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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飘红楼     妙味txt下载     妙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七一章 鞑靼牛排

    长安宫内因为刚刚上过的可丽饼,气氛有了缓和。

    好吃的东西可以抚平人们烦躁的心灵,给干涸的心灵以慰藉滋润,吃的愉快的人们激烈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下来,国事暂且被放在脑后,此刻的人们愿意让自己的感官更多一会儿地沉浸在刚刚的美味里。

    就在这时,第二道菜来了。

    蜗牛在岳梁国很常见,可是这么大的蜗牛在座的绝对是第一次见。

    梁锦之前有听说过科西国生长着大个儿的蜗牛,可亲眼瞧见还是头一回,他惊讶地嘀咕:

    “这玩意儿该不会成精了吧?”

    回味对蜗牛没有好感,更不想吃。

    一次端上来的是两道菜,两道一模一样的菜,全部是蜗牛。

    “怎么还是两盘子?”他皱着眉,不悦地问。

    “这一盘是科西国的御厨做的,这一盘是苏妙姑娘做的。”上菜的宫女慌忙解释,嗓音轻盈柔和,十分好听。

    回味看着宫女指出来的苏妙做的焗蜗牛,盯着看了半天,不甘不愿地拿起专门用来食用带壳食物的挑针,伸进蜗牛壳里,向外一勾,淡定地将蜗牛肉吃进去。

    梁锦在一旁看着他,为了苏妙他还真拼!

    儿子像老子,梁锦也就不说什么了。

    岳梁国人的排斥表情比回味更明显,虽然蜗牛长的比普通的虫子好看一点,可这玩意儿跟丑陋的昆虫并没有区别,他们又没穷的吃不起饭,干吗要在国宴上吃昆虫?

    科西国人倒是吃的津津有味,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很奇怪,他们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科西国人虽然在吃胡非做的烤蜗牛,眼睛却在看桌子上的另外一只盘子。先前岳梁国厨子做的可丽饼让他们惊艳,并不是刻意去在意,可他们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另一盘烤蜗牛上。据说这个叫“焗蜗牛”,“焗”这个字他们不太明白,在他们看来,这盘焗蜗牛和本国的烤蜗牛没什么两样,可是一个岳梁国的厨师为什么会做他们科西国的宫廷菜呢?

    他们不解,在他们的想法里,在厨房中现学现卖是不可能的,可是为什么会一模一样呢?

    岳梁国人忍耐着生理上的排斥,用挑针将蜗牛肉从壳里挑出来,颤巍巍地放进嘴里。

    然而口感意外的好,滑嫩,鲜美,类似于田螺,但比田螺更加柔软细腻,还泛着一股浓醇的奶香。奶香中还带有一丝剔透的清新感,清新爽口,仿佛漫步在雨后的树林里,嗅到了树叶、蘑菇和雨水的气息。

    两道相同的菜,食材相同,味道也差不多,但是说不出来为什么,人们情不自禁地将心倾向了其中一道。

    同样的软滑,同样的柔嫩,同样的鲜美,同样的细腻爽口,可是苏妙做的焗蜗牛竟然在各种口感上都比胡非做的烤蜗牛要上一个档次,要高出一个级别。纵使做法一样用料相同,可是差别在吃过一口之后就能很清晰地分辨出来,这一道更加可口。品尝人不是专业的厨师,大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但就是觉得这一盘更优秀。

    翻译官在科西国王子的授意下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

    “岳梁国皇帝陛下,我国王子说,贵国人才辈出,居然连我国国宴上的菜肴都会做,王子十分惊讶。”

    梁铄皮笑肉不笑地应和了两声,他也很惊讶,从科西国的嘴里从来就没听到过“人才辈出”这四个字,第一次听说却是因为苏妙做了一道和科西国相同的菜肴,想一想都觉得讽刺。

    小金子兴高采烈地到厨房去,把前边大殿里的评价转述给苏妙听。

    小金子感觉自己今晚要发达,皇上龙颜大悦,他作为上菜的总管,皇上高兴时,肯定会赏赐跟今晚的国宴有关的所有人,到时候他一定会得一个大大的封赏,说不定还能升个职。

    “你为什么会做我国的烤蜗牛?”胡非很凶地瞪着苏妙,怀疑地问,他现在比做第一道菜时更加气愤。

    苏妙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似笑非笑。

    为什么会做?她主攻的可是西菜。为什么会赢了同样是做西菜的胡非?笑话!他是哪个年代,她又是哪个年代的,她可是在六星级酒店的西餐厅工作过许多年,经验、手艺、最高级的修行,比不赢他才有鬼。

    跟她比做西菜,她玩不死他!

    估计是因为前两场的比赛结果不尽人意,第三道菜胡非终于开始卖力了,虽然他仍旧看不起苏妙这个食土国的臭丫头,可却不敢再掉以轻心。他本来是抱着玩一玩就能交差的心态来的,现在却发现作为对手的这个女人好像十分厉害。他的心里憋着一股气,黑沉着一张脸,羊毛胡子下面的嘴巴紧紧地绷着,深陷在眼窝里的绿眼睛闪烁着可怕的光芒。

    第三道菜用的食材是科西国最惯用的肉类——牛肉。

    科西国畜牧业发达,他们有大片的农场,用来养殖牛羊,牛羊也是他们的主要食物。因为在他们的国家,牛羊肉是用来吃的,而不是像岳梁国,牛主要是用来耕地,羊主要是野生的,所以科西国的牛肉养殖即使是用现在的眼光看还是很厉害。他们饲养专门用来食用的肉牛,已经改良过许多次,据说科西国宫廷中的肉牛都是用红酒来饲养的,肉质软嫩,浓香细滑,牛肉的纹理有如霜降,即使苏妙来看,不可否认,这是真高级的牛肉。

    苏妙突然很想向科西国要两头肉牛来养,要来一公一母,让它们两个繁殖,生小牛,挤牛奶,然后她就可以开牛肉养殖场了。

    这是个好主意,苏妙的眼珠子开始滴溜乱转。

    “你又在想什么呢?”佟染看她的眼神鬼鬼祟祟的就知道她肯定又在神游太虚了,无奈地问。

    苏妙瞅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道:

    “你说,我要是向科西国的人要两头牛,他们会给我吗?”

    佟染没想到她在想的居然是这个,哑然无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正当苏妙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只听他用异常无奈的语气哭笑不得地说:

    “你若想要,我找人去科西国给你买两头不就完了,两头牛也能让你打主意,你有那么穷吗?”

    这个人绝对是在鄙视她,鄙视她是个穷鬼,他是豪门少爷他不在乎,她可是到现在连扩建店铺的钱都没攒齐呢,他高傲的嘴巴跟他这个人一样惹人讨厌!

    苏妙恼怒地瞪了佟染一眼,没好气地说:

    “要你管!”

    佟染:“……”

    这一回对面的胡非没有因为他们吵闹大声嚷嚷,之前他们这边出一点声音他都会大嚷大叫,警告他们不许说话不许破坏他的思路,现在的胡非已经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做的菜上,对一切噪音充耳不闻。

    他将肥瘦均匀的牛肉纯手工,用刀子切成一条条粗细均匀长短相同的肉粒,加盐、黑胡椒、茴香、迷迭香、辣椒粉、芝麻、圆葱、西芹、柠檬汁混合在一块,搅拌均匀,然后将这些肉粒摆放在盘子里,用双手做成粗圆柱状,打一颗鲜鸡蛋,只要蛋黄,将新鲜的生蛋黄放在圆柱形的顶端。

    苏妙在胡非做到一半时才发现胡非的做法,先是一愣,紧接着扑哧一笑。

    “又怎么了?”佟染虽然认同苏妙的手艺,可是和她共事之后他才发现,他再也不想和她共事了,她太磨蹭,还经常冒出奇怪的点子,或者想一些莫名其妙的压根就不应该在现在这种场合下思考的事,不紧不慢、自信满满、固执己见、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说法,这对急性子的佟染来说简直是地狱。

    “你猜,他打算把那坨牛肉怎么办?”苏妙指了指对面胡非盘子里的生牛肉,似笑非笑地问他。

    “啊?”佟染一愣,皱着眉,耐下性子去看对面的胡非,盯着那盘生牛肉,“谁知道,不是烤就是蒸,还能怎么办?”

    “错了。”苏妙轻声细语地说,似笑非笑,“他们会把那坨牛肉让人端出去,让前面那帮人生吃。”

    “啊?”佟染难以相信,以为她又在胡说八道,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他要是真那么端上去,皇上还不得砍了他。”

    “啧啧啧,没见识,那可是鞑靼牛排。”苏妙笑吟吟地道,笑容有点高深莫测。

    “达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佟染没听清,但又觉得她应该是在和自己说话,于是问。

    “没什么。”苏妙慢吞吞地转过身,去看烤架上的牛肉片,翻了个个儿,又刷了一层酱汁,笑嘻嘻地说,“好的牛肉,生吃,才能吃出最为纯粹的细腻鲜嫩的肉感,就像鱼脍一样。”

    “少胡扯了,牛肉和鱼肉能一样吗,鱼肉生吃吃的是鲜,牛肉生吃吃的是血,茹毛饮血是野人才干的事。”佟染不赞同地驳斥道。

    他话音刚落,那一头,梅杰把上菜的宫女叫进来,一盘盘新鲜的生牛肉被交到宫女手中,让宫女们的花容在瞬间变了颜色。

    小金子不可置信,赔着笑脸问:

    “胡、胡非总管,这菜不再做做,就这么奉上去?”

    “不是让你上菜么,哪那么多废话。”梅杰在将小金子的话翻译给胡非后,胡非没好气地嚷嚷了句,于是梅杰对小金子说。

    “可是、可是……”小金子可不敢把生肉端去给皇上,他怕掉脑袋,小心翼翼地提醒,“这是生的啊!”

    “就是生的!还不快去!”

    “这……”小金子跟这两个外国人说不通,不由得将求助的眼光投向苏妙。

    “小金子公公,你端上去吧,这道菜就这样,这是他们国的特色菜。”苏妙笑吟吟地说。

    虽然小金子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但苏妙发话了,他的心里好歹有了点底,满脸悲催地应了一声,认命地吩咐宫女将一盘盘生牛肉端了出去,战战兢兢地去上菜。

    佟染同样不可置信,眼盯着那一盘盘生牛肉按顺序被送了出去,愕然:

    “还真是野人!”

    “其实很好吃的,你想啊,甘香鲜嫩的霜花牛肉沾上略带腥滑的鲜蛋黄,混合在一块,更能体现出牛肉的鲜嫩多汁。西芹的特殊香味,酸豆的咸酸口感,融入进微微残余辛辣的味道里。粉嫩的肉丁滑进喉咙,丰美,口感浓郁,假如再搭配一杯相对厚重些的红葡萄酒,那瞬间的口感……”苏妙声情并茂地说着。

    “只会让人觉得恶心。”佟染毫无感情地打断她。

    “是刹那即为永恒!”苏妙不服气地反驳。

    “人从最初的茹毛饮血,到后来会使用火,用火来烧烤食物,再到现在能够熟练地利用火去做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这是饮食的前进过程,像这种违背前进过程,强硬地回归原始的做法,美其名曰是为了给人最纯粹的食物本味,简直可笑!”

    苏妙“嘁”了一声,撇了撇嘴:“你这是头发长见识短,人类的前进过程就是会在某一个时间节点重新返向原始的过程。”

    ……居然说他头发长见识短?你的头发比我的更长好吧,你算老几啊!

    佟染的肺子都要被她气炸了,可还是要继续给她当助手,他到底是为什么来给她当助手的?

    他已经气到忘记了。

    “二位,”沉默寡言的阿吉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上前一步,介入二人之间,语气生硬地说,“能不能先把第三道菜做完你们再继续交谈,科西国的御厨已经上完菜了,人也已经走了,只剩下我们了。”

    听他这么一说,苏妙和佟染才发现胡非和梅杰已经走掉了,人家三道菜都做完了,走掉也是正常的。

    苏妙很高兴,没有胡非时不时地瞪她,她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继续刷酱汁了。

    前面的大殿里。

    也算是预料中的反应,在岳梁国人看见鞑靼牛排被端上来的一刻时,脸集体绿了,他们现在的心理活动和佟染的描述完全一致,出于礼貌勉强尝了一口之后,脸不只是绿,而是一阵白一阵绿。

    “这是什么玩意儿!”梁锦把银匙扔下,没好气地说。

    此时人们的心理活动是一致的:文雅一点的在心里说“此物实在恶心”,粗暴一点的则直接在心里怒骂“这他娘的也太恶心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二章 黄金牛肉饭

    科西国人却对生牛肉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这道菜在他们国家是最高级的菜肴之一。

    “所以我才说,他们就是一群野人!”梁锦啜了一口酒,冷哼了一声,厌恶地说。

    回味压根就没动筷子,慢吞吞地啜着一杯酒,一杯酒都喝了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喝完。

    就在这时,第二批宫女有序地走进来,每个人手中的托盘上是一只青花海碗,这大概就是苏妙姑娘的最后一道菜了。

    因为前面的两道菜,人们的注意力不自觉的就被苏妙的菜肴吸引,即使是对生牛肉的味道非常满意的科西国人,在宫女进来之后亦忍不住抬起头,去看托盘里的东西。

    大碗很普通,碗里的东西乍一看也很普通,可散发出来的味道却不普通,非常浓香,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除了浓香,他们想不到还有其他词汇可以形容这股味道。

    取牛身上最软嫩的牛里脊肉,切成厚薄适中的长方形肉段,用盐、鲜酱油、姜汁、米酒腌制入味,将牛肉段取出来,用竹签以旋转的方式穿进去,将牛肉段串成串,固定住。

    将串成串的牛肉段放进烤炉中烘烤,烘烤中不时翻面继续涂抹酱汁,在牛肉段烤好即将取出时,在牛肉段上刷少许蜂蜜,洒上白芝麻。

    这一道菜肴的做法,除了牛肉用的是科西国带来的牛肉,剩下的食材全部是岳梁国地产的。刚刚在厨房里,姜大人对苏妙的这个做法满意得都快要喜极而泣了,苏妙做的第一道菜和第二道菜怎么看都不像是岳梁国的菜,到第三道菜时,她终于回归了,她终于明白了他的苦心,他们是岳梁国人,虽然用的是科西国提供的食材,可在对战科西国的厨艺时,他们还是应该用自己国的手艺去战胜对方,这样的他们才算是岳梁国人。

    黄金牛肉饭其中的白米选用的是岳梁国皇家田庄里生产的雪银米,雪银米是皇室一族唯一会食用的白米,平常他们吃的都是碧粳米或紫米。雪银米的产量很低,只在梁都生长,米形圆润,米色乳白,过水蒸熟之后,虽颗粒分明,却不硬,反而软糯,并稍稍带了那么一点弹性。

    苏妙也是前两天去回香楼听回香告诉她时,才知道梁都居然有这种大米,她十分想尝试,可回香跟她说,雪银米产量太低,而且是专供皇宫的,即使是回香手头也没有雪银米。苏妙有点遗憾,从回香楼回来她一直想尝试用雪银米做一次,结果今天真的试上了,苏妙很满意。

    在碗底铺上一层酱汁浓郁的牛肉段,在牛肉段上铺一层雪白香糯的雪银米,再在米饭上铺上一层肉汁充沛的牛肉段,再铺米饭,再铺牛肉,一直铺到将瓷碗填至八分满,将之前用来刷牛肉的酱汁以小火煮开,之后浇在牛肉饭上,撒一层芝麻,点缀青葱末,摆上翠绿的豆苗。

    经过烘烤的牛肉最外层被烤干了水分,因为酱汁的作用,最外层口感紧致,泛着烤肉酱的浓甜。也正是由于酱汁的作用,牛肉表面的肉质因为热度骤然收紧的原因,牛肉内层的油脂和水分被牢牢地锁住,同时被锁在其中的还有腌透进牛肉最深层的香料味道,鲜甜交织,滋味浓厚,令人垂涎。

    当肉质表层的酥脆感随着酱汁向味蕾深处更深地渗透并逐渐消失时,牛肉内里的肉汁流了出来。微微锁紧的脆层下,肉质十分松软,十分软嫩,只需筷子轻轻一掐,牛肉段就能够从中间断裂,露出牛肉段粉红色的横截面。更充沛的油脂流淌出来,半透明的金色肉汁缓缓流出,落在雪白饱满的米饭上,灼热的温度使米饭的甜香更轻盈地飘起来,飘散在空中,引人垂涎。

    每一粒米中的水分都被恰到好处的保留下来,既不会干硬,也不显得过于柔软黏糊。白米的芬芳中挟着一丝淡淡的清甜,虽是甘甜的,却不是甜的发腻让人不舒服的那种甜味,而是自然的清甜,天然的清甜,不用力过猛,不矫揉造作。米粒在唇齿间被碾碎,一股清香伴着一丝淡淡的甜迎面扑来,熏人欲醉。

    这样香糯的米饭混合了浓厚多汁的牛肉,又被浇入甘香醇美的酱汁,只要稍加搅拌,一勺沾满了肉汁的牛肉饭入口,唇齿生香,回味无穷。

    一碗黄金牛肉饭下肚,尤其是食量大的科西国人,总觉得意犹未尽,却又不好意思吆喝“再来一碗”。

    “突然觉得你娶了苏妙也是一种福气。”回甘吃到一半时,突然冲着回味的脸感慨道,“你看,他们全在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你。”

    回甘指的是吃光一碗牛肉饭之后没有满足还想再吃几碗的那群人,他们以为这饭是苏妙做的,回味娶了苏妙之后苏妙会天天做给他吃还不收钱。

    回味在心中冷笑,整个苏家的早饭都是他做的!

    就在这时,突然觉得嘴里不太对,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在牙上,硬硬的,和之前软糯的口感不一样,他皱了皱眉,手伸进嘴里把硌了他牙齿的东西拿出来,心里狐疑该不会苏妙一着急把什么东西落在饭里了吧。

    取出来一看,愣了一下,居然是一块圆圆的白萝卜,这白萝卜明显就是一张脸,圆溜溜的脸上用刀刻出了大大的眼睛,一只眼睛带笑睁着,另外一只眼睛抛媚眼似的闭着,上面的睫毛老长。这张圆脸上最显眼的莫过于嘴唇,嘴唇占据全脸的三分之二,雕刻的极为生动,冲着他高高地噘着,上面的每一条纹理都十分鲜明,即使没有上色,这张噘起来的大嘴也能很明显地看出来,这是一张嘟起来的烈焰红唇!

    回味皱着眉,盯着那只圆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噗地笑出声来,手撑住额头,揉搓了两下眉心,他笑如春风。

    他真是服了她了!

    回味突然笑出声来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人们皆用惊诧狐疑的眼光看着他,在心里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小少爷如此高兴?

    坐在他身旁的回甘和梁锦听见笑声同时凑过来看他手中的圆萝卜,回甘最先看出来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呵呵干笑了两声,缩回脑袋,一脸怨念:今天是什么日子,他都坐在长安宫里了干吗还要看这腻人的玩意儿?

    梁锦这边估计是有代沟,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满眼嫌弃,低斥了句:

    “也不看看场合,不像话!”

    回味没搭理他,把圆萝卜在清水里泡了泡,取帕子擦干,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梁铄这顿饭吃的特爽,这大概是自他当皇帝以来在国宴上吃的最爽的一次,笑容满面,低声对梁效说几句话,梁效站起来,笑着对科西国的王子说:

    “科西国的王子殿下,我岳梁国厨师的烹调手艺,不知王子殿下可还满意?”

    科西国王子站起来,哈哈一笑,他对岳梁国倒不像他们国的大公爵对岳梁国充满了傲慢和蔑视,没有人会拒绝美味的食物,他喜欢美食,也热爱美食,今天岳梁国准备的菜肴毫无疑问打动了他的心,他满意地说:

    “贵国厨师手艺高超,我国的这个御厨的确是比不上,听说贵国的厨师是个姑娘,能否叫出来让本王子看一看,能做出这些美食的姑娘,本王子愿用千金来赏赐。”

    赏赐不赏赐梁铄并不在意,他高兴的是科西国认输了,虽然只是一个厨艺表演赛,可科西国认输了,这是一个好彩头,也是一个好兆头,明天还有更多的比试要周旋,有了今天这一场在前,明天一定能够更顺利。

    ……

    厨房里。

    苏妙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霍地跳起来,不可置信地道:

    “什么?千金?”

    “是。科西国王子对姑娘的手艺十分满意,说是要赏赐姑娘千金,皇上命姑娘进长安宫面圣,顺便领赏。”小金子也替她高兴,笑嘻嘻地说。

    “千金!千金!”苏妙不敢相信,嘴里念叨着,脑袋一片空白,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千金”,很快,她的眼睛变成了两坨大大的黄金,她一阵风似的冲出去,冲到隔壁的换衣间,以最快的速度梳洗换装,然后又一阵风似的冲回来,对小金子道,“咱们走吧!”

    佟染看着她异常积极的模样,哑然无语,用哭笑不得的语气问:

    “你就那么喜欢银子?”

    “废话!没有银子怎么让你滚出丰州!”苏妙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催促小金子快走。

    佟染的脸刷地黑了,冷森森地道:“你就是有千金也没办法让我滚出丰州。”

    苏妙没搭理他,扭头对阿吉说:“你和我一块去吧,菜是你和我一块做的,赏金也有你一份,不过你别指望我和你五五分成,你只是帮我打了下手,别说我小气,就分你一成好了!”

    听了这话的人们眼睛都直了,千两黄金的一成也是不少的,去乡间仔细过活弄个乡绅做做绝对不成问题,而阿吉只是帮忙切切菜打打下手,居然就能分得一成金子,别说旁人,就是阿吉自己也愣住了。

    小金子一脸羡慕嫉妒恨地瞪着他,心想大部分菜都是苏姑娘自己做的,他只是帮忙打个杂,竟然能分到金子逆天改命,这个杂种小子真是好狗运!

    “虽然我讨厌你,可一码是一码,你那份我也会给你,不会赖账的。”苏妙双手抱胸,扬着下巴,一脸高傲地对佟染说。

    佟染挑眉,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然在忍耐肉疼却并不是随便说说,哧地笑了,将手里的折扇在身前转了半个圈儿,他随之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一脸割肉的表情,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才不稀罕女人给的金子!”

    “女人怎么啦!你上哪去?要面圣了!”苏妙冲着他的后背嚷嚷。

    “我不会跟在一个女人身后,再说,也没叫我。”佟染说着,并不回头,冲她摇了摇手里的扇子,人已经出门去,很快不见了踪影了。

    苏妙撇了撇嘴,这人的态度真让人火大!

    不再去理睬佟染,苏妙带着阿吉去长安宫面圣,准备领赏。

    长安宫内。

    科西国王子在表述完想要见岳梁国厨师的念头后,接着又说:

    “本王子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岳梁国的皇帝能够答应。”

    负责翻译的梁效一愣,不知道他口中的“请求”是什么,眉微皱,照实将他的话翻译出来。

    梁铄也是一愣,不过因为刚刚的表演赛苏妙赢了,他的心情正好,含着笑道:

    “王子请说。”

    科西国王子笑着对自己的翻译官说了几句,翻译官立刻笑容可掬地对梁铄道:

    “岳梁国皇帝,我国王子说,王子在岳梁国遇见一女子,对该女子一见倾心,想要将这位岳梁国女子带回科西国去,请岳梁国皇帝答应。”

    梁铄没想到他想说的居然是这个,皱了皱眉,皮笑肉不笑地问:

    “让王子一见倾心的岳梁国女子,王子可知道此女的身份?”

    “只是一位民间女子,并不是梁都本地人,是外省人,现在正住在梁都内的一家客栈里,听说是陪伴姐姐一块来的。”翻译官回答说,他刻意说了“民间女子”,好像是让梁铄放心似的。

    梁铄却并没有放心,反而有些不悦,因为他听翻译官的意思,科西国的王子似乎并没有和这个岳梁国的姑娘两情相悦,而是像坏蛋一样暗地里去调查了人家姑娘的私隐,还要带回科西国去。科西国由于教义,是一夫一妻制的国家,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私生活更加混乱,王子是不可能娶民女做王妃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把民女带回科西国去,带出去却不娶,如果人家姑娘不愿意,这和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

    正在这时,小金子进来通报道:

    “启禀皇上,苏姑娘已经到了,正在大殿外候着。”

    梁铄立刻道:“让她进来。”

    很快,苏妙带着阿吉从大殿外面进来,来到御座下,跪下去,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梁铄说了句“平身”,苏妙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去找回味在哪,就听见一个人操着科西国语冲着她叫嚷起来:

    “是你!就是她!就是她妹妹!”

    “岳梁国皇帝,我国王子说,让王子一见倾心的那位小姐就是这位小姐的妹妹。”翻译官指着苏妙,对梁铄说。(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三章 抢亲

    苏妙一脸茫然,她只是过来领个金子,这是什么情况?

    她回头,望向刚才大嚷大叫的年轻男子,这人穿着科西国的传统服饰,类似短袍子的外衣,上面镶嵌着宝石,肩膀上还点缀着华丽的野鸡羽毛,马裤露出半截在袍子外面,脚上是一双靴筒高高的牛皮靴子。

    男子的身材非常壮实,即使被袍子遮掩,依旧能够看到他衣衫下凸起的肌肉。卷卷的头发十分蓬松,看上去像羊毛一样,留着浓密的胡子,从眉眼和脸型轮廓来看,这青年其实很英俊,当然了,他的长相不符合岳梁国的审美,八成的岳梁国人觉得科西国人长得像马猴子。

    马猴子王子突然离席,三步并两步走到苏妙面前。

    与此同时,坐在对面席上的回味蹙眉,站起身,在科西国王子还没有冲上去之前,已经挡在苏妙面前,拦住他,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

    科西国王子一愣,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就像是飘出来的,刚才明明还坐在桌子后面,眨眼的工夫居然就拦在自己面前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啊,这不是在云台寺搭讪的那个么?”苏妙靠科西国王子的大胡子认出来了,十分惊讶。

    “他搭讪你?”回味的脸冷了下来,问她。

    “不是我。”苏妙否认。

    科西国王子费了许多工夫才大概查出梦中女神的身份背景,本以为要再见面需要很多工夫,没想到第一次进宫就碰见了女神的姐姐。他十分激动,看见苏妙就像看见了亲人似的,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自己说话,隔着回味冲着苏妙的脸问:

    “你妹妹呢?”

    “妹妹?”苏妙一愣,跟着他的语调下意识就把他们国的话给说出来了。

    科西国王子没想到她居然听懂了,也不管她是怎么听懂的,面露喜色,点着头说:

    “本王子对你的妹妹一见倾心,要带你的妹妹回科西国,你们要多少,开个价!”

    “……”苏妙从来没见过这么简单粗暴的求婚,简单粗暴到让她想一巴掌抽上去,她翻了个白眼,“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科西国的翻译官十分机灵,闻言,上前一步,笑着翻译:

    “苏小姐,我国王子说,王子对您的妹妹一见倾心,想要将您的妹妹带回科西国去,听说岳梁国嫁女儿都需要收聘金,王子问,您家想收多少聘金?”

    这翻译官不仅会说岳梁国语,大概还是个岳梁国通,居然自己加上了“聘金”二字。

    “我国王子对苏小姐的妹妹一见倾心,想要将苏三小姐带回科西国去,贵国有典故说才子配佳人,我国王子一表人才,能和贵国的小姐成就一双眷侣,岳梁国皇帝成人之美,想必对这桩美事是喜闻乐见的。”

    他知道这里是皇宫,是皇上的地盘,还机灵地替他家主人问了皇上一句。

    梁铄不仅惊讶科西国王子看上了本国的民女,更让他惊讶的是这王子看中的人居然是苏婵,才子配佳人,想着“佳人”二字再去想苏婵那个孩子,他总觉得怪怪的。

    国宴上居然出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他有点无语,干咳了一声,才要开口,一个人霍地站起来,语气略显激动,大声道: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苏家三姑娘已经有婚约在身,怎么能和科西国的王子到科西国去呢?”

    此话一出,全场都愣了一下,事件的开端不仅莫名其妙,这走向似乎也要越来越玄乎了。

    说话的是景阳长公主,在听见科西国王子要求带走苏婵时,她的心咯噔一声,当时就坐不住了。为了两国友好,只要不是影响国家利益的要求皇上一般都会满足,只是一个民女,既然王子开口要了,给他就是了,说不定大家还会在心里羡慕这个民女的好运气,一个民女被王子看中,管她去科西国做什么,能跟着身份尊贵的王子,是这个民女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是梁琦不能忍,科西国是什么地方,航海需要半年的国家,去了就回不来了。更何况语言不通,风俗也弄不明白,长相还不一样,再有科西国是信仰宗教的国家,在梁琦的心里,信仰宗教的国家都和从前的清衣族一样残忍又冷酷,她怎么能眼看着他们把苏婵推进狼窝去,一旦苏婵去了科西国,她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于是梁琦什么也不顾了,猛地站起来,抛出一记重磅,连她的丈夫静安王都被她吓了一跳,惊诧地看着她。

    梁铄也愣了,苏婵有婚约,他怎么没听说过?

    “婚约?”

    “回皇上,是这样的,贵妃娘娘日前曾说,武王妃的身子一直不好,武王殿下成亲许多年依旧子嗣单薄,贵妃娘娘和臣妹闲谈时,曾托臣妹帮忙留意选一个模样好性子好的姑娘给武王殿下做侧妃,臣妹答应了。后来武王殿下找到臣妹,对臣妹说他和苏二姑娘的妹子也就是苏家三姑娘两情相悦。臣妹思来想去,苏三姑娘相貌清秀、性情温柔,虽然少言,可一看就是个贤惠的女孩子,虽然出身市井,可等苏二姑娘成亲之后,苏二姑娘的妹子这身份也不算差,只是一个侧妃,勉强够格。最要紧的是这孩子好,武王殿下也喜欢,所以臣妹就把这事给揽下来了,替武王殿下和苏三姑娘做了这个媒人。”

    梁琦说的相当流利,如果苏妙不是苏婵的姐姐,她听着听着也以为梁琦说的是真的。

    在场的人从皇上到大臣皆一脸懵逼,别的不说,中秋宴大家都见过那位以为是苏家三小子的苏家三姑娘,相貌清秀?温柔贤惠?这说的是一个人吗?

    薛贵妃的脸色很难看,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之前一直是事不关己模样的梁敖这会儿望向梁琦,一脸高深莫测,他没有表态,任由各种猜测。

    梁琦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了两次,梁敖站起来,面向御座方向,开口说:

    “父皇,姑母说的是真的,儿臣和苏三姑娘情投意合,已经请姑母做媒,本想等女方家赞同这桩亲事之后再向父皇禀报,没想到……”

    他跪下来,一本正经地说:

    “父皇,儿臣对苏三姑娘是真心的,求父皇成全。”

    婚姻大事遵父母之命,这个婚姻大事指的是迎娶正室,侧妃虽然叫做侧妃,但身份上确确实实是妾,妾不会上宗谱,所以在程序上没有那么严格,人们也只是把这件事当做是武王殿下的风流韵事来听,见他说的声情并茂,大部分人都信了。许多人开始在心里面羡慕嫉妒恨,不愧是苏二姑娘的妹子,假小子的苏三姑娘居然不声不响地拿下两个皇子,一个是岳梁国的,一个是科西国的,还在大殿上公开抢人。

    年轻的女孩们个个咬牙切齿,这世道,男人都瞎了眼吗?

    梁铄凉凉地看着一脸情深的梁敖,他听说过梁敖和苏家三姑娘的绯闻,但他不信,正常男人都不会看上苏婵那个假小子吧,除非这个男人有断袖之癖。比起梁敖喜欢苏婵,梁铄心中的猜测更倾向于他是想卖个好给回味,间接的算是卖好给瑞王府。至于梁琦为什么突然跳出来,梁铄没想到,看来又一个疑点开始了。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梁敖认下也好,自己家的事可以等科西国走后关起门来解决,答应科西国王子带走苏婵这件事本身对岳梁国没什么用处,去了也是做外室,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对本国无用不说,就苏婵的那个脾气,严重一点,万一弄出个恶性杀夫事件,说不定会引起两国战争。

    可是强硬地拒绝太伤和气,男人在桃花事上最要面子,伤了面子坏了表面上的融洽并不好。最好的拒绝方式就是苏婵已经有婚约了,可婚约方是平民从身份上来说压不住,对象是梁敖这个皇子就好说了,科西国只是来试探的,也不是想在现在立刻发动战争,抢皇子的侧妃,在做之前他至少得掂量掂量。

    苏妙的想法和梁铄不谋而合,梁敖可以放到一边,首先得把科西国这个白痴给打发了,她不希望因为苏婵的事引起岳梁国和科西国的摩擦,两国起摩擦对谁都不是好事,她更不想让苏婵莫名其妙地被带去科西国,所以她没有说话,静观其变。

    科西国王子已经一字不差地听完翻译官的翻译,听说苏婵已有婚约,对象居然是岳梁国的二皇子,他的脸果然黑沉下来。他对着翻译官说了几句话,翻译官点了点头,对梁铄道:

    “岳梁国皇帝陛下,我国王子说,苏三小姐尚未婚配,有权选择一个更适合她的男子,我国王子对苏三小姐的心意天地可鉴,如果贵国王子自认为对苏三小姐的心意不输给我国王子殿下的话,明日两国演武时,我国王子诚邀贵国王子决斗,失败者必须放弃,胜利者带走苏三小姐,不知贵国的王子有没有这个胆量,与我国决斗?”

    一般情况下,在梁敖认下苏婵之后,哪怕是真的喜欢,出于礼貌也应该表示放弃,科西国的王子不仅没有放弃,反而提出了一个挑衅。

    梁敖看了科西国王子一眼,对方一脸高傲,用居高临下的眼光,似在轻蔑地怀疑他敢不敢接受这桩挑战。

    这已经不是争抢姑娘的问题,这已经上升到皇室的尊严,国家的尊严。

    被这样轻视,梁敖怒了,眸光黑沉,冷冷一笑,道:

    “既然科西国的王子希望,本王乐意奉陪。”

    科西国王子听完他的回答,轻蔑地哼笑了声,面向梁铄,说了几句话,翻译官紧跟着翻译道:

    “岳梁国的皇帝陛下,我国王子说,明日的比武请让苏三小姐在场,王子说,一定要让苏三小姐看看,科西国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他其实是在说,岳梁国的男人不是男人。

    岳梁国的男人集体怒了。

    科西国王子趾高气昂地放话,接着直接带领科西国的使团退席,临走时还不忘用嘲讽的语气撂下一句:

    “我国的王子十分期待明日的演武会。”

    “我国的王子”十分期待演武会的什么,即使不用说,人们也明白了,他们认为自己赢定了。

    科西国人中途退席,梁铄龙颜大怒,狠狠地骂了句“一群野人”,宴会直接散场,梁锦、军务大臣和诸皇子接着进了蓬莱宫。

    苏妙同样恼火,科西国那个蠢货不仅要强抢她妹妹,还赖了她一千两金子!

    她火冒三丈地回到薛明楼,等到又偷跑出去夜游的苏婵终于回来了,她黑着脸在房间里堵住她,苏婵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居然成了红颜祸水。

    “那厮是白痴吗?”苏婵怒极反笑,“带我回科西国?他是男的吧?回了科西国是我睡他还是他睡我?”

    “谁睡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白痴看上你了。”苏妙道。

    “戳瞎他的眼,他就是想看也看不见了。”苏婵嗤了一声,冷笑着说。

    “武王为什么会认下你?还有那个景阳长公主,从头到尾跟她有关吗,她居然第一个发话?”苏娴坐在床上,靠着床柱,漫声说。

    “现在的男人,莫非都好男风?”苏婵用无法理解的语气道。

    苏妙瞥了她一眼,没忍住,开口打击她说:“就算你打扮得再像男人,女人有的你一样没少,男人有的你一样没有,这辈子,你只能是女人。”

    苏婵的脸刷地黑了,她不高兴地看了苏妙一眼,霍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苏妙长长地叹了口气。

    苏娴看着苏婵出去了,又听见苏妙的叹息声,皱了皱眉:

    “从前只以为她年纪小,不懂事,她还真把自己当成男人了?”

    苏妙用手搓着脸颊,没有说话。曾经她也以为苏婵长大一些就好了,她努力为她营造出好的家庭氛围,让她感觉做个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她以为她会自己想通,可成年后的她性别认知障碍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严重了。苏烟在进入青春期后开始努力想去做一个男子汉,可苏婵没有任何改变,反而现在的她似乎已经认定了她是一个男人。

    苏妙头疼。

    “明天我也去吧,就你们俩,我不放心。”苏娴说,她真正不放心的是苏妙对苏婵的纵容。

    苏妙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四章 假面

    静安王进了蓬莱宫,梁琦等了他半个时辰,直到宫女进来通报,说静安王已经从蓬莱宫出来,可以回府了,她才离了自己原来的寝宫,向宫门走去。

    半路上,她遇到了梁敖。

    梁琦并不意外会遇见他,如果二人没有相遇她才会觉得奇怪。

    “姑母要回去了么?”梁敖上前一步,礼教周全,客客气气地说。

    梁琦点点头,勾着嘴唇看着他,目光上上下下,似在审视。

    梁敖一动不动,任由她打量,须臾,浅笑着问:

    “姑母可还满意?”

    梁琦笑笑,淡声道:“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待婵儿,你想要的,姑母会帮你。”

    梁敖莞尔一笑,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

    “多谢姑母。”

    梁琦满意地微笑,错开他,款步离去。

    梁敖立在朱红的宫墙下,望着她虽饱受岁月洗礼却依旧窈窕多姿的背影,她的下巴高高地昂着,那是皇族公主与生俱来的自傲,他的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走过来,请了安,恭恭敬敬地道:

    “武王殿下,贵妃娘娘请殿下过去一趟。”

    “知道了。”梁敖淡淡回答,转身,向母亲的寝殿走去。

    半路上,正好碰见同样刚从蓬莱宫回来的梁故,梁故看见他,微怔,顿了顿,上前一步,请了安,唤声:

    “二哥!”

    梁敖点了头,没打算和他过多寒暄,正想继续往前走。

    “二哥真打算纳苏二姑娘的妹妹做侧妃?”梁故笑着问他。

    梁敖停住脚步,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反问:

    “刚刚在长乐宫你没听清楚?”

    “听清楚了,只是没想到,有些吃惊罢了。回味跟咱们算是堂兄弟,二哥纳了回味未来的小姨子,那将来二哥和回味既是堂兄弟又是连襟,这还真是亲上做亲。就是不知道苏家三姑娘是否愿意,我听说那姑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男孩子。”

    “听谁说的?在背后嚼姑娘家的舌根子,想必也不是正经人。苏三姑娘只是不喜奢华穿着简洁,那种闲话七弟以后还是少说,虽然为兄只是纳一个侧妃,可那也是你的嫂嫂。”梁敖似笑非笑地道。

    “是。”梁故态度恭谨地应了一句。

    “对了,”梁敖突然问他,含着笑,道,“你可有太子哥的消息?太子哥去鲁南许久,一直没传回消息,我有些担心。你在鲁南有几个朋友吧,可有人对你提起过?”

    梁故眸光微闪,面上露出一丝忧虑,摇了摇头:

    “没有,鲁南大灾,人人自危,哪还有人会有闲工夫给我写书信。太子哥一直以来都是咱们兄弟几个里面最有办法的,太子哥大概是忙着彻查担心打草惊蛇才没有消息,二哥不用太担心。”

    “说的是。”梁敖望着他的眼,似笑非笑地说。

    梁故在他含着笑意的眼光里,不知不觉的,一丝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后脖颈,虽然面上的笑容并没有变化,可梁故自己却觉得现在的表情有些僵硬,心莫名地有点紧张。

    五个皇子中,最让三个弟弟忌惮的兄长并不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太子殿下,而是无论威望还是才能都能够与太子比肩的二皇子武王,武王殿下虽时常微笑,可他的微笑却可以带来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力。

    “稍后回府吗?”话题一转,又变回了家常,梁敖笑问。

    “是。”梁故勉强维持着唇角勾起的弧度,点点头。

    “有工夫多去瞧瞧你五哥,今天我看他脸色还是不好,你跟他最要好,多关心一下他的身子。”梁敖笑着说,一副好兄长的样子。

    “是。”梁故点头应了。

    二人又闲话几句,便分开,一个向内宫走,一个向外宫去。双方侧身而过,朝彼此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一直维持着的笑脸也在这一刻同时沉了下来,梁故面色阴沉,唇角紧紧地绷着,梁敖则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朱红的唇似有若无地勾着,他的眼里掠过一丝嘲讽。

    不知不觉间,老七已经从那个只会腼腆地黏在老五身边的小跟班长成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虽然和从前相比多了几分小聪明,可惜骨子里还是一个蠢货,一个能为了目的牺牲所有,可以疯狂地不择手段的蠢货。

    ……

    御花园。

    天已经黑下来了,尽管花园中宫灯色彩缤纷,可暗影处还是难以看清。

    花园的暗影里,一株茶梅悄然绽放,颀长的身影站在梅树前,比梅树高了一大截。尽管周围漆黑一片,可是单凭一片高大的影子就能够轻易辨认出来,毕同就是凭着这个影子认出来的,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轻唤了声:

    “殿下。”

    梁效没有说话,他在抚弄枝头的梅花,他个子高大,手也大,比旁人大一圈的手掌和弱小的梅花相比越发显得那花朵可怜,他捻着花枝,望着枝头的梅花,顿了顿,忽然双指轻轻一掐,花枝无声折断,枝头的花朵微微颤动,落下几片花瓣。

    “阿吉已经被安格公爵带回去了。”毕同习惯了梁效的沉默,小心地察言观色了片刻,低声开口。

    “安格可有怀疑?”默了片刻,梁效语速缓慢地问。

    “没有,在出宫的路上偶然遇见的,是安格先发现,也是安格先叫住阿吉的,父子俩抱头痛哭,一切照殿下的计划,十分顺利。安格公爵已经决定要将阿吉带回科西国去,这一次不会再理会妻子娘家的想法,安格公爵已经决定了由阿吉作为继承人,日后袭爵。阿吉对殿下感激不尽,要我给殿下传话,说殿下的恩德阿吉不会忘记,殿下交代的事,等回到科西国之后,阿吉会立刻筹办,请殿下耐心等待消息。”

    梁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扬起头,冷笑着道:

    “日后?日后可长着,他若是指望这个日后,也不过如此。”

    毕同不知道他的意思,没敢回话。

    “再次见到他父亲,他是什么样的表情?”梁效背对着他,似含着笑,漫声问。

    毕同不太理解他问这个的用途,不敢随口乱说,认真想了想,斟酌着回答道:

    “哭了,哭的厉害,父子间的感情很深厚。”

    梁效嗤笑了一声:“厨子养大的私生子果然扶不上墙,他的生父一夜风流得来的唯一儿子却是私生子,想要儿子还惧怕妻子娘家,只能把儿子送给开酒楼的厨子养,那对夫妇将他从小养大,没想到这却是个喂不熟的,在养父家一心想着生父不说,生父的大娘子弄死了他养父全家还追杀他到科西国外,他不但没有怨恨,反而一心想着回去和他的父亲团聚,这得是多蠢啊!呵!”

    他冷笑了一声。

    毕同不知道该说什么,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出声。

    “给他传话,让他尽快说服他的父亲,本王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等着他磨嘴皮子。”梁效淡声道。

    “是。”毕同应了一声,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尖敏锐地耸动了两下,他侧耳倾听了两秒,然后低声对梁效说,“殿下,安王殿下往这边来了。”

    梁效眸光微闪,轻轻向他挥了挥手,毕同领命,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一阵冰冷的风吹来,梁效激烈地咳嗽起来。

    “五哥,你怎么站在风里了?”片刻,梁故穿花而来,听见咳嗽声,蹙眉,解下身上的披风匆忙披在梁效身上,“天已经凉了,五哥身子不好,也不多加件衣裳,毕同呢,怎么伺候的?”他有些怒。

    梁效咳嗽了一会儿才停止,苍白的脸变得红通通的,他莞尔一笑:

    “毕同去御医院取药了,是我说想这么走一会儿,不碍事,我又不是泥做的,偶尔冻一冻说不定身子能壮实些。”

    “五哥又胡思乱想了,病着就应该好好休养,受凉只会变得更重。”梁效的体弱多病都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梁故常常担心他的身体会不会太虚弱,他本来身子就不好,偏体型过于高大,高大的体型对于病体来说是很大的负担,梁效甚至常常觉得窒息,每一次梁故都提心吊胆的。

    “你去哪了?”梁效转移了话题,问。

    “没去哪,路上碰见二哥,聊了一会儿,来迟了,我们回去吧。”梁故笑着说。

    梁效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

    “我最近恍惚听说,梁都的衙门里接了许多案子,都是外省人来梁都告状的,说自家的孩子丢了,是被船拐到梁都来的。”

    梁故一愣:“是么?我没有听说。”

    “朝堂上都在议论,你没有听说?”梁效狐疑地问。

    “没有。”梁故否认,顿了顿,笑道,“五哥你身子不好,更需要安心静养,这些杂事你就不要理会了,想得太多伤身,你只要安安静静地养病,外面的事有我,你放心。”

    梁效的唇角扬起,望着他的侧脸,莞尔一笑,轻声道:

    “说的也是,反正我也管不了。”

    梁故笑了笑,二人出宫,他一直将梁效护送回王府后,才回去自己的府邸。

    ……

    第二天苏妙才听回味说给她当了一天帮厨的阿吉居然在当天晚上找到了自己的亲爹,在他国的领土上遇到来他国出访的亲爹,引出了一段正室谋杀私生子的狗血惨剧,身份卑微的小厨子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科西国身份尊贵的公爵之子,据说未来还有可能继承爵位成为科西国的公爵大人。苏妙的心情相当微妙,昨天她的千两黄金刚被赖账,今天她的帮厨就成了别国的公爵公子,太突然太戏剧让她想说点调侃的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演武会是从今天早上就开始了的,时间会持续一天,上午时主要是两国的军事演练和武器展示,这种场合不需要苏妙,回味自己去参加了,中午时回来告诉她,岳梁国前两场战术演习输的一塌糊涂,最后一场他老爹梁锦好不容易把比赛扳平了,可接下来武器上的较量完全是被吊打,梁锦肺子都要气炸了,可他打仗行,发明创造不行,即使气得升天,也没有半点作用。

    苏妙听他这么说,有点担心了:“科西国这么厉害,该不会是打算打进来吧?”

    “他倒是想,可真打起来,有许多困难。岳梁国和科西国中间隔着的这片海,因为海域的问题,我们往科西国走船相对容易,可从科西国往我们这儿走船航路略险。再有两国距离太远,除非速战速决,否则他们的军船一旦被我军切断在海上,管他的军船再强,没有供给,只能活活饿死,因为这个,科西国才一直试探,没有真动手。”

    苏妙扁着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干吗这么看着我?”回味莫名其妙地问。

    “听你对这种事侃侃而谈,我莫名地觉得有点不愉快。”苏妙回答说。

    “啊?”回味越发莫名其妙。

    “没什么。”苏妙说。

    就在这时,只听苏娴隔着房门气愤地叫道:

    “你这个死丫头,你穿的是什么玩意儿,你打算穿这个进宫吗?”

    苏妙一愣,刚想问怎么了,房门被从里边打开,苏婵走了出来。令苏妙惊讶的是,马上就要进宫了,苏婵却没有乖乖地穿进宫时要穿的礼服,她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蜀锦男袍,外束绣有月白色蛛纹的银色箭袖,一头乌黑如云的长发被一只束发的银冠高高地束起,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如果苏妙不是她姐姐,苏妙还真以为眼前站着的这是一位器宇轩昂清新秀逸的俏郎君。

    苏妙仔细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狐疑地望向回味: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的衣服吧?”

    “她让我给她一套衣服。”回味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用轻盈的态度来表明这个责任他不背。

    “死丫头,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平常也就罢了,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还不快把这身衣服给老娘换掉!”苏娴火冒三丈,高声道。

    “不换!”面对震怒的苏娴,苏婵仅仅使用了两个字,就淡淡地把她姐姐给打发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五章 争夺战

    苏妙说服不了苏婵乖乖地换上女装,她是铁了心要穿男装入宫,苏妙觉得她如此固执大概是因为科西国王子和岳梁国皇子集体要强抢她,心灵受到了刺激,她实在不听说苏妙也没有办法,只好就这样把她带进宫去了。

    宫门口排了许多辆马车,今天下午不仅有令人惊诧和倍感期待的科西国王子与本国二皇子的决斗,还有其他关乎国家尊严的个人较量。

    上午是军队间的演习和两国新武器的展示,下午则是两国能人之间的较量。通俗点说,上午是团体赛,下午是个人赛,上午虽然是重头戏,可下午的延长赛也不逊色,比武艺比射箭比打枪,如果说上午是展示国威,那么下午就是在继续挑衅添个彩头的同时再往对方脆弱的自尊心上狠狠地插上一刀。

    听说上午时岳梁国输得很惨,如果下午能把场子找回来,至少丢人没那么彻底。

    因为是个人赛,猜测下午由谁来出赛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比武赛肯定是从军队中出人,梁都的军队中多贵族之子,于是前来观赛的梁都小姐们又一次沸腾起来。

    比赛的地点在上次的马球场,回味的马车一直行驶到马球场附近,他才带着苏妙三人下了车。

    四个人向球场的入口处去,短短的一段路,遇见了不少从宫门口就开始步行的人,虽然有不少人上来和回味打招呼,回味都不理睬,剩下没主动和他打招呼的重臣他更是不去理会。

    苏妙跟着他,听见身后有许多跟随父亲入宫的大家闺秀在小声议论,她们都在猜测让两国王子争抢的苏家三姑娘究竟是哪一位。

    上一次入宫苏婵是穿女装,去打马球时因为换了球服好多人都不知道她是女孩子,这一回苏婵这种打扮更不可能有人认出来。

    苏妙看了苏婵一眼,这一位老神在在,气定神闲,一点也不觉得男装穿在身上有什么不对。苏妙倒还好,毕竟她的接受能力还算很强,苏娴却完全不能接受,她的头很疼。

    四个人走到马球场入口,刚要进去,只听身后有人唤道:

    “阿味!”

    回味停住脚步,回过头,梁敖、梁敞由远及近,叫住他的人正是梁敞。

    二人走到回味面前,站定,先寒暄了两句,目光才从回味身上移开,扫向站在他身后的女眷们,这一扫,梁敖就看见了站在最后长身鹤立的苏婵。

    男女因为身体差异,女性普遍比男性生得娇小,所以通常情况下女扮男装以女性的身材是撑不起男性的衣服的,而按照女性的身材刻意改小,这种身材上的差距稍敏锐一些的人很容易发现。

    可苏婵不一样,苏妙过了十八岁身高已经停止生长,永远停留在一米七四的刻度上,苏婵却还在长,她很快就要破一八零了,也就是说,她比有些男人还要高挑。另外虽然她清瘦,可双肩和上半身形成的线条很完美,倒三角的身材,看上去很结实,再加上这大概是女性的缺陷吧,梁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胸这么平的女人,她又容貌英气,没有一点女子的阴柔,还不穿女装,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女人,能有许多人被她骗一辈子以为她是男人,虽然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经过仔细辨认确认了她是一个姑娘。

    梁敖看着她,抿着唇角,他想说点什么,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一直抿着唇角沉默。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苏婵望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眼神里露出几分莫名其妙。

    梁敖现在的心情是啼笑皆非,看见光明正大穿了男装的她,他各种复杂,因为实在太复杂了,所有心情搅合到一块最后变成了啼笑皆非。他双手抱胸,因为过于哭笑不得,所以十分无奈,他用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她,啼笑皆非地道:

    “苏三爷,我该说你什么好?”他憋了半天,只能说出一句这样的话,他刻意在“三爷”两个字上加重语气,似有点咬牙切齿。

    “你和我有什么好说的?”苏婵莫名其妙,顿了顿,莫名其妙的语气更重,她皱了皱眉,不悦地道,“你为何要用和我很熟的语气?”

    这一下梁敖不仅是哭笑不得,他还有点恼火,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不仅和你很熟,以后会更熟,要不了多久本王就会成为你的夫君,你,是本王的侧妃。”

    “夫君?”苏婵又皱了皱眉,她很不爽,冷声问,“那是干什么用的?”

    干什么用的?

    梁敖被她的问题噎了一下,这种问题他该怎么回答?现在是男权社会,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向来都是女人自问自己对丈夫有什么用处,可是他要纳的这个女人居然用一副男相来问他,夫君是拿来干什么用的。答案是有不少,可他总觉得说不出口,气氛上不对,气势上也不对。他想笑,因为她的确让他觉得十分好笑,可是他笑不出来。

    “婵儿,不许没规矩,你问的问题太深奥了,武王殿下是给人做夫君的,他不可能回答出来。”苏妙适时介入,含着笑道,四处扫了一眼,见附近没有可疑的人,她重新将目光落在梁敖身上,浅笑吟吟,“昨天的事真是太感谢殿下了,殿下为了不让婵儿被科西国的王子硬抢了去,居然认下莫须有的事,影响了殿下的名声,给殿下造成了许多困扰,实在是对不住殿下。殿下放心,我们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殿下一片善心我们都能明白,舍妹什么样子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清楚,我们不会厚着脸皮攀龙附凤的。殿下放心,我们会让婵儿尽早回丰州去,努力不对殿下造成更多的麻烦。殿下仁善,苏妙在此多谢殿下相助之恩。”

    她说着,盈盈行了一礼,态度恭谨,客气。

    梁敖眸光微凝,他看着苏妙,唇角的笑容转淡。

    这女孩的确聪明,她明明是不想把妹妹给他,却圆滑地把她的不愿意转化成了虚伪的感激,她把昨天的事变成了是他仗义相助,说着自己家不会攀龙附凤贪慕虚荣,其实是用自贬的方式拒绝了这桩婚事,她以为婉转的拒绝就不是拒绝吗,她以为他会因为苏家的拒绝就轻易放弃吗?

    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回味已经开了口,接着苏妙的话说下去,他淡淡地道:

    “殿下的这份相助之恩我会还上,回味在此也多谢殿下昨日出言相助。”

    他冲梁敖拱了拱手。

    梁敖眸光深沉,才要开口说话,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苏娴忽然启口,对苏妙道:

    “这里挺凉的,你不冷吗?”

    “冷。”苏妙立刻回答,望向回味。

    “先进去吧。”回味说。

    苏妙点了点头,苏家三姐妹一齐转身,先进去了。

    梁敖的眼眸在这一刻彻底阴沉下来。

    苏婵在下午的演武会上扮演着很重要的奖品角色,所以她也算是半个主角儿,坐在离皇帝的龙椅不远处的看台上,不久,在口耳相传中,她成了全场的焦点。

    回甘单手托腮,用单目瞭望镜近距离地看着苏婵,摇着头,遗憾地说:

    “胡大娘把你生错了,你要是个小子你就觉得圆满了,是吧?”他笑嘻嘻地问苏婵。

    苏婵歪头想了半天,诚实地回答,说:“现在这样有时候确实挺不方便的。”

    回甘哈哈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苏娴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作为长姐,苏婵现在的处境让她既心焦又恼火,她对武王没有意见,她有意见的是苏婵要做侧妃这件事,还有最大的问题就是,苏婵喜不喜欢。虽然苏娴总是催促苏婵嫁人,可是说到底,苏娴还是希望苏婵能找个喜欢的男人出嫁,身份地位金钱名望都是虚的,两个人心心相印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必须懂得疼惜苏婵,只有这样的人她才能放心,她绝不想让苏婵走她的老路,所以抱怨归抱怨,她对苏婵的婚事是很慎重的。

    她凑到苏妙耳边,轻声说:

    “看刚才武王的样子,他是真的想要纳老三做侧妃。”

    苏妙当然也看出来了,皱了皱眉,低声道:

    “肯定是另有所图,我就不信他是看上婵儿了,又没瞎。”

    虽然苏婵是她妹妹,可苏娴和苏妙一致认为苏妙的话没毛病。

    “这些人到底想干吗?”苏娴自语似的嘟囔了句。

    苏妙知道她口中的“这些人”并不是特指梁敖,而是那些对苏婵的态度很奇怪的人。

    钱德海的声音尖锐地响起:“皇上驾到!科西国王子到!”

    坐在看台上的人们站起来,对着龙椅的方向跪下去。

    梁铄携几个皇子和近臣同科西国的王子和近臣联袂而来,跪拜嵩呼之后,下午的个人演武会正式开始。

    比武比枪比射箭比马术,几个项目穿插着进行,只是看的话,还有点趣味。

    科西国的枪法厉害,马术两国差不多,箭术岳梁国能高一点,至于比武,这一项有点奇妙,因为两方的自然条件不一样。

    岳梁国人习武习的是灵巧,科西国人却占据了体型上的优势,今天的演武会科西国派上台的全都是身材高大体型好比大象的重型力士壮汉,这种体型的人看起来像怪兽一样,好像一只手就能够把岳梁国的青年提起来,雄壮健硕,力大无比,吼声像极了狮子。

    岳梁国的青年伤了好几个,其中受伤最重的是被科西国的“怪物”用石锤所伤,巨大的石锤正中胸口,内伤严重,而那个伤人的“怪物”今年才十四岁,只是一个孩子。

    因为力量差距和年龄差距,科西国王子说了许多讽刺的话,岳梁国人怒不可遏,已经有不少人想起身抽他了。

    在这样的气氛下,比武赛迎来了最后一场,也是最受瞩目的一场。

    苏家三姑娘的争夺战拉开了序幕。(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六章 不许和我抢

    先前因为两国勇士交战比较激烈,人们差不多都快忘了今天还有美人争夺战,等到最后一场,梁敖从看台上站起来时,人们才想起来还有最精彩的重头戏没有开始。大家看了看梁敖,又看了看坐在另一头气定神闲的科西国王子,再去看终于确认了的那位苏家三姑娘的容貌——

    眼瞎也要有个限度吧,二位王子殿下,你们确定要争抢一个男人带回府做妃子?

    不管是科西国的大王子还是岳梁国的二皇子,这品味,就连那些从前对二皇子心存仰慕的贵族千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吃醋的话都不想说,总觉得说出吃醋的自己像傻瓜。对这位比汉子还汉子的苏家三姑娘,她们不嫉妒,只觉得无语。

    在这样诡异的沉默氛围里,梁敖从看台上站起来,离席前往赛场中央,站在三米高的赛台前,从容地接过近侍递来的长剑。

    先不说动机,单从比赛上看,人们对武王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不仅是皇子中最擅长武艺的,他的武艺在整个梁都都数一数二。

    现在的赛况对岳梁国来说有种微妙的尴尬,岳梁国人尚武,从开国到现在,习武之风从来就没有弱过,以至于梁都的贵族里,年轻公子或多或少都会一点武艺,那些人用能文会武来检验是否是一个合格的贵族,在这样的风气下,岳梁国人对自己的武力值很自信。

    可是今天,这种自信被科西国人打破。习武是很辛苦的,这些辛苦了许多年的人却在今天被先天体型条件出色的科西国人给打败,他们觉得挫败、尴尬,并且不服。灵巧迅猛的武艺技巧输给了身强力壮的怪兽力士,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在这样的情形下,人们对梁敖上场抱了很大的期待。

    梁敖已经站在赛台下了,可对面的科西国王子迟迟没有下台,这让他不解,他皱了皱眉。

    对面的看台上,科西国王子正在跟自己的随从窃窃私语。

    梁敖看着他,眉微凝。

    科西国王子吩咐完自己的随从,望向梁敖,一脸古怪地笑了起来。

    梁敖这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就在这时,只听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地响起,每一步都像是巨大的鼓点,重重地踩在人的心上,连人的心似都在跟着这阵强有力的脚步声一颤一颤的。

    大地在抖动,梁敖越发觉得不对劲,他更深地皱起眉。

    硕大的黑影出现在赛场西门,顶天立地。西门建的已经算是很高了,可是对于这个人来说,那高大阔气的门太矮,他在经过时需要低着头。

    这个人的出现让全场都震了一下,女眷们已经被吓傻,坐在龙椅上的梁铄同样皱紧了眉,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高大的人,仿佛能遮天蔽日,个头高耸入云,身形健硕的已经不像是一个人了。他肤色黝黑,不是晒的那种黑,而是天生的黑皮肤,黑得发亮,眼睛很大,眼珠子大大地瞪着,看起来很吓人。

    他的嘴唇也不是红色的,虽然并不是一点血色没有,但总体看和他的皮肤一样,黑得可怕。他的嘴唇很厚,向外突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他穿的很破烂,上身穿着背心一样的东西,很短,露出小山般凸起来的腹肌。还有两条强壮的胳膊,上面布满了肌肉,硬邦邦的肌肉青筋纵横,宛如生了脉络的石头。

    苏妙亦被这突然出现的“猛兽”吓了一跳,在她看来,这人的身高至少有两米五,身高过于高大的人如果不够协调,行走等方面会很不便利,可是这个人不会,因为这个人的体重和他的身高很协调,他生得过于健壮,远远看去,说像金刚大猩猩都有点弱,在苏妙看来这就是一头大象,一屁股坐下去就能坐死好几个。

    这样的体型,以苏妙的眼光看,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对他来说根本没用,他只要将对手捉住,举起来,往地上一摔,再一脚踩上去,或者一屁股坐上去,对方不死也残了。

    而且体型高大的人抗打击,且痛感比较迟钝,因为身体太大了,神经传输方面可能会稍微延迟,痛感迟缓又高大彪悍的“巨兽”,这一战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对梁敖很不利。梁敖精壮结实的身材在这头“大象”面前就是一张相片,单薄的可以被风吹起来。

    不过,昨天不是说是由两国的王子进行决斗吗,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大“怪兽”?

    不止是她的疑问,全场都在疑问,并且这个疑问已经成了岳梁国人感觉气愤的缘由,用膝盖想也知道科西国人这是想搞鬼,看台上的朱沐曦霍地站起来,大声质问科西国人,质问他们昨天说好的是两国王子之间的决斗,怎么今天科西国派上来的却是一个力士?

    “咦?这位大人,你是听岔了吧,昨日我国王子只是诚邀贵国王子,请贵国王子与我国决斗,可并没有说是两国王子之间的决斗。我国王子航海许久,又水土不服,实在无法上场,为了表示诚意,我国王子可是特地挑选了黑奴中力气最大的一个来和贵国王子比试,以示对贵国的尊敬。”

    拿黑奴和皇子比较?

    岳梁国人怒不可遏!

    可是重新回忆起昨天,这翻译官好像说的也没错,只是他们说岳梁国话吐字不清含糊混乱,常常词不达意,因为不怎么想听他们说岳梁国话,岳梁国人谁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谁又能想到科西国人会用岳梁国语钻岳梁国的空子,跟岳梁国人玩文字游戏。

    “科西国王子,是你提出要和我国皇子决斗,派一个黑奴上来算什么,这就是你的诚意?莫非你是害怕我们武王殿下的剑,不敢上台,要当缩头乌龟吗?”朱沐曦铁青着一张脸,冷笑着道。

    对方却不为他的激将法所动,科西国王子笑着对翻译官说了两句,那翻译官点点头,扬起下巴,不可一世地笑说:

    “我国王子说,诚意自然是有,可惜身体不允许。本以为贵国的武艺真如传闻中的那样高强,没想到今天比下来才发现,贵国的能人异士也不过如此。贵国的王子推辞出赛,该不会是因为前几场比赛的结果过于残酷所以吓破了胆,担心连我国的黑奴都打不过吧?”

    他大声嘲笑起来。

    岳梁国的人怒不可遏。

    梁敖的面色早已经阴沉下来。

    科西国王子看了他一眼,又笑着对翻译官说了一句,翻译官立刻对梁敖翻译道:

    “岳梁国的王子殿下,我国王子说,不比就是认输了,既然殿下认输,苏家三小姐就归我国王子所有,殿下可不要反悔,过后再来阻拦。”

    梁敖的脸上是滞血一样的冰冷,眼角阴森地垂着,冷冷地看着趾高气昂的科西国王子,他这是看准了岳梁国现在不敢和他们开战,所以才在岳梁国的地盘上肆意挑衅。一腔怒火在胸腔内迅速燃烧,他启唇,露出一排森森的白牙,冷笑着说:

    “比武不分贵贱,只论输赢,管他是谁,只要能赢了本王,本王就敬他是英雄。只是这刀剑无眼,若是这位壮士武艺不精,被本王一个不小心给斩杀了,科西国王子可不要心疼,毕竟这是你的爱物。”

    看台上的梁效立刻将这话一字不差地翻译给对面的科西国人。

    科西国王子闻言,脸色有一瞬的阴沉,他冷冷一笑,用科西国语阴恻恻地说了句。

    “我国王子说,如果岳梁国王子有这个本事的话,请便!”翻译官用嘲讽的语气道。

    梁敖面色沉冷。

    科西国王子冲着他的黑奴用呼喝野兽的独特方式呼喝了句,那黑奴立刻迈开大脚,咚咚咚地爬上赛台。别看他体型巨大,动作却十分灵巧,一点也没有受巨大身材的限制。他每走一步都有能够撼动大地的力量,他稳稳当当地走上赛台,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大山。

    苏妙觉得黑奴的身高也就梁效和他站在一起才不算逊色,可惜梁效清瘦多病,病西施似的,力气不够,没办法上场。

    “婵儿呢?”她这边正紧张,身旁,苏娴突然开口,惊诧地问。

    苏妙一愣,越过她向苏婵的座位看去,空空如也。

    刚才人们都在紧张地观赛,谁也没注意到苏婵竟然悄悄离席了,苏妙心中一紧,顿了顿,下意识向场中央的赛台望去,紧接着头开始怦怦地疼。

    赛场中央,梁敖向坐在龙椅上的梁铄行礼,正准备上赛台,一个人旁若无人地从他身旁经过,大摇大摆地向赛台走,完全不顾他人的目光和周围的环境。

    梁敖的第一个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第二个反应立刻否定了第一个反应,他心中一紧,头脑里还没有完全反应明白,就已经转身,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那人的后衣领,咬着后槽牙,他啼笑皆非。

    “你干什么去?”他低声喝问。

    “去和他打一架。”苏婵直直地望着赛台上的黑奴,虽然那双眸子算不上闪亮多彩,可是剔透如宝石,很清澈,很干净。

    对着这样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梁敖说不出更严厉的话,也可能是觉得这样干净的姑娘却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男子让他觉得她有点可怜,总之他没办法对她像对别人那样严酷,这是潜意识的,尽管他说不出这是为什么,可他就是无法对她狠下心。

    “不许胡闹,这不是打架,是比武,搞不好会丢命。”他用严厉的语气警告。

    苏婵想了想,然后轻飘飘地回了句:“没关系。”迈开步子要走。

    “你给我回来!”梁敖快要生气了,又一次拉回她,“这里没你的事,给我到上面去!”

    “怎么没我的事?”苏婵用一马平川的表情对着他说,“这个架是因为我才要打的吧?因为我,我去打不是正好么?再说,看那个人一脸想要被我打的表情,我很想打他。”她向台上的黑奴看了一眼,一本正经地说。

    梁敖很无法理解她是从哪里看出来台上的黑奴想被她打的,可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不是因为你,就算没有你,该打的还是要打。你坐一边去,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把他打败的。”说着,松开她的胳膊,冷峻地抿起唇,握紧了剑,向着赛台健步走去。

    不料才迈出一步,后衣领被人抓住,他火大地回过头,正对上苏婵冷森森的眼,她生气了,冷嗖嗖地质问他:

    “你为什么要和我抢?”

    抢?

    梁敖怒极反笑,这是赌上性命的比武,不是在抢果子吃好吗?

    “不许和我抢!”苏婵绷着一张脸,冷声道。

    “你这丫头!”梁敖快要气炸了,黑着脸怒道,“给本王松手!”

    苏婵不用他说就放开了他的衣领子,她又不是因为喜欢才拉住他的。

    “我不是丫头!”她阴嗖嗖地强调了句,绕开他,向赛台走去。

    她这是铁了心了,梁敖因为她的固执气急败坏,可是又不能真不管她,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姑娘,放一个姑娘去和力士决斗,这太危险了。他心焦谁能来管管这个死脑筋的蠢丫头,眼尾一扫,望向看台,苏妙和苏娴站在看台前的一圈围栏边上,满眼担忧地望着苏婵,却谁也没进来。

    你们要是真担心,你们倒是进来给她领回去啊!

    梁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火了,苏家的这几个女人没有一个是能够让人觉得舒心的,不管哪一个都有能够让人火大的本事,尤其是这会儿已经上台了的那位。

    “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是真刀真枪的比武,不是比你的三脚猫夫,你要是丢了命,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还有,伤了可别哭鼻子。”他赶过去,在她上台阶前,冷声警告道。

    苏婵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话都不说,径自往台上走。

    梁敖十分恼火,他是不会打老婆的,可是生平第一次,他真想抽她。

    “婵儿,你在做什么?快回来!”终于有人想起来阻止了,梁琦在明白苏婵的意图后,心一直挂在嗓子眼,忍了又忍,本以为梁敖能把她劝回去,谁想到她还是上台了,梁琦心惊胆战,就快要哭出来了,她霍地站起来,颤声高呼。

    这不寻常的举动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苏婵没有理会,却顿住了脚,她将迈出去的脚收回来,扭头,望向梁敖,平声道:

    “我第一次跟这种块头的人打架。”

    “知道怕了?还不下来!”梁敖以为她改了主意,松了一口气,说。

    “不管打成什么样,你不要插手。”苏婵慢吞吞地道。

    “什么?”梁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时候的他只觉得……这女人有病!(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七章 重现梁都的传说中的怪力(上)

    “婵儿!”梁琦见苏婵不仅没有下来,反而义无反顾地上台去,赛台上那个高大彪悍的黑奴让她心惊胆战,她颤声高呼,就要从看台上冲下去。

    她的丈夫静安王一把抓住她的手,眉头紧拧。

    梁琦吓了一跳,回过头,对上他沉冷的眼眸,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理智稍稍回归。她向四周环顾,发现坐在周围的皇亲国戚全都在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她。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她感受到一阵无措的绝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开始觉得无法呼吸。她的身体本就不好,这时候的情绪起伏过于激烈,她的身体承受不住,两眼一黑,竟然昏了过去。

    梁琦的突然昏倒惊动了不少人,不过因为她的身体一直不好,人们只当她是被科西国黑奴的强壮吓到了,也没怎么当回事。

    静安王向皇上解释最近换季梁琦的身体又不太好了,一片混乱之后,静安王送梁琦回寝宫休息,并传唤了御医。

    苏妙和苏娴站在围栏边上,梁琦就坐在看台的第一排,因为离得近,她唤苏婵的声音她二人都听见了。

    苏妙和苏娴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她们两个人对梁琦这个人会产生本能的排斥,这种排斥感在今天达到了顶峰,连素来大大咧咧的苏妙都禁不住皱起眉,她不喜欢梁琦,梁琦对苏婵的种种做法都让她觉得烦躁。

    “那个长公主到底想干什么?”一双丹凤三角眼竖了起来,苏娴凝眉,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怒意。

    “谁知道。”梁琦已经走了,苏妙也不想再去理睬她的事,望向赛台,苏婵已经甩开梁敖,大步走到赛台上。

    “你快去叫她下来!”苏娴一看,也没心思去管梁琦到底是怎么回事,瞪着苏妙说。

    “她要是听我的,早就好了。”苏妙双手一摊,耸了耸肩,道。

    “这种比赛,搞不好会出人命的!”苏娴没好气地说。苏娴虽然是大姐,可她知道自己的威信没有苏妙高,弟弟妹妹听的都是苏妙的话,她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苏妙身上,希望她别纵容苏婵胡闹。

    “那个丫头,说不定只有闹出人命时她才会知道收敛一些。”苏妙说。

    这话有道理,可是……

    “我跟你说,你就这一个妹妹,她要是死了,我还剩你,你可一个妹妹都没有了。”苏娴警告。

    苏妙看了她一眼,猛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她单手撑住方砖砌成的围栏,一个侧翻,灵敏地翻过去,顺着高高的围墙溜到赛场。

    “苏家的姑娘,都是猴子吗?”看台上,梁铄问梁锦。

    梁锦干笑了两声,反正,他早已经不在乎被人议论了,就算将来的儿媳妇是个会经常被人议论的类型……他们高兴就好。

    苏妙一路小跑,跑到赛台下面,唤道:

    “婵儿!婵儿!”

    “干吗?”苏婵从高高的赛台上探下脑袋,不解地问。

    “二姐给你个好东西。”苏妙冲她招了招手。

    只要不是干扰她打架,苏婵还是很听苏妙的话的,她乖乖地下了三层台阶,蹲下来,疑惑地看着苏妙。

    苏妙从腰间解下一个小竹筒,塞给她,附在她耳边对她悄悄地说了句话。

    苏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掂了掂手里的竹筒,蹙眉,咕哝:

    “这太奸诈了。”

    “他的块头是你的三倍,他比你更奸诈,你要是不肯奸诈,他会把你当笨蛋,被当成笨蛋的你,输了活该。”苏妙扬着眉,一本正经地说。

    “我才不是笨蛋。”苏婵不悦地道,皱了皱眉,虽然还是不愿意,可是她把小竹筒揣起来了。

    苏婵脱去最外面的箭袖,只穿里面天蓝色的绣袍,将小竹筒拴在腰上,从容地登上赛台。

    苏妙抱着她脱下来的箭袖,转身,正对上梁敖充满了谴责的眼神,他像是在说,你这样也配做姐姐?

    苏妙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跑走了。

    她这个姐姐是管不了妹妹的,不过以苏婵的机灵,再加上她的妙招,她觉得苏婵顺利脱险还是很有希望的,就是不知道她肯不肯听话用她的武器。

    科西国的力士其实没什么技巧,厉害的只有两点,第一力气大,第二抗打,多重的拳脚落在这些力士身上,都好像是在挠痒痒。哪怕是用刀用剑,他们虽然会疼,但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行动,大概是脂肪和肌肉过厚的缘故,再加上只是比武不是生死战,所以前面甚至还出现了岳梁国的武士一剑刺进去,对方连剑带人一齐提了起来,然后举起来往赛台下重重一摔,那位倒霉的岳梁国小哥后脑勺受到了强烈的震荡,到现在还昏迷着呢。

    苏婵从头看到尾,她对科西国的力士很着迷,可是又有点生气他们将人举起来再狠狠地摔下去这种打架方式,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力气似的,这种轻浮的蔑视是对对手巨大的侮辱,这让她很不爽。

    她站在赛台上,颀长的身高虽然没办法和“高耸入云”的黑奴比较,可这样的身姿这样的身材在岳梁国中已经算是极品了。挺拔的脊背,精壮结实,英气的眉眼,纯澈干净,她的长相算不上多美,但却让人觉得漂亮,大概是那种剔透无邪的率真让人觉得漂亮。

    她生得纤瘦细长,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棵松树,气傲烟霞,势凌风雨。

    “他好英俊!”看台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族千金,双目迷离,玉指交握,目不转睛地望着赛台上的人,心醉地赞叹。

    “那是个女的!”她身旁的同伴语气凉凉地提醒道。

    少女猛地回过神来,十分尴尬,脸涨红,用帕子掩面。

    科西国人对岳梁国的服饰不了解,这也是科西国王子没在意苏婵的男装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女人的原因,见苏婵上台,他皱了皱眉,向翻译官说了句话,翻译官立刻冲着苏婵翻译道:

    “苏三小姐,我国王子说,黑奴力大无比,您会受伤的。”

    苏婵皱了皱眉,她最讨厌别人在她没开打时就轻视她,冷着一张脸,不悦地道:

    “你管我!伤了也不找你!”

    翻译官没想到她说话居然这么冲,愣了愣,才将她的话翻译给科西国王子听。

    哪知科西国王子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大腿一拍,高声道:

    “好!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苏婵皱着眉,她没听懂,不过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好话,看着他不可一世的笑脸,她又想扁他一顿了。

    科西国王子向黑奴吩咐了句,黑奴看了他一眼,忽然将手里的狼牙棒扔到赛台下面去。沉重的狼牙棒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扬起不少尘土。

    “这下公平了。”科西国王子用在讨女人欢心的表情对苏婵笑说。

    苏婵听了翻译官的翻译,愣了愣才想明白他的意思是让黑奴赤手空拳和她打比较公平,蹙眉,她语气平板地说:

    “就算不扔也可以。”

    翻译官将她的话翻译给科西国王子听,科西国王子只当是女人逞强,也不在意,继续笑说:

    “苏小姐,即使是你上场,这一场是两国之间的演武会,黑奴虽然可以不用武器,但不能谦让你,你若害怕,还是趁早下去,小美人儿,伤了可就不美了!”

    苏婵耐着性子听完翻译,眉一皱,她已经被这些无关紧要的话磨光了耐性,她阴沉着一张脸,打了个响舌:

    “啧!麻烦死了!”

    脸冲着对面的看台,她突然高声怒道:

    “你们是娘们儿啊,打个架也这么啰嗦,要打打,不打滚下去,哪那么多废话!”(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八章 重现梁都的传说中的怪力(下)

    赛台下,梁敖因为她突然发飙,无语抚额,这姑娘……

    科西国语中没有“娘们儿”这个词,就算有翻译官也不敢这么翻译,虽然他一字一字都听懂了,最后翻译给科西国王子的却是“苏小姐等不及了,要求快点开赛”。

    科西国王子只当女人都是急性子,也没多想,点了点头,面向黑奴,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呼喝了一声。

    一直站着像一座黑塔似的黑奴在这一声呼喝过后突然动了,他动了动脚,又耸了耸肩,最后扭了扭脖子,像是在酝酿力气似的,接着,他冲着苏婵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怒吼,似在咆哮,恍若巨雷,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一声吼叫吓了一跳,那声音比任何一种野兽的叫声都要刺耳,震的人心脏发颤。

    梁敖留心去看苏婵的表情,苏婵没有被吓到,她的表情一马平川的,她一马平川地看着黑奴长啸完毕,而后冲着黑奴勾了勾手。

    这轻飘飘的姿态是挑衅,是羞辱,黑奴头脑再简单也看明白了,他很生气,双眼赤红,吼叫着冲上来,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

    赛台宽阔,但对黑奴的身高体型来说算狭窄了,饶是如此,他的速度依旧迅快,仿佛一点也不怕冲着冲着自己刹不住摔下赛台去。

    他猛兽一样向苏婵冲过来,苏婵没有躲,她长身鹤立,稳稳当当地站在最先的位置上,望着他冲过来,眼里闪过一抹好奇。

    她就这么看着他,一直到他直冲来就快要撞上她了。

    看台上惊呼连连,有胆小的已经捂住眼睛。

    黑奴并没有抓住苏婵,在他冲上来要抓住她的一刻,苏婵突然身子一矮,像一条泥鳅一样从他的腋下滑了过去,滑到他的背后。这时候黑奴已经冲到了赛台的边缘,令他吃惊的是,苏婵从他的胳膊底下滑过去之后居然能顺势弹跳起来,快速扎下马步,对着他的后心结结实实就是一拳。与此同时,让苏婵有些吃惊的是,黑奴在高速奔跑过后不仅在赛台边缘刹住了脚,自己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在黑奴的后心,非但没有使他受伤,力道反弹回来让她的手骨如碎裂一般,剧烈地疼痛。

    双方都很吃惊。

    苏婵皱了皱眉。

    黑奴大怒,在挨了一拳之后,咆哮着转身,用蒲扇似的大掌东抓西抓,非要将苏婵捏在手里不可。

    苏婵左躲右闪,镇定着目光,将黑奴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一边打量一边在心中狐疑地思考,这个大块头的弱点究竟在哪里?

    赛台下,本来提心吊胆的梁敖在她的机敏里逐渐平静了下来,眸光也随之变得深邃。

    这姑娘很特别,她的确是三脚猫工夫,但她拥有惊人的弹跳力和灵活性,轻盈如猫,敏捷如兔。同时她非常镇定,不管场面多么艰险,她都能镇定以对。她很聪明,她在试探对方的弱点。

    处变不惊,从容镇定,这两项即使是许多男人都未必能做到,更何况是个姑娘。

    如果她不是一个姑娘……

    想到这里,梁敖的唇角不知不觉勾起了一抹笑容。

    她真有趣!

    苏婵轻盈地跳起来,避开黑奴的一记重拳。黑奴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表情平静,可赛台上的青砖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缝。苏婵凝眉,双足刚落地,黑奴的拳头狂风骤雨般的挥来。苏婵动作迅快地避闪,可是他的拳头太快了,别看他体型庞大,可他并不笨重,雨点似的拳头袭来,即使苏婵卖力躲避,还是挨了几下。

    最后一拳没能避开,漆黑有力的拳头正中苏婵的脸颊,即使最后她终于借着他出拳的这股力道向后弯腰,从他紧接着挥来的手臂下面掠过去,跳到他身后,可是这一拳的力道着实凶猛,雪白的小脸霎时肿了起来。

    台下一片惊呼。

    梁敖的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动了动,却又定住了。

    让她受点教训也好,不受伤她总不知道天高地厚,等她哭鼻子时再让她下来就好。

    然而苏婵没有哭鼻子,她稳稳地落在黑奴身后,站在赛台边缘。手抚上瞬间肿起来的脸颊,眼盯着黑奴,她只是歪头唾了一口血水。她手放在衣服上,就像男人一样,三下五除二,豪迈地脱去衣裳。

    全场哗然。

    天蓝色的锦袍下是黑色的短打,这身短打却和普通的短打不同,上衣很短,直到腰间,更方便活动。没有袖子,双臂可以最大范围地活动不受拘束。那两条裸/露在外的胳膊,修长,且布满了肌肉,虽然不像黑奴那样肌肉成山,可她的两条胳膊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其中充沛的力量。

    姑娘家当众裸/露皮肤是会被狠狠谴责的,可人们在看到苏婵的两条胳膊时,不知为何都闭了嘴,大概是她太不像个姑娘了。

    人们的心思都在比赛上,大家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硬碰硬的对决越来越激烈,苏婵纤细的身体受伤多处,也是接二连三的受伤让人们突然发现……她似乎很禁打。

    从赛台边缘起跑,借住惯性直接跳上黑奴健硕的身体,踩着他的胸大肌,苏婵一个轻盈的跳跃,直接坐在了黑奴的脖子上,拳头举起,冲着他的天灵盖一阵狠砸!

    这人全身肌肉,没有破绽,唯一的弱点大概就是头部了。

    黑奴被骑着狠揍,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嗷嗷直叫,用力摇晃身体,拼命乱抓,想要甩开她。

    苏婵一面灵巧地躲闪,一面继续拳打黑奴的头颅,每一拳都用了最大的力道,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反抗中,黑奴终于抓住了苏婵的脚,他用大手抓住苏婵的脚踝,将她从自己的脖子上拽下来,用力一甩。

    苏婵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在飞出赛台时,狠狠地撞在了赛台的汉白玉围栏上!

    低呼声此起彼伏,正当人们不知道是该为她的重伤肉疼还是该为她摔出赛台惋惜时,人们激动地发现,在摔出赛台的一刻,苏婵一只手抓住了赛台的围栏,单臂吊在围栏上。

    黑奴早就陷入了强烈的愤怒中,他赤红着眼,大步走向挂在围栏上的苏婵,想要将她抓起来,再狠狠地扔下去。

    看台上,姑娘们惊慌的尖叫声响起。

    苏婵咬着牙,单手吊着沉静了片刻,手臂上的肌肉肉眼可见地颤动,单臂引体向上,她又一次爬了上去。

    人们松了一口气。

    苏婵在赛台上站稳,转身,面向黑奴,再次全速奔跑。

    黑奴以为她又要骑到自己身上来,怒不可遏,哇呀呀喊叫着,扑上来要抓住她。

    这一次苏婵却没有跳起来骑到他身上,在全速奔跑的同时她猛地转身,以背对着他的方式向前一滑,顺着他岔开的双腿滑了进去,在从他的胯下滑下去的同时,修长有力的腿猛然向上,狠狠地踹在他的要害上!

    这一脚最狠,人们仿佛听到了蛋碎的声音。

    杀猪似的嚎叫声响起。

    与此同时,苏婵的手一把抓住黑奴的后心,用自己的全身作为轴心,趁他正承受剧痛之际,将他庞大的身子以一个过身摔,从自己身上狠狠地摔过去!

    黑奴的脊背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苏婵的身子跟着他摔倒的方向顺势打了个滚儿,在他落地时,下一刻,她已经牢牢地坐在他身上!

    黑奴正抬头,还要挣扎,苏婵一头撞过去,狠狠地撞在他的脑袋上!

    黑奴两眼发黑。

    紧接着,苏婵抓起黑奴的脑袋,冲着他的脑袋,一拳又一拳,一直到他再无反抗之力。

    苏婵站起来,看着他鼻青脸肿的黑脸,表情是一马平川。

    苏婵喘了一口气,手摸上腰间才想起来,解下竹筒,拔去盖子,一边将红色的液体浇在黑奴伤痕累累的脸上,一边说:

    “对了,这是我二姐让我给你的。”

    比杀猪更加惨烈的嚎叫在这一刻响起,让人心惊胆战。

    苏婵又将竹筒盖上,重新系回腰间。她弯下腰,抓起黑奴的胳膊,以自己的小身板将体型庞大的黑奴用双手举了起来!

    满座骇然。

    苏婵打败了黑奴,十分爽快,她举着黑奴,在迅快地旋转过后,借着旋转的力量将黑奴肥硕的身子用力甩下赛台!

    黑奴不仅被甩下赛台,而且横飞了许多米,最后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几乎把地面砸出了坑。

    苏婵退后,一直退到赛台边缘,助跑,加速,起跳。她从赛台上跳下来,俯冲的飞鹰般重重地砸在黑奴的腹部!

    “噗!”仰壳倒地的黑奴喷出一口老血,脑袋一歪,也不知是死是活。

    苏婵从他身上站起来,风吹过,她的心情十分畅快。

    全场沉寂了三秒钟,紧接着爆发出如雷的欢呼,尤其以女孩子的尖叫声最为激烈,甚至有几个身体弱的姑娘因为承受不住比赛的激烈,在苏婵获胜的瞬间突然晕了过去。

    苏婵被响亮的喝彩声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很高兴,挺了挺身子,笔直地站在赛场中央,身姿如鹤,秀雅如松。

    看台上,梁铄目不转睛地望着苏婵,眸色深沉,他慢吞吞地说:

    “这力气……”

    “丁信。”梁锦幽声道,表情复杂。(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九章 最倒霉的一天

    马球场附近,用于休息的寝殿里。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苏婵坐在软床上,呲着牙,等着苏妙给她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敷药。

    苏妙一边用棉球给她涂药,一边肉疼地道:

    “先不说你要不要出嫁,就你这么好斗,早晚有一天会被打成毁容,不管你是男是女,真被毁了容都不是好事吧?你平常就不能和平一点,被揍成这样,你也不嫌疼。”

    “我在打架的时候不疼,爽快!”苏婵反驳说。

    站在一旁双手抱臂的苏娴闻言,从桌上的冰盆里拿起一块冰,直接拍在她青肿的脸上。

    强烈的刺激感锥心,苏婵噌地跳起来,火冒三丈,冲着苏娴叫嚷:

    “你干吗突然拿冰?你有毛病啊!”

    “你不是不疼吗?”苏娴用凉凉的语气问。

    “我是说我打架的时候不疼,又不是现在!”苏婵没好气地道。

    “既然知道疼,你打个屁架?成天打架打架打架,你的脑子里除了打架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就知道打架,这么好斗,你是斗鸡啊!”

    “你管我!”苏婵把头扭一边去,不搭理她。

    “还我管你?你要不是我妹妹,你当我愿意管你!你这个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的蠢货!”苏娴同样火冒三丈,从冰盆里抓起两块冰,用力地往她的脸蛋上衣服里拍。

    “臭婆娘,你疯了!你干吗?你还没完没了了!”

    “你叫谁‘臭婆娘’!你再叫一遍试试!”

    “臭婆娘!臭婆娘!”

    “死丫头,反了你了!”

    对象是这两个人,即使是本应该安静的疗伤场面,到最后也会变成大乱斗,苏妙忍住想翻白眼的**,噗地吹了口气,吹起了从额头垂下来的刘海。她站起身,拉开打架的姐妹二人,无语地道:

    “你们两个!好了!也不看看地方,万一有人进来看见,还以为咱们家怎么回事呢!婵儿,我还是去给你弄盆热水来吧,你在这儿老实呆着。大姐,你跟我一块去啦!”

    苏妙说着,拉起还在瞪苏婵的苏娴,拎着水盆出去了。

    苏婵一直瞪到苏娴出了门,才重重地坐下,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小镜子,照着自己青肿不堪的脸,用手指头戳了戳破裂凝血的嘴角。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从外面推开,起初苏婵以为是苏妙回来了,连忙把小镜子丢下,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可是当她坐正之后,发现进来的人不是苏妙,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珠帘外,男人的气息迎面扑来,梁敖背着手,隔着一道帘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用一种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内心中啼笑皆非的表情来看着她鼻青眼肿的脸。

    梁敖的突然出现让苏婵愣了一下,她皱皱眉,心里狐疑他来干什么,梁敖已经掀起珠帘从对面走进来。

    “啧啧,这张脸,真惨!”他站在她面前,瞧了瞧她的脸,摇着头说。

    苏婵看了他一眼,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可这里不应该是他出现的地方,他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对她说这种在她看来都算不上是讽刺的话,他到底是来干吗的?

    她狐疑了两秒,在心中默默总结,这人有病!

    梁敖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已经被诊断为“有病”了,如果知道,估计这会儿他又火了,正因为不知道,他才能够优雅从容地坐在她身旁。

    他要干吗?抱着这则疑惑,苏婵再次看了他一眼。

    梁敖的手中握着一枚瓷盒,他将瓷盒旋开,以指尖轻轻挑起一点雪白的药膏,涂抹在她脸颊的青紫上。

    苏婵猝不及防,没能躲开,吓了一跳,顶着半脸雪花膏噌地退后,戒备地瞪着他,一脸不爽地质问:

    “你做什么?”

    “这是雪肌玉肤膏,活血化瘀,消肿止痛,不会留下疤痕。我可不想看到自己的侧妃脸上尽是疤痕,被人指指点点。”梁敖淡声说着,要将更多的药膏涂在她的脸上。

    苏婵厌恶地躲开,怒声道:

    “谁是你的侧妃!”

    “做本王的侧妃,你有什么不满么?”梁敖见她满脸不愿意,也没再上赶着,搓了搓指尖,冷漠着脸孔,淡淡地问。

    梁敖在外人眼中性子很好,谦和有礼,平易近人,正是因为对外表现出来的形象,当他不笑时,冷热的反差造成的震慑力巨大,在这种时候大部分人都会乖乖地注意言辞,不敢继续放肆。

    可是苏婵压根就不明白什么是震慑力,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在意过所谓的震慑力,她皱了皱眉,很认真地回答了他的提问:

    “不满可多了。”

    她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了。

    梁敖怒极反笑:“你倒是说说看,你哪里不满意?”

    “你倒是说说看,我应该在哪里觉得满意?”

    她居然让他说做他侧妃的好处,她是确实无知还是欲擒故纵?

    梁敖啼笑皆非,蹙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表情平静,就像是一潭泉水,清澈见底,一目了然。她不是个会刻意掩饰自己的人,她坦率,坦荡,就是因为她性子中的坦荡,他很轻易就能看透她,她是真的没有兴趣。

    梁敖觉得好笑,说不出哪里好笑,他觉得她身上的每一点都和自己的认知背道而驰,她颠覆了他经过二十九年形成的许多观念。面对这样的她,他觉得新鲜,好奇,莫名的想要将她拉上正轨,同时又因为她的固执感觉到无可奈何。

    他对她说出了他自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话,因为她太没有常识了:

    “本王是皇子,是亲王,你懂得皇子的意思吗,就是皇帝的儿子。做皇帝儿子的侧妃,也就是皇子侧妃,我可以这么告诉你,成为我的妃子,即使你做不成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也会变成尊贵的女人之一。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唾手可得,许多人会跪在你的脚下,讨好你,巴结你,这是女人们梦寐以求的,而我把这个机会送给了你。”

    苏婵蹙眉,看着他,他的表情虽然不是施恩的样子,也没有讨人厌的趾高气昂,但他话里的潜台词分明就是“我选择了你,你感谢我吧。”

    苏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用十分匪夷所思的语气问他道:

    “你干吗要对着我说男人在骗娘们儿身子时说的那段废话?说的还这么弱气。我要是你,我会准备三百箱金子一箱一箱摔在那女人脚下,问她从不从,她要是不从,就拿金子砸,一直砸到她从了为止,不比用嘴说的屁话有用!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太老套了!连丰州的老鸨子都不会用这种过了时的词骗姑娘接客。”

    梁敖的脸已经绿的不能再绿,绿成了一根黄瓜。他觉得她应该感谢他多年练就的好修养,要不然他现在就抽她了。

    “苏三姑娘,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本王多准备金子砸你吗?你若是希望,我可以按照你的心愿去做。”他咬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又不是娘们儿!”苏婵冷着一张脸,不悦地道。

    “你不是吗?”梁敖反问,顿了顿,他还是觉得别扭,“苏三姑娘,你能不能换个词?一个女人总是‘娘们儿、娘们儿’的,你都不觉得刺耳吗?”

    “谁是女人!”苏婵动了怒,她冷冰冰地看着他,阴恻恻地说。

    “你不是?”梁敖扬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总算明白了症结所在,她并不是刻意逞强,也不是兴趣爱好,是在她的自我认知里她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女人,她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男人,他觉得好笑,用指尖搓了搓鼻梁,他漫声说,“如果我没记错,上一次你进宫穿的是女装。”

    “穿什么是我的喜好,你要是敢对我有龌龊的想法,我可不会客气!”苏婵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地警告他。

    梁敖愣了愣,突然扑哧一声笑了,他抿了嘴唇,却还是没能忍住,他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他在嘲讽她,这让她恼火,苏婵不悦地瞪着他。

    “你其实是讨厌男人吧,心里讨厌,却将自己装扮成了自己讨厌的,你这算什么嗜好?”他笑着问她。

    苏婵黑沉着脸,他说的太绕,她不太明白,可是他让她的心情很差,她现在很生气,她想不出有力的回复,她瞪大了一双眼睛,打算用眼神杀死他。

    “如果你是男人,你喜欢的应该是姑娘,你喜欢姑娘吗?”梁敖见她一脸懵懂,换了一种方式,似笑非笑地问她。

    “我只喜欢温柔少言的姑娘,我讨厌多嘴多舌的。”苏婵冷着脸回答道。

    “这一点我也一样。”梁敖赞同地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他突然出手,以迅雷般的速度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苏婵吓了一跳,本能地去反抗,梁敖却比她更快,他以最强硬霸道的姿态将她牢牢地锁住,将她推翻在软床上,并用身体困住她!

    苏婵大怒,她被他锁住了手脚,待宰的羔羊似的仰躺在软床上。她奋力反抗,可是她已经使出全力了,却仍旧无法撼动他半分。她觉得他甚至比刚才的黑奴力气还要大,虽然并没有像千钧巨石一样让她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力,可是她确实无法推开他。

    梁敖居高临下,望着她反抗不成气急败坏的表情,笑笑,轻声道:

    “如果你是男人,我碰你也可以吧,反正都是男人。”

    修长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顺着她雪白修长的脖子缓慢向下,他的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指尖轻柔,微微粗粝的触感带着一丝撩人的挑逗,掠过她的脖子,最终停留在她的胸上,并以手掌覆住

    他忍不住抽了抽眉……太小了!

    “我这样碰你,你是什么样的感受,羞耻?还是认为这很平常?”他嘴里淡声问她,脑袋却突然开始胡思乱想,从现在给她多喝豆浆她还会不会继续生长?

    苏婵冷着脸看着他,就在他的眼神出现飘忽的一瞬,她突然向上一翻,情势逆转。梁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没留神,居然被她反抗成功,她跃身将他推翻在软床上,重重地坐在他身上,用那双眼白异常清透的眼冷森森地瞪着他。

    梁敖有一瞬的错愕,他成亲多年,又年近三旬,尽管算不上爱好,可在欢场上他也是个老手,这样的他今天却第一次被女人骑在身下,虽然不至于大惊小怪,可他总觉得别扭,这姿势……多少有些羞耻。

    苏婵却一点不觉得羞耻。

    “你这话有问题,男人之间不可能用你这种触摸方式,再有,无关男女,只有心生喜欢才会因为肌肤相亲愉悦,你我连熟人都算不上,我为什么要被你碰,还要告诉你我的感受?那么我这样碰你,你又是什么样的感受,是觉得羞耻?还是认为这样很平常?”

    刺啦!

    丝绸破裂的声音,苏婵冷冰冰地说着,手上动作没有半点停顿,果断干脆地撕碎他玄色的蟒袍,向两旁扯开。精壮的胸膛裸/露在外,映入眼底,苏婵伸出手去,在他的胸上毫不留情地抓了一把,捏红了红豆。

    “……”生平第一次,不仅被女人骑在身下,还被女人袭胸,袭胸的力道粗鲁蛮横。

    梁敖呆若木鸡,平躺在软床上,俊美英朗的脸青白交错,又开始一阵黑一阵红,色彩变幻,缤纷斑斓,就像中了奇毒似的。

    “婵儿,我给你煮了热鸡蛋……”苏妙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并在珠帘外戛然而止。

    梁敖和苏婵同时回过头去,苏妙和苏娴站在前排,苏妙手里握着热鸡蛋,苏娴替她端着水盆。跟在她们身后的是回味和梁敞,梁敞八成是过来找梁敖的,冷不防看见这惊人的画面,他现在已经灰化了。

    死一般的沉寂,针落可闻。

    即使梁敖是个男人,被人撞见这样的画面,他也觉得尴尬。

    苏婵很平静地从他身上站起来。

    苏婵的平静让梁敖更加尴尬,他讪讪地站起来,努力镇定,整理着衣襟,还在想是不是该解释一句,就在这时,苏娴突然暴怒地冲过来,将一盆热水哗地泼在他身上:

    “你这个禽兽!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这盆水很烫,梁敖被一盆很烫的水浇透,成了落汤鸡。

    他视线模煳,眼睛都还没有睁开,苏妙紧跟着迈上前一步,冷着脸,抓过他的肩,一记狠拳揍过来!

    这一回他的脸也带花了。

    被撕烂衣服的可是他……

    生平第一次被女人骑在身下,生平第一次被女人袭胸,生平第一次被女人的姐姐泼热水还被揍了一拳。

    二十九年的岁月,今天是他最倒霉的一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百八十章 比大小

    寝宫中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梁敖已经换了干净衣服,表情阴沉地坐在椅子上,用本来给苏婵准备的冰块敷肿起来的脸。

    这家女人太过分了,什么事都没搞清楚就打他的脸,科西国的使团还没走人,顶着这张脸他要怎么出去见人,又要怎么跟父皇解释,难道他要告诉父皇,只是探个伤的工夫他就被苏家的三个女人轮番攻击了?

    他丢不起这个人!

    “他摸我的胸,我就摸回去了。”苏婵一马平川地对着问她情况的苏娴解释。

    噗!

    本来打算喝茶压惊的梁敞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震惊地望向梁敖。

    你不是说你最讨厌苏家的女人吗?你不是还警告我要我离苏家的女人远一点吗?怎么你自己……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娴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愤慨的眼光瞪向梁敖。

    “武王殿下,我妹妹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你竟然趁着没人时肆意轻薄她,还是在皇宫里!你是皇子你就可以随便非礼别人家的姑娘?你认为我们是平民而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所以我妹妹你可以随便乱摸?按照你这种傲慢的想法,你是不是还打算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摸一遍!”苏妙气汹汹地质问。

    梁敖愕然,她这是什么逻辑,他根本没像她那么想,她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苏二姑娘,你误会了!”他勉强笑着,竭力去解释。

    “误会?殿下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误会了?”苏妙冷着脸,瞪着他,质问。

    “事实是苏三姑娘她摸了我……”他在说什么玩意儿!

    苏妙狐疑地望向苏婵。

    苏婵瞥了梁敖一眼,嗤笑了一声,轻蔑地道:

    “敢做不敢当,你还有脸说自己是个男人?真男人才不会像你这样做了不敢承认,你以后少说自己是男人,别给男人丢脸!”

    “……”这娘们儿真他娘的让人火大!

    即使梁敖修养再好,遇上这种人他也忍不住在心里爆粗,他砰地拍了桌子,霍地站起来,冲着苏婵的脸怒道:

    “本王摸你是为了教导你明白男女有别,即使你把自己当成男人,你也不是男人,作为一个女子,你要有女子应该有的羞耻心!你以为本王乐意摸你,就你那副胸有什么可摸的,还没有本王的大!”

    他当真是气煳涂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婵听了他的话,更加不屑,嗤了一声:

    “谁稀罕你教导?你是我爹啊?我爹活着的时候都没教导我,你算哪根葱?跟我比胸大?你胸再大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撂倒了?你胸再大还能挤出奶来不成?”

    噗!

    这一回是回味喷了。

    “你……”梁敖真想立刻马上抽她一顿,可惜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

    苏娴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梁敞,梁敞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好像灵魂已经从他的嘴里被抽出来了似的,虽然人还在,可是她总感觉她看到的是一团风化了的灰。

    “你没事吧?”她忍不住问,有点担心他是不是不舒服。

    梁敞现在非常不舒服,强烈的震惊让他像被雷噼了似的从里到外都变得僵硬,他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梁柱,过了一会儿,顿悟了一般,幽幽叹道:

    “人,原来都是口不对心的!”

    “……啊?”苏娴莫名其妙,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他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没事吧?

    那一头,梁敖和苏婵已经吵了起来。

    如果是平常,梁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失风度又无意义的行为的,可是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

    “你是个女人!女人!说话粗鲁,举止粗俗,口无遮拦,没有教养,全天下哪家的女子像你这样?别说是女子,就算是个家教良好的男子都不会像你这样愚蠢粗陋,把说粗话当成气概,把不知礼当成勇敢,自以为气势十足,实则无知愚昧,你学会的那不是男人,那是渣滓!”

    “小白脸!你在教训谁?”苏婵上前一步,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子,乱暴地瞪着他,两人的身高差不了多少,他也就比她高半头,气势上她并不输给他,“一个天天呆在皇宫里的皇子也想跟我谈‘全天下’?你见过几个全天下的女人,又见过几个全天下的男人?爷在码头搬货的时候你还在花枝招展的泡女人呢!你知道的男人都是梁都里那些上个街都要坐轿子比娘们儿还娘们儿的男人,你知道的女人都是看见你就会脱光衣服嚷着要给你生孩子的浪货吧?”

    “臭丫头!老子在边关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家里玩布老虎呢!”梁敖彻底被激怒了,双手掐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拎起来,其实是举起来。

    梁敞愕然望着他,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这还是他那个斯文优雅的二哥么?

    他斯文优雅的二哥终于开始自称“老子”了!

    苏婵被他举起来,怒瞪着他黑沉的脸,冷声道:

    “别以为你是皇子我就不敢揍你!”

    “你试试看!”梁敖骨子里的凶烈被激了起来,他冷嗤了一声,不屑地道。

    一拳狠狠地砸向他的面门!

    梁敖轻蔑地撇着唇,只用一只手举着她,另外一只手迅如闪电,将她的拳头扣在手里!

    苏婵心中一惊,眸光凝起,再次出拳。

    这两个人居然打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苏妙突然觉得自己不担心了,她单手托腮,翘着脚尖,凉凉地提醒:

    “武王殿下,你可别还手啊,你要是还手,我就去皇上面前告你非礼民女,顺便让全梁都的人都知道你的胸比女人的还大。”

    回味没忍住,笑出声来。

    梁敖的脸黑成锅底,这家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全是无赖!流氓!

    苏娴再次看向梁敞,他的表情呆呆的,好像进入了某个她无法理解的境界,似在思考人生。

    她没打扰他。

    苏婵打得欢畅,梁敖躲的灵活,宽阔的寝殿内就像同时飞起了一万只黄蜂一样热闹。

    就在这时,奔跑声传来,由远及近,珠帘哗啦被掀开,充满焦虑的声音含着哭腔,虚弱地响起:

    “婵儿!”

    屋里的人同时回过头去,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梁琦,她的发丝微乱,面色惨白,大概是才从昏迷中苏醒便跑来了,身上的衣服穿的不太平整。

    跟在她身后的是静安王,静安王的表情不太好看,阴沉,晦涩,隐忍,还有一丝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复杂。

    梁琦的突然出现把梁敖吓了一跳,格挡住苏婵的手微顿,理智回归,他下意识卸了上半身的力道。

    他卸了力道,苏婵却没有,瞄准了他露出来的破绽,一记重拳击来!

    梁敖没想到她还没完没了了,来不及躲闪,硬生生地挨了一下,她的拳头正中他的脸,就是刚才被她二姐揍到的地方。

    这娘们儿手劲真大!

    梁敖火冒三丈地瞪着她,他的脸已经不是用一块冰就能消肿的了,他今天到底走的是什么运,居然这么倒霉!

    “打架中,你发什么呆?”苏婵不悦地质问。

    如此振振有词,理直气壮,梁敖已经被气到说不出话来,这个臭丫头,谁娶她谁倒霉!

    “你们在做什么?”梁琦拧紧了眉,生气地看向梁敖,责怪的情绪激烈。

    “苏三姑娘让我给她喂招。”梁敖整理了一下衣襟,含着笑说,又一次恢复了温润儒雅的模样。

    一旁的苏娴抽空瞅了一眼还在发呆的梁敞,觉得他神游时的表情太呆了,实在看不下去,悄悄地踹了他一脚。

    梁敞一愣,回过神,看了她一眼。

    “婵儿伤成这个样子,你还和她喂什么招!”梁琦很生气,用埋怨的语气说了句,看都没去看梁敖的脸,直接把他推一边去,来到苏婵面前,拉起她的手,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双眼含泪,带着哭腔,心疼地说,“那群蛮子,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你也是,一个女孩子,跑到台上去做什么,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她说着说着,竟落下两滴眼泪。

    苏婵盯着从她眼里落下的两串泪珠,蹙眉,排斥地从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冷漠地看着她。

    在她的手从她的掌心中抽离的那一刻,梁琦只觉得自己心脏的温度都随着她的动作骤然下降,她的心冰凉一片。

    她怎么可能觉察不到她的排斥,从第一次见面,她对她就是从骨子里的排斥,这种本能的排斥让她在每一次意识到时心都会碎裂一次。

    苏娴和苏妙站成一排,一言不发,冷眼观察着梁琦的表情,这位公主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古怪那么简单了,简直是诡异。

    现场的气氛十分尴尬。

    “苏三姑娘,长公主刚刚很担心你,你这样瘦小竟然能打败科西国的黑奴,我当时虽然没有在现场,可只是听说都为你捏了一把汗。长公主说你为了岳梁国的颜面受了伤,无论如何都要来看看你。”似乎为了打破尴尬,静安王终于开口,用一种很僵硬的笑容面对苏婵,他好像有点讨厌她,所以亲切的语调听起来假模假式的。

    苏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个人说话有点不伦不类。

    梁琦泪眼汪汪地望着苏婵,刚要说话,就在这时,外边有太监尖尖的嗓子突然吆喝:

    “贵妃娘娘到!”

    身穿大红色宫装的薛贵妃从寝殿外走进来,她眉眼含笑,端庄优雅,可是不甚匀称的唿吸让她看起来有点焦急。她在珠帘外站定,侍女轻盈上前,挑起帘幕,她这才雍容静雅地走进来。

    “母妃。”梁敖没想到他母亲会突然过来,微怔,上前一步,唤了声。

    薛贵妃一眼看见他肿起来的脸,皱眉,惊讶地问:

    “你的脸怎么了?”

    她不问,梁敖都忘了自己的脸带着伤,手下意识抚上脸颊,他镇定地回答:

    “刚才为了给苏三姑娘演示真正的演武是怎么回事,就和阿味过了两招。”

    苏家三姐妹齐齐看向他,满眼惊诧:这人好会撒谎!

    被针扎似的目光戳了满身窟窿的梁敖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腹诽:你们那是什么眼光?难道你们还要我实话实说告你们一状不成?

    回味莫名其妙中了一刀,不过因为苏妙也动手了,所以这一回他就忍了。

    薛贵妃将信将疑,不过她没有说什么。

    “母妃怎么过来了?”梁敖问。

    “科西国的使团已经走了,我就过来看看苏三姑娘,苏三姑娘没事吧?”薛贵妃关切地问,她的语气神情都很得体,既没有敷衍,也不会过于亲切。

    “没事。”苏婵停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回答两个字,表情生疏而戒备。

    她不喜欢这些人,表里不一,口蜜腹剑,她喜欢能够把自己的情绪坦率地表达出来的人,而不是这些看起来就很虚假的人,这些连自己的心情都要刻意掩藏起来的人,真不知道他们活着还有什么劲。

    她的不讲礼仪让薛贵妃蛾眉微蹙,她不喜欢这个女孩子,没有跟她儿子扯上关系时她就不喜欢,现在快要扯上关系了,她的不喜欢已经变成了反感。

    但是薛贵妃还不至于跟一个民女暗中较劲,她淡声笑道:

    “宫中有许多疗伤的圣药,比民间的药物有效,我替你准备了一些,已经让人送去你的住处了,女孩子可不能留下疤痕,你要好好用药。另外你替岳梁国立了功,过后皇上肯定会赏你的,这一两天传旨的太监就会过去。宫里怎么也不如自己的住处,我就不虚留你了,回去好好养伤,姑娘家可别落下毛病。”

    苏婵看着她,一言不发。

    苏妙立刻把话接过来,客套地笑道:

    “多谢贵妃娘娘关怀,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回去吧。”薛贵妃温声说。

    梁琦很不愉快,因为薛贵妃傲慢的态度,她眼看着苏家三姐妹跟着回味先后离开了,她也要走,在和薛贵妃客气了几句之后,临走之前,她突然转过头,当着薛贵妃的面,对梁敖笑说:

    “阿敖,初八和十五都是好日子,要提亲可得抓紧,等过了年就没有好日子了。”

    薛贵妃面色一沉。

    梁敖看了梁琦一眼,含笑应了一声。

    梁琦满意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瞥了薛贵妃一眼,转身,离开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百八一章 未来的帝王

    “阿敖,你和长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梁琦走后,薛贵妃语气急迫地问,她皱着眉,看着他,沉声道,“你该不会真的喜欢苏家的那个丫头吧?”

    梁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安慰地笑笑:

    “只是一个侧妃,儿子自有安排,母妃不用放在心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薛贵妃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儿子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很小的时候他就住进了德仁殿,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能在学堂休息或者年节时见到儿子,平常时她也只能做些东西让人送去,想亲自去探望都不可能,因为后妃无法进入德仁殿。

    梁敖这一代的皇子都是这样长大,薛贵妃没有不满,她经了先皇时期的乱世,亲眼见识过先代的皇子们在后妃的争斗中或逞凶斗狠或无辜受牵连,使整个国家陷入动荡,各方势力硝烟滚滚。她明白皇上要求的制度是为了杜绝先皇时期外戚结党的混乱。可是,这样的制度导致了她和儿子之间母子情分寡薄,因为不是在身边长大的孩子,很多时候她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想要帮忙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帮助他。

    他三岁时,她含着泪送他进了德仁殿,尽管伤心,可她相信德仁殿的教育会让他长成一个优秀的男人,比起和母亲腻在一起,他能够成材更加重要。现在,他终于变成了一个优秀的男人,可是她却觉得寂寞,她的儿子,很知礼,却不亲近她。她明白道理也能忍耐,但许多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失落。

    薛贵妃不是对自己现在的生活不满意,相反,她很满意。她是贵妃,宫里没有皇后,她一人独大。跟先皇时期相比,皇上的后宫简直萧条到乏味,份位高的没几个,皇子生母健在的只有她一人。皇上已经多年不选秀,似乎也不打算再生育儿女。他们一起生活了三十年,二人之间虽然没有深情款款,但也算相处融洽,一儿一女,皆健康出色,她也不求什么,只等着百年之后葬入皇陵,她这辈子也算圆满了。凌水宫当年那么多女子,她的结果应该算是最好的。

    皇上其实并不喜欢她,这一点她心知肚明,他也是看她聪明懂进退,才在皇后过世后重用了她。若她的性子稍骄纵些,她也不会成为贵妃。若她敢有那不切实际的妄想,就算她是二皇子的生母,她也不能平顺地活到现在。

    梁铄是个温柔的男人,同时也是个心狠的男人,他能够善待所有人,但他不爱任何一个女人,包括先皇后。在皇权的重压下,以命搏未来的他早就失去了爱的能力。先皇后曾说,皇上是个可怜的人,在做皇子时他为了活下去而活,等到他登基为帝,他活着的目的就会变成为让他建立的政权能够顺利地延续下去。地方小吏家的女儿生出来的儿子,永远学不会尊贵优雅地活着,他没有皇家人与生俱来的狂傲和自负,他最会的是隐忍,他就像是一条盘在冰冷洞穴中的毒蛇,可以一直蜷缩着,不管怎样去滋扰打击他,他都不会出现,直到他认为时机成熟了,他才会突然张开毒牙,将对方一口咬死,不留余地。

    那个时候她不懂,只觉得雍容华贵的先皇后嘴巴太过刻薄,现在她明白了,皇上他并不想当千古一帝,也没有开疆并土傲眼俯瞰天下苍生的壮志豪情,更不会自负地认为用短短几十年时间就能够将千疮百孔的国家治理成昌隆盛世,他这个皇帝做的很简单,只要边境和平安稳,百姓吃穿不愁,朝官多些清廉正直,衙门少些**冗长,再将这样的国家平安顺利地交到皇储手中,他的目的就完成了。

    现在,大概就快要到收网的时候了。

    皇上会在传位前将岳梁国的毒瘤一只一只全部除去,等到皇储继位,接管的将会是一个和平安稳正等待被兴旺的国家,这样的国家需要的是一位仁慈的君主,所以皇上并不看好会看气氛、懂得时机、擅长筹谋、过于干练的梁敖,他认为心怀城府的梁敖在被皇权熏染过后,会变得敏感多疑,会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暴政乱国,会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陷万民于水火,就像先皇那样。

    但薛贵妃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会变成那样的人。

    对太子,薛贵妃并不讨厌,太子的生母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女人,对那个女人她连嫉妒都说不上。太子很像他的母亲,性情温和,待人亲切,即使是最最刻薄的人也没办法说太子一句“不好”,最多也就是觉得太子有些时候过于仁慈,有点拖泥带水,这一点他不像他母亲,所以有些遗憾。

    太子对她很尊敬,如果她没有儿子,她对太子登基完全没有意见。她也不是一定要当太后不可,只要将来没有太后,让她安安稳稳地做个地位最高的太妃她也能接受。可问题是她有儿子,还是一个比起太子毫不逊色的儿子,现在她坐在后宫中最高的位置上,她坐在最有利的位置却让她的儿子屈居太子之下,这样她总觉得对不起梁敖。她明明可以替儿子拼一次,难道她要让自己的儿子一辈子跟在太子的屁股后面俯首称臣吗?

    可梁敖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不清楚。她曾侧面询问过,对她这个母亲,他却从来不正面回答。这让她有些心凉,她不知道梁敖这样是受了他父皇的教育,在戒备他的母亲和外戚的联系,还是他真的没有想过夺储。

    明明是自己生下来的儿子,她却从来没有看透过,她有些忧伤。

    还有那个一直把她当成下女的魏心妍,野心勃勃的魏心妍总是想将梁敖拉进她的阴谋圈,那个女人,从前在凌水宫的时候就是赫赫有名的疯子,现在的她比从前疯狂百倍,薛贵妃每次看见她都觉得心里发凉。魏心妍从哪一方面都不如她死去的姐姐,可是有一样魏心妍比魏心兰可怕,她比任何一个女人甚至是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无情,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野心和权力,所以她才说她是个疯子。

    她不知道魏心妍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她已经多次暗示皇上要戒备这个女人,可皇上对魏心妍的态度始终不愠不火,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她甚至因为魏心妍的事,私底下去会过回香,可无论是回香还是庞梦楠都闭口不谈魏心妍,紧张而诡谲的气氛令她不安。薛贵妃绝对不想自己的儿子被魏心妍的阴谋卷入,所以她现在最戒备的并不是站在储位上的太子,而是那个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咬人的魏心妍。

    “母妃,”梁敖见薛贵妃对着自己的脸发呆,蹙眉,唤了一声,“你在想什么?”

    薛贵妃回过神来,抿了抿唇,低声道:

    “太子已经回梁都了,你可知道?”

    “知道。”梁敖语气轻淡地说,“等科西国的人走后,我再去探望太子哥,太子哥的伤虽险,万幸平顺,只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太子在鲁南遇险时……本来回不来的,关键时刻,是冰泉宫的人救回了太子殿下,冰泉宫的人抄了整个鲁南省的衙门。”薛贵妃欲言又止,顿了顿,轻声说。

    这件事梁敖并不知道,他愣了愣,眼底掠过一抹暗色,停顿片刻,他含着笑说:

    “太子哥去赈灾查案,父皇派了冰泉宫的人暗中保护,父皇到底还是最心疼太子哥的。”

    “你父皇自然是心疼太子殿下,可是,冰泉宫的人为什么要在太子殿下身受重伤之后才出手?”

    “母妃以为是为何?”梁敖笑着问。

    “你父皇直到现在依旧是想把皇位传给太子的。”薛贵妃望着他,说。

    梁敖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微微收了一下扬起的唇角:

    “太子哥是嫡长子,英明贤德也是岳梁国公认的,他做父皇的继承人原本就名正言顺。”

    “阿敖……”薛贵妃望着他,眼里多了几分垂怜,她虽然不讨厌太子,也认可太子的贤德,可在她的心中,她还是认为她的儿子更合适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母妃是怎么知道冰泉宫的事的?”梁敖似笑非笑地问。

    “瑞王妃。”薛贵妃沉默了片刻,低声说。

    “母妃和瑞王妃真不是一般的亲近呢。”梁敖笑着说。

    “因为是一块长大的。”薛贵妃轻声道,似叹息了一声。

    梁敖笑笑,每一次他询问母亲,母亲都是这么回答他的。

    “母妃。”他看着她,突然唤了一声。

    “嗯?”薛贵妃温和地应了句。

    “我最近越发觉得,上一代似乎有很多事情一直在瞒着我们,即便是太子哥,也有很多事是不知道的。”梁敖望着她,勾着嘴唇说。

    薛贵妃微怔,她笑起来,柔和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梁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低声笑道:“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薛贵妃用笑笑将这话掠过,什么都没有再说。

    ……

    科西国王子悻悻地归国去,本以为会以最威风的赛果结尾,没想到演武会居然以他们国最强壮的勇士被岳梁国的一个女人打败告终,这些可恨的岳梁国人到最后都不肯让他再看他的梦中女神一眼,他早晚会炮轰这片国土,你们等着瞧!

    岳梁国人自然不会知道他心里正盘算着要炮轰岳梁国,就算知道也无所谓,只要现在不打就行,他们需要这种短暂的和平。

    科西国人顺利离境,让整个梁都都松了一口气。

    于是,收拾鲁南省被提上日程。

    听说太子殿下在鲁南查案时被当地为求自保的官员抱团刺杀,胆大包天的行径令皇上震怒,鲁南省的官员从布政使开始被一撸到底,瑞亲王带领世子爷亲自率兵镇守,开始清理整个鲁南,顺便扑灭因为天灾开始出来蹦的血阴教余孽。雷厉风行的动作让不少人想起了上一次的抄家行动,不禁暗叹皇上的血腥手段果然是间歇性发作的,当人们习惯了皇上温和仁慈的做派之后,一次大规模的血洗终于让他们记起这位整天笑微微的君主当年可是血洗皇宫杀光了所有兄弟弄死了自己亲爹的人。

    鲁南省并没有因为当地官员被一撸到底就停止运作,主要官员在圣旨颁布之后立即到位,次要官员也在一个月内全部上任,闪电般的速度让不少人都在怀疑,皇上的这次血洗是早就谋划好的,要不然怎么前脚刚撸了地方官,后脚继任者就上岗了。

    梁都中凡是和鲁南有关的人都开始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牵连。

    在诡异的气氛下,重伤的太子伤势一点一点好转,可他依旧闭门谢客。

    太子府。

    重兵把守的寝殿中。

    梁敕身穿中衣,以软枕垫高头部,半坐半卧在锦床上。因为大量失血,直到现在,他依旧面色青白。他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华丽的锦床边上,摆了一把鸡翅木雕云海游龙的椅子,梁铄坐在上面,淡淡地望着他。

    梁敕的卧室和他这个人一样,干净简洁,清朗光明。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摆件,采光极好,就连梁铄也十分喜欢他房间中阳光透过窗纸尽数照射进来的明亮。

    父子二人静默了许久,梁铄望着他,低声问:

    “还要犹豫吗?”

    “不,我没有犹豫。”梁敕终于开了口,他抬起头,目光坚定,他认真地对他说,“父皇,我不想踩着自己弟弟的尸体登上皇位。”

    “顾及骨肉亲情没有错,可是当人被野心利用时会变得和兽没有两样,甚至比兽更加卑劣,那个时候,他们不会把你当成兄长。”

    “他们怎样想我无法左右,可是我没有办法杀掉自己的弟弟。”

    梁铄笑了一声:“所以,你是打算等他们良心发现,还是等他们一个一个过来拿你祭刀?”

    梁敕被父亲嘲笑了,父亲的话他听着有些刺耳,他不知该说什么,复杂,又有点羞愧,他低下了头。

    “阿敕,我没说让你杀了你弟弟,你们都是我的儿子,骨肉相残作为你们的父亲我最不想看到。可是你要明白,纵容是罪恶,连自己的弟弟都无法降服,连弟弟都无法为你所用,这样的你没有资格接管一个国家。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会优柔寡断以‘亲情’为借口掩饰软弱的你,成为不了真正的帝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百八二章 决胜赛的三人

    梁敕并不天真,只是他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罢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在外人看来,他是个仁慈又固执的人,他常常在人们认为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较真,又会在人们认为应该发怒甚至是报复的时候选择大度的原谅,这并不是说他不会看气氛一味的固执己见,他只是一直在坚持他认为的正确而已。

    他不能容忍任何犯罪,不管是谁,只要犯了罪行,哪怕是最微小的罪行,都应当受到严惩。因为这不能通融的性子,他得罪过许多人,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没有因为得罪人遭遇灾祸,完全是因为有父皇在撑腰,这一点他也知道,可是他改不掉这种固执。

    和这一点固执完全相反的是,他似乎很轻易就能够原谅,原谅那些和自己作对的,原谅那些伤害过他的,原谅那些犯过愚蠢错误的。人们说这是因为他性子好,也有人说他是在以德报怨。可真相是他并不在乎别人针对他,只要那个人没有犯罪,能够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即使对方和他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他也不会去强行改变对方的想法,将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对方。他能够容纳百家齐放,哪怕那个人和自己的想法相佐。

    他已经不止一次被思想保守的老臣怒骂,有几次甚至连父皇都生气了,认为他们是倚老卖老,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放肆嚣张,可是他真的不在意,只要没有危害,只要最终的目的是为国为民,即使各自的思想不一样,又有什么妨碍?

    因为这样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他被许多人认为缺乏血性,软弱拖沓,这让他哭笑不得。

    世人皆说他仁善,可他究竟仁善在哪里?救济穷苦是仁善?不容奸恶是仁善?为国为民是仁善?努力理解他人是仁善?这些只是作为统治者最基本的职责吧。

    有人说他软弱,他的确不够杀伐果决,他做不到灭族,反对连坐,斩草除根对他来说太困难。他主张一人犯罪一人承担,罪不及妻儿邻里,他会怜悯犯罪者的家人,这和当下岳梁国的治国理念背道而驰。这的确是他的弱处,可是,他不认为斩草除根就是正确的,一个人心心念念为自己的罪犯亲人报仇,他可以接受,但那个实施报复的人绝对是个不辨是非的蠢货,并不值得同情。只为了斩草除根就灭了一整个家族,这样的血腥手段他大概做不到。

    所以,无法让手上沾满鲜血的人就无法成为帝王吗?

    他扬起脖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最棘手的是他的那些个弟弟,他不傻,那几个人每一个都有野心,他不是不知道,可是真让他对自己的弟弟动手,拿他们祭刀,用他们的鲜血装点金光闪闪的龙椅,他做不到。

    问他为什么,非常软弱的原因,因为他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他生下来就没有母亲,虽然有父亲,可父亲政务繁忙,就算他想亲近也亲近不到,幼年时他是非常寂寞的。开蒙时,他进了德仁殿,不久,梁敖来了,在那之后是梁效、梁故、梁敞。幼小的孩童,皆远离了母亲,在宽阔的德仁殿内朝夕相处,相互偎依。他是长兄,自然而然地履行了长兄的职责,然后他们就扬起稚气未脱的脸,围着他一遍一遍地叫着他“太子哥”。寂寞的他那个时候心里非常满足,被喜欢、被尊敬、被需要,那个时候他就下定了决心,他要好好保护弟弟们,做一个称职的兄长,就像他的父皇对待八叔那样。

    幼年时,在他最需要爱最需要关怀也是最最觉得寂寞的时候,他将自己的情感全部寄托在了弟弟身上,并从中得到了温暖的满足感。这些纯粹的情感在成年之后,即使他明知道他的弟弟们已经不是小时候那几个聪明调皮的孩子了,他却没有办法收回来。

    让他亲手抹杀曾经给过他温暖让他倍加珍惜的弟弟,他做不到。

    他抿紧了唇。

    寝殿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太子妃白薷端着汤药走进来。

    刚刚诞下皇长孙不久,太子妃依旧窈窕动人,她是一个温柔貌美的女子,出身以武闻名的护国公府,是在魏贞之前一位名动梁都的才貌双全的美人。

    白薷和梁敕年少相识,算青梅竹马,选太子妃时梁敕在众多女子中选择了白薷,二人成亲之后一直感情融洽,十几年的婚姻生下了三女一子,在梁敕的心中,白薷一直是一位完美的妻子。

    “殿下,该喝药了。”白薷轻声说,将托盘放到一边,坐在床前,亲手将玉碗递到梁敕面前。

    梁敕看了她一眼,将药碗接过来,忍着苦,一气喝下去。

    白薷递了半盅清水给他漱口。

    梁敕服了药,背靠在软枕上,一言不发地望着床柱。

    白薷不打扰他,将药碗交给侍女端下去,给他盖着的被子掖好,拿起绣篮,坐在一旁静静地做针线,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梁敕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因为许久不说话,嗓音有些沙哑,他低声问她:

    “阿薷,你觉得,我不够果断么?”

    白薷微怔,抬起头望着他,顿了顿,温婉一笑,轻声回答:

    “果断是什么妾身不懂,妾身只是觉得,殿下能做殿下觉得正确的就好了。”

    梁敕望了她一会儿,唇角勾起,轻浅地笑笑。

    “灏儿呢?”

    “睡着呢,妾身已经吩咐乳娘,等灏儿醒了就抱过来给殿下瞧瞧。”

    梁敕笑着点点头。

    就在这时,有侍女进来,轻声通报道:

    “太子殿下,太子妃,武王殿下、湘王殿下、安王殿下、文王殿下来了,是来探望太子殿下的。”

    梁敕和白薷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一下子来了四个。白薷立刻放下手里的针线活,亲自出门迎接。刚走到院子,梁敖四人迎面走来,彼此见过礼,四人笑着唤了声:

    “嫂嫂。”

    接着问起梁敕的伤。

    “殿下刚服了药,有点精神了,四位殿下进去吧。”白薷含着笑说,将四个人带进寝殿。

    梁敖等人进入寝宫中,向坐在床上的梁敕问了安。

    梁敕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对于他们的到来,他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仅是淡淡地笑笑。

    白薷忙着看座上茶,双方刚闲话几句,乳娘将睡醒了的梁灏抱进来,本来是想给梁敕看的,没想到几个叔叔也在。

    梁敖四人见乳娘将梁灏抱来了,接过去逗了一会儿。

    梁敖抱着梁灏,梁效、梁故、梁敞三个人站在一旁围看,笑着夸赞梁灏,说梁灏长得像梁敕,简直一模一样。

    梁敕笑笑,他坐在床上,望着他们四个人抱着灏儿聚在一块笑语晏晏,恍惚间又回到了在德仁殿的时候,唯一的一次一块玩捉迷藏,那个时候也是他们四个人玩的欢畅,而他静静地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那时候的心似被阳光充斥,非常温暖,他至今也没有忘却当时的那种温暖感。

    他悄悄地握了握拳。

    ……

    太子受伤,梁锦和梁敏都不在梁都,回味就去太子府探望了一次,带上了苏妙。

    苏妙在太子府里第一次看见了太子妃,这太子妃居然比魏贞还要温柔,就像水做的似的,让苏妙惊叹了好久。

    同一时间还发生了一件让苏妙十分高兴的事,在科西国使团离开之后,皇上派了钱德海来,赏了苏妙和苏婵每人一千两黄金、一箱子绸缎,还有各种零碎的小玩意儿,表彰她们在科西国使团到访期间为国争光。同时送来的另外一千两黄金是科西国王子留下的,对此,负责接待科西国使团的副手回甘得意洋洋地解释说:

    “那厮本来想赖账,我说那怎么行,你一个国的皇子赖一个小姑娘的账你好意思吗,这一千两可是我给你要来的。”

    苏妙没工夫看他,也没工夫感谢他,她只顾着看总共三千两金光灿灿的金子,眼睛差一点被闪瞎。

    “这么多金子,可以开几家分号?”她用震惊的表情喃喃自语。

    “咦?小妙妙,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回甘被无视了,他干笑着问。

    回味看了他一眼,直接将他往门外推:“你可以回去了。”

    “嗳?不是,这金子是我要来的!我要来的!你们听我说啊,这金子可是我替你们要来的!”他说着的工夫,人已经被回味推出去,回味嘭地关上门,将他的抱怨隔绝在门外。

    “好多金子!”苏妙还在感叹,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好多缎子!”苏娴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了两箱御供绸缎上。

    “你想要?”苏婵瞥了她一眼,平声问。

    “咦?”苏娴愣了一下。

    “给你了。”苏婵大方地说。

    “你不要?”苏娴狐疑地问,没想到苏婵会这么大方,关键是对她这么大方。

    “我又不会做衣裳。”

    “你是想让我给你做衣裳?”苏娴撇起嘴,问。

    “我又不缺衣裳。”苏婵平着声音说,将箱子里的绸缎拎起来一个角,滑熘熘的触感让她皱眉,“穿这玩意儿,也太蠢了。”

    这可是御供的绸缎……

    苏娴哑然无语,抱紧了手中的绸缎。

    苏妙也不会做衣服,而且比起丝绸她更喜欢棉麻的布料,所以干脆把自己的那箱子绸缎也给了苏娴。

    “对了,娘和奶奶是不是快到了?”她忽然想起来,扭头问回味。

    “差不多,也就这几天吧。”回味回答说。

    “厨王赛的决胜赛帖子你收到了吗?”苏妙接着问。

    “收到了。”回味回答。

    苏妙撇着嘴看着他:“我还真是要跟你打决赛啊。”

    “你有什么不满吗?”回味耷拉着眼皮子问。

    苏妙冲着他扁起嘟出来的嘴巴,吹了口气,发出怪异的声音,她做了个鬼脸。

    回味看了她一眼,伸出手,从她的脸蛋上捏出一块肉,向上提起来。

    苏妙一把拍开他的手。

    “决胜赛是梁都赛结束了,赢了的三个人进入决胜赛,要进宫比赛,是吧?”苏娴问。

    “嗯。”苏妙点点头。

    “你们两个,第三个是谁?”苏娴接着问。

    苏妙手一摊,表示自己不知道,她只是接到了决胜赛的帖子要她后天去开赛前会。

    回味却把头扭到一边去,冷笑了一声:

    “呵!”

    苏妙一愣,疑惑地问:“你知道第三个是谁?”

    回味翻了个白眼,不回答。

    “你们两个人比赛,谁会赢?”苏婵问出最关键的问题,看了看苏妙,又看了看回味,说。

    “当然是我。”苏妙双手抱胸,浅笑吟吟地道,绝对不是自负,她用的是在阐述事实的语气。

    回味瞥了她一眼,冷嗖嗖地道:

    “这种事,比过了才知道。”

    苏妙飞扬起唇角,绽开了一抹皮笑肉不笑,这表情是相当的不可一世。

    回味瞅了她一眼,没跟她一般见识。

    决胜赛的赛前会就在薛明楼进行。

    到时辰时,苏妙和回味一块去了前面的包厢,包厢门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苏妙前脚刚迈进去,眼光就被一把上下翻飞的紫檀骨折扇吸引,扇子的主人姿态闲雅地坐在椅子上,穿了一件苍紫色的蜀锦华袍,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扇柄,正在那里轻盈地摇。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他也不怕伤风。

    回味瞅了一眼倜傥风流的佟染,十分想冷笑,他的脸黑漆漆的,像凝了一层墨水做的冰。

    佟染是进入决胜赛的第三个人,苏妙意外也不意外,扬眉:

    “还真是你!”

    “苏姑娘,这一刻等了很久吧?”佟染轻摇着折扇,浅笑吟吟地说。

    “没有啊。”苏妙一脸冷漠,敷衍地回答。

    “在下等待这一刻可是等了许久。”佟染似笑非笑,折扇在他手中都快摇出花来了。

    苏妙看着他。

    “你我打过的赌,你没有忘记吧?”折扇刷地一收,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掌心,佟染笑吟吟地道,“你若是输了比赛,就要带着苏记嫁给我。”

    回味火冒三丈,这个油腔滑调的小白脸!

    “你若输了,就要关了酒楼滚出丰州。”苏妙似笑非笑。

    “看来你没有忘记,这我就放心了。”佟染微笑着说。

    “是啊,所以你今晚就可以收拾行李,准备滚蛋了。”苏妙皮笑肉不笑地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百八三章 娘来

    姜大人一脸尴尬,他已经上了年纪,受不了小年轻间这种不和谐的男女关系,握起拳头咳嗽了两声,他一本正经地道:

    “三位,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决胜赛的事情,所以,先来说说决胜赛吧?”

    “说吧说吧!”苏妙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笑眯眯地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个丫头没大没小的,他的年纪都赶上她爹了,她对着他竟然一点不讲礼貌,先无视他,然后又催魂似的催他!

    姜大人瞅了她一眼,瞪着眼睛,接着道:

    “苏姑娘是第一次参赛,回三公子和佟四公子在上一次的厨王赛上已经比过决赛了,虽然最终佟四公子止步决胜赛,回三公子在决胜赛中败北,不过想必二位对决胜赛的规则已经大概了解了,就只有苏姑娘一个人不太明白吧?”

    苏妙扁了扁嘴,眼光在回味和佟染身上扫了一圈,似笑非笑地道:

    “真可怜呢,连着两届比赛都是在最终赛上败北,这次输了之后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回去开酒楼吧,别再挡年轻人的路了。”

    这丫头真让人火大!

    出奇一致地,佟染和回味同时对苏妙的不可一世咬了牙。

    “苏姑娘,谁输谁赢尚未可知,你还是不要太自信了,毕竟,你是因为我在苏州时给你放了水,你才能厚着脸皮到梁都来参赛的。”佟染轻快地摇着折扇,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人的嘴巴果然很毒辣,专挑她的痛处戳!

    “实话实说,你绝对会后悔当初在苏州时装风度乱逞强。不过就算我没有参赛,你也未必能赢。”苏妙用手指了指回味,轻飘飘地笑说,“上一次你不就是输给了他么。”

    佟染唇角的笑容微敛,眸光沉冷地望向回味,那一场赛的确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耻辱。

    回味漫不经心地回视,完全没有把佟染放在眼里。

    苏妙双手托腮,看了看回味,又看了看佟染,心情很愉快。

    姜大人一脸无语地看着苏妙,这丫头分明是在架桥拨火,挑拨离间,偏那两个人还真上当了,即使捂着鼻子,他也能够闻到一股浓浓的硝烟味。

    “决胜赛定在国庆日举行。”姜大人说。

    苏妙一愣,扭头问回味:“国庆日是什么时候?”

    屋子里的三个人皆用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她,好像在责怪她很无知似的。

    “我之前就算记不住国庆日,对日常生活也没有什么妨碍。”苏妙手一摊,用不理解他们干吗要这么惊讶的表情说。

    姜大人用手抹了一把脸,看来民间的爱国教育还是任重而道远。

    “国庆日什么时候?”苏妙追问。

    “十二月十六日。”回味回答。

    “为什么不是一月一日?”

    “老祖宗没算好日子。”回味淡淡地说。

    佟染摇着折扇看着他门俩。

    “不是整日子感觉有点别扭。”苏妙道。

    “是啊。”回味一脸淡定地回答了她。

    姜大人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年为什么要由他来主持厨王赛啊?碰上这种奇葩的姑娘,他都要折寿了!

    “咳咳,总之,决胜赛十二月十六日在宫中的明镜楼进行,到时候明镜楼会对部分百姓开放。借着国庆日、厨王赛,皇上会与民同乐,所以这场比赛很重要,不仅仅是厨王赛,也是国庆日的一项庆祝活动,苏姑娘,你听明白了吗?”他亲切地点名,询问。

    “你干吗只问我?”苏妙指着自己的鼻尖,不解地问。

    当然是因为你是问题儿童,这还用问!

    姜大人忍住想翻白眼的**,自从跟这个丫头认识,她让他短寿好几年。

    “比赛的主题会在当天公布,三赛两胜,当天的比赛评审是皇上。”姜大人接着说。

    “只有皇上?”苏妙狐疑地问。

    “只有皇上。”姜大人严肃地回答,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宫里比赛评审肯定是皇上,有哪一个敢越过皇上去。

    “皇上啊。”苏妙扁了扁嘴,“只有皇上一个人干吗还要弄的那么麻烦,直接做给皇上吃不就好了。”

    “我的姑娘哎,我刚才跟你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不是说厨王赛是国庆日庆祝的一部分吗?”姜大人一脸无奈地说。

    苏妙眨巴了两下眼睛,点了点头:“哦。”

    顿了顿,她又说:“可皇上看起来并不像是很喜欢吃的样子。”

    姜大人撇过头去,已经不想说话了,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回味没话说,皇上在吃的方面的确不怎么有兴趣,还没有回味的老爹有兴趣,虽然他老爹的那个品味让他一直很无语。

    “所以就是这样,十二月十六日,辰时入宫,先等待国庆大典,等国庆大典结束之后,再侯时辰比赛。苏姑娘你也不是第一次进宫,别的我就不说了,反正你是跟着回三公子入宫的,应该不会迟到。”

    苏妙见他已经开始说结束语了,愕然,问: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

    “你还想听我说什么?”姜大人无奈地反问。

    “就这么点事你直接印在帖子上写个说明不就好了,干吗大清早把我叫来,我可是没睡懒觉过来的!”苏妙一脸不满地说。

    “我管你!你一个姑娘家睡什么懒觉!谁家这么大个姑娘还睡懒觉!我只是按比赛规矩过来告诉你的!”姜大人终于炸毛了,没好气地嚷嚷。

    “姜大人,你就是按规矩也要讲点办事效率,你这样子是不行的,会让人家觉得你麻烦又嗦。”苏妙一本正经地说。

    姜大人火冒三丈,一字一顿地道:“苏姑娘,我又不是你大哥,我可比你爹的岁数都大,你对我这个长辈就不能尊敬一点!”

    苏妙一愣,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用一种可怜的眼光看着他。

    姜大人:“……”

    “姜大人,你还别的事吗?”苏妙笑眯眯地问。

    “没了。”姜大人讷讷地说。

    “那我们回去吧!”苏妙转身,挽住回味的胳膊,笑眯眯地对他说,拉着他出去了。

    姜大人:“……”好歹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倒是理理我啊!

    佟染懒洋洋地歪在椅子上,轻摇着折扇,眼看着苏妙拉着回味离开了,眸光微暗,瞥了姜大人一眼,笑吟吟地说:

    “姜总管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也先告辞了。”

    说罢,站起身,不理会已经僵化了的姜大人,转身走了。

    苏妙和回味从包厢里出来,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过头,佟染从室内走出来,看了他二人一眼。

    苏妙回视他。

    “苏姑娘,我们十六日宫中再见吧。”佟染斯文尔雅地笑说。

    “嗯。”苏妙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佟染笑笑,没有看回味,从他二人身前掠过去,径自走了。

    回味瞥了他一眼,脸色阴沉。

    苏妙盯着佟染趾高气昂的背影,扁了扁嘴。

    二人刚要往外走,迎面,相思绿快步走来,脸色有些憔悴,看见苏妙两人,她愣了一下。

    “脸色这么差。”苏妙盯着她的脸说。

    相思绿皱了皱眉:“天天都在找孩子,就快疯魔了!”

    “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呢。”苏妙闻言,亦皱了皱眉,之前她让回味帮忙调查过,回味答应了,可是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这么早,你在这儿干吗?”相思绿问。

    “决胜赛的赛前会。”苏妙回答。

    相思绿听了,脸色一沉,不过她没说什么,讪讪地客套两句,请苏妙继续帮忙,双方道别,相思绿往楼上去了。

    “丢孩子的事有线索吗?”苏妙见相思绿走了,扭头问回味。

    回味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苏妙凝眉,暗道这伙人贩子还挺厉害的,居然隐藏得这么深!

    就在这时,秋华从楼梯处走过来,笑着说:

    “少爷,少夫人,少夫人家的老太太和太太已经到雪乙庄了,少夫人要不要选个时间过去看看?”

    “我娘和奶奶来了?”苏妙心中一喜,连忙问。

    “是。”秋华笑着应了句。

    “已经到了?”

    “是,一个时辰前刚到雪乙庄。”

    “我去叫大姐和婵儿,一块回去!”苏妙高兴地说,顿了顿,问回味,“你去吗?”

    “我也去。”回味想了想,回答道。

    苏妙笑笑,去后面叫了苏婵和苏娴,几个人坐马车往雪乙庄去。

    虽然出发的时间不晚,可到达雪乙庄时已经接近黄昏了。

    胡氏和苏老太被安顿在星月阁里,苏家三姐妹才踏进星月阁,一声中气十足的斥骂声响亮地传来:

    “兔崽子!我让你来梁都是让你来念书的,不是让你来胡混的!你姐姐费了多少心思,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银子,才把你送到梁都里的学堂来念书!你这个混账不思进取,遇到一点难事就逃跑,你这哪像个小子,姑娘都比你硬气!苏家怎么会有你这种没出息的玩意儿,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苏老太正举着拐杖满院子追打可怜巴巴的苏烟。

    回味出现在门口,一脸哑然地看着这倍加熟悉的画面,奶奶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胡氏拼命阻拦,将苏烟护在身后,气势汹汹道:

    “他再不好也是你的亲孙子,你做什么打他?再说,这件事又不是烟儿不对,烟儿是被欺负的,做坏事的是欺负他的那个人!烟儿在外被欺负已经够可怜了,你还打骂责怪他,你还是他的亲奶奶吗?”

    “呸!好好的一个小子,就是被你给惯坏的!他都多大了?他都十六了!一个十六岁的大小伙子出门在外还能让人欺负,他就是个怂包!挨欺负你不会自己想法子?挨欺负你不会欺负回去?一声不响就退学,你以为咱们家的小子念个学堂那么容易?你一个庶民家的小子,被几个有钱有势的男孩子欺负,能怎么了?你当自己是尊贵无比的,谁也不能欺侮你吗?想不被欺侮就拿出你的本事,逃跑算什么能耐!”苏老太被气的直哆嗦,用拐杖尖指着苏烟的鼻子,怒声道。

    “老太太你说两句就行了,这才刚到多久你就开骂,你还没完没了了!不心疼烟儿就算了,听说他被欺负你还责骂他算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不是他亲奶奶!”

    “你给我闭嘴!”苏老太火冒三丈地怒斥。

    苏烟夹在两人中间,实在心烦,眉一皱,顺着大门走了,虽然在门口看见了苏妙等人,也仅仅是停顿了一下脚步,他快步离开星月阁。

    苏妙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语似的说:

    “还真是到了反抗期,好严重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百八四章 缝补技能上线

    “娘!奶奶!”苏妙唤了一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苏老太一愣,望过来,看见回味也在,迅速收起拐杖。

    “你们才来就在别人家大吵大闹的,丢不丢人!”苏娴翻了个白眼,她可是觉得很丢人。

    胡氏瞪了她一眼,但是没回嘴,笑着迎上来,对回味说:

    “回哥儿,我家这四个让你费心了!”

    胡大娘突然变得好客气。

    回味讪讪地笑笑。

    就在这时,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从门廊底下钻出来,哼哼了两声。

    苏妙一愣,面对着毛绒绒的生物喜笑颜开,亲切地唤了声:

    “小狐!”

    胖墩墩比离开的时候胖了一大圈的小狐摇摇晃晃地奔跑过来。

    苏妙立刻蹲下来,开心地等待它投怀送抱。

    哪知道小狐笔直地绕开她,一个愚蠢的“傻狐投林”,冲着苏妙身后的回味直扑过去,表情是很开心。

    苏妙哑然无语。

    回味蹲下来,笑着将已经长成大狐狸的小狐搂住,小狐开开心心地爬上他的肩膀头。

    回味笑笑。

    “明明是我捡回来的。”苏妙不悦地嘟囔,问胡氏,“娘,你怎么把小狐也带来了?”

    “小狐想见你。”胡氏草率地回答,眼只顾盯着脸上的青肿还没有消退的苏婵。

    苏妙还没想明白娘是怎么知道小狐想见她的,胡氏突然怒吼了一嗓子,冲上去在苏婵的身上一劲儿狠拍:

    “臭丫头,又给老娘出去打架,你是斗鸡啊!出门在外,一点女孩儿的样子都没有,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跟着你姐姐姐夫你也不消停,老娘真是被你气死了!”

    “现在知道管教了,当初让你管教的时候你怎么不管?成天就光顾着你那个没出息的儿子,结果儿子男不男,女儿女不女,我们苏家到底造了什么孽!”苏老太用拐杖在地上狠敲了两下,冷嘲热讽。

    胡氏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老太太,走了那么远的路也没累着你?你还是消停一会儿吧!”

    苏老太被噎了一下,瞪了她一眼。

    “娘,娘,你误会了,婵儿不是去打架,她只是进宫去打擂台,打赢了,皇上还给了许多赏金呢!”苏妙连忙拉住胡氏的手,笑着解释。

    “打擂台?”胡氏一愣,惊唿,“进宫?”

    “是。”苏妙笑眯眯地点头,说的高大上一点,娘应该会虚荣骄傲,虽然打擂台和打架本质上差不多。

    “你这个死丫头!居然跑进宫去打架,老娘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的粗鲁连梁都人都知道了,你还怎么嫁出去!”胡氏的重点显然搞错了,她火冒三丈,冲着苏婵再次一顿狠拍。

    苏妙:“……”

    苏婵一脸不耐烦,东躲西闪,怒道:“你怎么才一来就打我!”

    “你倒是别干能让我打你的事!你也不省心,你弟弟也不省心,你们姐弟全都是一路货,老娘早晚要被你们姐弟俩气死!”

    苏婵眉角一抽,哑然无语。

    一直到胡氏骂累了才罢休,对着回味道:“回哥儿,让你带着这么一帮不省心的,真是难为你了。”

    她对回味的态度出奇的客气。

    回味笑笑:“大娘,这个时辰了,想来你们也累了,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明天让妙儿带你们去四处逛逛。烟儿我这就让人去找回来。”

    “不用理他,让他去!混账小子,就会给人添乱!回哥儿,奶奶做的腌菜带过来了,你正好来尝尝。”苏老太招招手,笑道。

    回味笑着应了一声。

    ………

    苏烟从雪乙庄跑掉了,黄昏时分残阳如血,放眼望去是一片又一片草木荒芜的田野,远处山峦起伏,四周了无人烟,潮湿的风迎面出来,冰凉。

    他向自己常去的地方走去,向北方走两刻钟左右,穿过一个山洞,就能到达山那头的一处海岔口。那是一片被海水冲击山石所形成的碎石滩,雪乙庄在郊外,附近本就人烟稀少,那里更没有人去,他在烦恼时常常会步行一段路到海边坐坐,让混沌的思绪平静下来。

    他漫步向前走,在走到坡地最高处时,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女孩子的笑闹声。这附近一直很安静,忽然出现女孩子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他走了两步走到坡顶,狐疑地向下望去,山坡下的空地上,五六个妙龄少女正在玩跳绳,嘻嘻哈哈,玩的正热闹。在这些女孩子的周围,便衣侍卫森严地把手,足有二十来个人,围了两层,那气势远看着就很吓人。

    一个从绳圈里跳出来的女孩子发现了他,手指头向他一指,惊吓地“啊”了一声。

    苏烟吓了一跳。

    紧接着,一圈侍卫唿啦啦围过来,戒备地将手中的武器指向他。

    苏烟又被吓了一跳,受惊兔子似的提着双手,惊诧地看着他们,他只是个路过的,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咦?是你啊!你不是苏家姐姐的弟弟吗,叫苏、苏,苏什么来着?”女孩子中间最漂亮的一个出现了,少女从绳圈中跳下来,缓缓走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盈盈地说。

    “草民苏烟,见过公主。”苏烟有些拘谨,只是随便出趟门,怎么又碰见这个姑娘了?这姑娘长得太漂亮了,性子又过于活跃,对他来说太过耀眼,所以每次看见她,他总觉得怕怕的。

    “哦,对了,苏烟。”梁喜笑嘻嘻地道,“好久不见,我都快忘了你了。你怎么在这儿?对了,这是雪乙庄附近,你住在阿味哥哥的雪乙庄,对吧?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她说话就像连珠炮似的,而且很愿意自说自话,有点吵,让本来就心情郁闷的苏烟头更痛。他耐下性子,半低着头,轻声回答:

    “草民要去海边。”

    “海边?这里离海边可是很远的,要翻过那座山!”梁喜指了指远处隐在晚霞中的高山,说。

    “北边有个山洞,从山洞穿过去就能到海边了,不远。”

    “咦?我怎么不知道有山洞?”

    “是草民无意中发现的。”苏烟低声回答,心想她到底要问到什么时候,他已经想走了。

    “公主,这位公子是?”梁喜的玩伴笑嘻嘻地凑过来,含羞带臊地问。

    “关你什么事?”梁喜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扭头对苏烟道,“居然有这么便利的山洞,我也要去看!”

    “啊?”苏烟惊诧万分。

    “你们都散了吧,本宫还有事,杨卫,送她们回梁都去。”梁喜昂着下巴,用高傲的语气吩咐。

    “是。”一个侍卫上前来,应了一声。

    “你在前面带路吧。”梁喜将笑盈盈的脸对着苏烟,说。

    这个公主怎么回事……

    “公主,虽说路途不算远,可只是对草民不算远,对公主来说那可是一段不近的路。再说山洞里黑暗潮湿,公主千金贵体,钻山洞恐怕不合适。”苏烟努力注意措辞,认真地劝告。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在瞧不起我?”梁喜昂着下巴,不悦地问。

    苏烟吓了一跳:“草民不敢!”

    “带路!”梁喜噘着嘴,用不高兴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吩咐。

    苏烟:“……”

    这个公主不仅任性,还有点神经质,每次碰见她,她的性格都是在跳来跳去变幻不停。

    苏烟没办法,只得在前面带路。

    梁喜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苏烟带着她,本来以为天黑都到不了,谁想到这个公主比他的步速还要快,在前面跑跑跳跳,把跟着她的侍卫耍的团团转,而她则爽朗地哈哈大笑。

    苏烟觉得这个公主跟自己想的公主完全不一样,戏台上的公主都是优雅雍容温弱动人的,可是这个公主……难怪纯娘说唱戏的都是骗人的!

    这一路是苏烟无法忍耐的热闹,他感觉他的海边冥想计划就要泡汤了。

    穿越山洞时,梁喜也没嫌弃抱怨,反而兴致勃勃。也幸好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肉眼可见的昆虫了。一切还算顺利,等到从山洞里钻出来,夕阳已经沉降大半,苍山的岩石将洞口外的海滩强行分割成了三角形,从这里望去,三角形的海洋宁静祥和,夕阳沉坠,落了大半在海水里,将蓝色的海染红了一大片,波光粼粼,绮丽动人。

    洞口前的海滩并不宽阔,走不到三十步就已经走进海里了,海边不是沙滩,而是经过海水的万年冲刷形成的光滑圆润的碎石滩,轻软的鞋子走在上面,有点硌脚。

    海水温柔地冲刷着海岸,翻滚起白色的浪花,清澈迷人。

    “真的是大海呢!”梁喜开心的又蹦又跳,飞奔到海岸前,弯下腰,撩起一捧水,向前泼去。

    苏烟在她身后看着她将这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搔了搔头发,这公主是真的……有点吵。

    “亏你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梁喜回过头,笑嘻嘻地对他说。

    “公主,山洞里的侍卫不要紧吗?”苏烟指了指山洞,忍不住问,把侍卫们留在山洞里站着不好吧?

    “他们会回去的,我让他们到那一头等我。”梁喜笑眯眯地说,又捧了两捧水泼向远处,然后岔开双脚,一手叉腰,另外一只手手搭凉棚望向海水里的夕阳,心情愉快地赞叹道,“景色真美!是个好地方!”

    苏烟看了她一会儿,赔着小心,询问道:“公主,这个时辰,你不用回宫吗?”

    “不回,我今天外宿,要去住回香楼。”梁喜笑嘻嘻地说。

    “咦?皇上允许公主外宿?”苏烟一阵惊讶,小心翼翼地问。

    “允许啊,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梁喜得意洋洋地说,“不管我想做什么,父皇都会答应的。”

    “……原来是这样。”苏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讪讪地笑,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不咸不淡,便接着问了句,“公主今天是和友人出来郊游吗?”

    “友人?”梁喜一愣,笑问,“哪个友人?”

    “就是刚刚的那几位姑娘啊。那些难道不是公主的友人吗?”苏烟一愣,不解地反问。

    “只是一起玩的玩伴罢了,想玩的时候招来一块玩,不想玩的时候就不玩了。公主哪有友人?像我这种脾气坏的公主就更不可能有友人了。”梁喜用在嘲笑他智商的语气抿嘴笑说。

    说出这样寂寞的话她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忧伤。

    苏烟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干笑着,不知所措。

    “啊呀!”梁喜突然尖叫了一声,把他吓了一跳。

    原来是梁喜的绸缎绣鞋太过轻软,她在跑跳的时候没有留意,一脚踩进碎石窝里,差一点崴伤了脚。等她把脚从石窝里拔出来时,伤脑筋地发现自己的绣鞋居然被一块尖锐的石头戳破了一个洞,她懊恼地说: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鞋子!”

    苏烟被吓得魂飞魄散,三步并两步上前,慌慌张张地问:

    “公主可有受伤?”

    梁喜被他问才想起来,单脚跳到旁边的岩石前,靠着,从裙摆底下豪爽地扯去袜袋,低头去检查自己的脚。

    苏烟瞠目结舌,瞥了一眼她从裙子底下露出来的白玉小脚,迅速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破了点皮儿,不碍事。”梁喜检查完之后,说,接着,十分不爽地咕哝道,“可是鞋子坏了,这鞋子要怎么穿嘛!”

    苏烟听了她的抱怨,不由得回头,正好看见梁喜赤着脚伸进鞋子里,然后一根白嫩的脚趾头就从鞋子的破洞里伸了出来,她摆动了两下脚趾头,似觉得有趣,咯咯地笑起来。

    苏烟:“……”

    “这可怎么是好?”笑过之后,梁喜又开始发愁,伤脑筋地说。

    苏烟看了一眼她的绣鞋,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只精巧的针线包,说着:“公主如果不介意,让草民帮公主缝补一下吧。”他说着,蹲下来,小心地将地上的绣鞋捧起来,“请公主恕草民无礼。”他从针线包里取出颜色相似的丝线,穿好了针,借着夕阳的余晖,靠在岩石上,仔细地缝补起来。

    梁喜满眼惊诧,瞪圆了一双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中熟练的针线活计,过了一会儿,惊叹道:

    “好厉害!你比我的针线活还强呢,你去给我母妃当女儿,我母妃一定更喜欢你!”

    苏烟笑笑,虽然她的话有点失礼,不过他没有在意,至少她没瞧不起他,他轻巧地抽针引线,专心地缝补着她的粉蝶绣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百八五章 被反驳的决定

    海水拍击着海岸,发出悦耳的哗哗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苏烟将梁喜的绣鞋缝补好,用小剪刀剪断丝线,蹲下来,将绣鞋端端正正地摆在地上。

    梁喜歪着头,望着他低下去的侧脸,黛眉微扬,笑道:

    “这么看着,你长得其实挺英俊嘛!”

    “嗳?”蹲在地上的苏烟愣了一下,迅速从她的鞋子上缩回手,抬起头,用惊诧的眼神望着她。

    “我是说你的长相,挺英俊嘛,如果能把胡子剃掉就好了,你蓄须看起来好奇怪。”梁喜将绣鞋套在脚上,踩了踩,说。

    苏烟不知道该说什么,僵硬地笑笑,站起来,讪讪地站在岩石前。

    “你不喜欢剃胡子吗?你这个年纪还用不着留胡子吧?”梁喜对他的长相起了兴致,开始评头论足。

    苏烟在自己下巴的胡须上摸了摸,讪讪地笑道:

    “我不蓄须总是会被人当成姑娘,他们都说我男生女相,所以这样子更好。”

    “男生女相?”梁喜一愣,好奇地看了一眼他低下去的脸,突然俯下头,凑过来,从下往上仔细观察他。

    苏烟唬了一跳,她突然靠近,他连她纤长的睫毛都看清了,他下意识跳开,差点摔倒,他用惊诧的语气磕磕巴巴地道:

    “公、公主……”

    “男生女相指的是男人相貌秀气,比女人还要美丽的意思,这在相貌上是一种夸奖,至于是男是女,这和长相有什么关系,男人是靠气势取胜的,阿味哥哥也比女孩子漂亮,小时候常常被当成女孩子,可你看他像女人吗,谁要是说他长得像女孩子,他会把对方废掉的。”梁喜双手抱胸,认真地说。

    苏烟尴尬地笑了一声:“我哪能和回味比。”

    “的确比不了。”梁喜点了点头,“不过现在说的不是能不能比,而是是不是男人和长相没有关系,我没觉得你像女人啊,虽然你会做针线。”

    苏烟看了她一眼,这算夸奖吗,反正他听了之后高兴不起来,他讪讪地笑笑,不语。

    “你做针线好厉害,比我还厉害,你是怎么学的?”梁喜问。

    “自学的。”苏烟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回答,“我家虽然有三个姐姐,可大姐一直不在家,二姐三姐都不会做针线,奶奶眼睛不好,只有我娘,我娘还要为家里不停地操劳,我那时候没什么本事,书也念不好,想着为娘分担一点家事,就开始学着做针线,本来以为很难,没想到挺容易的。”

    梁喜没有嘲笑他,她点了点头,转身,重新靠在岩石上,笑说:

    “你是和姐姐长大的,也难怪。我虽然也有姐姐,但姐姐比我大很多,都出嫁了,我是跟着哥哥长大了,所以我父皇和母妃总说我没有规矩,我母妃说我像个小子成天就知道上蹿下跳,没个安宁。”

    苏烟没想到她会安慰他,顿时觉得她亲切了不少,笑了笑。

    “不过我还是觉得是不是男人和长相没有关系。”梁喜说。

    苏烟闻言,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你不急着回去吗?”梁喜看了他一眼,问。

    苏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是想赶他走还是随便问问,他并不想回家去,他低下头,没有做声。

    梁喜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离家出走了吧?”

    苏烟吓了一跳:“咦?”

    梁喜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像在研究似的。

    “没有。”苏烟干笑着回答。

    “干吗要撒谎?说不出口吗?”梁喜追问。

    她在这时候出奇的敏锐,出奇的直接。

    苏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想说没关系。”梁喜并不在意,手往旁边一挥,“那就看看大海吧,我闷了时会看大海的,看过了就会很开朗,然后继续玩乐。”

    苏烟对她的这句话没有防备,听完了扑哧笑出声来。

    “今天的天气真好。”梁喜笑着说,双手撑住身后的岩石,一个轻盈地跃起,她倒着坐在了身后的石头上。她居然跳了上去,就像兔子似的,她坐在石头上,摇晃着一双小脚,哼着小曲,望着一片金红的海洋。

    苏烟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忽然给他一种很安定的感觉,他的心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平静下来。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想参加一次会试。”苏烟微低着头,轻声说。

    梁喜看了他一眼:“你不回如文学院去?”

    苏烟摇了摇头。

    “是么?”梁喜淡淡地说。

    她没有因为他的逃避看不起他,这让他安心,他接着说:

    “我想自学到会试开始,等考完会试之后,不管中不中,我都会回乡去,帮二姐打理酒楼。”

    “如果真中了,你不做官吗?”梁喜没有嘲笑他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问。

    这又让他忐忑的心安稳了一层,他摇了摇头,笑着对她说:

    “我不适合做官。”

    “没有适不适合,只有想不想,只要想,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克服,说‘不适合’,那只是你的**并不强烈。”梁喜看着他说。

    苏烟微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她的注视下垂下头。

    “我父皇说,做官可不是为了光宗耀祖,封妻荫子,而是为国为民,想维护什么或者想改变什么。”梁喜笑眯眯地对他说,“会试是为了给朝廷选拔优秀人才,可不是为了让你为自己的学业写上完结的,这不是游戏。”

    她语气温柔,说的话却很刺人。

    苏烟讪讪地笑,尴尬地说:

    “是我忘形了,才会在公主面前放肆,我这样的学问,即使进入贡院也未必能考上。”

    梁喜看着他,道:“这是两回事。我想,你不是因为长相才被人说像女孩子,你是因为弱气又畏缩才会被说三道四,可即便是女孩子,弱气畏缩也是会被嘲笑的。”

    苏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尴尬,就因为知道她说的是对的,所以才觉得尴尬,他垂下头,僵硬地勾着唇角表示自己没有生气,可是他现在已经十分想回去了。

    梁喜看了他一眼,突然伸出手,冷不防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面向她。她坐在石头上,依旧晃动着两只小脚,歪着头,一脸清纯。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说: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把胡子剃掉。”

    “公、公主……”苏烟惊慌失措,全身僵硬,诧然地看着她。

    “你在怕什么?”梁喜问。

    “嗳?”

    “我五哥说在学院的时候你书念的很好,就是胆子小,你到底怕什么?”

    苏烟的嘴唇动了动,他说不出来。

    “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然后要么被认同,要么被反对,被反对大概会可怕些,有可能被打一顿或者被杀掉,为了避免被打被杀,就要用聪明的办法去说自己想说的,去做自己想做的,这不止是官场,在哪里都一样。只要不是傻瓜,这‘聪明的办法’很快就能掌握,你看起来很聪明,只要你想,不会有问题的。可你不想就没有办法了。”梁喜说。

    苏烟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公、公主……”他被她捏着,很不舒服,下意识动了动下巴。

    梁喜就松了手。

    苏烟低下头,就在这时,一只大个儿的海蟑螂突然从身边的石缝里爬出来,把他吓了一跳,他向后跳了半步。他害怕昆虫,不过最近他一直在努力改正,看见海蟑螂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跳起来尖叫,甚至哭泣,他是个男人,过了十五岁之后他的性别意识变得非常清晰,正是因为清晰的性别意识他才会对自己的软弱感觉到苦恼。

    他担心梁喜会害怕海蟑螂,吞了吞口水,鼓足勇气正打算去抓。

    哪知那只海蟑螂爬得飞快,在他吞口水的工夫已经从侧面爬上岩石顶端,就在梁喜的手旁。

    苏烟怕她会害怕,连忙迈上前。

    没想到梁喜也注意到了那只海蟑螂,她皱了皱眉,就在苏烟以为她会跳起来尖叫时,梁喜手起,一巴掌拍在那只倒霉的海蟑螂身上,直接拍扁。然后她一面用香喷喷的帕子擦拭着掌心,一边蹙着眉,厌恶地说:

    “我最讨厌虫子了,每次看见都恶心的想亲手拍死!”

    苏烟惊诧地看着她,嘴巴张得大大的,已经可以塞进去一颗鹅蛋:“……”

    海水哗啦啦地响,梁喜依旧在用帕子用力擦拭手掌,一边擦拭一边抱怨,而此时她又一次颠覆了她在苏烟心中的形象。

    ……

    夜深人静。

    苏妙和苏娴坐在漆黑的小花园里,有点偷偷摸摸的。

    两个人并排坐在长秋千上,用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着秋千。

    “我不管了,明天晚上我去问!”苏娴沉默了一会儿,说。

    “还是别问了,万一不是你想的那样,反倒问糟了。”苏妙满腹纠结地说。

    “你自己都在怀疑,还来说我?你看景阳长公主那个样子,我看了都起一身鸡皮疙瘩,要是再不问清楚,以后婵儿被卖了咱们都不知道。你不是也问过小回儿了,他告诉你景阳长公主过去有过一个女儿,还在襁褓中时在云台岛上丢了。”

    “云台岛离丰州很远呢。”

    “远近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丢了一个女儿,然后她看中了婵儿。”

    “就算她真那么以为,也没用处,婵儿全身上下一块胎记都没有,怎么认?难道她还打算说‘我凭感觉认定了你是我女儿’?”苏妙哼了一声,说。

    “你就那么怕知道婵儿不是你妹妹吗?”苏娴盯着她,突然问。

    苏妙一愣。

    “你一直以为你们是双生姐妹,双生姐妹和普通的姐妹还是有区别的,所以你害怕知道事情真相?你害怕婵儿她真的不是你的双生妹妹?”苏娴低声问。

    “什么不是双生妹妹?三姐不是二姐的双生妹妹?这是什么意思?”不可思议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是男孩子的声音。

    苏妙和苏娴吓了一跳,同时回过头去,提着纸灯笼的苏烟站在二人身后,正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她们。

    “你去哪儿了?”苏妙问。

    “谁给你的灯笼?”苏娴的目光却落在苏烟手上的灯笼上,这灯笼无论是花色还是做工都不是凡品,肯定不会是随便买来的。

    苏烟没有回答,一双眼牢牢地锁视住他的姐姐们,他皱着眉,沉声问:

    “三姐不是二姐的亲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你听岔了,我们说的是……”苏妙讪讪地笑着,企图把这话题遮掩过去。

    “我们说的是你三姐和你二姐的品味完全不一样,根本不像是你二姐的亲妹妹。”苏娴这次的脑子转的比苏妙更快,讪笑着回答。

    “你们别哄我!”苏烟这回却没有被骗到,他盯着她们二人,执着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妙和苏娴暗道不妙,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不是苏家人吗?”苏烟见她们还想骗他,生气了,怒声道。

    苏妙和苏娴见这回是瞒不过了,犹豫了一下,苏烟也不是小孩子了,于是苏娴去放风,苏妙把各种猜测跟苏烟说了。

    苏烟听罢,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说:“景阳长公主丢了女儿,的确很可怜,可就算她丢了女儿,也不能说三姐是她的孩子,谁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太想念孩子错认了三姐,然后就固执上了。三姐怎么可能不是咱们家的女儿,三姐和二姐是双生姐妹,在丰州时从小看着你们长大的邻居都知道,娘当年怀的是双胎,从邻居那儿也听说过,三姐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们因为景阳长公主的奇怪态度就瞒着她去问,万一让她知道了,你们让她怎么想?她从前就想离开家再不回来了,就三姐的那个性子,如果她知道你们怀疑她不是咱们家亲生的,她说不定会生气到离家出走。”

    苏婵的确有可能会那么干。

    苏妙伤脑筋地叹了口气。

    “只要不让三姐再接触景阳长公主就成了。奶奶和娘,去问了,以奶奶的脾气,说不定会和娘吵起来。”苏烟继续说。

    苏娴和苏妙对视了一眼,左右为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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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245/ 第一时间欣赏妙味最新章节! 作者:李飘红楼所写的《妙味》为转载作品,妙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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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味介绍:
人称“料理魔神”的西餐女主厨苏妙才穿越便被兜头洒下一盆狗血:
家业破产,爹爹病故,未婚夫卷走传家秘方跑路。
剩下刻薄祖母一位、偏心老娘一枚、视财如命的花痴大姐、痞气十足的暴力三妹、温柔贤良的娘炮四弟。
似乎一家子奇葩,不怕不怕,就让我这个万能穿越女带领你们发财致富奔小康,修身平家甲天下!
某日忽然捡到一只长毛类人猿,褴褛之下竟是一双能做出绝味的妙手与一张俊美的容颜。
当现代工艺遭遇古代流派,当中西混搭PK传统名菜——
某女摇晃着大灰狼尾巴嫣然一笑:
“小味味,作为同行要互助,让我们好好相处吧!”妙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妙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妙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