾米丽，深知霖溟恐怖的它很是果断地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心，免得等下忍不住当众将那个讨人厌的女性血族活撕了。
“艾米丽！在真祖大人面前收敛一点！”
这下子就连西斯也看不下去了，他扯了扯艾米丽的裙子，小声地传言。
“啊，知道啦！”
艾米丽一脸无趣地将手中的棒棒糖往地上一丢，同时盈盈下拜。
“见过真祖大人！”
艾米丽的礼行的勉勉强强，她口中的颂词也是寻寻常常，用‘敷衍’二字来形容她完全不过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二元神
“嗨！傻大个儿！现在可就剩下咱俩了~~”
不得不承认，艾米丽的声音很好听，清脆若铃。
大厅已经变得空旷，这里是接待客人的地方，若要议事还是要去更隐秘、更安全的所在。
艾米丽没有兴趣参与议事，而且真祖所落座的桌子边上也没有多余的席位能提供给她。
其实，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无论是血族还是人族，对于女性的歧视都是根深蒂固的，作为一名女性或许要付出比男性高出两倍以上的努力、做出两倍以上的成绩才会得到与男性相当的地位。
艾米丽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厌倦了这一切，她觉得与其去讨好那些从骨子里就轻视自己的家伙们还不如让自己活得快乐点、活得随心所欲点，就好比现在。
魔像蹲在大厅的门口，霖溟在与这次来的血族代表们开会，出于某些考虑，他并没有让它跟着，而是给了它一个任务——守在大厅里，干掉任何一个未经允许而想要出入的家伙。
当然了，这绝不是霖溟的原话，他的原话是“你，留在这里。”，剩下的全部的职位描述都是魔像自说自话加上去的。
这可真是一条合格的看门狗……
面对这样的魔像，艾米丽再次掏出了棒棒糖，像是施展催眠术一般地将糖果们摆在魔像的眼前左摇右摆。
“……”
说实在的，如果可以动手的话魔像真想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位吸血鬼女士，但先前艾米丽有同样动作的时候就连霖溟都没说什么，这让魔像心中不由得生出了诸如‘这头母吸血鬼有后台，而且后台很硬！’、‘这女吸血鬼卖相不错，老大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老大没下令让我动她，我可万万不能擅作主张、惹得老大不快！老大一旦心中不快，定然会有比雷罚更惨烈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念头。
所以面对着艾米丽的挑逗与捉弄，魔像保持着标准的沉默。
嗯，就是那种‘你有权保持沉默’的沉默。
“哟，不合口味么？”
面对着保持眼观鼻鼻观心姿态的魔像，艾米丽泄气地再一次地将手中的棒棒糖丢在了一旁，然后她一翻手，一捆美金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这一次她的动作比较慢，魔像看得明白，这捆美金是凭空出现在她手上的，就像是……
“空间类异能么……？”
隔绝了这世上大多数的探查手段的密室中摆着一张长桌，密室**有三十余人，但坐在桌边的仅有十人，主位毫无疑问属于霖溟。
密室中在桌边拥有席位的血族要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汇报着工作、彼此交流着经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对眼下以及未来他们所要面对的形势讲得是头头是道，由于在他们开口前霖溟就已经窥视过了他们每个人的内心，所以现在的他仅是在主位上闭眼作假寐状，看起来很是老神在在、成竹在胸。然而事实上霖溟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密室之中了。
或者说他的心思就没走进这间密室过。
他的心思还停留在残缺不全的《深渊冥想》功法上，对于依照功法整出来的魔像，霖溟持保留意见。他算过，那日西都之战从整座城中拘来的魂魄起码是百万之数，即便损失得连三成都不剩、即便拿个跳水的折扣打下去，他手头上起码也能剩下十万左右的魂魄。
损失了十万生灵的性命就换来一个几道雷就能劈死的蠢货？！
这可不是霖溟想要看到的性价比。
所以他一直在反复研究《深渊冥想》的功法，参考着已经被他整出来的魔像与功法本身进行着反复验证。
霖溟是个足以当得起‘天资惊艳’四字的人物，早在他走入大厅之前便已经找到了些许眉目，而待得他坐在这张椅子上、合上双眼假寐的时候他已经基本上搞清楚这尊魔像会干啥、能干啥、该用来干啥了。
比如现在，霖溟看起来是闭着眼、面对着一屋子叽叽喳喳的货色们眼不见心不烦，但实际上他看得见——并非是他拥有了‘感知’的能力，而是……
他发现自己可以享有魔像的视角，他可以看到魔像所看到的一切，他可以感受到魔像所感受到的一切，他可以听见魔像心中的任何想法乃至情感。
这对于霖溟而言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多出一个新视角、多出一个可控单位、读出对方心中所想对于霖溟而言都是很寻常的事情，但魔像不同。
魔像的心智简单，情感更简单。不论品性，它简直像一张白纸。
而现在，正是外界的一切对于这张白纸施加笔墨的时候，霖溟能够清晰地看到每一个念头、每一种情绪的诞生，看到白纸上出现笨拙的涂鸦，同时他也仿照着这涂鸦在自己心中模拟起了魔像那逐渐由简单到复杂的情感。
就比如现在，魔像满脑子的纠结，它一面想要将艾米丽撕成碎片，一面又想着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一面对于艾米丽的表演感到厌倦与烦躁、希望她快些消停下来，一面又不希望艾米丽消停下来后又想到什么更糟糕的新花样、又或者艾米丽感到无聊后找霖溟告上一状从而给自己招致厄难；一面暴怒，一面克制。
这是何等的矛盾、何等的扭曲啊！
莫名的，霖溟觉得这份情感很值得鉴赏，就像是东方人对于茶叶的鉴赏、就像是西方人对于雕塑的鉴赏一般。
霖溟看着眼前不断地凭空掏出各种道具，像什么美刀啦、瓶装啤酒啦、画笔啦，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卖力献宝的艾米丽，品评着魔像愈来愈糟的心境的同时似乎完全忽略掉了他最大的收获——依照《深渊冥想》所言，这是第二元神修成的表现。至此，只需要霖溟与魔像有一个尚存，那么只需要多花一点时间，活着的那一个便可以令被毁的另一个重现人世。
“真祖大人，据探子回报，近来周家似乎动作不断，虽说明面上整个天·朝时下的注意力似乎已经被先前我们布置的‘x国总统被刺’一事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被下了大力通缉的‘莫邪’上，但属下依旧有所担忧：这些家伙是不是已经嗅到了味儿了，正在暗中布置针对我们的行动？”
一名血族要员的话打断了霖溟对于艾米丽的‘偷窥’，霖溟睁开了眼，顿时魔像的视角便失去了，他心中升起了一阵不爽，就好像收看自己喜欢的节目的小孩子忽然被收走了遥控器，但他并没有因为这阵不爽而发作。
“我……我终于有了自己的情感了？！”
霖溟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源自灵魂的强大威势情不自禁地外露。
第一百一十九章 王富贵
“咔嚓！”
一言不合拍案而起，在众位血族要员的眼中霖溟仿佛化作了一座山，强大的气息恍如山石般狠狠地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肩上。仅仅一息之内几名因为自身身份高贵而落座于霖溟身边的长老便坐到了地上，他们座下的座椅已经成为了齑粉。
“真祖大人息怒！”
几名要员慌忙告饶，虽然他们也不是很清楚这位真祖的怒点是在哪里，冒险潜入天·朝的他们早就有了被发现、乃至客死异乡的心理准备，仅仅是一些修真势力的异动，真祖大人犯不着为此动怒吧？
不过霖溟此刻全副的心神都沉浸在了情绪滋生的过程中，他确实是怒了，但或许整间密室的大佬们到死都不会想到霖溟发怒的缘由竟只是因为外面的艾米丽对于魔像的骚·扰。
长老们的告饶声唤醒了霖溟，他立即撤去了对于‘怒’的模拟，随即他那波动不定的精神力也得以收敛，而此时，密室中除了霖溟之外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站着的了，即便是饱享盛名的日行者此刻也是一脸狼狈地坐在地上。
仅仅凭借气息便能达成这样的效果，霖溟的具体实力如何依然可见一斑。
“属下该死！管他周家马家，在真祖大人面前不过只是些跳梁小丑！根本不足为虑！是属下失言了！”
方才‘乱说话’引得‘真祖大人不快’的要员在霖溟的气势下被压得老半天都挣扎不起来，然而就在他两股战战之际口舌倒是利索得很。
“无妨！这周家着实可恶！反正寻访圣器之行定然会与那些个修真者交上手，到时候本座定然要给周家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霖溟懒得告诉这些一脸被吓坏了的表情的‘血族精英’们他发怒的真相，索性就顺着那名要员的话往下说了下去。
“继续说吧，还有什么事情要商议的，一并提出来吧。”
霖溟向着密室内的所有人道。
“真祖大人……属下已无事要报。”
“真祖大人……属下也已经说完了。”
“真祖大人……对于大人与诸位长老的决议属下已无异议。”
“真祖大人……”
尝过方才那可怕的威势之后着屋里的要员们都学起了乌龟，个个缩头缩脑的，眼下哪里还敢在霖溟面前商议什么事情，听得霖溟发问，他们少见地达成了默契，一个个的口称无事并委婉地表达了自己一路劳累希望早些歇息，而作为本地人的程自强更是提出本土有些特产不错，希望霖溟赏脸品评一二。
霖溟哪里会看不出早些敷衍，只是此时他初窥‘情感’，也正需要找个地方多多实践，众人心照不宣之下这一场会议便无疾而终，诸人休息的休息、进食的进食，一齐作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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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老林，连手机信号都收不到的地方如今变得热闹无比。
“沈哥儿！再弄点柴来！柴不够用了！”
“王富贵！你这疲懒货！别再偷吃了！这水果是给老师留着的！”
“宝根！可以去把弟弟妹妹叫醒了！饭差不多了！”
一名皮肤黝黑的男孩儿站在一块大石上，他的背后是一座荒废的防空洞，他的面前是五口大锅，三口煮着粥，两口煮着水。数名半大的孩子正围在锅边忙活，不过多时锅中的粥便香了，男孩儿在嗅到香味的瞬间便从大石上跳下。
“我去找大姐头，记得留半锅粥！”
男孩冲着防空洞所依托的山上跑去，他的身形很灵活，只是须臾便消失在了山林中。
“切！马屁精！”
在锅边忙活的众人中，一名脸上略有几分肉感的男孩哼道，小小的脸上是一个大写的不屑。
“阿贵，有本事当着人家面说！再说了，要是你有拍大姐头马屁的机会怕是做得比黑仔还要殷勤十倍！”
抱着柴火的沈哥儿毫不留情地指出了王富贵的外强中干，他也望向了黑仔消失的方向，与王富贵不同，他的脸上是一个名为‘向往’的表情。
“切！要不是小黑这家伙走了****运被大姐头传授了几手，你当我不敢？”
稚嫩的孩子总是藏不住自己的心思，这王富贵倒也豁达，直接跟沈哥儿抬起了杠来，说起来，他们早就是冤家了，相互抬杠的套路彼此之间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哟！‘****运’！感情大姐头在你心里就是****咯？王富贵，你说要是这话传到了黑仔的耳朵里，他会出几分力来对付你？我看现在人家一只手就能轻松放倒你了吧？”
沈哥儿嘿嘿冷笑。
“省省吧！小黑能收拾我？！笑话！昨天夜里我可是偷偷上了山、有幸目睹了大姐头的师傅练功的场面，虽说没能得到指点，但那些个把式我起码记了个七七八八，相信我，不出半月，我一定能打得小黑叫我爸爸！”
王富贵也冷笑了起来。
“偷师！看不出来，你这死胖子居然还会偷师了！昨天夜里这么冷，怎么没把你冻成冰棍？”
“哎呦！王大哥！您看咱俩平日里关系也不错，能教我两手不地？”
沈哥儿还不及接着抬，围在锅边忙活的其余几人便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地叫嚷了起来，一个个的尽往王富贵身边挤。
“去去去！一边去！武者的事情能算是偷么？！你们想要学自个儿半夜摸上山去看！大姐头可不让咱练武，要是被发现了，指不定会遭到怎样的责罚！”
王富贵哼道，但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就被热情的群众按到了地上，于是乎，王富贵服了软。
“行行行！都给我起开！算劳资怕了你们了！今晚！我带你们一起上山！”
王富贵道。
第一百二十章 绮念
山顶历来是属于前辈高人装·逼之圣地，似乎‘被雷劈死’的可能性从来就不在这些个装·逼·犯们的考虑之中一般，越是高峰、越是险峰，越是有装·逼界高人盘踞。
不过这里的山都不太高，即便是最高的那一座也不过仅有千余米的海拔，盘踞在这样的山里的绝非是龙虎，而是一头****着自己伤口的狼。
群山中不起眼的一座山峰上，莫邪默默地盘坐着，双目似睁似闭，双手在小腹上作虚抱状，距离遭遇核打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而他是在第二天早晨摸回浮石镇附近并联系上了兰欣的，而此时兰欣已经将莫邪的遭遇与未来会遇到的追剿围杀与众人说了，他们想方设法将众多孩子中可以找到暂时落脚处的人尽数送走，将剩下的不到五十名实在是无处可去的孤儿带入了深山中已被遗弃多年的防空洞暂时安置。
米粮什么的莫邪在入山之时便已经备好，足够众人一月之用，但这两天山下的炊烟已经升腾了五六次，莫邪愣是没有下去一次。
是因为山下有着某位他不知如何去面对的人么？
还是仅仅是因为他练功入了迷、入了定，以至于忘记了时间？
揭开谜底的是一把破空而来的飞刀。
“嗤！”
飞刀的速度很快，汹汹来势直取莫邪左胸。
“噗！”
面对这汹汹一击，莫邪根本连手都没抬一下，只见飞刀在进入他身边一丈之内的时候忽然开始拐弯，然后直直地射了回去，山林中传出了一声刀尖入木之声，随后一个娇小的身影一蹦一跳地从树丛中跑出。
“师傅！还是不打算下山吃饭么？”
从树丛中跑出的身影正是兰欣，她的身上穿着粉色的羽绒衫，衬托着她因为最近营养跟上了而变得红润的脸蛋，让人一见便不由得心生爱怜。
“兰欣啊……师傅身上有干粮，你自己下去就好。”
莫邪睁开了眼，一丝淡淡的银光在他的双眸中一闪而逝，他收住了体内的内气运转方才开口道。
“哎，莫邪师傅，你还是下去一趟吧，你是没看见，山下的那群‘猴子’们都快上树了！”
兰欣停在距离莫邪还有三四步开外的位置上，没好气地抱怨道。
“行了吧，据我所知那群‘猴子’们已经奉你做了大姐头，他们要是上房揭瓦，我直接拿你这个‘猴王’是问。”
莫邪收了功，他到底还是耐不住兰欣的软磨硬泡，即便心中并不想下去，但他的腿脚却已经迈开了。
“师傅，你又拿人家开玩笑！”
兰欣嗔道。
“呵呵。”
莫邪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朝着山林中的某一个方向扫了一眼，此时无声胜有声。
“被发现了！”
山林中，躲在一棵树背后的黑仔在莫邪目光扫过的瞬间便很清楚自己已经暴·露了，他是来叫兰欣吃饭的，这样的工作只需要在山腰的位置喊一声就足够了，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是怀了什么样的心思一路摸到了这里。
他是想要拜见那位高来高去、神仙中人一般的莫邪么？
又或者他觉得卖弄他那副破嗓子是一件失礼的事，所以才一路找上来、试图用在他看来更文明的方式通知大姐头饭好了？
或许他只是在寻访一次不期而遇，希望今天的自己能比任何人都早地看见大姐头、然后一路跟在大姐头身后下山？
他的心思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那旁人再如何猜测也都不会被他本人所承认。
眼下，行踪暴·露后的黑仔很是光棍地站了出来，他走到了兰欣与莫邪的必经之路上恭恭敬敬地等待着二人。
“见过莫邪先生！见过大姐头！饭已经好了！”
当三人相遇之时黑仔如此道，他本就是一个伶俐的人，此刻只字不提先前蹲在树后面偷窥二人的事情。
“走吧。”
莫邪其实根本不在意黑仔的那点小心思，若非黑仔的行迹破绽太大，他方才根本就连扫一眼过去暗示一下对方的动作都懒得做。眼下黑仔自己不提，他也便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但，不追究归不追究，该做的姿态还是该做一下的，年轻人敢想敢为敢实践是好事，但像什么甄志丙、尹志平一流可从来都是莫邪讨厌的类型。
毫无征兆的，莫邪运起了念力抓住了黑仔使得他悬浮在自己身侧，同时一把抱起兰欣，脚下轻点，整个人利箭般地朝着山下冲去。
“啊啊啊……！”
这可比坐过山车还刺激，尤其是对于从未做过过山车的黑仔而言，他只看到各种树木草石从他的身边掠过，风在他耳畔呼啸，他觉得自己是在做自由落体运动，就像是那次从孤儿院的二楼上摔下去一般。
他想要闭上眼，但由于高速移动而产生的强烈的风撕扯着他的眼皮，他用尽全力也仅能让双眼保持眯着一条缝的状态。
突然，就在黑仔以为自己快要挂了的时候他眼前的景物一下子静止了下来，耳旁的风也全然地消失，只有一阵阵翁鸣在他的耳中回响。
他感到庆幸，仿佛劫后余生，然而还不及他庆祝肠胃中便掀起了一阵狂风巨浪。
“呕！”
就像是大部分初次乘坐过山车、而且直接挑战最高速的朋友们一样，黑仔吐了，他跪倒在地上吐得稀里哗啦。
“真是没用。”
兰欣从莫邪的怀中跳了下来，有着念力护身的她当然不会就因为这种程度的恶作剧就出了洋相，但她还是很没好气地瞪了莫邪一眼，不过口中倒是一致对外地说出了莫邪隐晦地想要表达的意思。
其实在黑仔出现在山道上对他们二人行礼的时候兰欣就猜到这货脑子里大致的想法了，那时的黑仔虽然低着头，但兰欣依旧看清楚了他的眼神。
她认得那个眼神，曾经她的哥哥们也是拿着那种眼神看她的，那个眼神代表着占·有·欲。
兰欣发过誓，总有一天她会将每一个拿那种眼神打量她的男人都变成瞎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凉粥
“老师！吃饭了！”
山中早餐简陋得可以，粥便是粥，白白净净，水便是水，澄澄澈澈。盛饭用的是白瓷碗，用餐者每人一张塑料板凳，没有桌子，他们都是直接捧着碗。
王富贵是个很聪明的家伙，饭熟之后他并没有率先给自己盛上一碗，而是将第一碗粥端到了一名女子面前。
“阿贵，有心了。”
能被王富贵称为‘老师’的在这里只有李新梅一人，脱离敌手数天以来她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但眉宇之间依旧有着一丝的憔悴。
她从王富贵的手中接过粥与筷子却没有去吃，她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山上，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老师您先吃着，不够我再帮您盛啊。”
王富贵与黑仔不对路，眼下众人中只有黑仔能与大姐头接触，甚至还凭借某种关系得授了一招半式，可谓是得势，而山顶上那位自从将他们带入了山中之后就没下来过。王富贵见识过莫邪的力量，他渴求着能得到指点，一边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那样的强者。
大姐头那边的路走不通，那么他就只有走其它的路。
“哦。”
李新梅随口应了一声，但她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山上。
见此，王富贵便不再打搅她，而是走到了一边给自己盛了碗粥就地‘呼哧呼哧’就喝了起来。
他知道李新梅在等谁，他也知道，这一次那个人依旧不会出现。
他猜对了，这一次从山林中钻出来的依旧只有两个人，不过这两人中的一个眼下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妥。
煞白的脸色，脚步虚浮、身形摇晃，往日那个沉稳的黑仔似乎死在了山上，王富贵心中一动，慌忙放下碗筷上前搀扶。
“小黑，咋个啦？”
王富贵很清楚兰欣是不会理睬自己的，在最初吃了n多次闭门羹之后他便已经放弃搭讪了。
“没什么，我歇一会儿就好。”
跟自己不对付的人献来的殷勤定然别有深意，黑仔勉力推开了王富贵的搀扶在锅边找了个位子坐下，他没有给自己拿一碗粥，而是将脑袋埋入了双臂之中，一副要死的样子。
“小黑哥，怎么样？出什么事儿了？”
黑仔在众多孩子中年纪较长，他俨然便是个头头，死相一出，顿时便有七八个人围了上来问这问那。
讲真的，基本上大部分人坐完过山车后的反应都是头晕、脚软，而若是哪一位朋友落地之后产生了呕吐的症状，那么他头晕与脚软的程度基本上是翻了倍的。黑仔现在只想一个人休整一下，而偏偏此刻还有这么多没眼力见的人围上来，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都一边去！”
黑仔原本打算爆发的，然而话才到嘴边他却发现身边忽然安静了下去。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他抬起头，眯起眼，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一只碗凭空飞起，悬浮在了粥锅之上，同时打粥用的勺子也凭空运动了起来，就像是有一个隐形人站在粥锅前一样。
“鬼啊！”
“有鬼啊！”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尖叫，期间夹杂着数道碗筷落地之声。
“喂喂喂，不要糟蹋粮食啊！”
就在众人已经丢了碗筷拔腿便跑的时候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山中林间响起，这个声音似乎带着魔力，须臾间，所有惊慌得想要落跑的人都停了下来。
莫邪自林间走出，他一只手平举，磅礴的念力隔空发出将所有将要落地的碗筷一一托住，同时他发出的念力也止住了众人的动作。
能平息骚·乱的往往是暴力。
“兰欣，能耐见长了啊？等会儿饭后到山上来，把我教你的剑法好好练两遍！若有错误竹板招呼！”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兰欣的面前，而此时的后者见莫邪露面赶忙上前拉住对方的衣角，她脸上挂着的表情让人莫名地联想到了小兔子。
“师傅，锅边上都是人，我挤不进去嘛，而且那碗粥可是给您打的。”
兰欣不可谓不机灵，这话说得莫邪差点就信了。
“哦，是嘛？”
莫邪一挥手，碗筷们都回到了各自该在的位置，众人们也被他按回了各自的板凳上，一碗粥向他飞来、悬浮在了他的面前。
“我先上山，半小时后来见我。”
莫邪转身就走，从他自林中走出到再度回到林中整个过程总共不过数息，众人中反应较慢的甚至还没有觉察出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刚刚发生什么了？”
一名孩子满脸懵·逼。
“幻觉！我一定是没睡醒。”
有名孩子道。
“是莫邪先生！他终于在山下露面了！我的机会来了！”
王富贵双眼中有精光闪耀，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这一点，口中则是大力地附和着某位孩子的‘幻觉’说。
“粥。”
被莫邪教训过了、而且等一会儿可能还有一场教训等着的兰欣心情大坏，她没好气地从锅边一名不知道是帮她盛粥还是盛粥自己喝的孩子手中夺过一碗粥，随手抓起一双筷子后径直走到防空洞口、李新梅的位置边上坐下。
“他还是没打算说点什么吗？”
李新梅依旧端着碗，碗里的粥尚在冒着热气，但已经不及刚出锅时那般炽热了。
兰欣瞧了瞧自己碗里的粥又瞧了瞧李新梅碗里的粥，她眼珠一转，伸手便将李新梅的粥换给了自己，同时将自己手里的粥碗往李新梅手里一塞。
“师傅的心思我怎么猜得到，李阿姨，倒是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师傅的吗？毕竟等下我得上山一趟。”
兰欣喝了一口碗里的粥然后道。
“……”
李新梅陷入了沉默，就像她这几天来一贯的表现一般，这个女子心中有着一份纠结，而在未能解开这份纠结之前她怕是会一直沉默下去。
“好啦，我吃完了，先走了啊。”
兰欣很快结束了战斗，她将空碗往地上一摆、一抹嘴便走，对于李新梅的纠结她并不想有过多地了解，她只是来蹭一碗凉一点的粥的。
——至少她是这样告诉她自己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非常师徒
兰欣没有迟到哪怕一分钟，但也没有提前一秒钟，当她踩着钟点来到山上的时候，两柄显然是刚刚制作好的木剑早已在莫邪平素打坐的大石下等着她了。
“师傅？”
兰欣没有瞧见莫邪，所以她试着喊了一声。
“等一下，我在解手。”
大石后头，莫邪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个疙瘩角里传出来的。
“大的还是小的？”
兰欣问道。
“大的。”
莫邪答道。
“哦。”
兰欣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就一溜小跑，直到跑出二三十米之后停下。
五分钟之后……
“喂喂喂！完事儿了！过来吧！”
莫邪从大石后头转了出来，他一面走还一面系着裤腰带。
“师傅……您就不先洗个手么？”
眼尖的兰欣看得清楚，莫邪的手分明就是干的，对于这等上厕所不洗手的家伙兰欣觉得自己应该予以鄙视。
“我又没用手擦屁股，为毛要洗手？”
莫邪一本正经地道，但他的解释显然不够到位，因为兰欣眼中的鄙视之意更浓了。
“师傅，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说实在的，其实兰欣的嘴也是挺损的，莫邪也不知道应该为她终于变得开朗了而感到高兴呢还是为她未来的发展感到担忧比较好。
“喂喂喂！你师傅我用的是念力！有念力了谁还用手啊！你个小鬼头满脑子都装的是什么？”
反正今天早上就是要拿来教育徒弟的，莫邪打算在验收兰欣剑术进境情况的同时也好好矫正一下对方某些危险的思想。
“用念力擦屁股？师傅！我收回刚刚的话……您简直不是人。”
兰欣绝对无法想象用念力擦屁股是个啥场面、又是个啥感觉，她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弱了气势。
真是个喜欢斗嘴的小孩子啊……
斗嘴一向不是莫邪的强项，而且跟个小鬼头斗嘴，输了自然落面子，赢了也没啥成就感，当下他便以念力卷起地上两柄木剑中较短的那柄随意地丢到了兰欣的面前。
“《圣灵剑法》的剑一到剑三我已经演示过了，剑法的口诀心法你也都背会了，来，练给我看看。”莫邪道。
“卧槽，你竟然用擦过屁股的念力递剑给我！师傅……！”
兰欣一脸的嫌弃，但这次她并没有能将话说完。
因为莫邪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托起了一枚火球。
“啊，天气有点冷啊。”
莫邪装作四处看风景。
兰欣登时收声，她看出来了，如果自己再开玩笑，莫邪一定会让她知道火烧屁股是啥感觉。
“呼……”
深吸一口气，兰欣从地上拔起了木剑。
“剑一。”
平平一剑递出，兰欣顺便还报出了招式名。
“手低了，腰别乱扭，你的步法呢？”
莫邪一眼便看出了兰欣动作中的数处问题，当下一一给予指正。
“认真点！不然我就要用‘擦过屁股的念力’来纠正你的动作了！”
莫邪威胁道，顿时兰欣的动作便变得标准了许多，一板一眼的，完全就跟剑谱上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剑二！”
“剑三！”
《圣灵剑法》的前三剑简单的一比，只要智商达到正常人一半的水平基本上就能学会，而兰欣的智商显然是要超出一般水平的，这三剑自然已经烂熟于胸。
“好，接下来我会用这三招与你交手，我会把速度与力量都降到与你差不多的水准，进招罢！”
都是身怀念力的人，莫邪看得出兰欣有使用念力来矫正动作，要是放在以前莫邪死不会觉得这有什么的，毕竟他自己就是这么干的，但是在经历了越来越多的战斗之后莫邪已然窥见了其中的弊端。
剑就是剑，纯纯粹粹才是正途，借用外力或许能发挥出惊人的威力，但，剑已不纯，如遇到高手则必败无疑。
这话听起来端得是中二无比，其中的道理更是牵强附会，但莫邪越是与人争斗、在生死边缘徘徊得越多，他便越认同这个道理。
这个道理无法言传，只有意会，所以莫邪准备了两把木剑。
而现在，他已经将剩下的那柄木剑握在了手中。
剑尖，直指兰欣。
“师傅！我用的招式有什么限制么？”
不知道为什么，兰欣突有此问，被莫邪拿剑指着的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没。”
莫邪不明其意，于是随口答道。
“师傅，你可不要用念力欺负我哦！”
兰欣又道。
“你看我像那种人么？”
莫邪的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井’字。
“我觉得你像！”
兰欣毫不客气。
“好了！我不用念力！”
莫邪脑门上的‘井’字开始增多。
“那我来了啊！”
兰欣听完莫邪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只见她挺剑直取莫邪，同时左手呈拳握于腰间，一手剑招，一手含而不动，一刺之中仿佛蕴含着诸多变化，虚实之间着实让人难辨。
“来得好！”
莫邪是个讲信用的人，或者说他还不至于诓骗、欺负一个小鬼头，他横剑于胸前，打算平平正正地接下这一刺。
然而……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两剑就要相交之际，兰欣呈握拳状的左手忽然有了动作。
“师傅！你说过的！只准用我一半的速度、力量，而且不使用念力的啊！”
兰欣口中忽然大喊道，一股不祥的感觉顿时在莫邪的心头升起。
“卧槽！”
莫邪瞧得仔细，而正是因为他瞧得太仔细了，所以他的脸上才会陡然变色。
兰欣的左手摊开了，一蓬沙土被她挥出，这个满脑子坏点子的家伙甚至还在这一手中施加了念力，使得这蓬沙土就跟从土炮里射出来的钢砂似的，尚未及身便让莫邪感到寒毛直竖。
莫邪并不是因为这蓬沙土对他产生了威胁而寒毛直竖，毕竟他皮糙肉厚，估计现在就算是让他用脸接子弹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他竖寒毛是因为这蓬沙土直取他的面部而且殃及范围极大，若是他仅仅使用兰欣一半的水准，那么说什么他也无法躲开这一抛，而躲不开，最少的他也得闭上眼。
莫邪说了不用念力，其实言下之意他连感知都不会去动用，若是被‘致盲’，他说不定就要很丢人地输在自己徒弟手中了。
“兰欣，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莫邪差点就没忍住要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