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淋淋的资本市场
笑，笑个屁！
看着抚栏长笑的乔卫军，赵泽君有种似曾相熟的感觉。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只不过，那似曾相熟的场景里，抚栏杆长笑的，是自己。
当初自己不也是这样，依靠对方完全无法拒绝的条件和优势，强势入股，甚至直接收购了一些优质企业，起点、暴风影音、中国交友中心和世纪嘉缘，对了，还有语音合成技术。
当时，对方的领导者的心态，八成和现在的自己很类似，即舍不得，但又无能为力，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资本入驻。
而当时的自己，则和现在的乔卫军一样，志得意满，仰天长啸。
风水轮流转，资本市场的残酷的一面，似乎轮到自己来品尝了。
但这次，赵泽君绝对不接受。
这不赌气。
那些被自己收购、入股的企业，可以从自己这里，得到包括财力、宣传等等一系列全方位的巨大帮助，以超常的速度飞快发展，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而如果答应绿国集团入股，对于泽业其实并没有太多好处。
在‘地产行业’的大方针中，从一开始就放弃了‘住宅地产’这一块，专攻城市综合体，至少在五到十年之内，不涉足住宅，避免和国内巨头直接冲突，抓紧时间抢夺城市综合体的空白领域。
而绿国的主业则是高档住宅，它持股，并不能给予泽业太多帮助，很可能还会把泽业拖到住宅地产的战场上。
而且，一旦开了‘用土地换取泽业股份’的先例，后面很可能会继续出现类似的情况，不停的分淡泽业的股权。
能提出这一类要求，掌握好地皮的，全是中型大型地产公司。
照这样发展下去，泽业也会一步步被这些巨鳄所控制，杀人不见血。
而这场倒霉的交易里，泽业得到的好处呢？
只有杭城的那一块地。
要死不死的是，乔卫军偏偏用这块地，拿住了自己的命门。
这块地本身价值只有一个亿出头，但对于不同的人，意义是不一样的。
如果泽业不拿下这块地，被万达拿走了，在杭城建立起一家万达广场，泽业在南方的业务拓展会受到很大阻碍。
乔卫军手里掌握着一个自己志在必得的核心资源。
乔欣龙有些抱歉的看了赵泽君一眼，没想到事情会走动这一步。
赵泽君却是冲他微微一笑，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说，老赵可以理解乔卫军，甚至还认为他做得很对。
自己如果在乔卫军的立场上，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姜还是老的辣，这位地产大亨果然有一套，论手段，比互联网行业中的那些新人强得太多太多了。
“乔总，我接下来会杭城逗留一段时间，参加互联网会议，这样，我再考虑考虑，等离开之前，我给你答复。这段时间内，这块地暂时不要出手，当作还我一个人情，你看行不行？”
“可以。说实话，我很希望，这块地最后在你赵总手里。”乔卫军点点头。
“好。”赵泽君起身：“乔总，那我就先告辞了。”
“真对足球没兴趣？”乔卫军笑呵呵的追问了一句。
“真没兴趣。”赵泽君说。
“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直到赵泽君离开看台，乔欣龙才忍不住说：“爸，为什么一定要他的股份？”
乔卫军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觉得他会接受吗？”
“不好说。这块地对他太重要了，可是一旦开了这个用地换股权的口子，他以后要面临很多麻烦，毕竟这次他是被逼的，而不是主动给予股权。他会具体怎么做，我说不准。”
他犹豫了一下，说：“爸，优质的公司有很多，绿国想要投资，干嘛一定要吃他的股份。传出去，会不会有人背后说您太刻薄了，连儿子救命恩人的股份都不放过。”
“哦？你是这么想的？”乔卫军回头看了看乔欣龙，摇头一笑：“我告诉你，这件事最后传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外人会以为，是泽业抱上了绿国的大腿，不但从绿国手里拿了块黄金宝地，还得到了绿国的支持。传出去的，是我们仗义报恩，而不是刻薄。”
“即便外人不知详情，赵泽君是心知肚明的。他就不会有怨怼？”
乔欣龙顿了顿，“您告诉过我，他的成长潜力很大，是个绝对值得结交的朋友，为了这点股份，伤了人心，在他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就结下芥蒂，划算吗？”
乔卫军想了想，忽然笑着问：“有句老话，叫做一山不容二虎，后一句是什么？”
“什么？”乔欣龙一愣。
“除非一公一母啊。”乔卫军笑了起来：“他要是有怨气，让你妹妹多开解开解他嘛。”
“啊？！”乔欣龙愣住了，这画风怎么就忽然变得看不懂了？
“欣云眼光高，很少能看上谁，那天吃饭，一顿饭，她一共主动说了五次话，其中提了这个赵泽君三次。要不然你以为，我又何必为了一块地，去专门调查这个赵泽君？”
“爸你这……”乔欣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乔卫军继续说：“你们兄妹俩多和他接触接触，要是将来真成了一家人，这点股份有什么好提的？”
“爸你不能这样吧，这不成包办婚姻？妹妹那边就不说了，赵泽君这个人，你才见了他一面，我也才见两三面，根本不熟悉……”
“包办怎么了？”乔卫军一瞪眼：“包办婚姻的离婚率，比你们自由恋爱的小得多！再说了，这人能赚钱，会做人，有眼光，还有那么点子罕见的正义感，一手房地产，一手互联网，二十出头就有这样一番事业，长得也不错，关键是你妹妹对他明显也有好感，这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就是见面少，才该多见见，了解了解嘛。”
乔欣龙胸口一滞，有一种‘你明明在胡说八道，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的感觉。
“赵泽君要是不愿意，或者妹妹不愿意呢？”乔欣龙还是决定要坚持自己的立场，这已经不是报答赵泽君的问题了，万一这次让老爸得逞，未来自己的婚姻怎么办，岂不是也可能被包办？！
“你不要和欣云直说，这个丫头吃软不吃硬，我也不是让欣云一定要怎么样，多接触接触，把他当成一个备选项，总不是坏事嘛，行那最好，真不行就拉倒。你要知道，我毕竟是集团掌舵人，凡事必须从集团利益最大化考虑。”乔卫军说。
……
……
“姜萱，你现在立刻动用一切手段，给我查清楚，杭城绿国地产目前在国内，尤其是南方地区的楼盘分布。还有，查一查绿国这两年以来，在苏南省和附近几个省的购地情况。”
一回到宾馆，赵泽君就接通了和姜萱的视频。
姜萱也没问为什么，想了想，说：“产业分布好查，他们公司的网站上都有公布，苏南省的购地情况能查到。但其他省市比较麻烦，对方国土局不一定会把信息对我们公开，只能通过网络信息收集汇总，我需要网络部门的配合。”
“可以，我让泽联科和数据中心方面尽量配合你，一周之内，给我一个答复。”赵泽君说。
“好。”
“对了，你让泽业的人力部门做好扩招准备，未来可能有大的行动，急需人手。”赵泽君说。
“好。”
挂了和姜萱的视频之后，赵泽君又给牛胜利拨了电话。
“你小子也有要求助的时候啊。”老牛哈哈一笑：“看见了吧，不是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资本市场就是个鲨鱼窝，没什么含情脉脉的东西，谁都想从优质企业身上咬下一块肉，到现在才有大公司想吃你的股份，你就偷着乐吧。”
“那得看他有没有这副好牙口，牛哥不是我当面夸你，这位乔总跟你完全不能比，他妈的一点人情都不讲。”
赵泽君哼了一声：“就算被咬，我给老哥你咬，也不给他咬。”
“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一身，我可没兴趣咬你的肉。我们开煤矿的，还是有点江湖气味在里面，更讲人情，跟他们做房地产的不是一回事。再说了，人家真一点情面不讲，把地给万达就是了，保证不少赚。能留给你，已经是情面了。说正题吧，准备怎么办？”
“大概是这样的……”
这一通电话就比较长了，和牛胜利聊到晚上九点半才完。
挂了电话，告诉周娜注意邮箱，德源集团要发一份文件来，收到立刻通知自己。
看看时间，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哪位啊？”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有些慵懒的女声，听上去有些僵硬。
看这个时间点，也许是在敷面膜准备睡觉了。
“孔小姐，我是赵泽君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赵总？”电话那头一下子就来精神了，“没有啊，我躺床上看武林外传，正无聊着呢。”
“这样，有个事想请你帮忙，你父母在浙省国土资源局，有没有朋友啊？”赵泽君说：“我想打听下绿国集团这几年在浙省的购地情况。”
“嗯……”说起家庭关系，孔慧明显要谨慎的多，“你稍等，我来问问我爸妈。”
没多久，孔慧回电话了，查这些普通的信息没问题，这些信息本来就是对外公开的，只不过需要汇总整理而已。
“那多谢了，有什么花费，走数据中心的账目。你看什么时候能给我？”赵泽君问。
“尽快吧。”孔慧那边顿了顿，问：“赵总，你现在忙不忙？西湖边的酒吧很有名的，明天不上班，我正好挺无聊呢，要不要一起去泡吧？”
老赵白眼一翻，这是要走美男计的节奏咩？
找人办事嘛，这点小要求不好拒绝，说：“好啊，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过会来接你。”
想了想，没叫周娜，带着军子和安德烈，偷偷摸摸下楼，开着悍马离开酒店。
第十章 暴发户之怒！
“欣云，晚上干什么呢？”
受到老爸的指派，乔欣龙要想办法多给乔欣云和赵泽君创造些接近的机会，想了想，给妹妹打了个电话。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电话那头乔欣云说：“才从健身房出来，准备回家睡觉。对了，今天赵总不是和爸爸见面了嘛，聊得怎么样啊？”
如果没有得到乔卫军提醒，乔欣龙还不会留意妹妹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人家救了自己兄妹的命，请自己帮忙从中勾兑勾兑地产业务，妹妹问一句结果也很正常。
可是有老爸那句‘一顿饭就说了五次话，有三次都在说赵泽君’提醒，先入为主，乔欣龙心里微微一跳。
咦，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别的不问，怎么一开口又是这个赵泽君？
由于同样是私生子，颇有些同病相怜，而妹妹又不存在和他竞争主要家产的可能性，所以从小乔欣龙和这个妹妹感情就很不错。
后来大学毕业后，乔欣云一年有半年多都在外国，回国了也不住在一起，各过各的，难免有些想念。
这倒好，不问我这个当哥的，反而一开口就是赵泽君，真是女生外向，长大就留不住！
乔欣龙心里酸酸的腹诽了一句，然后说：““不怎么样，差点谈崩了。咱爸要吃人家股份。”
说完，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赵泽君走得时候脸色不好看。”
“爸也真是的，一肚子生意经，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我都不知道我们还是不是他亲生的！”乔欣云不悦的说。
“要不，找赵泽君出来喝一杯，聊几句，人家毕竟救了我们，他和爸之间闹矛盾，咱们不跟着掺和，免得误会了。”乔欣龙很自然的问。
“这么晚了，他睡了吧？”
“他才多大，哪有睡这么早的，我问问。”
“行啊，你们约好，然后你过来接我，晚上不想开车。”
挂了电话，乔欣龙看看时间，眼皮一翻。
这么晚了还愿意出来，果然有猫腻！
……
……
老赵始终觉得泡吧这种事，姜萱比自己更适合。
姜萱从很小的时候，有一种很神奇的能力，能让在场的所有人，无论男女，都感觉自己是对方眼中的焦点，充分的满足所有人的虚荣心和表现**，但是最后全场最受关注的，还是姜萱本人。
而且无论酒吧里音乐声多大，姜萱总能和所有人谈笑风生。
老赵就不行了，演艺吧一类根本不必提，就是慢摇和民谣吧，他都觉得吵得脑袋都能炸开。以至于姜萱在建武市泽业新开张的酒吧里，按照老赵的口味，每周都安排了一天，放轻音乐或者很舒缓的老歌，以便老赵去喝两杯。
大概也是年纪问题，两辈子加一块，老赵心里一惊，都过35朝四张奔了。
领导特权，在杭城这地方不管用，孔慧挑了一个很热闹的酒吧，老赵连名字都没看清楚，刚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音浪镇住了。
音浪太强，一晃差点撞到地上……
喝了会酒，聊了会天，孔慧拉着老赵要去舞池里跳舞，赵泽君打死不干，再一次露出无聊男人的真实面目。
孔慧翻了个白眼，自己站起身扭着腰肢下了场。
孔慧白天时候穿得像明星，晚上出来泡吧，却露出了很开放的另外一面，一条露背的银色包臀短裙，踩着一双恨天高，在舞池里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身躯，不时的冲老赵勾勾手指。
“老板，她在挑逗你！”安德烈大声说：“如果你愿意，今晚一定能发生点什么。”
“我不是这样的人！”赵泽君对着安德烈大吼。
安德烈耸耸肩，一脸莫名其妙。
“哥，大城市女孩子很开放的，实在不行给她重新安排个工作就是了，无所谓的。”军子在边上煽风点火。
“我真不是这样的人！”赵泽君大吼。
军子也一脸莫名奇妙，那你为毛不带周娜一起来？
其实老赵心里挺痒痒的。
没想到孔慧还有这么开放狂野的一面，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你情我愿，发生点啥也没关系。
问题是刚回了个短信，乔家兄妹找自己玩，所以干脆一起叫过来了，等他们到了，换个安静点的场子。
这种情况下，孔慧的媚眼只能抛给瞎子看了。
饶是如此，孔慧在下面扭啊扭的，背对着老赵晃来晃去，时不时一个深蹲动作，扭头冲他飞过来一个媚眼，也把老赵给看的有些火大。
瞄了眼厕所的方向，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去尿一道，眼不见心不烦的。
老赵假装看不见，可别人却不瞎。
孔慧本来就有种冷艳女神范，现在化身热舞女郎，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混合在一起反而特别魅惑，几个舞池里的小年轻围了上去，凑在她身边一起跳，时不时碰碰蹭蹭的。
孔慧被‘碰’了几下，皱皱眉，下了台回到卡座里，有些幽怨的看了赵泽君一眼。
“美女，一个人喝闷酒干嘛，一起玩呗？”
刚才在台上的几个小年轻也跟了下来，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穿着一件带着很多金属饰物的皮夹克，好像根本没看见卡座里还坐着三个男人，大咧咧的在孔慧和赵泽君之间坐下了、
孔慧没搭理他，连厌恶的神情都没有流露，而是直接站起来绕到赵泽君身边，说：“赵总，我们走吧。”
“好。”赵泽君也没多看对方一眼，站起来就准备走。
年轻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轻视、无视，何况还是在自己的地头上，当着一群小兄弟的面？皮夹克不乐意了，站起来手朝赵泽君的肩膀上一搭，准备说几句找回面子的狠话。
不等他说出口，整个人忽然一轻，好像飘了起来，紧跟着重重的摔倒在卡座上。
酒吧里光线闪烁，周围人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一晃，然后就看到这个年轻人躺在卡座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赵泽君一行人已经离开了人群，在大门方向一闪而过。
年轻人火了：“我艹！愣着干什么？干他们！”
……
老赵其实挺烦在酒吧打架这种恶俗的事，档次太低，军子出手一个大背摔把对方掼倒在卡座沙发上，他也没停留，带着人就离开了酒吧。
车刚离开停车场，刚上环城路，就听后面酒吧方向传来一阵嗡嗡嗡的马达声。
十几辆摩托闪着大灯从后面冲过来，包围住了悍马团团打转，车上的骑士手里拿着棒球棍和钢管挥舞着，不时的还靠近悍马，用力的敲打着车身。
从对方骑得车标和发动机声音判断，这帮人应该都是不缺钱的主。一辆宝马的摩托，价格不比一辆进口车便宜。
“总算遇到了小说中的富二代了。”老赵嘿然一笑。
富二代的形象是多种多样的，光老赵见过的，就有欧阳靖这样的创业腹黑型，也有乔欣龙这类看起的潇洒追梦型。
当然，更不缺乏眼前这一类狂拽炫酷吊炸天，拿别人不当人的类型。
哐当一声，后排侧面玻璃被狠狠砸了一下，和赵泽君一起坐在后排的孔慧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抓住了赵泽君的手臂。
“别理他们，直接开走。”赵泽君对驾驶座上的安德烈说。
话音未落，前面一辆摩托上忽然飞来一个小桶砸在前挡风玻璃上，桶里全是颜料，顿时糊住了悍马前排驾驶座的方向的大片玻璃，遮挡了驾驶员的视线。
一阵急刹车，悍马停在路边。
“啊！”孔慧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叫了起来。
“跳舞好玩吧？”老赵歪着头，冲她笑笑。
孔慧脸一红，低着头用力摇摇头。
安德烈随手就把车门反锁住了，问：“老板，怎么办？”
赵泽君今天本来情绪就不太好，先是在球场被乔卫军怼了一场，后来又忙活了半天，心里就有股子‘人离乡贱’的凄凉感。
心想老子在苏南省也是一霸，整天尽欺男霸女作威作福了，来杭城这才几天，这就连续被怼？
被乔卫军给怼了也就罢了，谁让人家是浙省一霸呢，自己这个苏南省一霸到了人家地头上，该忍还是得忍。
可现在居然连一群飞车党也想怼自己？
是个人就想来怼老子，这尼玛老子浑身有再多的洞，也他妈不够用啊！
哐当，哐当，又是几声巨响。
悍马的引擎盖挨了两下，一边的玻璃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幸亏是防弹的，没裂。
“报警吧赵总。”孔慧一脸抱歉，说：“实在不行，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请分局的朋友帮帮忙……”
赵泽君冷笑一声，冲着孔慧一咧嘴：“小丫头，你记住，跟我出来玩，动你就是动我。从他们砸我车的时候开始，这就不关你事了！”
这么漂亮的姑娘，不就扭了几下屁股吗，有什么啊？
上来动手动脚，还砸我的车？
有没有法律了？有没有正义了？！
带个妞出门玩，栽几个飞车党手里，还得靠警察来救命？
到时候怎么向苏南省的父老乡亲交代？！
这口气都能忍，还有脸自称暴发户，土大款，预备煤老板？！
那也不用混了，连牛石头都能鄙视自己！
论泡吧，姜萱比赵泽君在行，可要是论打架，赵泽君上学时候就不输给这个帮人看场子的双花红棍！
这两年经济条件好了，大裤衩破汗衫变成了西装革履黑皮鞋，可老赵骨子里那份小混混出身的混不吝的劲头，一直也没变过。
有什么啊，死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能咽这口气？
“能打得过不？”赵泽君问安德烈。
“当然打不过。”安德烈理直气壮的给了老赵一个很无耻的答案。
想想也是，安德烈和军子两个人，对付十几个手持凶器的飞车党，就算他两一巴掌拍死一个，另外的人也能借机攻击他们。
铁棍、棒球棍这些玩意，搂后脑砸一下可不是开玩笑，少林寺十八铜人来了，脑浆子都得爆出来。
保镖不是超人，一个空手的步兵打十个武装骑兵，常山赵子龙来了也不好使。
再者，就是动手，也不可能真下死手。
话音未落，耳边又是哐当一声巨响，侧面车窗被一根钢管愣是打出一片龟裂来，把老赵耳膜震得都发疼。
领头的一辆摩托已经停住了，骑士摘下头盔，正是那个被摔在沙发上的年轻人，嚣张的冲着悍马比起一根中指。
身后还有几辆摩托也停下了，车上有男有女，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桀骜不驯和张狂，纷纷对悍马比划出挑衅的姿势，肆意张狂的辱骂着。
孔慧都要哭了，吓得直朝赵泽君怀里钻。
“哥，直接撞过去吧，我不信他们不躲。”军子说。
“呆车里，别出去，给小武打电话，剩下四个全叫来。”
老赵一手搂着孔慧，顺势抚摸着光滑的后背，一手摸出支烟点上，咬在嘴里狞笑：“今天不把这帮孙子打得大小便失禁，我赵泽君三个字倒着写。”
第十一章 你们都有五分钟
“你知道赵泽君现在在哪吗？”乔欣龙刚把乔欣云接上，就笑呵呵的问。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我怎么知道？”乔欣云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开车系安全带？这次再出车祸，可不一定有人来救你。”
乔欣龙耸耸肩，随手把安全带系上了。
“赵泽君在哪？”乔欣云才问。
乔欣龙看了她一眼，说：“在飞吧。”
“飞吧？”听到这两个字，乔欣云很明显的皱了皱眉，甚至还流露出一抹厌恶的神情，问：“你介绍他去玩的？”
“当然不是，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飞吧了，让我们过去呢。”
“怎么跑那种地方去，我觉得他不像喜欢泡吧的人啊。”
“泡吧又怎么了，年轻人泡泡吧很正常吧，飞吧也是正规酒吧，又不是什么下三滥的地方。”
乔欣龙瞟了她一眼，说：“我知道你烦小虎，他们那帮人也就是年轻喜欢玩而已，没什么坏心，等长大点就好了。”
“没坏心？”乔欣云冷哼了一声：“17岁就敢当街拦住陌生女人耍流氓，这是没坏心？我看着这些小孩，都是从小被家里宠坏了，烂得没救了。你以后少带着他们玩，当心把你自己都坑进去。”
“你不是我妹妹，你是我姐！在家被我爸管，出门被你管！”裴欣龙苦笑一下。
“妈不在了，我再不管你，真轮到那一天，爸插手你这些朋友的事，你就等着倒大霉吧，说不定腿都能给你打断。我这是为你好。”乔欣云说。
“是是是，我的亲姐，我知道你为我好。小虎他们现在不是也挺正规的嘛，开了个飞吧，自食其力。当初那事是误会，你才回国，他们不认识你，后来追屁股后面跟你赔礼道歉，你又不搭理人家。”
乔欣龙眼睛一眨，笑嘻嘻的说：“我后来狠狠揍了小虎一顿，你知道小虎怎么说，他还觉得挺冤枉的，说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咱姐长的漂亮，那么漂亮一姑娘大半夜走街上，哪个男的不动心？”
“闭嘴吧你！”乔欣云脸一沉：“小虎他们干过什么破事，我说出来都脏我的嘴！咱们马上上环城路了，你留心听听，路边有没有叫屈喊冤的鬼！”
说到‘喊冤的鬼’，乔欣龙脸色也是微微一黯。
小虎那帮人喜欢飙车，去年在环城路上撞上了散步的两口子，女的大着肚子，一尸两命，不过说到底也就是个交通肇事，小虎这群人家里多少都有些背景关系，最后陪了点钱了事。
乔欣龙眉头皱了皱，“撞人这事的确不对，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下次看见，我说说他。”
“说什么？他这种人从小就拿别人不当人，听不进去的。他们是撞到了普通人，花点钱能解决。真遇到狠角色，就他们家里那点背景，全得倒大霉。你要玩你也挑点上档次的朋友好不好？对了，你是不是还准备帮他们办湖心岛的会员卡？”
“就是帮小虎一个人，他跟后面求我好久了，说进去开开眼。”
“我郑重警告你啊，你千万别冒充讲义气干傻事，他进了湖心岛，指不定张狂成什么样子呢。被人看不起也就算了，万一得罪了人，他自己倒霉，弄不好你和咱们家都得跟着搭进去。”
“是是是，我这就跟他们绝交，好伐啦？”乔欣龙被这个妹妹骂的一头狗血，心想我这他妈也是一颗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这不是给你们制造见面聊天机会嘛，怎么又骂到我头上来了。
斜斜的看了乔欣云一眼，笑问：“那你觉得赵泽君上档次吗？”
“本来觉得他还行，哼，跑飞吧那种地方去玩，我看他也不怎么样！”乔欣云哼哼说：“你打电话让他出来，换个地方，我懒得去飞吧见到小虎那群人。”
“好好好，你老大，爸老二，阿姨老三，我老四，你们哪位有旨，我都接着。”乔欣龙掏出手机。
“停车打电话！”乔欣云一瞪眼。
乔欣龙：“……”
车刚停在路边，后面就有一辆车‘嗡’的一下，飞快的超过他们，
乔欣龙下意识一抬眼，就看前面两个车尾灯在夜色中拉出两道绵延的红线，紧跟着就消失在前方弯道中。
“咦，这车和赵泽君的凯迪拉克总统一号怎么那么像？”
“打你的电话！少瞎扯！”
电话拨通了，对面很嘈杂。
“赵泽君说他在处理点事，马上就好，让我们先去飞吧外面等他。”
……
……
老赵坐在车里，啥也看不见了。
悍马民用越野防卫功能果然很强悍，被一群追风骑士围殴了半天，虽然从外面看已经揍得坑坑洼洼，可愣是没破防，里面的人安全的狠。
但是四面的玻璃，全部被撒上了颜料，变成了大花脸。
孔慧经历了最初的恐慌之后，发现外面这些人似乎没法对车里构成实质伤害，同时赵泽君也呼唤了援兵，她终于心定了些。
明明是被人围着打，可孔慧却觉得身边的赵泽君，才是局面的真正掌控者。
最初因为害怕朝老赵怀里躲，也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揩油，整个人都快要坐到老赵大腿上了。
老赵这次就不好再假客气了，一只手抽烟，另外一只手浑身上下乱摸，里里外外摸了个透。
军子脊梁挺得笔直，坐在前排，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根本啥都看不见的前方。
安德烈比较倒霉，半边脑袋上全是花花绿绿的颜料。
刚才三个男人在车里抽烟，烟味实在太大，呛得老赵都受不了，于是把车顶窗打开了半扇，还没等烟跑出去，一泼颜料就从天而降，撒了安德烈一脸，老赵赶紧把天窗又给关上了。
悍马车内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外面十几个飞车党围着车继续猛砸和辱骂，几个大灯对准了悍马晃动；车内，老赵的心思完全跑偏，随手手移动位置的改变和手上力度的改变，孔慧的鼻子里不时的发出又羞又魅的哼声。
暴力和性，本就是最能刺激人的两种东西，此时这两样糅合在一起，老赵血脉沸腾，身体发生了局部的突变，随时要变身为大怪兽。
孔慧手顺着老赵胸膛朝下滑，轻轻一抖，拉链开了。
老赵倒吸一口凉气，正准备把怀里女人脑袋朝下按。
忽然隔着前窗玻璃，亮起一道异常猛烈的灯光。
这么强烈的大灯灯光，绝对不是摩托车能发出的。
“老板，我们的人到了。”安德烈不动声色的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只纯铜的指虎，套在手上。
孔慧一愣，抬头看着老赵，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来的真他妈不是时候！”赵泽君狞笑一声，怕了拍孔慧的脸蛋，咧嘴一笑：“请继续。”
说完，抬头对军子和安德烈说：“给你们五分钟，我下车之后，不想再看到有一辆摩托一个骑士还是站着的。”
“明白。”
……
环城路上车本来就少，又是都快凌晨了，即便偶尔有几辆路过的车，看到杭城著名的飞车党在此，也都忙不迭的加速离开。
硕大的黑色凯迪拉克忽然横空杀出，一个急刹车，撞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造型奇特的摩托。
摩托横空飞出好几米，重重的撞在路边的一块一人多高的岩石上，哐当一声，零件乱飞，一只后轮更是直接脱离车身，摇摇晃晃的滚出几米，躺在路边。
“我操，谁他妈找死不长眼！”
飞车党领头的小虎看见自己的心爱座驾被撞成一堆废铁，双眼圆瞪，心疼的一阵抽抽。
这辆宝马hp2仅仅售价就超过了五十万，买来之后经过一系列改装，价值不下于80万，对于小虎而言价值不菲。
关键是，国内目前只有一家宝马摩托旗舰店，在首都，车被撞成这样，修都不好修。
“把人给拽下来！”小虎呼哨一声，带了几个人，拎着棒球棍就朝凯迪拉克走去。
刷刷两声，凯迪拉克和一直没有动静的悍马车门打开了。
不用他拽，一前一后，六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从车上鱼贯而下，虽然人数上只有对方的一半，但气势上，却好像把对方包围了。
“我操？叫帮手来了？”小虎一脸嚣张，扬起手里的棒球棍指向小武的脸：“你们他妈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几个苏南佬，在杭城跟我叫板，找死呢吧！”
棒球棍都要顶到小武的鼻尖了，小武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不远处的军子。
军子点点头，木然的说：“五分钟，全放倒。”
小虎夸张的笑起来：“你们他妈说什么？做梦呢吧……”
话音未落，小武朝前一步，手里变戏法似的多出一根橡胶辊，狠狠的捅在小虎的腰眼。
……
两个人打12个人有难度，六个人对付12个已经围着车砸了半天，消耗了不少体力的小混混，没有任何悬念。
车外不停的响起惨叫声和棍棒与人体亲密接触的闷响。
车内，老赵靠在后排椅背上，呈现出一个大字形，一手扶着孔慧的脑袋，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看了看手表。
“加油，还有两分半！”
孔慧一甩头发，朝上抛了个媚眼，不轻不重的咬了老赵一口。
“哦……”老赵发出诡异的叫声。
第十二章 玩伴和人脉
曾经有个哲人说过，一个人对自己时间的掌控能力，决定了他的高度。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说五分钟，就五分钟！
五分钟过完，孔慧在一边擦嘴，车外的惨叫声也渐渐的平息了下去。
男人事前和事后基本就是两个人，孔慧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已经面无表情的赵泽君，低声问：“赵总，我要不要从数据中心辞职啊？”
赵泽君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笑容，捏了捏她的脸蛋：“你的事，我走之前再安排。”
说完，跨步下了车。
车外的环城公路修建在一个斜坡面上，一边朝上，一边斜斜的朝下。十几个飞车党在朝下的那面草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六个保镖拎着橡胶辊，在人群里不紧不慢的走着，看到有谁还想要爬起来，对着脊梁就是一棍子砸下去。
不远处，一大堆摩托胡乱的堆在一起，成立个金属小山。
老赵幽幽叹了口气，觉得刚才自己的话，说得有点过头。把人打到大小便失禁是困难的，稍不注意就是重伤害，甚至打死了，这其中的分寸实在不好掌握。
以后还是不能随便吹牛逼。
“你他妈混哪的？！”领头的小虎挣扎着爬起来，指着赵泽君咬牙切齿的问。
老赵懒得搭理他，对军子说：“先送孔小姐先回家。”
军子正要点头，山坡上忽然传来一阵警笛声，终于有路过的人报案了。
两辆警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下来了几个民警。
看到山坡下的倒了一地横七竖八的年轻人，一堆废铁一样堆在一起的高档摩托车，还有停在路边的两辆豪车，领队的警官倒吸了一口凉气。
环城路这一带有飞车党出没，管片派出所有所耳闻，
以前也接到过类似的报警，飞车党差点撞人，围着别人的汽车做出危险动作。
可是每次所里出警，都不是很顺利。
警车根本追不上这些速度很快又非常灵活的摩托车，一看到警灯闪烁，这些飞车党油门一加，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就算拦住了对方，也没用。
这些飞车党少年家里多少都有不大不小的背景，态度非常嚣张，甚至会指着指着警察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什么‘老子让你脱下这身皮’之类的话。
骑摩托车本来也不算犯罪，警方只能驱散、教育，没别得好办法。偶尔触及到违法治安管理条例，前脚抓进去，后脚就有人来捞人，非但起不到处理威慑的作用，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就连上次撞死孕妇这件事，最后都花钱摆平，不了了之。
今天接到报警，管片派出所最初还以为和以前一样，飞车党又骚扰路人，本想着驱散了事，可看眼前这局面，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光是那两辆挂着外地牌照的豪车，加一起就好几百万。
那几个还站着在的男人，一看就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的职业打手，或者说职业保镖。
两边都是不是善茬。
警官倒吸了一口凉气，连手枪都拔出来了，一手举着手枪冲天，一手拿着扩音喇叭说：“下面的人，都放下武器，跟我们回所里接受调查。”
“操，你们瞎了？他们打人你们看不见啊！”小虎大叫。
赵泽君对保镖点点头，“配合警察同志。”
几个保镖排成一排，走到路边，很主动的鱼贯钻入警车后排，脊背挺得笔直，坐了两排，从侧面看过去，坐下的队伍就像是刀切过一样整齐。
看到这场景，领头的警官又是一阵头皮发麻，这尼玛纯粹是部队啊？！
“同志，我这两辆车怎么办，要不派你们的同志一起开过去？”赵泽君笑呵呵的问带队警官。
带队警官也算是见过各路牛鬼蛇神，看人的基本眼光还是有的，有这么一群专业保镖，其中还有个老外，开着两辆罕见的豪车，一个外地人就敢在本地动手教训了杭城臭名昭著的飞车党，眼前这个笑呵呵的年轻人的来头绝对不小。
不管今天孰是孰非，都最好不要由他来得罪对方。
再说了，这群士兵一样的保镖，坐在警车后座，实在挺吓人的。
他想了想，“这位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只有两辆警车坐不下，我让下面那些伤员坐我们的车，你带着你的人，自己开车跟在后面，一起去所里把事情调查清楚。”
“好。”赵泽君点点头，冲警察里的保镖打了个响指，“下车，回到我们车上。”
看着车上的六个人行动划一，齐刷刷的下车，迈着统一的步伐重新登上另外两辆车，带队警官心里又忍不住抽抽了一下。
这帮人该不会是军区的吧？
千万别，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一想到这，警官对下面那群飞车党更加厌恶了，挥挥手：“你们几个下去，把他们给拷上丢车里带走！”
一片哀嚎。
原本很安静的环城路，今夜忽然热闹了起来，豪车云集，警车还没开走，一辆奔驰跑车就又从远处驰来，停在路边。
看到车上下来的一男一女，这要被押上警车的小虎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大吼：“龙哥，龙哥！”
乔欣龙快步走上前，“怎么回事？”
“你是干什么的？”
“两边都是我朋友。”乔欣龙说。
带队警官看了眼乔欣龙座驾的牌照，神情微微一变，态度也缓和了些，说：“他们涉嫌打架斗殴，妨碍公众安全，我们要带回去调查。”
“龙哥，那几个苏南狗太狂了，你得帮兄弟出口气！”见到乔欣龙，小虎再次张狂了起来。
他家的背景远不能和裴欣龙相提并论，他本人充其量也就是在杭城的纨绔圈子里有一号，还是比较低端的那种，可是乔欣龙兄妹，尤其是乔欣龙本人，绝对是整个浙省二代圈子里生态链的最上层。
有乔欣龙在，小虎就不信浙省有摆不平的事！
“闭嘴！”乔欣龙狠狠一瞪眼，转身走到凯迪拉克边。
“你们两来的还真及时……”赵泽君冲乔欣龙兄妹笑笑，“怎么，和这些人认识啊？”
乔欣龙也不傻，一看赵泽君身边穿着大露背短裙的孔慧，再看看车上的那些油漆，顿时就猜到了**分。
“几个跟着我玩的小兄弟，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乔欣龙抬手想要拍赵泽君肩膀，“走，我做东，让他们跟你赔礼。”
赵泽君朝后稍稍退开一步，躲开了乔欣龙的手，淡淡的说：“都说你们杭城是生活休闲之都，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出来休闲一趟原来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要不是我还有钱请几个保镖，恐怕就回不了苏南省了。”
乔欣龙的手停在半空中，神情一窘。
乔欣云瞟了他一眼，冷笑说，“赵总的话我也深有感触，要不是有你这么个好哥哥，我几年前大概也要被人强奸了。”
赵泽君一愣：“欣云，你……”
“没什么。”乔欣云冲赵泽君点点头：“赵总，你打得好，我谢谢你，改天单独请你吃饭。”
乔欣龙简直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刚才在车上，妹妹还在说小虎这帮人的烂事，这倒好，十几分钟不到，居然就应验了，还偏偏踢到了赵泽君这块铁板。
本来由于股份和地皮的问题，就和赵泽君之间有了些不愉快，小虎他们这一闹，无论孰是孰非，都无形中扩大了这种不愉快。
幸亏乔欣云在，稍稍缓和了下。
老爸的那句话真没说错，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否则今天这个局面实在很难收拾。
他脸一沉，转身对带队的警官说：“同志，我们双方认识，是个误会，我们自己私了吧，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官有些犹豫。这三方人马，哪一方都有来头，真带回去，说不定就是个大麻烦。可场面打成这样，似乎私了也不合适。
乔欣龙没吱声，走到一边播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带队警官的手机就响了，他微微一愣，也走到一边接通电话，对着电话那头恩恩了几声。
“好，既然是朋友误会，你们自己处理，不许再动手！”带队警官打了个招呼，带人离开。
路边，一群鼻青脸肿的飞车党少年在马路牙子上，坐成一排。
“小虎你过来。”裴欣龙青着脸冲小虎招招手。
从乔欣龙和赵泽君开口的说话的时候，小虎就傻眼了，听他们聊天的口气，乔欣龙不仅和对方认识，而且关系相当不错！
至少乔欣龙从来没有用那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龙哥……”小虎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低着头叫了一声。
“小虎，这位赵总，是我的朋友，救过我们兄妹的命。你道个歉。”乔欣龙淡淡的说。
“凭什么，这王八蛋把我打成这样，还他妈要我道歉！”小虎梗着脖子说，“龙哥，你到底站哪头的？”
乔欣龙心里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几年前那次，虽然没有乔欣云自己说得那么严重，什么差点被强奸，可大白天当街搭讪调戏他妹妹，他就已经很火大了。
如果不是看小虎一直捧着他，跟他后面打转，关系还算不错，事后又忙不迭的赔礼道歉的份上，肯定会追究到底。
这次更是直接搞到了赵泽君头上。
赵泽君和他的关系，不仅是救命恩人这么简单，还是绿国未来可能的合作伙伴，更是他本人刻意结交的一条重要的人脉关系。
有这条关系，无论是他的家族，还是他本人，以后如果想朝苏南省发展，都会事半功倍。
小虎呢，无非就是个玩伴，现在这个玩伴，现在已经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正事，乔家的业务。
乔欣龙压了压心头的火，面无表情的打量了小虎几眼，点点头：“既然这样，以后我们就不用在一起玩了。赵总，这个人我不保，和我也没关系。”
赵泽君摊手一笑，“我倒是无所谓。”
乔欣云见状，站到两人中间，一手挽着乔欣龙，一手很自然的挽住赵泽君，“犯不着和这种人生气，重新找个地方吃宵夜吧，我好饿。”
“好，走吧。”
小虎再一次被所有人无视了，看着对方几个真正的富二代、富一代的背影，他愣在原地，忽然恼羞成怒，失去理智似的大吼起来：“乔欣龙，你他妈拽什么拽？叫你一声哥是给你面子，你他妈就是一个靠着爸吃饭的傻逼！当初就该干死你妹妹！”
乔欣龙停住了脚步，一点点从乔欣云的臂弯里抽回手，一弯腰，从地上捡了一根棒球棍，转身走向小虎。
“你再说一遍。”乔欣龙说。
“你他妈……”
话音未落，就是一声惨叫。实木的棒球棍居然从中断成两截，小虎倒在地上，一条腿从膝盖位置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扭曲。
第十三章 王叔叔
曹腾虎，听起来就是个很威猛的名字。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老虎本是陆地之王，如今又能腾飞空中，简直就是海陆两栖大霸王，叼得不能再叼，炸了天。
实际上，曹腾虎在圈子里，的确有几个花名，一个是‘环城路小霸王’，另外一个正是‘插翅虎’。
这两个外号，都是圈子里的朋友，摩托爱好者，甚至一些很专业的赛车手对曹腾虎车技的评价。
论骑摩托、改装摩托，曹腾虎的确是当之无愧的高手，他从14岁开始征战杭城各条马路，到今年19岁，一共换了三辆座驾，全是他自己亲手改装，16岁之后，在杭城的比赛约战之中，从来未逢对手。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和我赛车，能看见我的车尾灯就算你赢！
所以，虽然曹腾虎家只不过是在杭城和浙省开了几家比较著名的连锁火锅店，还算不上真正的富豪这一阶层，但曹腾虎却凭着自己一手车技，在杭城和浙省的纨绔二代圈子里颇有些名气。
就在年初，曹腾虎已经报名了在澳门举行的一场国际性摩托赛事，准备从一个野路子地下赛车手，正式走向竞技舞台。
根据训练他的几个老赛车手判断，以曹腾虎的潜力，只要心态放平，经过几次大赛历练，不敢说成为世界级的赛车手，在国内绝对有他一号！
因为这件事，连一直不支持他骑摩托飙车的曹大鹏，也就是他老爸，都转变了态度。
做生意看着光鲜，可不是老板，谁明白其中的难处？赚点辛苦钱，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各方面都要照顾到，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哪天就栽跟头……
曹大鹏可不想儿子将来也走到自己这一步。
家里不缺钱，要是能出一个国家级的运动员，那可真是给祖上争光了！
曹大鹏的老婆，胡兰是苦出身，吃过的苦比曹大鹏还要多，家里开了火锅店赚到钱之后，她更是从小就把这个宝贝儿子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宠着，要星星不给月亮，要冥王星绝不给海王星。
上次在环城路撞死人，胡兰差点吓个半死，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儿子摔了没有，万一摔坏了怎么办，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这从摩托车上摔下来多疼啊！
依照胡兰的看法，不光不该给对方钱，还要找对方索赔。那对出来遛弯的夫妻简直就是有病，怀了孕不在家呆着，到处乱跑什么？！
这么多马路不走，谁让你们在环城路上走的？！活该！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中国13亿人口，奇葩不在少数。
有什么样的家长，往往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在这种家教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九天十地四海八荒唯我独尊’的傲娇霸气。
哪怕在圈子里，他家的条件很一般，但由于从小受宠惯了，自己还有一手好车技能拿得出手，此外还跟了一个响当当的‘大哥’，曹腾虎从来不觉得自己比谁差。
对了，在圈子里，真正有背景上档次的，无论年纪大小，一般都叫他‘小虎’。
然而就在昨天晚上，这位未来的国家级运动员，遭受了一场重大的生理和心理打击。
从心理上，小虎愕然的发现，自己以为的铁杆大哥，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回事！而圈子里的那些所谓的朋友，听说了他被龙哥揍了，都是呵呵一笑，连一句慰问都没有。
他压根就从来没资格真正的进入这个圈子。
至于从生理上嘛，那就更惨了。
一条腿粉碎性骨折，打在膝盖上，医生说将来只能杵着拐杖走路，恢复的好的话，几年之后，大概能放下拐杖，但也会变成瘸子。
至于赛车嘛，如果有残疾人摩托车比赛的话，说不定曹腾虎还是可以参与参与的……
“爸，你要给我报仇！”曹腾虎吊起来一只腿，声嘶力竭的大吼。
隔壁病床还有个伤员，被吵到，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看你麻痹！再看老子弄死你！”曹腾虎恶狠狠的瞪过去，把对方吓得赶紧转过头。
“怎么住在双人病房？我明天去找找院长，换一间单人病房。”曹大鹏阴沉着脸，把两张床中间的帘子拉上了。
胡兰坐在床边，眼睛通红的，指着曹腾虎尖声说：“换什么病房，你有这功夫，去帮儿子出一口气！你看看，儿子都给打成什么样子了！”
“讨什么公道，他这是咎由自取！”曹大鹏尽管心里也很难受，可动手打断曹腾虎腿的是乔欣龙，他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浙省，曹家跟乔家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想拼命都无从拼起。
再说了，之前曹家还欠了乔家一个人情，严格来说是欠了乔欣龙一个天大的人情，那年乔欣云从国外回来，被他这个宝贝儿子调戏了。
后来曹大鹏废了好大的力气赔礼道歉，乔欣龙看在多年相识的份上，放了曹腾虎一马，没把这事告诉乔卫军。
要不然，曹腾虎这条腿大概早几年就断了，说不定断的还不止一条腿。
“放屁！什么咎由自取，哦，你现在知道讲道理**律了？你……”胡兰说到这里，话语一顿，看了看隔壁的病床，收住了话，瞪眼指着曹腾虎：“我看你就是怕了乔家！”
胡兰鲜红的指甲都快戳到曹腾虎的脸上，他微微一歪头，恼火说：“妇人之见，真和乔家闹翻，你以为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儿子就是被你惯坏的！我告诉你，真较真，和乔家翻脸，你就是在害儿子！害我们自己！”
“我不管！”曹腾虎叫道：“你不管我，我就自己报仇，我一群兄弟……”
“得了吧你，兄弟兄弟，你自己看看，自从出了事，哪个来看过你？！”曹大鹏烦恼的一挥手，至于跟着他一起飙车的那些人倒是听他的话，可家庭条件，都远远不如自己家，派不上什么用场。
胡兰不干了：“亲儿子被人打残废了，你不敢找仇家，还拿儿子摆威风！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个事你让我好好想想！”曹大鹏皱眉说。
“有什么好想的，你平时做生意一套一套的，怎么遇到这点事脑子就进水了？！”
胡兰把曹大鹏拽出病房，说：“我听说了，打儿子的是两个人，要是没有那个姓赵的，乔欣龙也不会下手。”
“那个姓赵的也不好惹，在苏南省搞房地产。”曹大鹏说。
“你这个窝囊废！”胡兰涂抹星子都喷出来了，“你不敢和乔家翻脸，还怕他一个外来户？他在苏南省做房地产，这里是浙省，杭城，他一个二十出头小青年，再有势力还能影响到杭城？！不就带了几个保镖吗，几个人再能打，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可是听儿子说，他和乔欣龙关系似乎不错。”
“我怎么就嫁给你这种人？！我们是给儿子报仇，他乔家凭什么插手？！再说了，他当街带人行凶，这是明摆着的吧，先报警给他扣起来，我跟你说，这么办……”说着，放低声音，在曹大鹏耳边嘀咕几句。
曹大鹏微微点头，听完后，背着手在医院走廊里来来回回走了许久，最后一咬牙，阴沉着脸说：“行，先办他！妈的，乔家有势力，我在杭城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让我儿子残废，这个姓赵的也别想好过！”
……
……
老赵又进局子里了。
这次进的，不是什么派出所，而是区分局。
毕竟不是在苏南省自己的地头上，对方警察也还算客气，老赵倒是也没反抗，带着当天参与的几个保镖去了分局。
掰手指头算算，这次是三进宫了。
刚进讯问室，就看见孔慧也在，对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
“呦，王处在啊。”带赵泽君来的警察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是，老战友家的女儿，小姑娘胆子小，我来看看。”老警察笑呵呵的点点头。
看到赵泽君，孔慧立刻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王叔叔，这就是我们赵总，赵总，王叔是我爸的老战友。”
哦，这就是那位曾经在片区所里担任指导员的‘王叔叔’。
带赵泽君来的警察看到这情况，也就没急着催赵泽君走，站在一边。
“王处长您好，赵泽君！”老赵主动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王处长。
王处长接过名片看了眼，微微一愣，抬头打量几下赵泽君，又低头看了眼名片。
“你是泽联科的赵总？”王处长问。
“就是在下。”赵泽君微微一笑，“我业务比较杂，孔慧他们公司是我有点股份，互联网方面的主要业务，还是博客。”
“哦，那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王处长神神秘秘的冲孔慧笑了笑。
孔慧微微一愣，茫然的看着赵泽君，只见赵泽君也笑了，说：“那可不是，杭城市局和几个分局的官方博客运营的非常优秀，我们后台有明确数据表明，在全国警务系统官方博客中，杭城名列前茅。”
“我来局里，第一个接手的任务，就是办好分局的博客。”王处长对孔慧笑着解释说。
孔慧也是个机灵的人，立刻搂着赵泽君的胳膊，显露出略超一般上下级的亲密神态，说：“那赵总以后您可得多支持王叔叔工作。”
赵泽君点点头：“那没的说！网络上的工作，以后王处长有什么要求和任务，尽管布置，我们一定尽全力配合。”
“谈不上，谈不上，大家相互合作，彼此学习，共同维护社会安定团结。”
王处长看了看陪同赵泽君来的警察，说：“赵总，你们先去做个笔录，然后咱们再聊，小慧你也跟着去，有什么说什么，别隐瞒，也别害怕。”
“好。”
第十四章 兔子那一脚
也不知道是因为和王处长认识的原因，还是杭城警方的执法素质比较高的缘故，在笔录过程中，老赵受到的待遇还是不错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没带铐子，甚至还给他泡了一杯茶，见老赵掏出香烟，对方从抽屉里摸出个烟灰缸放在桌上。
06年的时候公务机关管得还没后世那么严，抽烟很正常，再早十年的话，随便哪个层次的会议，会场上都是一群烟不离手的大烟枪。
赵泽君掏出烟冲对方扬了扬，对方抬手微微一笑拒绝了。
笔录中问得问题也都比较客观，只不过把老赵和几个保镖、孔慧，分开来问。
老赵没什么好隐瞒，基本上都一五一十全部交代。被坏人包围、叫保镖来救命，保镖来的时候，对方手里有武器，所以打了起来。
6个人打12个人，对方打不过这就没办法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呢？”警察问。
老赵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对啊，我当时怎么不报警呢，报警不就没这些事了？同志，我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一定第一时间报警。”
警察翻起眼皮，看了赵泽君一眼，摇头一笑，如实记录。
“当时六个保镖在车外和对方动手，你和孔小姐在车里干什么？”警察又问。
之所以说老赵是‘基本’如实交代，就是因为这个小细节，他没法说。
“嗯……孔小姐很害怕，我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下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在车里保护她。”赵泽君一本正经的说。
“那好，你看看记录的内容是不是你说的，没有问题的话，再右下角签名，按个手印。”对方把笔录内容递给赵泽君，让他确认后签字。
几拨人全部问完，已经过了大半天时间了，赵泽君被告知，由于涉嫌重伤害，暂时还不能走，先在拘留室呆着。
“重伤害？”
赵泽君微微皱眉，几个保镖下手轻重他还是有数的，为了‘保护’对方不被打得大小便失禁，自己宁可食言把赵泽君三个字倒着写。
刚才在笔录上的签名，他就是从右到左倒着写的……
都最后那一下废了对方，是乔欣龙出手，自己这方从哪来的重伤害？
“赵总，最后那下……”孔慧正要辩解，赵泽君脸一沉，打断了她。
“问你的时候，你没提到乔欣龙打人吧？”赵泽君正色问孔慧，同时看了看几个保镖。
“没有，我就说我在车里吓坏了，一直到最后才出现，好多都记不清了。”孔慧小声说，在这种事上，一个成年人都是知道轻重的。
另外几个保镖也摇摇头。
“不许把乔欣龙朝里面扯，先别认账，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赵泽君目光在几名保镖身上扫过。
小武身子微微一动，就要朝前站。
军子一挥手拦住了他。
“哥，我来抗。”
几个警察进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好了，先去拘留室吧。”
赵泽君冲军子点点头，然后率先走出去。
刚才一瞬间，他想明白了。
对方如果仅仅报案打架，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飞车党动手在先，危险驾驶，直接危害到了自己这些人的生命，保镖一顿痛打，撑死了是防卫过当，轻伤害，不足以入刑，赔点钱就行。
但腿骨粉碎性骨折，造成残疾，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一下是乔欣龙打的，对方却只字不提，扣到自己脑袋上，即是为了坑自己，也卖了乔欣龙一个面子，不得罪他，让他不好插手接下来的事；
如果自己认账，自己这方肯定要有人坐牢。相反，如果为了自保，把乔欣龙供出来，那得罪人的就是自己。
到时候乔家为了保乔欣龙，甚至可能会不得已，帮着飞车党一方，坐实自己的罪名。
有点意思。
老赵嘿然一笑，这年头出来混，果然谁都不是吃素长大的，就是兔兔也有踹人的那一脚，一个不小心被踹到要害也不是好受的。
对方稍微这么变化一下姿态，顿时就掌握了主动权，利用法律，堂而皇之的对付自己。
“赵总，这个事，现在不太好办了。”
王处长隔着铁栏杆给赵泽君递了一杯水，说：“我刚才还在和局长聊，对方这次是拿住了理，打残废绝对不是防卫过当四个字能解释的。他们在场还有十几个证人。另外呢……”
他顿了顿，说：“这个曹腾虎的父亲，杭城开店多年，很多地方都能说得上话。”
“王处，你放心，我的事，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赵泽君说。
“赵总，我倒是有个想法，这件事呢，毕竟是事出有因，他们家也有不对的地方，真闹起来，两败俱伤。如果能争取调解，双方最后和解了，也是一种不错的解决方法嘛。你赵总不缺钱，至于面子上的事，低个头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大丈夫能伸能屈，说到底，他儿子都残废了，你不吃亏。你觉得呢？”王处长问。
“王处，这事到底是什么内情咱们就不深说了。”赵泽君笑了笑，“可是你认为，他废了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找我赔点钱，道个歉？”
“我们居中调解调解，试试看嘛。”王处长说。
……
……
区分局，副局长办公室。
“老曹，不是我说你，你儿子也真该管教管教。他们那个飞车党都快成一害了，连我们出警的同志，他都敢骂，这不是胡来嘛！”张副局长说。
“老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我儿子是调皮了点……”
“那是调皮吗？！”张副局长一瞪眼。
“他不也没犯什么罪嘛，撞人，该赔的我们赔了，法院都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开了头，曹大鹏就不准备退让，说：“现在情况是，我儿子残废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件事说什么我都要追究到底！”
要是其他事，张副局长还能摆官腔，拿起架子训曹大鹏，但是人家独苗残废了，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得发飙。
“老曹，你愿不愿意接受调解？对方赔钱，赔礼道歉？”张副局长问。
“不可能！”曹大鹏直接站起来了，双目圆瞪，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几乎是吼着说：“我残废了一个儿子，他们必须有人坐大牢！我不要求你们袒护我，依法办案就行！你们分局要是和稀泥，我找市局，市局不管，我他妈去检察院！我还不信了，杭城就没王法了？！”
“老曹你坐下，叫什么叫！”张副局长一皱眉，起身拿起水壶，给对方面前的杯子加满水，然后才重新坐自己的位置上，说：“既然这样，那就按照程序来，你拒绝调解，那我们就开始立案调查。你确定？”
“对，就该这么办！法律就是对付这种王八蛋的！”
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在张副局长的桌上。
“你别给我来这个。”
张副局长把卡推了回去，抚着额头说：“你啊，少给我找些麻烦，我就谢谢你了。还去什么检察院，你怎么不说去国务院呢？！”
“嗨，我不是气急了嘛，就这么一说。要是你家宝贝儿子被人砸残废了，你不上火啊？”曹大鹏说。
“我家儿子敢去飙车，我先砸断他的腿！现在网上有个词，叫做坑爹，你知不知道，咱们这些人辛辛苦苦赚钱、当官，临了临了，给自己生出来的这帮小兔崽子坑了，这就叫坑爹！”
“嗨，不说这个了。”曹大鹏把卡又推了过去，“收着收着。”
“你就别坑我了，敏感时期搞这一套！”张副局长摆摆手。
曹大鹏和张副局长的关系看起来非常铁，既然张副局长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把卡收回去，“有空来我那吃饭，不算违反纪律吧。”
“行，你先回吧。”张副局长看了看曹大鹏，沉声说：“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那就好，谢了啊。”
曹大鹏刚走没一会，王处长就敲门进来了。
张副局长看看墙上的时间，都半夜了，不由的叹了口气，说好今天晚上回家陪儿子看电影的，这他妈破事闹得，从上午搞到半夜，一天一眨眼就晃过去了。
“张局，怎么说？”王处长冲门外曹大鹏离去的方向努努嘴。
“老曹这次是动真火了，一定要告，不接受调解。”张副局长哼了一声，“他还跟我提了一嘴检察院。”
“曹老板和市检察院那谁，好像是连襟吧。”王处长皱皱眉。
“对啊，他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张副局长哼了一声，然后又摇摇头：“谁家儿子都是宝贝，所以我说老曹这次是来真格的，要拼了。对了，那个赵什么的，他怎么说？”
“年纪轻轻的，眼光倒是挺准，他当时就说对方不可能接受调解。我还不太确定，哪知道真被他说中了。”王处长说。
“能把生意做到这一步，他那眼光能不毒吗？这些生意人，一个个粘上了毛，比猴都精明。”张副局长说。
“那到底怎么处理？在场的，可不止他们两方啊，乔家兄妹也在……”王处长为难的说。
张副局长给王处长递了支烟，王处长起身帮对方点上了，后者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低声问：“老王，你和这个赵之间……啊？”
“嗯，法院审判庭的老孔，你认识吧，我老战友。他家闺女在赵泽君公司上班，也是当事人，不过她没动手反而是受害者。大概就是这么个关系。”
“哦……”张副局长捏着烟，想了一会，“拉倒，让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去，咱们办咱们的事，就依法办理！我就不信了，咱们堂堂分局，依法办事还能不行，还能有错？”
王处长看了看张副局长，“行，听你的。”
第十五章 旧事重提
理论上涉及刑事案件，警局可以拘留嫌疑人接近40天，但一般情况下，警局不会长时间把嫌疑犯扣在局里，而是送到拘留所。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警局的拘留室是有限的，如果全部拘在局子里，扫一次黄警局就住不下了。
不过这次案件比较特殊，警局方面也担心把人送到拘留所，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各方面都要头疼，所以赵泽君一行人就在分局的拘留室暂时安了家，霸占了一排房间。
日子过的其实还不错。
在局子里，没有网路、没有电话，不方便和外界接触，老赵想工作亦不可得，每天24小时，彻底可以放空自己，让平日保持高速运动的大脑慢下来，满腹的心事暂时不去想，高墙外的各种压力也暂时进不来。
好吧，对于老赵而言，拘留更像是一次放假……王处长大忙不好帮，小处还是比较通融的，吃喝用度，赵泽君出钱，有人帮他们出去买。
嫌疑犯也是有人权的，国家没哪条法律规定，嫌疑犯不能叫外卖，不能吃烤鸭，不能炸鸡配啤酒抽万宝路吧？
晚饭的时候，孔慧来了，拎了一个巨大的好几层食盒，进到拘留室里和老赵共进晚餐。
家里做得菜比外卖还是还好吃的，见老赵吃得开心，孔慧说我以后每天给你送吧，老赵一翻白眼，姑娘你还指望我在号子里蹲一辈子啊。
对面一个拘留室的老兄不是赵泽君自己人，因为打架被抓进来的一个当地混混，眼睛都看直了。
这他妈什么情况？同样是蹲号子，人家都喝凉水吭窝头，对面这哥们倒好，吃香的喝辣的也就算了，还能有女人进来陪？
要是大陆找小姐不犯法，估计都能再找几个妞进来陪睡。
“嘿，兄弟，混得可以啊！”混混隔着栅栏冲赵泽君打招呼，“在哪里玩的？”
赵泽君还没说话，边上房间里六个保镖齐刷刷的一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混混。
混混吓了一跳：“干嘛啊，我又没别的意思。”
老赵笑笑，隔着铁栏杆和走廊，丢了一包烟和一饭盒的烤鸭过去，“请你的。”
“谢了啊，我叫大平，以后出去了，我请你喝酒！”混混大平扬了扬装烤鸭的饭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大平，环城路那片的飞车党，有个叫小虎的知道不？”隔壁的军子随意的开口问。
“知道啊，就一小屁孩，家里开火锅店的，有两个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去年，还在环城路撞死了孕妇，一尸两命。”大平拆开赵泽君送的烟，给军子甩了一根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支，说：“我们在外面混弄个把人，那是为了生活，没办法的事。这孩子倒好，就为了自己玩，把人家弄死了，这不造孽嘛。他家那个火锅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边孔慧听着翻了个白脸，这混混逻辑也够独特的。
赵泽君略略的多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笑笑，转头问孔慧：“周娜还好吧？”
“她找我去问了下当时的具体情况，然后就一直没联系了，要不我晚上去宾馆看看她？”孔慧问。
赵泽君摆摆手：“不用，她有事要忙。对了，下次来把手机充满电，借我用用。”
……
……
赵泽君在大牢里吃饭，曹大鹏一家在医院特护病房里吃饭。
按常理，曹腾虎断了腿，这个伤势怎么着也不至于威胁生命，医院的特护病房床位很紧张，都是留给需要救命的人用的，怎么着也轮到断了腿的来住。
曹家在杭城还是有一定势力的，又不缺钱，偏偏和医院领导关系还很不错，于是曹腾虎就住进了特护病房。
“你们娘两就放心吧，老张那边我摆平了，这次一定依法办事。到最后，他们至少要进去一个保镖坐几年大牢。”曹大鹏一边说，一边看着床头儿子的病历，刚从主治医生那回来，这条腿基本没希望康复如初了，如果用最好的治疗手段，可以一瘸一拐的走路。
郁闷了一阵子之后，曹大鹏也想开了，哎，瘸了就瘸了吧，就当买了个教训，以后当不成车手，让儿子继承家业。
只要有钱有势，瘸了又怎么样？说不定将来事业做大了，还是一个励志的年轻企业家典型呢，同样光宗耀祖。
这想法多少有点自欺欺人，可事到如今，不这么想，还能怎么办？
但导致儿子瘸了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什么依法办事？！”以曹腾虎的见识和脑容量，完全不能理解他父亲的那一套手段，不满的说：“你不敢对付乔欣龙也就算了，连那个姓赵的你都怕？把他保镖关进去有屁用？”
“儿子，你别急，你爸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胡兰一边劝，一边解释说：“现在社会上的人都跟红顶白，姓赵的在苏南省是个人物，来杭城一趟，却折了一个贴身保镖，自己还被拘留了，这对他名声打击很大。再反过来看，咱们家能把乔欣龙的救命恩人给整治了，以后你爸在浙省还还不名声大震，一帆风顺……”
“我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面子已经丢了！”曹腾虎不耐烦的打断了胡兰。
“傻儿子，关姓赵的，就是打乔欣龙的脸，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你相信妈，只要能把姓赵的手下关进去，你以后在朋友面前绝对有面子，说不定连乔欣龙对你都能刮目相看。”胡兰说。
“我就看结果！”曹腾虎不依不饶的说，“反正我这条腿不能白白残废！”
“这个你放心，要是不给你把这口气讨回来，你爸也白混了这么多年。”曹大鹏哼了一声。
……
……
赵泽君在这边吃的满嘴油，曹家在医院里吃饭，王处长却没功夫吃饭，正在分局宣传处办公室布置下一阶段任务。
“今年前三个季度大家工作都很辛苦，成果也是显著的。但是，越是到后期，越是不能麻痹大意，在最后一个季度，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关注、把握舆情，顺利度过2006年，到时候，我给大家请功、发奖励……”
正说着，手下一个主管网监的科长忽然从机房方向急匆匆的走过来，在王处长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什么？这不都是一年多之前的事了嘛，怎么又有人提起来了？”王处长一皱眉。
“不光提起来了，一夜之间就上了头条……”科长低声说：“王处你来看看吧，很麻烦。”
“好。”王处长心思飞快的转动起来，影影约约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如果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副科长来报告的事，可能会闹得很大，他咳嗽了一声，对参会的人说：“同志们，会先开到这里。散会。”
说完，急匆匆的来到一边的网络监控室。
为了跟上网络时代的脚步，适应新形式下的管理控制，国内众多大城市政府单位，尤其是警务片，都陆续建立起了网络中心。
作为江南地区的标志性大城市，杭城市政府更是在这上面投入了大精力和巨额资金，建立了市、区、街道三级联网的网络中心。
此时王处长面前的，是整面墙壁大小的多屏幕显示器。
最中间的一块显示器，也是最大的一块上，是一篇发表在博客中国上的博文，红色的大标题很显眼：杭城飞车党深夜飙车，撞死孕妇一尸两命。
博文的内容，就是去年曹腾虎在环城路上开摩托撞死孕妇的事情经过，还配上了几张现场事故图片，当事人家属痛哭流泪的照片，文章最后还强调了最后在调节阶段，肇事者家属非但没有悔意和道歉，反而蛮横无礼。
这篇博文，王处长并不是第一次看见。
去年他才调到区里来没几天，也就是事故发生后的三个月左右，这篇博文就出现在网上。
当前还没有进行网络实名制，对于网络的管理也才起步，很少出现前脚发文，后脚有关部门就能查到作者具体地址，请去喝茶的情况。而且这篇文章也算是实事求是，并没有攻击映射什么，所以当时分局当时也没怎么当一回事，更不清楚发文的人到底是谁。
好在对方不是网络知名人士，这篇文章当时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只有几百个点击，几条不疼不痒的回复，很快就淹没在博客中。
哪知道，事隔了大半年，这篇文章又冒了出来。
不仅冒了出来，还冒到了博客中国的首页‘热门博文’排行榜上。
首页排行榜12个位置，目前这篇文章在第11位，后面还有个向上的红色箭头，意味这排名还在继续处于上升趋势。
‘博客中国首页热门排行榜’的宣传威力有多大，除了泽联科的技术人员，没人比专门从事网络管理的公安局宣传部门更清楚了。
简单来说，想让全国人民知道某件事，如果这件事是政治新闻，上新闻联播最好使，如果是百姓生活话题，上博客中国更管用。
第十六章 果然闹大了
原本一个已经被淹了大半年，没引起任何关注的帖子，大半年之后，一夜之间，鬼使神差的就杀进了博客中国的热门排行榜。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几百的点击，变成了几百万；
几条留言回复，变了上千条；
原本无人问津，变成了各路大v、网络知名人士纷纷转发。
“最讨厌飞车党，害人害己！”
“我家门口经常有飞车党，每次听到马达轰鸣声我都很害怕！”
“我就是杭城人，环城路这群人存在好几年了，据说都是富二代！”
“同楼上，去年开车和女票从环城路走，对方围着我车子吹口哨，气得我都想直接撞上去……”
“这不是一年前的事嘛，怎么又被翻出来的，当时这件事在杭城还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呢，这群飞车党还活着呢？怎么都没人管啊……”
国内某知名车手发文：“真正的赛车手，应该把汗水和精力挥洒在赛道上”
有律师更是直接指出了，摩托车飙车，涉嫌危害公共安全，建议尽快立法。
……
这些还仅仅是一天之内的，从大屏幕周边几个分析数据的小屏幕来看，这帖子的各项数据，点击、留言、转发，等等，都在以惊人的速度上涨。
如果仅仅是老百姓骂一骂，倒也罢了，但在活跃在博客上的，可远远不止老百姓。
宜江市中级人民法院专门就此发了个帖子，从分析了‘飞车党'对社会安全的危害，和应该承担的法律责任；
虽然没有直接提到杭城飞车党，但却了发帖的博主，立场很鲜明。
建武市交警队了一下杭城交警队，很幽默的说‘兄弟，该你出手了！’
更是有一群网络大v，直接了杭城该管的各部门，法院、检察院、公安局、交警队……
有位2004年开始忽然火起来的相声演员，独辟蹊径，了下杭城城市管理局，兄弟们上去露一手。
……
看着大屏幕，王处长嘴角抽动了两下，皱眉问：“上级领导和其他单位来电话了没？”
“暂时还没，这个帖子发酵的速度太快了，一夜之间就火了，估计除了我们还都没反应过来。不过……”科长皱眉说：“按照这个速度，接下来咱们这边肯定是电话不断。”
刚说完，桌上电话就响了。
怕什么来什么，王处长眉头一皱，冲科长努努嘴：“接电话，如果是找我的，就说我不在。”
科长心想领导你不能啥锅都让我来背啊，郁闷之下拿起了电话，只说了一句，就把电话递给了王处长。
王处长一瞪眼，捂着话筒小声问：“不是告诉你说我不在嘛！”
科长也小声说：“是咱们分局政委的电话！”
“哦……”
这就没法装不在了，都一栋楼里办公，中午还一起吃工作餐呢，再说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怎么着也不能自绝于领导啊。
于是王处长拿起电话，“喂政委我是王山，嗯，我不在办公室，在机房呢。现在去你办公室？好好好，我立刻就来，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王处长疑惑问：“政委也知道这事了？”
“不应该啊，我第一个向您汇报的。说不定是其他工作呢，政委一向很倚重您的。”科长说。
“但愿吧。”
王处长离开办公室，噔噔噔上了四楼，来到分局袁政委的办公室。
“报告。”
“老王啊，来来来坐。”袁政委呵呵一笑，从抽屉里掏了一包烟放在桌上，又拿出烟灰缸和打火机。
看到对方这个做派，王处长稍稍轻松了些，应该不是博客上飞车党撞人的事。
“政委，叫我来有什么指示？”王处长帮袁政委点上烟，笑呵呵的问。
“还不是之前苏丹红闹得。”
袁政委说：“苏丹红这个事一爆出来，食品安全成了整个社会关注的大问题，食品安全这一块虽然不完全归我们管，但维稳我们责无旁贷嘛。舆论方面你们宣传部门要留心，大原则是做好正面引导和把控，对于真正有问题的，要毫不留情的打击和予以曝光；但不能扩大打击面，搞得人心惶惶，老百姓都不敢消费了，尤其不允许让别有用心的人浑水摸鱼，借机攻击社会，攻击党和政府。”
“是啊，我都听说了，苏丹红事件爆出来之后，咱们市周边的养殖户倒霉了，不光是鸭蛋，什么蛋的销量都大减，甚至直接影响到了禽类市场价格。就因为鸭子价钱便宜了，我老婆这段时间天天在家煲老鸭汤，我都要喝腻味了。”王处长笑道。
“所以说，即要打击非法，也要保护合法，才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嘛……”
袁政委正说着话，电脑里就响起几声‘滴滴滴’，挂着的qq弹出来一个新闻窗口。
他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拿起鼠标点开了新闻。
只看了几秒总，就把电脑屏幕一转，“老王，这怎么回事？”
王处长连忙凑头去看，只见qq新闻弹窗中，有一个醒目的标题‘杭城飞车党深夜撞死孕妇，一尸两命’。
王处长头皮嗡的一下就炸了！
这点破事，博客中国弄弄还不够，怎么连qq新闻弹窗都开始报道了？！
这两家联手报道，那还不全国都知道了！
qq和博客穿一条裤子啊？！
王处长一半猜对，一半猜错。
腾讯和泽联科的确勉强能算穿同一条裤子，至少是套同一条裤腿，但是嘛，也没好到泽联科希望腾讯报道什么新闻，腾讯就会报道什么新闻的地步。
腾讯新闻弹窗有个很有意思的机制：时效+热度+盗版。
它会自动搜索当前最热门的新闻，根据热门程度、时间等等因素来计算出这条新闻的潜力，然后汇总由编辑选择最有吸引力的，改头换面变成腾讯的新闻发出来。
飞车党撞死孕妇，这绝对吸引眼球，而这篇博文又一夜之间就杀进了博客中国的排行榜，潜力值自然大大的。
再加上腾讯和泽联科的战略联盟关系，博客中国上所有最热门的新闻，几乎都上过腾讯的新闻弹窗。
此时弹出这条新闻再正常不过。
“老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起交通事故，不是去年已经处理完了嘛。”袁政委奇怪的说：“再说了，这是法院判的工作，怎么还提到了我们公安局？”
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了，王处长预感到，整件事的发展走向已经不是自己能掌握的，后续如何处理，也不是自己这个级别能决定的。
只能全盘托出。
“政委，大致情况是这样的……”王处长把环城路飞车党断腿事件、博客中国上旧帖新火事件，向袁政委做了详细的汇报。
“什么，泽联科的赵泽君就在我们楼里关着呢？！”袁政委一愣。
“是啊。政委，现在看来这肯定和赵泽君有关，要不我先去和他聊聊？摸个底？”王处长请示。
“嗯……”袁政委沉吟了片刻，摆摆手：“不急不急，我把老张叫来，咱们内部先商量商量。”
说完，给张副局长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张副局长就到了，听完之后，他一拍桌子：“这个赵泽君要干什么，给我们难堪啊？！”
“老张你别激动！”袁政委挥挥手，淡淡的点了他一句：“他很明显是针对曹腾虎的，你不要带入个人情绪嘛。”
被袁政委这句话一点，张副局长一下子就回过神来，自己表现的的确过于激动了。
人家明明矛头指向飞车党，连之前撞孕妇的案子，主要都是交警队和法院在经办，和分局就算有关系，也非常有限。
自己这时候要是跳出去，岂不是主动当了曹家的挡箭牌？
“政委，我注意。”张副局长一愣，紧跟着就呵呵笑了。
袁政委见张副局长立刻就领会了自己的意图，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曹大鹏要对付他，他反击，这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了，撞人事件本身并不是捏造的，不算造谣。现在的问题是，舆论这一块，归警务片管，赵泽君本人偏偏又在咱们分局里扣着，省厅、市局两级领导，肯定会找咱们要说法。我们该怎么处理？”
“老王，要不然你去找赵泽君聊聊，让他删帖，或者让这个帖子被淹掉？”张副局长试探着问。
王处长心想事情要能这么简单就好办了，犹豫了下，说：“政委，您也是做宣传工作出身的，知道咱们的大原则，网络上是给人说话的，除非是恶意攻击、造谣诽谤，意图颠覆党和国家的非法帖子，否则我们也不好要求他们删帖。再说了……”
他看了看张副局长：“这次是赵泽君本人和曹大鹏的矛盾，曹大鹏非要把他送进监狱，朝死里弄，他不还击才怪。我们又不是泽联科的直接管理单位，他大可以不卖这个面子。”
“难不成这点小事，还要市局、省厅出面，联系苏南省省厅？”张副局长说。
王处长摇摇头：“省厅出面也不一定管用，泽联科的大本营在苏南省，赵泽君本人在苏南省的影响力很大，和各级单位关系都不错。再者，博客中国这个帖子，一不违规，二不违法，更没有攻击政府，没有删除的理由。咱们浙省省厅，和人家苏南省省厅是平级的，人家未必搭理咱们。”
顿了顿，对袁政委说：“政委，我说句实在话，不要说我们省厅了，就是到了首都，也未必管用。”
“王处，你这话危言耸听了吧，他泽联科再牛，还能比国家大？还能不听党的话，不跟党走？”张副局长说。
“恰恰相反，泽联科坚决拥护政府，非常配合，紧跟政策脚步。”
王处长转向袁政委：“政委，您刚才提到苏丹红，那有个情况我汇报下。据我所知，前段时间，泽联科、双方响应上级要求，在博客中国上，删除了一批利用苏丹红事件造谣生事的帖子，还受到了上级表彰。您说说，这种情况下，有谁会为了这一类地方上的‘小事’，逼着泽联科删帖？不可能嘛，说不定报上去，上级还得批评我们工作没做好。”
张副局长‘啊’了一声：“王处，这个情况，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袁政委脸微微一沉：“老张，宣传处的工作又不是你主抓，还能什么大小事都跟你汇报吗？”
张副局长的确是关心则乱，今天已经第二次被袁政委‘点’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他深深吸一口气，飞快调整好心态，说：“政委，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曹大鹏死咬赵泽君不放，我再去劝劝他，争取双方调解解决。”
“对嘛，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和办法，飞车党已经不存在了，不会继续扰乱社会治安，不要因为他们两个企业家之前斗富置气，搞得全国人民都不得安生。”袁政委说。
第十七章 顾全大局
杭城著名连锁火锅店‘川味香锅’的总部里。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财务主任刚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正要推门进去汇报工作，手刚摸到门把手，就听到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听起来像是花瓶被狠狠杂碎了。
财务主任吓了一跳，手停在半空，扭头低声问门口小房间的秘书，“怎么回事？”
“正发火呢！”
秘书指了指总经理办公室大门，小声说：“早上分局的张副局长来了，和曹总聊了一个多小时，张局长走之后，曹总情绪就不太对头，一直阴沉着个脸，这不，已经是第三个花瓶了。”
“我现在进去合适吗？”财务主任不确定的问。
“什么事啊？”秘书问。
“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盈利比上季度少了15%，不过上个季度夏天是旺季，应该不算是坏消息。”财务主任说。
“那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我建议你现在最好别进去，换个时间。”秘书戚戚然的说：“我刚才都被他狠狠骂了一顿。”
“哦，明白明白，谢了啊。”财务主任回头看了眼办公室门，点点头，夹着报表走了。
办公室里地砖上，一地的碎瓷片。
曹大鹏气得脸色铁青，坐在老板椅上直抽抽，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今天上午，张副局长来跟他谈话，希望他能顾全大局，答应和对方和解。
这次谈话，和上次谈话的态度截然不同，张副局长的态度很强硬。
“凭什么？！”
曹大鹏当时就发了火，“他不就是把去年撞人的事翻出来了吗，有本事他让对方再去告啊？！笑话，法院都已经审结的案子，还能翻起什么波？大不了我受点损失，被人骂几句，短时间客流少点。用不了三个月，我这里客流就能恢复！老张我跟你这么说吧，就是卖掉一家分店，我也要他们有人坐牢！我儿子腿不能白折！”
“卖掉一家分店？！”张副局长冷笑：“老曹，你威胁谁呢？！你卖，你去卖啊！我告诉你，这次动静闹大了，就因为你那个惹是生非的儿子，搞得整个杭城脸上都非常难看！简直就是给城市形象抹黑！我告诉你，我今天来，是代表分局跟你谈话的！”
其实张副局长今天来，刚说两句话，曹大鹏心里就已经明白，这件事只能妥协，没有其他的路子好走。
硬抗的话，不是赵泽君和他手下的人，进不进大牢的问题，而是他的生意还能不能做得下去，甚至他儿子会不会进大牢的问题。
这年头做生意，真想查你，还有查不出毛病的？
之所以摆出一副强硬态度，说白了，就是发泄发泄而已，顺便为后面的‘调解’增加一些筹码。
顾全大局，这四个字以前他经常对员工说。
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强加到员工头上的时候，那当然是非常爽快的。
可今天，轮到他自己来品尝这四个字的滋味，只剩下满嘴浓浓的苦涩，打掉牙朝肚子里吞的郁闷。
当初敢对付赵泽君，就是因为看准了他的势力仅限于苏南省，在浙省，尤其是杭城，几乎没有任何背景关系。
可是怎么会想到，除了实体产业，赵泽君手里还有个博客中国！
不接触互联网的人，谁知道博客中国后面是什么泽联科，泽联科的老板姓赵姓王？
虽然在浙省没有任何实体产业，可互联网这玩意，在哪都能管用，尤其是发达大城市，越是发达，互联网能带来的影响越大！
“老曹，我早就提醒过你，赵泽君打交道的对象，都是乔家这一档次的，你跟他闹，有必要嘛？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听到张副局长这话，曹大鹏更是想吐血。
你他妈什么时候提醒我了，现在讲这些马后炮有什么意义？！你要是早告诉我他隔着一个省，都有这么大的能量，哪会有今天？
其实曹大鹏也是马后炮。不撞南墙不回头，人不到真正倒霉的那一刻，往往都固执己见，不肯回头。
早告诉他，他八成也不会相信赵泽君能用博客中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年头不接触互联网的老一辈，根本不能理解互联网的真实面目。
即便到了十几年后，还有很多上一辈的老人，对互联网嗤之以鼻，最常说的就是‘网上能有什么，都是小孩子胡闹’。
此时正处在互联网的崛起时期，开传统饭店的曹大鹏，就更无法理解互联网的威力了。
见曹大鹏沉着脸不说话，张副局长的语气缓和了些：“老曹啊，虽说你儿子不对在先，但毕竟残废了，你说说吧，什么条件肯接受调解？”
曹大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肉都气得发抖。
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又吸了一口，脸上肉还是在抖……
“你倒是说话啊，变脸呢这是？！”张副局长一瞪眼。
曹大鹏吸了半天的气，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一咬牙：“行，我接受。三个条件，第一，赔两百万；第二，他给我儿子当面道歉；第三……第三，博客中国不是他的嘛，好啊，我要他给我的火锅店免费做一个月广告。”
说完，红着眼一字一句的对张副局长说：“你要我顾全大局，行，我顾全，我退步！但是我儿子残废了，不能只要我退吧，这三条是我最后的底线！”
“这三条……嗯……”
张副局长斜睨了曹大鹏一眼，心想你还真是生意人，太会算计了，光是博客中国做广告这一项，价值就不可估量，再加上赔款，你一个飞车党儿子的腿，价值千万啊！
想了想，“第二条，让他打人的保镖出面道歉吧，你和他本人就不要见面了，免得矛盾再升级。”
曹大鹏沉着脸考虑了片刻，吃力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老曹，有空多教育教育儿子！”张副局长松了口气。
曹大鹏却跟吃了只苍蝇似得。
……
张副局长还没回到局里，在车上就和王处长通了话，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
王处长哈哈一笑，这多好，我立刻去和赵泽君沟通。
到拘留室的时候，王处长看到眼前的场景就是一愣。
几个拘留室里一片‘繁荣安定团结’。
之前因为打假被抓进来的那个‘大平’，今天是释放的日子，正手里拿着一根肥硕的烤鸭腿，一边在民警的押送下朝外走，一边有滋有味的啃着，满嘴都是油。
另外几个拘留房里，赵泽君的几个保镖，清一色的光着上身，穿着短裤，露出健硕的肌肉，有的在做俯卧撑，有的利用铁笼子在作引体向上……
中间那个拘留房更绝。
赵泽君正在和孔慧并排坐在钢丝床上，面前放了个小巧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正在放冯大刚导演的喜剧贺岁片‘天下无贼’。
大概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桥段，孔慧咯咯咯一阵笑，整个人都快凑到赵泽君身上去了。
床头的小柜子上，居然还开了一瓶红酒，放着两支高脚杯。
王处长相当无语。
难怪他不着急，能有这生活待遇，谁都愿意被拘留！
但是话又说回来，也不是谁被拘留，都能有这待遇的。
瞪了眼孔慧，正色说：“小慧，你过分了啊。以后探监可以，不许带这些乱七八走的东西进来。”
杭城虽然在文明执法、人性化执法上，走在全国领先地位，但拘留室毕竟不是宾馆旅店，能让孔慧单独进来探监，其实已经违反纪律了，哪想到这个丫头简直把这里当成谈恋爱的地方了。
孔慧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知道了。”
赵泽君一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怪我怪我，闲着无聊，让她给我找部电影看看。上次和乔欣龙聊了聊，准备一起拍电影，这不找灵感嘛。王处，什么事？”
王处长心想我的赵总，你就别再搅和了，又把乔家给拉进来，这不是乱上加乱嘛。
咳嗽了一声，说：“有个好消息，你就快能出去了。曹家愿意调解解决，不起诉。”
“哦？”赵泽君呵呵一笑：“这地方住得其实还行，不瞒您说，这几天大概是我过完年到现在几个月里，最轻松的几天了。”
这还真是老赵的真心话。
“你是轻松了，泽联科的工作人员辛苦了吧？”王处长若有深意的说。
赵泽君倒也没推脱，轻松的说：“王处，这恐怕不是我主动挑事的吧。”
“是是是，明白，理解，所以说我们主动做了对方工作，曹家呢愿意调解，提出了三个条件，我个人觉得都还能接受。”王处长说。
“呦，就他们还好意思提条件，一提还是三个？”赵泽君嗤笑一声，“那您说，我听着。”
“第一……”王处长把这三个条件说了一遍。
说完，又一次强调：“赵总，原来对方是让你赔礼道歉，我们觉得你们双方就不一定见面了，你让动手的保镖出面道个歉。”
赵泽君呵呵一笑，没吱声，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隔壁房间，正在做引体向上的军子停下了，随手拿上衣擦了把汗，隔着铁笼子，对王处长说：“警察同志，我打断他的腿，我愿意承担法律责任，坐牢我认了，绝对不会向这种人渣道歉！我要是见到他，还得揍他一次！”
王处长一皱眉，看向赵泽君：“赵总，你们到底谁说了算，谁才是老板？”
“当然是我。”赵泽君终于开口了：“我的意思是，要调解可以，但这三个条件，我一个都不同意。如果对方真的拿出诚意来，我可以考虑考虑。”
王处长也毛了，一瞪眼：“赵总，你这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吧？！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事，我们上上下下做了多少努力，操了多少心，废了多大力气，才说服曹家。对，他儿子不是个东西，可你们下手也不轻啊。”
说完，朝前凑了凑，低声说：“那个孕妇被撞的帖子，不光是针对曹家。法院已经判了，你搞这么大，什么意思？让法院、分局、交警，各方面都很为难，总不能牵连一大批人，推翻重审吧。再说，当年的事，双方最后也达成了和解协议，现在当事人家属都已经重新恋爱了，日子过得好好的，再把人家牵扯进来，没必要吧。”
“王处，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当然领情。你听我说完啊。”
“你说！”王处没好气的说。
“曹家呢，他太没诚意了！但是王处你和分局领导对我的照顾，我是铭记在心的，所以接下来，博客中国上关于杭城飞车党撞孕妇的帖子，不会再有了。”赵泽君说。
王处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赵泽君点点头：“我个人的事，绝不给政府惹麻烦。”
第十八章 厕所双雄
深夜，周娜一个人在宾馆里。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今天，她有几个很重要的电话必须要打。
赵泽君进去的这几天，外面的事一直是周娜在联系，赵泽君偶尔会借用孔慧的手机，在关键点上指点周娜。
每次赵泽君打电话，孔慧都会很自觉的要么走远，要么带上耳机。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吉安娜的，通知她在最短时间内，严格说，在三天之内，推出其他一批热门新闻，把‘飞车党撞人事件’从博客首页排行榜挤下去，然后不动声色的封掉这个帖子。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姜萱的，询问对绿国集团的调查进度。
第三个电话，话筒对面的那个人，周娜是新认识的，以前知道有这个人，但从未打过交道。
不过两个年轻女人之间，很容易就能熟络起来，相互联系几次之后，就很亲热的直呼名字了。
“佳佳，军团那边除了配合泽联科之外，还有个任务……”
说完之后，电话对面的孙佳佳有些疑惑，问：“赵总那边有实际证据吗？如果没这回事，对方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冲击，反而会帮对方扬名。”
“嗯，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我哥说，这种事，一抓一个准，绝对靠谱。他应该有侧面证据。你放心去干。对了，千万注意，打击要精准，就事论事，不要牵扯别的。”周娜说。
“好，明白。我立刻去办……”
“等等”周娜没有立刻挂电话，“佳佳，我问你个事，私事，你不一定要说啊。”
“啊？你说。”
周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是怎么让军子喜欢上你的？”
电话那头，孙佳佳也是一愣，随即咯咯一笑，“你是问，怎么让他‘喜欢，上我’？还是怎么让他‘喜欢上，我’？”
“讨厌死了，肯定是后者嘛。”周娜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两个你都告诉我。”
“前者很简单，男人嘛，尤其是单身男人，那方面和大狼狗没啥区别，撩拨撩拨，只要场合环境都合适，没有道德负担，谁都不是柳下惠。至于后者，我还真没想过，大概我和他比较投缘吧，莫名其妙就在一起了。”
“哦……道德负担……”周娜嘀咕。
“问这个干嘛，你看上谁啦？让赵总出面呗，他那么疼你，肯定给你安排好，实在不行，先要了他的人再说！”孙佳佳社会底层爬上来的，想问题倒是很直接。
“没有没有，就随便问问。军子哥他平时一副麻将脸，生人勿近的样子，我就是好奇嘛。”
挂了电话，周娜坐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也没个头绪。
先干正事吧，来日方长的，还怕狼狗君跑掉了不成？
于是，又拨通了第四个电话。
“喂，媛媛姐，省台杨总监那边搞定了吧？”
电话那头周媛媛说：“当然，杨总监在行里干了这么多年，现在又是金牌制作人，当然是有不少朋友的。浙省省台和杭城市台，都有联系。而且这条新闻线索非常有价值，对方愿意去跟。”
“媛媛姐，这次不是公愤，是私仇。一定要精确打击！”周娜又一次强调了这个词。
“放心，都打过招呼了。小丫头你以为记者都傻啊，他们也得考虑影响。”周媛媛笑道。
“嘿嘿，我这不是多一句嘴嘛。”周娜笑道。
……
……
凌晨三点的杭城静悄悄。
光的背面是暗，美的背面是丑，一条白天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它的后街，很可能就是一条污水横流的小巷。
川味香锅连锁总店，就位于这样一个位置。
正门对着的，是老城区著名的商业街，卖大饼都能发财的黄金地段；而后门一打开，就是一个只有两三米宽，勉强容纳一辆车通过的小巷子。
由于这条街上很多的美食店，后街就成了排污的通道，地面上油乎乎的，另一侧的住宅楼墙壁，都被熏得发黑。
巷口的远远的亮起两道灯光，四辆小飞虎缓缓的从巷子口开来。
每一辆小飞虎的后面车斗中，都装着几只大半个人高的大塑料桶，塑料桶里的粘稠液体，散发着一股很恶心的油腻气味，闻上去就像是好多中变质的食物和下水道淤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随着车的前行而微微晃动着，桶里不时的有食物残渣浮上水面。
这几辆车经过每家餐饮店的后门，都会停留一阵，餐饮店里有人出来，带着口罩，搬上一桶或者两桶到店里，然后鬼鬼祟祟的给对方司机钱，接着小车队重新启动，继续缓缓朝前开。
就在旁边住宅楼的三楼，有个黑洞洞的房间里，却有几个人，拿着长枪短炮，对着下方移动的车辆拍摄。
“咱们台里情报还真准确，这些无良商家，还真的是在用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油……对了，叫什么来着？地沟油？”
“你别都拍啊！上面说了，就拍一家！”
“明白。不过要我说，这些无良商家，就该都曝光！这种地沟油吃下去，该害多少人啊！”
另外一个人的‘政策水平’显然高得多，说：“你懂什么？都曝光了，就不说台里压力有多大，这条商业街先废了，以后谁还敢来？损失有多大？咱们曝光一家最大的，叫做敲山震虎，其他的商家，知道被盯上了，自然也就不敢顶风作案。再说了，法不责众，你都曝光，等于没曝光，只挑最坏的一家曝光处理掉……”
说着，下面的车队已经停在了‘川味香锅’的后门，四辆车中，差不多还有三辆都装满了地沟油。
“我艹他妈的，这家一天得用多少地沟油啊，我还经常和女朋友来这家吃呢……呃呃呃……”
“呃个屁，快拍快拍！”
……
……
第二天中午，川味香锅的一间雅座里，几个眼神凶戾，一看就是混混的人围坐一桌。
一个大大的招牌香锅，咕嘟咕嘟的滚着，浓浓的红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桌上摆满了各种烫菜。
“大平，来来来！兄弟敬你一杯！”一个老混混冲坐在上首的中年混混举起杯。
上手的，正是和赵泽君一起蹲号子的那位‘大平’。
“干了。”大平咕咚喝干，夹了一筷子牛肉，在锅里涮了几下。
稍稍一犹豫，一口吞下。
“瞧你那吃香！饿死鬼投胎啊。听说你这次在号子里待遇还不错，烤鸭都吃上了？”另一个混混问。
“那是，不光吃烤鸭，老子还在号子里睡七八个女人，天天打麻将呢，你信不信？”大平哈哈大笑。
他故意说得这么夸张，周围的人当然不信，“你就吹牛逼吧。”
“唉吆……”大平嘴角忽然一抽抽，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牛逼吹大发涨肚子了？”身边那个混混扶了他一把，半开玩笑说。
“不是……不是……唉吆不行……”大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煞白煞白的，额头上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弯着腰说：“肚子疼得不行啊……妈的……我去趟厕所……”
说完，离席奔向卫生间。
“才从号子里放出来，猛地吃油腻不喜欢。”其他人笑笑，继续吃。
没一会，大平回来了，刚坐下，开了几句玩笑，他脸色又是一变。
“怎么了？”
“不行，我还得去！”大平又冲出去。
也不知道是吃多了，还是心理暗示，坐在他身边那个跟他关系最好的混混，忽然脸色也是一变，捂着肚子：“他妈的，拉屎怎么还有传染的，不行我也得去……”
“在吃饭呢，说什么！快去快去！”周围人笑骂。
没一会，大平回来了，脸色苍白，看着身边的空座位，问：“哎，小毛呢？”
“他也在厕所蹲着呢……”
“妈的，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嘴角又是微微一抽。
“大平，你不会又要去吧？”
“这个……嗨，他妈的，见了鬼了！”大平夹着两条腿，扭着屁股又冲向厕所。
这下好了，一顿饭才吃了一半，就看大平和小毛两个人轮番朝厕所跑。
剩下来几个人也没心思吃饭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的看向桌上的大锅。
“不会是今天的菜不对吧？”
“我吃着都挺新鲜的啊。”
“我们吃了都没问题，怎么就他们两跑肚？”
“不好说，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吧。”
说着话，大平和小毛两相互搀扶着回来了。
“你们先吃吧，实在对不住，我去趟医院，再这么拉下去，我要废了。”大平挣扎着朝外走。
“大平哥，你等下，我猜八成就是这锅子有问题，你带一袋子汤走，去验一下，省得这家老板不认账！”小毛拿塑料袋，装了一袋子汤递给大平。
大平点点头：“好，那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要不要送你啊，你行不行？”几个混混关心的问。
“还行吧，反正也拉不出来什么了，直接打车先去医院。”
大平去厕所的次数比较多，小毛只去了三次，还算有点精神头，坐下之后，重重一拍桌子，“倒你么么个奥比，服务员，把你们老板给我叫过来！”
第十九章 一号二号
“今天中午，我市著名的火锅连锁店川味香锅总店，发生了一起消费纠纷，几名消费者和火锅店发生冲突，大打出手，现场一片狼藉。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目前，双方已经被公安机关带回调查，根据知情人士透露，纠纷的起因是因为消费者食用火锅后，感到身体不适，现在我们采访一下双方当事人……”
电视镜头的背景画面，是被砸了个稀巴烂的雅座，画面中央有个穿着西服的人，正是川味香锅的总店的大堂经理。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服务员来告诉我有几个客人吃得不满意，闹着非要见我，我们店一向秉承顾客至上的原则，我就去见了，客客气气的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哪知道没说两句话，对方就动手掀桌子，还打了我和我们的服务人员。”
“那您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他们说是我们的火锅有问题，吃了闹肚子。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川味香锅在杭城开了有快十年了，好几家分店，从来没有发生过吃坏肚子的情况。当然了，火锅是比较辛辣、油腻的食品，人体质不同，有的人吃了之后肚子不舒服也很正常。我个人认为，对方可能是在社会上游手好闲的人，就是故意来闹事的，不想买单，乘机讹诈一笔……”大堂经理气愤的说。
“那好，听完商家的说法，我们再采访一下消费者一方。”
节目是经过剪接的，镜头晃了晃，来到派出所讯问室。
接受采访的，是个二十多岁，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小伙子。
“记者你好，我姓毛，朋友都叫我小毛。”
“小毛你好，为什么你们会大打出手呢，根据商家说，是因为你们不想买单，故意找茬？”记者问。
“他胡说八道！”
小毛更气愤：“今天是为一个朋友接风，刚吃了没一会，那个朋友就开始闹肚子，然后我也闹肚子，我们两跑了七八趟厕所，那个朋友都去医院了。我就觉得肯定是他们家的火锅有问题，把大堂经理找来问，他不肯承认，我们说拿着火锅去检测，他又坚决不让，说可以免单，但绝对不能把火锅带走检测。您说，这不是很奇怪嘛。”
“于是双方就发生了肢体冲突？”
“是。”小毛低头承认：“我们喝了点酒，有些冲动了，不过他们也动手了……”
“各位观众朋友，整件事的经过就是这样，在通过派出所警察同志的教育之后，双方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各自承担责任，保证以后不会再用过激的手段维权。但是小毛和他的朋友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忽然腹泻呢？
我们向川味香锅经营者提出，是否可以拿出一份火锅样品，送到有关机构检查，对方表示愿意配合。真相到底如何，请明天同一时间继续关注……”
……
关上了电视机，曹大鹏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真是屋漏偏奉连阴雨，赵泽君那档子事还没解决，火锅店又差点出大问题。
和赵泽君的矛盾，是争一口气，要给面子；而火锅店的这次的问题要是处理不好，那就麻烦了，会直接影响到他的生意。
由于前期‘苏丹红’在全国闹得沸沸扬扬的，食品安全被提上了日程，成为举国关注的焦点，各级政府都非常重视。
赶在这个风头浪尖上，稍有不慎，不是赔钱整顿能了事的，弄不好都能封店。
川味香锅的汤料、油料，到底有没有猫腻？
当然有！
不光川味香锅有猫腻，据曹大鹏所知，餐饮行业内这些中小型民企，几乎家家都有猫腻。
这年头生意太难做了。
竞争大，光是这一条街，就有四家火锅，人员工资、水电这些日常开销，也是一年比一年朝上涨，还要交税……
老老实实做生意，不玩猫腻，哪能赚到钱？
赚也是赚几个小钱。
其实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在行业里都是心知肚明的潜规则。比如说用户就餐后不开发票，虚报开支等等手段，能躲一些税；用各种地沟油勾兑起来，冒充高档食物油，吃起来味道即香，还能节省成本……
生产经营的每个环节上，都玩一点猫腻，加在一起，那就是一笔很可观的数字，纯利润就是这么来的。
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消费者吃坏肚子的情况，但正如他们解释的那样，火锅是辛辣油腻的食品，吃了闹肚子很正常，大多数顾客都不会来找火锅店的茬，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较真的，免了单人家也就不说什么了。
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一群当地的混混！
这些混混没理都能搅三分，得理更是不饶人，曹大鹏觉得很可能对方想借着这件事，敲火锅店一笔。
他的应对也很迅速，一方面报警，先把这些人扣起来，免得节外生枝，等和赵泽君的冲突解决了之后，再来慢慢处理这件事不迟。
另一方面，他早就防备着会有今天这种情况发生，有一套预备手段。
后厨里存放着几分质量过关的正规调料油料。今天记者提出要求检测，火锅店拿给对方的，正是这些合格的油料，非但查不出任何问题，反而能在电视上，帮火锅店正名。
他靠在椅子上，又仔细的回想了一遍整个事件经过，看起来应该处理得滴水不漏。
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说呢，省台的反应似乎太迅速了。
一般民生节目，都是提前几天录制，然后播出的。
今天火锅店里刚打架没一会，电视台的人就来了，好像专门等在门口似的。
这还能解释为有人提供新闻线索。
可是中午打架，下午电视台采访，晚上就紧跟着播出节目，效率高得惊人，太反常了。
难道是因为，近期食品安全是焦点，所以电视台才加快速度？
“不会是有人在针对我吧？”曹大鹏眼珠子一转，有些疑惑。
做生意这么多年，结交了关系，也得罪了不少人，要说没敌人那不可能。
别的不提，光是这条街上其他几个火锅店，都巴不得川味香锅倒霉，关门大吉。
他倒是没第一时间想到赵泽君，对方还在拘留中，再牛逼，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家用地沟油吧，他又不是餐饮行业的人，再说了，那几个混混都是本地人，跟赵泽君不像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还是得留心，别让人背后捅了刀子都不知道。
曹大鹏翻出电话本，给杭城市台的一个朋友打了个电话，请对方能帮着打听打听。
作为一个餐饮商，曹大鹏和电视台方面的关系很有限，这个朋友只是市里一个美食节目组的小领导而已，泛泛之交，虽然一口答应帮忙打听，可也未必就怎么太上心，过了一整天也没回信。
第二天还没到节目播出时间，曹大鹏就已经守在电视机前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新闻节目如约而至。
“各位观众大家好，今天我们继续昨天的话题，追踪报道火锅油料问题。现在我们在省卫生局的卫生食品检验实验室，对川味香锅的火锅油料进行检测，负责检测的是实验室何主任……”
镜头给到一个身穿白大褂像是医生的女人身上，面前是一个大大的实验台，上面摆放着各种试管、试纸之类的检测工具和仪器。
“那么我们先检测川味香锅送来的1号样本……”
两个大试管并排放在实验台上，上面分别贴着‘1号’、‘2号’两个标签，从表面上看，里面的液体都是粘稠浑浊的，和普通的火锅汤料差不多，单凭肉眼根本看不出是否有毒害。
实验室何主任将一号样本取样，分别滴在几张试纸上，一边解释着每一张试纸的用途，然后又通过专门的仪器，对1号样品的成份进行具体分析。
“最后我们可以得出结论，1号样本的主要成份是食用油和水，符合国家相关的卫生标准，应该不会对人体有直接伤害。”
“那会因为食用了一号样本导致腹泻吗？”
“理论上不会，但人的体质是不同的，腹泻的原因也很多，所以不能百分之百排除，喝凉水还可能闹肚子呢，何况是油料。不过一号样本的几项指标全部是合格的。”何主任说。
看到这里，曹大鹏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忍不住看向边上的那个‘二号’。
这个二号样品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把送检的样本，分成了两份？没这个必要啊。还是说用一份有问题的样本，来做对比？
“好，那么接下来，我们请何主任对二号样本用同样的方式，进行检测。这个二号样本……”
记者故意顿了顿，揭开了真相：“是当天腹泻去医院的一位消费者提供的，据说正是他们当天食用的火锅汤料，这位消费者多留了一个心眼，在去医院之前，装了一袋子汤料带走。”
听到这里，曹大鹏脸色陡然巨变！
电视上，已经开始检测，检测的方法和之前一样，但是结果，却有天壤之别。
每一张试纸的颜色，都和第一次完全不同！
经过刚才专家对试纸作用的解释，普通的观众已经知道这些试纸数值意味着什么！
第二份样本，每一项检测，都严重的超过了国家食品安全的相关标准要求！
最多的一项，甚至超标达到285倍之多！
曹大鹏心里狂跳一下，猛地抓起电话：“喂，我是曹大鹏，立刻把后堂所有地价油都给我倒了！不管那么多，立刻去买正规食用油，从今天开始，暂停从那些油贩子手里收购低价油……”
就在此时，电视上检验中心的何主任对第二种油料品质给出了结论。
第二十章 乔卫军的家教
“通过检测，我们可以确认，二号样品各项指标严重超标，尤其是氧化值和酸价，超标都达到了百倍以上，并且含有大量对人体有害的各种细菌，完全不适合作为食用油使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在业内，我们把这一类的油品，通俗的称为‘地沟油’。”
“地沟油？是不是从沟里捞上来的油呢？”记者顺势问。
“业内俗称的地沟油，包括三种，第一种是狭义的地沟油，即将下水道中的油腻漂浮物或者将宾馆、酒楼的泔水经过简单加工、提炼出的油；二是劣质猪肉、猪内脏、猪皮加工以及提炼后产出的油；三是用于油炸食品的油使用次数超过一定次数后，再被重复使用或往其中添加一些新油后重新使用的油。二号样本，应该是前两者。”
“那这种油对人体肯定是有害的吧？”
何主任点点头说：“那当然！食用地沟油会导致消化不良、腹泻、腹痛、头晕乏力，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致癌和内脏器官中毒。这个二号样本中，我们就发现了一定含量的砷元素。”
“砷？那不是剧毒吗？”
“对，就是一种剧毒，很少量的砷就能置人于死地。目前我们在二号样本中发现的砷元素含量，还远远不足以直接杀死人，但日积月累，会对人类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甚至器官衰竭。”何主任正色说。
“原来如此，谢谢何主任的检测。”
画面一转，重新来到了街道上。
这是杭城有名的小吃街，街道两侧的下水道盖子由于长期倾倒废水油污，变得油腻腻的，镜头对准了下水道里流淌着的恶心废水油污。
“根据我们的调查，一些黑心作坊，从下水道里捞出这些令人作呕的费油，经过非法加工后，低价出售给不良商家，以损害消费者健康为代价，从中牟取暴利。那么本期节目中，二号样品，到底是不是如同消费者所言，是川味香锅火锅店的油料，我们暂且无从得知。但是在事发之前，我们曾经收到过匿名的举报，有人在川味香锅的后街，半夜拍摄到了川味香锅购买地沟油的图片和视频。”
电视机里的多出了一个小画面，虽然窗口不大，但是可以清晰的看见在某个深夜里，四辆装着塑料桶的飞虎车停在川味香锅的后门，和对方进行交易。
“目前我台已经将掌握的情况，向工商、安全等有关部门反映了情况，相关部门非常重视，即将展开大规模的调查，我们也会第一时间跟进调查结果。”
……
节目播出之后，这段节目视频，几乎在同一时间，被转载到了博客中国上。
前段时间由于苏丹红引发的食品安全问题，已经让所有老百姓和政府单位的神经都绷紧了，近两个月以来，博客热门排行榜上，差不多有三分之一都是关于食品安全问题的。
以前网络不发达的时候察觉不到，随着互联网的逐渐普及，会发现，每隔一段时间，整个社会就会出现一个‘热点话题’，引起全社会各级的关注。
有的时候甚至会形成一种社会现象，或者‘标签’，如果影响大到一定程度，还可能反过来催促进立法、执法。
十年之后互联网上这种‘热点话题’已经登峰造极，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全民话题。一个在上周还引起全社会关注的话题，可能下周就飞快的被人遗忘了。
但此时的互联网还远远不到这种程度，食品安全问题，由苏丹红引发，已经被广泛关注讨论了几个月，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则地沟油的报道一出来，甚至都不需要水军过多的去推波助澜，很快就占据了头条，并且被众多的网站和论坛广泛传播。
相对于苏丹红制造假蛋黄，‘地沟油’的手段，更是匪夷所思，令人发指！
普通老百姓，谁没在外面下过馆子，没在路边小摊吃过零食？
一想到那些炒菜烧饭的油，炸串的油，很可能就是从下水道捞起来的，简直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脏也就算了，关键这种油有毒、会致癌！
癌症这种事不是当时发作的，说不定这种地沟油吃多了，哪天忽然查出来有癌症，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些卖地沟油的无良商家，不就等于给人下慢性毒药嘛，说得严重一点，就是谋财害命！
网上一片呼声，要求严查、严惩地沟油的制作者、贩售着和使用者。
‘地沟油’事件，在两三天之内，几乎就取代了‘苏丹红’，成为新一个焦点，继续将食品安全问题推向另一个高峰。
而作为事件的‘发源地’，杭城市政府第一时间成立的专项调查组，一名副市长亲自挂帅，卫生、公安、工商等几个部门配合，部门一把手主抓，展开了‘食品安全大检查活动’，即要对整个视频市场展开全面的普查，同时更加对非法商家、非法制作窝点，进行严厉打击。
……
……
乔家。
“爸，你的意思是，这些事都是赵泽君背后搞出来的？”乔欣龙垂手站在乔卫军的书房里，有些疑惑的说：“他有这么大的能量？”
乔卫军放下手里的报纸，微微一笑：“这个人，一手互联网，一手实业，无论是传统商人的那一套暴力手段，还是现代商人的现代化网络暴力手段，他都很擅长，同时和政府关系非常好。我只能说，这样一个人，完全有能力做出这个局。何况……这还不是他组的局，曹家自己一身烂泥，赵泽君只是借力打力，推波助澜而已。”
“这个事，不是浙省电视台捅出来的吗？”乔欣龙说
“他聪明就聪明在这里，如果由他的博客中国来爆，那就是博客中国给杭城难堪了；但是由杭城上一级的浙省电视台来报呢，这是新闻舆论的合理监督，甚至可以认为是浙省配合国家食品安全工作，进行了更加深入调查和整顿。你看，电视报道的内容和博客上的传播，都是很有分寸的。”
“就为了一个曹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值得吗？”乔欣龙说。
“怎么不值得？你真以为他是完全是为了对付曹家？”
“那是为什么？”
乔卫军抬头看了看儿子，摇头一笑：“你啊，聪明是够聪明了，能力也有，但是和真正的厉害角色相比，你还是差点了点东西。”
“什么？”乔欣龙虚心的问。
“创业者的那股狠劲和胆量！所以有些问题，你看不明白，也理解不了。当然了，这不能怪你，谁让你是我儿子呢。”乔卫军说。
乔欣龙下意识的就想，我怎么不是创业者，我的电影公司，不就正在创业吗，虽然不怎么成功，可从头到尾也没找家里拿一分钱。
不过转念一想，父亲这话说得在理，自己所谓的创业，虽然没用家里的钱，但乔家大公子这个身份光环却是脱不掉的，这个光环给自己带来的众多便利，和真正的草根创业完全是两回事。
草根拍电影，光是‘钱’这道坎就会难住绝大多数人，可身为乔家大公子，在浙省很多企业都愿意卖一个面子投资他的电影。
乔卫军沉吟片刻，说：“曹家正好撞到了他的枪口上，他顺水推舟，实现三个目的。第一很明显，他这条过江猛龙，要尽快的造出声势，让咱们省圈子里的人，注意到他，方便他日后和各方面打交道；第二嘛，杀鸡儆猴，借着曹家这个由头，宣誓自己的力量，警告所有对他有企图的人，包括我在内，不要轻举妄动，至于第三……嘿嘿……”
乔卫军摇头一笑：“可能真的就是闹脾气，在我这里吃了个瘪，正好有个倒霉蛋撞上去了，他发泄发泄。毕竟是个年轻人，脾气烈得很。”
如果马芸、百度李总和腾讯小马哥三个人任何一个在场，都能再说出‘第四个’目的，可惜乔卫军毕竟和互联网行业距离太远，不可能想到这个‘第四’。
“嗯，曹家倒是只不错的鸡，杀了他即能展示力量，制造声势，又不至于真的得罪厉害人物。”乔欣龙点点头，又说：“爸，既然他已经用这么激烈的方式表示了反对，我觉得股份的事，可以商量商量吧。”
“没什么商量的。”乔卫军摇头：“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越强，我越是看好他，越是对泽业的股份感兴趣！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这个人实在摸不透。”乔欣龙说。
“对了，你明天去分局自首，承认打断了曹腾虎的腿，把他换出来。”乔卫军说。
“这又是为什么？”乔欣龙不解的说：“他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需要我们出面去帮忙，再说了，您不还想吃他的股份吗？”
“这是两码事。”
乔卫军正色说：“我是绿国的董事长，也算是咱们省商圈里的领军人物之一吧，如果我不从绿国集团的立场、从浙省企业家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那我就不配做这个董事长，做不到今天这个位置；同样道理，你欠了他一条命，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坐视他帮你顶罪却一言不发，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在道义上，你都说不过去，以后你还怎么混？你也清楚，赵泽君根本不会有事，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再不去恐怕他就要出来了。”
“知道了，吃完中饭我就去分局。”说完，乔欣龙摇摇头，嘀咕说：“他也是，让几个保镖进去呆着就是了，何必自己朝拘留室里钻？”
“欣龙啊，你要记住，如果遇到奇怪不合常理的事，往往都是有背后的原因的。”乔卫军说：“明明可以不进去，为什么他要承认是他指使的，和保镖一起蹲号子？”
乔欣龙一愣，继而脱口而出：“收买人心？”
“这是其一，在无关痛痒的时候，他能和保镖甘苦与共，那么在要命的关头，保镖很可能能为他拼命。反正他进拘留室也不会吃什么苦，这种草根起家的人，喝凉水吭窝头根本不当一回事的，你们觉得苦，他只当重温旧日了。其二嘛，他既然要搞事，当然先找一个最安全的地方，保护好自己。这段时间，他被关起来了，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从明面上看，都和他无关！这是很聪明的自我保护。”
“爸，你是不是把他看得太高了，每一步都有这么深的算计？”乔欣龙苦笑说：“他毕竟只有23岁。”
“这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你记住，如果是你的朋友，你不妨把他想得弱一些，这样不会过分的依赖对方；但如果是对手，你应该尽可能把对方想象成最强的样子。这样你才会随之变强。”
见他神情有些沮丧，乔卫军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的说：“不过嘛，赵泽君年纪虽然比你小，却是从一无所有走到的今天的创业者，富一代。在生存、经商方面，他严格说比你高一个辈分，和爸爸是同一代人，所以你也不必对自己过于苛求了。”
“听您这么一分析，就是觉得在他跟前，我像个孩子，是挺打击自信心的。”乔欣龙说。
“送你六个字，也是人生快乐的源泉。”乔卫军哈哈一笑：“多学习，少攀比。”
第二十一章 曹大鹏的往事
也就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而已，原本门庭若市的川味香锅几个门店，已经变得冷冷清清，几乎无人问津。
昨天晚上，总店的大门还被人砸了，一片狼藉，两个半夜在店里守夜值班的服务员小姑娘，今天一早就辞职不干了。
担惊受怕不说，还被人骂，出去跟朋友吃饭，一说是在‘川味香锅’工作的，同桌朋友的眼神都不正常了。
杭城不少川蜀菜馆也跟着被坑了一把。
川菜本就重辣浓油，尤其是火锅，红彤彤的全是辣油，‘川味香锅’地沟油爆出来之后，连带其他川蜀火锅店的生意都明显冷清不少。
万幸的是，曹大鹏果断处理掉了剩下的地沟油，以好油代替。所以新闻播出第二天，在卫生局接到电视台举报，进行现场检查的时候，并没有被查出问题，勉强过关。
“万幸？我说老曹，都这时候了，你还有侥幸心理？！”
张副局长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曹大鹏一眼，“市里成立调查组了，这事你知道吧？”
“我这里不是检查过了吗？”
“卫生局检查是卫生局的事，这次调查组，是省委直接下达的指示，常务副市长领衔，卫生、工商、公干、城管，四大部门联手！”
张副局长挥挥手：“别以为和上次一样，你玩点小花招，托几个人情就能蒙混过关！我告诉你，真要查，根本不用找到地沟油，你这么多员工都知道内情，还能查不出来？”
曹大鹏心里一凉，张副局长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做了这么多年火锅，用得地沟油也不知道有多少吨，有多少人经手，上级单位真下功夫调查，无论如何隐瞒不了。
“老张，张副局长，你千万拉我一把！帮我过了这一关，我一定重谢！”
“过关，你想怎么过？！老曹，我跟你说句实话吧，这次，谁都保不住你，也犯不着去找关系，没人敢捞你。你知道市里开会的时候，调查组组长，咱们的常务副市长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
“咱们杭城是国家著名的旅游生活城市，现在呢，不到半个月，都成了暴力、飞车党、地沟油聚集的危险污烂之地，杭城口碑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城市形象坏到了极点。一定要严惩相关责任人！老曹我问你，飞车党的责任人是谁，地沟油的责任人，又是谁啊？”张副局长瞪眼说。
“这……”曹大鹏彻底无言以对。
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现在的情况是，站在了风口浪尖，成了出头的椽子，上级点名要严惩他。
曹家，在杭城、在苏南省都有一定的实力，在普通人眼里属于‘有钱有势’的，但在真正的权贵眼里，曹家没有牢固的根基和影响力，这种层级的人物，最适合用来开刀，杀鸡儆猴。
即可以大快人心，又不至于引起乱子。
最要命的是，没谁故意要冤枉曹家，曹家的确就是两件事的始作俑者，赖都赖不掉，处置他，天经地义。
“张副局长……”曹大鹏心尖都在抽抽，也不敢称呼对方什么‘老张’了，恭恭敬敬的称呼官职，“您看，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没有？”
张副局长斜睨了一眼，语气缓和了些，说：“老曹啊，都这时候，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解铃还需系铃人。”
“你是说，这件事是赵泽君搞出来的？”曹大鹏一愣，对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只有他，能把影响降到最低，博客是他的，百度贴吧原来也是他的，我听说百度和他的关系很不错！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跟人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你去惹他，那是自己找不痛快。还要人家赔钱道歉做广告，现在好了吧，你家店全国知名了，说不定连首都人民都知道杭城有家川味香锅。”张副局长说。
曹大鹏哭丧着脸：“让我去求他？”
“老曹啊，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我真不愿意看着你倒霉。反正呢，话我是说到了，去不去求他你自己看着办。另外，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这次检查组里，可不止卫生局，还有工商、公安片。地沟油嘛，就足够封你的门，说不定还得抓人，要是再查出来其它问题，你自己掂量……”
正说着，忽然电话响了，张副局长接通电话，刚说了一句，脸色就是微微一变：“什么？！还嫌不够乱呢！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来！”
“张局，怎么回事？”曹大鹏现在已经是草木皆兵，赶紧问。
张副局长没好气的说：“乔欣龙来投案了，说你儿子的那条腿是他打断的，死乞白赖的非要进拘留室蹲着，拦都拦不住！”
“啊？他怎么会？”
“老曹，我都说了多少遍，你跟人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不要总用你层次的思维去猜测这些人的想法！你儿子那条腿，我看断的好，活该！行了，作为朋友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拎着包大步朝外走。
这次网络舆论倒是很罕见的，没有攻击政府，反而一致为官方媒体、政府的果断行动点赞，所以政府和老百姓站在了同一阵线，把矛头指向的‘食品安全的作恶者’。
但张副局长本人却是焦头烂额的。
他部队出身，算是比较讲义气的一个人，帮了曹大鹏不少忙，为此政委都明着暗着点了他两三次了。
亲娘咧，影响仕途啊！
张副局长决定，这次曹大鹏要是再一意孤行，自己朋友情义也尽到了，尽快和他割裂，省得受到他牵连。
刚下楼还没上车，曹大鹏就夹着包从后面追上来了：“张局，等等我，等等我，我跟您一块去局里。”
……
……
分局拘留室。
“你大少爷不做，好端端跑进来干嘛？”赵泽君冲对面的乔欣龙笑笑。
“你也不通知我一声，我才知道你也抓进来。他那条腿明明是我打断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可别抢我风头！”
赵泽君笑笑：“我怎么记得是我的人打断的呢？”
“那就让警方调查去呗，肯定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乔欣龙坐在钢丝床上，坐看看右摸摸，一脸的好奇，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进过拘留室呢。”
“那好办，等未来的杭城泽业广场建成了，我专门留一个商铺，做牢房逃脱的游戏，你要是逃不出来，就在牢房里面被困着吧。”
赵泽君所谓的‘牢房逃脱’也就是后来的‘密室逃脱’，在国内这个游戏理念还稍微提前了些。
不过乔欣龙的关注点，并不是什么游戏。
他冲赵泽君摇摇头，咧嘴一笑：“赵总，地皮的事，我爸是有点狠了。现在大家都身陷囹圄，就不要再调侃兄弟了。”
正说着话，走廊外的大铁门被人打开了。
张副局长和王处长并肩从过道里走了过来，还有个人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赵泽君没见过此人，乔欣龙却是一眼就看出来，正是曹大鹏。
“赵总，看来我们这个牢是做不成了。”乔欣龙耸耸肩。
乔欣龙的话传到张副局长的耳朵里，他一瞪眼：“还坐牢，再呆下去，该收你们房租了！”
“赵总，这位是曹大鹏先生，当事人曹腾虎的父亲，他要求撤案，同意调解。”孙处长介绍说。
赵泽君还是第一次见到曹大鹏本人，上下打量了几眼。
一个显得很精明的中年人，但眼角眉梢已经爬满了皱纹，两鬓微白，脊梁稍稍有些弯曲。
“你们聊着，我们在外面等。”王处长和张副局长相互看了眼，很默契的转身离开。
“曹总你好！”赵泽君笑了笑。
事到如今，曹大鹏想硬也硬不起来，在生存和赌气之间，一个理智的成年商人，很清楚应该怎么选择。
用比较俗气的话来说，敢做就要敢当，挨打就得立正，既然挑起了战争，他也必须承受失败的苦果。
曹大鹏一脸的疲惫，先冲乔欣龙微微一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低声说：“赵总，之前的事，是我办得不妥当，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老赵本来想挖苦对方一句，说什么‘你之前提的条件，我可没钱陪你’，话到嘴边，想想算了，对方既然已经认输，没必要再说这一类的刻薄话，自降身价而已。
于是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赵泽君这么做，比出言挖苦更落曹大鹏的面子，曹大鹏求助似的看向了乔欣龙。
“你别看我，你儿子但凡真把我当大哥，听我一句，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乔欣龙抱着胳膊，躺在床上悠悠的说。
“哎！”曹大鹏深深的叹了口气，只觉得一身的疲惫涌上心头，蹲在了铁栅栏边上，就像一个进城卖菜，走累了蹲在路边的老农民。
这个姿势，他已经很多年没做过了。
上一次蹲在路边，还是他老婆生孩子那天。
曹大鹏记得很清楚，那天冬至，下雪，他手头就剩三百多块钱，新开的小饭店没存菜了，要么去医院交钱，要么去买菜。
他当时蹲在路边，和今天一样，感到绝望和无助。
最后一咬牙，把钱买了菜。
80年代末的医院，不会因为不交钱，而把产妇赶出去；但是菜市场里的商贩，不见到钱，是不会给他猪肉和蔬菜的。
从那天开始，曹大鹏就觉得对不起老婆孩子，从小宠溺着，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自己也变了，赚钱比什么都重要，没钱比什么都可怕，没钱，就没家了。
“哎……”曹大鹏深深叹了口气，脑子里回想起很多很多事。
一支烟从栅栏后面递了过来。
曹大鹏吃惊的抬起头，看着递烟给他的赵泽君。
愣了好几秒，才忙不迭的接过烟，然后掏出打火机，先隔着栅栏，给赵泽君点上。
“曹总，我们之间的事，算不算结束了？”赵泽君淡淡的问。
“结束了，结束了！”曹大鹏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说：“赵总，是我教子无妨，是我昏了头！您大人大量，指点我一条路走，你说要赔多少钱，我就赔多少钱，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给您添麻烦。”
“钱就算了，我也不缺那几个。”赵泽君挥挥手，“曹总，事情到了这一步，你的买卖恐怕是开不下去了。”
“哎，赵总，就没一点挽回的余地了吗？”曹大鹏几乎是在哀求了。
“既然爆了，谁都救不了你。”赵泽君淡淡的说。
曹大鹏又是一深声声的长叹，认命的点点头。
“但是路还是有的，你如果愿意配合政府调查组，戴罪立功，我想，应该不至于坐牢。”
“怎么待罪立功？”
“帮着调查组，顺藤摸瓜，断掉制造地沟油的大窝点。这件事嘛，我也可以让博客中国给你宣传宣传。另外，你这几家店，全部卖掉，也应该有不少钱，捐出去吧。”赵泽君说。
“这个……”他回头看向乔欣龙。
“我看是个好办法。根治源头嘛，你主动配合调查组，调查组立了功，自然皆大欢喜。捐了钱，平息点民愤。赵总给你指了一条康庄大道。”乔欣龙点点头。
“好，我干！”曹大鹏咬牙一点头：“赵总，那以后……”
赵泽君呵呵一笑，打断了他。
隔着栅栏，拍了拍曹大鹏的肩膀：“曹总，你吃了不少苦，也害了不少人，钱呢，也没少赚，就是捐几个店，你一家日子还是能过得不错吧。差不多，可以退休了，关了店，带着剩下的钱，离开浙省，找个其他地方，好好花心思教育教育儿子吧，要不然，钱越多，越是害了自己。你说呢。”
面对着这个年龄还不到自己一半的年轻人，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曹大鹏却提不起丝毫对抗或者不满的情绪，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无能为力。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说。
“哎……”一声长叹，回荡在拘留室的走廊之上。
第二十二章 西溪创意产业园
“在今天的联合执法行动中，我市调查组一举断掉了3个大型地沟油的制造、销售窝点，当场查封正在进行加工的地沟油超过两百吨……
现在我们正在其中一处加工窝点，可以看到现场污水横流，蚊蝇乱飞，环境非常的恶劣，我们的拍摄人员和检查人员即便戴着厚厚的口罩，还是挡不住那股难闻的气味……
面前这一桶桶的令人作呕的泔水，散发着嗖臭的气味，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发酵，冒出沼气……
我们现场做了一个简单的实验，找附近的老乡借了一头猪一条狗，然而这些变质的泔水，连猪狗都不愿意吃……
正是这些猪狗不食的泔水，在经过简单的加工，放入各种对人体有害的化学元素之后，就会流向餐桌……”
几天之内，调查组就取得了巨大的工作进展，吊销了若干企业的经营许可证，整顿了一批不规范企业，同时顺藤摸瓜，连续破获了杭城周边几个大型的地沟油制作贩卖窝点，首战告捷，大快人心。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紧跟着，有关部门会出台一系列相关的法规，对食品企业的材料、制造、销售各环节严格把关，从制度上最大可能避免再有类似地沟油事件发生，并且将食品安全工作，作为常态化持续下去。
有问题不可怕，经济高速发展过程中，不可能百分之百避免问题，关键在于出了问题后的如何去应对。杭城调查组的果断出击，成果斐然，赢得了上上下下一片交口称赞，为杭城的形象又重新扳回了几分。
不过之后的事，就不是赵泽君关心的了。
他在泛舟西溪湿地。
来杭城一趟，不去西溪湿地，毕竟是有些遗憾的，这个国家首座湿地公园几乎就在杭城市边，水道如巷，河汊如网，鱼塘栉比、诸岛棋布，由于05才初步进行开发，此时入眼处，一片郁郁葱葱原始生态景象，小船摇橹，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涟漪。
这个西溪湿地，和老赵还有那么些渊源。
08年上映的非诚勿扰电影里，其中有大片的景色取自西溪湿地，如今赵泽君手下，不仅有同名的综艺节目，也有两家由非诚勿扰而火起来的相亲交友网站。
开发尚在进行中，乘坐的这艘小船是从农家租来的，没有电影里穿着水乡服装的导游小姐深情并茂的介绍着什么西溪且留下，倒是有两个神情凶悍的保镖。
出门带保镖，已经成了赵泽君一种习惯，倒不一定是专门防备谁。
曹大鹏几家门店全部卖了，钱却很奇怪的捐给了在杭城已经有三十多年历史的妇幼保健院。
妇幼保健院在老杭城人心目中，口碑很不错，是平价医院。可惜市里又连续新建了几家大型综合公立医院，妇幼保健院人才大量流失，外加这些年经营不善，几乎处在倒闭的边缘。
到了这笔钱，妇幼保健院至少能把这些年拖欠的工资和药钱给补上了。
之后曹家一家人离开了杭城，至于去哪赵泽君即不知道，也懒得去打听。
今天乔欣龙请吃饭，不在西湖湖心岛，而在西溪湿地中，一片新开发的产业园。
老远就看到湖畔绿树掩映中，零星的分布着一栋栋形状各异的别墅，几十栋房子，每栋房子根据地势的不同，依湖而建。
孔慧之前就屡次提到过这里，很是向往。
西溪创意产业园。
所谓‘创意产业园’实际上就是一个名人别墅区，打出“名人立园，影视强园”招牌，未来会有一批文艺圈的大咖入驻，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工作室。根据赵泽君所知，杨澜、蔡志忠、朱德庸、冯小刚等等名人都陆续在这里有产业。
整个西溪湿地的开发工作，绿国集团在其中占了很大的分量，此外，浙省不少知名企业都参与其中。
乔欣龙的欣龙影视公司，乔迁新居，就在产业园区的一栋别墅中。
小船转入一条小河道，行了不到二十米，眼前忽然开阔，进入一片几亩水域的半封闭小湖，小湖的边有一个大大的木质平台，后面一排从外面看起来装修精致的木屋，这就是乔欣龙的‘新家’了。
水上平台似乎正在开一个露天的酒会，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在平台上聊天，或坐或站。
乔欣龙兄妹赫然正在其中，老远看见赵泽君，乔欣龙站起来挥挥手，走到平台伸出来的小码头来接赵泽君。
“你还挺会享福的嘛。”赵泽君跳上岸，环视四周，的确是个好地方，闹中取静，环境清幽。
乔欣龙笑道：“自己朋友开发的，乘着便宜入手一套，等将来升值，公司办不下去再卖掉，好歹赚两零花钱。”
几个都上了岸，两个保镖由专人引着，去了别墅的休息区。
乔欣龙把赵泽君领到人群中，笑呵呵的说：“来来来，给你介绍下，赵泽君，苏南省泽字系的一号人物。”
除了乔家兄妹，在场的一共还有9个人，一番介绍之下，来头都不算小，有的家人身居高位，有的则是富甲一方，但是都很年轻。
浙省真正高端的二代圈子。
有意思的是，在场的，还有个背景很硬的胖子，在乔欣龙的电影公司有挂职副总。
“怎么，现在浙省流行拍电影？”赵泽君笑呵呵的随口说。
“我看好电影这个东西。”胖子大咧咧的说：“它赚钱太快了，一部电影，纯利润能达到票房的30%以上，关键是你投了钱，不需要操心啊，找一导演，他什么都给你搞定，有钱同时投他十个八个的，其中一半能赚都够了。”
坐对面的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却说：“电影能赚几个钱？票房最高都到不了一个亿，夏胖子，我看你就是为了睡明星。”
“话不能这么讲。”胖子不在乎的挥挥手，老气横秋的说：“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嘛，十年前，谁能想到房子这么值钱？现在这两年电影票房明显增长很快，98年贺岁片，两千多万的票房就很惊人了，去年呢，最高票房都两个多亿了。我看用不了几年，电影票房就能普遍破亿，一年投资几部电影，轻轻松松赚几个亿，再弄个上市公司，不比做房地产差。”
乔欣龙说：“你们两能不能不要在我这里提什么破亿的电影？再说都给我滚蛋，刺激我是吧？”
其他几个人都是呵呵一笑，夏胖子说：“你倒是拍几部像样的出来啊，我家老爷子整天说我不务正业，尽胡闹。”
“对了，赵总，你对电影怎么看？”另外一个家里做航运造船的人话话题抛给了赵泽君，在场几个都笑呵呵的看着他。
赵泽君想了想，说：“电影赚不赚钱，还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票房不好，上亿的投资打了水漂也很常见。不过，从大趋势来看，未来的国内总票房，肯定是越来越高的，刚才夏总说未来票房破亿是常态，我觉得很可能，甚至破十亿，几十亿都有可能。”
“十亿？你当这是艺术品拍卖呢。”
“艺术品也值不了十个亿啊。但凡玩艺术的，都赚不到大钱。”有人说。
“艺术？电影和艺术有什么关系？”赵泽君笑了起来。
这句话倒是勾起在在场人的兴趣，连乔欣云乔欣龙都是一愣：“电影不就是是艺术吗？”
“电影当然不是艺术。”赵泽君挥挥手：“最早的电影是什么，走马灯，就是给社会最底层的人瞧个新鲜热闹的东西，你看小说好歹还要识字吧？听相声好歹还要能听明白梗吧？欣赏艺术那门槛更高，钢琴、书画，一般人根本不懂。唯独电影不一样，你一文盲，只要不瞎，坐那都能看。”
“赵总这个话我赞成！”夏胖子一拍大腿，对乔欣龙说：“人家这话，就叫做大道至简。做电影，就是给大多数老百姓看的，搞什么阳春白雪？就得下里巴人！怎么俗怎么来。赵总，你是这个意思吧？”
“差不多。”赵泽君呵呵一笑，也没太深聊，点点头说：“电影多便宜啊，三五十块钱，撑死七八十块钱，打发两小时，人家来影院，就是图个哈哈一笑，看个热闹。冯大导牛逼吧，最近他那片子叫什么来着……”
“夜宴！”夏胖子接口说。
“对，就夜宴，够艺术吧，够哈姆雷特吧，两千多万美金的投资，一群大牌，票房怎么样？”
“亏吐血了！”夏胖子接口说：“我听业内人士说，最后连带海外、dvd版权周边加一块，超不过1.5亿人民币，投资商恐怕得亏上亿。”
“可不是嘛。”赵泽君看了看乔欣龙，笑道：“欣龙，你玩艺术还能玩得过他？”
“听说赵总你准备和咱们公司合伙拍片子？”夏胖子插嘴。
“有这个想法。”赵泽君点点头。
“可算来一个懂行的了，咱们公司还是有希望的。”夏胖子一本正经的说。
“行了，我听出来了，你们今天准备给我开个批斗会。”乔欣龙笑道。
聊了一会，乔欣龙单独和赵泽君说话的时候，赵泽君冲不远处还在和眼镜男打嘴仗的夏胖子努努嘴，“他家的背景，应该不缺钱吧？怎么会跑来你这里挂职副总？”
夏胖子虽然一身软塌塌的肥肉，但背景很硬，在乔欣龙公司挂了副总，很多事，连乔欣龙都要仰仗着他出面。
“不缺钱和钱花不完是两码事，他老爷子总有退下来的那一天嘛。”
乔欣龙笑笑：“再说了，他做电影，也不完全是为了赚钱，是真爱。怎么说来着，追求理想，实现人生价值。”
“这位的人生追求倒是也挺有意思的。”赵泽君回头看了看身后那群人，想了想：“介绍这么多关系给我，我怎么谢你？”
“谈不上谢，你跟我爸是一码事，咱们两是一码事，你不还救了我一命嘛。”
“那我就不说什么了。对了，你这个别墅多少钱啊?”
“现在还没公开销售，有几个内部名额，都很便宜。我这套按揭的，首付两百万。”乔欣龙顿了顿，指了指面前的别墅群：“你有没兴趣在这里买一套，现在政策松，将来再想买，必须是文艺界的才行，就不好操作了。”
“好啊，我看着也挺喜欢的，将来在杭城也算是有个窝。”赵泽君点点头。
“正好，这边产业园里有欣云的一点股份，下午让欣云陪你到处走走，选一套中意的，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乔欣龙说。
第二十三章 葛大爷的别墅
“你又不常住杭城，在这里买房干嘛？”
在欣龙电影工作室和几个新认识的浙省二代吃了顿饭，下午，乔欣云带着赵泽君，乘坐小船，在创意园区别墅群的水道中穿行看房。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赵泽君随意的朝两边还正在修建的别墅看，随口说：“狡兔三窟嘛，我这愣头青脾气上来了，到处得罪人，多几个藏身之处不是坏事。”
乔欣云抿嘴一笑。
‘愣头青’这三个字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夏胖子说的。
最初是另外一个家里做小商品批发的女孩子，笑话黄胖子愣头青，赚钱不行，花钱没个数。
听口气，这个女孩可能是对黄胖子有点意思，其实婉约的‘批评’他在女人身上钱花太多，明明知道人家是骗他钱，他也不在乎，出手很豪绰。
黄胖子喝了点酒，就把赵泽君给拖进来了，说什么人家能赚钱的，比我还愣，才来浙省就大开杀戒。
老赵总算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不用家里的资源从政了，喝点酒嘴上没个把门的，这种话完全不像他这个身份的人应该当众说出来的。
“夏斐这么说其实没坏心，能把你扯进来，说明他没太跟你见外。其实我哥交往的那些人没一个善茬，真狠起来，都能要人命。你要是温良恭俭让，他们反而未必能看得上你。”乔欣云说。
“我不介意。”赵泽君淡淡一笑，这种小圈子饭局，能进来的，基本都可以视为‘自己人’，偶尔有句话说得不合适，并没太大影响。
今天这顿饭和苏南省圈子里的饭局不同。
在苏南省吃饭，参会的基本都是‘一代’，和这些人打交道，即便是看似很放松的饭局上，都是比较累的。一句话都能绕着弯子转七八道，脑子得不停的转，说不定那句话没反应过来，就能得罪人，中了个套，或者成为笑柄；
虽然目前苏南省的圈子里，已经不太会有人去‘套’赵泽君，但要保持在圈子里的身份，老赵同样不能过于松懈。
相比之下，和二代吃饭就轻松的多，不能说这些人没能力都是纨绔，实际上一定层次的二代，无论在谈吐、个人见识、能力、层次上，都比普通老百姓明显高出一层，但由于从小家庭环境优渥，遇到的真正困难比较少，所以二代们大多性格很鲜明，也相对随意的多。
和他们相处，关键是摸清楚对方的性情，性情相投，具体的某一句话，某一件事，倒是未必需要千回百转的去思量。
“对了，你不是在摩根大通嘛，怎么有这么长时间的假期？”赵泽君随口问乔欣云，印象当中，这一类风投银行的职员都是忙忙碌碌，一天恨不得有48个小时，可认识乔欣云以来，对方似乎一直都挺休闲。
“我来考察市场，比较自由。关键是……我有个好爸爸。”乔欣云顿了顿，把手放在船舷边的水中，低着头说：“有时候倒是挺羡慕你的，所有的事都能够自己决定。”
赵泽君想了想，说：“父亲吧，有时候就像一棵树，他在的时候，下面的小花小草觉得习以为常，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甚至会觉得他妨碍了自己的发展，可是有一天这棵大树不在了，小花小草们才会意识到，父亲原来为自己遮挡过这么多的狂风暴雨。”
乔欣云微微一愣，抬起头盯着赵泽君看了半天，而后点头，‘嗯’了一声。
说着话，赵泽君指着眼前一栋还在施工的湖畔小别墅，说：“这栋挺好，有主了没？”
眼前的别墅不算大，前后四五间屋子，其中一间是复式，关键是和乔欣龙那套一样，有一个单独的私家水域，一个二十平方左右的木质水上平台。
而且特眼熟！
周边环境和后来非诚勿扰电影里，葛优准备买得那套一模一样，说不定还就是这里。
“你也看上这栋了？”乔欣云意外说。
“不会是你的吧？”赵泽君说。
“我也挺喜欢这种格局的，这类濒临私家水域的，独成一体的一共有三栋，我哥那栋其实就是我看上，撺掇他买的。”乔欣云笑道，“走，上岸去看看。”
四间房，一间面朝水域的客厅，大落地窗推开便是水上平台，连成一体，二层复式是上下通透的，二楼没有围墙，从一楼就能清晰的看见大半个二楼。
左右两边，是大大的厨房和大大的浴室。
浴缸大得惊人，一整间房都围绕着浴缸来设计，可以一边洗澡，一边透过大落地窗户，看到外面的斜风细雨。
外加一间储藏室。
生活气息很浓的一套别墅。
也不贵，现在入手，才不到三万一平方，复式的二楼、外面的水上平台和储藏室都是送的，加一块六百万冒点头。
“创意产业园这块地地拿下来很便宜，总投资也就一个多亿，不完全是靠买房子赚钱，拢共不到五十套别墅，全卖了也就三四个亿，主要还是利用名人效应，这里未来会聚集很多名人，他们的工作室，每年都是有纳税要求的。”
乔欣云很少见的挤了挤眼睛，俏皮的说：“现在买算开后门，没有纳税要求。”
“这么说我不买岂不是吃亏了？”赵泽君笑问。
“绝对吃大亏了！”乔欣云一本正经的说。
“那就买！”老赵大手一挥，“前面带路，签合同去！”
……
……
‘白令海峡的季风吹过大西洋，发情的候鸟成群结队的在空中进行着交配，每当这时，都是金枪鱼最喜悦的季节，因为从天而降的鸟粪，富含各类丰富的营养元素，可以帮助金枪鱼增肥，渡过寒冷的严冬，让它们有足够的能量，完成上千公里的迁徙，追逐着暖流……’
“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赵泽君随手关了电视，这年头动物节目越来越无聊了，据说是某个国内知名动物园选送的，完全忽悠小孩子嘛，候鸟怎么会在空中交配，难道有金手指咩？
周娜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的打印文件，一张张在面前的大床上铺开，有些是文字，但更多的是类似地图的图形，还有一部分表格。
赵泽君则全神贯注在手里的笔记本上，和周娜一起，核对笔记本里的信息与实体文件，一张张确认。
这些大多来源于牛胜利。
和牛胜利打交道时间太久，往往会忘掉他的真实身份：苏南省最大的能量企业家之一，或者干脆说，就是最大的私营能源企业家，最有实力的煤老板。
这种人随便动一动，苏南省某些地带都会产生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如果他有目的性有争对性的去做一件事，成效会很惊人。
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赵泽君看了看表，回头对周娜说去睡吧，明天得有个好精神头。
“哥，我还是有点紧张，你说这么做行吗？”周娜不太确定的说。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坐。”赵泽君扶着她胳膊，给她放在小沙发上坐下了，自己坐在对面，点了支烟，说：“你现在接触的工作也越来越多了，其实你发现没有，绝大多数工作，都没人能确保就一定可以成功，尤其是我专门安排的工作。”
周娜飞快的回忆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老赵专门安排的工作，何止是‘不能确保一定成功’，绝大多数在实施之前，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成功的。但事实证明，最后大部分都取得了很好的成效。
“跟你说实话，做这些事之前，我自己也不确定一定行。”
赵泽君笑了笑：“只能说，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做，然后尽全力做好一切准备，至于最后能不能成，让天去定吧，自己无愧无悔就好了。”
“我明白，可是压力总是会有的。”周娜说。
“是的，你想要的越多，压力也就越大。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刻意的安排你做什么，除了这次。”
赵泽君想了想，周娜已经毕业，是一个踏入社会的成年人，有必要和她深入的聊几句。
正色说：“娜娜，回去之后，你可以自己考虑一下未来的路怎么走。如果不想承受这份压力，以后就调离我身边的核心岗位。你放心，有哥在，你一辈子都能活的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其实我个人偏向你走这条路。说实话，在社会上混，有时候的确很辛苦，你看看我的头发。”
赵泽君这辈子的生理年纪，其实只有24岁不到，但满头的黑发中，已经出现了几根银丝。
想要铸造一个梦，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铁与火，血与汗，这当中既有别人的，更有自己的。不舍付出，怎么可能成就一个属于自己的梦？
干将莫邪铸剑，百日不成，莫邪以身跳入炉火之中，剑成，有灵。
周娜和赵泽君有些方面很类似，骨子里大约都有股子拧劲，目光在赵泽君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点头：“嗯，还有一条路呢？”
“你如果想跟着我一起走，那接下来这种高强度的压力，会变成常态。”
赵泽君说完，起身，揉了揉周娜的脑袋，笑道：“不过也别太害怕，你看吉安娜，我都快把她当牲口用了，人家还不是前凸后翘，满面红光，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红尘作伴的？接触得越多，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强大起了了，别想太多，没用，先睡觉吧。”
“知道了，我会好好想的。”周娜点点头。
“行了，我回去睡了。”
回到自己房间，赵泽君嘘了口气，重新打开电脑，把明天需要准备的材料，再次过了一遍。
乔老板最近日子过得不错，自己该去怼一怼他了，泽业的股份，就是那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