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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神击落太阳     唯一法神txt下载     唯一法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四章 十大门派1

    何况,银尘打定主意稍微讨好一下眼前这个美丽的大姐姐,让她暂时充作自己的保护伞,虽然银尘看得出来她在宗门内的高手面前毫无地位可言,但是拿她抵挡一些不知所谓的阿猫阿狗还是可以的,银尘不想当龙傲天,不想走到哪里都被围上一堆麻烦。

    “是这个……”张萌萌不敢正视银尘的眼睛,她觉得那一双银白色的眼睛太纯净,太高贵,那亮闪闪的瞳孔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简直像恶魔一样丑陋,不,自己此时此刻就是最丑陋最恶心的魔鬼呀!

    “我是你的授业师父,我叫张萌萌,魔威阁的正式弟子。还有……不要乱扔那块令牌,那是不好的。”张萌萌居然有些心慌意乱了,在和男人打交道的这许多年里,她从未如此慌乱过。

    “它是神圣的,对吗?”银尘赶紧将令牌塞进袖子里,然后又转过来一瞬不瞬地瞪着张萌萌。

    “它……总之不能乱扔就是了,也不是神圣不神圣的问题。”张萌萌第一次觉得那块令牌根本配不上神圣这个形容词。若是以前,她肯定认为令牌是神圣的,代表了魔威阁的威严,可是如今,她觉得那种威严是那么可笑。

    “银尘,你告诉我,你到底愿不愿意学习魔威阁的神功?”张萌萌低着头,尽量让自己避开银尘的目光,从托盘里拿出那一本薄薄的书册。

    那似乎是用绢布制成的东西。

    “我有得选吗?”银尘浑然不觉地苦笑道,他那充满了自信和对美好未来(天阶法师横扫世界的未来)无限向往的心里,已经容不下什么别的了,因此没有发现张萌萌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我是说……”张萌萌使劲捏了捏拳头,强迫自己发狠地单刀直入道:“如果我让你学了一些很残酷的东西,你会怪我么?”

    “魔威阁的功法是残酷的?”银尘的思维慢慢转回来了,不再意淫自己咒令一响黄金万两,指山成金山,指水城钞票海,点石成金,点尸体就复活了。

    “是的,很残酷,非常残酷。”张萌萌此时总算是把握住了自己的情绪,用一种神圣的,悲壮的,严肃的口吻说道:“我们魔威阁,是中原第二大门派,第一是寒山寺,这个我不想隐瞒你。……魔威阁是天下魔道共推的盟主,势力非常可怕的……魔威阁的弟子,行事随意,在世俗间地位尊卑,反正怎么摆谱都行……临时弟子实力微弱,但是一旦进入正式弟子行列,有各位尊者指点,就会变得很强很强……也许你觉得我们不强,但是你自身的能力太特殊了,这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来么?你说是吧?”

    张萌萌说着说着就找到了些许感觉了,她先把魔威阁的福利和发展前途稍微吹嘘一下,然后在轻轻奉承银尘几句。在她看来,银尘这个小孩子肯定缺乏社会经验,这样一诱惑一吹捧,多半要上钩了。

    她并不知道银尘根本对魔威阁弟子的发展前景如何毫不关心,他根本看不上魔威阁的那点实力,因为他已经认定了一条道路,一条可以通向超神领域的大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没有任何因素可以阻止他对那种极端恐怖的力量的追求了,魔威阁的功法?尊者的指导?随他去吧。

    “你先等等!”银尘打断了张萌萌的话,现在他对魔威阁弟子的发展空间不感兴趣,但是他对于这个修为者的江湖是很感兴趣的,他要趁着这个“授业师傅”有空跟他唠嗑的机会好好了解一下修为者的世界。

    “你说,魔威阁是排行第二的大势力,那第三第四第五是哪个?是不是都很好欺负的?”银尘的脑子转的多块呀,马上就组织起了目前对自己最有利的说辞。他要让张萌萌误认为自己是一个好战又喜欢欺负人的心里正常的男孩子,而不是一个来自异界的身怀惊天秘密的魔导师。

    “这个么?对你来说只要不是入体七八重以上的都是好欺负的,我们修士圈子里,实力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十大门派之中,弟子争斗,尊者们一般不出头的。”张萌萌给他耐心解释起来,她感觉自己似乎好多年都没有这么耐心过。

    “这样啊。”银尘有点小失望,还以为自己以后出门了魔威阁的令牌一亮,众人直接闪出一条道让他过呢。“看来魔威阁令牌还不如崩铳冻天裂炮好使,至少没人愿意挡在穿甲弹前面吧?”银尘心里想。

    “十大门派的人不好招惹,但是那些没有列入十大门派的人,你就是强了人家掌门的女儿做奴隶,那些人都是不敢找后账的,魔威阁的人,江湖人都是不敢惹的。”张萌萌听出了银尘话语里的失望,赶紧补充道。开玩笑,魔威阁三个字一出口,多少修士直接吓得跪地不起,这种事情她都见惯了,麻木到接近免疫了。

    “那么十大门派的排行?”银尘好奇道,他还真想了解一下这个自己从来没有深入了解的修士世界。

    “第三神剑门,和我们是对头,见了神剑门的人,要么杀要么跑路,没有第三种选择。神剑门的人都是和(南方)帝国朝廷有联系的,自诩为天下正道第一大宗,其实他们的弟子仗着官威,私底下做下的恶事也不见得就比我们少了。”张萌萌用带着鄙夷和嫉恨的声音说道。她的话让银尘想起了加布罗依尔的那个惨遭灭绝的太阳圣殿教团,他甚至不无恶意地想神剑门哪天会不会也引起民愤最后被新生政权实行宗教灭绝。

    “第四金刀门,也叫好汉门,由真正的一些口碑很好的人组成的,这些人倒是可以交往一下,他们说的话大都是可以相信的,不过还是不要惹他们为好,也不要跟他们走得太近了,他们是正道,和我们不同路。”

    “好汉盟?”银尘不知道脑子里会闪过“宋江”这个名字,貌似是恶罗海城人?自己的同乡么?

    “第五圣水派,我们的盟友,也是魔道,我甚至就认识好几个圣水派的人,这些人和我们一样,做事全凭喜好,以实力为尊。你见了她们的人,如果实力不如你,你就不要客气,想怎么就怎么,,若是实力超过你,就顺着点对方的意思,表现好的话,人家会送点礼物给你,有些还是非常好的货色。”张萌萌继续说,顺便将魔道修士的处世原则也一并告诉了他。

    “哦,我知道了。”银尘听了她的话也只能点头,感情里第二个魔威阁啊。

    “第六铁掌帮,正道,整体实力不强,单是他们的掌门很厉害,是个有名的高手,铁掌帮的弟子大都爱慕虚荣,喜欢讲求名分,其实说起来也就是那么回事,日后见了他们,装作不认识就可以了,若是他们做什么‘行侠仗义’的事情失了手,趁机下下黑手也是很好玩的。”

    “他们经常失手么?”银尘眨眨眼睛。

    “嗯,经常失手。”张萌萌很笃定地点点头。银尘听了以后直摇头。

第四十五章 十大门派2

    “第七毒龙教,也是和我们一路的,魔道,很讲信用的一些人,但是,像你这样的江湖新人最好少和他们打交道,万一着了他们的道儿可就不妙了,这些人拳脚兵器上都带着毒,又会放些毒烟什么的,一旦争执起来很麻烦。”张萌萌提到毒龙教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看,想必是回忆起了某些狼狈的经历。

    “那么如果顺着点他们的意思呢?”银尘接着问道。

    “那他们会送你点毒药,顺便吧使用方法告诉你,你要仔细了,那些东西,往往都是可以偷偷干掉长老甚至护法的东西,要藏好,不要被上面的尊者发现了。”张萌萌听了银尘的话,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进来低声说道。

    银尘翻了翻白眼,没吭声,心想难怪工业文明以后的人都喜欢妖魔鬼怪,不喜欢神圣仙佛,敢情妖魔鬼怪都是这么有个性的呀?

    “第八解语宗,也是魔道,但是属于那种很好说话的魔道。那里的人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很守规矩的,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潜修用毒之道,能惑乱对手心神,能飞音杀人,是个能力很诡异的门派,修炼的和我们魔威阁差不多的能力,只不过成员自身的修为都比较低,是十大门派中实力最弱的,甚至比一些小门派的实力都弱小,她们跻身十大门派,完全是因为她们是圣水派的附庸,这个门派甚至连掌门都没有,只有长老,而且长老是由圣水派的人兼任的。”张萌萌微微停顿了一下,缓了一两口气,才接着介绍道:

    “对你来说,解语宗是唯一一个可以放心交往的门派,但是切记不要和她们深交,她们都是圣水派的棋子,按照圣水派的命令行事,可以说一点原则都不讲的,表面上看,她们简直是一个正道门派,不杀不抢不做恶事,但是实际上,她们按照圣水派的指示玩弄人心,一旦深交,吃亏的永远都是自己。你,要仔细了。”

    银尘凝重地点点头,心想这个门派真够邪门的,不会是遍地精神系魔法师的可怕地方吧?银尘很小的时候去过一个精神系魔法是聚集的地方,对那里喜欢用幻象吓人的老巫婆们真是敬谢不敏呢。

    “对了,萌萌姐。你说她们既然是圣水派的附庸,那么她们怎么当上十大门派之一的?”银尘不理解,按理说这样的门阀外围势力,整体力量应该是比较弱的,因为精英力量肯定不断地被抽调入核心门派中去了,实力能强才怪,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里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显得很不合理呢。

    “银尘,宠着你刚刚叫我姐姐的份儿上,我就直说了吧,你,应该尽早将那种以一敌万的观念丢掉了,就是元婴期高手,也不敢说能对付得了千万人!”张萌萌的神色,陡然变得严厉了起来:“人数,哪怕是低阶修士的数量,有时候也是衡量一个门派力量的标准,姐姐知道你心里老有一种逞英雄的想法,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有当英雄的想法吧?姐姐真心希望你能够将这个想法丢掉了,在修士世界,现实是很残酷的,哪怕你的力量比对头高出一两个大境界,人家几十上百个人一起上,你也应付不过来呀?”

    “人数?”银尘一愣,他到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概念,或者说任何法师都不会去考虑什么人数问题。在加布罗依尔,任何一个传奇圣导师甚至是精英级的普通圣导师都会一两手瞬发或者接近瞬发的禁咒,大袖一挥一座城市就直接不见了,哪还管你人数不人数的?难道每个传奇圣导师在发射禁咒魔法之前,还要先数清楚到底有多好个敌人么?这得跟自己有多大仇?

    “哪怕是在小学的历史课上,讲到星际殖民时代的历史,也常有某个法师大手一挥就有几十万上百万人凭空消失的事件,人道主义灾难?法师们会把殖民地的人当人看?”银尘在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还得拼命点头。

    过了大概一两秒,银尘才回过味来,他现在身处一个近战修士的世界,身边坐着一个身为标准近战修士的“导师”,因此这些人得出的结论也是机战修士对付近战修士的结论,而不是魔法师对付近战修士的结论,这个世界的一切衡量实力的标准,一切战法,都是在拳打脚踢刀砍斧劈的基础之上的。近战系的攻击距离就那么点,一次攻击到的敌人数量也不会太多,说通俗点就是杀人效率太低下,这才会给敌人包围歼灭的机会,换成法师,几个大型魔法扔下来,近战系能冲到法师面前就已经烧高香了。

    所以银尘对这个结论不感冒,更不会真的当做什么座右铭记住了,他除了机械地点点头,再没有别的表示。

    “解语宗,是除了我们魔威阁外,人数第二多的宗门了,因此跻身十大门派并不奇怪,只是她们实在有点……人心涣散。”

    “那么既然人数这么重要,为什么各大门派都不抓紧时间吸收新人呢?为什么人数众多的我们要拍寒山寺?”银尘很快又抛出了两个问题,继续从张萌萌嘴里套出些情报来,尽管这些情报都是常识,根本没有什么保密的价值。

    “人数是很重要,可是招太多的人,谁来养活?各大门派的资金来源都不一样,我们魔威阁若论财力,正道所有门派加起来都不一定比得过。至于为什么我们拍寒山寺,那是因为寒山寺一动,神剑门,铁掌帮甚至金刀门都会闻风而动,我们一个魔威阁,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同时对付整个正道的地步。”

    “那如果是道魔战争呢?”银尘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话语里的漏洞:“如果魔威阁也连结天下所有魔道势力?”

    “住口!”张萌萌仿佛被火焰烧到屁股一样跳起来,厉声吼道:“不许说那些胡话?”她接着用一种非常严厉甚至有些凌厉的声调训斥道:“百年前一场道魔战争,几乎将中原修士整个灭绝掉!帝国也因此一蹶不振,北人兴起,边关乱事不断,都是那一次战争带来的后果,再来一次,只怕就是整个天下的浩劫了!银尘,你须记住,日后无路如何,都不许再说出那个词!也不要做可能引发正道魔道全面冲突的事情!我们魔道修士,也是修士,也要一天到晚吃喝拉撒,也需要一个稳定安宁的天下慢慢发展自己的力量!魔道中人虽然不尊王法,杀戮无度,但是最起码的底线要有,否则就是人人见而诛之的邪道。”

    “邪道?”银尘一惊:“还有第三股势力吗?”

    “没错。”张萌萌的声音陡然低落了下来,情绪也有些消沉了:“十大门派中最后两个门派,就是所谓的邪道。正道中人,尤其是神剑门,铁掌帮,将他们和我们混为一谈,统称魔道,还将他们做的事情算到我们头上,弄得我们很狼狈,很委屈,而我们在背地里,将那两个门派称作邪道,不敢与他们为伍。”

    张萌萌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邪道门派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门人弟子极少,但是个个强得天理不容。邪道众人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见人就杀,根本不管你是正道,魔道还是百姓,只要是人,只要他兴趣来了,就会杀,而且是一个村落一个村落,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杀。”

    “杀人狂魔?”银尘惊悚:“他们不会都是变态吧?”

第四十六章 十大门派3

    “他们基本上不算是人,尽管长着人样。”张萌萌叹息道:“邪道的人,日后若是见到,赶紧跑,不要管其他,赶紧跑,哪怕对方是个小卒子,哪怕对方看起来只是一个培元一重天的软蛋,也赶紧跑,邪道中人每次活动必然全派出动,最少会有一个合道境界的掌门或者什么人坐镇指挥,,你,对付不了的,而且他们还会一些惊天动地的邪术,实力比起表面看起来的要强得多。”

    “谢谢姐姐……”听着张萌萌语重心长的“恐吓”,银尘只觉得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意,眼前这个漂亮的,身为魔道“妖人”的大姐姐,是这个世上,第三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了吧?哈哈,终于有三个人对银尘好了,值得庆贺。

    张萌萌听到了银尘那一声暖融融的撒娇声,心里也没来由地一颤,那是一股她一直很想体会的感觉,被依赖的感觉,就像自己曾经养过的小猫小狗,还有那些充作玩具的小女仆,对自己全身心地依靠过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在这个冰冷黑暗的魔威阁里,已经好几年都没有感受到了,自己都快忘了这种感觉了。

    张萌萌下意识地摸了摸银尘的脑袋,这才陡然想起,今天早些时候,还是自己给这个男孩子编织除了所谓的“魂术师发辫”呢。

    恍惚之间,张萌萌都快要将自己的使命和来意忘记了,就想和这个男孩子在一起,聊聊天,度过美好又清闲的时光,什么冯长老,什么行动计划,什么《残魂经》,什么买来的姑娘,哪有这温馨的感觉来得重要?

    然而理智告诉她,她必须按照冯烈山长老的吩咐继续下去。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邪道都不能对付。你记住了,除了我下面讲的两个,其他的邪道都是可以对付的,甚至宗门还会发布一些对付邪道的任务……你以后多见识见识就可以了。”张萌萌轻轻抚摸着银尘的脑袋说道,她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起来,自己却没有发现。

    “邪道之中,排行第二的是天邪寺,也是十大门派中的第九个门派,那些人……不,那些不是人,它们是一种叫做‘淫僧’的邪物,很可怕,尤其是你以后有了家人之后要更加小心那些怪物……”张萌萌说着,声音都在打颤,甚至想要抱紧银尘。

    “姐姐?他们是花和尚么?”银尘对“淫僧”这个词还是有一点点了解的,在恶罗海城古代文明中,似乎某些流传下来的娱乐作品中有这些人的影子,那不过是一些蹩脚的丑角而已。

    “花和尚是破戒僧,只是犯了戒条被寺庙赶出来,却又不舍得直接还俗的人而已。真正的淫僧,就是天邪寺,据说在一千年前,几个寒山寺的和尚叛出寒山寺,成立了天邪寺,专门祸害世间女子。他们是寒山寺的敌人,一旦出现,寒山寺必然出动大批高手穷追猛打,在十年前,天邪寺的人就出现过一次,结果被寒山寺的人杀绝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他们的传承了。总之,那些人和寒山寺的和尚们一样厉害,你千万要小心。”张萌萌郑重其事地说道。

    “一千年前?”可惜银尘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点子上:“话说南北两个帝国有一千年么?”

    “银尘,寒山寺的历史,只怕比现在的凡人界甚至修士界的历史都要长远,寒山寺的藏经阁中不仅有一些威力奇大的武学秘籍,还有千年之前的历史,那些东西都是非常宝贵的,天下人都想要,可是没有人,包括天邪寺在内没有人可以真正进入藏经阁,甚至没有人知道藏经阁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样啊,那第十位呢?”银尘本身想借着这个问题来探讨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毕竟普通老百姓接触到的所谓“历史”,或者说他听来的历史,只有一千年的长短,还是充满着混乱与矛盾的,甚至因果顺序都搞不清楚的,说书人口中的历史,至于一千年前的事情,鲜少有人知道,甚至连天剑门这个门派的情况都是一团迷,银尘此时听起张萌萌说刀一千年前的事情,本来很有兴趣的,结果张萌萌抬出来一个藏经阁,让他有点小失望,于是赶紧换一个话题来讲。

    “第十傀儡宗,邪道最强门派。人员,驻地,功法,还有其他一切统统都是谜团,除了三十年前有一位弟子出现,指挥万千傀儡屠灭东海扶桑国,杀了上百万人来炼制傀儡以外,再就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了。银尘,傀儡宗的人你不要指望能见到,因为一旦遇见,你必死无疑。”张萌萌此时的神色,不是凝重,不是严肃,不是严厉,而是充满了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么强?”银尘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修士世界中还有如此逆天的门派,屠杀一百万人?难道他们的武器是禁咒不成?“他们比寒山寺还厉害?”

    “他们本身怎么样不知道,但是他们的傀儡,那是连南北两个帝国的几十万大军都无法对付的可怕东西。”张萌萌的脸色都有些惨白了:“几十万大军,对付不了一个修士门派,这样的实力,已经在修士界无敌了,真正哪天他们发起狠来向修士界街进攻,那么天下间一切修士都要大难临头了。”

    “我擦,他们的门人弟子难道都是汉尼拔不成?”银尘也被吓到了,这么强大的实力,连国家政权都不放在眼里的实力,俨然就是凌驾于天下间所有修士甚至是所有人之上的超级势力,银尘甚至觉得这个世界里的风云变幻,会不会就是这个傀儡宗来操纵的?傀儡宗,难道就是那个传说中掌握一切的魔王么?总boss?地狱难度的副本?银尘想象不出来。

    小小的银尘心里从来也没有什么古典战争的概念,他能够理解的“几十万人的大军”就是十几艘星际战列舰往某个宇宙空间一摆,然后上百门10000毫米口径光能大炮对着敌人就齐射过去,间或又那么几千没核导弹从“蜂窝式发射井”突突突地发射出去充当袭扰牵制的手段,至于偶尔一两炮打偏了落到某个小行星上?那颗倒霉的小行星铁定连着上面的生命甚至文明一起爆炸成太空中的一团火花……银尘是个来自星际魔法文明时代的好孩子,对于特别古老的战争形式基本上没有什么概念,他甚至不知道坦克和轰炸机是干嘛的,一提到战争,不是两位元素使徒以上级别的高手在近空领域的生死斗法(俗称拼禁咒)就是星际战舰大炮齐发,要么就是上百万的殖民地战俘被押上涂着黑骷髅标志的奴隶走私船,不是他无知,而是加布罗依尔文明不会给小孩子们花时间讲述一场用博物馆里的稀世奇珍当做武器的“原始部落的战争”,那不是浪费宝贵的课堂时间是做什么?

    因此,银尘根本不能理解一些木头制作的傀儡能够挡得住几十万人的进攻这种事情,他觉得很奇怪,几十万人都派出去了,为什么不动用大炮呢?他们的指挥官是哪里来的白痴?

    张萌萌看着银尘可爱的惊讶表情,真恨不得上去啃一口,又舍不得,她想了想,最后仿佛岔开话题一样说道:“外面的门派说完了,咱们现来说说魔威阁里面的事情。”

    “魔威阁怎么了?”银尘奇怪道:“魔威阁内部还有什么门派不成?”

第四十七章 消息走漏

    “没有,我要说的是魔威阁内部的等级,分为临时弟子,正式弟子,门徒,长老,护法,供奉,掌门,这些你能明白么?”

    “明白呀?”银尘回答道:“实力由低到高,一个级别对应一个大境界,是么?”

    “门徒对应入体境界,以后就是一个境界对应一个称谓,门徒以下,则看资历长短和对宗门的贡献……你是入体境界的,过了考察期说不定直接就是门徒,比姐姐还厉害,姐姐还要准备上一两年冲击入体期呢,真羡慕你……”张萌萌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又没有话说了,潜意识里,她似乎一直避免自己去响起那一本可怕的《残魂经》,可是外面的光线已经逐渐黯淡下来了,夜晚,即将降临。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了。

    “银尘,你不会怪姐姐吧?”张萌萌突然搂紧了银尘,仿佛那是自己在人间唯一的亲人一样,而事实上,她连唯一的亲人都没有,她虽然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个世界,可是孑然一身,举目无亲的她,难道就真的比银尘幸运么?

    “怎么了?”银尘被张萌萌搂着,一张水嫩的小脸完全嵌入张萌萌高高隆起的胸脯之中,那一股特异的魔女幽香瞬息间灌满银尘的鼻孔让他拼命挣扎——他发现自己好像很羞耻地石更了……

    “你不喜欢姐姐?”张萌萌见银尘挣扎得很厉害,就推开了他,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差点闷死我呀!”银尘理直气壮的小脖子一横,但是马上就脸红红地软了下来:“话说姐姐那里好大好大,还好软……”

    “呵呵!”张萌萌被银尘的表情逗笑了,她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弟弟真的可以改名叫“银萌萌”了,她又轻轻将银尘拉过来,轻轻搂着他,轻轻笑着说道:“那么你究竟喜不喜欢姐姐?”

    “喜欢。”银尘的声音有点变了,他的眼神也变得恍惚又哀伤,那一股哀伤的神色,让张萌萌的心轻轻一痛。银尘想起了自己的亲人,想起了自己的故乡,想起了自己那个被迫永诀的温暖的家庭。张萌萌看着银尘哀伤的神色,也陡然间回想起自己的家乡,回想起儿时记忆中那吞没整个村子的滔天大火,响起了父老乡亲们绝望凄厉的惨叫,想起三爷爷将年幼的自己藏在菜窖之中,却用几乎被剁成肉酱的身体死死挡住菜窖口不让那伙山匪发现的情境,想起了三爷爷最后的,慢慢熄灭的,对自己充满了无尽慈爱和期待的眼神,想起了老人家自始至终都子不断抚摸着自己的脸,给与自己最后一点点抚慰,直到最终完全冷却完全僵硬的手。

    “这个世界上,只有天邪寺傀儡宗是邪道么?不,那些卑微的只知道杀人抢劫的山匪,又何尝不是邪道?”这样的想法,二十年来,始终伴随着张萌萌,伴随着她日渐冰冷僵硬,已经几乎不会去爱,不会去感受幸福的心。

    “银尘,姐姐喜欢你。”张萌萌的声音在黑夜完全吞没世界的那一刻同时响起,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姐姐?”银尘从自己的回忆中陡然惊醒,暗暗怪罪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别人,他能感觉到,他可以本能地感觉出来,眼前这个美丽的大姐姐,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同,她的心里,她的身上,还有着一丝没有褪尽的光芒,还有一丝没有被彻底泯灭的善良,她和别人不同,甚至和她的那两个跟班也似的搭档都不一样。

    “就因为姐姐喜欢你,所以姐姐要你去做一些很残忍很可怕的事情,因为这个世道,从有历法有皇帝的那一刻起,从一千年前开始,就一直是很残酷很可怕的,那些正道,嘴里说着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匡扶正道而舍生忘死,可是又有几个做到啦?最后还不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打生打死么?银尘,你要记住,除魔卫道,不过是喊喊而已,只要有实力,你就是说自己是神,也没有人敢去怀疑什么。”张萌萌离开了银尘,摸索着擦亮燧石,点上了蜡烛,房间里,一片温馨的淡黄色的光芒。银尘甚至感觉到领域中的光元素渐渐活跃起来。

    “这个,你要学的,虽然我知道它可能很吓人,但是你要知道,没有实力,在这个世道间是根本活不下去的。”张萌萌最终下定了决心,趁着自己和银尘关系最为亲密融洽的时候,将那本浸透着冯烈山的阴谋的《残魂经》递给了银尘。

    银尘张张嘴,他本身想告诉这个便宜姐姐,自己根本学不会神功。

    然而他猛然间闭上嘴巴,因为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冯长老的眯缝眼,作为魔法师的他,对于耍弄智商的阴谋具备着一种先天性的敏锐直觉,他的脑子全速运转起来,马上将张萌萌来到这里之后的一切表现重新“扫描”了一遍,然后很轻易地从她吞吞吐吐的犹豫和为了讲解十大门派,猛兜圈子找话题拖延时间的做法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银尘现在还不是神,他无法想到手上拿着的《残魂经》会把自己推向玄智大师的对立面,但是他能够感觉出来,这本所谓的神功,是他必须去修炼的,否则自己和张萌萌肯定性命不保。银尘目前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黑暗魔法为什么让长老级别的冯烈山害怕,因此他暂时不把这个因素计算在自己的战斗力指数当中,他依然是个见了化气期高手就得跑的二级魔导师。

    银尘定下心来,开始阅读那一本天杀的《残魂经》。

    ……

    算人者,天亦算之。

    冯烈山长老觉得自己这一次的计划已经很完善很完美了,甚至可以说已经天衣无缝了吧?可是摆在眼前的密报让他的一切算计都快成了一场空。

    寒山寺的人,依然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准备兴师问罪了,而泄露秘密的人,却不是银尘。

    看守那个秘密地点的弟子在采买日常用品的时候被神剑门的人跟踪了,然后顺理成章的,神剑门的人将那个地点的具体位置暴露了出来,同时,也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里刨粪吃的什么小门派,哦,对了,叫做升阳派的,一个弟子被他们魔威阁掳掠来了,现在还在那个“仓库”里呆着呢。谁知道那个升阳派的弟子周围还有几个同门,在他被魔威阁拖到角落里塞进麻袋的时候居然反常地没有阻止,而是暗暗记下了魔威阁临时弟子们的体貌特征,自个儿跑到江湖上撒消息寻人去了,这么一弄,掳掠人质的事情最终还是被神剑门的人发现了,甚至就在他刚刚给张萌萌交代完任务的当口,九个神剑门的高手就摸了进来,一番折腾之后,九个人死了七个,两个最厉害的逃掉了。

    这么一下,魔威阁就陷入了极大的麻烦之中。大量掳掠普通人的事情被升阳派的人说出来,一时间连朝廷都惊动了,潘兴城那边的分堂传来消息说,朝廷甚至想向天剑郡的总兵滴了调令,要他派兵“剿匪”,幸好这位总兵不偏不倚就是眯缝眼的冯烈山本人,否则这个事情还不知道如何收拾呢。

    调令还在路上,以南方帝国那废弛的军队纪律,这调令能在路上生生耽搁上小半个月了,基本不用指望能对计划产生什么影响。倒是寒山寺那边,一个住持已经递了名帖去拜见掌门了,这点让冯烈山寝食难安,他真不知道掌门大师父会不会看在对方随便一个住持都是返虚高手的面子上,转手就把自己给卖了,让自己成为第二个海千仇?

第四十八章 残魂的狂潮1

    不过好在,冯烈山长老不是那个嚣张又一根筋的还欠抽(海千仇),他准备了第二套方案,专门用来应付寒山寺的质询的。

    “魏忠贤?魏忠贤!”冯烈山长老大人靠在太师椅的靠背上,心情烦躁又盛气凌人地叫道。“弟子在!”魔威阁的大才子魏忠贤用一种类似于太监的声调回应道。

    “你,去将那个地点的消息散布出去,就说是那是,嗯,随便胡诌个几百年前的古代门派的名字吧,就说是那个门派的藏宝洞,里面肯定埋着大量的宝器,邀请,毒龙教,圣水派还有其他一些魔门去那个地点聚会,时间么,就订到七天之后的****之日好了,顺便将那个地方的古怪也透漏出去,就说化气期以上的高手进不去的。然后,你将我们掌握的,那个东海仙人岛即将出世的消息找人转告寒山寺吧,把准确位置告诉那些个秃驴,让他们先去管管仙人岛上那些吃人的巨蟒吧……就说那些长条畜生随时可以游到海边吃那些渔家的孩子。”冯烈山说完,赶苍蝇似的一挥手,让魏忠贤下去了。

    “梁云广!”魏忠贤前脚走,冯烈山后面又叫嚷起来了:“妈的,大好的一个魔威阁怎么就这么三个人定点用呢?”他喊完名字还不忘骂上一句,事实上,是因为他在整个魔威阁的弟子中间,能叫出名字的只有这三个人(现在加上一个银尘),其他的弟子他都用“你,滚过来”来招呼,根本连谁是谁都不知道。。长期担任门中长老的冯烈山,早就沉浸在掌握下人生死大权的无尽享受之中不能自拔,哪里还有闲工夫理睬下面弟子的死活呢?甚至连魔威阁本身的发展,也不如刚刚当上长老的时候那么上心了。

    “弟子在!”梁云广也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只是这次冯烈山没有对他呼来喝去的,而是趴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悄悄吩咐了许多话来,梁云广面色如常地点点头,表示完全领会了长老大人的意思,末了还在地上磕个头说道:“长老大人的韬略,弟子实在是佩服得无话可说,长老大人,您简直就是天上的神仙呀!”拍完了马屁,梁云广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弟子礼,才忙忙地去了。

    冯长老做完这一切,疲惫地深深叹口气,彻底闭上了眼睛。人算不如天算,银尘那样更寒山寺有着直接关系的人没有走漏消息,却被一个不知所谓的“肉票”给捅出了娄子,现在,原本能够独吞的宝藏也只能多少分给其他几个魔门一点点了,至于正道?他们有什么资格分赃?

    寒山寺的问题暂时可以对付一下了,仙人岛的巨蟒可以暂时吸引一下寒山寺的注意力,毕竟那些畜生现在闹腾得比魔道中人厉害得多,海边的几十个小魔道势力都内迁寻求魔威阁的庇护来了。至于这次绑票了这么多人的事情,还要通过梁云广的运作,平摊在所有魔道修士的头上,反正在冯烈山看来,让他们知道了宝洞的位置,他们就必须为此承担一点责任了。

    冯烈山想了想,最后又叫起人来了:“来人!通知张萌萌,等她那边事情一结束,赶快到本长老这边来,有事商量!”

    “是。”几个女仆低声下气地应了一声,退下了。冯烈山长老微微睁开眼睛,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毒的目光仿佛夜晚里对着月亮的刀锋一样,骤然亮起,一闪而逝。

    “魔威阁的东西,永远都是魔威阁的,就算同为魔道,也是不能染指一星半点的!”冯长老咬牙切齿地自语道。

    ……

    张萌萌就着美好的烛光,看着银尘专注读书的侧脸发呆。都说专注的男人最吸引女人,张萌萌呆呆看着眼前专注又可爱的小男孩,真觉得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奇珍。

    红颜祸水,这一次真正该用到男孩子身上了。

    银尘看得很认真,甚至很出神,他慢慢地一页一页翻过这本绢布做成的书,一行一行,甚至是一字一字地读着这一本残酷,恐怖甚至是肮脏的书。

    “字字看来皆是血,只是皆为他人血。”这是银尘内心之中对这本书的评价,这本书,就是教人如何杀人,如何残忍地炼制他人的魂魄,将被杀之人的冤屈,悲愤,惊恐,不甘,哀求等等一切临死前的负面情绪,全部炼制到一只小小的飞镖中去。

    《残魂经》是魔威阁唯一的炼器法门,其他功法,皆是炼魂入体,然后将体内的真元度入兵器之中,成为威力极大的“宝器”,只有这本残忍到不可名状的极限的邪术书,才是直接用别人的灵魂炼制宝器。和魔威阁的任何功法都不一样,《残魂经》中炼制宝器然后用宝器逆向滋养身体的法门,每个月需要一个人的灵魂,不得间断,否则全身血液逆流而死。

    这绝对是和傀儡宗的神秘法门一样丧尽天良的无上邪术。

    银尘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完这本邪术,看完之后从头再看一遍,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它扔到一边。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可是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才是最让张萌萌绝望的。张萌萌设想过银尘看到这种功法的反应,西斯底里的痛骂,宁屎不屈地坚持不练,疑惑苦口婆心地拳自己离开魔威阁,甚至极端情况下暴起将自己击杀,这些情况张萌萌都一一考虑过,甚至也想象出了一点点所谓的对策来,可是她从来没有料到银尘的表现绘是这样的,这样……安静,安静得如同绝望本身。

    “他对魔威阁绝望了么?他对我绝望了么?也许他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吧?或者他现在就在想一个对付我,对付魔威阁的计策了吧?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张萌萌这样想着,眼眶之中不知不觉地含满了泪水,绝望的,放弃的,无可奈何的,冰冷的泪水。

    她根本不敢抬头正视银尘了,她觉得自己不配。肮脏的自己,是没有资格去看一眼这个干净得近乎圣洁的男孩子的。

    “银尘……对不起。”她知道自己的道歉是苍白无力的,是卑微的甚至是污浊的,可是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还配说什么。

    “姐姐,这就是你们一直以来修炼的东西?”银尘问道,他的声音里蕴含着一种空灵得近乎不真实的味道。

    “是——的。”短短的两个字,对张萌萌来说简直如同酷刑一样难熬,仿佛那两个字是一整个世界的终极禁忌一般。说完之后,她死死捏紧拳头,真恨不得给自己的脑袋来一下狠的。

    她撒谎了,最终还是无可救药地撒谎了。

    她为什么要撒谎?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能够骗着银尘去修炼那人鬼共愤的《残魂经》,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不必惨死在冯烈山长老的拳头下或者什么刑堂司棍的玩弄与酷刑之下,为了能让银尘也活下去,暂时地苟且偷生地活下去,为了……为了一切,为了她能够想到的一切,她撒谎了,对吧?

    有这样的因素,但是最深层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魔威阁里的所有功法,都是要杀人炼魂才能进步的,早杀晚杀,为了炼器杀和为了提升功力杀,一个月一杀和一年一次性杀十二个,有区别?显然没有。对张萌萌来说,《凝魂摄魄**》《亡魂杀破**》和这个《残魂经》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因为没有区别,所以她最后还是撒谎了,撒谎与不撒谎,没有区别。

第四十九章 残魂的狂潮2

    “那么你们从来也没有去想过改造一下它?嗯,算了,当我没说。”听了张萌萌的回答,银尘的反驳冲口而出,紧接着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他觉得这样的话真的是在侮辱这些辛苦修炼的修士,侮辱他们在这个已经残酷了一千年的世界中挣扎求存的所有血泪与付出。他们是修士,魔威阁的人是修士,在银尘看来他们就是战士,勇往直前冲锋厮杀的战士。他们是战士,不是像银尘自己一样的魔法师,他们这些称为修士的近战者们,没有办法像法师一样去修改这种邪术中最令人发指实则无关紧要的部分。

    魔威阁遇到的问题,加布罗依尔的魔法师们在九万多年前也曾遇到过。那时候处于草创阶段的黑暗法师和亡灵法师们,也面临着杀人取得魂魄的问题,他们将从活人身上抽取来的残破灵魂称为灵魂碎片,为了这些灵魂碎片,多少有才干的法师铤而走险,又有多少有前途的法师最终误入歧途?这中间的悲伤,无奈与黑色的坎坷,又岂是一个创立不到千年的魔威阁的历史可以相比的?9万多年过去了,经历了最初的蒙昧与恐惧,猜疑与残酷之后,在无尽的鲜血,尸骨和始终如一的探索之后,加布罗依尔的魔法师们,终于通过法阵,令咒与附魔工艺的完美结合,解决了残魂(灵魂碎片)的来源问题,也将亡灵法师从墓地与尸骨堆中解放出来,成为和其他类型的法师一样,可以随时随地施法的正常法师,而不是终身禁锢在坟茔之间的活死人。

    亡灵法师也是人,也需要吃喝拉撒睡嫖赌抽玩电脑打游戏看视频追韩剧上qq聊微信抢红包外加旅游自拍的,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阴森恐怖没有信号的墓地里,因此就算是个最蹩脚的一级亡灵系小法师,也需要练就一两手从亡灵世界召唤骷髅兵的本事,否则身为一个亡灵法师,连倒垃圾这种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岂不让人笑掉大牙?银尘虽然只是四分之一个黑暗系魔法师,对亡灵魔法的研究仅仅限于亡灵系直接攻击魔法,并不精通召唤魔法,但是无论如何,召唤几个骷髅兵打打袭扰战还是可以的,更不用说比骷髅兵还简单的召唤亡灵(唤鬼术)了。召唤亡灵,骷髅兵,骨矛这样的法术,对于有志在黑暗魔法领域展开探索的法师来说,是常识,是和火球术,奥术照明一样的常识,掌握不了这些,估计连最低等级的黑暗法师的资格都评定不上,只能去当苦逼到极限的黑暗法师学徒。

    因此,银尘才会近乎本能地问出这个问题:“你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改进它?”在他看来这部《残魂经》的后半部分可谓精彩之极,其炼制“亡灵系魔法道具”的手法就是身为二级魔导师的银尘也惊叹不已,可是前半部分简直就是垃圾,杀人夺魂这种蹩脚的修炼方式,估计就连最**丝的黑暗法师都不屑一顾。

    他近乎无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紧接着猛然醒悟过来,这个问题是不该问的,因为这个问题只有法师能够解决,近战系的修士们,恐怕连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向都找不出来。他猛然想起,这个残酷又蛮荒的世界中,还没有人知道螺旋对数系魔法阵,没有人知道空间极坐标元素粒子自旋链路方程式的任何解法,没有人知道令咒与领域构架统一理论,甚至,连最基本的附魔图式都没有!几乎对空间力量和召唤咒令一无所知的魔威阁修士们,如何能够去设想,去研究直接打通空间通道,从异界召唤无数亡灵的方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

    他这样问,不仅仅是在强人所难,简直就是在侮辱这些生存不易的修士们!这种问题,只有法师能够解决,是法师的当然责任,不应该推给战士们来解答!

    “你说什么?”张萌萌被银尘的话彻底搞蒙了,或者说彻底吓住了:“改变功法?那怎么可能?人间流传的一切功法,哪怕就是那个烂大街的《清风决》,也是从上古时期流传过来的,是上古大能们研究出来的,你我一介凡夫俗子,能够想出什么点子来改进它?”张萌萌的声音渐渐题号了,她有些担心地看着银尘,生怕他被这样一部残忍的邪术给吓得精神失常了。

    “对不去,姐姐,我失言了,这个东西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真对不起——”银尘赶紧道歉,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改进功法都是扯淡,就算他自己有办法直接通过召唤术召唤亡灵,可是其他人呢?张萌萌作为一个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本地人,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形式的文明,没有任何相关的知识,她能理解召唤术的原理么?她能根据银尘的讲解构建一个暂时性的法术领域么?她能计算空间极坐标参数么?或者,她能听懂高等数学的那些枯燥的理论?显然不行,而是没有这些,恐怕连魔法师最基础的领域都构架不出来,还怎么释放魔法?只知道咒语,没有领域没有适合自己的法术模型(法术位),普通人是没法释放魔法的。连魔法都释放不出来,还谈什么亡灵召唤?

    因此,所谓的改进功法,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而已,除非银尘有办法将这个世界和加布罗依尔连接起来,让两种文明互通,否则,改进功法什么的也仅仅是个说辞而已。

    “对不起,姐姐。”银尘再次道歉。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银尘,姐姐对不起你,为了活下去,姐姐只能让你修炼这些可怕的东西……姐姐知道你在寒山寺呆过,知道你肯定很讨厌去杀那些无辜的人,用无辜百姓的尸骨来成就自己的辉煌,可是姐姐没有办法,姐姐不这样做,姐姐会……会很不幸,而你也会立刻陷入到麻烦之中!银尘,现实是很残酷的,你……有时候真的需要做出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张萌萌豁出去了,她的感情已经压抑到了极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打算摊牌了,她不想再在他面前隐瞒什么。她能感觉到自己这次恐怕是不能完成冯长老的任务了,因为冯长老的任务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张萌萌能模糊地感觉出银尘的性格,或者说她能感觉出银尘身上那股善良,那是一个男孩子发自本心的善良,是不应该受到任何污染的天性的善良。这种善良,如同圣光,如同审判,让在魔威阁这个大毒坑中浸泡了二十多年的张萌萌感到自惭形秽,仿佛钻石珠宝旁边的一堆污秽。

    有那么一瞬间,张萌萌心中的那股潜藏着的善良险些就要冲破她的心理防线,冲破她的理智,让她不顾一切地将冯烈山的一切布局一切计划都和盘托出,将一切阴暗的见不得光的谋略都摆上台面,任凭银尘裁决,可是最后,她身体里最本质最原始的本能,求生的本能制止住了她的冲动,将她即将出口的最危险的后话拦截了下来,换成了不停地道歉。

    银尘转过身来,整个转过来,惊讶又有些疑惑地看着张萌萌,看着这位美丽的也有些善良的大姐姐,看着她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听着她向自己不停地道歉。过了大概五秒钟,也就是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银尘才反应过来,轻轻抚摸住张萌萌的手。

第五十章 残魂的狂潮3

    张萌萌的身体内猛然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平息下来。作为这个世界中的女子,和异性的直接接触时会很敏感。张萌萌虽然是个魔道中人,但依然受制于中原文化的影响,男女之间尚有大防,这让她自打在魔威阁成年之后,再也没有真正接触过男人的皮肤,以前和男人打架的时候,都是用暗器和罡风直接粉碎对方的身体的,哪有什么接触的机会?而魔威阁中,虽然人人修魔,可是男女尊卑之间的礼仪还是很注意的,否则这个宗门也没法维持下去了,毕竟这里不是天邪寺。

    她最初感觉到的就是一股异性接触时的,陌生又有点刺激的触电感,可是这种感觉连一刹那都没有维持到,就被另外一种更加温馨的感觉替代了,那是一种亲人之间的温暖感觉,那种感觉,居然和张萌萌儿时总是抱在怀里玩的那个短命的亲弟弟给她的感觉一模一样。

    “小玄若是能活到现在,也像银尘这么大了吧?不,比他还大一些,估计早就成家自立了……”许多个漆黑的夜里,那在梦中不时闪现出来的欢笑着的婴孩的脸,此刻又在眼前浮现,却更让她感觉到一股血色的心酸,那股心酸之中,那一点点如同救赎般的温柔的慰藉感,恰好就是从银尘“不顾礼法”的地握住自己手的那一刻,从银尘那一双温软又稚嫩的小手上传递过来。

    “姐姐,没事的,只是一部功法而已。”银尘终于说出了安慰张萌萌的话语,此时我们的法师先生已经肯定了,这本所谓的神功背后一定滚动着一个针对自己的巨大阴谋,银尘暂且认为这个阴谋是针对自己克制魔威阁的黑暗魔法而制定实施的,而张萌萌,这位此世第三位对自己好的人,就是这个黑色阴谋中的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银尘知道自己可以不学《残魂经》,那么为此付出的代价,不仅仅是魔威阁的群起而攻,恐怕首先就是眼前这位大姐姐了吧?

    “不行的,雅婷还在天上看着,我不能,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了……”陡然之间,银尘下定了决心,他也下意识地捏紧了握住张萌萌纤纤玉手的那只右手。

    “银尘,你……”张萌萌苦涩地起了个头,可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冯长老阴森的目光,宗门刑堂里惨绝人寰的酷刑,这些都像达摩答克斯之剑一样悬在张萌萌的头上。她,其实才是最没有选择的那个人。

    “我决定了,即便是为了能让你活下去,我也要学,哪怕我这辈子根本学不会任何神功也好,体质特异也罢,就是有千难万难,我也要去学,何况我银尘侥幸得到点上天的恩惠,倒也有几分手段了,这点功夫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事情!”银尘放开了张萌萌的手,下了床,站起来,站直了身体,一双纯银色的瞳孔定定地锁住张萌萌漆黑灿亮的眼睛,纯银的瞳孔里,瞬息之间,爆出无尽圣光。

    那光芒,如同死夜之中的破晓,如同丧尸末日之中的永世神佑。

    那一刻,张萌萌的灵魂彻底凝滞,她的身体也完全僵直了。那一刻她终于读懂了银尘的心,读懂了银尘通过眼神表达出来的意思,那一刻,她从银尘的眼神中看到了真挚的情,不是爱情,不是****,而是依恋,是亲情。那是一个渴望亲情的孩子,誓死保卫自己亲人的眼神!

    张萌萌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彻底被攻陷了。

    她自己就是一个渴望亲情的人,面对这样一个渴望亲情的孩子,如何能不投降?

    “银尘,你想好了吗?一旦修炼,就没法回头了,你这么善良的孩子,真的愿意去杀那些无辜的人么?”张萌萌心彻底软了,她现在甚至想暂时劝阻一下银尘,她不想看着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这样草率地堕入魔道。

    “是啊,我究竟该不该杀那些无辜的人呢?”银尘的嘴角泛起一道意味难明的浅笑,他的瞳孔之中,转瞬间大雪弥漫。

    “亡骨之门!”他冲着空气大吼一声,然后他身体的周围,陡然间展开一整座森罗的地狱。

    ……

    死亡的气息,就在不经意间透过锁的严严实实的门缝,毫无预兆地弥漫开来,瞬息间吞没了在门外十丈远的地方苦苦等候的5人。

    中年女仆颓然倒地,两位彪形大汉也哆嗦着半跪在地上,他们挟持着的少女早就昏迷过去了。此时,清醒着的三个人浑身战栗,仿佛身处九幽之下。

    冯长老猛然站起身来,骇然看着远处的一座小楼的某间房子,那里,突然之间就冲出一道滔天的鬼气,一股宁静的,绝望的,死寂的气息,疯狂扩散,几乎让魔威阁这个据点里是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

    “《残魂经》!”兴奋夹杂着恐惧,化作大吼声从冯烈山的嘴里喷射出来:“成功了!那小子居然上当!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那么从此以后,他就注定是魔威阁的人了!只要他被拴在魔威阁……本长老有的是机会套出他的那些秘密……张萌萌么?以为她打什么主意本长老看不出来吗……”冯烈山兴奋地在大屋里渡着步,随后拿起一把折扇,也不管是不是很应景就胡乱扇起来了。

    ……

    房间之中,猛鬼裂空。

    无尽的残魂,无尽的厉鬼,完全塞满了整个房间,别说飘荡了,每一道残魂都挤得连转身的地方都没了。

    张萌萌彻底惊呆了,不是害怕,而是脑袋彻底宕机。她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异象,如此大量的残魂,还都是散发着一股安静的死寂气息的残魂,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别的不说,就是数量上,这也起码上千条残魂了吧?那可是上千条人命啊!

    “银尘,你?”张萌萌连滚带爬地摔下床,形象什么的早就碎成了渣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残魂?你杀过很多人么?可是怎么可能?你才几岁呀?”她彻底不顾形象地大叫起来。

    “这是冥界,姐姐,我只不过自幼得遇神人,从他那里学到了一手暂时沟通冥界的方法而已。我不杀人,可是这个世界上,生生死死,天道轮回,修士之间你打我杀的,每天有多少人死?这些人的灵魂聚集在冥界,时间一久,得有多少?根本无法计算呀!放着这么多残魂不用,我去杀人,说得通么?”银尘语气轻松地说着,又拿起了那一本《残魂经》直接翻到中间,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他一只手拿着书,另外一只手就对着空中的残魂大军比划起来。天可怜见,那《残魂经》中的第一重炼器养器之法,洋洋洒洒千余字,不过就讲了如何将一条残魂扭曲成线,勾勒成禁制,融入器物之中而已,只怕那邪术的作者,都没有想过将成千上万条残魂一次性炼制进一组法器之中吧?

    银尘倒好,想着一条灵魂也是炼,一万条灵魂也是炼,索性亡骨之门一开,呼啦啦召唤进来几千条灵魂,然后按着书上的教法,小手一挥,将几千条灵魂硬是拧成了一条……瀑布……这才想起来这玩意儿究竟能不能塞进一件东西里还很难说!

    不过银尘才懒得管,心念一起,只听刺啦地一声,放在床头小盘子里的那个布袋子被一道细细的白色光剑划开,然后几道亮光就托着那布袋子里的物事哗啦啦地飞上半空。那是三十六枚黑铁打造的梅花镖。

第五十一章 残魂的狂飙4

    银尘的小手在空中划下复杂的轨迹,那是严格按照《残魂经》记载的手势捏出的印决,作为一个二级魔导师,银尘平时使用的法印比这个要复杂上上百万倍,哪一个不是要沟通天地引导元素构架法则同时还要和领域产生共振的?《残魂经》里的印决对他来说信手拈来都不算。

    呼呼两下,银尘用不到三秒的时间就捏出了寻常修士要苦练一个月的印决,指挥着漫天残魂向着三十六枚飞镖涌去。他这边一动,空中那一条被他的法力拧成一股的亡灵瀑布,当即化成一条饿疯了的蛟龙,鬼嚎着扑向那三十六枚飞镖。

    嗡嗡——

    银尘赶紧捂住耳朵,狼狈地蹲下来,张萌萌则是猝不及防之下当场昏迷。上千条亡魂确实在印决的催动下,全部被强行灌入到了三十六枚梅花镖之中,可是在灌输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爆发了死亡尖啸。

    那是《残魂经》中被称为“戾魂魔音”的可怕音波,是一种日后可以受修炼者控制的音波武器(实际上是精神系emp武器),在亡灵魔法中被称为死亡尖啸,是只有亡灵魔法器具才能发动的攻击魔法,威力可调节。死亡尖啸是《残魂经》中提到的,炼器时候必然产生的现象,也是炼器成功的预兆,只有残魂被真正凝练进器物之中,没有在炼器过程中消散,才会产生亡死亡尖啸,只是书上记述中的远没有银尘此时捣鼓出来的大,那简直就是冲击波一样的巨大声浪。

    轰隆隆——

    尖锐的高频噪音透过银尘的房间之后,居然渐渐变成一阵中低频率的沉闷雷声,紧接着在巨大的声音冲击之下,附近的几间不太坚固的木楼居然被硬生生震塌了,不知道有多少平日里作恶多端的魔威阁子弟被埋在了建筑废墟下面,一时间哭爹喊娘的抱怨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当然这还不算什么严重的问题,真正严重的问题是,正在悠闲地蹲坑的冯烈山,堂堂长老大人,居然被这一道死亡尖啸给吓得便秘了!

    这一夜,注定不能安生。

    ……

    【一刻钟后】

    银尘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看到了门外走廊里的五个人,看到了那两个被捆得如同粽子一样的少女,他轻轻拉上门,低沉地,甚至有点颓废地叹了一口气。

    “雅婷,你不会怪我吧。”他颓然放下还紧握着门把手的右手,右手之上,空空如也,既没有冰冷的寒光,又没有炽热的火焰,更没有爆烈的圣光和深沉宁静的黑暗,仅仅是空空如也地自然下垂,他的左手上,依然握着那一沓子散发着浓浓鬼气的梅花镖。

    张萌萌刚刚离开了,屋子里依然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淡然悠远的清香,真正如同漆黑的空谷中散发夜光的幽兰。银尘使劲吸了一口气,想要将她身上那股香气更多地吸进他的肺腔里,仿佛那股幽香就是能让他安心下来的凝神香。

    银尘在铺满烛光的床上坐下来,随手将那一沓子飞镖扔进奥术空间,同时拿出一块肉夹馍啃起来,他现在还不太敢于尝试魔威阁的饭菜,当真害怕再着了什么道儿。

    他静下心来,脑海之中又开始浮现出混乱的图景,卡诺尼克尔文明的那片淡蓝色的光幕代替了光溜溜的女孩子,疯狂地在脑海中闪现着。银尘三两口啃完肉夹馍,又精神振奋地在空中画起了魔法阵。

    “古代加布罗依尔的魔法文明,我来了。”他兴奋地低语着。

    门外,血光飞溅。

    ……

    死亡,有时候就是最温柔的赏格。

    当纤纤素手轻轻触碰到那两位买来的姑娘的额头时,生命,就如同芒种前夕那些凋落枝头的花瓣一样,凄美地瞬间凋零。

    “两位妹妹,对不住了。”张萌萌轻轻朱唇,向着两位自始至终被捆缚被蒙眼堵嘴的可怜姑娘轻轻诉说出了离别的话语,血,飞溅如同散华。夜,深沉如同挽歌,在两位可怜的姑娘的身旁,颓然展开三处浓稠的血浆,没有骨头,没有肌肉,没有内脏,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残尸的遗留物,只有殷红刺目的血浆。那是曾经的一位对长老忠心耿耿的女仆和两位入门不到十天的临时弟子所遗留的全部。

    凝魂摄魄·绝式·亡死森罗狱

    张萌萌放下手,她的手中依然是空空如也,,没有厉鬼,没有罡风,也没有任何可以勉强称之为武器的东西,只有决断之后的空虚。“银尘,我的弟弟,既然你的灵魂那么纯净,那么圣洁,那么可爱,那你就真的不应该去做这些肮脏的事情……姐姐明白,你那么做,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其实就是想告诉姐姐,你,不会为了什么《残魂经》去杀人的,你不是一个可以放弃原则去滥杀无辜的人,而你,也非常希望姐姐能够平安无事……既然如此,那么姐姐就替你做这些事情好了,就让姐姐再替你肮脏一回吧!冯长老那边,姐姐会想办法蒙混过去的。”张萌萌转过身来,对着银尘的房门,轻轻欠了欠身子,什么也没有说出声音来。她转过身,迈着不知道何时居然变得轻松起来的步伐,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么晚了,真是又累又饿呢。”她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平日里那一抹虚伪又高深莫测的浅笑,所有在据点中晃荡的魔威阁弟子,见到他,都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

    “少奶奶,长老有请。”张萌萌都几乎要走到门口了,才听到身后似乎十丈远的地方传来女仆的呼唤声。

    她冷漠又华丽地转过身,发现了一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仆。

    “慌里慌张的,什么体统!”张萌萌的脸色刷地一下冷了下来,清冷的声音里满是杀机。

    “少奶奶饶命!”女仆扑通一声跪地,匍匐下去颤声说道:“冯长老说有事情和您商量,已经是一个时辰多前的事情了,您……能否快点?”

    “呀呵?还催起我张萌萌来了?冯长老给我安排了个任务,我立马就去做了,他不会不知道,一个时辰前找我商量事情?那不过是让我完事回去复命罢了,能有社么?这么急?是长老急呢?还是你这个当仆人的急?”张萌萌的声音越发杀气浓重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传个话而已……”女仆惶恐地磕起头来,她真的很担心眼前这个魔威阁第一才女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杀掉,事后一句“顶撞我”就可以解释所有事情。

    “希望,下次传话的时候别填进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张萌萌转过身,朝另外的一个方向走去:“来人!给本少准备饭菜,热水,本少回来要用!”她微微提高了声音冲着远处的几个侍女道。

    “是!”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应答声。.

    ……

    “冯长老还没回来?”张萌萌娴静地坐在冯烈山的大屋的角落里,举止优雅地吃着女仆端上来的点心,她饿极了,好歹拿这些东西打打底。

    “冯长老出去了,请您稍等。”女仆低声下气地回答道,她是绝对绝对不敢说冯长老出恭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的,她还不想死啊。

    “没事。”张萌萌此时才不关心长老的死活呢,她只是一边吃着一边想对策,如何让冯长老完全信任银尘的对策。在她看来,银尘虽然没有直接杀人炼魂,可是他毕竟修炼了《残魂经》,无论如何也是魔威阁的人了。

第五十二章 质疑声1

    等了半个时辰,冯长老才一脸灰黑地从外面进来了,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这让张萌萌十分意外,难道他……去做那些“男人的事情”去了?可是也不应该肾亏成这样吧?难道他遇到了那些专门采补男人阳气的魔女?可是什么样的魔女能动得了分神期的高手,那些个“阴阳和合宗”的人不是修为都很渣吗?他们的掌门不是就一个化气后期的蹩脚家伙吗?能对付得了冯长老?奇怪,太奇怪了。

    单纯又偶尔无意识卖萌的张萌萌,怎么可以想得到,冯长老刚刚经历了一场痛苦的便秘之旅……

    “来了啊,坐。”冯长老示意起身迎接自己的张萌萌坐回她原来的位置上,然后豪气地一挥手,四个仆人就费尽全身力气地抬来一张乌金木的太师椅,轻轻地无声地放在冯长老的屁股后面,冯长老仿佛脱力一样一下子就瘫倒在椅子里,用带着疲惫和慵懒的语气和张萌萌说话。

    “本长老已经世道了,你这次真的不错。本长老估摸着怎么也要裳你点东西,不过,我们现在都有任务在身,又处在这个穷乡僻壤,没啥好的,只有先给你记着,等回到大本营再做打算了,你看可好?”冯长老赶在张萌萌开口问安之前,就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了上面的一番话来,那意思就是:你的任务算完成了,但是暂时没有奖!

    “长老大人所言极是。”张萌萌此时还敢说什么呢?冯长老的一番话那就是定论,况且张萌萌此时根本不想去要什么所谓的奖赏,她现在只希望冯长老能暂且放过银尘,别老打他的主意了。

    “长老大人,那银尘是否可以……暂且先领个正式弟子的名分待着……”张萌萌闭上美目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向冯烈山长老建议道。

    “正式弟子?不,直接给他一个门徒位置好了,对了,他炼制的那些梅花镖,你弄来了没?拿来让我看看。”冯烈山长老貌似豪爽地说道,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就暴露了他心思诡秘的本性,他明明感觉到了那么一股地狱般的残魂气息,甚至被炼器产生的死亡尖啸“打成重伤”,却依然提防着张萌萌背地里搞出小动作,没有让银尘学会《残魂经》。

    他这副嘴脸让张萌萌着实感觉有点心塞呀。

    张萌萌大大方方地拿出了一枚飞镖,一股冲天的正宗邪气扑面而来,冯烈山被这股邪气一冲,只觉得脑仁子都开始抽着疼,当即眼睛一亮,一双眯缝眼拼死拼活睁开了一点点,直勾勾地看着张萌萌手上那只飞镖。

    “不错呀?居然第一次就弄出一个珍品宝器来!”冯烈山使劲忍住流口水的冲动,仗着自己分神期的身手,趁张萌萌没有防备的时候一把将她手上的那只梅花镖抢了过来。尖利的指甲在张萌萌白净的手掌上留下了两道鲜红的血痕,一层细嫩的皮肉被刮掉了,一串细密的鲜艳的血珠儿很快从手掌上慢慢渗出来。张萌萌忍着些微的疼痛,讪讪收回手,心里对冯烈山长老的评价真是跌倒谷底了。

    “珍品宝器,不错不错,也不枉我直接免了他的考察期了,噢对了,这次任务就让他一起去吧,你和他一起行动,多保护着点,让他开开眼就行了。”冯烈山长老毫不客气地将那一枚飞镖塞进了他的袖子里,全然不去理会张萌萌的感受和她受伤的手掌,收下了珍品宝器的冯长老似乎特别高兴,甚至吩咐女仆开了一瓶白酒抿了一口,然后才慢慢将脸色正过来,对张萌萌说道:“这次叫你来,可不是讨论那个银发小子的入门问题的!”

    张萌萌赶紧行下一个弟子礼,迅速收敛了神色,等待冯烈山长老的下文,她此时才知道,原来冯长老找自己真的是有事商量呀?

    “你可知道,我们这次的行动,已经泄密了么?”冯长老的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将张萌萌说愣了。“泄密?长老大人,怎么可能?”张萌萌本能地反问道,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银尘,可是银尘一直处于魔威阁的监视之下,怎么泄密,他甚至连一个正道人士都没有接触过呀。

    “哼!”冯长老不悦地冷哼一声,才慢慢将这事的来龙去脉讲给张萌萌听,他现在是指望张萌萌能提出个什么计策来了,自然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讲解。张萌萌在下面认真听着,暗自松了一大口气:“原来跟弟弟没什么关系呀?这长老也真是说话大喘气。”

    “总之,这次的行动泄密了,我们只能和魔道众人一起分享那里的宝藏,但是!”冯长老咬牙切齿地吐出“但是”两个字,语气也变得阴冷刻薄:“那原本是我们魔威阁的东西,岂容他人染指?!你说,我们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那些魔道同泽们知难而退,或者白忙活一场?”

    张萌萌听到了冯长老的问题,只是轻轻回了一句“容弟子好好想想。”就闭上眼睛凝神苦思起来。

    冯长老对魔道同袍们的阴狠与刻薄,张萌萌总算领教了一点点,但是她此时没有任何心情去评论这种阴狠刻薄的做法,因为张萌萌已经领教过这个人对一个无度的十一岁少年的阴险与狠毒,暗算同为魔道修士的其他门派?这不算什么,冯烈山这个人连自己的授业恩师都可以暗算并且抽取灵魂炼制成宝器,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她此时闭上眼睛,只是想让自己的精神跟集中一点而已,她完全领会了冯长老的意思并且坚决彻底地按照他的吩咐开动脑筋,想出一个又一个狠毒的点子来。张萌萌此时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态变了。以前的她对于这些毒计还是有点顾虑的,她会担心做得太绝的话,魔道进一步削弱,那岂不是给正道以机会么?而现在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她本能地认为这些毒计不会伤害到银尘,就可以了,其他人死不死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的心,变得比以前更加冷酷了。

    足足过了五六个呼吸的时间,张萌萌才睁开眼睛,大大方方地,语气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的计谋不是很复杂,可是非常实用,冯长老听得一脸笑容,连夸张萌萌的心性又长进了不少,日后大有可为云云。

    一夜无话。

    第二天,银尘神清气爽地起来了,然后又被张萌萌揪住去梳了个“魂术师发辫”,之后银尘打算和张萌萌一起去用早饭,银尘很坦白地跟她讲,他害怕被魔威阁的人下毒。

    “没事的,不用担心。”张萌萌也是很神清气爽地安慰着他,银尘总觉得她现在的声音里充满了一股“元气娘”才会有的那种萌劲儿,果然是个名字起错了的姑娘。

    “毒药哪里是那么好用的?能死人的毒药必须是口服的那种东西,其他的警惕点就行,只要你不吃同门弟子‘孝敬’上来的东西就没事了,仆人那边……管得非常严,不会有什么疏漏的,否和那些动不动就胡吃海喝的尊者们不是第一个完蛋么?”

    银尘眨眨眼,有点懊丧地低下头了,早知如此,他昨天就把那一盘花生米吞了,也好过今天早起被人端走了——他不太喜欢吃凉了的炒土豆丝。

    此时他们2人正走向据点中的大食堂,那是专门供魔威阁弟子们混圆肚子的地方,当然那里也有一些其他什么的不堪入目的娱乐项目,最主要的是那里,男女弟子必须分开。

    “不去不行吗?”银尘有点舍不得这个姐姐,关键是他不想随时面对一群总盯着别人菊花看的家伙。

第五十三章 质疑声2

    “不行,早餐会完了就是晨间演武,因此长老都会去吃早餐,没人敢不去的,我告诉你呀,在大本营里,连掌门都会出席早餐会的,运气好的甚至能和他说上几乎话。”张萌萌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拉着银尘的手,一蹦一跳地向着女弟子们专门的食堂走去,然后银尘就看到那些女弟子们纷纷闪到两边,自动让开一条起码能让三个人通过的道路来,恭敬地等候张萌萌先行通过。

    银尘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便宜姐姐在魔威阁低辈弟子中的威望居然这么高。

    “姐姐好拽呀。”银尘感慨了一句,心里无来由地涌起一丝幸福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陌生——最后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在四年前,他那时在加布罗依尔。

    银尘就这样看着张萌萌离去的方向发愣。他的眼前立着一幢扁平宽阔的有两扇门的大屋,大屋只有一层,高达一丈半,外表朴实低调,梁栋之间的雕花彩绘都显得素雅又宁静,毫不奢靡,毫不浮夸,安安稳稳,竟有一股远避尘嚣的恬淡味道,然而大屋之下,仨仨两两的魔威阁弟子们一边说笑着一边晃荡着,放浪形骸,满嘴胡跑,吵吵嚷嚷地溜达进这座在渐渐亮起的晨光之中更显得恬静肃穆的大屋,仿佛那里就是卖菜的集市一样,生生将那一股宁静的气息给破坏了,变成了一处有些混乱和乌烟瘴气的所在。大屋背后的远处,是一座山,一座依稀和雁荡山脉有些相似的山,山上草木枯萎,怪石嶙峋不说,还有一大片乱葬岗,花白的的乱坟头看上去就像山脉上长出了大片的脓疮,被满山的怪石一衬托,更显出萧瑟与荒凉。银尘直到此时此刻,才大概判断出,魔威阁的这一处据点,是在一个颇为荒凉僻静的原野之中,远离人烟,毗邻坟地,当真阴邪诡异。这股阴邪的诡异的氛围,被门人弟子身上浮躁市侩的气息一冲,居然也变得凌乱污浊起来,仿佛一个巨大的垃圾场,充满了令人烦躁的无序感。

    “银尘少爷。”身后一丈远处传来了女仆的恭敬的声音。银尘慢慢转过身来,每转过一度,他身上的气势就改变一分等他完全面对那名中年女仆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早已不是那个心思纯良的十一岁男孩子,而是一名高深莫测的异界魔法师。

    “何事?”银尘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问话,倒像是在发布什么命令。

    “银尘少爷,恭喜您荣升为‘门徒’,按照宗门里的规矩,您需要将原来的令牌交还,以便换上新的令牌,您还要从兵器谱中选择一件新的兵器才行。”女仆的声音里满是卑微,但是她说话的声音很响亮,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于是,银尘周围三丈外的地方很快聚集起了一圈人——一圈临时弟子。

    “门徒?那不是入体境界才能担任的么?这小家伙有入体境界?”

    “扯吧!你没有感觉到他身上的气,连培元一重都没到吗?”

    “喂!那个下贱货,你不会是搞错了吧!那小家伙还没断奶呢?怎么就成门徒了?”

    “嘘!小声点,你想死呀!那小妞(指银尘)说不定是哪个供奉家的千金呢?供奉你惹得起吗?!”

    “供奉我惹不起,掌门他惹得起!魔威阁什么时候流行起走后门了?这种事情,闹大了到了掌门那边,闹到尊者堂那边去,让大伙儿评评理,还怕他呀?咱魔威阁,啥时候都是实力说话!”

    “就是!”

    “****的,她能当门徒,老子还能当长老呢!”

    一时间,食堂门口聚集起了很多愤愤不平的临时弟子和那么几个幸灾乐祸的正式弟子,都吵嚷一起,有抱怨的,有发牢骚的,有骂娘的,有起哄的,就是没有出来平息事态解决问题的,魔道修士中的大多数走哪都是一个样子,爱起哄,爱喝倒彩,满嘴抱怨,欺软怕硬,怨天尤人,这种做派一开始让银尘觉得很惊讶,但是当他浪费了两次呼吸的时间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习惯了这些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不是愤怒,不是不爽,不是心寒,不是抱怨,不是想要狠揍几个人发泄一下立个威什么的,而是一股深深的失望。

    对这些魔门弟子的失望,对天下魔道的失望,以及对魔威阁的失望。

    银尘的导师曾经说过:“衡量一个社会的是否进步,听听那些愤世嫉俗的**丝们都在抱怨什么就差不多清楚了。”

    银尘以前对这句话的理解仅限于“不会开高达的薛帕德不是一个好的兰博”,说通俗点就是完全不明所以,不过现在他听着耳边的脏言脏语(那已经不是风言风语的程度了),似乎感觉自己好像大概几乎差不多开始理解那么一丁点了,嗯,应该可以理解一丁丁了吧?

    所谓人比人,真能气死人。银尘只要将眼前的魔道和家乡的死灵法师们稍微一比,马上就会对眼前这帮垃圾彻底失望。加布罗依尔的死灵法师们,残暴无情,嗜杀成性,真正是每天不看见几具自己亲手“加工”出来的尸体根本睡不着觉,可是他们从来不会抱怨上天的不公平,不会抱怨父母没有遗传给自己一个好的天赋,不会抱怨“为什么别人都是高富帅的火焰法师寒冰法师,我就是一个没前途没攻击力的死灵法师?”。哪怕遇到不公正的待遇,他们在没有能力改变的时候也会默默走开,躲到一边闷头努力,提升自己,追求更强大的力量,而一旦他们自认为实力足够影响世界的时候,他们就会跳出来,和一切不公平不公正斗争到底,直到胜利。可以说,加布罗依尔魔法世界的死灵法师们依然备受歧视,可是他们一边嘲讽着自己是“社会栋梁的边角料”一边奋进在自己的事业中,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牢骚满腹,全然不会像这些魔道修士一样围观起哄,好像凭着人多声音大就可以改变什么一样。银尘原本以为,这个更加残酷更加现实的修士世界中,所谓的魔道中人应该更现实一些,更功利一点,也更懂得“忍一时海阔天空”的道理,至少,他们应该更崇拜强者与力量,更珍惜自己本就不多的修炼时间,可是现在,现实再一次直挺挺地摆在他的面前。

    深秋的清晨,旭日东升,初阳正好,这个时间,魔威阁的弟子本应该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炼黑魔功,在匆匆忙忙地吃了早餐之后就直奔演武场,没命地修炼以便早一日提升实力,得到更高的地位,指挥欺压更多的下属,这本应该是魔道中人最想做也必须做的事情,可是现在,围拢过来的这些临时弟子,又有哪一个是珍惜时间的呢?大清早的,他们想的不是在演武中练习什么招式,请教什么问题,研究什么战术,而是围过来讽刺谩骂一个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的人,批评抱怨一件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的事情。

    这些想法,在银尘的脑海中轻轻一回旋,就让他连最起码的愤怒和尴尬都感觉不到了,周围的议论声贬低声叫嚣声脏话声,他都充耳不闻,仿佛那是另外一个世界里应该由另外一个物种去关心的杂音一样。他慢慢走到女仆面前,掏出那块临时弟子的令牌,递给女仆。

第五十四章 质疑声3

    此时女仆已经浑身湿透,泪眼蒙蒙,还不住地打着摆子。她颤颤巍巍地接过银尘的旧令牌,递给他一块全新的,上面印着两朵罂粟花的崭新的令牌,银尘接过令牌,有些诧异地瞪着那血红色的罂粟花图案好一会儿才慢慢收起来。

    “少爷……少爷……奴婢失言……还请饶命……”女仆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她知道自己给一个门徒招来了这么多骂声,事后自己肯定好不了。

    “没事,这与你无关。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怪你的。”银尘尽量用最温柔最能让人安定下来的声音说,他的温软的话让女仆感到了一丝安慰,至少她不再发抖了。

    “还请……少爷选定兵器,奴婢一定叫匠房给您送来最好的。”女仆的声音渐渐平顺起来,万分恭敬地呈上那本《兵器谱》,此时她的心里也很惊异,甚至有一点点敬畏,眼前这个所谓的门徒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在众人如此的指骂声中居然面不改色,像平常一样举止得体,真不知道这样了得的心性是怎么练就出来的,难怪是个门徒呢,就这心志,真不是那些平日里颐指气使得瑟无比的“正式弟子”能北的!

    银尘翻开厚厚的《兵器谱》,发现上面根本没有一样寻常的兵器,全都是暗器,什么飞镖,毒针,铁钎,八角玲珑,铁嵇藤,铁杵,梅花镖,铁飞燕,“山核桃“,“铁胆子”,铁莲子,流星锤,麻边牌之类的东西应有尽有,甚至光梭镖的样式就有好几十种。每一种暗器的图谱旁边,都有很详尽的介绍。《兵器谱》里不仅暗器多,每种暗器的使用方法也是五花八门,各种奇葩的意想不到的出招和连招方式也是应有尽有,有些甚至让银尘觉得下毒的方式而不是用暗器和罡风直接杀人的方法。这些琳琅满目的暗器和施展方式的背后,是一个神功修士们不得不面对的共同话题,那就是如何接近对手到一丈之内。

    神功发出的罡风,只有在一丈以内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能。真正以性命相博的修士间的残酷厮杀,都是在这不到四米的近距离内展开的。

    银尘认真看看《兵器谱》上的介绍,越发确定自己的推测:魔威阁的人是用鬼系罡风隔空遥控暗器惊喜回旋打击的行家里手,而不是真正的那些出身于古代恶罗海城的所谓“唐门”的暗器专家。这一点,让银尘越发肯定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像样的远程攻击手段,也让他真正找到了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并且获得自我发展的诀窍。

    这个诀窍就叫做距离。

    “这样吧,你给我准备这个,要七十二件,可以吗?”银尘快速翻到《兵器谱》的最后几页,指着一张图画对女仆说道。女仆恭恭敬敬地,带着真正的感激和敬畏向银尘下跪行礼,然后拿着《兵器谱》和银尘原来的令牌退下了。

    银尘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围住他的一大群无所事事的临时弟子。纯银色的瞳孔中,陡然间大雪弥漫。

    “让开。”他的声音陡然变了,嗓音还是原来的嗓音,可是语气之中,暴烈地碾压过无尽的威严。

    人群震动了一下,倒不是因为银尘身上散发出来了什么高手的气势,而是因为他的嗓音,男孩子的嗓音,让这些无所事事的家伙们感到意外。

    “男的呀?”银尘听到人群里传来很多道失望的声音,登时觉得菊花又紧缩了起来。

    “我擦他妈吧!刚才你们谁看到了那****居然拿着一块临时弟子的令牌!临时弟子!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成了门徒了!还他麻痹的一点修为都没有!大伙儿说说看怎么办吧!”就在银尘正在为自己的菊花发紧感到担忧的时候,一道格外浮夸,松散,嚣张又十分没品而且脏字连篇的声音猛然盖过了临时弟子们议论谩骂的声音,直挺挺地向银尘传过来,让他有一种想捂住耳朵的冲动。

    银尘好看地皱起眉头,对于这种满嘴喷粪的家伙他本能地反感,在加布罗依尔主星上是没有这样的人,只有在偏远的殖民地里才能见到这种“没文化没品没底线”的卑微土著。加布罗依尔人对这种家伙基本上就是屠杀干净了事,实在杀不完了才去考虑建立奴隶工厂。在银尘的眼里,这样的人和那些被送往屠宰场的生猪活牛也没有什么区别,顶多就是不能吃罢了。

    银尘听到这样的话,微微眯起眼,瞳孔之中的风雪更加肆虐,此时,食堂门口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大多数弟子都已经进到里面享受可口的早餐了,而银尘自己堂堂一个门徒依然被围堵在门外饿肚子,这种状况让他有些恼火起来。

    风言风语不能让他的情绪有什么明显波动,可是饿肚子这种事情确实能激起银尘魔导师先生的怒火。

    “刚才是谁说得那么大声,站出来,我银尘和你来一场决斗。”银尘使劲压抑着放出范围魔法直接将这些聒噪家伙团灭的冲动,字字清晰地说道,他的声音很小,却能够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临时弟子的耳朵里去,就这一手,就让人群暂时安静了那么几秒钟。

    “草!说你是内你脸,你还蹬鼻子上脸不成了?你一个屁功夫都没有的小瘪三,还不知道昨天在那条巷子里扒粪吃呢,今天就好意思来这里混门徒了?告诉你,****,老子今天就让大家看看,咱们魔威阁,那可是真正拳头大就有理的地方!今天老子就勉强替宗门里那些大人们处理掉这个骗吃骗喝的垃圾!妈了个巴子的!魔威阁的门徒岂是什么人都能当的?李三,王二狗子,让开来,老子就不信一个屁本事没有的小瘪三敢面对一个堂堂大圆满的高手!”那道嚣张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银尘稍微露了一手而退怯,反倒骂的越发起劲了。

    “好!”喝彩声如同渐渐变得金黄的阳光一般,从各个方向传出来,将银尘彻底笼罩进去。临时弟子们恭敬又崇拜地分开一条道,让一位身高八尺(两米四零左右)的魁梧巨汉在走上前来。

    那位壮汉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穿着和银尘一样的黑色魔威阁道袍(姑且叫道袍),梳着一个正正规规的道士髻,脸型方正,浓眉大眼,配上他孔武有力的身材,整体上给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就是一个穿道袍的精壮汉子,可是他的脸色蜡黄中带着些许青灰,一双原本还过得去的眼睛里神光散乱,鼻翼两侧还郁积着两片青黑色的阴影,鼻尖上甚至还长出了一颗透亮的蜡黄色水泡,看起来简直就像沾上了一滴凝固的蜡油。这位八尺巨汉迈着松垮垮的步子,一摇三晃地向银尘走来,虽然每一步迈出都给人以虎虎生风之感,可是他那四处乱颤的松散的姿势,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来。

    壮汉的气势,和他本身的装束差别太大了。黑色的道袍和精致的道士髻原本带给魔威阁的修士们一种干练又虔诚的气质,让他们无论男女都显得精神抖擞,威严肃穆,可是这种气质被大汉身上那一股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匪气和痞子气一冲,立刻变了味道,简直就成了一股江湖术士加上流氓骗子一样的气质,这种气质让银尘看得恶心,更为魔威阁居然收留这样的人感到不值。

第五十五章 交错破防

    “这样的人也能进入天下第二大门派,真不知道他们的人事部门里到底混入了什么家伙。”银尘心里想,他根本不愿意也不能够将行李的话说出来。在他眼里,这些所谓的“天下第二大门派的临时弟子”简直还不如那些因为各种意外事故造成天赋损伤,资质平庸得只能进入三流甚至四流大学深造的落破法师,那些法师虽然外表随便了一些,内心之中也大都郁结着苦闷与自暴自弃的想法,可是至少他们的眼睛是亮的,他们瞳孔里还折射出理性与希望的光芒,他们至少还会为金钱与实力上的些许改善而努力,他们至少还抱着一种态度:“再怎么不行,老子至少还能跑到殖民地圈一座小村庄当土皇上去!怕啥?努力呗!”他们至少还时刻抱着自己是一个上等人的观念,坚决不会让颓废与痞气爬上自己的那张脸。

    而眼前的人,眼前这个魔威阁的弟子,他是真真实实的天下第二大门派的弟子,比起加布罗依尔那些四流大学的毕业生,在出身上就高出不少。魔威阁的临时弟子也是弟子,在万人面前,他就是一个惹不起的魔道修士,一个祖太爷一样的人物,他应该有足够多的理由在瞳孔里点燃希望,至少,应该点燃起进军正式弟子的希望,进军入体境界的希望。

    银尘没有从他的瞳孔中读出任何希望,只有一团脏灰色的痞气。银尘看着这个人走到自己前方五丈的地方站定,松松垮垮,空门都开着就这样随便地站定了,然后浮皮潦草地一抬手,都不知道他行了个哪般礼节,就将手放下了。

    银尘愣了愣,才规规矩矩地回他一个抱拳礼。

    “****!”那名大汉蹙着嗓门嚎叫道:“听好了,老子名叫郑不爽!七年前你还尿尿和泥的时候,老子就在这里讨生活了!七年,老子在魔威阁里熬了七年,当上了这里无数批临时弟子的头头,都修炼到了大圆满的境界了,还没有混上一个正式弟子的位置!你******是个什么东西,给魔威阁做出了什么事情了?你也不掏出底下那玩意儿看看硬不硬?看看你自己一身培元境界都没到的散乱元气,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充大象!老子郑不爽,今天就在这里,来领教领教你这种小瘪三的高招!你不是要决斗么?老子就和你生死决斗怎么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那八尺巨汉在放下手的一刻,就又开始满口喷粪了。

    “在下银尘,魔威阁新进的门徒一名,既然是生死决斗,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赶快动手吧。”银尘平静地说道。他的声音平静得吓人,几个离他稍微近了一点的魔威阁临时弟子就下意识地后退了,仿佛这个小小的男孩子身上正在散发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银尘说着,瞳孔中的风雪骤然停止,变成一片清亮的纯银色。他心中的杀意和战斗**也一并消退了,只有越发强烈的饥饿感。银尘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去杀这样一个人,去惩罚这样一个人,去蹂躏这样一个人的尊严,因为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希望,没有了尊严,就像一条死的毛毛虫一样,再怎么踩它也不会让毛毛虫活过来了。银尘当然知道自己只要一启动领域,这个人和周围的这群人就会跪倒在地,争先恐后地表示愿意为了活命舔银尘的鞋底,可是银尘不觉得这样做有任何意义,在他眼里,这些人都是蝼蚁,和殖民星球的土著一样都是蝼蚁。

    银尘不知道魔威阁到底为什么要收留这么一大帮子人,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他眼里的魔威阁,只需要冯长老,严鬼罗,张萌萌三个人,再加上他无意间看到的几个神色内敛脚步沉凝的精壮汉子,就可以当得起天下间的第二门派,因为这些人无论从精神上还是**力量上,都可以将银尘亲眼见识过的北方帝国最强部队吊打得爹娘不认。

    他感觉围住自己的这些弟子,根本不像是魔威阁这个门派的人。

    银尘在这边胡思乱想,大汉郑不爽却也被眼前这个小家伙的话给弄得一蒙,在他的预想中,眼前这个小子肯定在他站定的那一刻,就开始大声呼救,招呼某个门中尊者为自己挡灾,或者声色俱厉地说出一堆听起来很唬人的威胁话来。大汉原本就想用自己的绝对实力“稍微”摆弄一下这个银发小子,让他在百般屈辱与疼痛之中死去,反正自己身边有这么多小弟看着,无论是哪位尊者,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找他麻烦,毕竟让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人担任门徒,这是魔威阁最大的忌讳。他就是要让上面的尊者知道,他郑不爽,是一个真正愿意维护魔威阁的秩序的人,是个可造之材,是个合格的,可以被提升为真是弟子的人。

    银尘的话完全他乱他的小算盘,让他在最初一秒钟的慌乱之下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可让郑不爽的面子丢大了,面对一个毫无修为的小屁孩儿主动后退?着传出去不是哭着喊着请别人笑掉大牙么!

    “找死!”郑不爽的脸一下子从蜡黄变成了通红,两只宽大的袖子也猛然鼓荡起来,一阵阵脏灰色的罡风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渗漏出来,在他头顶上汇聚成一颗巨大的骷髅头,然后慢慢降下来,把壮汉完全地笼罩在里面。

    郑不爽爆吼之后,猛然沉下肩膀,两腿法力,带着一股腥臭的灰色罡风,向着银尘猛冲过来。笼罩着他的灰色骷髅头也适当地发出一声刺耳的鬼笑声。一股刚猛又混乱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

    “冲锋吗?”银尘漠然地,连一丝战意都没有地抬起了右手,对付这个猛冲过来的家伙,他懒得用双手迎战。

    银尘想错了,那不是冲锋,而是这个世界上修士之间流行的一种武技【交错破防】。郑不爽想银尘冲过来,不是真的想一招靠山崩撞飞他,而是要从他的身边飞速经过,在接近到最短距离的一瞬间,将袖子里的三十六把飞刀狠狠打出二十九把出来,分别命中银尘的双眼,鼻尖,下巴双肩,两臂,双手,膝盖,脚踝和脚面,将他的眼,鼻,嘴和四肢彻底废了,他不打算马上杀掉银尘,只想让他子剧痛,黑暗与绝望之中慢慢流血而死,当然,银尘也许会被某喜人救活了,可是那样失去眼,鼻,口和四肢地活下去,真的比直接死了要好吗?

    带着这样想法的郑不爽脚下更添了一分力,精神也前所未有地集中起来,交错防御是修士界流传的较为高深的技巧,许多分神期以上的大神通者都会在决战中使用这招。交错破防在几百年前被称为一闪,是用快速接近和爆发出全身力量的一击必杀迅速了结对手的绝学,修士之间的战斗很少有向后闪避和拉开距离的做法,因为拉开了距离就意味着得到些许喘息的同时失去了至关重要的攻击力,向后闪避也是一样,盲目地拉开距离拖延时间只是无用地消耗气力,对战局没有什么正面的影响。修士间的作为闪躲腾挪的技巧,就是建立在“躲过敌人的攻势同时更接近敌人”的思路之上的,两个修士间的厮杀,最后肯定会成为拳拳到肉的贴身肉搏战,残酷非常。对修士们而言,所谓的距离优势都是按寸来计算的,不是按丈来计算的。

第五十六章 秒你没商量

    银尘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张萌萌昨天给他“授业解惑”的时候光顾着完成长老的任务,光顾着自己内心的挣扎了,却连修士间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提到。她本身想着今天吃完早餐给银尘这个新认的弟弟好好仔仔细细地讲上一番,也让他真正了解到修士世界的精彩月血腥,只可惜银尘还没来得及填饱肚子就遇上这种破烂事情。

    银尘并非没有和修士争斗的经验,只不过他一直习惯用法师的角度考虑问题。法师们,不是不能近身肉搏,而是从来没有在近身肉搏这一项上赢过同等级的近战者,别说战士,武士,连个异能者都很难打得赢的。法师们把大段的时光都花在沟通天地建设领域上了,对**强度的修炼并不热衷,因为肉身修炼比起法术领域修炼,耗时长,收效低,法师们都是很珍惜时间的,他们没有多余的生命用来浪费。因此他们的身体虽然各方面来说还是很不错的,但是无法和战士们的拳头砍刀相比较。

    银尘和所有的法师都一样,坚决不敢和近战高手玩肉搏,不仅没风度,而且还很疼。没错,很疼这个是重点,银尘怕疼。

    因此,当银尘看到郑不爽猛冲过来的一瞬间,他脑子里反应过来的是“这家伙要撞我”,而不是什么交错破防,毕竟郑不爽那个沉下肩膀的动作很像橄榄球运动员的作风呢。

    银尘的身上冒出了柔和的紫光,在眨眼都不到的刹那之间,他都向后面飞掠出了十米远,几乎又是三丈距离。原本准备好了进行交错破防的郑不爽,一个培元境界大圆满的家伙,仓促之间哪能收拢住自己的力量,居然因为体内元气运行的惯性,依然在接近到银尘原来站立的位置不到一尺远的时候,猛然稍微转向,从右侧紧贴着那个位置冲锋而过,如果银尘没有移动的话那么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可能连几寸都不到,真正是擦肩而过了。也就在郑不爽最接近银尘原来的位置的那一瞬间,这位魔威阁的大圆满临时弟子,骤然扬起已经被罡风吹得鼓荡起来的衣袖,从衣袖之中爆闪出数十条灰色的豪光,29把寒光闪闪的飞刀就从他的两袖之中喷射而出,那架势简直跟******一样。

    29把飞刀刚刚离体,就在空中幻化出29颗骷髅头,一阵让人神智错乱的鬼哭声伴随着浓浓的灰黑色烟雾弥漫起来,郑不爽身上笼罩着的那颗骷髅头也迅速缩小,最后包裹在他的拳头之上,变成了一团几近凝成实体的强力罡风。

    29颗拳头大小的骷髅头在飞出一丈远时陡然折返,开始围绕着郑不爽飞速回旋起来,显然此时魔威阁的临时弟子已经调整过来,将攻守转换,准备下一次出击。

    此时银尘已经退后10米,然后再次向右方横移出来一点距离,刚好让自己离郑不爽五丈远。

    这个距离是修士们无法企及的,金丹高手来了都不顶事。

    郑不爽大袖一挥,那29颗骷髅头就仿佛被一阵妖风卷走似的,瞬息之间消失在他的袖子里,此时他又有了36把飞刀,只要再次欺进银尘一丈之内,那么下一波攻击,甚至是连续的两波攻击便会倾泻到银尘身上。

    “****!躲得还挺快,老子到要看看你能躲闪到几时!”郑不爽一边恼羞成怒地大吼着一边脚下法力,再次向银尘冲来。

    银尘没有说话,这一次他的瞳孔之中真正涌动起了无尽风雪。

    他猛然抬手,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漆黑的,蝶舞一样的痕迹,黑色的袖口猛然张开,一连串的动作简直和郑不爽刚才做得一模一样。围观的临时弟子们不禁心里一沉,这架势看起来妥妥的一个老手呀。

    他们不知道,昨天晚上张萌萌临走前,可是手把手教会银尘怎么玩这一手水袖功夫的。

    黑色的袖管张开了,可是从里面飞出的,不是飞刀,不是暗器,也不是银尘用《残魂经》炼制的那35枚威力惊人(灌了太多的灵魂因而威力奇大无比)的珍品宝器级别的梅花镖,而是一整座修罗的地狱。

    那一瞬间,围观的所有人都被黑色的流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从银尘袖子里面飞出来的,居然是成千上万道远比太阳光还要明亮刺眼的,漆黑的光芒。

    是的,漆黑的光芒,比太阳还要亮的漆黑色的光芒。那一瞬间,一股滔天的恐怖捏碎了所有围观者的胆量,那是一股气息,单纯的仿佛面对着无尽重压的气息。那股气息宁静又安详,虽然也属于黑暗,却没有魔威阁修士身上混乱,嗜血,狂暴,残酷,颓废等等负面的感觉,只有一股堪称神圣的静谧,以及一股蛮横到足以碾碎一切的重压。

    那是单纯的重压感,单纯得不讲任何道理,单纯的,霸道的,没有任何刚硬甚至任何质感的压力,仿佛将众人扔进窒息的囚笼,然后将整个囚笼完全碾碎一样的令人彻底绝望的压迫感,甚至这股压力连绝望都能一起碾碎。

    上万到黑色的流光,就在一个眨眼的瞬间将郑不爽彻底笼罩进去了,没有利器入体的声音,没有骨头被碾碎的声音,没有惨叫声,没有罡风的对撞声,一切声音此时仿佛都逃离了人间,只有寂静,只有寂静之中,银尘吐出的清晰的字眼。

    “千手蹈天卍禁大封。”

    万道豪光,全都是漆黑色的,无声又绚丽无比地落下来,将郑不爽的身形彻底淹没在黑色的光流之中,而郑不爽本人,已经被那一股滔天的恐怖重压给硬生生定咋了原地,浑身上下纵然鼓动起全部的力量,也完全没法移动一分一毫。

    光流并没有穿透郑不爽的身体,仅仅在他周围一丈以内的地方散开,减速,然后无声地爆炸分解,变成一条条又细又短的光丝,黑色的光丝在空中扭曲,那种扭曲的手法和《残魂经》里介绍的一模一样,那些漆黑的光丝扭曲成一个个符文,然后这些符文就在半空中排列串联,一行行,一列列,一段段,一篇篇的加布罗依尔咒语经文就这样出现在这个原始的世界上,出现在这个荒僻据点的大食堂门前,出现在早晨并不暖和的阳光里。

    黑色的符文排列成行,密密麻麻,远看上去简直就是三指宽的黑色光带,这些漆黑的光带在空中扭曲盘绕,将郑不爽围在了中间,简直就像现场制作的关押奴隶的铁笼子。这些线条在空中链接成圆环,抛物线和双曲线,以及一些十字形和六芒星,一条条光带往返交错,构建出越来越复杂到令人心胆具颤的图形和轮廓,最终组合成一座恢弘肃穆,气象严整的漆黑的立体魔法阵。

    说时迟,那时快,从银尘射出万道光流到魔法阵完全建立,不过眨眼功夫。此时的他,离郑不爽还有五丈的距离,可是他的力量,就已经可以影响到郑不爽了。

    距离,始终是法师最大的优势,当这种优势不再被咏唱时间拖后腿的时候,相对的优势就变成了决定性的实力差距,这里的实力值得不是力量,而是战术,技巧和意识。

    郑不爽没有办法动,甚至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只觉得被一道漆黑色的光芒吞没了全部的视野,然后在眼花缭乱的黑色符文之中,失去了全身的力量。

第五十七章 仁慈也有错

    在围观的临时弟子眼中,那座辉煌严正的黑色法阵猛然亮起了一阵同样黑暗光芒,然后迅速收缩,整个地收缩进了郑不爽的身体中去。紧接着,郑不爽突然惊恐地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异形正向他扑来,他张大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一声明显的喘气声都发不出来,就那样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去。

    他倒下了,就像一棵倒下的树。

    他的脸色煞白煞白,仿佛死去多日的尸体,他的眼珠子还在乱转着,涣散的眼神之中只有恐惧,最单纯最深刻的恐惧。他的腮帮子还在抽动,他的最一张一合,嘴唇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口型,他在说话,在呐喊,也可能在求救或者求饶,可就是没有任何一点声音能从他的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他身上的元气,陡然之间消失无踪,仿佛从一个培元期大圆满的高手突然变成了一个毫无修为的废物。他身上的一切力量,包括让手臂抬起的肌肉力量都彻底消失了,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失去了力量,也失去对脑袋以下的身体的支配能力,那感觉简直和突然遭遇高位截瘫一样令人绝望。

    而更令他绝望但是,那个十一岁的银发少年,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还有人要来挑战么,没有了就请让开道路。”银尘的语气冷漠如冰,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被自己一招放倒的可怜的郑不爽,而是用森严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个围观者的脸。

    临时弟子围成的圆圈,猛然扩散,同时也自动形成了一条三人宽的通向食堂大门的通道。没有人吭声,没有任何一点点叫嚣谩骂的声音,没有一个音节的抱怨。这些逆世独行的魔道“高手”们,此时的表现简直就是天底下最乖巧的顺民,最卑微的奴隶。银尘没有对此有任何表示,因为对这样的人,一个表情都嫌浪费。

    银尘的鞋底,轻轻蹭过郑不爽的脸颊,然后这个十一岁的小男孩就直接从倒地的巨汉身上跨了过去,结结实实给他一个胯下之辱。他的动作,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像是走路的时候小心地跨过一堆别人的呕吐物一样。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狠下心来向郑不爽踩上一脚,不是他心软,而是他真的很担心脏了鞋子。他这样的表现,围观者们看得明白,倒地不起的郑不爽也能明白,那真正是比直接一脚丫子踩到脸上还要难受十倍的屈辱。

    银尘跨过了他,然后毫不停歇地走向食堂的大门,他一步一步慢慢地雍容地踏上台阶,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敞开的大门中。

    人群慢慢地漠然地散开,几乎没有人敢于说话。郑不爽是临时弟子里的隐性的霸王,是几乎所有临时弟子的头头,是一直被人捧着巴结着的,最有希望在今年升为正式弟子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培元境界大圆满阶段的高手,他的实力甚至比最低级的正式弟子都要厉害。

    然而他与一个刚刚从临时弟子一下子跳到门徒的人交手,然后——被秒杀了。

    修士之中,想要秒杀敌人,实力必须高出敌人两个小境界,也就是说,那个小小的“门徒”的境界至少在入体二重以上,这样的实力,就是到了门槛比魔威阁更高的所谓正道宗门之中,都是一个正式弟子的身份,在魔威阁这个实力境界相当保值的地方,一个门徒的身份根本跑不了。

    一场堪称华丽的秒杀,足以让所有的质疑声都烟消云散。几个和昔日霸王郑不爽比较要好的临时弟子赶忙抢上前来,准备赶在别人没有瞅准时机痛下黑脚之前,将大哥抬走,抬到魔威阁的医馆里让阆中们仔细瞧瞧这是怎么回事,人看起来好好的,什么伤也没有,意识都是清醒的怎么就倒地上一动不动了呢?

    几个人刚刚抢上来,还没看清是个什么情况呢。就在突然之间看到眼前一片灰蓝的阴森的色彩。

    数十道灰色的鬼魂在他们面前浮现出来,然后一股罡风特有的巨大推力冲进他们的身体。这股推力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将他们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扔纸片一样扔出了十丈远,直挺挺地砸在食堂的墙上,然后像瘫软的面饼一样慢慢滑下来,每个人都至少断了一根骨头。

    正在散开的弟子们陡然凝固住身形,然后在几个机灵鬼的带头下赶紧鞠躬行礼。

    严鬼罗,这个魔威阁中低辈弟子人人惧怕的司棍大人,此时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郑不爽身旁不到三尺的地方,一双阴狠的眼睛一个一个地扫过魔威阁临时弟子们的脸,扫过他们惊恐万状的表情。

    “银尘那个新来的门徒,心软不太懂规矩,这不怪他,以后他慢慢就会知道怎么做了,可是你们,在魔威阁里呆了最少有半年了吧?还不知道……规——矩——吗——!”严鬼罗吊着嗓子,气急败坏地一边跺脚一边喝骂道,他此时的声音特别像一只拉肚子的猫头鹰的叫声。

    他跺脚三下,然后地面上果然出现一大片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你!”严鬼罗随便指了一个噤若寒蝉的临时弟子:“说说看,临时弟子在不是演武大会的其他时间,不去找正式弟子的麻烦,越级挑战门徒尊者,这算什么?”

    “顶撞尊者。”那弟子赶紧用最清晰最标准的话来回答,他甚至不敢让嗓音听上去发抖,那样依然会惹得司棍大人不高兴,说不定随便找个理由就把自己给炸着吃了,那就死得冤枉喽!

    “对呀!你们都******记得很清楚!为什么还要做!啊!说呀!”严鬼罗尖声尖气地叫喊道。

    “弟子知错了!”

    “请大人赎罪!”

    “大人饶命呀!”

    又是在几个机灵鬼的带头下,一众弟子纷纷下跪求饶,那哭爹喊娘的声音让严鬼罗感到一阵紧似一阵的满足。这才对嘛!自己是一个堂堂化气期高手,怎么会在一个十一岁男孩面前吓得手足无措呢?严鬼罗此时正努力寻找着心理平衡,教训这些弟子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他可没有勇气再去面对那个银发小子手中喷射而出的黑色圆球,只能找这些弱者来发泄了。

    “银尘新来,不懂规矩,那你说说,顶撞尊者这样的罪孽,该怎么罚?”严鬼罗将声音和语气放平稳了些,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气询问另外一个临时弟子,刚刚那个被他问过的弟子已经快要晕倒了。

    “顶撞尊者,目无尊卑,不服管教……杀无赦。”那个弟子浑身剧颤着回答道。

    “对啊,所以门徒大人手下留情是不对的,不过这点小事犯不着罚他,你们这些作为弟子的,只要帮他纠正过来就行了。”严鬼罗轻飘飘地说道,全然不在乎自己如此轻松的话语间,一个培元境界大圆满的修真高手就这么没了,一条充满血气与活力的生命就这样殒灭。严鬼罗说完,居然也学着银尘的样子从郑不爽身上胯骨去。接着就背着手,踏着四方步向食堂大门走去了。

    他的身后,血光飞溅,最有希望成为正式弟子的郑不爽,某个小城里令人畏惧的恶霸郑不爽,专门喜欢抠十一二岁小女孩菊花的恶魔郑不爽,临时弟子中的千年霸王郑不爽,喜欢收受贿赂的郑不爽,就这样被一向臣服于他,巴结着他,三天不拍他的马屁不阿谀奉承他就过不下去的小弟们七手八脚地用匕首和罡风挖出了心脏,还有肝脏。

第五十八章 魔威阁演武

    银尘坐在宽大的食堂的角落里,一人独占了一张可以坐下十个人的大圆桌,面前放着一盘鸡腿,一盘素材,一碗米饭。纯银色的瞳孔此时一片阴惨的血红,脸上的表情也和饿鬼道上爬回人间的残魂无异。

    魔威阁的等级制度,早已渗透到了宗门内的一切角落。就这样一顿小小的早餐,都能按照令牌分出个三六九等。首先,森严的门规规定,只有长老以上的人才有点菜的权力,普通的弟子和门徒只能“给啥吃啥”,其次,临时弟子,正式弟子,门徒三类人的饭菜是完全不同的,甚至连做饭的师傅都肯定不一样。银尘是门徒,是“有啥吃啥”阶层中最高等级的人物,因此每顿必定一荤一素一汤(汤还没有端上来),荤菜是全肉,素菜是最新鲜的蔬菜,至于汤据说最惨淡的时候都是土鸡汤,而这些饭菜的质量,都远非“好运来”菜馆的那些大厨们可以想象。

    这一顿饭,就可口程度来说,甚至比“法华寺”中的那些精品斋饭还要高出好几个等级。

    银尘艰难地将眼球从鸡腿上拔出来,习惯性地扫视一眼整个食堂。和外面的嘈杂完全不同,食堂里近乎寂然无声,没有任何一个弟子敢开口说话,这和“好运来”菜馆里那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状况截然相反,让银尘微微有点惊讶,不过,这种安静的环境银尘还是很享受的。

    银尘并不知道南方帝国的风俗和北方帝国诧异甚大,“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规矩在南方帝国被上升到了“王法”的地步,也被标榜为先进文化的象征。银尘不管这些,只是觉得这种安静的环境很舒服而已,刚刚在门口被人围堵的怨气也一扫而光。他的视线继续移动,扫过整个大厅,然后他就十分惊奇地发现,魔威阁中各类弟子的数量简直不成比例。

    偌大一个食堂之中,坐在一起狼吞虎咽的临时弟子(从他们的修为上就能大体猜得出来)将近五百号人,几乎就是乌泱泱的一片。而那些举止高贵吃得慢条斯理的正式弟子,只有零零落落的二十来个,个个都做得很远,看起来有点形单影只,而那些气息悠长,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气势的门徒们,也有十来个人,和正式弟子的数目仿佛,却远比临时弟子的数量少。

    简单来说,就是临时弟子在这个魔威阁据点中的比例,高得有点出乎意料。

    银尘原来以为魔威阁的等级是按照人数4:3:2这样的科学比例分配的,这样个个层级的力量相当平均,便于管理也便于将来的人才储备,可是魔威阁的临时弟子实在太多了,躲到让他没法理解的程度,他不明白仅仅靠着加上自己也不到四十个人的“上层力量”,如何能镇压住这满食堂的临时弟子的。

    他从饭菜端上来之前就已经看到了,魔威阁弟子们因为等级差异,待遇简直天差地别,银尘这类门徒们吃鸡腿大餐,到了正式弟子那里就只剩下一道菜,就是肉片小炒,而且看起来似乎菜多肉少,至于临时弟子们,他们吃得是不是全素银尘根本看不出来,因为银尘看那些撒发着怪味的饭团简直就是猪饲料。

    就冲这一点,这些临时弟子就有足够的理由跳起来和正式弟子甚至是门徒拼命,虽然他们之间个体实力天差地远,但是绝对的数量完全可以弥补修为上的差距,500对40,平均8个打1个,这样的比例在近战修士之中已经可以有限度地怕平境界差距了吧?银尘这么想,却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临时弟子想跳起来抢“尊者”们的盘子。

    银尘的视线环绕了一圈,除了胡思乱想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还确定了这里没有人盯着自己,因为人人都盯着面前的食物,银尘偷偷放下筷子,悄悄伸出手,从盘子里拎起两根粗大的鸡腿,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毫无形象地狠狠咬下去。

    一刻钟后,银尘优哉游哉地喝下半碗汤,满意地擦擦嘴站起来。餐桌上还摆着大半盘剩菜,四分之一碗吃剩下的米饭,以及一整盘鸡腿骨。

    那一排24根暗褐色的大腿骨,就那样静静地摆在大盘子的中央,排成标准的一横排,看上去有点像挂在弹链上的机枪子弹,那每一根腿骨上,都绝无丁点肉末残留,甚至连最小的一片脆骨都找不到,光溜溜地看起来简直像是木雕工艺品,洁净又明亮,每一根骨头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两处细小的凹痕,仿佛手工加工时不慎留下的痕迹,那实际上是一个十一岁男孩的牙印。

    反观其他的门徒,素菜和米饭都能吃得干净,倒是鸡腿剩下大部分,从他们一个个油光粉面的形象上来看,肯定是油腻的东西天天吃,对鸡腿都有点反胃了。而他们旁边坐着的那些临时弟子们,则是个个面带菜色,每个人的表情都和他们手里的饭团一样,凄凉落魄。

    剧烈的三重反差,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魔威阁食堂之中体现出来,也成为整个世界的一个缩影。被压迫的人无可珍惜,压迫人的人不屑于珍惜,只有那些真正觉醒的人,才真正懂得如何珍惜。

    人肉组成的墙立于两旁,一个个临时弟子恭敬地低下头颅,迎接慢慢走向演武场的银尘,此时没有人再去质疑银尘的身份,因为银尘正走向演武场,走向冷酷无情的魔威阁长老,走向真正战士实力的地方。没有人敢于在魔威阁长老面前滥竽充数,也没有人可以做到。银尘挂在腰上的令牌,此时才发挥出最大的效力。

    银尘跟随着一群男性门徒走进演武场,他那小小的身形和银白的头发很引人注目,不过大多是弟子都是偷偷看他一眼之后就移开了视线,在魔威阁中,似乎一直盯着尊者看是不合规矩的。

    魔威阁的演武场很大很气派,不过银尘目测造价不高,因为这个地方的地皮补给是免费的吧?银尘猜想。演武场的长宽都在千步之外,场地周围矗立着三排竹笋一样的,高达一丈的石头尖锥,看起来和三排灰白色的獠牙无异,真的很有兽人部落的风格。被这些尖锥包围起来的演武场,在冉冉升起的太阳之下,呈现出一种苍凉粗狂的气氛,让人有一种释放灵魂纵情狂奔的原始野蛮的冲动。演武场中间立着一座木头搭建的低矮的塔楼,最顶上安装着四个座位分别正对东西南北,离木塔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高台,大概只有半丈搞下,全用铁灰色的冷硬岩石垒成,上面平平的,在最中间五丈方圆的范围里,用木栅栏圈出一小片场地。那些木栅栏上似乎还站着暗红色的干枯的血迹,加上木吒连虽然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但是做工很粗糙,一些粗大的木刺都咋呼起来,也没人清理。那个木栅栏让银尘想起殖民星球上的奴隶贩卖点,那些被打上奴隶标记的粗壮土著好像都是被圈在那种栅栏中贩卖的。

    银尘想打这里,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左右的门徒都走向那个高台,甚至有两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圈进栅栏。

    银尘跟着门徒们登上高台,意外发现张萌萌也上来了。“姐姐!”银尘才不管什么门徒的身份,像小孩子一样飞身扑进张萌萌幽香扑鼻温软怡人的怀抱,小脸隔着厚厚的道袍在张萌萌胸前那两座山峰中间蹭了蹭,弄得张萌萌脸颊微红,在秋天的阳光下颇有一股美人醉酒的妩媚风情,真让周围的正式弟子和门徒们看得呆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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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此世唯一的法师,他所处的世界是个人吃人的疯狂世界!玄奇的神功背后,是一个充满血腥和阴谋的修罗地狱。 他从高度发达的文明世界穿越而来,面对此世的黑暗与不公,他奋起反抗,一次次的打击,并不能让他有丝毫动摇! 这是一个孤独的法师的故事,一个与世界对抗的男人的故事。且看修真世界中的唯一法师,如何在野蛮落后的世界废墟之上,重建起一个辉煌的文明! 此世唯一法师,此时唯一真神!成神之路,每一步都留下浸透鲜血的脚印。 书友群552888290,想加群的朋友速度行动起来!唯一法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唯一法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唯一法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