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妙味TXT下载妙味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妙味全文阅读

作者:李飘红楼     妙味txt下载     妙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六章 老玉米

    苏妙在刚开赛时就跑掉了,这对于对本场比赛抱有很大期待的阮双和夏瑾萱来说是一点打击。

    阮双之所以来参加比赛,是因为她在和苏妙比赛前就被迫退赛了,这一次是难得的机会,她想和苏妙赛一场。同为女性,苏妙在厨师的道路上却比她走的长远走的顺遂走的闪耀,她羡慕,又有点不甘心。这不甘心并不是说她对自己的手艺多么有自信,她马上就要从这一行中退出来了,确切的说,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可是她突然发现,她完全不了解自己的手艺,她到底到什么程度了,她究竟有多大的潜能,这一切她都不知道。明明喜欢这一行,明明想尽各种借口去做这一行,可是到头来,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到哪里了,在要结束之时她仍旧没有办法对自己的能力做出一个正确的评估,就好像她根本不了解自己似的,这样的遗憾有时候会让她觉得可笑。

    夏瑾萱同样对这场表演赛抱有期待,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她对自己的能力有很大的自信,正因为有自信,她才想和苏妙比一场,狠狠地锉她的锐气。同样是在男人的世界里摸爬滚打的女孩子,她们不可能成为朋友,只能成为最最激烈的竞争对手。苏妙在罕见的女性选手里被认为是最出色也是最受关注的,夏瑾萱并不否认她是看不惯苏妙出风头,这并不是嫉妒,而是她不认为苏妙多有能耐,她不承认,她有自信自己比苏妙更强,所以今天,哪怕是不计入决赛的表演赛,她也已经打定主意,假赛赌局都是次要的,她最想要做的事是打败苏妙赢得比赛。

    阮双和夏瑾萱的心理活动各不相同,但无疑都把苏妙这个最能出风头的当成了目标,靶子一样的目标,不把这个靶子打坏,她们今天的心情就不会愉快,然而就在她们摩拳擦掌的时候,苏妙弃赛了,两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受到了冲击,在这个时候,第一场比赛的主食材居然是两筐老玉米,这玩意儿她们见都没见过,究竟要怎么做,完全没有头绪,这让她们感到焦虑。

    阮双的心里很紧张,比赛是有时间限制的,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她思考。因为玉米是一粒一粒的,她在思维一片混乱中只能凭感觉将玉米粒全都铲下来,接着望着一筐玉米粒发愣。给玉米脱粒她从来没做过,技巧掌握不好她的手很痛。皱着眉,她不由自主地向夏瑾萱那边看去,夏瑾萱和她年纪差不多,但对方明显比她镇定许多,夏瑾萱是先将玉米用水煮了一下,然后才给玉米剥粒。

    阮双的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声“糟糕”,像夏瑾萱那样先用水煮一下会更好,不仅能更好的脱粒,将玉米稍稍烫一下,会让干硬粗糙的口感稍显得湿软光滑一些。一双清秀的眉皱得更紧,她一边在心里想着“难道我连夏瑾萱都不如么”,一边继续给玉米剥粒,尖锐的刀尖不小心擦过手指,瞬间割出一道口子,切菜刀极锋利,鲜红的血立刻涌了出来,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自己都被刺目的血吓了一跳。

    “小娘皮在干什么?她不是厨子吗,厨子还能划破手指头?我可在她身上押了三千两银子!”底下的看客立刻愤怒地叫起来。

    “三千两算什么?老子可在她身上押了三万两,要不是看她的脸蛋长得讨人喜欢!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没用的货色!”

    “这种手艺让她上台来干什么?当花瓶吗?”

    “太差了!我就说么,几个女人比赛,就是胡闹!真正做厨子的有几个是女人,岳梁国的厨王一直都是男人,什么时候有婆娘当上厨王了?最近的女人越来越不像话,抛头露脸不说,还想跟男人一较高下,不自量力,真是世风日下!”

    “我今天到底为什么来参加这场赌赛,一点趣味都没有!”

    “算了!算了!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你们的嘴别太损,没看那个姑娘都快哭了么!”一个镶了好几颗金牙的中年人笑呵呵的打圆场,然后说,“多好的比赛,这么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既能让你们看比赛,又有好菜给你们吃,快别抱怨了,瞧这俩姑娘多水灵啊!”

    “当!”菜刀狠狠砍在菜板上的声音,半截刀刃已经没入菜墩里,发出瘆人的声响把还在嘻嘻哈哈的人吓了一跳,把泪水就快涌出来的阮双吓得眼泪刷地憋了回去。

    夏瑾萱面罩寒霜,一双眼梢斜飞的眸子冷冷地在一帮色迷迷的看客脸上扫过,她的眼棱角分明,平常笑的时候不觉得,可当她眼神冷冽地看人的时候,那双眼如刀,就好像随时都能杀人似的。

    底下的人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开玩笑的人不由得闭了嘴,用愕然的表情看着她。

    夏瑾萱依旧冷着一张脸,低头将芡实、绿豆、番薯切成丁。

    阮双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将玉米粒煮熟之后,放凉了用冷水冲湿,甩去水分,在里面倒入糯米粉。

    绿影阁里。

    回甘趴在窗台上,饶有兴致地盯着夏瑾萱,笑嘻嘻地说:

    “这也是一只小辣椒!”

    顿了顿,对坐在身边的寸头小子道:

    “哎,你家小双要哭了!”

    高兴即使在二楼都能看见阮双的眼睛是湿的,站起来,愤愤地骂道:

    “那群王八羔子,对一个姑娘家嘴巴也这么可恶,早晚下地狱!”说罢,转身往外走。

    “你去帮她?”回甘扬眉,问她。

    “我上茅房!”高兴回答,噔噔噔的出去了。

    高兴前脚刚走,很快,包厢的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回味走了进来。

    “哟,真早啊,你不是说你不来吗?”回甘惊讶地问。

    回味没回答,走到窗前,找一个舒适的座位坐下来,望向窗外。

    “你的小妙儿弃赛了。”回甘说。

    回味没有做声。

    “你知道?”回甘惊讶地问。

    回味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啜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

    “不知道。”

    “那你怎么一点不惊讶?”回甘啜着茶,扁着嘴说。

    回味不语。

    “你的小妙儿现在正在后厨吃玉蜀黍,你要不要去看她?”

    “不用了。”回味淡淡地道,“我是来接她的,等她比完了我们就回去了。”

    “‘我们就回去了。’”回甘学着他的语调阴阳怪气地说,不满地道,“小子,你懂不懂什么叫‘矜持’,你们还没成亲呢,这副老夫老妻的口吻算什么!”

    回味不理他,向赛台上瞥了一眼,立刻皱起了眉:

    “黎丙贛还要脸不要,那些玉蜀黍是庄子里种坏了的,他拿过来打算难为谁?”

    回甘的额角挂着一粒大大的汗珠,无语地道:

    “……我说,阿味啊,净明法师虽然没定下名分,可他好歹也当过皇上的老师,你叫他的时候客气些。其实他挺喜欢你家小妙儿的,他也挺喜欢你,你小的时候他还给你算过命呢,说你将来婚姻美满,夫妻和乐,儿孙孝顺,得活到九十岁才能寿终正寝。”

    回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看见谁都这么说。”

    “不是啊,他看见我时还说我成亲后会惧内,这个一点也都准。”

    回味瞅了他一眼:“这个算的倒是很准。”

    “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惧内了?!”

    回味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用来表示对他反驳的轻蔑,于是回甘果断转移了话题:

    “食料不好,小妙儿的手艺施展不开,更符合这场比赛的规矩。不过其实我还有点期待,小妙儿她未必是个听话的,真正的厨王不管用什么样的食料都能够做出让人心动的美味,小妙儿究竟会怎么做呢,我有点好奇!”回甘笑着问回味,“今天的表演赛你们是怎么商量的?”

    “我们没商量。”

    “咦?这么大的事她都没跟你商量吗?今天你不打算插手?”回甘惊诧地追问、

    “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她需要我插手的时候我自然会插手,她不需要我插手,我就不会去做。”回味淡淡地道。

    他的语气淡淡的,可回甘很敏锐地从他的话语里捕捉到了几根甜到发腻的情丝,真是牙都要掉了,他摸了摸腮帮子,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科西国的使团又要来了?”回味啜着茶,突然开口,沉声问。

    “嗯,听说昨晚上到的,今早送了国书。”

    回味皱紧了眉,他的心情很不愉快,忽然语气沉冷的道了句:

    “没完没了的,我和妙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丰州去!”

    “我也不是反对你去丰州,当然了,入赘绝对不行!”回甘说,顿了顿,看着他时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自己也明白吧,现在的局势,如果没能彻底解决,即使你回了丰州也不能安稳,不一鼓作气斩草除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给偷袭了……啊呀,那可真糟糕,若是你成亲之后被偷袭,小妙儿同样会有危险,万一那时候小妙儿已经有了小娃娃……我可怜的侄儿,你真命苦啊!”他十分入戏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煽情地说。

    回味黑着脸瞅着他。

    回甘“哭”过之后又正经了起来,饶有兴致地望着楼下赛台,向夏瑾萱的方向指了指:

    “其实那姑娘的手艺也不错,可惜手生了,大概很长时间没碰过菜刀了。”

    回味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沉默不语,他对夏瑾萱没什么兴趣。眼神移动之间,回味突然看见了站在楼下角落里一根装饰柱子后面的夏朗,夏朗双手抱胸,斜靠在柱子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赛台上的夏瑾萱。同是男人,那样专注的眼神太好懂了,回味扬眉。

    赛台上,阮双用糯米粉将玉米粒拌匀,让每一颗玉米粒的表面都沾上了糯米粉,接着在锅里放入半碗菜油,烧热后倒出来,只在锅里留下一点底油,再将沾了糯米粉的玉米粒倒进锅里,摊平之后用手压实,以这样的形态用小火煎片刻,沾了糯米粉的玉米粒在受热之后会变成饼状的一块,此时倒入刚才加热后倒出来的菜油,没过玉米粒,接着将小火转成中火升高油温,将变成饼状的玉米粒下锅油炸至金黄酥脆,用锅铲铲出来,这时候的玉米粒已经变成一整块酥脆香甜的玉米烙,阮双用刀将一整块玉米烙分成三角形的几块之后,以层叠的形式摆在瓷盘里,雕出粉红色的萝卜花朵摆在玉米烙上作为装饰,最后在玉米烙上洒上糖粉。

    黄澄澄香喷喷的“金玉满堂”被阮双做出来了,在洒上糖粉之后,她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表情也松弛了几分。

    拿起一块,阮双先自己尝了一下,入口时酥脆香甜,发出的“咔擦”声十分悦耳。这悦耳的声音说明炸的很完美,阮双对油炸食品很擅长,所以才选择做这道以油炸为主的“金玉满堂”,单听声音她就能够知道成品的圆满度,这声音如此清脆悦耳,让她心中一喜,心想“做自己最擅长的果然会变得顺利”,然而在下一刻开始咀嚼时,她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相当失败的口感,是她从业以来最失败也是最让她失望的口感,这些玉蜀黍似乎并不适合油炸,在高温烹调过之后,玉米粒上的皮和肉分立,虽然被糯米粉黏合变成了玉米烙,可皮肉分开,在油炸之后,玉米皮变得更老,玉米肉变得干硬,两种最糟糕的口感掺杂在一起,双倍的糟糕口感只会让结果变得更糟糕。

    与阮双的金玉满堂相比,夏瑾萱的作品似乎要好一些,虽然做法简单,但这简单的做法或许更适合今天的食材,因此在口感上,夏瑾萱的玉米甜汤要更容易被接受一些。

    山泉水煮沸后放入杞枝国地产的沙谷米,搅拌之后再倒入玉米粒、番薯和绿豆,大火煮开后转小火慢熬,一直熬到沙谷米变成完全透明,放冰糖融化。因为用了罕见的沙谷米,她的玉米甜汤比金玉满堂更受喜欢,可在玉米甜汤里,沙谷米似乎抢了玉米的风头,作为主食材的玉米完全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七章 气氛的左右者

    厨王赛的评审们是最挑剔的,第一轮赛无论是阮双的金玉满堂,还是夏瑾萱的玉米甜汤,结果都差强人意。

    虽然能够从两道菜肴里感觉到她们的手艺还行,可是首先,对于不熟悉的食材她们的独创能力不够;其次,在对食材的认知和把握上稍微差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用做主食材的玉蜀黍似乎因为收获过晚导致口感不佳,在这种情况下,玉蜀黍就不应该被做成太细腻的菜肴。无论是油炸的金玉满堂还是清煮出来的玉米甜汤,这两道甜菜对食材的完美度要求极高,除了手艺,食材的质量才是最重要的,她二人没意识到这一点,只凭自己的感觉就去做了,思考上的不周全让台下的评审有些不满意。

    不过毕竟是没见过的食材,做成这样也难为她们了。

    因为口感上差强人意,大部分人在吃一口之后就搁下了,这一点阮双和夏瑾萱都一样。

    接下来便是评分,在评分这个环节上,两人之间的差距却显现出来。

    二十个评审四十三名看客共六十三人,最高分三分,最低分一分。

    夏瑾萱在被评分时,五十个人打了一分,这还算客气的,剩下的十三个人居然全部弃权,也就是说,她的那道玉米甜汤连一分都不值。

    夏瑾萱感受到了奇耻大辱,她从来没有输的这样狼狈过。

    阮双的金玉满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卖相比玉米甜汤好看的关系,一个业余的观赛人给她评了三分,然而这并不能给她安慰,因为三十个人对她弃权,剩下的三十二个给她打了一分。

    夏瑾萱以五十对三十五暂时领先阮双,十五分的分差,如果说夏瑾萱是愤怒和不甘,这时候的阮双则有点心灰意冷,她在完全不明白自己实力的情况下惨败,在她心里,这已经说明她的能力一文不值。

    高兴站在观众席后面的柱子旁边,双手抱臂,远远地旁观。阮双的表情明显是想放弃了,他的心里变得有点怪怪的。

    他和阮双是指腹为婚,虽然幼年时因为中邪事件他被送到大佛寺修行当和尚,但他很清楚地知道长大后他会还俗,等还俗时他就要娶阮双为妻了。他在大佛寺念了几年经,就因为做菜的天分混到了斋饭堂,那时候阮谦正在接受圆信师父的教导学做素菜,阮父和圆信师父是好友,因为这一层关系,再加上阮双当时年幼,那时候阮双时常来大佛寺找圆信师父玩。小姑娘调皮总装成小和尚去厨房帮忙,一来二去就成了圆信师父的半个徒弟。虽然高兴在寺里长大,可因为阮双总是来玩,他和阮双算是青梅竹马,他最先注意到的便是阮双刻意压抑的天分。

    高兴不知道阮双的手艺能达到什么程度,可他知道她在无意识地压抑自己的天赋。经过这么多年的交往,他认为原因出在阮谦身上。,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在经营百年酒楼的阮氏家族里,唯一的男丁,也是唯一的继承人,阮谦的天赋却不如自己的妹妹。阮谦在厨艺上悟性不够天分不足,这一点已经引起甘宝楼许多元老的不满和责备。在这样的情况下,阮双下意识藏拙,避免给哥哥更大的压力。更何况作为女孩子,她是不可能有继承权的,因为从小受的女孩子教育,她只把烹饪当成一项爱好或者是将来能抓住夫君的手段,然而内心深处,她矛盾地想要将这项爱好变成本业。可现实不允许她这么做,处在各种压力下的阮双无法突破自己给自己设立的障碍,所以始终停滞不前。

    关于阮双的将来,虽然高兴也觉得为难,可他始终认为阮双一直无法突破自己的障碍,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结束自己的……“爱好”,有点可惜。

    因为苏妙出人意料的弃赛,第一轮结束之后,看客们又有一次重新下注的机会。接下来的比赛暂时中止,观众们陆陆续续都去下注了,只剩下夏瑾萱和阮双两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场地中央。远远的,绿影阁里关于下注的议论声和吆喝声不断,与这一头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总觉得这两个姑娘有点可怜。

    高兴颦眉想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招手唤来小厮“生姜”,对他低声耳语一番。

    生姜点头表示记住了,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带回来一个小丫鬟。那个看起来就很伶俐的小丫鬟径自向赛台走去,来到正发呆的阮双身旁,笑嘻嘻地对她说:

    “阮姑娘,苏二姑娘在后面的库房里,叫奴婢找你过去,说是想尝尝你这道金玉满堂。”

    “嗳?”阮双愣住了。

    “姑娘快去吧,等会儿第二轮赛就开始了,苏二姑娘要参加第二轮赛,你再不去,等开赛她就没工夫了。”小丫鬟催促道。

    阮双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苏妙说想尝尝看她做的金玉满堂,这一次的金玉满堂做的有点糟糕,但阮双很想让苏妙尝尝看,本来不好意思开口请教,可这是苏妙主动要求的,应该没有关系。想了一会儿,她咬着嘴唇,端起一盘金玉满堂,跟着小丫鬟向后面的仓库走去。

    储存食材的仓库就在绿影阁的后面,并不遥远,此时苏妙正坐在仓库门口的小板凳上,一边看着工人磨玉米粉,一边啃煮熟的玉米,阮双意外出现,手里端着一盘黄金玉米烙,苏妙一愣,用惊诧的眼神看着她。

    这惊诧的眼神把阮双弄蒙了,她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站在苏妙面前,试探地问了句:

    “妙姐姐,你叫我?”

    “啊?”苏妙很惊讶,一头雾水。

    “你没叫我?”阮双愣了,小丫鬟把她带到门口就跑了,她没法去问,尴尬极了。

    “……呃?”苏妙确实没叫她,正想说不知道,抬眼却看见高兴在阮双身后很远的地方冲着苏妙挤眉弄眼地比划。

    苏妙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吗,可看他很着急的样子,好像是想让她承认的意思,小味味唯一的友人,苏妙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友好些,于是眼神闪烁地哼哼了两声:

    “嗯!哦!我叫你了!”

    阮双虽然觉得不太对,却没想别的,把盘子递过去。

    这是让她试吃的意思,苏妙讪讪地接过来,黄金玉米烙在苏妙的记忆里是很平常的菜,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怎么样?很糟吗?”苏妙还没嚼呢,阮双已经先问了。

    阮双也太着急了,苏妙一脸无语地嚼了两下,粗粝的口感让她没忍住,皱起了眉,咽下去,望向阮双认真等待点评的脸,对方好像因为她刚才皱了眉受到了一点打击。苏妙觉得以自己的水平还没有评判他人的资格,可阮双的眼神太认真了,让她觉得不说点什么反而过分了。忍耐着不喜欢的口感尝了一整块,顿了顿,她一本正经地说:

    “先说这料,这类玉蜀黍不适合油炸,稍嫩一点的做出来才好吃,不过既然给出的料是这个,能做出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下面是我个人的一点建议,你可以随便听听,你是先脱粒后煮的吧,我觉得还是先煮后脱粒更好些,受热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口感,这玉蜀黍本来就够老的,搞错了顺序,煮出来更干硬了。”

    阮双没想到她居然吃出来了,摸了摸嘴唇,为自己粗心的失误感觉到羞愧。

    “你可以用做土豆粉的法子自己沉淀出一些玉米粉,和糯米粉掺在一起做,口感会更爽滑香脆。最后一步最好用吸油纸把多余的油分吸走。其他的没什么问题,你火候把握的很好,这形状做的也很完美呢。”苏妙端着盘子,仔细观察着上面金黄色的玉米烙,称赞说。

    阮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苏妙回过神来,被她看得浑身发毛,讪讪笑问:

    “你干吗这么盯着我?”

    “妙姐姐,”阮双垂下眼帘,轻声问她说,“你觉得我的手艺究竟如何?”她特地加了一个“究竟”,很正式,有种打算刨根问底的感觉。

    苏妙看了她一会儿,表情为难地回答:“我只能根据我的想法去评价你做的菜,却不能用你做的某一道菜看出你的手艺和潜能。而且我觉得,最了解自身的人其实是你自己,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像你自己一样日夜不间歇地陪伴着你,所以不管是个性、习惯还是潜能,与其询问别人,不如好好的看着自己。”

    “看着自己么?”阮双怔怔地望着双手,喃喃自语了句,抬起头,问她,“要怎么做才算是好好看着自己?”

    苏妙摸着后脑勺,哈哈一笑:“妙姐姐只是厨师,不是哲学家。关于自己的问题,与其问别人,不如问你自己。”

    阮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苏妙被看得很心虚,偏过头去,讪讪地笑,她已经过了跑火车不会尴尬的年纪,不要为难她啦!

    身穿大红色马甲,打扮的像个唱戏人似的伙计小跑过来,告诉她俩第二轮赛马上要开始了,叫她们赶快回去上台。

    “妙姐姐,第二轮赛你参加吗?”阮双问。

    “参加啊。”苏妙回答。

    阮双点点头,说了声“那我先过去了”,自己先走了。

    苏妙目送她远去,叼着玉米棒子去看伙计磨出来的玉米粉,用手捻了几下,对伙计说:

    “拿细筛子筛十次。”

    伙计应了。

    苏妙向前面去,特地绕路经过绿影阁后门,两个刚下完注的观赛人正在回廊里说话,只听其中一个冷笑一声:

    “我说呢,一上赛台就劲头十足的苏妙怎么会突然弃赛,酒楼会忒不要脸,不愧是皇家的走狗,居然开赌局打假赛!”

    “为赈灾么?难怪前阵子几个皇子把梁都的富户都走遍了,原来是赈灾银子不够用。这酒楼会平常就跟个哈巴狗似的拼命巴结,我就说鲁南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动作,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幸亏我押的是夏瑾萱!”另外一个人得意洋洋地说。

    “酒楼会不是不要脸要打假赛吗,好,老子就看着他打,他想让老子押苏妙,老子偏不,福全,再押五万两,全给爷押夏瑾萱赢!”先前的人昂起下巴,轻蔑地说,吩咐自己的小厮再去下注。

    “真没想到!那个苏妙居然会打假赛!”

    “你可别忘了她是谁的儿媳妇,跟皇家穿一条裤子,她巴不得为皇上分忧解愁让皇家接纳她呢!”华服男子哼了一声。

    “这次下注就封上了,我还押了点银子在阮双身上,你不押押阮双么?”

    “那个不行,苏妙打假赛,最后赢的肯定是夏瑾萱!”

    “说的也是,夏瑾萱的手艺应该比阮双强,阮双就是被甘宝楼捧出来的一个黄毛丫头,仗着自己是阮家的小姐,有老爹撑腰,把厨王赛当成玩乐,这种货可不能押!”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转身进了绿影阁。

    这时候,周围几个探出来的脑袋陆续缩了回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

    待周围安静下来之后,苏妙从墙根底下出来,向绿影阁看了一眼,笑了一声,转身,向赛台的方向走去。

    赛台下,已经下了注的人们陆续回来坐下,在座位上还在议论,有不少人用轻蔑和不善的眼神盯着苏妙看。

    苏妙也不在意,走到准备席坐下,她又回来了让夏瑾萱有点意外:

    “你不是弃赛了吗?”

    “我是弃赛又不是退赛。”

    夏瑾萱瞅了她一眼,扭过头去,没再搭理她。

    铜锣响,第二轮赛开始,台上台下比第一轮时安静许多,而且台下的人们心情似乎很舒畅,一个个脸上洋溢着自得喜庆之色,好像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

    苏妙笑。

    第一轮赛和第二轮赛中间隔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努力思考的话,至少可以考虑出一个方案的雏形,然而很显然,那段间隔时间阮双和夏瑾萱谁也没有思考第二轮比赛的主题,两个人一个在发呆一个只顾着气愤,第二轮赛都已经开始了,她们两个还站在料理台前,一动不动的发怔。

    苏妙则一点不焦急,完全不受第一轮得了个大鸭蛋的影响,她的动作慢吞吞的,把台下的人看的很是心焦。

    饶是净明法师再淡定,面对这样的比赛这样的三个选手,他也止不住开始冒火,本来选三个姑娘做表演赛是为了噱头,认为这种噱头更容易吸引人,早知道这三个丫头如此诡异……或许不应该选苏妙,他怎么就给忘了苏妙的特长就是能左右比赛的气氛!(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八章 玉米浓汤

    在岳梁国被称为“狼桃”的番茄开始大面积种植的时间要比玉米早的多,尽管如此,把番茄当做吃食来种植的人却很少,因为那能够把牙酸倒的味道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所以当看到苏妙把番茄洗净去皮加热的时候,底下的人一脸不可置信,接着便是满脸不能够接受的表情。

    虽然知道狼桃是能吃的东西,可是敢把这种不受欢迎甚至是遭人讨厌的食材用到厨王赛上来的,苏妙大概是第一个,一点没有想要避开敏感食材的意识,看她这么做,感觉她压根就是不想讨好品尝者的口味。

    苏妙选择了小一点的锅子,坐锅点火,倒入冰凉的泉水烧沸,将捣烂去皮的熟玉米放进锅里煮至粘稠,接着放入切好的番茄烧沸,改小火,将奶油一点一点地注入锅里,之后用木铲翻搅,下少许海盐,一直搅拌到锅中的玉米浓稠成酱,才撤火。

    梁都因为外来贸易发达,奶制品比别的地方多,这时候制作奶油的方法还比较原始,都是在晚上挤出新鲜的牛奶,放在盆中,静置一夜之后,盆里的牛奶表面就会出现一层厚厚的“乳花”,这就是原生态的奶油。虽然和苏妙记忆中常用的奶油完全不一样,但毫无疑问,用这种做法做出来的奶油味道相当淳厚,淳厚得能够把牛奶的香浓放大数倍。

    在食物里加入奶油是非常冒险的做法,因为纵使梁都奶制品丰富,岳梁国人对和牛奶有关的东西却并不是很喜欢,当然也有人会很喜欢,女性的比例稍微多一些,但那也只是为了美颜,大多数人对牛奶的奶腥味还是不太能接受。就连回味都不止一次说过,这玩意儿总让他想起杞枝国那帮膀大腰圆的汉子,苏妙猜测他的意思其实是牛奶会让他联想到草原、牛羊和野蛮人。所以说,让岳梁国人喝牛羊奶他们宁可去干了一盆鲜豆浆,有那不懂行的甚至都不知道苏妙往锅里倒的那白花花半粘稠的液体是什么。就算是知道的,也目露嫌弃,有的干脆把脑袋转到一边去,不再看苏妙的操作过程,免得影响胃口。

    “什么东西都往锅里倒,真的是打假赛,确定无疑了!”

    一众人附和地点点头,皆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苏妙。

    苏妙浑然未觉,另外取了一口干净的锅子,用小火加热,之后将凝固了的奶油放进锅里,用锅底的余温把奶油融化,接着放进筛过的面粉,拌炒均匀。

    一股很浓的香味突然散发出来,开始时很慢,渐渐的,那香味被人一点一点地感受到,在感受到的时候,嗅觉突然发现了这股香味的浓郁,于是那仿佛能渗透人心的甘甜醇香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

    这时候,苏妙将一锅早已准备好的滚烫高汤浇了进去,温度的冲击,发出一声脆而烈的声响,苏妙拿起两根长长的筷子,迅速搅拌均匀。

    这时候工艺上的复杂感就显露了出来,有点像在打蛋的动作,可是这样的动作用在一锅汤的搅拌中多少显得有点诡异,然而那快而果断的动作还是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以长筷翻搅,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是均匀的,打着圈儿的旋转搅拌,看着时觉得她做的很简单,然而仔细思索,这样的节奏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掌握的,连阮双和夏瑾萱都忍不住望过来,能做成她这样,必是经过长久而刻苦的练习,虽然苏妙的那一套做法她们完全不能理解,可是关于功力的差异似乎在这一刻显露了出来。

    夏瑾萱皱起眉,她并不愿意承认这样的差距,她觉得苏妙大概是在故弄玄虚,她低下头,自顾自地包着自己手里的馄饨,动作麻利,毫不拖泥带水。

    苏妙将锅中的奶油汤用中火煮过,待变成了最适宜的浓稠度时,她取了稀疏的棉布,铺在盆子上,将奶油汤倒进去,用纱网一遍一遍地过滤掉沉淀的颗粒,使奶油汤的口感变得更加顺滑。

    接着,她将制作好的玉米酱倒进过滤后的奶油汤里,用盐和胡椒粉调匀之后,起锅前注入纯鲜的牛奶。浓郁的奶香,清甜的玉米香,这时候的玉米似乎已经不再是老玉米了,混合了香浓纯白的鲜奶油之后,仿佛变成了另外一种淳厚而美妙的东西,是滚热的牛奶将玉米本来的甘甜激发出来了呢,还是淳厚的高汤将玉米自带的清香诱导出来了呢?

    这说不好……

    但是,毋庸置疑,这是一种全新的口感,一种谁也没有品尝过的,新奇陌生,看着让人讨厌,但是品过一口之后又会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可以,意外的香甜,甜而不腻,新鲜的淳厚,厚而不稠,清澈通透,沁人心脾,就是这样的口感,就是这样的味道,让人觉得好似瓷碗中乳黄色的浓汤正在反射着玉米表面黄澄澄喜人的清光。

    玉米奶油浓汤和岳梁国传统的羹汤完全不一样,首先它非常细腻,细腻到即使是味蕾再敏感的人也品尝不出食材和辅料原来的形状。奶油爽滑,高汤清澈,玉米酱绵厚,无论是哪一种,它代表的仅仅是一种香气,一种味道,这道汤只有一种口感,一种由主料和辅料共同铺垫出来的口感,那就是入口即化,浓厚绵滑,齿颊生香的甘醇。

    虽然有些甜,但却不腻人,玉米的香味很清晰的被衬托出来,可以在轻嗅的时候让人们恍然大悟“原来玉蜀黍是这个味道的”。入口后,在舌尖与上牙床不经意触碰之时,那细腻绵润便已经融化得无影无踪,唯留下清爽微酸的甜香滋味弥漫在口腔,冲入心房,此时的心似被注入了一缕阳光,在冰凉的秋末冬初,这一缕阳光突然让人的身体变得温暖起来,于是整个人变得豁然开朗。

    味觉似乎变得有点奇怪,玉米、奶油、番茄,完全不受喜欢的东西却创造出来一种让人莫名倾心的味道,骨子里是排斥的,可是身心的确变得很舒坦。

    以至于在品尝接下来夏瑾萱的玉米鲜肉馄饨和阮双的红烧排骨炖玉米时,味觉好像失灵了,本来不错的菜肴居然被自己的味觉吃出了一点微妙的违和感。

    夏瑾萱的玉米鲜肉馄饨用了上好的猪前腿肉,剁成馅之后将玉米粒包裹在肉馅中间,包进水晶面皮里,变成半透明的馄饨,再用调入玉米的清高汤煮熟,只在上面撒了一点白嫩的葱花。口味非常清淡,是这个时节里在身体最需要被滋润的时候送给人们的清淡美味。柔滑多汁的馅料,淡而回甘的汤底,薄而韧性的面皮,浓厚中透着一丝玉米天然的甘甜。本来应该是很美味的,可惜的是今天用的主食材,如果再嫩一点一定会很好吃,然而今天的这道玉米馄饨,即使玉米粒被包进肉馅包进馄饨里,干硬的玉米皮还是被吃了出来,粗糙的口感让人多少觉得有些失望,尤其是有肉馅的鲜滑在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反而将玉米的缺陷放大,这是唯一的败笔。

    因为主食材上的限制,阮双在选择烹饪方法时比夏瑾萱巧妙一些,这次她没用玉米粒,而是直接将玉米切成圆段和排骨一起炖煮。排骨事先焯过,熬糖色将排骨做成红烧,接着再倒入洗净切好的玉米,添香料炖煮。对比第一次对玉米的加工使用了两道工序,这一次因为只是用水煮,所以玉米的口感比上一次好的多。尤其是排骨的香味和口感与玉米中和了,吃起来玉米的口感和味道不会显得太特立独行。而且玉米粒和玉米段相比,玉米粒因为细小,更容易让人挑出毛病,反倒是大一些的玉米段在食用的过程中不会让人留意的那么仔细,也就不会挑出太多的毛病。

    不过这样的做法多少有投机取巧的嫌疑,再加上玉米炖排骨实在没什么特色,感觉太普通了,这是唯一的缺点,没什么存在感。

    评分是现场进行的,现场写出不记名评分之后投进伙计手里的木头箱子里,然后现场统计苏妙三人的总得分数。

    夏瑾萱以五十票一分、十票三分、三票二分总分八十六分再次领先阮双的四十票一分、二十二票二分合计八十五分。

    从第一轮十五分的分差到第二轮只有一分的分差,这是很值得惊讶的进步,连阮双自己都没有想到。

    夏瑾萱的脸色更加不好看,本来只以为是一场普通的表演赛,没想到却因为食材问题变得这样棘手,本来心怀着满满的自信热情高涨地来了,现实的结果却出乎她的预料。可是她还是不甘心,这一次不仅仅是针对苏妙,还有居然这么快就把分差提上来的阮双,在她眼里阮双是一个很没存在感的对手,这样的对手竟然悄无声息地追上来了,她很是恼火。

    阮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至少没那么丢人了,然而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她还是有许多不满意,她颦眉盯着桌子上的玉米,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难题,究竟该怎么办呢?

    她努力的去思考,想要想出一个好办法。

    苏妙的箱子是最后收上来的,因为对她的玉米浓汤存在犹豫的人似乎很多,以至于收评分的过程非常缓慢。

    最后一个收上来,所以只能最后一个计算总分。

    伙计现场拆了箱子在板子上进行统计,统计出来的结果不仅让台上的人吃惊,连台下那些评分的都惊诧万分,面面相觑,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姜大人愕然地盯着计分板,愣了半晌,才磕磕巴巴地开口宣布道:

    “苏妙苏姑娘,第二轮赛,玉米浓汤,六、六十三票二分,总得分一、一百二十六分。”

    全场哗然。

    夏瑾萱和阮双两轮赛合计分别是一百三十六分和一百二十分,苏妙第二轮只一场赛总分便是一百二十六分,超过阮双直逼夏瑾萱,这样来看第三轮反转并非不可能!

    夏瑾萱的脸刷地白了。

    阮双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苏妙腼腆的笑。

    “怎么回事?她不是打假赛吗?”观赛席上有人差点喊叫出来。

    “莫非这就是真一阵假一阵看起来更像真的?”有人想了想,说。

    此话一出,安抚了不少人的情绪,大家深以为然,阮双就是个陪衬,只要苏妙输夏瑾萱赢,他们赌出去的银子就能够加倍赢回来。

    回甘趴在窗台上,看着苏妙腼腆着得意的模样,扬眉,慢吞吞地说:

    “我就说过这丫头不可能听话,老爹偏不信,说这丫头如果对你是真心的,一定会为了你去打假赛,要我说你为了她去打假赛倒是有可能,她为了你,想都别想,哼!”

    “我不会去。”回味瞥了他一眼,说。

    “不会去什么?”回甘问。

    “别什么都拉扯上我,你们只是单纯的想给她个下马威,顺便让她帮你们弄笔银子,她可不是那么好使唤的,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只有她使唤别人还从没见谁使唤过她。”

    回甘啧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别过头去,决定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以免说多了心肝脾肺肾全疼,这小子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第三轮开始之前有一个中场时间,会有舞姬上台跳舞,这是为了让观赛者和参赛者稍微休息一下,重新调整状态。

    苏妙趁机去上茅房,回来时,走在游廊里,路过一道镂空的梅花窗,突然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啊呀”一声尖叫,大声道:

    “放开我!”

    接着,一个侍女打扮的姑娘一阵风似的从梅花窗旁边的月亮门里冲出来,掩面向苏妙对面的方向飞奔。

    苏妙一愣,惊诧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又听梅花窗里有男人的声音啐了一口,愤愤地道:

    “呸!不识抬举的东西!”

    苏妙顺着梅花窗望去,原来那一头是一座小花园,小花园里站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的身旁是一个小厮。这少年长得还算清秀,却让人喜欢不起来,浓浓的纨绔风隔着窗户扑面而来,不是叛逆期的那种,而是一看就不是个好孩子。

    “好少爷,还是回去吧,老爷都说了这阵子少爷不能出门,万一被老爷发现少爷又出门了,老爷这次非打死奴才不可!”少年身旁的小厮哆哆嗦嗦地央求。(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九章 喜欢

    “那就打死吧!老爷还说过要打死我,你看本少爷死了么!”少年歪着鼻子哼了一声,不屑地说。

    “我的少爷,先不说老爷怎么样,少爷这些日子还是在府里呆着更好些,那个酸书生不是把事都捅到皇上面前去了吗,那女人到现在还没找着,刑部的那帮人说不定因为找不着正盯着少爷呢,少爷这时候还到处走,不是给那些人送把柄么!”小厮的语气焦虑而不安,苦口婆心地劝说。

    “把柄?本少爷有什么把柄?那娘们儿本少爷从没见过,那娘们儿到底跑到哪去了本少爷怎么会知道!”少年冷冷一笑,摇晃着手里的折扇,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是,是,少爷确实不知情,可被刑部的人缠上总是晦气,少爷何不等到这个风头过去了再出来玩耍。”小厮小心翼翼地劝说,顿了顿,刻意压低声音,轻声说了句,“少爷的香囊……”

    “什么香囊?”少年的神情和语气都很淡定,斜睨着小厮,冷笑着问。

    那小厮似打了个突儿,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赔着笑脸说:

    “什么也没有,是奴才多嘴,少爷饶命!”说着给了自己两个嘴巴,顿了顿,又小心谨慎地劝说道,“少爷什么都不怕,可被狗皮膏药缠上总是件烦心事,再说还有老爷那边,少爷自是不怕老爷的,可老爷眼瞅着上了年岁,少爷孝顺,也不忍让老爷太担心,您说是不是?”

    少年乜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扬起下巴说:

    “好啊,等本少爷玩够了再说,玩够了再回去孝顺我爹!”说罢,转身,摇摇晃晃地向花园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哼唱着流行在花街柳巷的淫词艳曲。

    因为他们的声音时大时小,苏妙隔着一扇窗子也没太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她总觉得那不是个好孩子,一脸淫邪之相,小小年纪就会唱这么露骨的小黄歌,她撇了撇嘴,转身,回了赛场。

    观赛席上大部分人正在欣赏歌舞,准备席上,阮双和夏瑾萱各据一边,中间空了一张椅子。

    其实苏妙是坐在最左边的,没想到只是去上个茅房的工夫座位就被占了,像这种三人决赛坐在中间的那个总会莫名的觉得有些尴尬,苏妙走过去,讪讪地坐在空座位上,阮双和夏瑾萱同时向她看来,气氛似乎变得更尴尬了。

    “妙姐姐,”阮双垂着头,沉默了半天,突然开口,对她说,“我觉得这场比赛我肯定输了。”

    苏妙微怔,阮双说这样的话让她不太好接,顿了顿,笑道:

    “还没比完呢。”

    “之前的分数已经没办法挽回了,不过最后一轮,我希望至少最后一轮我能赢过夏瑾萱。”阮双看着她说。

    夏瑾萱冷笑了一声,充满敌意地望着阮双:

    “就凭你那半吊子的手艺?”

    “你已经很久没进过厨房了吧,我直到十天前还在甘宝楼的厨房里工作,我虽然是个半吊子,要赢你这个三心两意却自以为出色的人还是可以的。”阮双越过苏妙,目光直视夏瑾萱,说。

    夏瑾萱盯着她充满战意的脸,冷笑。

    苏妙被夹在中间更加尴尬。

    “你们两个,最开始学厨艺的时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苏妙讪讪地开口,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她笑着问。

    阮双和夏瑾萱一愣,望向她。

    “你们都是女孩子,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小时候不都是念书玩耍学针线,等及笄之后听从家里的安排成亲嫁人吗。你们两家是不可能让你们两个女孩子把学习厨艺当成工作来做的,那你们又是为了什么坚持到了今天?先不说比赛结果如何,你二人的手艺不管哪一个可都是不输给专职厨师的优秀,优秀厨师的学习之路是非常辛苦的,有很多男孩子都坚持不下来,你们本可以不用这样,努力钻研刻意用功坚持到了现在,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夏瑾萱和阮双因为她的话愣住了,这是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思绪变得有些奇怪,心却意外地沉静下来。

    “大概,是因为喜欢吧。”阮双低着头,思忖了良久,慢慢地开口说。

    “嗯!”苏妙恍然地点了点头,望向夏瑾萱,好奇地问,“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喜欢?”

    “当然。”夏瑾萱皱着眉,没好气地说。幼年时她的父亲还在世那时的她可是真真正正的富家小姐,那时的她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居然抛弃漂亮的衣服闪亮的饰品跑到厨房去大汗淋漓的做学徒,而且还劲头十足,虽然羞于承认,但要将这段艰苦用一个原因去解释的话,那就是“喜欢”了。

    “嗳?原来你们都是因为喜欢啊!”苏妙说,用怀疑的眼神在两人的脸上扫了一眼,“可是我从你们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喜欢的神情,不如说你们现在的脸上阴森森的,好像在说“很讨厌”。”

    阮双微怔。

    夏瑾萱皱眉看着苏妙,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讨厌这个故弄玄虚的女人了!

    铜锣被伙计敲响,第三轮赛开始,苏妙手一拍,笑道:

    “开始了!开始了!这轮比完就能回去了!”说着,站起身,登上赛台。

    一个伙计捧来一盆金黄细腻的玉米粉放在苏妙的料理台上,夏瑾萱经过她身旁,皱起眉,狐疑地问:

    “这是什么?”

    “玉米粉啊。”苏妙笑眯眯地回答,用手在玉米粉里抓了两下,一本正经地说,“我可是花了一轮比赛的时间去磨玉米粉,这东西可宝贵了呢!”

    伙计用谴责的眼神瞥了她一眼,磨玉米粉的是他好吧,你只是去蹲着啃苞米了!

    “玉米粉?”夏瑾萱目露惊诧,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把玉米更换成另外一种形态,“真新鲜!”

    “做菜新鲜很重要。”苏妙正儿八经地说。

    夏瑾萱瞥了她一眼,没再言语,走到自己的料理台前站好,姜大人宣布第三轮表演赛开始之后,夏瑾萱并没有使用之前已经选择好的食材,而是走到辅料桌前,在桌子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拿了一盘今早刚捞上岸的鱿鱼。(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章 黄金玉米卷

    第三轮表演赛,台上的气氛和之前的两场赛完全不一样了,三个人,全神贯注着手里的工作,心无旁骛,仿佛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世界。这样的场面在外人看来稍显怪异,但又出奇的觉得和谐,竞争感似乎在突然之间销声匿迹,赛场与之前相比变得平和了许多,安静的气氛让台下的人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也不知为什么,连观赛人的心脏都开始怦怦乱跳起来,期待感和兴奋感直线上升,因为赌局的走向变得躁乱的情绪在悄无声息间慢慢平复,人们终于开始专注于比赛。

    一直到锣声响,比赛时间到,人们才在被锣声惊了一跳之后醒过神来。

    台上的三个人皆已准备完毕,将最后一道菜装盘,表情平静地立在料理台前,目不斜视,好像对对手做出什么样的菜肴完全不感兴趣。

    伙计鱼贯上台来,将三样菜一一端下去,放在评审的桌上。

    三道菜,评审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要优先品尝哪一道。

    这第三轮的菜肴每一道都色彩斑斓,明媚鲜艳,这样的风格倒是很符合女孩子的审美,在这一轮上,她们三个人终于将自己性别上的特征发挥出来,也终于让评审们觉得稍稍有趣起来,因为他们是来看女孩子表演比赛的,如果一直都和男厨师的风格差不多,感觉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净明法师扬起眉毛,虽然很关心赌局,可是在对吃上他还是很期待的,同时他也很喜欢鲜亮的色彩,这一轮的三道菜很符合他的胃口,他兴致勃勃的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卷子放进嘴里,眼睛一亮。

    是口感新鲜的鱿鱼制成的,鱿鱼泡过了黄酒,所以没有海腥味。

    夏瑾萱选择的鱿鱼种类是大鱿鱼,把鱿鱼去了头和内脏,撕去红膜,只剩下鱿鱼筒。将竹荪、银耳、干贝制成细粒,和泡好的糯米、玉米粒一起倒在大碗里搅拌均匀,之后拌入自制的海鲜酱、蔗糖调匀,填进鱿鱼筒里,封入适量的高汤之后,用竹签将鱿鱼筒的筒口扎住。在鱿鱼筒外刷一层薄薄的酱汁,接着放到蒸锅里蒸熟,稍微晾凉之后,用刀切片,变成一个个鱿鱼卷,摆在盘子里,色泽鲜亮,鲜香扑鼻。

    因为使用了不少海鲜,所以这道鱿鱼玉米卷味道非常鲜美,竹荪、银耳、干贝在岳梁国都属于高级货,大鱿鱼也很受梁都人的喜欢,梁都临海,这里的人习惯也喜欢食用海鲜,夏瑾萱用了海鲜,这很合全部都是梁都人的评审们的胃口,再加上使用了高格调的食材,满足了有钱人们崇尚奢华的心理,夏瑾萱的这道菜在端上桌之后大受好评。

    除了在食材上很讨喜之外,夏瑾萱的手艺自然不用说,用了这么多海鲜,在食用时却没有半点浓腥味,这大概是在座的人们吃过的最称心的海鲜菜肴。或许是最后封入的高汤异常清澈醇香的缘故,在上锅蒸的过程中,清澈的高汤被糯米全部吸收进去,每一粒糯米都吸饱了汤汁,在食用时,牙齿轻轻一咬,软糯的糯米中充沛的汤汁便会流淌而出,与口腔内的竹荪、银耳、鱿鱼、玉米完美地融合到一块,不仅使整道菜的口感更佳爽滑细腻,味道也变得更加醇香诱人。鲜美多汁,嚼劲十足,爽滑细嫩,嗅时令人食指大动,食后让人齿颊生香。

    这是非常完美的一道菜,无论是选料、制作、外观、滋味、意境还是口感都是百里挑一的,吃的人心情舒畅,不知不觉便会展开笑颜。

    如果非要在这道菜里挑出一个毛病的话,虽然可能是鸡蛋里挑骨头,但如果非要让人在夏瑾萱的这道菜里挑出一个毛病的话,那就是,这道菜即使不在鱿鱼筒里放玉米也很好,或者说放了老玉米反而影响了口感变成了一个败笔,就算是不用严苛的眼光去看待,玉米在这道菜里亦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然而主食材是玉米……

    阮双的玉米虾卷和夏瑾萱的鱿鱼玉米卷外观上有些相像,但她用的食材却没有夏瑾萱那样高大上,唯一能称得上是优质货的大概就是从远海捕捞上来的大虾,这样的虾个头大,肉厚,韧又嫩,口感极佳。把大虾去头去壳去虾线,用刀背拍碎,拌入黄酒去腥,把切成丁的红萝卜、玉米粒用开水焯熟,和肉糜一起,混入虾肉中变成馅料,只调入海盐和白葱花,混成团摔打上劲。

    鸡蛋在锅里摊成蛋皮,切成正方形,在蛋皮上铺上大小一致的烤干的紫菜,在紫菜上均匀地铺上馅料,从身前开始卷成卷子,封住口之后,收口朝下放在开水锅里蒸熟,切成适口大小的块,蘸酱汁食用。

    这道玉米虾卷做的可圈可点,蛋皮细腻透薄,色彩鲜嫩,绵软柔韧,入口即化,能做出这样厚薄相当口感完美的蛋皮需要相当深厚的功力,这深厚的功力自然离不开烹饪者的刻苦修炼,单是这蛋皮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阮双第三轮的这道菜和前两道给人的感觉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很难会让人相信这道菜和前两道菜居然是一个人做的。

    蛋皮软薄,紫菜脆香,虾****滑,肉糜软嫩,连其中的玉米粒也变得香糯诱人起来,虽然因为食材质量的限制无法尽善尽美,可是玉米作为主食材的作用在这道菜中被凸显出来。比起夏瑾萱的鱿鱼玉米卷,阮双的玉米虾卷更点题,玉米的芬芳充分的发散出来,渗透进紫菜中、虾肉里、肉糜内,蛋皮中,那淡淡的清香层层叠叠,循序渐进,不突兀。入口即化般的柔软,诱人味蕾的绵香,很温和的一道菜,徐徐而来,幽幽延续,却能给人留下印象深刻的余香。

    这道菜中最最出彩的部分还不是虾卷本身,而是它的酱汁,非常的匹配,非常的般配,那是将这道菜从美味到美妙一个华丽的升华。

    便是净明法师舌头再灵也没有尝出这碟酱汁全部的配料,清鸡汤、芝麻油、辣油、海鲜汁、胡椒、香草碎、姜、蒜、橘子汁以及其他的香料,大概能有十多种香料混合到一块,才形成了这样一碟色如琥珀,剔透如水的酱汁。

    因为这碟酱汁,人们记住了阮双,看着她时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轻视无视。

    不过比起玉米虾卷,人们似乎爱上了酱汁,这样美味的酱汁,无论用什么去蘸食都会变得非常美味,大家的注意点完全落在了酱汁上。

    人们对阮双做的酱汁兴趣浓厚,许久之后才将对酱汁的讨论停止下来,转头看向第三道菜,这第三道菜可以说是三道菜里最奇葩的,从外观上看,这一道似乎不应该端上表演赛的餐桌。

    “这是什么玩意儿?”已经有人忍不住发出怪声。

    “肉夹馍?”

    “你家的肉夹馍是这样的?”

    “肉火烧?”

    “谁家火烧长这样!”

    “这是卷饼吧?春饼?”净明法师狐疑地说。

    苏妙的第三道菜非常简单,色泽金黄的圆形面饼,在其中夹入看不出来是什么的肉菜,就那样被摆在盘子里,形成一个倒过来的拱形,在净明法师看来,这就是过节的时候吃的卷春饼。

    他一边心想苏妙到底有没有在努力比赛,还是她终于准备要打假赛了,一边捏起面饼的两端,将面饼拿起来。当手指按在面饼的两端时,一声清脆的“咔擦”声响起,这是极细极脆的面皮才能发出的脆响。净明法师很惊讶,愣住了,原来这饼皮并非普通的饼皮,虽然看上去像是普通面饼的面皮,但实际上,这个饼皮是脆的,而且是听起来非常悦耳的脆声。美食家仅仅通过声音就能判断出一道菜的酥脆度,这道菜饼皮的酥脆度居然让乍听到的净明法师觉得心里痒痒的,突然就变得有点迫不及待。

    “这是什么东西?”他问一旁上菜的伙计。

    “这是苏妙姑娘的黄金玉米卷。”伙计回答。

    “黄金玉米卷?”净明法师点着头,盯着手中的玉米卷看了一会儿,回过神,问,“玉米是哪个?”

    “就是玉蜀黍。”

    “哦。”净明法师点点头,那丫头大概是嫌麻烦乱叫一通,他也不在意,顿了顿,又问,“玉蜀黍在这饼里吗?”

    “苏姑娘说,面皮是用磨成粉的玉蜀黍做成的,玉蜀黍就在这面皮里。”

    “哦!”净明法师大幅度地点点头,忍不住笑了起来,“把玉蜀黍磨粉做皮,也就她能临场想到这么麻烦的法子!”

    他将玉米卷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当牙齿触碰到最外端的玉米脆皮时,几乎是没有用力,只听一声清脆的“咔擦”,脆皮已经裂开,落在味蕾之上,并在转瞬间融化进味蕾里。紧接着,一股浓郁的玉米香铺散开来,充斥在口腔,清美的味道几乎就要连人一并融化了。

    任谁也没想到用玉米做出来的面皮居然可以如此香脆诱人,玉米面皮和普通的面皮完全不一样,玉米作为杂粮的粗粝感还保留在其中,不像白面面皮那样细腻绵软,那以粗粮作物独特的粗粝感为特点做出来的饼皮比普通质地的饼皮更加香脆,当用牙齿咬过落在舌尖之时,柔软的舌尖被粗粝的口感轻轻刮过,恰到好处的存在感不仅不会让人厌烦,反而会觉得新鲜并印象深刻。

    牙齿咬在饼皮之上发出的脆响是令人的心怦然一动的响声,这一声脆响过后,人们皆有一种之前吃过的所有香脆食物都不过如此的感觉。香脆是一种可以让所有人心动的口感,但因为或许会油腻,所以有许多人不太喜欢,然而这道黄金玉米卷完全不会,没有一点油腻质感,除了新鲜新奇的粗糙感,便是令人心脏乱跳的酥脆感。当唇齿发现了玉米卷的酥脆感时,紧随其后的是酥脆的层叠感,随着咀嚼,与香脆的响声并存的奇妙口感让品尝者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待这一波新奇感退去之后,接下来是冲鼻的肉酱味道,微甜、微辣、微酸,与之前徐徐铺开的香脆诱人完全不同的是,肉酱的味道竟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来,迅速将人的五感占领,如浩浩荡荡的勇军,势在必得,所向披靡,让人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刻只能记住牛肉酱这股浓郁得让人心醉的味道。

    肉酱以牛肉为主料,如果说阮双的那道酱汁是清澈如水的君子之心,那么苏妙的这道酱汁就是英勇无畏的勇士之魂,非常的浓烈,非常的淳厚,非常的诱人,能够让人忘记其他所有味道的诱人。净明法师只知道这酱汁里放了牛肉末、乳花、狼桃、圆葱、果酒、白糖、青豆,大概还有红椒、茴香等其他香料,他没办法完全尝出来。

    并且所使用的酱料不止一层,而是三层,这本来是十分危险的,因为酱料过多会导致味道杂乱,让人想不到的是苏妙却把三层酱料变成了这道菜最大的亮点,三层酱汁层层递增,循序渐进,没有任何一层酱汁单独突兀,而是一层衬着一层,一层烘托一层,在口腔之中,味觉敏感之人能够品尝出这是三种不同的酱料,最开始的一瞬三种酱汁分散来渗入味蕾,每一种都是独特而诱人的,三种口味,出奇的和谐,然后下一秒,三种酱汁开始融合,从容地融合到一块,形成了最佳的,绝美的味道。

    在被绝美的酱汁萦绕着的,是脆生的莴苣叶碎和鲜嫩多汁的熏鸡肉。熏鸡肉的做法很简单,苏妙在这上面并没有变更什么花样,同样是腌过之后加葱姜酱油烧酒上蒸笼蒸,蒸至八成熟后烟熏,最后刷上芝麻油。

    熏鸡肉主要看的是火候,苏妙在对火候的掌握上自然是熟练精确的,做出来的熏鸡肉外焦里嫩,柔软多汁。咬下一口,肉汁缓缓地溢出来,和美味的酱汁混合,在这一刻,玉米鸡肉卷的浓香滋味达到了最顶峰。饼皮的酥脆,酱汁的浓厚、蔬菜的清新、鸡肉的滑嫩交织融合,化作炫目的热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品尝者的味蕾,血液在那时因为品尝到了绝美的滋味一下子沸腾起来,似乎处在了夏日炎炎之中,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天地,心畅快起来,身体舒展开来,极尽快意,酣畅淋漓。(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一章 输赢

    分数很快统计出来,这一次品评人们几乎没有犹豫,快速写好花笺之后塞进伙计手里的木头箱子。

    现场开箱统计分数,夏瑾萱的分数最先被统计出来,以七票三分四十四票二分十二票一分总分一百二十一分暂列第一。

    接下来是阮双的得分数,夏瑾萱和阮双三轮赛全部参加了,所以优先计算出她们的以便更快的合计出总分。

    第三轮赛阮双的得分数开始被计算,这时候的阮双心里有些紧张,握着双手,目不转睛地望着计分板,十票三分,比夏瑾萱多三票,四十票二分,比夏瑾萱少四票,十三票一分,总分——

    一百二十三分!

    也就是说,第三轮赛,阮双以两分之差险胜夏瑾萱!

    那一瞬,阮双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开心雀跃?并不是这样,或者说并不仅仅是这样,她自然是欢喜的,但更多的是埋藏在心中那对未来的晦暗感和迷茫感全部消失了的感觉,不再犹豫,不再茫然,不再动摇,她似乎终于明白了比赛的意义,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不明原因却一味的想要来参加比赛的固执之心。为自己去比赛,为自己赢得胜利,只为了自己。全神贯注投入身心倾注所有心血去做自己最最喜欢的事,再也没有比这更能让人觉得畅意的了。不去顾忌任何事,任何人,只遵循着自己的心,竭尽全力,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的心跳得飞快,她觉得自己就快不能呼吸了,但是她觉得非常开心,这大概是她人生中最最开心的时刻了吧。

    她笑如烟霞。

    “哇!哇!哇!”苏妙也没想到阮双居然赢了夏瑾萱,不会再有比最后的逆转、比自己在局势不利的情况下立下的壮志豪言实现了更让人值得激动的事,苏妙最爱这样的事,她笑得开怀。

    夏瑾萱没想到自己会输,输给了阮双,她脸色泛白,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愤怒和不可置信。

    阮双很开心,虽然第一轮她输的很惨,总分二百四十三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撼动总分二百五十七分的夏瑾萱,但这样已经足够了,她已经找回了自己最重要的部分,她心满意足。

    “妙姐姐,”她喜气洋洋地笑着,忍不住对一旁的苏妙说,“不知为什么觉得好高兴,我真的是因为喜欢才想一直一直做菜给别人吃的。”

    苏妙望着她灿烂的笑脸,说:

    “双儿。”

    “嗯?”阮双笑盈盈地应了一声。

    苏妙上前一步,用双手捧起她的脸蛋,盯着她笑得通红的苹果脸,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好可爱呐!”

    阮双愣了两秒,哈哈大笑。

    两人笑作一团。

    远处,高兴站在柱子后头,看着台上阮双笑靥如花,莫名的觉得心情超好,摸着刚刚长出寸毛的脑袋,对生姜说: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她看上去挺高兴的!”

    主子高兴生姜就高兴,生姜点着头,憨憨的傻笑。

    赛台上,夏瑾萱脸色发青,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妙和阮双,恨恨地瞪向还在统计比赛分数的伙计,指着苏妙恶声质问:

    “她的分数还没算出来?”

    伙计面无表情地瞅了她一眼,转身,走到计分板前,书写下让夏瑾萱的心脏差一点气到裂开的数字。

    非常工整的,不像之前那两行杂乱的统计,非常好写,同时也非常让人心痛。

    六十三票三分,酒楼会主办的慈善表演赛三轮比赛苏妙以总分三百十五分毫无悬念的取胜,获得冠军。

    “妙姐姐好厉害!”即使阮双知道最后赢得比赛的肯定是苏妙,这时候也止不住目露崇拜,惊叹道。

    苏妙得意洋洋的双手叉腰,扬起下巴,哈哈一笑,然后开开心心地下了台,嘴里叽里咕噜地说:

    “总算可以回去了!我都饿了!”

    “妙姐姐,你去不去甘宝楼,我娘上次说你下次再来就做豆腐给你吃!”阮双在后面追着她。

    “嗳?可是我今天约了小味味。”苏妙回答。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走远之后,赛台下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品评人,净明法师用手抚额,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虽然过程混乱,不过结果,押夏瑾萱赢的人们输了,最终目的也算达成了。

    评审们还好些,四十三个专门为赌局而来的看客此刻已经恨不得剁手,居然因为玉米鸡肉卷太好吃了,认真的评分了,结果是完全把自己正在参加赌局这件事给忘了,这是何等的悲催,从评分上看,全场的人都给了最高分三分,来参加赌局,结果全给自己没押的人投了最高分,他们是该砍了自己的脑子,还是该剁了自己投票的手,这简直是本年度最大的悲剧!

    于是愤怒的人们将怒火全部撒向还站在台上的夏瑾萱,身穿华服的男人纷纷站起来,用粗鲁的声音大声指责:

    “你这娘们儿怎么回事,老子可在你身上押了十万两!”

    “居然是这么没用的东西,早知道你这么没用,爷就算听说了苏妙打假赛也不应该把银子从她身上撤下来,苏妙打假赛都能赢过你!”

    “这种手艺你也配来参加厨王赛,趁早回你的老家嫁个男人抱娃娃去吧,梁都不是你来的地方!”

    “听说还是莲花楼的掌家人,你是怎么当上掌家人的?”

    “没看见她身边有个男人么,谁家的姑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不是丫鬟,只有她身边跟了个男人,你们说她是怎么当上掌家人的?”这已经不是针对比赛,而是将内心的愤怒转化成人身攻击了。

    “原来是个荡/妇****哈哈哈!”

    “妙姐姐,他们好过分!”走到远处的阮双听见后面的骚动,拉着苏妙回过头,说。

    苏妙不屑地撇撇嘴:“这帮男人真恶心,除了会攻击女人的生活作风问题,还能不能说出点有脑子的话!”

    “夏姑娘还不到十八呢,他们就说男人娃娃的,好不要脸!”

    净明法师听不下去了,作为组织者,他需要平息混乱的局面,不过这些人也忒恶毒了,输了银子愤怒可以理解,对方只是一个姑娘,用这些没脸没皮的话去攻击一个姑娘也太过分了。

    “原来是个浪货,难怪都这年岁了还嫁不出去!哈哈哈!”

    然而这样的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赛台上,夏瑾萱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用软布将自己的刀具慢条斯理的擦拭干净,一一收入刀匣中,从容不迫,动作自然,丝毫没有因为受到攻击就要仓皇逃跑的慌张。她静静地收拾着自己的用具,对所有攻击的话充耳不闻。

    “她好冷静!”阮双愕然惊叹。

    “难怪小小年纪能成为一方豪族的掌家人,这样的心性,让人佩服。”苏妙摩挲着嘴唇,忍不住说。

    当恶毒的攻击没有收获激烈的回应时,再说下去说的人就成傻子了,之前攻击夏瑾萱的人因为夏瑾萱的冷静越发气愤,却词穷,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这时候夏瑾萱拎起刀匣,微提裙摆从容地走下赛台,来到净明法师面前,露出标准的大家闺秀式温婉的笑容,语气轻盈地说:

    “虽然小女输了,但最后的结果和预想的也差不多,小女也就安心了,小女先告辞了。”

    净明法师点点头。

    夏瑾萱含着笑礼貌地和他告别,转身,昂首挺胸,径直向大门处走去。尽管输了比赛,她的脊背却挺的笔直,脖子如天鹅一般高高的扬起,就像是一朵姿态优美洁白动人的深谷百合。

    在路过苏妙身旁时她也是目不斜视,一直到快走到大门口了,夏朗从不起眼的角落闪身出来,垂首,毕恭毕敬地候在一旁。夏瑾萱没有看他,脚步也没有停留,径自走出大门。夏朗跟在她身后,主仆二人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走了。

    “突然觉得夏姑娘好厉害!”阮双嘟着嘴说。

    “嗯!”苏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夏朗和夏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阮双的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

    “我也想知道。”

    “妙姐姐,你真不去甘宝楼?”

    “改天吧,我等会儿还有点事。”

    阮双失望地嘟了嘟嘴,说了声“那我先回去了”,拎着她的刀箱蹦蹦跳跳的走了。

    阮双走出绿影阁的大门,顺着甬路往蠡园的正门走,却在离绿影阁不远的一座小桥前看见了站在桥头一脸傻乎乎的高兴。

    “喂!”高兴招手,朝她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阮双一愣,走过去,问。

    “我?我路过。”高兴眼神闪烁地回答。

    他话还没说完,生姜已经笑呵呵的抢答道:

    “我们少爷担心姑娘,特地过来看姑娘比赛!”

    高兴面红耳赤,一巴掌糊上去,重重拍在生姜的脑袋上。

    阮双看着高兴,把高兴看的脸更红。

    阮双踮着脚尖向前跃了半步,慢吞吞的往前走。高兴跟上去,顺手把她手里的刀箱接过来自己拎着。阮双也没拒绝,想了一会儿,歪头对他说:

    “虽然到这份儿上亲事没办法推掉了,不过我想,至少成亲之后,让我在鼎鑫楼的厨房里工作。”

    高兴一愣,摸着自己的脑瓜壳,想了想,说:

    “虽然得先说服我爹娘,放心,包在我身上!”

    “嗳?可以吗?”阮双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惊讶地问。

    “你马上就是鼎鑫楼的老板娘了,只要你想干,有什么不可以的。”高兴回答说,顿了顿嘻嘻一笑,“再说就你这性子,把你关在屋子里成天做针线,你虽然不会折磨你自己,但你会折磨我。”

    阮双皱了皱眉,有点生气地问:“你什么意思啊?其实你一点都不想娶我?”

    “啊?谁说的?我想啊!”高兴没想到她会突然生气,慌忙否认,脱口回答。

    “……”阮双盯着他,耳根子开始发烫。

    “……”高兴看着她,为自己冲口而出话的感到惊讶,他满脸通红,越发显得光溜溜的脑袋溜圆。

    生姜在后面努力憋住笑。

    气氛有点尴尬,阮双和高兴肩并肩,往大门外走,走了一会儿,阮双突然瞅了一眼高兴圆溜溜的脑袋,有些嫌弃地说:

    “你的头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

    高兴摸着自己圆溜溜的脑袋,很实诚的安慰她说:“没事,成亲时候会长出来的。”

    “噗!”生姜再也憋不住了,笑出声来。

    高兴脸涨红,回手照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拍了一下,声音响亮。

    阮双抿嘴笑。

    就这样半尴尬的出了大门,没想到刚走到大门外,远远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

    “双儿!”

    阮双一愣,望过去,街角,站在马车前面的人让她欢喜起来,叫了声“哥”,飞快地跑过去。

    高兴的脸刷地黑了。

    阮谦搂住阮双的肩,笑问:

    “开心吗?”

    阮双笑着点点头。

    “满足了?”阮谦笑问。

    阮双笑着点点头。

    阮谦笑了笑,用指尖在她的鼻尖宠溺地点了一下,说:

    “那回家吧。”

    阮双笑着点头,转身从高兴的手里接过自己的刀箱。

    阮谦笑着和高兴说了几句话,让他下次来家里玩,不过在成亲之前还是少和阮双见面免得被人说闲话。

    高兴讪讪地笑着,一一应了。

    阮双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跟着哥哥回家去了。

    高兴表情僵硬地目送着阮家的马车远去,过了一会儿,喃喃自语:

    “果然还是哥哥最重要!”

    生姜再也忍不住了,大笑出声,少爷不仅送人回家计划失败,还被未来少奶奶的恋兄癖给补了一刀。

    高兴黑着脸一巴掌拍过去,拍在他的脑袋上,声音响亮。

    ……

    等到蠡园的人都散了,苏妙走进绿影阁里,这里是之前下注的地方,一个老伙计在柜台后面忙活着。

    苏妙刚迈过门槛就看见回味坐在椅子上喝茶,见她进来,从怀里摸出一张赌票递给她。

    苏妙接过来,走到柜台前,将赌票放在柜台上。

    伙计拿起来看了看,然后麻利地从柜台后面的钱匣里取了一叠银票送到苏妙手里,苏妙得意洋洋地数了一遍,从里面抽出一张,将剩下的重新放回柜台上,笑吟吟地说:

    “这里本姑娘捐的,可别冤枉本姑娘耍诈!”

    揣起一张银票,转身就走,回味无声地站起身,跟着她走了。

    回甘摇着折扇从后面出来,得意洋洋地笑说:“幸亏我没赌,不然输惨了!”他将手肘放在柜台上,一脸八卦地笑问,“陈伯,说说,皇上和我家老爹这一回输了多少银子?”

    “没有输。”陈伯说。

    “咦?”

    “皇上和瑞王爷押的也是苏姑娘胜。”陈伯面无表情的说。

    “……”回甘无语,这两只老狐狸!(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二章 打猎

    城外灾民的安置工作有了新的进展,由朝廷统一管理,将一大部分人分流移往梁都附近的其他省城,人数等方面已经造成册提前送往当地衙门,待灾民到达目的地后,会由当地的衙门进行临时安置,等鲁南的灾情疫情过去之后,想要回乡的人可以领一笔盘缠回家。剩下的一少部分人由梁都安排,在周边临海的村落建立难民所,也要预留一部分空间给还在迁徙路上的鲁南人。灾民们能够领取一些补助,外加上靠海吃海,勉强能够度过这个冬天,等过了冬天,再进行妥善安排。

    至于那些之前关闭城门不肯收容灾民的各地衙门,皇上已经下旨,一切以安顿好灾民为主,至于秋后算账,肯定是要用能不能把灾民安置好来评判的。

    总之关于流动灾民的安置这一块,情势算是稳定下来,即使科西国的使团抵达,也不会因为看到混乱的国情生出邪恶的想法。

    唯一棘手的是鲁南那边,今年的鲁南灾情太严重,恐怕过后整个鲁南省都要重建。

    而且让人心生不妙的是,太子去了鲁南之后一直没有传回来消息,皇上对此却没做半点反应,在早朝上关于这件事只字未提,朝堂上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总觉得平静的外表下有波涛在翻腾,并且开始汹涌。

    在没有比赛的时候,回味说要带苏妙去打猎,虽然不是征求苏妙意见的那种,不过因为苏妙也想去,便答应了。

    苏婵也要去,苏妙就把她带上了。

    大姐当然不会参加这种活动,而且她现在正忙活着灾民的事,虽然说从不做好事的人突然做好事会让外人觉得有点恶心,不过大姐劲头十足,好像对在物质上的追求已经满足了,开始关注精神上的贫瘠了。另外那个姓卢的小哥总是来找她,苏婵曾很罕见的发表意见说,卢硕比文王靠谱,林嫣和纯娘也这么认为。

    卢硕的祖上做过梁都的一个小官,现在卢家在梁都外城开了一家比较有名的医馆,已经定下来由卢硕的兄长继承。卢硕是次子也是末子,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已经出嫁,当然父母都健在,而且十分硬朗。卢硕长相清秀头脑聪明书念的很好,苏妙问过宁乐,尽管卢硕的家世不出众,在如文学院却很有名,可见此人是很有前途的。卢硕个人也偏好将来能进入翰林院当个编修什么的,做个清贵文官。

    小公子人是不错,苏妙觉得他对大姐也有那个意思,虽然大姐没那个意思。

    只是,卢硕他并不知道苏娴成过亲,大姐因为对他没兴趣也没对他坦白。一旦卢硕知道了会怎么样,说实话苏妙并不想猜,苏妙希望大姐能找到一个可以理解她的全部缺点欣赏她的全部优点的男人,虽然这很难,但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人,还不如一辈子单着,孙大郎那种货色,一辈子倒这一次霉已经够了。

    梁都城外的山脉有一处树林茂盛,水源充沛,自然资源非常丰富,那里生活着许多小动物。小动物多了,以小动物为食的大动物自然也多了,越往高处走草木越繁茂原始,那里时常有老虎、熊、豹子等大型动物出没。梁都周边的村庄稀少,且都是以种植业为生,猎户稀罕,又因为此地野兽太多,早些年周围的住户陆续都搬走了,现在只有梁都里喜欢打猎的人才会来这儿。人少了景色就美了,苏妙跟着回味从官道上下来,顺着小路往山里走,金黄的落叶,五彩的野花,还有远处红透的枫林,小溪在石缝里潺潺流淌,明艳斑斓,美不胜收。

    山脚下的小河边有不少人,苏妙没想到今天来打猎的人居然这么多,愣了一下。

    回甘一家三口全来了,还有梁敏和静安王府的朱沐曦,以及三个之前在宫宴上见过,只是脸熟,却不记得姓名的公子哥。这些人每个人都带了三四个随从,还有好些个汪汪乱叫的猎犬,聚成一堆很是惹眼。

    回甘正在向梁敏和朱沐曦炫耀他的猎犬,魏贞抱着回帆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母子俩正在说话,见苏妙跟着回味来了,站起身,笑着迎上前,和苏妙寒暄几句。

    苏妙喜欢看魏贞,娴静自然,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幸福样,让人看了觉得羡慕。

    魏贞在对待苏妙时的态度很得体,其实苏妙觉得她并不喜欢她,当然也不是讨厌,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苏妙觉得魏贞的性格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除了比较担心林嫣,或许林嫣是唯一能被称作是魏贞朋友的人,看她对待其他人,她对每个人都一样,礼仪周正,进退得体,考虑周全,尽管是无差别的应对方式,但每一个人在面对她时都会忍不住想亲近她,难怪魏贞没出阁前是梁都男人都想娶的岳梁国第一才女,这样温柔贤良美丽亲和又不粘人的女子苏妙也想要一个。

    苏妙笑着和魏贞说了两句话,又蹲下来对回帆问好,回帆嘻嘻的笑,软绵绵的唤了声“三婶”,其实苏妙很想让他叫自己“姐姐”,可这孩子死活不肯改口。

    回帆的性格综合了魏贞和回甘的特点,既有魏贞的温柔,又有回甘的热络,但不会像回甘那样聒噪,很讨人喜欢。

    “三叔。”回帆最喜欢回味,每次见面总喜欢粘着他,抱着他的裤子腿软绵绵的唤了声。

    回味低头瞅了他一眼,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弯身把他抱起来玩抛高高的游戏。

    回帆被逗得咯咯笑,回味却面无表情。

    苏妙差点笑喷。

    回甘忍不住了,走过来,不满地瞪着回味说:

    “你在抱你可爱的大侄子时脸上能不能高兴点,绷着一张脸,吓坏我儿子!”

    回味双手微顿,面无表情地瞅了他一眼,接着把回帆放下地。

    回帆本来还想叫“三叔”,一回头却看见梁敏站在自己爹旁边,脖子缩了缩,怕怕地抱住母亲,这娃儿很怕他大伯。

    回甘见了,扭过头去,不悦地对梁敏说:

    “你吓坏了你的大侄子!”

    梁敏其实很喜欢回帆,可他天生长了一张孩子会怕的脸,盯着小帆瞅了一会儿,见小帆的眼神越发害怕,他蹲下来,冲回帆伸出手。

    回帆却将头一扭,直接把眼睛贴在了母亲的裙子上。

    “那是我儿子,不是狗!”回甘气得哇哇叫。

    梁敏瞅了他一眼,一脸不爽。

    回甘刚说完“狗”,一只大耳朵白毛的小狗儿真的跑过来了,有点像小猎兔犬,没有其他獒犬看起来吓人,这小狗儿长得很喜庆,尤其是那对垂下来的大耳朵,软绵绵的耷拉着,随着它的奔跑都快飞起来了,它的嘴里叼了一只兔子,欢快地跑到回甘面前,摇晃着尾巴。

    回甘捉住了它嘴里的兔子,大耳朵狗空出嘴巴,得意地叫了两声。

    “兔兔!兔兔!”回帆说。

    回甘把手里的小兔子放到回帆手里,那小兔子是活着的,大耳朵狗去捉兔子然后活着给叼回来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哈巴狗儿?”回味狐疑地问。

    “科西国弄来的,这狗会抓兔子和狐狸,可机灵了!”回甘得意洋洋地说。

    “长得好可爱!”苏妙看着大耳朵狗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喜欢,忍不住问,“它叫什么名字?”

    “长耳。”回甘得意的回答。

    “……”这名字好有性格,并且简单粗暴。

    “你喜欢?”回味突然问苏妙。

    苏妙点点头:“挺好玩的。”

    回味立刻拎起长耳,把它塞进苏妙怀里。

    “哎……喂……”回甘伸长了手,满头黑线,哑然无语。

    “借她玩玩,走时还你。”回味淡淡地撂下八个字,很自然地搂起苏妙的腰,到一边看河去了。

    “我姑且算他二哥吧?”回甘眼巴巴地看着他把自己的长耳拐走了,而长耳好像很喜欢被女孩子抱,对着苏妙百般谄媚,他哀怨地仰起头,问梁敏。

    梁敏瞅着他,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起,一队人纵马而来,为首那玄衣黑马的是许久不见的梁敖,跟在他后面骑着一匹枣红马做贵公子打扮的俊俏后生居然是女扮男装的云萝公主梁喜,除了跟着他们的侍卫,队伍中还有一辆宫里的马车,当队伍停下来之后,两个身段窈窕的姑娘从马车上下来,其中一个妙龄女子身穿一件艾绿色暗花浣花锦斜襟上衣,逶迤拖地的浅金色滚边梅花竹叶洋绉裙,身披樱红色暗花水草纹雨花锦,是魏家的魏依琳。跟在她身后的女子在走过来的时候行走的姿势带着几分焦虑不安,但却努力摆出骄傲自然的派头,她穿了一件象牙白色弹墨繁花提花绡通袖圆领上衣,下着一条长长的米白色刺绣留仙裙,看身段气质应该是个美人儿,这美人儿却用长长的帷帽遮面,看不到她的长相。

    “那是谁啊?”苏妙摸着长耳的大耳朵,疑惑地说。

    回味没有回答,他的心情似乎突然变得不怎么好。

    “薛明珠。”不停摆弄着长耳长耳朵的苏婵忽然开口,回答说。

    “你怎么知道?”苏妙一愣,惊讶地问。

    “从宫里跟过来的女人能有几个,薛明珠在花园里被毒蜂蛰了满头包,美人脸变成麻子脸梁都都传遍了,前段时间只要你去买胭脂缎子,总能听见那些女人在议论。”

    “你去买胭脂缎子了?”苏妙的注意点却被这个吸引了。

    苏婵瞥了她一眼:“我去看卖缎子的老板娘!”(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三章 回味的画中人

    “阿味哥哥!”梁喜在和梁敏、回甘打过招呼之后,蹦蹦跳跳的过来,笑眯眯地唤了声,又笑盈盈地望向苏妙,“我就知道苏家姐姐也会来!”

    “公主。”苏妙含笑见了一礼。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回味皱了皱眉,沉声,不悦地问梁喜。

    梁喜知道他指的是薛明珠,扁扁嘴,一脸无辜地说:

    “我又不想带她来拖后腿,可母妃知道我要来玩,一定要我带上她和魏依琳,我也没辙。”

    回味的表情有点阴沉。

    梁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不远处躲在魏依琳身后正偷偷瞧着回味的薛明珠,笑了起来,对回味说:

    “阿味哥哥,薛明珠的脸上全是点子,想嫁出去是不可能了,她到底我是母妃的侄女,连着亲戚呢,总不能让她当老姑婆,不如你做个好事,让她给你当妾吧。”

    “既然连着亲戚,把她留着给你未来的夫婿当填房跟你做姐妹岂不更亲近?”回味在她话音落下时,没有停顿,直接顶了回去。

    苏妙惊讶地望向回味,回味嘴巴的恶毒程度看来她只窥探到冰山一角,他不常说话,说起话来却是能让人肝疼的毒辣。

    梁喜同样惊讶,瞪着回味,噘起嘴巴说:

    “阿味哥哥,你的嘴巴居然比女人还要恶毒!”

    “找你哥去,我今天没工夫搭理你。”回味冷硬地道。

    梁喜撇了撇嘴,双手背着,用谴责的语气说:“我要去找回夫人告状,说你欺负我!”

    “你去吧。”回味道。

    梁喜直勾勾地瞪着他,嘴巴嘟起来能挂一只油瓶。

    “阿味哥哥。”白衣白面纱的薛明珠鼓足勇气走过来,惴惴不安地站在回味面前,绞着双手,唤回味的声音有些嘶哑,大概许久没说话了,话一出口,因为有些难听的声音,她更加窘迫,互相勾着的手指头越发用力。

    回味瞅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好像在等他说句话似的,于是他开口,轻描淡写地问:

    “脸好了?”

    薛明珠的双手抓得更紧,她的脸是大家都知道的,于是她自欺欺人的把这句问话当做是一种关怀,虽然回味的问话问的她五脏六腑全都刺刺的疼。

    “已经好了。”她勉强笑着,温婉地回答。

    “留下点子了?”回味继续轻描淡写地问。

    如此直白的问话,就差直接问“你毁容了?”,薛明珠的脸刷地白了,这样的问题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笑着回答,把头压得更低,隔着帷帽都能听到她细微的啜泣声。

    然而这啜泣声并没有激起回味的怜香惜玉之心,他淡漠地瞅着她。

    场面太尴尬,薛明珠哭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蓦地转身,回到正跟梁敏搭话的魏依琳身旁。

    梁喜早就听不下去了,尽管她也看不惯薛明珠矫揉造作的姿态,可回味作为一个男人对女孩子一点也不温柔,还说话恶毒,这种人居然还有姑娘喜欢他,她很嫌弃地跑掉了。

    苏妙也很吃惊回味居然当面让薛明珠下不来台,用错愕的眼神看着他。

    “干吗?”回味问。

    “你对美人儿真是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呢,是因为她长得没有你好看吗?”苏妙笑吟吟地问。

    “别拿我和女人比。”回味不悦地说。

    “我觉得你对漂亮女人都没什么兴趣,,最开始碰见我时也是一副对我的脸蛋没兴趣的样子。”苏妙揉着自己的脸说。

    “你只是想变着法儿的夸自己漂亮吧。”回味乜着她骄傲的表情,一脸嫌弃地说。

    “你对我的脸蛋有什么意见吗?”苏妙笑眯眯地问。

    “没有,挺好的。”回味回答。

    打猎的人都到齐之后,大家分成两队,除了梁喜要跟着梁敖,其他女眷由侍卫保护着在山脚下玩玩,瞧瞧河水,看看兔子狐狸什么的,男人们则进深山,他们要去猎虎。

    回味临走之前问苏妙要不要跟他去看猎虎,回甘坚决反对,不让苏妙去拖后腿,回味不理他。

    苏妙一点也不想去,她对杀戮游戏本来就不太喜欢,更不想去看野生的老虎,她只想看看景,遛遛狗,顺便钓个鱼。她特地带了鱼竿过来,山下的小河再往前就是入海口,这条小河是淡水河和海水的交界处,绿油油的深不见底,里面生活着许多大鱼,运气好的话还能钓到河里的鱼王。

    回味他们走了之后,苏妙迫不及待地从马车里翻出鱼竿鱼篓和小板凳,牵着长耳坐在河边钓鱼。

    回舟想看钓鱼,侍女在苏妙身旁的草地上铺了厚厚的绒毯,又撑了遮阳布遮阳,魏贞抱着回舟看苏妙钓鱼。

    苏婵借了魏贞的光儿,支好鱼竿后就仰躺在绒毯上,用草帽盖住脸,睡觉。

    魏依琳和薛明珠是硬跟来的,男人们去猎虎她们又不能跟着,留下来的女眷又是她们的对头,想要和平共处是不可能的,两个人远远地坐在一旁喝茶看风景,很无聊的样子。魏依琳曾过来找魏贞搭话,算起来两人还是近亲,魏依琳得叫魏贞姐姐,可魏贞好像不太喜欢她,脸上淡淡的,魏依琳面子上挂不住,就走了。

    钓鱼需要耐心,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两刻钟后苏婵已经睡着了,她并不怎么想钓鱼,她只想吃。

    回舟也有点昏昏欲睡,魏贞轻轻拍着他,扫了一眼远处的魏依琳,轻声问苏妙:

    “嫣儿,收养孩子了?”

    “是。”苏妙就猜到她会问,也不意外。

    “她现在还住在薛明楼?”魏贞皱了皱眉,问。

    “前天瑞王府把她的嫁妆送来了,她带着孩子搬到自己的庄子上去了。”

    魏贞点点头,顿了顿,轻叹口气:

    “有个孩子也好,有个能想的,就不会总想着以前的那些事自己折磨自己了。”

    苏妙看了一眼远处的魏依琳,顿了顿,问:

    “世子爷真要再娶一个?”

    出乎意料,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向来贞静温婉的魏贞居然哼笑了一声,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娶不娶得看他能不能拗得过他娘,再说他娶不娶也没什么要紧,都已经有一个魏娴雅了,再多一个也不算什么。”

    魏贞的语气里充满讽刺,把苏妙弄得一怔,在外人眼里魏贞是贤良淑婉三从四德的代表人物,雍容大方,宽厚贞静,没想到魏贞也是个烈性的,难怪轻浮不着调的回甘在魏贞面前会那么听话。

    回舟已经开始打哈欠了,魏贞怕他着凉,抱着他回到回甘那辆空前绝后豪华无双的大马车里去小憩。

    魏贞走了,苏婵又在睡觉,只剩下苏妙一个人坐在鱼竿前等着大鱼上钩。

    远处,魏依琳不知道在搞什么勾当,和薛明珠窃窃私语了一阵之后,居然带着几个随扈上山了。

    因为不关苏妙的事,苏妙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还在等着大鱼上钩。

    结果鱼没上钩,姑娘不请自来了,薛明珠坐在苏妙身旁,细声细气地说:

    “苏姑娘好兴致,钓鱼呐!”

    苏妙不想说话。

    薛明珠往旁边的鱼篓里看了看:“这么久了,一条鱼都没钓到?”

    “鱼是没钓着,臭虫先找过来了。”苏妙盯着鱼竿似笑非笑地说。

    “臭虫?”薛明珠一时没反应过来,紧张地四下张望,却没看到有臭虫出没,愣愣地抬起头,却发现苏妙正皮笑肉不笑地瞅着自己,呆了一呆,她猛然间明白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咬着嘴唇愤怒地道,“苏妙你不要太过分!”

    “啊?我说话了吗?”苏妙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薛明珠气的不轻,坐在苏妙身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色铁青。

    苏妙继续钓鱼。

    薛明珠隔着帷帽瞪了她一阵,胸口翻涌的怒气渐渐平复下来,顿了顿,细声细语:

    “苏姑娘对我似有很多误会。”

    苏妙不想说话。

    薛明珠笑着道:“苏姑娘和阿味哥哥是在丰州认识的,你一定不知道阿味哥哥小时候的事吧,我和阿味哥哥打小一块长大,知道很多阿味哥哥的事,说给苏姑娘听着玩吧。阿味哥哥会画画,也喜欢画画,阿味哥哥的画在整个梁都都是数一数二的。以前我一直以为阿味哥哥只画山水不画人,我从来没看见过他画人,在一起玩耍的时候有好多姑娘央他画一幅画像,他都不肯答应。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我想错了,阿味哥哥不是不会画,是不想画。那一年我替贵妃娘娘往回香楼去送东西,本来想悄悄的去找阿味哥哥给他一个惊喜,去他的书房,没想到他不在书房里。我想在他书房里等他回来,结果却在他的桌上看到了一幅墨尚未干透的画,画上面的女孩子真美呢,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月貌花容,贞静温柔。苏姑娘,你猜画上的女子是谁?”她笑吟吟地问。

    苏妙手里还握着鱼竿,闻言,认真地想了想,回答:

    “他娘?”

    薛明珠的脸更绿了。

    “是魏贞。”薛明珠在回答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

    “魏贞?”这的确很出乎意料,苏妙一愣。

    “是,魏贞,青山伯夫人,阿味哥哥现在的二嫂,那个时候魏贞还没有成亲,在还没有成亲的时候魏贞曾是阿味哥哥的画中人。”薛明珠用近乎得意的语气对苏妙说,苏妙不太懂她到底在得意什么。

    “所以呢?”她问。

    苏妙的反问让薛明珠的笑容微僵:“这还用问,阿味哥哥心里的那个人是魏贞,你非要我这么直白地告诉你,你才能明白?”她嘲讽地问。

    苏妙越发莫名其妙:“首先,就算他心里的人是魏贞,你又不是魏贞,你究竟在得意个什么劲儿?其次,魏贞温柔漂亮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我是女人我都想娶,更何况是男人。”

    苏婵摘去草帽忽然从地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瞥了薛明珠一眼,冷嗖嗖地道:

    “像你这种娘们儿,白给我我都不想娶,娶了你我得一天抽你八遍,你不怕抽我还嫌累得慌!”说完,又躺下睡着了。

    那一头,苏妙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我陶醉地捧住脸,激动地惊叹道:

    “原来小味味喜欢的是魏贞那样的类型,喜欢魏贞的小味味居然迷上了我,我的脸蛋到底是有多美!”

    草帽底下的苏婵突然想吐,于是翻过身去,把屁股对着苏妙。

    “你都不在乎?”薛明珠瞪着苏妙,一脸不可置信,当年她知道这件事时可是受了很大的打击,许多天没有吃饭,一直哭,人瘦成了骨头。

    苏妙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在乎的,怀春少年爱慕女神什么的,又不能真干什么,更何况女神早就成了二嫂,二嫂的儿子都满地跑了,而且明摆着二哥二嫂两情相悦,棺材脸的回味居然还有纯纯的暗恋时代,苏妙快要笑死了。

    可是薛明珠好像挺在乎的,旧事重提还很激动,难怪她对魏贞的态度很差,总是在不容易被发现的时候用愤恨的眼神瞪着魏贞。

    “我是不是在乎关你什么事,你是谁啊?”苏妙有点不耐烦了。

    “你果然是在欺骗阿味哥哥!”薛明珠瞪着眼睛怒道。

    “我今天心情好,就好心警告你一句,祸从口中,嫂子和小叔子,你编排瑞王府,小心瑞王府把你灭口。”苏妙说着,猛地把钓竿往上提,只听“哗啦”一声,一条大尾巴鱼破水而出,在半空中拼命扑腾,甩了薛明珠一脸水,被苏妙一把抓住,扔进篓筐里。

    薛明珠被鱼甩了一头水,霍地从地上站起来,怒气冲天,高声叫道:

    “苏妙!”

    她这么一叫,把正在打盹儿的长耳吓醒了,腾地跳起来,很快找到了噪音的来源,冲着薛明珠呲起犬齿,发出愤怒的呜呜声。

    薛明珠吓了一跳。

    苏妙没忍住,哈哈一笑,用脚尖去撩长耳的肚子,嘴里叨咕着:

    “狗都不理!”

    “你!”薛明珠的肺子都要气炸了。

    “吃鱼吗?”苏婵已经坐起来,坐在鱼篓前,瞅着鱼篓里的鱼,问。

    “怎么着也得再钓几条。”苏妙说。

    苏婵不太乐意,不过还是妥协了,重新趴回绒毯上,用草帽盖住脸。

    苏妙挂饵下钩,一回头,却发现薛明珠还站在身旁,她不耐地皱皱眉,说:

    “即使你在这儿站着,我也不会请你吃鱼的。”

    “谁稀罕!”薛明珠愤怒地说着,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其实她很想揍苏妙一顿,可惜她打不过她。(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四章 惊吓

    薛明珠在山脚下坐了一会儿之后也进山了,苏妙没理她,继续钓鱼,然后烤鱼吃,可是一直到烤鱼都吃完了回味还没回来,苏妙觉得没意思,就丢下鱼竿和睡着了的苏婵带着长耳上了山。

    从山脚下往上走不远是一片红枫林,苏妙没想走太远,本打算去枫林转一转就回来,不料还没走到枫林那边,对面,梁敏带着古任下山了。

    “大哥?”苏妙一愣,往他身后张望,“小味味呢?”

    “他们往山里去了。”梁敏道。

    “那你怎么下来了?”

    梁敏负着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你一个人,要上哪去?”

    “去看枫叶。”苏妙指了指远处的枫林,说。

    “这山上多野兽,你一个人,随便乱跑,遇到熊遇到蛇怎么办?”梁敏用说教的语气道。

    “蛇做清蒸,熊做红烧。”苏妙一本正经地说。

    古任没想到苏妙居然会这么回答,猝不及防,差点笑出声。

    梁敏也没想到苏妙居然还敢顶嘴,心里暗斥这丫头真是没规矩,绷着一张脸,瞅着她。

    可惜他那“侧漏”的霸气和威严镇不住苏妙,苏妙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梁敏沉默了一会儿,绷着一张脸,冷声问:

    “嫣儿,为何没跟你一块来?”

    苏妙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梁敏今天为什么会来凑热闹,原来他以为林嫣会跟她一块来,他是来见林嫣的。

    苏妙哭笑不得:“你那么想见她,直接去找她不就完了,她现在住哪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被直白地戳穿心思,梁敏脸上挂不住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古任悄无声息地离远点,再离远点,苏姑娘这样直率的性子,接下来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自家主子会下不来台,他要装没听见没看见。

    梁敏半天没言语,过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转身,往枫林里走。

    苏妙眨巴着眼睛,没动地方。

    梁敏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来,回过头,冷冷地命令:

    “跟上!”

    苏妙:“……”她无奈地迈开步子,跟上去。

    两人并排走了一段路,梁敏开口,沉声问:

    “嫣儿捡的那个孩子,是你给她捡的?”

    “正确的说是我们在路上碰见的,本来要送到育婴堂去,嫣儿舍不得,要自己养。”

    梁敏又沉默了,他微蹙眉,看得出他对收养孩子这件事还在抵触。

    苏妙掀起眼皮子偷偷瞧了他一眼,因为角度问题,她突然瞥见他从耳朵后面到脖子一路向下竟然有一道深深的伤痕,很新,是最近才受伤的,虽然他今天把头发放下来遮住了大部分,可在风吹过来时她还是发现了,狰狞的伤疤把她吓了一跳。

    梁敏觉察到她的目光,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将伤盖住,略尴尬。

    “嫣儿就你一个朋友,你若得空,去庄子上帮她筹划筹划,虽然是她的庄子,一直不是她管着的,我帮她换了管事,可因为时间匆忙,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万一出了刁奴恶仆,她性子软弱,一味的忍让,只会吃亏。”梁敏说。

    “嫣儿的事我不怎么担心,既然她拿回了嫁妆,嫁妆就是她自己的,她自己的东西想怎么处置随她的意愿,她在收养小悠这件事上下了很大的决心,所以我相信她能做的很好。反倒是大哥你,嫁妆还了,嫣儿也不会再回瑞王府里,你的操心是前夫对前妻的关怀,还是你仍然想让嫣儿跟你回家?”

    梁敏皱了皱眉,他不爱跟外人说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这个人还是个女人,还是他将来的弟媳。可林嫣和苏妙最要好,在梁都生活了二十几年她都没有像苏妙这样要好的朋友,对于苏妙和林嫣之间的友谊梁敏是承认的,苏妙代他照顾林嫣两年他也有些感激,所以即使她问的过于直白,他也没有发火。

    “嫣儿她还是我的妻子,我和她并没有和离。”梁敏沉声强调。

    “这只是你的想法,再说和离不和离其实并不重要,夫妻两个人的心都不在一块了,即使不和离又会有什么好事?”

    直白平静却攻击性极强的一句话,尽管她说的是事实,梁敏还是在瞬间涌起了一股火气。

    “谁说我们的心不在一块,我和她之间你又知道些什么!”梁敏怒了,扬高声调说。

    苏妙摩挲着下巴,瞅着他发怒的脸,瞅了他一会儿,说:

    “我知道的确实不多,不过每次说到你,嫣儿都是一脸很烦的样子,也就是说现在的她讨厌你比喜欢你更多。”

    太直白了,以至于梁敏虽然自我防护很强却还是受到了一点打击:

    “你又不是她,你知道什么!”他十分恼火。

    “你在犹豫?”苏妙盯着他,仿佛在研究他似的,慢吞吞地问。

    “什么?”梁敏皱眉。

    “如果你不是在犹豫,即使嫣儿不愿意,你就算用绑的也会把她绑回家去。可你没有那么做,你想让她回家,却不知道让她回家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做,所以你至今没有任何行动。说是让嫣儿好好考虑,其实你自己也没考虑清楚。”苏妙扁着嘴,一本正经地道。

    一针见血的话十分刺人,梁敏的脸色很难看,同时他内心深处隐藏的部分被戳穿,让他不由得想放弃掩藏,眉宇间露出几分疲惫。

    “我不是在说瑞王妃的坏话,可是上次嫣儿回来对我说瑞王妃非常可怕,即使她不说我也看得出来,瑞王妃性格强硬,掌控欲强,别说是嫣儿,即使是我也没办法和瑞王妃好好相处的。更何况瑞王妃压根不喜欢嫣儿,就算不是婆媳,人是不可能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和平共处的,两个彼此讨厌的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最后的结果不可能变成互相喜欢,只会从讨厌变成厌恶再变成憎恶。如果大哥你没办法改变这样的现状,就别再想着嫣儿了,你看瑞王妃那么讨厌嫣儿,你还挂着嫣儿,那瑞王妃只会更讨厌她,这么讨厌,万一到最后闹出什么事来,你也不想看到不好的事发生吧?”

    苏妙的话虽然刺心,但她说的都是事实,梁敏沉默了半天,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揉着眉心,沉沉地说:

    “我一直不明白,母妃为什么会那样讨厌嫣儿?”

    “讨厌一个人还需要理由么?”苏妙反问。

    ……不需要。

    梁敏再一次重重地叹了口气,撩起眼梢,瞥了她一眼,问:

    “那你说怎么办?”

    这种事苏妙怎么会知道,不过既然他认真问她了,苏妙歪头想了一会儿,把双手一拍,笑道:

    “你可以学瑞王啊,把嫣儿养在外面,不让你娘知道!”

    “嫣儿是正室,又不是小妾,你那是什么馊主意!”梁敏又火了,他就不应该问她!

    “只要你就养她一个,其实名分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心意。”苏妙认真地说。

    “让阿味把你养在外面当小也行?”梁敏瞪了她一眼,说。

    “小味味本来就是要和我回丰州的,我们两个都在外面,而且我和他都是凭手艺吃饭,也没有谁养谁,他只有我一个,没有小的。”苏妙手一摊,道。

    “你们倒是轻巧洒脱!”梁敏哼了一声,双眸微眯,看着她,冷笑着说,“你真以为你们回得去吗,阿味他早晚要回到瑞王府。”

    “回去做什么?替你当世子爷吗?”苏妙唇角的笑容一收,绷着一张脸道。

    “我是嫡长子,他是庶次子,世子你就不要想了,可是他终究姓梁,是皇家的血脉,他要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他的姓氏所背负的责任。”梁敏板着一张脸,凝声强调。

    “他姓回。”

    “他母亲姓回,他的父亲姓梁。”梁敏似要打破她的幻想一般淡声道。

    “你干吗一副很高兴的表情,你自己过的不痛快,非要拉上我和小味味陪你一起不痛快你才痛快吗?”苏妙不悦地道。

    “胡说!你来梁都多久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也该清楚了吧?这样没规矩,日后怎么陪伴阿味在虎狼环伺的梁都周旋?”梁敏沉声训斥。

    苏妙别过脸去,小声嘟囔:“自己的老婆都没管好,还来管弟弟的老婆,你就那么闲吗?”

    “你说什么?”一腔火噌地窜了上来,梁敏活到三十几岁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任性蛮横不知道“贤良”为何物一点妇德都没有的女子。

    “我之所以对小味味家里的事不多过问是因为我知道即使到现在我在他的心中仍是最重要的那个,可是一旦他把我放在次要的位置上,我就会和他分开。”苏妙眸色清冷地看着他,认真地说。

    “什么?”梁敏不可置信,啼笑皆非。

    “别说他做你做的那些事,即使他有了你那样的想法,我都会和他分开自己回丰州,他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看轻我。”苏妙认真强调。

    她的语气太过强势,梁敏竟忘记了反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怔怔地看着她。

    “我喜欢小味味,让我为他做什么都行,唯有一样,他不能和权利扯上关系。”苏妙认真地道。

    梁敏微愕,今天也是他第一次听说有女人不爱权势,不要和权势扯上关系的男人,他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

    “你也怕他会变心吗?”

    “不,这和变心与否并没有关系,权利和变心也不是因果关系,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平静自由的生活,仅此而已。”苏妙淡淡地说。

    梁敞微怔,他沉默了良久,轻轻地自语了句:

    “自由么?”

    顿了顿,他仿佛在对自己说,也仿佛在对她说,他说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到,他说:

    “自由对于我们来说,太奢侈了。”

    苏妙虽然不赞同他的话,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她没有说话。

    “总之你空闲时多去看看嫣儿,她的嫁妆虽然不多,可也有好几间铺子好几处田地,我怕她一个人打理因为生疏会忙乱。再说她又没养过孩子,我之前给她送去两个乳娘全被她退回来了,她说要自己养。”梁敏道。

    苏妙知道他担心,这回也就应了。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梁敏忽然问。

    “林悠。”

    “林?”梁敏皱起眉。

    “难道姓‘梁’?”苏妙瞅着他反问。

    梁敏没说话。

    “对你来说,还是自己的骨血更好吧?”苏妙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也不是。”梁敏说了三个字便没有下文了,像卡住了似的,过了一会儿,他问她,“孩子可健康?长什么样子?爱哭么?”

    “很健康,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离了嫣儿会哭,不过更爱笑。”

    梁敏慢慢地点头,没再言语。

    苏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建议:

    “要不你偷偷去瞧一眼,挺可爱的孩子,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再说吧。”梁敏淡淡地道。

    苏妙扁了扁嘴,亏她之前说了那么多,敢情这一位还是在犹豫!

    就在这时,一直跑在前头撒欢儿的长耳突然激烈地吠叫起来,苏妙以为它是碰见人了,往前快跑两步,没看见人,却看见了一棵能够十个人合抱的千年古树。

    这棵古树已经老的不像样子,树干中央早就裂开了一个大大的树洞,树洞的高度能有大半个人那么高,宽度能卧进去一个人,树洞里面黑油油的,周围长了许多附生植物,斑斑驳驳,看起来十分沧桑。古树还是活着的,树枝上挂着稀稀疏疏的叶子。

    长耳正在冲古树的树洞吠叫,这让苏妙眼睛一亮。

    “是兔子吗?该不会是狐狸窝吧?”她兴致勃勃地说,踮起脚尖,悄悄地跳过去。

    树洞里不可能栖息大型野兽,梁敏也猜测会不会是狐狸兔子,因为没有危险,就没阻止苏妙,任由她去了。

    苏妙跳到树洞前,风吹来,一股古怪的臭味迎面扑来,她愣了愣,却没有多想,嘿嘿笑着,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探进树洞里。

    更浓烈的臭味扑来,差点把苏妙熏晕过去,脑袋一片空白,直觉不太妙,然而在她还没来得及撤退时,眼睛已经适应了树洞里的昏暗,侧面,映入眼帘的一物让她恐惧到了极点,哇地一声尖叫,惊飞了许多林鸟,她腾地跳离树洞前,满眼惊恐,直接摔了个大屁墩儿,翻身一把抱住梁敏的裤腿,表情写满了惊恐!

    梁敏正想讽刺她究竟看见了什么居然被吓成这样,风将树洞里的腐臭味道送过来几缕,梁敏微怔,紧接着心脏一沉,凝眉,快步上前,往树洞里一看,黑漆漆的树洞里,居然半坐卧着一具已经高度腐烂了的女尸!(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五章 身份

    小河边上的景色不再清澈美丽,似乎处处都充斥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苏妙第二十次从河边的石头上站起来,紧张地走来走去,嘴里念念叨叨地说: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居然离一拳远直面腐尸!我走的是什么霉运,干吗要把脑袋伸进去!心脏都停掉了,一瞬间我还以为我要完了!那东西差一点扑上来!”

    她想吐,还吐不出来。她害怕,可是她嘴硬不愿意承认害怕。她的神经高度紧张,只能用不停地走来走去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回味坐在石头上,看着她走来走去,想了想,忽然冲着她拍了两下手。

    他突然发出声音,又把苏妙吓了一跳,苏妙惊愕地看着他。

    “抱抱?”回味冲着她张开双手,问她。

    苏妙看了他一眼,坐下来,张开手臂投进他怀里,他身上的味道至少比空气好闻点。

    回味笑笑,搂紧她的腰,轻轻地揉搓着她的脊背。另外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上,慢慢地摩挲着她的后脑勺。

    苏妙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然后就看见苏婵那丫头离了弦的箭一样从山上冲下来,一直冲到小河边,直接蹲在了河水边,把脑袋埋进膝盖里。

    回味一脸幸灾乐祸,让她不听话,非要上去看,那场面连男人都受不了,她一个姑娘家非要充爷们儿。

    苏婵的脸色很难看,雪白一片,努力憋着没吐。

    不多时,梁敖、回甘、朱沐曦等人陆陆续续走下山,看见回味把苏妙抱的那么紧,回甘啧了一声,离老远就开始吆喝:

    “喂,喂,喂,这是在外头,你们两个还没成亲呢,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梁敖却一眼看见了蹲在河边的苏婵,刚才在山腰时那场面冲击力相当大,女尸的腐坏程度把他都吓了一跳,几个从来没见过尸体的公子哥更是吐的昏天黑地。平常时,即使是坏的尸体最多也是面部肿胀得可怕,可是山上的那具女尸没有穿衣服,全身赤/裸,**的肉/体完全暴露出来,再加上树洞里潮湿多虫,那些虫子和腐肉组成的刺激画面他已经不想去回想了,去凑热闹的苏婵刚上山就看见了那样的画面,梁敖看她尖叫都快要冲破嘴唇了,却被她生生地咽了回去,然后她就直不愣登的转身下山了。没吐也没叫,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已经相当了不起,这会儿看见她形单影只地蹲在河边,跟她那被百般呵护的姐姐形成鲜明的对比,梁敖忽然觉得她好笑又可怜。

    “喝水吗?”梁敖走过去,站在苏婵身旁,解下腰间的竹筒递过去。

    苏婵从膝盖上抬起一张惨白的脸,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接过竹筒,一口气喝掉一半,胃里灌了水,却更想吐了,她用手堵住嘴唇,勉强忍着。

    梁敖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又嘲笑她,苏婵恼怒地瞪着他。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好好的做个姑娘不好么,非要当男子,非要逞强好胜,你的好奇心那么重做什么?”梁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让人觉得无奈的姑娘。

    苏婵这时候很想说“你管得着么”,可是开口就要吐了,于是她站起来,把竹筒塞回梁敖手里,转身,走到姐姐身边去。

    梁敖盯着被塞回来的竹筒,一脸无语。

    “二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山上到底怎么了吗?”被命令回马车上等着的梁喜不耐烦了,从马车里出来,走到梁敖身旁,问。

    她这一出来,一直关注着梁喜动静的魏依琳和薛明珠也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妙和苏婵被留下,她们却被赶到车上去,这是她们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忍耐的。

    薛明珠才一走近就看见被回味抱在怀里的苏妙,一张脸刷地白了。

    又来了一群让人头疼的雌性生物,梁敖皱了皱眉:

    “怎么都下来了,不是让你们老实在车上等着吗?”

    “武王殿下息怒,臣女只是有些担心,忍不住过来看看。殿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魏依琳小心翼翼地问。

    梁敖看了她一眼,若不是这两个人是母妃让他带出来的,他早就让她们自己回去了。他有点不耐烦,就没回答魏依琳。魏依琳见他脸色不好看,也不敢再问。这时候正好梁敏和一个穿着白色罩衣的老者从山上走下来,魏依琳眼睛一亮,迎上去,柔声唤道:

    “世子爷!”

    梁敏没搭理她,径直走到回味面前,看了苏妙一眼,问:

    “你没事吧?”

    刚才只有他和苏妙两个人时,苏妙明显被吓坏了,他拽她站起来,她居然两腿发软在地上坐了小半刻钟才勉强站起来。

    苏妙从回味的怀里慢吞吞地抬起头来,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他,好像在谴责他让她倒霉似的。

    梁敏脸色一黑,关他什么事?

    “怎么样?”回甘问身穿白色罩衣的老者,那老者是特地从梁都赶来的验尸官。

    老者冲着在场的人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回答说:

    “根据小的多年的验尸经验来看,死去的女子年纪大概二十一二岁,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六七日之前,尸身之所以腐坏严重,是因为树洞里闷热潮湿、多虫,致使尸身破坏严重。女子的后脑部有致命伤,疑似因硬物撞击后脑失血过多造成死亡,小的大胆猜测硬物应该是石头之类的。女子的头发里有许多枯枝和草屑,但不是来自树洞周围,也就是说该女子是被杀死后丢弃在树洞里的。女子的身上有多处外伤,指甲有多处断裂,应该是生前与人厮打时留下来的。再有就是……就是……”

    验尸官在在场的女孩子脸上扫了一眼,欲言又止。

    苏妙不明所以,她正听的入神,见老头不说了,有点着急,连忙问:

    “就是什么?”

    “那女人没穿衣服,应该是被人强/奸了。”苏婵双手抱胸,站在她身边,见她问,就对她说了。

    这种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面红耳赤。

    同样听的聚精会神的梁喜闻言,不由得双手一抖,手中的檀香扇啪地掉落,发出一声轻响,吸引了人们的注意。苏妙望过去,发现这姑娘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惨白发青,咬着嘴唇,将嘴唇咬的苍白,那肉肉的嘴唇还有她那尖细的指尖开始颤抖,并且越抖越厉害,好像痉/挛了似的.她大概被吓坏了,这也难怪,养在深宫的公主,乍听闻这么可怕的案子,不害怕才怪.

    魏依琳和薛明楼也都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尴尬又害怕。

    梁敖皱了皱眉,刚伸出手去握梁喜的手。

    梁喜却仿佛触电了似的,嗖地缩回自己的手,她还在害怕,抬起头,勉强微笑着,对梁敖说:

    “二哥,我先回车上去了!”说罢,转身,噌噌噌地走了。

    “没穿衣服?”苏妙在听了苏婵的话之后心脏一沉,蹙眉,问验尸官,“她的衣服呢?”

    “树洞里没有,世子爷吩咐人在附近也找了,并没有发现女子的衣物,小的只在女子手中找到了这个。”验尸官将手掌摊开,手心里是一枚精巧的香囊,“那女子将香囊攥在手心里,攥的紧紧的,小的迫不得已,破坏了女子的手掌才将这只香囊取出来,女子如此重视这枚香囊,小的斗胆猜测,这枚香囊说不定与杀害女子的犯人有关。”

    众人都去看验尸官手里的香囊,因为是从女尸的手里取出来的,上面沾满了腐尸的液体,连花纹和花色都看不太清,还散发着一股比尸体还要恶心的臭味,即使知道这是重要的物证,也没人愿意仔细看。

    苏妙却脚踩着石头,向远处张望。

    “看什么呢?”回味问。

    苏妙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

    “苏觉的娘子六天前在秋葵县往梁都的官道上丢的,到现在还没找到。”

    回味蹙眉。

    “那天我和大姐、婵儿回梁都时曾经去苏觉说的那条官道上看过,那条官道附近也有一座山,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座山。虽然我希望吴氏是被抓住关起来了,但也很有可能因为当天晚上反抗的过于激烈直接被杀掉了。”苏妙轻声说。

    “确实是这座山,上去之后从枫林西边的那条山路下去就是秋葵县往梁都去的那条道。”回甘肃声说。

    “是不是吴氏,只能让苏觉来认了。”回味说。

    “就算那是他娘子,烂成那样了,他能认出来么?”

    “只要找到衣服就能知道了。”苏妙说。

    “怎么找?这么大的一座山,就算搜山,搜的是衣服又不是活物,埋了或者烧了都有可能。即使派人搜,难道要一寸一寸的挖山?那得挖到猴年马月去?更何况凶手说不定把衣物带走丢在别的地方了。”朱沐曦忽然开口,反驳道。

    “烧掉不太可能,这里地处偏僻,晚上没有人,即使山上出现火光也不会有人发现,如果凶手能想到用火把衣服烧掉,他就不会把尸体扔在树洞里,直接一并烧掉了。同理埋起来也不太可能,再说山上土地坚硬,要挖坑必须要有工具,如果真有工具,尸体直接就被掩埋了,也不会放在树洞里。至于衣服会不会丢在其他地方,偷走衣服很有可能是为了掩盖死者身份,除非是变/态,普通人在杀了人之后一般不会抱着死人的衣服走太远,第一衣服在手里越久越容易因为意外暴露,第二心里多少会觉得晦气。要查身份,现在只能从搜山开始,搜山也不难,不是有猎犬吗,苏觉那里还有他娘子的衣服,让猎犬记住味道,带着猎犬搜山,比人一寸一寸的搜要快得多。”

    苏妙慢条斯理地说完,也不在意众人投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无论是欣喜、嘲笑、深邃、阴沉、研判还是不以为然,她都坦然面对。

    回味摸了摸她的头。

    虽然搜山是定下来了,可苏妙的心并不轻松,反而越加沉重,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苏觉无法再正常行走,梦想破碎,连想要继续过普通人的日子都不可能,假若死在山上的女子真的是他的妻子,往后的日子苏觉要怎么过。(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六章 那些无法说出口的事

    女尸手中的香囊要作为线索查下去,女尸死时穿的衣服也要找到,好确定死者的身份,两方面同时进行。

    苏妙很希望是自己瞎猜,山上的女尸不是吴氏。

    从城外回到薛明楼,苏妙的心情是说不出的郁闷,本来受到了创伤般的惊吓,可是在发现死的人很有可能是吴氏时,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回到薛明楼时正巧苏娴也回来了,苏娴对苏觉的事很上心,苏妙就把刚才在山上发生的事粗略地讲了一遍。

    苏娴听了,半天没说话,她并不怎么惊讶。

    “能活着当然最好,可是大部分女人碰到那种事都会死命反抗,反抗过头了,对方起了杀心也不是不可能的。”沉默了良久,她低声说。

    苏妙没搭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外头有人找你,已经等了你小半个时辰了。”苏娴说。

    “谁啊?”苏妙一愣。

    “夏瑾萱身边的男管家。”苏娴回答。

    “咦?夏朗吗?你确定他找的是我?”苏妙一头雾水,狐疑地问。

    “点名道姓要找你,说是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谈。”

    “我和他有什么事情需要商谈?”苏妙越发惊讶。

    苏娴想了想,笑着说:“下一场不就是你和夏瑾萱了么,说不定是来收买你,让你故意输给他家小姐。”

    苏妙觉得不太可能,摇着脑袋道:“不会吧。”

    “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出来他来干吗。你去见见不就知道了。”苏娴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整理头发,说。

    “嗯。”苏妙应了一声,盯着对镜补妆的苏娴,“你还要出去吗,马上就要吃晚饭了!”

    “卢硕说城南的布庄有积年的棉絮可以低价让给我们,拿去给灾民做冬衣。”

    “你们两个人去?”

    “嗯。”苏娴轻快地应了一声,正在试合适的耳坠子。

    苏妙看着她,犹豫了半天,说:“大姐,虽然我不应该问的,你和文王玩完了么?”

    “我和他是否玩完了这要取决于他会不会让我继续玩。”苏娴并不避讳,语气轻快地回答,好像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啧,大姐,文王太危险了,他不是个能陪你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的男人。”

    “过日子?”苏娴笑出声来,回过头,蹙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说,“你大姐我又不是在找夫君,要什么‘安安静静过日子’?再说,谁又敢保证谁能陪谁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人是会变的,屈指之间就有可能变成另外一副你完全不认识的样子,比起对今后的想象,现在爽快才是最重要的。”

    苏妙摩挲着下巴,歪头想了一会儿,恍恍惚惚就认同了她的这句话:

    “说的也是!”

    “我走了。”苏娴放下镜子,转身,扭着腰肢往外走。

    “大姐,你到底觉得卢硕怎么样?”苏妙最后问了句。

    “人是挺有出息,可惜在男女上档次太低,适合找个会听话的姑娘老老实实的成亲过日子。”苏娴说着,人已经出去了。

    这是完全没兴趣的意思啊,也就是说卢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苏妙撇了撇嘴,这时候才想起来前边还有夏朗在等她。

    抱着满腹狐疑,她来到薛明楼的茶楼,根据伙计的指引果然在一间别致的雅座里看见了夏朗,清风朗月一般的男子,眉目如画,器宇轩昂,静静地坐在窗边的茶座上,悠闲地啜着一杯清茶,这哪里是管家,分明是一位爷。

    听到动静,夏朗回过头,看见苏妙,立刻站起来,客客气气地施了一礼,口内道:

    “苏姑娘好!”

    “夏管家找我?”苏妙迷惑地问。

    “是。苏姑娘请坐。”夏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为苏妙斟了一杯茶。

    苏妙坐下来,却没动他倒的茶,客套地笑问:

    “是夏姑娘让你来的?”

    “不,是在下私自前来拜访苏姑娘的。”夏朗坐下来,温声笑答。

    苏妙越发吃惊,一脸茫然:“夏管家找我做什么?”

    “后日就是我家小姐与姑娘的比赛日了。”夏朗含着笑说。

    苏妙点点头,心想他该不会真的是来收买她的吧?应该不会吧?

    “后日的比赛,请苏姑娘不要留情面,狠狠地粉碎小姐的自尊,狠狠地挫败小姐的骄傲,三轮赛,我希望苏姑娘以高分差全胜!”夏朗收敛起笑容,表情严肃,内敛且坚定,他沉声对她说。

    苏妙愕然地望着他,对于他的要求,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没能明白你的意思。比赛么,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可是高分差全胜,在题目和状态都不明确的情况下,我可没办法答应你什么。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苏妙哭笑不得。

    “我想听到的并不是姑娘口中的‘全力以赴’,而是‘不遗余力’,苏姑娘,我家小姐前几日之所以输给你,是因为她已经有一年没进过厨房了,这两****昼夜不停地练习,生疏的手艺已经逐渐找回来,不投进全部心力比赛你是赢不了她的。”

    “你究竟是来对我炫耀夏瑾萱的,还是来找我替你打击她的?”苏妙搔着脸颊,无语地说,顿了顿,问,“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苏姑娘的初心是什么?”夏朗沉默了一下,不答反问。

    “啊?”

    “苏姑娘之所以选择做这行,不是为了继承父亲的手艺,而是因为自己本身喜欢吧?”夏朗说。

    “嗯。”苏妙点点头。

    “我家小姐也是如此,可是自从老爷去世,渐渐的,她忘记了这一点。她已经忘记了这一点,所以莲花楼的境况才会越来越糟,她的状况才会越来越糟。她能从虎狼环伺中守护住莲花楼,我自然是高兴的,可她大概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把固执当成了坚持。母女离心,姊妹反目,姐弟成仇,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会被自己击溃。所以我才来请求苏姑娘,瑾萱视你为劲敌,击败你已经成为了她现在最最执着的一件事,苏姑娘之前的比赛或多或少都倾注了对对手的温柔,但和瑾萱的这场比赛,请苏姑娘不要这么做,狠狠地粉碎掉她的自尊和骄傲吧,只有这样,她才能清醒过来!”夏朗说着,站起身,对着苏妙深深地作揖下去。

    苏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原来她是有弟弟的,我还以为她们家没有男丁,所以她才那样强势。”

    “小姐下面还有一个庶弟,过去她对这个庶弟还是很疼爱的,可是自从老爷去世,她完全把小少爷当成了和她争权夺利的敌人,小少爷年轻,受人挑拨,处处与她对抗,再这样下去,莲花楼很可能会因为内耗造成巨大的损失。”

    “你和夏瑾萱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是现在苏妙最好奇的问题。

    “在下是小姐的管家。”夏朗回答说。

    “你喜欢她吧?”苏妙单手托腮,扬眉,看着他,追问。

    夏朗表情微僵,更深地垂下头去,淡声回答:

    “在下只是管家。”

    苏妙扁了扁嘴,慢吞吞地道:

    “我来参加比赛肯定是想赢的,不管对手是谁都想赢。我只能这么说,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夏管家可以请回了。”

    夏朗说了这么多,苏妙却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这么一句,夏朗的眼里闪过几分失望,不过他没再说别的,重新做了一个揖,恭声道:

    “多谢姑娘赏脸听在下哆嗦了这么久,在下先告辞了。”

    “夏管家慢走。”苏妙点点头,说。

    夏朗转身,离开了。

    苏妙盯着他的背影,手指头慢慢地摩挲着嘴唇,秀眉微扬。

    武王府。

    梁敖勒住马,向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下马来,走到马车窗下,轻敲了敲车窗,温声笑道:

    “阿喜,今晚住二哥家吧,二哥派人去和母妃说,等明早再送你回宫,如何?”

    马车里寂静了良久,才传来梁喜轻快的嗓音:

    “好!”

    梁敖笑笑,吩咐人去宫里通知贵妃,马车先掉头进了武王府,向梁喜常住的院落驶去。

    梁敖踏进府门,管家迎上来,在他身旁轻声低语几句。梁敖皱了皱眉,没有跟进内院,而是来到层层守卫的外书房。

    梁敞坐在书房墙下的椅子上发呆,此时天色逐渐暗下来,但还没到掌灯时分,室内仿佛笼了一层雾,模模糊糊。

    梁敖觉得梁敞的气色不太好,猜测他大概是因为被父皇禁足所以沮丧的缘故,梁敖皱了皱眉,沉声问:

    “都被禁足了你怎么还出门,让父皇知道,你可就不只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梁敞一直在沉思,没发现他进来,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腾地站起来:

    “二、二哥,你回来了!”

    “怎么了,突然过来?出什么事了?”梁敖也知道梁敞不是鲁莽的,冒险前来肯定是因为有事。

    “听说城外的山上发现了女尸,我想起了苏吴氏,有些担心,就过来了。”梁敞回答。

    “就为了这个?”这可不是梁敖想听的答案,他有些怒地质问。

    梁敞从小跟着梁敖长大,对梁敖的感情很深,对这个兄长他很敬畏,知道梁敖生气了,他也变得小心起来,顿了顿,低声道:

    “今日杨尚书来我府上,一口咬定杨林和苏吴氏的案子无关,哭诉二哥不信任他,无论他怎么辩解二哥还是把杨林当嫌犯。”

    梁敖冷笑了一声:“既然不是,他等着清白就是了,到处哭诉什么,还不是他心里明镜儿的他儿子是什么样的货色!”

    “如果真的是杨林干的,二哥打算怎么做?”梁敞问。

    “事情都闹到皇上那里去了,若查实了是杨林做的,我又有什么法子?”梁敖这会儿的心情很差,他很烦躁,说话时的语气也很粗暴。

    “一旦杨林被处死,杨尚书必会和二哥反目,到时候二哥将损失一个刑部。”梁敞肃声提醒。

    “假若他杨志真那么不识相,给脸不要脸,我豁出去斩了这条胳膊!强抢民女***杀害,做这种事的畜生本来就该死,能教养出这种畜生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祸害留着还不如除去!”梁敖今天的脾气出奇的焦躁,好像心底压着什么事似的,连了解他的梁敞都觉得很奇怪,总觉得今天的二哥反常的暴躁。

    梁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还有什么事?”沉默了一会儿,梁敖的声线逐渐平稳下来,淡声问。

    “没有了。”

    “没有就回去吧,禁足期间,你别出府了。”梁敖警告说。

    “是。”梁敞应了一声,顿了顿,欲言又止。

    “还有事?”梁敖问。

    “没、没有。”梁敞说着,转身,系好披风上的兜帽,迈开步子往外走,他的步履略显沉重,待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过头来,语速很快地问了句,“二哥,你可知道我的生母究竟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梁敞心脏微沉,皱了皱眉,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不是说病逝么?”

    梁敞看了他一会儿,室内没有掌灯,即使视力再好,也总有一些东西看不太清。

    将袍袖渐渐捏紧,梁敞的唇角勾了勾,嗓音微哑,他轻轻地笑了声:

    “是啊。”

    “怎么?”梁敖皱眉,问了句。

    “没事,突然想起来我的生母,白问一句。二哥,我先回去了。”梁敞哑着嗓音说。

    “回去吧,我知道你的心思,别想太多,等过两天父皇气消了,你也就解禁了。”梁敖说的是梁敞为了他包庇杨林结果却适得其反这件事。

    梁敞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梁敞走后,梁敖在书房里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唤贴身护卫陈霖进来,低声吩咐他道:

    “待会儿让人在公主的饭食里放些安神的药物,让她早些睡下。”

    陈霖应了一声,退出去安排。

    寂静的书房内只剩下梁敖一个人,他忽然将双手放在桌上,深深地弯下腰,头几乎要垂到桌面上,许久之后,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无限的沉重,无限的森凉,他的影子映在墙壁上,被从窗外渗进来的清光拉得很长。

    回程的马车上。

    梁敞背靠着软枕,呆呆地望着窗户发愣。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抬起头,放在衣袖上,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慢慢地,将一条破旧的白色丝绢抽出来,缓缓地展开,上面黑中泛红的色彩凌乱不堪。

    那是一封血书,一封他的生母邓嫔告发薛贵妃谋害嫔妃谋害皇嗣的血书。(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七章 苏妙和夏瑾萱

    风和日丽的一天。

    灾民们的危机暂时化解,梁都的人也终于放下心中的不安,重新活跃起来。

    科西国的使团要来出访的消息已经传遍梁都,早些天梁都还大扫除过,那之后城里城外焕然一新,闪闪发亮,让人只是看着心情就会好起来。

    在这样愉快的氛围下,苏妙迎来了和夏瑾萱的比赛。

    清晨。

    比赛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有观赛的人陆陆续续进场入座。

    阮双和高兴一道来的,阮双连续在家憋了好几天,缝嫁衣缝的她都快要疯掉了,今天的比赛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来观看的,可是母亲死活不让她出门,无奈,她只得叫来了高兴,高兴软磨硬泡,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让阮母松了口,这才能把阮双带出来。

    坐在观赛台上,高兴无心观赛,刚跟阮母斗智斗勇过,他现在已经变成了虚脱的状态,坐在凳子上,只觉得两眼冒金星。

    “今天的人怎么这么少?”阮双四下张望了一阵,皱了皱眉,咕哝道。

    “大概是和夏瑾萱比没什么看头吧。”高兴无精打采地说。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阮双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过路的看客远远地对另外一个人说:

    “反正夏瑾萱肯定输,不用看了。”

    阮双闻言,面色不太好看,对着高兴道:

    “我虽然也希望妙姐姐能赢,可是这帮人说话也太随便了,厨王赛哪有肯定输肯定赢这种说法,这么草率的评论真是让人生气!”

    “本来就是外行人看热闹。这种比赛,内行给自己的酒楼打出名号,外行看别人输赢图个热闹,就是这样,你跟个图热闹的人计较什么。”高兴不以为然地说。

    阮双虽然生气,却没办法反驳他的说法,只能撇了撇嘴唇,用重重的冷哼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高兴懒洋洋地抻了个腰。

    “你明儿也要上场比赛了吧?”阮双问。

    “嗯。你来看吗?”高兴打着哈欠问她。

    “不看,我要缝衣裳。”

    “苏妙比你就看,我比你就不看,你怎么今天不缝衣裳?”高兴不满地道。

    “你和回香楼的小少爷做对手,你赢得过他吗?整个梁都都知道,回香楼的小少爷是煮菜的模具,每一道工序到他手里都像是用最完美的模具做出来的一样,分毫不差,完美无瑕。”阮双扬着眉说。

    她说的话让高兴有点泄气,摸着寸毛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哀怨地道:

    “我走的什么霉运,居然和回味抽一块去了!”

    他沮丧起来,不过这沮丧很快就在他的笑容里烟消云散,他兴致勃勃地对她说:

    “不过我这回就猜到说不定我能遇着他,为了对付他,我特地准备了强势出击一百零八式,这一回赢的那个说不定是我!”他带着一丝炫耀,得意洋洋地对她说。

    阮双单手托腮,静静地瞅了他一会儿,无声地别过头去,继续关注赛台上的动静。

    这算什么反应?

    高兴不服气,嘴巴动了动,想要给自己涨点气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把话头憋回去。

    “妙姐姐来了。”阮双忽然说。

    高兴闻言,抬起头,果然看见苏妙带着三个助手从北边过来,走到准备席前。而另外一面,夏瑾萱亦带领了三个助手,一行人不徐不疾地前进。

    双方在准备席前汇合,然后立刻就出现了许多喝倒彩的声音:

    “夏瑾萱回去吧,刚输过,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夏瑾萱滚回去!”

    “夏瑾萱,就你那上不得台面的手艺,你还好意思出来比赛,快滚回你的老家去成亲生娃娃吧!”

    此起彼伏的侮辱声,很像是刻意为之,不排除是上一次输了赌局的人为了报复刻意安排了这么一场闹剧让夏瑾萱下不来台。

    “这些人,好过分!”阮双愤愤地道,虽然她也不喜欢夏瑾萱,可这是比赛,是对他们来说很神圣的比赛,在这样的场合下用这么龌龊的手段,这不仅是对人,也是对比赛的一种侮辱。

    苏妙没想到输钱的人居然那么记仇,不去找酒楼会算账,反倒来找夏瑾萱出气。

    “看来你今天并不受欢迎啊。”她笑了笑,对夏瑾萱说。

    那么多辱骂的声音,夏瑾萱却充耳不闻,她冲着苏妙淡淡地笑了笑,大家闺秀式的优雅,而后优雅地转身,径直走到赛台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今日携带来的用具,整整三大箱。

    梁都赛上对食材和辅料的来源并没有限制,可以用大赛提供的,若想要自己准备,也可以,只要能够在比赛结束之前完成即可。

    “看来她今天劲头满满啊!”苏妙摩挲着下巴,说。

    回味看了她一眼,眉一扬,问:“你不上台也去准备一下?”

    苏妙揉着抽痛的太阳穴,一屁股坐在准备席的椅子上,皱着眉,半闭着眼睛说:

    “我先歇一会儿,昨晚上冥想得太晚,早上起来时头都疼。”

    “冥想?你只是在发呆吧?”回味双手抱臂,哭笑不得地说。

    “发呆指的是大脑一片空白,昨晚上我的脑袋里可不是白的,所以我是在冥想。”苏妙一本正经地反驳。

    “你想什么?”回味问。

    “今天的早饭吃什么。”苏妙用很重视的语气认真地说。

    回味哑口无言,顿了顿,道:“好好好,你继续冥想吧。”转身要去观赛席上找位子。

    “小味味,小味味,”苏妙一叠声地唤住他,“明天是你的比赛吧?”

    “嗯,要来看吗?”回味淡声问。

    “不了,我明天要和大姐去泡药泉。”

    “所以说,你放掉了看我比赛是因为你要去泡药泉?”回味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重重地问。

    “你明天会输吗?”苏妙反问。

    “怎么可能?”回味冷笑了一声,完全没把高兴放在眼里。

    “那我就去泡药泉了,你记得把你做的菜给我留一份带回去啊!”苏妙笑嘻嘻地提出要求。

    “你休想!”回味忍住想翻白眼的**,头一扭,转身走了。

    “小气!”苏妙扁了扁嘴。

    就在这时,伙计用金槌敲响被红绳扎着的金锣,发出响亮的一声,台下渐渐安静下来,二十位评审鱼贯入席,比赛正式开始!(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八章 翡翠玉兔VS碧玉白菜卷

    照旧是姜大人来主持,比起暗箱操作难以琢磨的表演赛,这一回姜大人的表情明显轻松得多,又进行了一大段他那招牌式的开场白。台下哈欠连篇,台上,苏妙在玩手,夏瑾萱在擦刀,没人听他讲,姜大人却越讲越兴奋,一直到他终于讲完了,满意了,舒坦了,才大喝一声,让伙计将本场比赛的主题放下来。

    大红色的遮布落下来,昏昏欲睡的苏妙和面色平静的夏瑾萱同时望去,待红色的遮布落下之后,主题板上龙飞凤舞的墨字显露出来,居然是一个纂写的“美”字!

    苏妙摩挲着下巴,认了半天才认出来那是个“美”字,扁着嘴唇,一脸茫然。

    “美”可以联想到很多词,美丽、美味、美好,这三个词不管用在哪里,意义完全不一样。

    “美”这个字本身就是概念模糊的,到底什么才是美呢,怎么样才算美呢,不说用在菜肴上,就是用在人身上时都充满了争议,究竟是内涵更能影响人们对“美”的体验,还是外表更容易影响人们对“美”的体验?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美”,这个连在人身上都没有准确答案的主题,当被用在菜肴上,范围广阔且含义笼统的一个字,让苏妙都不知道该从哪一部分开始思考起。

    夏瑾萱同样一愣,比起之前比赛的主题“绵、软、梦、忆”之类的,“美”这个字作为主题在表达上完全摒弃了含蓄,简直是过于直接。可越是直接的,在想要表达时越不容易。有很多想法,却抓不住能用得上的,脑袋里闪过的东西太多,到最后反而一片空白。

    “请二位姑娘以“美”为题煮出自己最为满意的菜肴。”姜大人这一回连对主题的说明都没有,直接下了开场令,而后拿起金槌在金锣上敲了一下,计时开始!

    苏妙和夏瑾萱谁也没动地方,全都靠着料理台发愣。

    “梁都赛的这些题目,也够酒楼会费脑子的!”赛台下,阮双撇了撇嘴,说。

    “‘美’啊,什么菜算‘美’?”高兴摸着脑袋上的寸毛,嘀咕道。

    “外观美丽的菜吧,龙凤呈祥、红梅珠香之类的,我对摆盘最讨厌了,我可做不出来长得漂亮的菜!”阮双撇了撇嘴,说。

    “苏姑娘摆盘好像挺厉害的,我听回味说,苏妙的刀功特厉害,能直接进宫做御厨掌国宴。”高兴道。

    “摆盘有什么用?好看又有什么用?吃的东西,比起看起来好看,吃起来好吃才是最重要的吧。”阮双属于“味觉派”,在这方面她有着自己的执着,最看不惯的就是餐饮业里现在越来越重视外观而忽略了味道的风气。

    “好吃当然重要,不过既好看又好吃更能看出厨者的功力嘛。”

    “眼睛和舌头是不可能同时产生完全相等的感受的,要么更好看,要么更好吃,要么眼睛被惊艳,要么舌头被惊艳,眼睛和舌头同时被惊艳,人是做不到的。”阮双一本正经地说。

    “……双儿,你在这方面是不是太执拗了?”高兴的脑壳上开始向外渗出细汗,他讪讪地笑问。

    “执拗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说!”阮双皱了皱眉,有点恼。

    “你只要按你的想法去做就好,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其他的看看便罢了,太在意反而会成为负担。”高兴对她说。

    阮双看了他一会儿,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也不再试图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想法,她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赛台上,一直发怔的苏妙和夏瑾萱终于动了。

    夏瑾萱吩咐助手开始翻自带的箱子,苏妙则径直走到食材桌前,现场挑选起来。不一会儿,夏瑾萱上前来,站在她身旁,一言不发,只是挑了兔腿、菠菜和一些香料就回去了,看来是已经决定好了。

    苏妙歪头想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取了新鲜的大白菜和猪肉,转身,回到自己的料理台前。

    夏瑾萱那一边工序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兔腿浸清水洗过,用生姜、香葱、花椒、烧酒煮熟,夏瑾萱从自带的箱子里取出一罐透明的胶状物放进干净的锅子里,又加了一罐子棕色的粉末,注入清水,将那些东西在锅里熬化。

    “那是什么?”冯二妞从来没见过那种颜色的粉末,还是那么大的一罐,她又是吃惊又是好奇,咕哝着问。

    苏妙也注意到了夏瑾萱自带的辅料,在棕色的粉末大量注入锅中时,一股海腥味随着那些粉末飘出来。

    “是海藻粉。”她说。

    “海藻?”冯二妞不知道海藻是什么,越发疑惑。

    “透明的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那是用海里的海菜熬成的菜冻,孚宁临海,且盛产海菜,当地人有一种特色菜是把海菜熬化之后做成冻,就跟皮冻一样,菜冻做完之后沾着酱吃,非常鲜美。”程铁解释。

    苏妙很惊讶,她大概明白了,程铁说的海菜是海里的菜,也就是海藻之类的。用海藻熬成冻儿当菜吃她之前也听说过,夏瑾萱用海菜冻儿和大量的海藻粉重新熬制,二次加工应该不是做无用功,而是为了做出来的冻胶能够更软稠弹性,苏妙想起了一种叫做“琼脂”的物质,虽然琼脂的工序要更加复杂,可是海藻确实能够熬出胶状物,夏瑾萱她居然已经会使用琼脂了吗,苏妙的视野又被冲击了一次,她的见识果然还是太少!

    夏瑾萱进行了许多道工序,终于用海藻熬出了半透明的液体胶状物,助手已经将她选择的菠菜捣成汁,过滤好,夏瑾萱将菠菜汁拌进海藻水里调匀,取了方形模具,将过滤好的菠菜海藻汁倒进去四分之一,待凝固之后,将去骨撕成块的兔肉放进去,再把剩下的菠菜海藻汁全部倒进去,放进冰盒里低温凝固。

    完成品非常漂亮,用一个“美”字来形容绝对不夸张,四四方方的兔肉,两张麻将牌大小,上下呈现翡翠色,中间的兔肉是雪白色的,鲜亮的翡翠色和纯净的雪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行行整齐地摆在洁白的瓷盘中,佐以用辣椒碎、蒜末、鲜酱油、香油、酸果的汁液、葱花配成的酱汁,红、绿、白鲜明的色彩对视觉造成了激烈的冲击,从目光落在瓷盘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完全全被俘获,先不说味道怎么样,单是看着就觉得华丽清雅,仿佛身穿锦裙温婉动人的大家闺秀,墨香与贵气并存,遗世而独立,仙姿玉貌,倾国倾城。

    就连翡翠玉兔这个名字,苏妙听到之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于是她很机智地把自己的“清蒸白菜卷”改成了叫“碧玉白菜卷”。(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九章 外表美?内在美?

    兔肉作为野味在岳梁国的餐桌上亦很受欢迎,岳梁国的养殖业繁盛,这些养殖业又通常以养猪为主,养猪户多造成了岳梁国猪肉很多,因为猪肉不缺,所以价格便宜,平民百姓都在吃,也因此,岳梁国人就形成了猪肉普通,牛羊肉、河鲜、海鲜、野味要比常见的猪肉更高级的观念。人都有虚荣心,在看到公认的高级食材时便会下意识地认为那道菜很高级。

    但兔肉并不好做,和牛羊一样,兔子是食草动物,本身就有一股食草动物的腥膻味,尤其是野兔,腥膻味更重,这股腥膻味非常不好去除,所以大赛上敢于挑战不平常选择用兔肉做主料的厨师很少,毕竟做的好吃还要外观精致是很难的。

    今天是梁都大赛上第一次有选手使用兔肉,这新奇的选择让想打哈欠的评审眼睛一亮。

    夏瑾萱的翡翠玉兔即使在评审们的眼中亦是高级货,不过更让他们感兴趣的是外层的海藻胶,这是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是一种崭新的口感,软软的,却弹性十足,泛着淡淡的海水气息。从未体验过的松软弹牙的口感,比起肉冻的油腻,海藻冻的口感清新爽滑,连带着让腥膻的兔肉也变得柔软爽口起来。兔肉本身就比一般的肉类嫩,嵌在海藻冻中,渗进了沁凉的鲜气,佐以酸辣的酱汁,柔和中带着微微刺激的口感,让人回味无穷,食之难忘。

    “滋味很特别!”品尝过的评审开始互相交换意见,夏瑾萱的翡翠玉兔还是很抓人心的,让评审们在吃了一口之后就忍不住想要和其他人谈论感想。

    “外观很华丽!”郑员外说。

    “外边这层像皮冻,但不像皮冻那么难吃,我爱吃外边这层,淡淡的,不蘸酱料也很爽口。”

    “兔肉很软。”

    “菜的外观的确很美,颇有‘独坐幽篁里’的意境。”

    “程老觉得如何?”净明法师问旁边那个已经掉了牙的老者,那老者正在喝温水。

    程万山露出一脸不知道该如何评论的表情,想了想,说:

    “菜是好菜,就是太凉了,夏天就着小酒还成,深秋吃到底不太应景儿。”

    “中规中矩吧。不过这菜外观上看确实美,像幅画一样,夏姑娘心灵手巧,这道菜的外观很符合这次的主题,跟她比起来……”御膳房的刘副总管用一种十分无语的眼神看着另外一盘沾汤带水的大白菜卷,用极度无奈的语气说,“这道菜到底哪块像‘碧玉’了,居然取了这么个名儿?不是我说,苏姑娘的手艺自然没说的,可她那散漫的性子,这要是进了司膳房,她还不得天天犯欺君之罪!”

    刘副总管说出了净明法师的心里话,净明法师揉了揉额角,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笑呵呵地说:

    “她进司膳房没可能,先别管菜名怎么样,尝尝,尝尝,说不定好吃呢!”

    作为规矩严格的评审,大家还在纠结那个名不副实的菜名,不过净明法师说的没错,味道也很重要,因为已经知道了苏妙的手艺,大家对苏妙这道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碧玉白菜卷还是很期待的,就算外观上跟“美”完全沾不上边,他们还是想尝尝看那让他们倍感期待的味道。

    看起来非常普通的清蒸白菜卷,选白菜的嫩叶用开水焯一下,再放进冷水中过凉,包裹猪肉馅卷成卷状,上锅蒸熟,浇上淋了葱姜汁勾了薄芡的高汤。做法并没有什么难的,整套工序下来还没有夏瑾萱熬那一锅海藻胶费的时间长,只要掌握好时间火候,选择好食料,将白菜卷卷的好看一些,基本上这道菜也就成了。把这么普通的一道菜用在主题鲜明只要求表现出菜肴美感的比赛上,众评审完全猜不透苏妙这又是在放飞自我随性而为还是今天没心情压根就不想好好比。

    夹起一枚白菜卷,刚刚出锅的碧玉白菜卷,还透着扑鼻的热气,这股热气包裹着高汤的香味,高汤已经完全附着在碧绿的菜叶上,浸透了蔬菜的芬芳。混合了蔬菜芬芳的高汤香味因为刚出锅时的热气徐徐飘散,沁人心脾,浓香诱人。

    像这种连摆盘都没有太多讲究的菜肴,在外形上实在没办法和夏瑾萱的翡翠玉兔相比较,在第一眼印象时就已经输了。像翡翠玉兔那清雅幽淡的意境,即使把清蒸白菜卷摆出花形来也比不上,这两道菜根本就是两种类型,相比之下,很明显的,夏瑾萱的翡翠玉兔更符合主题。

    碧玉白菜卷倒不是说有多难看,鲜绿色的菜叶已经蒸至半透明,闪烁着油脂光泽的肉馅从菜叶后面隐隐透出来,虽然没办法称那为“漂亮”,但是作为菜肴,若隐若现的油脂光泽与闪闪发亮的高汤色彩半遮半掩在半透明的菜叶后面,不说美不美,看上去的确很诱人,让人有一种想要尽快品尝的冲动。

    放进嘴里,咬上一口,沾染着油脂香醇的蔬菜作为叶片的光滑感和叶片纹理上的微粗糙感交织,在触碰的一刹那便深深地印刻进舌尖的味蕾里。紧随其后的便是充沛的肉汁,油滑细腻的肉汁缓缓溢出,浓厚的肉香,泛着暖暖的热气与醉人的芬芳。那一刻,其他的感官全部停止运作,只剩下味觉和嗅觉被浓郁的肉汁香气牢牢地占据,平静却迅速地侵蚀,久久无法摆脱开。头脑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便是尽情地去感受那能够令人的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只求纵享的肉香。

    被蔬菜的叶片包裹的肉馅并不是融为一体一塌糊涂的,相反,由肉粒聚在一起的肉馅吃起来非常有质感。肉汁充裕,口感绵滑,并非一整团直接融化在口腔里,而是在被牙齿碰散之后,粒粒散落,落在味蕾之上,齿尖轻咬,当滑而不腻的肉汁流淌出来时,香软的肉粒这时候才会随着淳厚香浓的肉汁一并融化在口腔里。

    这道碧玉白菜卷,保留了能够升华其香甜醇美的口感,更是为“入口即化”这种美妙的滋味层层铺垫,循序递进,不会一下子出现又瞬间消失,而是让人在“就快来了”这样的心动里越来越期待,直到那入口即化的绝妙滋味幽幽而来,那仿佛灵魂被撞了一下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惊叹,同时觉得全身上下的每一颗细胞都施施然地舒展开来。

    虽然在肉类里,饲养的牛羊、野生的鲜货、江海的鱼虾在人们的想法中更为高级,相对而言,最常见的猪肉反而是最普通不起眼的,可是有一种说法,猪肉才是食材中最香的肉类,因为猪肉的脂肪率,所以猪肉的油脂更醇香,肉汁更充沛。尽管猪肉算不上最高级的食材,但当将猪肉的肥瘦肉以精确的配比搅拌在一起时,得出的肉汁是最最香浓醉人的。

    叶片脆嫩,肉香浓郁,高汤鲜美,甘醇爽滑。

    这才是一入口便再难忘怀的滋味。

    周围的色彩仿佛一下子亮堂许多,净明法师扑哧一声笑了。

    “美味!”刘副总管脱口而出,筷子还没放下,他就已经下意识说出两个字的评论。

    碧玉白菜卷,在品尝过之后,人们发现这道菜的主题已经再明确不过了。

    那么问题来了——

    “外表的美丽,”净明法师指了指翡翠玉兔,又指了指碧玉白菜卷,哈哈笑起来,“内在的美味,你们选哪一个?”

    郭万山盯着桌子上的两盘菜,忽然露出缺了好几颗的黄牙,大笑道:

    “温雅美丽却没什么趣味的大家闺秀,只算清秀却活泼可人的小家碧玉,你们选哪一个?”

    男评审们对视一眼,忽然呵呵呵地笑起来,笑得相当猥/琐,唯二的女评审用异样的眼神扫视他们,唇角微微露出一点鄙视。

    姜大人最爱在底下讨论正欢的时候出来将气氛戛然而止,他用金槌轻快地敲响金锣,催促评审们开始评分。

    二十名评审,采用票数定胜负的评分模式,每一位评审手里都有一个牌子,牌子的正反面分别贴着选手的号码。

    二十名评审同时举牌!

    翡翠玉兔vs碧玉白菜卷——三票对十七票!

    夏瑾萱和苏妙的第一轮赛,苏妙凭借一道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碧玉白菜卷轻松压过夏瑾萱,赢得首战的胜利。(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 撺掇

    夏宅。

    夏瑾萱坐在中厅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她的脸色很难看,贝齿咬住朱唇,唇上深深的纹路书写着她内心的不甘。

    夏朗送茶进来,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默默地将茶碗放到她身边的高几上,便要退出去。

    夏瑾萱蹙眉,她很烦躁,尽管他没有言语,可单单是他进来就坏了她的情绪,她现在的心情更加烦躁。

    “站住!”她冷喝一声。

    夏朗的脚步顿了顿,转身,垂首敛目,淡淡询问:

    “小姐有何吩咐?”

    夏瑾萱用一双冷锐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沉声道:

    “莲花楼送来的信,在你手里?”

    “是。”夏朗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坦然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书信,交给夏瑾萱。

    夏瑾萱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将他手里的书信拿过来,信上的火漆已经掉了,这信之前被人拆阅过,棱角锋锐的眸子微沉,她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含着薄怒,质问道:

    “这信你看过了?”

    “替小姐确认书信的内容是否值得小姐过目是小的的职责之一。”夏朗没有半点心虚,坦然地回答。

    夏瑾萱哼了一声,动作幽慢地将书信拆开,口内淡淡地问:

    “那你说,这封书信的内容是否有价值?”

    “没有。”夏朗回答。

    夏瑾萱没有说话,她一目十行将书信上的内容看完,一腔憎怒从两肋噌地窜上来,把信纸揉成一团,重重地拍在桌上,她咬牙切齿地说:

    “祝姨娘!夏清!”

    这样的反应是夏朗不想看到的,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顿了顿,开口,轻声安慰道:

    “小姐不必介意清少爷,清少爷不管哪一方面都无法与小姐相提并论,只要小姐守护住本心,莲花楼在小姐的经营下一定会更加兴隆。”

    “本心?”他说了一句让她特别想发笑的话,夏瑾萱觉得很滑稽,“那是什么?”

    “只要小姐用心去回想,回想从前的自己,本心是什么小姐一定会明白的。”夏朗说。

    他淡淡的语气、笃定的表情不管哪一样都让夏瑾萱觉得恼火,莲花楼的元老们和那些对她的家产虎视眈眈的亲戚们早就对她不满了,因为想要推翻她,想要赶走她,所以他们选择了夏清。甚至连她的亲生母亲和亲生妹妹都被各种隔阂和误会蒙蔽了双眼,她的亲生母亲和妹妹对她说,虽然她是嫡长女,可到底不是儿子,她早晚都要外嫁成为别人家的人,夏清虽然是庶出,但他是儿子,莲花楼由夏清继承才是正理。

    母亲她真的以为她能控制住祝姨娘控制住夏清吗?

    每每想到这里夏瑾萱就觉得好笑,是她守住了莲花楼,是她的严苛和心狠让莲花楼免于被那群虎狼亲戚瓜分,是她的认真和坚决让莲花楼免于在父亲去世后因经营不善倒闭,而现在他们居然想跟她内耗,要用内耗耗死她!

    夏瑾萱心酸,因为过于心酸所以觉得愤怒,为了莲花楼她什么都可以去做,而那些人,他们只是想争家产肆意挥霍罢了!

    就连夏朗也在指责她,他说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心地纯净的她了,他以为他是谁啊?他以为不再纯净的她都是因为谁啊?

    “滚出去!”她嗓音尖锐,虽然声音不大,却很骇人。

    “小姐!”夏朗皱了皱眉,他知道她被刺伤了,他不想刺伤她,然而她用虎狼环伺作为借口就是不愿去正视自己这一点让他不管怎样去说服自己都难以接受。

    “滚!”夏瑾萱冷厉地说。

    夏朗闭了嘴,看了她一眼,轻声回了句“是”,他退了出去。

    手中的信纸已经被揉成抹布,夏瑾萱更用力地咬住嘴唇,拳头攥得紧紧的,她不能输,无论如何不能再输,她来参加厨王赛的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让莲花楼扬名岳梁国;一个是赢得厨王的称号争取更多的支持者,让反对她的人彻底闭嘴。

    她是嫡长女,当她的手艺获得厨王赛的认可,当她凭靠自己的力量让莲花楼扬名全国成为数一数二的酒楼,只要她不出嫁,到了那时,已经没有理由再反对她的人若是再敢叫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那批人清出莲花楼。

    对酒楼不感兴趣只对赌钱斗狗眠花宿柳感兴趣的夏清是守不住莲花楼的,她要守住莲花楼,她将穷其一生去守护莲花楼,所以厨王赛,她绝对不能输!

    “小姐,表小姐来了。”丫鬟走进来,轻声通报道。

    一语未了,相思绿已经从外面施施然地走进来,一如往常的锦衣华裙,像一盏行走的水晶灯,分外惹眼。

    “脸色这么难看,输了在发脾气?”相思绿似笑非笑地问。

    “这里是我家,是谁允许你连通报都没有直接进来的?”夏瑾萱冷着一张脸道。

    “这不是通报了么。”相思绿往通报的丫鬟身上一指,似笑非笑地说,看着夏瑾萱的冷脸,啧舌,“表亲中只有你我二人,这么想着,对待我这个表姐,难道你不该更亲切些吗?”

    小时候夏瑾萱和相思绿还是很要好的,两人有相同的背景相同的爱好,更是有相同的梦想,将来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酒楼,尽管一年见不到一次,可在少得可怜的串门子时间,她们曾无话不谈,推心置腹。

    可自从父亲去世,夏瑾萱越来越讨厌相思绿,原因很简单,自从幼时相思绿展现了在烹饪上的天赋,独生女的她就已经被作为飞天楼的继承人培养,现在只剩下招婿了。可夏瑾萱,就算她比夏清强一百倍,就算父亲宠爱她手把手地教导她,父亲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继承人看待,甚至连母亲都嘲笑她,她的亲生母亲说,她现在做的所有守护莲花楼的行为都不是她应该做的,她最该做的就是听从叔父的安排,嫁给孚宁麒麟楼的少东家。

    “今天这一场,终于知道苏妙的厉害了吧?”相思绿望着她明显在神游的脸,笑吟吟地说,自从夏父去世,夏瑾萱在神游时脸上总是会露出憎怒的表情,就好像深陷在狂躁的地狱再也出不来了似的。

    “哪里厉害?”夏瑾萱冷笑了一声。

    “咦?这么说你输给了一个并不厉害的人?”相思绿掩唇,咯咯地笑。

    夏瑾萱的眼睛里蓄着愤怒,她冷冷地说:

    “我今天没心情跟你耍嘴皮子,若无要事表姐请回吧!”

    “想不想赢了苏妙?”相思绿嗓音清脆地问。

    夏瑾萱望着她,一言不发。

    “想赢她很简单,只要让她主动退赛就好了。”相思绿挥动着染着鲜红凤仙花的长指甲,轻描淡写地说。

    夏瑾萱颦眉,冷冷地看着她。

    “已经输了一场了,若下场再输掉,还没到决赛你就得灰溜溜地回家去了,这样好吗?你将所有都押在厨王赛了吧?一旦输了,本来就战战兢兢的你回到莲花楼,就算侥幸没有因为无能被从莲花楼踢出去,你那个废物弟弟让人煽动也会逼你让出莲花楼的一半,分成两半的莲花楼,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麒麟楼吃掉,我说的可对?”相思绿笑吟吟地问。

    “你什么意思?”夏瑾萱眯着眼睛,冷声问。

    “只要让苏妙比不成就行了,这你还不明白吗?”相思绿用嘲笑的语气说。

    “你是让我在背地里捣鬼?”夏瑾萱沉声问,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她此时的情绪,“你认为我的手艺不如她?”

    “手艺是否出色重要吗,你想保住你现在在莲花楼的位置吧,想保住你的位置厨王赛你只能赢不能输,只要你能赢过苏妙,接下来不会再有任何阻碍,对你来说,究竟是手艺受认可更重要,还是莲花楼更重要?”相思绿语气轻慢地说。

    夏瑾萱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相思绿含着笑望着她,等待了片刻,夏瑾萱依旧没有表态,相思绿有些不耐烦了,她轻蹙眉尖,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站起来,转身,一面往外走,一面漫声说:

    “凭你的手艺,你是赢不过她的,不多想一个法子,你就等着被莲花楼踢出去吧。”

    她呵呵一笑,随着呵呵的笑声,人已经出去了。

    夏瑾萱的脸色越发阴沉,长袖下的手渐渐捏紧,过了一会儿又松开,她望着白皙的手掌上粗糙的纹路和狰狞的疤痕,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女孩子的手,她望着自己的手,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相思绿从室内出来,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夏朗站在院门边,用厌烦的眼神看着她。

    “哟,看门狗是想对主子露出犬牙吗?”相思绿走过去,笑吟吟地问。

    “我家小姐正在准备比赛,表小姐若无要事,请不要来打扰小姐。”

    “嗬!”相思绿冷笑了一声,用轻蔑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只是一个用来带子的养子,姓了‘夏’就真把自己当夏家人了?你们家老爷生前再重用你也没把你上族谱,你为你的小姐做了那么多你的小姐还是只把你当成一条狗,不如来跟着我,虽然飞天楼的底子不如莲花楼,可只要你对我尽心,我会让你在你希望的位置上施展你的抱负。”她笑吟吟地说着,春葱玉指伸出去,就要拂过他的唇。

    夏朗却机敏地向后退了半步,蹙眉,沉声道:

    “表小姐请自重!”

    相思绿被明确拒绝,脸上挂不住了,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愤愤地啐了一口:

    “不识抬举的东西!”气汹汹地走了。

    夏朗没有理会气冲冲离开的相思绿,而是望向鸦雀无闻的中厅,眼里渐渐漫上一抹平时被深藏着的担忧。

    苏妙赢了第一轮赛,心里很高兴,她比赛的当天下午是佟染的比赛,因为对佟染没兴趣,她没去观赛。

    趁没赛的时候,苏妙和苏娴、苏婵、纯娘去泡药泉,顺便带上了虽然退学最近却在雪乙庄里开始自己攻书的苏烟。

    回味对苏妙自己去泡药泉这件事很不满,可是他有比赛走不开,于是在苏妙临走时他给苏妙添了一个堵,他告诉苏妙,那天在山上发现的女尸身份已经确认了,衣物在案发地点附近的山谷里被找到,由此确认被杀死的女子的确是苏觉的妻子吴氏,得知消息的苏觉已经哭昏过去好几次。

    至于吴氏手中握着的香囊,虽然还在追查中,可香囊的布料针线都过于普通,虽然能确定是贵族中的年轻男子使用的,可梁都里这样的贵族男子比比皆是,目前暂时无法确定凶手的身份。

    苏妙的心里被添了一个大堵,怀着沉重的心情去了之前预定的药泉。

    药泉在云台岛,云台岛是海里的一座小岛,岛上有许多温泉,也有许多用了药材的药泉。云台岛因为这些温泉,被当地的村民开发成了一座又一座颇具趣味的温泉村,云台岛也成了闻名全国的温泉胜地。

    来了梁都,自然要去云台岛走一遭,才不辜负这一趟旅行。

    泡温泉的费用从低到高各不相等,苏妙预定的是价格中等的一处,三间修舍,北边扩出来一座小小的花厅,花厅里有小小的池子,分为可供双人泡的药池和三人泡的清水池。花厅的装潢很温泉,够不上华丽,却很风雅。

    黄昏,在岛上逛了一圈的几个人回到房间,纯娘脚疼去睡了,苏家三姐妹则先去泡温泉。

    苏妙和苏娴腰酸背痛,两人进了药池,苏婵讨厌药水,泡进清水池里。

    苏烟拒绝了姐姐们让他也进来的流/氓提议,一个人在厅里温书。

    “臭小子,害羞什么,他身上哪块是老娘没看过的!”苏娴撇了撇嘴,顺手拂了拂轻薄的绸衫。

    “给他换尿布的人是我,你们俩什么都没干过!”苏婵反驳。

    “呸!你奶奶带着他来找我打秋风的时候,连澡都是我给他洗的!”苏娴瞪着眼睛道。

    “那也是你奶奶!”苏婵同样瞪着她。

    “这么说就我什么都没干过。”苏妙摩挲着嘴唇,咕哝着说,莫名的觉得有点愧疚,于是她顺着药池游到小厅的窗下,推开窗子,探出一颗湿漉漉的头,对正坐在灯下温书的苏烟说,“烟儿啊,你过来,二姐教你凫水吧?”

    这屋子的隔音很差,苏烟离老远就能听见窗子那头花厅里姐姐们在胡说八道,脸涨红发烫,这时候二姐又来捉弄他,他红着一张脸,看都没看他二姐,直接走过来把窗子拉上,顺便上锁。

    苏妙撇了撇嘴,这小子最近叛逆的有点厉害!(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245/ 第一时间欣赏妙味最新章节! 作者:李飘红楼所写的《妙味》为转载作品,妙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妙味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妙味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妙味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妙味介绍:
人称“料理魔神”的西餐女主厨苏妙才穿越便被兜头洒下一盆狗血:
家业破产,爹爹病故,未婚夫卷走传家秘方跑路。
剩下刻薄祖母一位、偏心老娘一枚、视财如命的花痴大姐、痞气十足的暴力三妹、温柔贤良的娘炮四弟。
似乎一家子奇葩,不怕不怕,就让我这个万能穿越女带领你们发财致富奔小康,修身平家甲天下!
某日忽然捡到一只长毛类人猿,褴褛之下竟是一双能做出绝味的妙手与一张俊美的容颜。
当现代工艺遭遇古代流派,当中西混搭PK传统名菜——
某女摇晃着大灰狼尾巴嫣然一笑:
“小味味,作为同行要互助,让我们好好相处吧!”妙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妙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妙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