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王深海的绝望
一场原本可能很精彩的决斗就这么三两下结束了。围观的修士们没有什么意犹未尽之感,只感到一阵紧似一阵的恐慌。杀道,几乎和万剑心同一级别的杀道的威压,从高傲的杜传昌身上散发出来,天灾般笼罩全场。
毒龙教首席弟子的背影,此时变得那么孤高,仿佛生灵勿近的怪石嶙峋的孤峰。杜传昌完美的**此时不再散发出令女人痴迷的魅力,只散发出一股股死神般的气息。
人群中的王深海此时就看着他的背影,胃囊里凝固着一整个世界的恐慌。恐惧与绝望掺杂了悔恨与屈辱,在他的神经系统里疯狂地蔓延开来,仿佛在他的体内爆发了一场政变一样。王深海此刻已经非常清醒地认识到,他一直期盼着的美好未来,他和他的父老乡亲们一直奢望着的成为,让他成为一名小小官吏从而获得鱼肉其他穷苦百姓之特权的美好愿望,在进入血狱之时,确切说是圣水派在血狱中全军覆没的那一瞬间,就在他的眼前活生生地粉碎成灰。
升官发财什么的,如今已经彻底成为了幻想。以王深海的那点实力,在这血狱之中,恐怕连活下去都不可能了,还谈什么荣华富贵?他虽然号称神剑门第三席,可是在人才济济的修士圈子中,他的实力能排入青年修士的前三百吗?恐怕他自己都没有这个信心。
在熬过了最初的恐惧与绝望的60秒钟后,冷静下来的王深海能感觉到的,只剩下比绝望更加难熬的悔恨。他的胃囊里沉甸甸的,他喉头也紧绷绷的,他想吐,却根本不知道要吐出来什么,他想喊,却没有任何一丝胆量张嘴发声。他此时不可抑制地,极其渴求地想念起万剑心来,想念起那个姓万的,冷漠又吊儿郎当的大师兄来,想念起那个大师兄冷漠严苛的外表之下火热又柔软的内心,想念他的背影曾经给渺小的自己带来的那种近乎绝对的,近乎于神意一般的安全感来。那种温暖的安全感,那种足以让他在合道高手面前泰然自若的安全感,方天航没有能力给他,明泉师姑没有能力给他,甚至于王深海固执地觉得除了万剑心之外,这个世界是上恐怕没有人再能够给他了。他曾经觉得那种所谓的安全感不重要,他曾经觉得自己可以突破万剑心留在他心中的高大形象,自己站出来独当一面,可是此时此刻,身在血狱之中的他才终于明白那种安全感是多么的重要。
血狱困锁,强敌环伺。出身西南山村的王深海经历过大雪纷飞的冬天,却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的寒冷。他的小腿肚子一直在颤抖着,从未停歇,却分明不是因为周围的气温太低,事实上,血珠之中自始至终笼罩着一股令人昏昏入睡的闷热,那些血肉组成的墙壁和地面,似乎真的想温血动物的内脏一样散发着些许的热量。在这足以让人生出一层粘稠的热汗的环境中,王深海却两腿颤抖,浑身上下汗毛倒竖,仿佛处身于灭绝的凛冬。他感到冷,感到一股名为孤立无援的酷寒正在将他整个吞没。
此时此刻于此处,除了魔界门的重甲武士以外,就数神剑门的弟子最多了。放在以前,万剑心还是他们这些人共同的大师兄的那些时日,这些神剑门的弟子们必定会很快地组织起来,团结一心,成为修士中间最强大的一股势力。然而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团结起来,牺牲小我成就神剑门这个大集体的精神力量,在方天航设计赶走了万剑心之后就轰然溃散,彻底消失在神剑门弟子的心中。从那以后,神剑门的弟子们,包括玩深海在内,所有人的人生理想不再是斩妖除魔,而是升官发财,不再是万众一心对付人间险恶,而是如何踩着同门的累累白骨爬到更高处。在硬闯第一座紫血大殿的时候,神剑门的弟子们就开始毫不犹豫毫不手软地自相残杀,用三百师妹们的血,打开了通向紫血神殿的第一重门扉。而此时此刻,这些侥幸活到现在的神剑门弟子,早已在零和博弈的压力下,彼此间渐渐疏远,贱贱地对,甚至于再次相互间拔出了的原本用来斩裂邪道的利刃。
就在王深海面前不远的地方,就有两位神剑门的弟子开始了血肉横飞的厮杀。
剑锋交错的瞬间,雷电的光芒照亮了王深海的脸,让他的神色看起来更像是一头青面獠牙的厉鬼。王深海麻木地看着眼前堪称精彩的决斗,只感觉那一股名为孤立无援的蚀骨寒意越来越重,最后几乎变成一股雪山般的重压。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冷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悔恨毒青了肠子,为什么被恐惧扼住了咽喉,为什么被绝望灌满了胃囊。他此时此刻已经彻底孑然一身了。他的同门,他的兄弟,此时此刻已经背叛了他,甚至他曾经视为依靠的方天航,也已经靠不住了。神剑门中,真正感到众叛亲离的不是方天航那个永远自我感觉良好的官迷,而是个头矮小,心思缜密的王深海。他知道自己此时已经举目皆敌,曾经一切可以用来依靠的东西,此时都变成了锐利的刀锋,正毫不犹豫地向他刺来。
“万师兄,若是你能在……”王深海低声呢喃着,然后崩溃一样地跪倒在地,像个愁春的少女一样嘤嘤嘤地哭了起来,那姿势看得杜传昌胃里一片翻腾,赶紧移开了视线。王深海的泪水之中含着太多的无助太多的悔恨,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背叛了万剑心,背叛了自己心目中最完美最值得崇拜的大哥之后没多久,那些崇拜着信任着自己的师弟们,就毫不犹豫地,内心之中没有丁点挣扎地背叛了自己。
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吧?
跪倒在地的王深海没有注意到,他的身边已经竖起一圈儿紫红色的光幕,将他和其他人隔离开来了。也许对于紫风散人来说,失去战斗意志的人,也算是失败者吧。
血斗,就在方天航倒下之后,仿佛爆炸一样在所有还能继续行动的修士中展开了。杜传昌,梁云广,祸忌,甚至真武,甚至于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魔道小修士们,都目标明确地主动出击,与血战之中越战越勇,且战且进。阴寒的毒手功,腐朽的鬼元掌,风暴般迅猛的连环斩,以及锁链缠身,飞锤砸脑,利剑穿心,种种能够最快速度收割人命的招式纷纷亮相。刀剑相交之时,总有雷电激发,拳掌相撞之时,总有读物弥漫,冤魂缠绕甚至金铁钟鸣。鲜血断肢与碎脏就在这些招式对拼的瞬间爆炸开来,四散飞射,而其他时候,血狱中亮起的光芒,也仅仅是生铁武器反射着血色环境而乍起的一道道圆弧,抑或直线。
“天变”之后,破玄模式下的修士战争,少了些罡风离体的色惨斑斓,多了些硬碰硬的粗犷月血肉横飞的直接,华丽程度不减当年。
血狱之中,魔道人人争先,甭管自己实力如何,甭管自己能不能活到自后,先“杀”几个人发泄一下再说。正道之中,以铁剑门为首的一些中小型门派的弟子也发狂一样地向着魔道人士扑过去,甭管结局如何,甭管自己下一秒还有没有命在,总之在自己咽气之前,作为一个正道之人,斩妖除魔那是必须尽到的责任。唯有正道中撑起半边天的神剑门和铁掌帮,在如此绝境中仿佛丢了魂一样,门下弟子不是自相残杀,就是唯唯诺诺地蜷缩起来,丝毫没有一点儿正道人士的豪爽与刚毅。其表现甚至还不如魔枪门这样的不入流的小门派呢至少人家还愿意为那只存在于理论之上的生存机会拼搏一下。
一时间,血狱之中风起云涌,刀枪闪烁,透明的罡风虽然没有什么太过耀眼的视觉效果,可是刀刀见血拳拳到肉的搏杀,也依然充斥着一股悲壮刚烈的暴力美学。软乎乎的大地之上几乎人人争先,怒吼着谩骂着拼搏着,失败者颓然倒地,胜利者短暂休息一下接着奋勇拼杀,没有去在乎跪倒的王深海,躺倒的方天航和扑倒的银尘。这三人,显然就是最先被淘汰出局的废物,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想起王深海精彩的剑术,方天航天下第一青年高手的名号,已经银发男孩令人艳羡的修为与技术。
银尘自始至终默默地趴在地上,恍如一具尸体。
没有人会在意他,修士们都当他是个死人,是个没有用处的失败者。紫风散人因为感受不到他身体里的能量波动,便完全忽视了他。其他的修士包括冯烈山真武这样人老成精的家伙都把他当成了彻底的失败者,当成了垃圾,自然不会去在意他此时的状态。不管怎么说,他此时都是被无定风波压制住的吧。
当然如果事情真的有冯烈山之流想象得这么简单就好了。
紫风散人的所谓无定风波,其实只不过是弱化版本的无定风波,不过是风系封印/闭锁类的聚元式,而不是胡坏心用他的生命为代价发射出来的那一股永不退去的沉重罡风。银尘倒下之后,趁着无人注意从奥术空间里拿出了终端,尝试着进行骇入。
在这之前,他曾直接发动骇入魔法,想通过骇入其他人的神兵达到某种目的,他甚至想过直接骇入紫风散人身后的兵匣,不过,当他开始扫描端口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身上的所谓无定风波可以骇入,或者说无定风波本身就是一种类似于秘境入口一样的常规聚元式,也有着可以接入的端口。他发现这一点之后就改变的计划。
此时他没有办法操作电脑,因为那台笔记本根本不是魔法物品,就算加装了炼金电池也一样只能用手指头操作。银尘此时能够依靠的计算设备,只有终端。
“hackin”银尘心里默念着,手中的方块儿发出一道不很明显的黄金光芒,接着便重归于沉寂。紫风散人发出的无定风波威力很强,但是结构强度相当糟糕,银尘在脑海中完成了寥寥几行代码,就骇入成功。过程顺利得连他自己都吃惊。
“sudopoweroff!”银尘此时也管不了许多,赶紧输入指令将身上的无定风波关闭,然后给自己加上一层暗流魔盾,虽然对紫风散人来讲完全没用,但是至少也可以挡住除了冯烈山魏务良两人以外的其他人的攻击吧。
聊胜于无。
不对,不是聊胜于无,而是必须的。没有魔法盾防护的魔法师,身体结构强度只和普通人一样,别说灌满了罡风的兵器,就是突然从头顶上落下一块石头都能直接要了法师的命,因此在“野外”的任何地方,魔法师都必须保证自己至少有一层魔法盾护身。否则别说近战修士,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普通人都可能一击刺死法师。
魔法盾,在大多数情况下都直接等同于法师的生命。
银尘法师做完这一切也就停了下来。他当然知道眼下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贸然出手肯定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需要等,需要等这些蹩脚的修士们自相残杀到最后一个的时候,自己再跳起来抢夺胜利果实。
作为法师,银尘从来不会认为紫风散人能那么好心地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那最后的胜利者在“活着”走出这里之前,一定会被紫风散人下了什么诅咒或者做什么手脚,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他也从来没有指望过在这紫血神殿中能遇到什么轻松的“关卡”。他扑倒在地,匍匐着,仿佛被耶和华痛扁一顿扔进了地狱中的撒旦一样“嚼着失败的苦灰”,实际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审慎地估测着局势,同时通过四种元素领域不惜一切代价地积攒着能量。(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蛰伏并开小差的法师
他的气海之中,魔法力已经充盈到了不能继续吸收元素的地步。她又开始利用元素转化来恢复精神力,当精神力充盈饱满之时,他甚至开始用元素冲刷经脉,将微量的元素悄悄沉积到肌肉骨骼之中,恢复着对于法师来说不太用得到的体力,也同时极其缓慢地强化着他自己的身体。被人在为了那唯一的名额打生打死的时候,他趴在地上暗中积蓄着能量,准备着自己手中的底牌,如同一条躲藏在暗处的眼镜王蛇一样收紧了全身的肌肉,等待着一击毙命的试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隐藏在暗处的法师比起刺客更加危险,因为他们杀人的时候从来不会潜伏在目标身旁。
短短十几分钟,银尘就恢复到最佳的状态,可是此时胜负依然没有分出来,修士们,尤其是那些声名不显的普通修士们还在血肉横飞地厮杀着,雷光鬼魂金光毒雾风暴在武器相交的瞬间爆闪着,利刃的反光闪耀着,狂风随着肢体的动作呼啸着,一切都在血狱中交织成一道道色彩阴暗驳杂的彩虹。
银尘依旧一动不动,耐心地等待着这场毫无意义的捉对厮杀的结果。他不急躁,只是十分地无聊,长时间保持着一个脸先着地的倒霉姿势可不是一向轻松的活计,他已经感觉到手脚发麻了。
他不敢动,他十分担心那“高高在上”的紫风散人会觉察到他的异常。万般无聊之下他只能尝试着转移注意力,而眼前最能吸引他注意力的地方,就是气海中的法术位了。
气海之中,石化魔法的法术位呈现出空心的状态。银尘分出极少量的精神力,慢慢分析着这个法术剩余的符文,评估着这个残缺法术的威力。“世上没有无用的魔法,只有无能的法师”这一信条此时被他向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不放,强迫自己不去想将这个残破法术位毁灭了回收灵魂本源。几次经历大规模的法术位崩溃的银尘法师,对于斩断“灵犀”时那股纯粹精神层面的痛苦已经感到由衷的恐惧,他再也不想经历那如同永诀般的痛苦,他更不想在在某一天某个场合下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毁灭的某个法术位,然后被懊悔的情绪灌满脑子。
“哪怕完全无用呢,也不再毁灭它了。这些法术位,都是我用灵魂和意志还有知识凝结出来的【作品】啊。”银尘这样想着,将最后一个符文分析完毕。
“未命名的石化魔法,单体攻击,瞬间生效,没有破防能力,对于失去保护的生物体,甚至是元素生物体施加不可逆转的石化效果。相当于死亡凝视或者灵魂升天这类的黑魔法,黑暗属性……等等,施法时会产生一道绿色的光束?光束无所谓,可为什么一定是绿色的呢?”法术位和法师之间的“灵犀”就仿佛法术位自身的说明文档一样,将这个法术的一切特性都呈现出来。越是复杂庞大的法术位,“灵犀”就越高级。像魔哭冥斩拳,天地裂神拳,弑神灭罗仙曲这样的顶级法术位,其“灵犀”之中,甚至加载了具备一定自主意识的“神意传承”银尘通过“灵犀”很容易地就了解到这个无名的“残缺法术”的一切特性,也让他突然间十分恶趣味地想起了在进入秘境之前,曾经在卡诺尼克尔终端中看过的小说。
“那些拿着棍子释放魔法的所谓巫师,似乎被那绿光一照就死了?”银尘回忆着小说里的情节:“对了,好像就叫做‘阿瓦达卡拉那’……”他正想着,气海之中突然放出一团七彩色的光芒,那是神圣契约之光,是法师为一个法术位最后指定了施展咒语时,法术位做出的回应。
“……看来以后混不下去了改行做伏地魔也不错……”银尘的脑仁里奔腾过三百只草泥马,他想起来那些被称为“食死徒”的家伙们似乎有个骷髅吃蛇的徽章……和毒龙教的骷髅吃蒿草的徽章有点儿像,这让他觉得不舒服。
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这种事情,阿瓦达就阿瓦达吧,他要操心的法术位只怕还不止这一个。
气海的最下方,六龙御驾,幻龙真罡和末日审判的部分符文被杂乱地拼合在一起,凝固成了一个银尘从来没有见过的法术位,也就是说他在无意之间合成了一个全新的魔法。这个魔法以末日审判为底,似乎是从地面上喷出许多条火龙的一种法术,需要特定的施法咒语和施法动作结合起来才能释放,至于威力和范围?简直和崩铳破天万神雷剑一样可怕。
“地裂爆炎冲。”银尘马上对这个法术进行了最后的完善,新的极具威力的火焰魔法诞生了,银尘不在乎这个法术在他接下来的战斗中能起到什么效果,他只在乎这个火焰魔法拥有至少和末日审判等同的威力。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银尘又打起了魔法武器的主意,他偷偷地展开奥术空间,将终端放回去,从里面拿出了那2把夺命艳阳,他身体不动,用精神力在那把斧头上刻下六龙御驾和真阳陨落两个法术模型,又把它们放回奥术空间。六龙御驾和真阳陨落这两个法术位已经永远地毁灭在气海,法术符文甚至被其他法术位吸收了,他再也不能直接施展它们了。因此找一件魔法武器进行特殊附魔,成了他再现这两个魔法的唯一途径。
法师的每一个法术位都是他心血的结晶,每一个法术位的法术模型都是法师辛苦计算出来的结果,都是宝贵的知识财富,绝不可以轻易丢弃。纵然法术位已经毁灭,法师们也常常会通过特殊附魔的方式将其再现。银尘的附魔水平虽然无限趋近于零,但是对于直接将已知的法术模型附着在魔法武器上的特殊附魔,他还是能够侥幸成功的。
在这之后,他又开始调试起其他的法术位,将万神雷剑的施展时间进一步缩短,将卍禁大封的威力和范围提升,将仙曲的卍解形态完全调整成千岛伏绝斩空裂刃的样子……银尘就这样死尸一样地趴在地上,折腾着自己的魔法,同时继续不遗余力地提高自身的魔法力,为随时可能爆发的最终大战积极准备着。
在他周围,修士们经过二十分钟的厮杀,已经淘汰了大部分人。
真武最终也没有能够用铁球打中魏务良,被这个合道境界的大高手一爪子怕晕了搁在地上,杀死前任祸忌之后,魏务良的战斗风格一改平时的阴狠毒辣,变得温柔了许多,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杀人了。
杜传昌还是老样子,一套《暴突朱毒手》就能打得其他修士哭爹喊娘,狼奔冢突,甚至不乏一见到他走过来就直接下跪认输的。所向无敌了二十分钟之后,他终于不可避免地对上了原本需要魏务良来对付的人,冯烈山。
“老爷子!把这个家伙给本座处理掉吧!”面对着不知道为什么直接挡住自己去路的冯烈山,杜传昌依旧用他那惯常的冷酷无情又嚣张跋扈的声调命令着冯烈山身后的魏务良。分神期的魔威阁长老听到他的话的瞬间,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防守姿态。冯烈山不敢回头,因为他不确定杜传昌会不会突然冲过来暗算自己,他只能通过耳朵和灵觉来判断斜后方的魏务良会有什么行动。
苍老的魏务良只是淡然地抬头瞟了一眼杜传昌,又低下头去,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根本不管。
“老狗你……”面对魏务良的冷漠和“不听指挥”,杜传昌虽然有所预料,却依然有点难以接受:“你不怕身上的毒……”
“老夫死志以决,还管你什么毒不毒的。”魏务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杜传昌如坠冰窖。
失控了。杜传昌最大的底牌,也是这些修士中最强大的一个人,此刻真正彻底地脱离了杜传昌的控制。杜传昌伸手捏了捏袖子里那两个黑色的瓷瓶,神色一冷,却又马上颓然地垮下来。他知道计算自己手中掌握着能让魏务良身上的剧毒瞬间发作的“雷狼龙药”,想要击倒魏务良也是需要等待奇迹的。掌握了能够毒死合道高手的剧毒的杜传昌,并不代表着他就能轻松击杀一位合道高手。
他和魏务良之间的差距,高达三十个小境界。那根本不是能靠着除了数量以外的任何其他因素消弭的差距。他和魏务良之间,真正悬殊的地方,不在于修为,恰恰在于武学技巧,战斗意识和对战局的把控,这些地方的差距,是最难弥补的。
杜传昌将视线从魏务良身上慢慢扯回来,再次对焦到冯烈山的身上。他声音嘶哑地说道:“冯烈山你挡住本座的去路,是和魏务良一样,临死前要拉本座垫背么?”他说着,身上寒意汹涌,杀道的力量被他完全调用起来。
“本尊可不想死在这里。”冯烈山的语气中飘荡着一股让杜传昌感到危险的轻松惬意:“本尊只是想让你这个小崽子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本尊已经掌握了一些解除你那种毒的线索,虽然未必能成功吧,但是本尊非常想试一试呢……”
“什么线索?你可知道毒龙圣教的毒,自古绝无解药么?”杜传昌的心忽然放松下来,看来眼前这个据说心机深沉的长老也是在唬人了。解毒?开玩笑,毒龙教自从成立以来,还没有人能够解除圣教的毒药,还没有人……
等等!
杜传昌的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丝灵光,紧接着他就感到胸膛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他想到了,他想到了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人可以解了圣教的毒,而就在他思绪起伏的同时,冯烈山的声音也如同厄运的讣告一样传过来。
“灭龙毒岚。”冯烈山只是给了一个提示,或者说一条线索,而不是真正的解毒方案或者解药,可就是这么一点点提示,就能让杜传昌彻底明白,他之前的布置,甚至于毒妃混进魔威阁之后的所有努力,都在这一瞬间付诸流水。
“天杀的!”杜传昌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紧接着抖手弹出三把锋利的淡绿色飞刀,那三把飞刀之上涂抹着黑色瓷瓶里的毒药,虽然量不多,但绝对可以让冯烈山在三个呼吸之内毙命。
那是“雷狼龙药”,一种专门快速激发毒素,本身却没有什么毒性的黑色药粉。
杜传昌一言不合就发动了偷袭,他那三把飞刀毫无预兆地从手指缝中弹出来,直取冯烈山的三处要害,只可惜杜传昌忘记了一点,那就是他面前的冯烈山,魔威阁的分神期长老,那就对是玩暗器晚到家的超级内行,杜传昌的这点小手段,能够骗得了他么?
显然不能。
“呵呵,班门弄斧而已。”冯烈山冷笑着轻轻一挥衣袖,居然用一种令杜传昌无法理解的类似于水袖一样的功夫,将那三把飞刀收进了袖子之中,然后手腕一转,就将飞刀原样掷回了过来。
三道银亮色的刀光后面,跟着一道从冯烈山左手袖子里喷射而出的紫黑色影子。三把飞刀反射出来的耀眼亮光晃了杜传昌的眼睛,让他仅仅注意到了飞刀,却没有太防备冯烈山的后手。杜传昌在飞刀飞回来的瞬间就向右一闪,却被老辣的冯烈山算计准了,刚好就是用左手从袖子里发射出他那最为克制拳斗士的“秘密武器”,甚至他出招的时候都有意识地微微向左偏移,刚好就赶上杜传昌相对于他而言向左躲闪的身形。下一秒,三把光闪闪的飞刀擦着杜传昌的衣袖飞出去,消失在身后十米之外,同时杜传昌的腰腹之上飞溅起大团的血花。
杜传昌闷哼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跌跌撞撞地退后了五米。他的肚子上出现了一个几乎通透的大窟窿,鲜血流淌间,一小段肠子也流出了体外。杜传昌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赶紧将那一段肠子摁回身体,一边用一只手捂着似乎是螺旋形的伤口,一边忙不迭地摸出一粒药丸吞服下去。就这么一两秒的时间里,他身上的那件墨绿色的长袍,已经有一小半被鲜红的颜色染得透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梁云广之死
鲜血如同泉水般泊泊地流下来,在地上淋出一条刺目的痕迹。杜传昌大量失血,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此时他隐隐约约地看到冯烈山似乎正将什么长又直的东西缩进袖子里,然后狞笑着朝他走来。
“敢偷袭本座……”杜传昌虽然气得要命,也痛得快死了,却依然没有骂出“卑鄙”二字,魔道中人,以偷袭为荣,以堂堂正正为耻,杜传昌自己都是一个喜欢偷袭的魔道人士,他哪里会认为冯烈山的做法卑鄙呢?被冯烈山暗算,只能说他技不如人,学艺不精,又如何怪得了别人?此刻的杜传昌心里琢磨着的,更多的是如何反败为胜,用偷袭暗算的方法给自己翻盘,又哪里会从所谓道义的制高点上去批判手段确实下作的冯烈山?
“后半句就是跟本尊不死不休?”冯烈山一边靠近,一边抢先将杜传昌要说的话说了出来,他的语气里满是轻蔑,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杜传昌的脸色更加难看的几分:“那么本尊直接让你去死好了,省得日后找本尊的麻烦。”他说着,两只袖子猛然挥舞起来,直接用所谓的内家重手法打出两条紫黑色的魔影。
杜传昌没有躲,他知道自己躲不开,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突然从衣襟里抽出那把无定风波,用手握着其中一端,仿佛棍子一样地横扫过去。
空气中升腾起一股湿漉漉的寒意,杜传昌将杀道的奥义发挥到最大,豁尽全力地一击横扫,不仅成功地将手中的下品玄器折成了好几段,也成功将冯烈山发出的那两条蛟龙般的黑影挡了开去,总算没有被它们直接刺穿胸膛。
空气中传来一声重物相撞的沉闷巨响。透明的风压四散开来,吹着杜传昌向后退去。他再次后退了5米,然后豁尽一切地展开了一个聚元式,以最大速度恢复着受到重创的身体。他吞下去的那一粒药丸此时才真正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一缕缕磅礴的药力涌进他的经脉,血管甚至是神经,让他在聚元式的帮助下迅速恢复。在冯烈山继续出招之前,他终于恢复了行动力和战斗力,尽管此时他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离他最佳的状态相去甚远。
冯烈山并没有乘胜追击,因为在他眼里杜传昌不过是一只有点背景有点手段的蝼蚁而已。一位分神期高手不会惧怕一位入体期的菜鸟的,哪怕这只菜鸟手里掌握着致命的毒素,哪怕这只菜鸟侥幸窥探到了“道”的些许妙谛,也依然无法撼动他冯烈山作为分神期高手的绝对优势。冯烈山仿佛羞辱杜传昌一样,慢慢地将他手中的武器一段一段缩回袖子里,每一个动作都让杜传昌看清楚,看明白,知道那是一对最为克制拳斗士的武器。
那不是银尘的霸铳黑天刚神绝炮,也不是紫风散人的软鞭,那是两支紫黑色的,木病可以伸缩的短枪,每一支短枪都长1.45米,紫黑色霜寒冷铁打造的枪头,紫黑色特种黑胡桃木做成的套管一样一节一节的枪杆。通体散发着紫黑色的鬼系真元特有的混乱气息。那两杆短枪在冯烈山手中,仿佛有自我意识一样自动收回,自动弹出。收回时全长不超过20厘米,几乎只剩下两支枪头,伸出时便是两支短枪,虽然未必比大斧长刀的攻击距离远,却一定比任何拳斗士的手臂加上拳刺长,完全可以在拳斗士还没有碰到冯烈山的时候,就一枪戳中他的要害。
长枪也好,短枪也罢,甚至于加布罗依尔的手枪,机枪,加德林枪,都是拳斗士最为痛恨的武器。
杜传昌看清了冯烈山手里的武器,眼神稍微有点游移,但是马上又坚定下来,墨绿色的眼眸之中散发出一丝丝决绝狠辣的神色,与此同时下意识后退的脚步也陡然停顿。
“玄器级别的长枪么……”杜传昌自语道,声音很轻,都没有让冯烈山顶到丝毫。墨绿色的双眼始终死死盯着冯烈山的双手,失去了拳刺的一双肉掌隐没在墨绿色的袖子之中,如同逃避现实的仓鼠。他和分神期的高手对峙着,再也没有任何后退的意思。领悟了杀道的杜传昌已经今非昔比,心志坚定得如同磐石,他不会因为一位分神高手挡在前面就放弃了挣扎求存的努力,甚至于魏务良或者紫风散人那样的合道高手,都无法让杜传昌不战而降。
哪怕不敌,杜传昌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杀伤对方,他此时的心态,像极了一头狼。
“影夜……鬼狼突。”杜传昌轻轻吐出这么五个字,他的身影化成一道墨绿色的流岚,他的罡风化成一头三米高的漆黑巨狼的幻影,他的指爪幻化成巨狼的利爪和獠牙,他的身后甚至出现一道神秘的图腾状的虚幻光影。
他的速度如同飞扑的饿狼,他的气劲如同万物凋零的秋天,萧瑟又寒冷。他这一击集合全部的精神与意志的毒手功,刚一出手就让十米范围内的一小片天地变色。
血狱似乎不再是血狱,一股突兀的湿冷的风压狠狠撞击在冯烈山的护体罡风之上,杜传昌的毒手功千变万化,纷繁复杂的手影完整地幻化出一头巨狼的幻象,每一次出击都如同饿狼的爪撕抑或咬合,剧毒的罡风之中也充满了浪的狂野与阴狠。
冯烈山两袖之中罡风鼓荡,恶鬼的虚影在背后浮现,透明的罡风推动着紫黑的枪头,暴雨般刺入虚幻的狼影中。这一刻,他几乎化身为一颗盛开的海蜇,无边枪影几乎变成了海蜇那数不清的毒刺丝,网罗一样包裹住了虚幻的狼影。
狼影变形了。一道道真实存在的鲜血从虚影中飚射出来。紧接着狼影溃散,墨绿色的身影一边向左横移一边继抢攻,用《影夜鬼狼突》这招上百式的毒手功死死压迫住冯烈山的枪法,好悬没有让分神期的魔威阁长老随意发挥,冷不防地在自己身上开出一串冒血的窟窿。另一边的冯烈山也不会乖乖站在原地任由一个小辈狂轰滥炸。他脚步方正森严地四处移动,居然硬生生在杜传昌的攻击中走出一套奇诡的步法,鬼影绰绰,身形漂浮,刺出的长枪却是抢枪夺命,渐渐有了反将杜传昌压制住的势头。
两人四处游斗,都在横移中躲闪对方的招式,同时还要指挥着罡风攻向对方的要害,弄得两人几次交错而过,又抢着回过身来继续缠斗。冯烈山漆黑色的身影慢慢地变得从容不迫,修长的身影于赤红的血狱中更显出一股鬼魅般的神秘高贵,大袖飞舞,短枪如蛇,每每刺出都能让对手鲜血飚溅。杜传昌墨绿色的身影则是越来越狼狈了。虚幻的狼已经消失不见,长袍之上也尽染鲜红,一双毒手虽然依旧散发着半透明的毒雾,却只能勉强招架住对面弹射过来的紫黑枪头。
终于,杜传昌被老谋深算的冯烈山硬是逼到了血狱的角落里,避无可避。
“这么快就结束了……一个入体期的毛小子还想在本尊手里讨到什么便宜呢?”冯烈山看着正在剧烈喘息的杜传昌,仿佛在看一头即将被他捕获的鹿,他的神态和语气中满是轻蔑与理所当然,那平淡的语气当真让杜传昌感觉到一丝绝望般的无力感。
杜传昌低着头,一双手死死藏进袖子中,不肯出来见人。他没有看冯烈山那一副胜利者的嘴脸,一双眼睛正无意识地盯着脚边的一个失败者。
那是梁云广,被真武击败的梁云广,而真武,却恰恰败在冯烈山的手上。
梁云广仰躺在地,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仿佛不再愿意多看这个悲惨的世界一眼。杜传昌盯着他的脸,努力地平复着呼吸。
风压吹动了杜传昌的破烂长袍,不用看他都知道,两支锐利的枪头即将洞穿自己的胸膛。此刻他已经没有体力去躲闪了。
杜传昌猛然咬碎了一颗银牙,飞起一脚就将梁云广的身体踢上半空,紧接着他的左手突然从袖子里钻出来,一把揪住梁云广的头发,把他往自己身前一拽。
金属穿透血肉的声音连续响起。杜传昌再次横移的一步,躲开了速度骤减的枪头,这一次,他没有受伤。
梁云广猛然张开嘴,一缕暗红色的血泉从嘴角慢慢流下。他眼球暴突,眼白之上迅速布满细密的血丝。他怔怔望着冯烈山,望着自己一直以来最尊敬的人,望着一直以来自己挖空心思讨好的保护伞,表情困惑又茫然。他那黑色的眼眸中,似乎瞬息间涌流过许多层情感,可是最终定格于一种令人揪心的迷茫又虚幻的神情。他的脸是那样无辜,即使七窍中都开始流出暗红色的血液,他也依然维持着那一副惘然无辜的神色。此时的他,被杜传昌揪着头发当成了盾牌,并不宽厚的胸膛被冯烈山的短枪失手贯穿,胸口和后背一起炸裂出四个血肉迷蒙的达阔隆,鲜血冲刷着碎脏从伤口中流出来,浇灌在脚下柔软的地面上。
漆黑色的魔威阁长袍已经近乎于完全鲜红,梁云广的皮肤表面泛起一阵青蓝色的光泽,紧接着一只只蝇头大小的亡灵从那层青蓝光泽上浮出来,飘摇着升上半空,那是他丹田里最后的一点点罡风,【鬼】属性的罡风。他的罡风消散了,他的灵魂也随着这些细小的亡灵一起,飘飘然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的眼睛迅速地翻白了,无辜的神色此时看起来竟然有点狞恶。他的对面,魔威阁的冯烈山长老也有点懵地望了他一眼,在最初的一秒钟里,冯长老甚至忘了将短枪收回来。
最初的一秒钟里,他感觉到一丝惋惜,一丝将几年来好不容易建立的些许信任一朝付诸东流的惋惜。魔道之人并非无情,而是无义,冯烈山长老就算再怎么天性凉薄,对于一个陪伴在左右尽心服侍的弟子,多少还是有点感觉的。
只不过,他对于梁云广的死,或者说自己亲手杀死梁云广这件事情,也只惋惜了一秒钟,仅此而已。他不可能对梁云广的死抱有什么悲痛的情绪,也绝不会对他短暂的一生有任何的怀念,更不要说,任何一点点愧疚或者不安。
他能够给一个入体一重的弟子的死以一秒钟的惋惜,或者说一秒钟的在意,那都是对这个弟子至高的嘉奖了。梁云广应该可以含笑九泉。毕竟他用他短暂的生命和奴颜婢膝的伺候,鞍前马后的跑腿帮忙,以及永远不会重样的阿谀奉承之词,换来了死后一位魔威阁长老的一秒钟的停顿,那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魔道中人,天性凉薄,不仁不义,等级规矩又大于一切,作为弟子的梁云广,又能苛求些什么呢?
就这样,在赤血秘境中最艰险猛恶的血狱中,“魔威阁三才子”中的另外一人,也就此倒下了。曾经以“智计百出”闻名魔道修士界的“魔威阁三才子”,曾经被无数魔道修士引以为偶像,甚至被许多正道人士都视为明日魔道中流砥柱的小团体,就在魔威阁自身的内部倾轧中灰飞烟灭。许多年以后,这一事件被人们定性为:魔威阁的自毁长城。
冯烈山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不经意间就将梁云广给谁杀了,他花了一秒钟来惋惜这个脑筋十分灵活的,前途也十分光明的弟子,然而就是他这么一秒钟的停顿,却给了身陷绝境的杜传昌彻底翻盘的机会。
就在冯烈山的短枪刺入梁云广的身体那一瞬间。杜传昌除了横移躲闪,还做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用右手捏碎藏在袖子中的《雷狼龙药》。
杜传昌精心调配的这2瓶雷狼龙药中,都加入了一点点《回光散》,能够让任何毒法之人勉强续命一个时辰,他并不是发了善心,而是真正希望能够好好欣赏一下中毒者那一张绝望无助的脸。(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euthanasia
瓷器破碎的声音惊醒了走神的冯烈山,他赶紧将短枪抽回,一点也不顾梁云广的尸身因为他野蛮的动作而四分五裂,残破不堪,可是就在他将短枪收回袖口的一瞬间,他感到左腿一麻,紧接着身体与灵魂一起被剧痛掩埋。
他直挺挺地倒下来,像一棵倒下的树。
梁云广陪着他一起倒下,两人甚至一起落地了,只不过一个正在死,另一个已经死了。
唯一还站着的人,就是仍然向前伸着手掌的杜传昌,他的右手上鲜血淋漓,甚至还沾着几块碎瓷片。刚刚那一秒,他捏碎的瓷瓶,然后将毒液混合着瓷瓶的碎片一起打出去,用的是很一般的暗器手法,可是他巧妙地用了梁云广的尸身作为遮掩,没让冯烈山看到他的动作,因此堂堂分神期的长老,居然也倒在了这么一招稀松平常的暗器手法之下。
杜传昌依然伸着手,僵硬地杵在原地,似乎想要握住虚空中的什么东西。他的喘息和咳嗽越发剧烈起来,没有得胜归来的喜悦,只有大难不死的后怕。
“本仙没有容许尔杀人啊!”紫风散人威严的声音从高空传来,惊醒了杜传昌,他迅速抬头看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宽大身影,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变戏法一样摸出了另外一只白色的瓷瓶,他将瓷瓶里的东西倒出一小半来,混合着他的罡风撒到冯烈山身上,然后仿佛躲避什么史前巨兽一样拖着重伤的身体逃开了。
“本尊饶不了你!”冯烈山在血色光柱降临的前一秒大吼道,从他嘴里喷出的血沫子飞溅出一尺高度,可是他怎么喊都没有用,因为那象征失败者的光柱,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降落在他的身上。
杜传昌低沉地冷笑两声,躲得远远地。一边展开聚元式疗伤,一边观赏着一场实力悬殊的快速对决。
杜传昌的视野里,两道银亮色的刀芒旋转成死亡的暴风。
魔枪门掌门王深寒倒下了,他手上的长枪被硬生生斩断成三四十段。身上也布满了长短不一的伤口。拔刀门的结炫铃也倒下了,她还没有来得及秀上一把作为得意技巧的《拔刀术》,就被四道闪亮的刀芒砍断了手脚筋脉,恍若一只被喷了药的甲虫一样软倒在地,无力地蠕动着。魔界门的副门主也倒下了,他被开了膛,痛苦地翻滚着想把自己的肠子找回来,却徒劳无功。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倒下了,倒在那一阵风也似的刀气之中。一个人,每个人,所有人,一切人,只要是出现在那位青年前面并且挡住了他的路线的【人】,他都毫不犹豫地一刀砍去,但凡有人反抗或者闪躲腾挪,让他一刀未中,那么他必然连上一套华丽狂暴的刀法。
“燕返!”干瘪的嘴唇蠕动着摆出这样的口型,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被称为祸忌的青年挥出一刀,白银色的刀光切开了空气,带着一股真空般的可怕吸力与撕扯力斩向面前的男子,身形矮胖,容貌丑陋并且带着一种类似东洋口音的性格猥琐又自大无比的那字猛然间回过身来,间不容发地劈出一击重重的破空掌。他的掌心里蕴含着风雷,和祸忌身上那股阴暗的力量正好相互克制,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发出撞车一样的声音。气劲四射,罡风破碎,两人的攻击都被对方的罡风挡住了,谁也没能伤到对方。
矮胖的丑男子身形一阵摇晃,极其狼狈地向后退了许多步,而俊朗的青年仅仅是停住了身形不再前冲而已。
丑男左摇右晃地折腾了半天才总算稳住了身形,强忍着满嘴的鲜血没有一口喷出。他神色怨毒又有点惊慌地看着眼前高大帅气的青年,丑陋的茄子脸上一阵扭曲,目光中闪烁过几道阴狠的火苗。他想出言威胁,可是当他看清楚了那位青年的眼神时,一切在胸膛中翻滚着的讽刺挖苦谩骂之词都瞬间烟消云散。
没有用的,任何辱骂都无法影响到眼前这个青年。
被称为祸忌的青年长着一双漆黑色的眼睛。此刻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人的神色,只有一片绝对的静止的冰冷。他仿佛没有感情,甚至没有灵魂,他的目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杀人机器人发射出来的狙击瞄准光束,没有热量,也并不能说成是冰冷,只是最单纯的残酷无情。此刻的青年,周身散发着绝对冷静的气息,他的眼神已经表明她绝对听不到任何人额任何谩骂,也听不到任何求饶声。
他从里到外都像极了一部精密而高效的杀人机器,只不过从外貌上看,他依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丑男,也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铁掌帮首席弟子雷千尺,在祸忌的面前张开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将嘴又闭紧了。他那双游移不定的眼睛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总算不情愿地维持了一会儿稳定的聚焦,瞳孔微缩,眼神也变得有那么一丝狠厉。他微微弓下蛤蟆状的身体。两掌前伸,摆出一副既像摔跤又像相扑甚至还有点像散打的不伦不类的架势。入体七重的透明罡风从他的丹田里涌出来,带着一股股雷火的灼热气息笼罩出全身,他一动不动,全力维持住自己的得意技巧《万世不离雷火罡罩》。
这是他最强的防守神功之一。面对这蕴含着无边雷火力量,却又沉重如同山岩一般的护体罡罩。青年终于审慎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微微调息。前任祸忌死后,他就一直沉默着,不说也不听,仿佛世间的一切言语都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放下刀,身上那一股始终存在的令人窒息的阴暗威压也似乎松动了一分,气场的变化让雷千尺一下子好受了不少,胆子也瞬间肥了一些。
“小子,打个商量行不?本人与你可无冤无仇……”丑陋的茄子脸上扭转出一个模糊又难看的,让人根本无法辨识的表情,雷千尺把自己的护体罡风收了收,同时向右挪动脚步,似乎正想办法避免一场“不必要”的战斗。
然而他面前的青年并不领情,浑身散发着阴暗威压,脚下早已血流成河的青年,从嗓子里发出一连串模糊的声音,没有人听到他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想说什么,血狱之中还能来关注这边形势的所有人,都只看到那青年的手猛然一挥。
左手的小太刀,重重地劈在了雷千尺的身上。雷千尺鼓起了全省的罡气,咬牙跺脚地用双掌叠加的方式接下了那满是鬼怪力量的一刀,总算没让自己被一刀劈成了两片。狂暴的风压将他吹飞出去,差点撞飞了杜传昌。
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做弟弟的新任祸忌,居然比他的哥哥更强!
“天杀缚鬼流云刀!”祸忌报吼一声,他的声音极其嘶哑,全不像他哥哥还在世时那样清越只能,他终于开口说话,而且是用尽力气的嘶吼,仿佛要将他胸腔里的悲痛和愤怒完全发泄出来一样。手中的两把小太刀登时化为百十道亮银色的森冷刀光,天罗地网一样朝着雷千尺兜头罩下。
此时的雷千尺,刚刚从三米外挣扎着站起来。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重新摆好架势。那充满杀意的刀光就到了眼前。
“救命!”雷千尺猛然发出了如此不堪的一声喊。那一声喊雷得周围的修士一个哆嗦,雷得祸忌一个停顿,雷得银尘险些跳起来!谁能想到,谁又会去想象,在如同零和博弈一样的,完全就是生死较量的决斗中,居然有人会喊出“救命”这样荒唐的字眼。
然和下一秒,就在祸忌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以更加狂暴的声势攻击过去的时候,一道血光,从天而降。
“你已经赢了,双刀小子!”紫风散人的声音,高高在上地压下来。
雷千尺颓然倒地,居然还嘴不停歇:“谢谢大仙恩典!求大仙不吝收下小子!小子甘愿做牛做马!”他的话再次雷翻一群人,就连祸忌听了都汗毛直竖。
‘这样贪生怕死奴性十足的人,究竟是怎么成为铁掌帮弟子的?’杜传昌一边按着自己的胃部不要让自己吐出来,一边皱着好看的眉头想。他身上伤势还没好转,他可不想再因为什么原因呕吐而伤了元气啊。
他不知道这是一个比金字塔建造之谜更难解的谜题。
血狱之中再一次安静下来。经过了长达30分钟的血腥拼斗,此时血狱中还能站着的,只剩下祸忌,魏务良和杜婵昌了。三个人无言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都没有出手的意思。祸忌和杜传昌同时感觉到奥胜利离自己如此之近,四叔伸伸手就能够得到了。这种情况反而让他们变得审慎起来,两人谁都不愿意轻举妄动。对于战士来讲,贸然的进攻等于放弃防守,一旦进攻失利,那就是白白将防御的漏洞献给了当面的死敌。
而魏务良,在轻轻拍死了最后一个不知名的正道小修士之后,便仿佛解脱一样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身上的威压松动了,护体的罡风也仅仅维持在最低的水平上。看到他神情松动的那一瞬间,祸忌和杜传昌都本能地祭出起手式,作势欲扑,却都因为忌惮他那高达合道十重的可怕修为而最终放弃。魏务良看着他们一惊一乍的夸张动作,不禁嗤笑出身。他摇摇头,似乎十分不经意地移动脚步,高大又苍老的身影,孤独又穷途末路地出现在银尘身旁。
他最后一次抬起头,目光扫过扫过两个年轻人的脸。一位是仇恨他的人,一位是他仇恨的人,两个人的目光都与他对接,眉眼之中都是清一色的贪婪,希冀与拼命掩饰着的恐慌。两个人的脸在血狱中红红紫紫的光芒照射下显出清晰的纹理,仿佛抛光了的大理石雕像,可是真正在魏务良视网膜上成像出来的场景,却越来越模糊。
当他孜孜不倦地追求了一生的目标突然有一天被断然放弃的时候,他唯一感觉到的就是一种破灭般的解脱感。魏务良这个合道修士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并非荣华,并非富贵,并非金钱,并非权势,并非美女,并非美酒,并非美食,更非信仰与虔诚,而仅仅是——
生存。
他八岁离家修道,二十岁成就入体境界,二十二岁担任掌门,二十五岁门派被灭,二十七岁走投无路加入魔威阁,三十七岁化气境,四十七岁分神境,五十七岁合道境,如今,他已经七十一岁,却离突破合道踏入返虚的希望越来越远。他的梦想,最早是成为元婴高手,后来变成让自己的徒弟徒孙成为元婴高手,再后来变成复仇,最后眼见复仇无望,被残酷的命运与现实压垮了的他,委身于他曾经最看不起的魔道阵营之中,蝇营狗苟,浑浑噩噩,心中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要活下去。
他拼命修炼,数十年如一日地刻苦修炼,成就合道十重的高深境界,也仅仅是想让自己活下去而已。70年来,他历经大小战阵无数,被邪道灭门,被正道追杀,被山匪贼寇围攻,甚至于最落魄的时候被北方帝国的游骑兵捉去当矿工,做苦力,残酷的现实一次次粉碎了他的理想,他的梦,让他一次次徘徊于生死边缘,他历经战阵无数却总是胜少败多,他立志复仇却眼见着仇家做大做强,他于无数次从鬼门关前捡回了小半条命,仿佛蟑螂一样挣扎着活下来,直到今日。他的一生,坎坷如魔,70年的挣扎求存,早已让他的心灵遍体鳞伤,记忆之中充斥着常人不敢接近的黑色过往,早已将他内心之中名为希望的光芒彻底熄灭,让他的神经彻底麻木,感觉不到人间冷暖,感觉不到悲欢离合,更感觉不到何为尊严,何为正义,何为怜悯。曾经出身于正道的他,表面上成为一代魔道大凶,实际上,从内心深处来讲,他潦倒一生。(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euthanasia2
他很多时候都在暗中羡慕升阳老人。
魏务良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在追求什么,他用了70多年的生命,60多年的修炼生涯,一直在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完完整整平平安安活过第二天的机会,然而这样的机会他从来没有争取到,他的一生都在颠沛流离或者担惊受怕中度过。入体境界时,他必须面对化气高手,化气境界时,他和分神高手闹掰,分神境界时,他又不知怎么得罪了合道高手,如今他也是合道高手了,却年事已高,一身毛病,按照风源大陆上的修士平均不过**十岁的寿命,他已经离墓穴不远,何况他早年受到的创伤太多太重,浑身上下的器官衰竭的速度远比其他修士快得多,他如今的每一天,都在用元气续命,几乎每一夜,他都当心自己在第二天太阳升起之时,再也不能睁开眼睛。
他就这样一直吊着命活到了今天,活到了此刻,货到了这残酷的血狱困兽斗的最后时刻。然而此刻,他累了。
他的心已经很累了。他再也看不到生存的希望,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比可笑,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为了活着而修炼,为了活着而活着,却直到这一刻才明白过来,人,终究是要死的呀!
他不想活了,他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作为一个老人,作为一个器官正在衰竭的病人,他觉得应该赏给自己一个体面的解脱,一个真正的,集合自由与尊严的终焉。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生存的权力了,那么他就去选择死亡,去选择——
euthanasia
安乐死。
(谨以以上内容纪念那位参加里约残奥会的同时为自己准备着葬礼的轮椅英雄,当发令枪响起时,她不仅仅拖着残破的身躯冲向胜利的终点,也在向着自己的终焉,加速冲去。)
(活着的勇气和死亡的勇气是一样伟大的。生命原本重于泰山,但是于尊严面前轻如鸿毛。)
“老夫还想歇息一下,你们随意。”魏务良想通了这一切,语气轻松地说道。他的嗓音依旧沙哑,可是这沙哑的嗓音在气氛凝重的血狱之中,听起来是那样的刺耳。
他那轻松的语气让任何人听着都有点毛骨悚然。祸忌与杜传昌明明已经如临大敌,几乎鼓荡起全身的元气,却偏偏看见自己的对手之一的魏务良如此轻松随意,再联想到他比两人至少高出二十个小境界的恐怖修为,难免让两位年轻人想太多啊。
合道高手,还是掌握着玄器的合道高手,这种人换做平时,两人打死都不会去招惹,可是如今不战胜他,也根本没法走出这个鬼地方啊。
杜传昌捏着袖子里的那仅剩的一只瓷瓶,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水。他知道同样的伎俩在冯烈山身上奏效过一次,就不可能再在魏务良身上奏效第二次。
他本能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祸忌,祸忌也同时投以相同的目光。两人默契地点了一下头,此刻他们已经选择性地将紫风散人“只能一对一对决,不能围攻偷袭”的规则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上空中的紫风散人,也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的小龌龊。“尔等可以先歇息十分钟。”紫风散人慢吞吞地拖长了声调说道,语气极尽傲慢。
祸忌和杜传昌如蒙大赦一样一屁股坐下来,直接坐到了两位神剑门弟子的肚皮上,人肉垫子们此时可没有任何勇气去抗议,只能微微闷哼一声就不说也不动了。
魏务良露出了一个解脱般的微笑,慢慢蹲下身子来,轻轻用枯黑的鬼爪抚摸着银尘的头发,法师身上的暗流魔盾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地无声地破碎了,让他的身体腾起一层淡淡的黑气。
“小家伙,该起床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太懒惰可不行的哟!”他用撕咬的嗓音说出了如同慈父般的话语,这语气任谁听到都难以适应。
银尘心里苦笑一声,然后就在众位被打倒的“失败者”惊恐又嫉妒的眼神里翻了个身,若无其事地重新站起来。他头顶上降下第二道血光,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落到他身上,就被她直接骇入然后sudopoweroff。
血光直接消失了。魏务良露出一个“果然没有看错你”的笑容,他那笑容里暗藏着的欣慰神色让银尘心里隐约地不安起来,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接下来似乎要发生什么根本不受他控制的不好的事情。
那绝对不是即将面对强敌的兴奋感觉,而是一种令人难以适应的悲恸的压抑感觉。他的视野里,老人的形貌似乎有点虚幻,难道是……
他来不及多想,因为紫风散人已经从高处落下来,祸忌和杜传昌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甚至冯烈山都狂怒地挣扎着支起半个身子。血狱之中一片挣扎扭动的身影,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不可思议。
“你是怎么做到的?”杜传昌的声音从银尘的背门死路里传来,语气中没有丁点羡慕嫉妒恨,因为他此时没有羡慕嫉妒只有恨。
“老头子你是怎么发现的呢?”银尘根本不去理会自作多情的杜传昌,直接冲着魏务良问道。他此时根本没法张开任何魔法盾,因为魏务良的鬼爪已经搭上了他的肩头。
“你小子手上那么大一个方墩墩的东西,老夫难道看不见吗?那是什么?印章还是什么?总之就是,老夫虽然年过七十,但也没有老眼昏花到那种程度啊!”魏务良佯装生气道,他的语气就像一位慈祥的老人在和孙儿逗趣一样。
“原来如此。”银尘说着狠命地抖了一下肩膀,想挣脱魏务良的手,没有成功。他垂下双臂,两手仅仅握拳,魔哭冥斩拳暗暗发动。他不求一击能将魏务良怎么样,他只想靠着这招魔法重拳的反推力让自己离这个可怕的老疯子远一点。合道高手啊,他一个十一岁的小孩的身体可承受不了对方的重击。
“是啊,原来如此。”魏务良的声音猛然低了下去:“小子,你别紧张,老夫没有什么恶意的。”他的手依然稳当当地扣着银尘的肩膀。
“你杀了张萌萌。”银尘的声音猛然冷了下来。
“呀呵?你和那个女娃娃感情不错呀?”魏务良挑了挑眉毛,然后不等银尘反应过来,就连珠炮一样继续说下去:“那丫头是魔心掌门看重的人,也是冯烈山的敌人吧。总之,老夫对她还是很满意的,若是……若是……总之,她的前途无量,老夫也很想尽力栽培她,可是她没有活得下来……”
“别狡辩了,你杀了她……”银尘语气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紧接着银尘自己的话又被魏务良抢断。
“是杜传昌杀了她,老夫不救她,因为在那之前老夫就已经身中奇毒。”魏务良快速说道,真相就在那一刻悄然揭晓。银尘愣了一下,然而很快又恢复到他平日里那一副冷漠的样子中去了。
“我不管你是不是无辜的,总之,我会为她报仇。”银尘的声音不大,语气不严厉,神色不狰狞,却能让站在他的背门死路里的杜传昌硬生生打出一个哆嗦来。
白银的魔法师,身上轰然滚动起滔天的气势,被动魔法·天劫已经和魔哭冥斩拳结合在一起,在他即将发动拳术的时候,他身上都会升腾起足以令神鬼退避的惊天气势。
当魔法师放下权杖,将全身的魔力与意志甚至领域完全凝缩于拳头之上时,他们不会转职成拳斗士,而是转职成战争机器。
小小的白银圣法师散发出来的气势,简直如同一位返虚高手。
杜传昌退却了,他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动手,他深知这个小子的恐怖能力,尤其是那令人绝望的远程攻击,绝对是最为克制拳斗士的,因为杜传昌这样的近战者,攻击距离可以说是所有修士中最短的。
“你想不想报仇那是你的事情。”魏务良平静地说道:“老夫是没有命去管了。小子,你刚刚没有听到老夫的话吗?老夫已经身中奇毒,也活不了几分钟啦!”他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银尘的表情冲微微绽放出一丝惊讶和疑惑,接着他用一种类似于咏叹调的沉重的声音说道:“小子,不要用那种防贼一样的眼光看待老夫,老夫从来没有真心想过要害你,或者害张萌萌……算了,你信不信无所谓,总之老夫已经是个活不下去的人啦,将死之人,其行也善,小子你就耐心听老夫把话说完……老夫死志已决。只是不希望这60多年来的修炼成果,就这么白白地废去了……老夫一生中从来没有教出一个像样的徒弟,都是些不争气的短命东西……老夫思前想后,最后只能托付给你了,小子,别一副嫌恶的鬼样子,老夫手底下的货色,厉害着呢……”他说着,气息居然渐渐地微弱下去。
“为什么是我?”银尘微微提高了声音,他心中的那股悲恸般的不详感觉正在如同病毒分裂一样蔓延,他感觉似乎有什么黑暗的运命,正快步向自己逼近。
“老夫说是你,就是你,你抗议也不顶用。”魏务良根本不打算告诉他实话,因为老人一厢情愿地认为银尘在交情,在无辜推辞,在浪费时间。他眼里的银尘,十一岁就是化气境界,这样的绝世天才哪里找去?万剑心,杜传昌之流,和银尘比,也就勉强配给他提鞋而已。
银尘的潜力,那绝对是任何一位愿意教他的师父心中大过天的理由。不服?那你给我找一个相同潜力的来?
“可是我已经退出魔威阁了。”银尘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张萌萌死于魔威阁中。那么我将来复仇也有可能找上魔威阁呢。”他猛然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其他人听到后面的那句话。
“小子,你要记住,魔威阁的传承,和魔威阁已经是两回事了。如今的魔威阁,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但内里已经尽泛上来了。你就算叛出这个魔威阁也无所谓……”
“这样啊,那么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银尘紧接着就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哪怕是个萌生死志的人,也不排除心里会有什么想法和算计。银尘没有闲工夫慢慢揣测魏务良的想法,更没有工夫用语言起试探,他知道他和魏务良的时间都很有限。
银尘这么直接问,语气也有点不耐烦,其实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准备好对魏务良的要求无脑拒绝了。银尘法师很忙的,“每秒钟几十万上下呢”,无论强敌环伺的现在,还是在魔法道路上孤独探索的将来,他都没有太多的耐心去理睬一个将死的魔威阁老人的心愿,他或许是个圣徒,却永远变不成圣母。白左圣母什么的他也很烦的。
“臭小子,不要将老夫想成那种唯利是图的人!老夫这辈子已经受够了!为了生存为了利益一刻不停地算计来算计去,却终于也算计不过那高高在上的苍天!老夫其实没有别的要求,老夫只希望你能记住老夫这辈子辛苦磨练出的绝活就可以了!”
他停下来,微微喘息了一下,银尘惊讶地发现眼前的老人的身躯正在变得透明。
“这种景象?!不会是……”银尘瞪大眼睛,脸上露出惊恐又苦涩的神情,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云无月长老最终化成粉末的可怕场景。
“小子,记住老夫的功夫,不要让它失传,这就是老夫能够恳求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老夫早年出身正道,当过幻月门的掌门,又在魔威阁里混了大半辈子,因此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魔威阁走不远!老夫只希望你能记住老夫传给你的功夫,记住这是魔威阁里真正的最正统功夫,是魔威阁的真正传统!至于眼下这个魔威阁是死是活,你都不用去管,没必要在那上面花费力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光芒始动
“小子,听好了!老夫名为魏务良,修炼的是真正的《天魔解体**》!你,作为魔威阁曾经有过的最年轻的门徒,十一二岁就可以达到化气境界,必然前途无量!老夫将平生所学全部传给你,只希望你能真正做个魔威阁的传人,不要让魔威阁的传统,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天地间啊。”
魏务良一口气说出了许多话,他的精神和气息似乎忽然间好了许多,可是银尘心中一片灰色的恐惧,因为他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罡风,从魏务良的身体里流出来,和他的生命一起,化成一堵透明的高墙,将他和银尘围在中间,那罡风的强度足以挡下返虚一重修士的任何攻击。被透明的环形高墙挡在外面的祸忌,杜传昌和紫风散人,对此毫无办法。
另外一只枯瘦的鬼爪,也攀上了银尘的肩膀。魏务良捏着银尘的双肩,将他提起来,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双精致的纯银色的双瞳,满口黄牙的嘴微微张开,用尽了他生命里一切能量,吐出这足以让银尘铭记一生的几个字:
“《天魔解体裂魂转生神道》!”
红色的闪电就在那一瞬间自老人的心脏处炸裂开来,将老人伟岸的身躯整个撕成碎片。暗血色的红光完全没入了银尘的身体,却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疼痛。
红色的闪电入体之后,竟然没有转化为水火光暗任何一种能量,而是全部变成了银尘身体里最缺乏的奥术能量,仿佛某种特殊的沉淀物一样沉入体内的一切器官,一切组织,一切细胞。同时他的识海中,“奥术加速”“奥术怪力”两项魔法的法术模型,居然某种他并不了解的神秘力量作用下,彻底熔毁消失。
那不是消失,而是被平均分布进银尘身体里的每一处组织器官之中,仿佛被施加了无数遍固化魔法一样。他此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件最上乘的魔法材料,被永久性地奥术附魔了。
不仅如此,银尘识海中大部分的奥术魔法,像什么奥术飞弹,羽落术,水下呼吸,身轻如燕,悬浮术等等法术都在迅速消失,甚至整个识海中的一切奥术能量都在逐渐消弭。紫色的识海正在崩溃,黄金的领域正在扩展。对于法师来讲最恐怖最绝望的刑罚莫过于识海毁灭,因为识海是储藏一切精神意志,一切智力知识和灵魂的场所。
然而银尘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恐惧,因为他正在享受着识海领域化的福音。原本无属性的,由平和的奥术能量支撑起来的识海,此时已经完全光化,甚至可以说完全神圣化。
光明的魔法力,开始充斥着他的脑域,他的身体,他的领域,继仙曲之后,他的生命迎来了第二次光明的洗礼。他身体里一切光属性的魔法的法术位都在这一刻轰鸣起来,散发出一道道灿烂的金色的闪电。这些闪电缠绕着他,沿着他的经络一起涌向识海,最终在识海深处快速构建出2个崭新的灵魂符文。
灵魂符文,那原本是奥术魔法才能构筑的特殊法术位,那是不需要任何元素,不需要任何咒语,几乎可以随意释放的,类似于异能的“超瞬发法术”。
哪怕是加布罗依尔世界中,拥有灵魂符文的法师都极少,而出现如同银尘这样带有属性的灵魂符文的法师,则是比拥有孟买血型的人类更加珍稀的品种。带有属性的灵魂符文,意味着灵魂与元素结合,意味着拥有元素之魂,而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好是坏,没有人说得清楚。
《天魔解体**》《凝魂摄魄**》这两种魔威阁的神功,本是控制利用亡灵与黑暗元素力的战斗技巧,如今却变成了光属性的灵魂符文。两颗灵魂符文高悬与银尘的识海之中,散发着无穷的光芒与威严,将识海彻底变成光明的领域。这两枚符文,彻底凝聚了银尘内心中最为强大的意志:正直,公平,怜悯与善良。
元素代偿的水平猛然增高,紧接着识海中的光芒出现了大面积的元素极化翻转,一道黑暗的闪电划开黄金色的识海,在识海的正中心飞速凝结出一枚崭新的灵魂符文。
那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的灵魂符文。
《天劫》
黑暗的符文,带着天神般的威压,震住了原本光明的领域,将银尘脑域中的光与暗,彻底平衡下来。那枚符文之中,始终贯彻着的,是银尘一直深埋于骨血最深层次的,决死般的勇猛。
当黑暗的灵魂符文出现在识海之时,黄金色的耀眼光芒就忽然沉静下来,变成了如同阳光般柔和的白色。
光明的力量早气海中盘旋,飞速凝聚着,灵魂的本源开始大量消耗,一个个原本是水或者火属性的法术位,被柔和的银白色光芒侵染,慢慢变成了晶莹的白玉色。水与火的元素代偿从他体内消失了,领域的力量也随之消亡,所有水系魔法,火系魔法和领域魔法,统统变成了光系魔法的分支,一旦发动必将累加暗属性的元素代偿,而原有的光系魔法则部分和奥术结合,成为新生了【神圣魔法】。
他曾经储存于识海中的那些奥术魔法,此时绝大部分都固化在了他的身体中,成为永不消失的被动魔法,再也没有所谓的持续时间,魔力消耗和施展咒语了此时的银尘圣法师,真正意义上成为了超凡入圣的存在,他将永远处于奥术加速,奥术巨力和羽落术的状态中,随时可以用一个念头完成短距离的瞬移,短时间的悬浮以及让任何物品变成临时的奥术飞弹发射机。当然这样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奥术魔法中的生物变形术等等比较冷门的法术,都在这一次识海蜕变中消失无踪,甚至临时附魔的能力也几乎完全消失了。他曾经最看重的能力,奥术变形,此时已经完全和魔法本源的规则链接变成了威力极其强大的大圣言术,圣言一出,万物觉醒,一切没有被魔法/罡风保护住的物体皆可变形,雕像活化,傀儡重启,草木土石皆可变成机枪重炮,领域之内,圣法师如同君临,万事万物可化为攻城杀敌的武器。
这一瞬间,银尘在真正明白了何为魔法,何为法师,法师不是机枪手,不是炮台,不是躲在战士身后发射弹幕的蹩脚辅助,而是真正的天地驭者,掌控规则,顶天立地。
法师,必须有直面千军万马的勇气,而不是只能拿骑士当肉盾的小丑。
正义流于骨血,勇猛深藏内心。法师是天地的掌控者,而这一刻的顿悟,让银尘圣法师,真正掌握了这个异世界的一小片天空。
准确地说,是掌握了一小片白昼。
银尘曾经一直以为,水火风雷光暗土七中元素魔法是对等的,每一种魔法元素的力量都均等,然而如今在《天魔解体**》的帮助下,他才真正搞清楚一件事情,水与火,凤与土,这些其实都是光明力量的分支。魔法,即为神圣,而非神秘,魔法,其实除了黑暗魔法之外的一切技术,都可以统称为光明魔法。
正如加布罗依尔历史上第一位法师,魔法神的始祖,燧人氏,他是第一个为人类带来火种的人,他发明了钻木取火这种最原始的魔法,然而钻木取火的真正意义,不是象征着燃烧与毁灭的火焰,而是那火焰之中散发出来的,足以照亮黑夜与命运的光明。
魔法与黑魔法,才是真正可以完成对冲的两极,水火风土,不过是次级规则下的对冲而已。
失去了领域,失去了奥术,对于银尘来说反而是一种本市上的提升,元素代偿的消失,也就意味着元素极化翻转能力的重大突破。从今以后,银尘圣法师的手中,水就是火,火就是水,两者之间可以任意转化,而这种转化带来的温度剧烈变化,以及随后引起的物质结构上的崩解,就只有他的敌人来承受了。
……
魏务良的身体整个消失了,消失在杜传昌,紫风散人和祸忌的眼前。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银尘只感觉到精神稍微恍惚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眼前的老人彻底化成一片艳红色的血雾,那高大伟岸的身躯,就此永诀于人间。
银尘睁大眼睛看着那一张苍老的脸在瞬息间分崩离析,心里没有多少悲伤,只有一股无言的震撼。他没有想到老人用生命传承过来的意志,居然是魔威阁修士中最不可能出现的光明属性。
一如云无月的传承。
一如张萌萌姐姐的灵魂力量。
银尘知道这不是个案,这些位自己而死的魔威阁修士,他们的灵魂在死前的那一刻彻底幻化为光,将他们心中的正义注入自己这副小小的身体之中。他们的灵魂,和他们的修为,他们的神功他们的地位权势毫无相似之处,甚至背道而驰。毫无疑问,他们就是按行走于黑暗之中的虔诚信徒。
银尘大睁着眼睛,眼泪不可控制地流下来,他曾经发誓过不再流泪,然而这一刻他必须食言,因为他的内心里已经满是震惊于感动,不是为了魏务良的死,而是为了张萌萌,云无月和魏务良这三位甘愿为他献出生命的先驱者。
《凝魂摄魄**》《天魔解体**》以及张萌萌的魂力,给银尘带来了什么?仅仅是精神力上限的提升吗?显然不是。
他们的牺牲,,让银尘的领域与灵魂,真正和次方世界相融合,真正为银尘打开了这个修士世界本源法则的接口。让银尘的魔法,真正成为了风源大陆上的魔法,而非异世界的魔法。
《凝魂摄魄**》《天魔解体**》两个灵魂符文同步激活,可以让银尘对魔法真正融入这个世界之中,不再被规则排斥。火焰可以化为流云,寒冰可以化为罡风,黑暗可以化为雷电,结界可以化为金属。光暗水火四种魔法形态将同样具备风雷金毒鬼五系罡风的部分特性,尽管不能和真正的罡风相比,但是至少,可以让银尘的力量更加没有损耗地发挥出来。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中,任何人的力量都不能离开身体太远,唯有银尘的魔法可以打出百米之外,这看起来很酷,可是任何一个魔法都需要付诸百倍以上的魔力,这样的辛苦与消耗又有谁人知?
只有当他的魔法被这个世界本身认同的时候,他,才被允许于此时之中凝练神格,成就法神。
……
银尘的泪水,流过脸颊,在空中飘散了。
银尘身上的光芒,由纯金转化为白银色,然后迅速变黑,成为漆黑的冠冕。
黄金的正直,黑暗的勇武,此时的银尘真正迎来了心灵上的蜕变,他,再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他甚至不再是一位年轻的圣法师,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他自己,变成了真正的银尘。
魏务良射去生命的秘术,最大的作用就是找回银尘的真我,找回他与此世本源的羁绊。他与世界本身真正连接了,他真正掌握了头顶上的一小片天空。
魏务良的罡风彻底消散了。然而暗流的魔盾构筑起新的铜墙铁壁。银尘不会去管这样的防御对紫风散人有没有用,他此刻只想真正帮那位叫做魏务良的魔道老头报仇。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作为一位正直的法师,纵然不能挽回老人的性命,那么他就有责任为老人凄凉的终末讨回公道。
他转过身来,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气势,他面对着杜传昌,仿佛威吓一样举起了双拳。
他知道自己此时的状况,任何魔法都会累积黑暗元素代偿,也就意味着黑暗魔法可以累积任何魔法的元素代偿,他打算先使用黑暗的力量,等到元素代偿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在展开华丽的攻势。(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魔哭冥斩
白银色的瞳孔锁定了杜传昌,毒龙教的弟子也有所感应的拉开了架势:“小家伙,你还挺命大的?”杜传昌出言讽刺道,声音里极尽伪装出来的轻蔑。
“你不是擅长拳头吗?这次我就和你比比拳头。”银尘快速说完便向着杜传昌走过去。一旁的祸忌很识趣地退开了,而紫风散人,在经历了最初一秒的不敢置信之后,又仿佛突然转换了模式一样回到之前那种平静又机械的状态中去。紫色的身影慢慢飘起,悬停在空中。
“比拳头?和本座比过拳头的人都死了,你也不例外。”杜传昌的语气很轻,也很狂傲。他的狂傲此时已经不是毒龙教弟子的狂傲,而是一位“杀道”高手的狂傲。
只是他不知道,银尘的那一双逐渐聚集起黑暗迷雾的双拳中,蕴含着的却是远比杀掉更加高级,更加本源化的“原初之道”。
银尘慢慢走过来,他的全身上下笼罩着真正的名为法师的勇猛。一身布甲,一顶魔盾,便可以独步天下,便敢于向着重甲的方阵冲锋。法师尽量避免近战?那是因为法师还没有真正觉醒,还不够勇敢不够强!
“天劫!”银尘心念一起,全身上下笼罩住一股滔天的气势。仿佛整个天地都和他融为一体,一起向着杜传昌压迫过来。杜传昌后退了,不战而退,他此时根本顾不得为自己的后退感到羞耻狼狈,他只是本能地远离银发男孩身上那吃人的危险气势,如同兔子躲避老虎的本能一样。
几乎相当于元婴高手的气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哽住了呼吸,他们的视野里银尘已经从一个男孩子变成了一头怪兽。
“不行,必须拼了!”杜传昌已经后退了好几步,他不能在退了,否则他的身上将没有任何威压,他的士气也将跌落谷底,那是候,他的一切武学一切神功最多发出三成威力,面对眼前这个肯定突破化气境界的强敌,他哪里还能有任何胜算呢?
想到这里的杜传昌,停下了脚步,捏紧了拳头。《暴突朱毒手》的力量被他强行灌注在手上,让他的一双拳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那样的颜色,却散发着阴冷又不详的气息。杜传昌没法直接使用暴突朱毒手,因为他领教过银尘那恐怖的黑色杀拳,那绝对不是用手爪或者手指就能对抗的,一个不慎非折了手指不可。
“暴突………毒触拳!”杜传昌抢攻了,他天才地将朱毒手改造成了拳式,发明除了新的的毒手拳。赤红色的拳头裹挟着透明的罡风,狠狠向着银尘的脑袋砸去,那一拳很快,很准,也很有力量。透明的罡风中充斥着一股带有极强的侵入性的阴冷潮湿的力量,那是真正的毒系真元的力量,不是腐蚀,不是烧灼,而是阴冷与渗透。杜传昌拳头上的寒气让空气中腾起一片片稀薄的水雾,也让他的拳式变得轻灵飘逸起来,充满了灵动与梦幻的美。
这是真正的杀道之拳,洪水般的威压越过拳头先一步笼罩住银尘,一旁观战的祸忌流露出惊讶甚至有点恐惧的神色,天上的紫风散人很在意地向下张望,只有银尘,依然顶着一张扑克脸。
他交替着挥动双拳。
他的拳头化为两条墨汁一样的黑龙,交替冲向杜传昌。
他的每一击拳式完全相同,都是直拳,最简单的直拳。
他的手速却让青年修士中速度最快的杜传昌都应接不暇,被打得连连吐血。
他的每一下直拳,都让杜传昌有一种用血肉之躯硬抗坦克冲锋的恐怖感觉。
杜传昌的拳头松开了,变成了标准的毒手功,他咬碎了三颗牙齿,硬拼着双手手腕骨裂可所有手指脱臼的剧痛,强硬地施展起毒手功,用拦,截,扫,点,戳等等精妙的指上功夫,一点的一点地化解着银尘连续的直拳。银尘的拳头看起来很小,可是每一击的威力都不亚于一辆战车的正面撞击。
那是完全靠着暴力碾压的拳式,那每一击直拳都是将全身肌肉力量和修为力量彻底爆发得丁点不剩的完美武学。杜传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学,从来也不敢想象这样的武学。那是彻底的完美,毫无就破绽,同时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的运动与力道调整到最优,几乎是让全身每一个细胞的力量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最大限度地整合的直线出击的拳面上。满溢着黑暗力量的拳面远比攻城锤更可怕,杜传昌接下每一击都感觉自己在和坦克刚正面。
那就是银尘的魔哭冥斩拳。
30秒,仅仅过了30秒,杜传昌都已经满口喷血,大汗淋漓,两条手臂几乎酸软得成了两条用旧了的皮带。30秒狂风暴雨一样的快速直拳之后,银尘罢手,杜传昌才得到了一旦点喘息的机会。
他赶紧服下一刻恢复体力的药丸,至于疗伤药?他已经全部吃完了。
杜传昌勉强维持着架势,心里只有一片空落落的苦涩。刚刚和银尘的交手的他,已经彻底醒悟过来。眼前的银发小男孩,从综合战斗力上来说,比起那个合道高手魏务良更加可怕。
什么天下第一,什么青年才俊,甚至什么杀道奥义,此时此刻,都完全抵不上那一双小小的拳头。银尘的拳式,不仅杜传昌看着无解,就连高高在上的紫风散人也绷紧了脸,根本找不出来破解的法子。
银尘停下来,并非他魔力耗尽或者体力不够,而是他身上的光元素代偿已经累加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几乎可以阻止他继续使用任何其他魔法了。银尘停下来,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一双白银色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杜传昌。
“当初你怎么对付张萌萌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有今天呢。”纯银色的圣法师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静,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如同尖刀一样刺进了杜传昌的心灵。
“张萌萌?你喜欢她?你为了她?不是因为那个云无月?”杜传昌激烈地低吼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是我问的姐姐,仅此而已。”银尘平淡地说道:“亲情而已,你不会明白的。”
“呵呵呵呵……”杜传昌笑了,歇斯底里地笑了:“明白?本座不需要明白!本座是需要你明白!本座身后有整个毒龙教,你身后有什么?”他讥笑地看着银尘:“孤家寡人而已,你敢找本座的麻烦吗?”
“我的身后,可是整个卡诺尼克尔文明呢。”银尘用一种咏叹一样的声调说道:“真没想到一个领悟了杀道的人,居然也会有搬出师门长辈来唬人的时候。当你算计云无月,魏务良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们身后的魔威阁?”
“魔威阁不会为他们出头。”杜传昌高傲地说道:“只有毒龙圣教的门人弟子,才是真正的一家亲,伤吾等一人,就等着全族被毒死吧!”
“是吗?如果你今天还抱着这样的念头,那我只能说,你突破了杀道也是白搭啊……”银尘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对付恐怖分子,魔法师的手段一向比他们更恐怖……你看!”他说着,突然一伸手,指尖冒出一道白银色的柔和光芒,将倒地上的胡黑心给吸了过来,让他躺在自己的脚边。
“你觉得,死亡和变成乌鸦相比,究竟哪个好玩一点?”银尘笑着说,他的笑容充满了孩童般的天真,可是在杜传昌眼里那简直比恶魔还恐怖。
“大圣言术!永久变形!”银尘高喊道,没有任何施法动作,没有抬起手臂伸出手指作为指示,被不知道什么人击败,一直被血光压制着,体内没有任何元力的胡黑心,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在一道白色的光芒中变成了乌鸦。
一直会思考,但是寿命所剩无几的老乌鸦。
乌鸦挣扎着,然后扑棱棱地向着杜传昌飞去,一边流着泪一边栽倒在杜传昌的怀里,杜传昌摸着它那稀稀落落毫无光泽的羽毛,内心里没有悲伤,只有滔天的恐惧。
“你不是人!”他捧着乌鸦尖叫道。
“但是我有人的感情,而你没有,所以你就算是人,又有什么用呢?”银尘语气轻轻地说着,之后也不理杜传昌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双眼,很优雅地,有点缓慢地抬起手。
“听好了,你可是第一个尝试这种东西的人呢。”他的右手悬在半空,慢慢握拳。
杜传昌没有时间回答了,他的时间只够用来绷紧全身的肌肉,鼓荡起全身的罡风,以及将双手移到胸前交叠起来,摆出一个防御的架势。
银尘那一只白银色的右手,终于如同弓弦一样拉紧了,他微微弓步,全身精肉也和杜传昌一样绷得紧紧的,右肘关节最大限度地拉向身体右后侧,左手自然下垂,看上去似乎完全排不上用场。
光芒,自白银色的右拳中绽放,而他周围的一切光线,也仿佛被什么莫名的神秘力量遮断一样悉数退场。银尘圣法师周围的光线暗下来,甚至完全黑掉,只有他的右手,那白银般的拳头,绽放出无尽的光芒。
那是比起闪光弹更加明亮的光芒,仿佛数十道定向激光一样绽放出一道道细细的光柱。那光芒不是黄金的颜色,也不是白银的颜色,而是纯粹的正白色,如同聚焦后的阳光,又仿佛是大功率节能灯的光芒。惨白而耀眼。那光芒中似乎贯彻着希望,然而更多地贯彻着年幼法师的某种意志,不可动摇,不可亵玩,更不可阻挡。
仅仅是被那起手式中的光芒照耀,杜传昌就生出一股不可匹敌的绝望感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所做的一切防守措施,其实都没有什么卵用。
就在这一刻,他身上带着的成套的蛇骨饰品突然一个接一个地炸裂了,灰白色的粉末混着一股黄绿色的烽烟一样的气团四面散开,然后仿佛具备灵性一样再次聚拢,于杜传昌身前构建起一面仿佛砂石组成的黄绿色盾牌。那盾牌看起来是那样脆弱,仿佛一碰就散,但是杜传昌看到那面盾牌时就暗自松了口气。
那是一件光器。
那是杜传昌作为毒龙教领队的最后的报名底牌,只不过他上一次和银尘对决时还没有来得及催动这件宝物就被魔哭冥斩拳打爆了半边身子。这一次,趁着银尘“未知大招”还没发动,他赶紧祭出这件毒龙教镇教至宝,以求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这可是能反弹回去分神巅峰高手全力一击的急诊呢!”杜传昌尽量将身子缩进盾牌的背面,同时心里暗暗得意着,银尘充其量一个化气期的家伙,难道还真能在毒龙教至宝面前逞出什么英雄不成?
银尘没有理会杜传昌的什么小伎俩,他此时正在深深吸气,用半个呼吸的的时间将领域中近乎全部的光元素都压缩进白银色的右手之中。他的右拳很快就汇聚起了足够的能量。白银色的右手已经被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光球完全吞没了。那光球本身似乎没有散发出什么惊人的热量,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散发出来,仅仅是个光芒万丈的圆球而已。
被绷紧的肌肉猛然放松了。银尘的右拳仿佛被压缩到最底的弹簧一样,迅速又无声无息地弹出去。
那一瞬间,没有声音,仿佛拳头所过之处的空气,早就被白光中的高温蒸发干净。
那一瞬间,天地变色。
血狱消失了,紫风散人消失了,修士们消失了,紫血神殿消失了,秘境消失了,南北帝国消失了,甚至于日月星辰也消失了,江河湖海也消失了,时间消失了,命运消失了,一切都仿佛突然间不存在,或者突然间变得毫无意义了。
那一瞬间,天地间仿佛只有那一个拳头,一个银白色的拳头。从世界的原初中来,打向世界的终焉。(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天地裂神
那是从大爆炸开始,轰向时空尽头的一拳。
那是神击落太阳的一拳。
那是神穿透星空的一拳。
那是神粉碎天命的一拳。
那是天地间,最初的一拳。
那是,天地裂神拳!
天地分,时空乖离,万物灭,轮回粉碎。圣法师的拳头打出了开天辟地般的气势与神威,却终究没有能贯穿了整个星球位面的力量。银尘还太小,太稚嫩,太柔弱了,他的力量离这一拳式的发明者和差得太远太远,远得根本无法形容。也许等银尘真正成为神灵,真正踏上法神之位才能发出真正的天地裂神拳,可是真到那时,他一拳打出绝对可以将整个风源大陆还原成夸克。
但即便如此,银尘此时此刻的这一拳也足以几乎可以要了杜传昌的命,甚至就算是紫风散人都不敢说能在如此攻击下全身而退。他的这一拳带着极高水平的元素代偿,光元素的代偿,因此他这一拳式的破坏力,几乎相当于一位合道三重的大修士的含恨一击。
银尘的拳式,出尽了,却没有任何收招的意思。他全身的法力,包括领域中的一切光元素的力量此刻正沿着他的拳式向前输出。剧烈的光压在拳头上聚集,质变,然后爆发,轰然凝聚出一道直径一米的恐怖光芒。那光芒太亮,太刺眼,太威严,太神圣,以至于天上的紫风散人都下意识地飘远了一些。
那是货真价实的1000毫米粒子加农炮的威力。
杜传昌前面的盾牌,彻底粉碎成灰。能够挡住分神巅峰高手攻击的光器,并不能在相当于合道三重威力的激光轰击中幸存。如果杜传昌是个分神高手,那么光器的防御力还能再次提升好几个层次,可是他的实力只有可怜的入体六重,哪怕催动光器,也只能做到在分神高手的袭击下保持不败而已。
象征着毒龙教气运的光器粉碎了,似乎暗示着毒龙教这个极端狂热的邪教组织的某种结局,只不过此时杜传昌没有机会考虑这些,盾牌粉碎之后,被消弱了绝大部分力量的光束,直挺挺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热。
极端的热,比起雷电罡风,甚至比起真正的火焰还要热。这是杜传昌的第一感觉。
痛。
钻孔一样的贯穿性的痛苦从手臂,从心口,从全身上下每一处爆发出来,几乎冲毁了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被穿透了,完完全全地被穿透了,那道直径已经被缩减到十五厘米的光柱,竟然比一把烧红了的长项更加难以应付。
他感觉不到自己其实正在飞速后退,他甚至几乎认为自己已经不存在了。直到几秒钟手,银尘放下手,空气中传来一连串恐怖的爆炸轰鸣,直到他愣然发现自己已经嵌入一面血肉墙壁中一米多深,他才反应过来,他失败了。
杜传昌没有觉得不甘,事实上他此时除了将自身心灵世界完全淹没的恐惧外,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他已经痛到麻木也害怕到麻木了。他的两条手臂可以说暂时废了,除非动用聚元式进行长时间的恢复,否则他连握住一只杯子都做不来,战斗什么的都是扯淡。更糟糕的是他的心里已经留下了巨大的阴影,银尘不可战胜的形象被他身体的生物本能确定下来,日后再难改观。他终于知道自己和银尘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巨大了,虽然修为上不过相差七八个等级,可是实际战斗力呢?那几乎是培元一重和返虚一重的差距!
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短时间内没有可能翻身了。
……
银尘放下手,元素代偿消失让他好受了许多,他半转过身子,歪着头看着祸忌。他确定自己和这个人没仇,因为前代祸忌已经变成尸体躺在几米远的地方了。
祸忌将两把太刀在胸前交叉,摆出经典的防御姿势。他的小腿肚子在疯狂抽搐,以至于他的上身都有点摇摆。
“认输吧。”银尘说道,语气非常轻松。
“不。”祸忌的眼神里曾经闪过一丝犹豫,可是当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刚哥哥的音容笑貌时,他就果断地拒绝了银尘。他维持着防守的的姿势,一双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银发男孩。
祸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在目前这个距离下根本别想给对方造成丝毫伤害,只能被动挨打,可是他更清楚贸然冲上去的结果必定更加悲惨,因为没有人能在高数冲锋的时候还能保持完美的防御,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祸忌比起他的哥哥更加了解眼前这个对手的可怕,不仅仅发招距离远得不像话,更可怕的是他几乎可以在任何时候直接命中任何人的防守漏洞或者招式破绽。
祸忌并不知道他是这世上第一个看出法师职业具备“暴击”这种天赋的人。法师的领域感知配合上眼睛的瞄准和施法动作中手臂肌肉记忆的瞄准基线,的确比起舞枪弄棒的战士更容易命中目标的弱点。
祸忌防御着,尽量保证自己不在对手面前露出丝毫破绽,防止被对手一击贯穿要害而直接丧命,尽管他现在也知道自己在对手面前胜算渺茫,但是他还不想让对手毫发无伤地取得胜利。
他鼓荡着体内的元气,透明的罡风中渐渐浮动起一层层稀薄的黑雾,在他身后聚集成一头黑狼的幻象。祸忌漆黑的雅眸里渐渐亮起嗜血的红光,也如同狼的眼眸一样,森冷地逼视银尘。
“既然你不愿投降那么好吧。”银尘说这,就在自己的胸前摆弄起双手。
他在结印。
结印,不装备魔法武器时沉默施法的唯一途径,通过双手配合的复杂手势变化,让指尖,掌心和手腕上散逸出来的元素在空气中组建成魔法阵,然后通过魔法阵自动吸收周围元素从而达到施法的目的。结印这种施法手段在刺客型法师和低等级法师中极为流行,强大一些的法师却因为它不能很好地瞬发魔法而弃用。银尘之所以样如此大费周章地选择结印,仅仅是因为看中了结印施法的一个最重要的特性,那就是和魔法武器/施法工具一样,只需要掌握法术模型,根本不需要构建法术位就能施法。
这也是魔法师们试验新魔法的手段之一,先结印施法看看效果,再考虑构建法术位固化。
银尘结印用了三秒,而对面的祸忌也等了他三秒。祸忌根本不敢贸然进攻,他知道对面正在摆弄手指的男孩一定不是准备着什么惊人的招式,因为没有必要,他一定在使用什么故弄玄虚的手段骗自己进攻,然后在露出破绽的瞬间给与自己致命一击。
祸忌这样想着,更将体内的元气毫不保留地催动到双刃之上,沿着两把小太刀为龙骨形成一面四方形透明气盾。把自个儿的头胸腹全部挡在了后边。他在紧张和些许的焦躁中度过三秒然后看到银尘双手虚合于胸前,掌心之中冒出一团黑色的闪电。
破灭之月·黑棺。
这是浩劫终焉和卍禁大封结合起来的魔法,甚至是风系和暗系两种元素融合之后的魔法。黑色的闪电从银尘两手之间扩散出来,在虚空中传递着漆黑的震波。祸忌眼看着如此大范围的“招式”根本无处躲闪,只能咬紧牙关选择硬抗,以不变应万变。他身后的黑狼越发清晰,甚至隐隐发出了一声声狼嚎。
黑色的闪电在扩散之后猛然收束,却并没有直接命中祸忌,而是在他身边迅速累积起来,变成又黑暗粒子凝结成的厚重团块,然后迅速延展成6面正方形的薄板,把他圈在中间。此时祸忌才意识到不妙,对手并没有想直接进攻自己,而是要将自己闷死在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之中。
6面黑暗元素凝结出来的薄板合拢了,变成一只黑色的立方体。紧接着立方体中就传来刀剑相切的声音,似乎是里面的人正在疯狂地想砍破那黑暗的囚笼,可是那没有丝毫的用处,因为立方体在存续了一秒之后就碎裂成一团团漆黑的云雾,消散于空中。
祸忌满身刀伤地缓缓倒下,血狱之中,最后一个修士也倒下了。
沉默如同帷幔,轻轻合拢于这一方小小的血色空间,最后一道紫光降下来,将祸忌身上的伤口治愈,同时限制住他的行动。一只黑色的毛发稀疏的老乌鸦一动不动地趴在杜传昌曾经站立过的地方,一声不吭。满地的修士东倒西歪,虽然大都在紫光或者血光的治愈下恢复过来,可是他们身上的血迹依然斑驳,甚至有好几段肠子软塌塌地丢在地上。血肉黏膜凝结成的地面之上,破碎的长袍胡乱散落在大滩的血水之间,断裂的兵器也散落在一个个倒地不起的家伙身旁。银尘环顾了一眼破烂不堪的血狱,确认没有什么人能够再次站起来之后,转斗看向了紫风散人。
不知什么时候,紫风散人已经悄然落地。他背着手,上上下下打量着银尘,那眼神像打量牲口。
银尘不悦地皱皱眉头,双手抬起来,又放下去,他似乎想好了怎么对付这一个合道巅峰的可怕家伙,但是,时机不成熟,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出去呢。
准确地说,他还没有见到宝藏,怎么可以就这么退走,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果然英雄出少年哪!尔既然能从这一波蝼蚁中胜出,也算是凡人之中的佼佼者了,虽然尔使了一些手段,和本仙的规矩不太相符,但是呢,本仙看重的还是结果……”紫风散人佯装和蔼说道,尽管他的声调里尽是一股长辈对晚辈的濡慕情怀,可是他的姿势和神态间依然表现出一股违和的机械感,感觉就像是扯线木偶一般生硬。
银尘半仰着头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没办法,就算是身为圣法师,她的身高依然处于十分的劣势,除非……
银尘稍微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光元素并不活跃,倒是暗元素十分浓郁且活跃非常,也难怪自己会下意识地首先使用暗属性的魔法呢。
问题是他现在还没有很好地掌握暗属性的元素变身呢。
“……本仙向来最重承诺,既然当着这么多蝼蚁的面宣布唯一的获胜者可以活着离开血狱,那就一定可以活着离开血狱……从这扇门过去,便是神教宝库,宝库的最深处,便是着紫血神境的抽口了。”紫风散人说着,他背后的肉墙上慢慢裂开了一条肉缝,然后微微扩张成一个三人多高的肉孔,银尘的视线越过紫风散人的一侧腰际落到那所谓的“门”上,赶紧移开了。他感觉到胃里一阵翻腾。
紫风散人说完这些话,就慢慢地升天了。他就如同一直氢气球一样毫无重量感地扶摇而上,最终消失在头顶上那一直散发着紫色光芒的洞口中。
他一消失,血狱之中便血光大盛,一道道刺目的血色光华准确地命中每一位失败者,将他们身上的骨头压得咯咯作响,同时四周血肉墙壁上的突起也痛苦地扭曲蠕动起来,一阵阵低微的,女人被捂住嘴遭受侵犯时拼命挣扎的“呜呜呜”声不断地响起来,成为模糊不清的背景音乐。血狱之中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人就是银尘。他根不敢多做停留,也没有任何闲工夫看其他人一眼,就匆匆地硬着头皮穿过了那座肉孔一样的“鬼门”。
他离开的瞬间,那一扇丑陋恶心的大门无声无息地合拢了,而墙壁上肉芽一样的突起也快速萎缩,将一位位千娇百媚的女修士“吐了出来”,紧接着,压制着修士们的红光慢慢消失了,所有人似乎都获得了自由。
那是临死前的自由。
血狱之中,一团团黄浊如同粪水一样的液体随着整个血狱的不断轻微蠕动而分泌出来,同时头顶上那紫色的洞口也轰然关闭。恶臭与窒息,恐惧与恶性仿佛肺鼠疫一样在空气中大肆传播。女人们发出惊恐的尖叫,男修士们放声大哭或者怒骂惨嚎,更多的人则是迅速寻找着可以自尽的方式,可是一瞬间,他们所有人都失去罡风,也失去了所有的兵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离开血狱
血狱本身也似乎开始慢慢缩小,闷热的感觉和窒息的感觉一起灌满每个人的胸腔。黄浊的液体也终于淹没了某些人的脚踝,除了被腐蚀的火辣辣的疼痛以外,就只有千年不扫的厕所中才会发出的令人断气的可怕味道,人们疯狂地呼喊着,捶打抓挠着软体的墙壁,徒劳地作者最后的挣扎。
……
这是一间圆形的白房间。
圆柱形的墙壁上刷着一层白一样的粉末状涂料,摸上去沙沙的,并没有腻子那样光洁的感觉。头顶上的天花板有一圈一圈的发着微光的石板拼接而成,一片片微微带着冷意的蓝白色光芒投射下来,将房间里的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那光芒之中似乎散发着无穷的冰寒气息,甚至可以感受到接近激发态的水元素在石板表面有规律地跳动。亮白的房间光线明媚如同正午,可是整个房间里没有丝毫阳光明媚时该具有的热量,只有地窖一样的森冷。
银尘回头,愣然看着自己身后一片雪白的墙壁,他不信邪地伸手按了按,指尖传来冰冷厚重的触觉,是石头墙没错,可是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刚刚从一扇恶心的大门穿过呀?
不可能是幻境,获得了魏务良传承的银尘,识海固若金汤,早前得到的《凝魂摄魄**》本身就是极其厉害的破解与制造幻境的绝学,让他对幻觉的免疫力大幅度提高,加上银尘本身就是圣法师的精神力修为,只怕当世已经没有什么幻境能让他感觉到了。
不可能是障眼法,银尘的领域感知也不是说笑的,非魔法加持的障眼法对他根本没有用。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真正的具备转送功能的阵法。这个结论让银尘有点小难受,他搞不明白一个连最基本的魔法阵和函数公式都没有的文明如何制作出这些传送阵的。
银尘县不清楚这些,只能先压下念头,认真观察起这间房间来。
这是一个圆形的房间,更应该说是一座圆形的祭坛。
忌惮一共由九级圆环状的台阶构成。银尘此时就站在第一环台阶上,九级台阶的顶部不是通常的祭祀坑或者血池,供品桌,只有一把漆成黄金色的椅子。那把椅子的做工很繁复但也很粗糙。既没有西洋款式的精美工整,也没有东方款式的神韵意境,只有一些仿佛胡乱刻上去的密集又杂乱的镂空的痕迹而已,甚至于那把椅子上的漆也是十分低劣的黄金粉,似乎是某种颜料,和真正的黄金扯不上什么关系。银尘看了一眼那把仿佛供山匪头子坐的木头椅子,浑身肌肉就猛然紧绷了起来。
原因无他,只因为那把椅子上焚着一只新月状的盒子,漆黑色,上面还有一个手印一样的凹槽。
银尘百分百肯定,那就是紫风散人一直背着的那只盒子。
银尘看到这里就不再犹豫了,他的身上冒出无数闪光的符文,他迅速打出几个手印,银白色的身体也逐渐变淡。他知道自己一定上当了,紫血神殿中可能根本没有什么宝藏,一切不过是紫风散人设计出来的陷阱而已。或许紫血神教的宝藏真的藏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但是那绝不是如今的修士们可以拿到的。
他唯有逃命一个想法,这个祭坛怎么看都像是要举行什么邪神复活仪式的场所。那安放于高背椅上的月牙状盒子里,成散发出一阵阵元婴高手的威压。
那是紫风散人的气息,强横无比,却不是紫血神教的气息,因为那一团气息之中没有紫血神教的力量源泉【血】元素(水元素的某种变异分支),只有最纯正的【亡灵】元素的气息。此时在圆形房间里弥漫开来的淡黑色的威压,给银尘的感觉箭矢就是直面魔威阁的元婴高手一样。
那股庞大的威压足以让普通的返虚修士都失去抵抗的意志。也幸好银尘是个魔法师,天生对精神层面的威压,气势和幻觉几乎完全免疫,否则他也在瞬间就失去战斗能力了。
他的传送即将完成,可是就如同他在岩石大厅的擂台上遇到的危机一样,圆形大厅里的空气突然震荡起来,将传送的超空间通道硬生生挤碎了。银尘法师不得不停下结印的动作,他肯不敢冒着身首异处的危险在通道破碎的时候进行传送。
卡塔塔-------
椅子上的新月形木匣慢慢地裂开了,银尘手中亮光一闪,赫然出现了一个满是黄金纹路的立方体。他清楚记得紫风散人的新月形盒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这些兵器都是被赋予了聚元式的神兵,只要一个骇入就可以全部搞定。银尘虽然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对付得了似乎有着元婴一重实力的紫风散人,但他此时唯有想办法一点一点赢过紫风散人手中的牌,才能给自己赢得活下去的机会。
新月盒子打开了,一股黑烟冒了出来,却并没有任何神兵出现。银尘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可是他已经没有任何时间去考虑任何东西了。因为那升腾起来的如同工业污染一样的黑烟之中,慢慢飘出了一位青蓝色的紫风散人。
“那是鬼魂。”这是银尘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法。他不会去区分鬼魂和恶灵,凶灵魔灵妖灵甚至邪灵这些统称为鬼魂的存在,就如同灭鼠队的人才不会知道公老鼠和母老鼠之间的区别一样。
白银色的瞳孔在凶灵出现的一瞬间就爆发出希望的火焰,可是马上就被理智与阴谋强行压灭了。白银色的魔法师此刻正用一种近乎“表层体态催眠”的方式,展现出一副惊恐无助的神色,他必须用这个伪装骗取鬼魂的轻视,这是任何一个黑暗魔法师或者亡灵法师都必须学会的基本功。
‘除非危及生命,魔法师从不撒谎,但是面对鬼魂列外。任何一位法师在面对灵体的时候都必须学会伪装成一个惊恐无助的普通人,因为这样你才可以让它放松警惕,便于捕捉——鬼魂对于人类是病毒一样的天敌,但是对于法师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在你只有‘活捉目标’一个选项的时候,强大的咒语繁复的手印和不屈不挠的意志,也许都没有矫揉造作的瑟瑟发抖更有效果。’
----摘自《普通黑暗法典·卷0001》
“需要挤出几点眼泪吗?”银尘一边回忆着课本上的某段说教,一边斟酌着自己堪称粗陋的伪装。他最终还是放弃伪装成一个被吓哭的熊孩子的想法,因为那种伪装难度较高,穿帮风险突破天际,而且被泪水模糊眼睛就没法释放“灵魂升天”了啊。
银尘已经准备好活捉这个灵魂了,光明魔法中的封魂术,黑暗魔法中的裂魂术,都是很好的将鬼魂转化为施法材料的辅助魔法。无论是被封印还是被撕裂的灵魂,都是沟通天地间最基础的能量(魔法力之源,奥术能量的基础)的有效触媒,唯独从**中直接取出来的灵魂才是最劣等的原料。活人的生魂不经过上百年的各种自然因素的凶化,是非常脆弱的,根本不足以成为触媒。因此只有那些自然形成恶灵以及某些妄想长生不死的蠢货变成的无上凶魂,才是值得魔法师出手的目标。
“光系魔法捕获它会变成功德石,而黑暗魔法得到灵魂裂片……虽然我更喜欢灵魂裂片,可是眼前这个怪物鬼魂说不定对黑暗魔法免疫呢。”银尘一边调整的脸部的肌肉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点,一边快速决定接下来的作战思路:“算了,先拿黑暗魔法试试也可以嘛。”他最终没有抵挡得住灵魂裂片的诱惑。
黑雾散去了,紫风散人的鬼魂可不会等银尘法师想好了再行动。他高高地飘下来,虚幻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极其自然的高傲神色,一点儿矫揉造作的机械感都没有。银尘法师看到他那一副自然又充满人情味的傲慢笑容,就大胆猜测他就是紫风散人本人,那不是血狱中的那个冒牌货。法师抬起手,在胸前做好结印准备,打算先发制人了。
“呵呵呵呵,很好,很好,真是完美的容器啊。”没等法师采取行动,从高高的祭坛顶端飘下来的紫风散人的灵魂都发出一阵几乎相当于死亡尖啸一样的尖利难听的声音,他的嗓音一点儿也不像那个看起来有血有肉的家伙那样低沉儒雅,带着一股魅惑女生的磁性。银尘法师看似不经意地贴着白色的墙壁移动,谨慎地和他保持着距离,同时双手在胸前飞速结出一连串的手印。
“你能够通过考验,来到这里,证明你已经从凡俗之中脱颖而出,不再是那尘世中挣扎求存的蝼蚁了。你骨骼清奇,天庭饱满,浑身充斥着过人的血气,日后必然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而这里,便是你脱胎换骨,完成蜕变的唯一的机会,你这个小家伙还在犹豫什么呢?还不快快过来?”紫风散人面对法师明显带着敌意和危险的手印,似乎毫不在意,一点儿也没有抢先出手的意思,一边慢慢飘向他,一边用尽可能的温柔和蔼的语气循循引诱道。他黑那个冒牌家伙最大的区别,就是将对方成为“你”而不是轻蔑地称作“尔等蝼蚁”。
法师手印完成了,却没有第一时间发射出去,而是先抛出了自己的问题:“你想做什么?”
“给你传承,最伟大的传承。”青蓝色的紫风散人收敛起高傲的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世间神功成千上万,却不是每一种都能有所成就,绝大多数都会让天才拘泥于平庸。只有吾等《紫血最终大道》才能真正让你这种贤才成就所谓的‘道’,而吾,紫风散人留下的最后一缕魂魄,便是负责将大道传授给那经过精挑细选和层层考验的真正贤才。小家伙,你应该感到荣幸了。”他说着,陡然一个晃身,居然瞬移一样出现在法师面前,而法师似乎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也许他见过太多可以随意瞬移的亡灵了。
“是吗?那么我要如何做?”法师的双手稍微往下压了压,似乎有点放松警惕了,他的脸上依旧维持着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面对紫风散人的时候甚至向后缩了缩。
“不要紧张,不要害怕,心灵防空,然后与吾对视。”紫风散人用他那尖锐凄厉的声音尽量安抚着小小的银发男孩,只是他眼角不时抽搐起来的贪婪与得意的神色让小法师更加警觉和忌惮。
法师照着他话做了,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紫风散人的鬼魂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残忍又欣喜若狂的弧度,可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在虚无的脸上崩碎,甚至于他虚无身体都猛然一阵扭曲。
白银色的瞳孔中,爆发出黑暗的洪流,那是黑暗精神魔法灵魂升天。
天花板上的蓝白光芒本身发出一阵真正的死亡尖啸,那声音足以震碎玻璃,黑暗的力量被某种高频的寒冰的力量包裹封印,居然没有发挥出来。法师的手指突然动了,食指指尖相互接触,短短三个动作的手印彻底完成,一丛绿色的火焰环绕着他的身体呼呼燃烧起来。
混沌·裂魂魔焰
由黑暗力量构成的绿色灭灵之火,仿佛炸弹爆炸一样一法师为中心扩散开来,却再次被一股蓝白的光芒阻隔。银尘法师当机立断,居然一个前扑直接撞进紫风散人的怀里。
那是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寒意,带着恐慌的寒意仿佛扫描线一样过滤了银尘的法师的全身。穿透凶灵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糟糕到让法师无力吐糟。
“贱人!别给你脸不要脸!”法师身后传来鬼魂气急败坏的嚎叫,尖锐的声音仿佛钢刀插进法师的耳朵眼儿,让他痛苦地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暗流魔盾破碎了,固化在身体里奥术盾牌和全体元素抗性提升都没有能够保护住他的耳朵。(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瞬间长大变帅哥
鲜血从耳朵眼儿里流出来,头晕和耳鸣让他无从判断身后的局势。他除了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阴暗的力量之外,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他抱着头,拼尽全力地向某个方向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就再次张开暗流魔盾。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魔法盾在石头表面磕出仿佛精钢相撞般的巨大声响。法师翻滚着继续躲避周围的攻击。混乱昏沉的视野中似乎流过大量亡灵纠结在一起的场面。
终于,他的耳朵和脑子在身体强大的恢复能力之下不再给他添麻烦。他能够稍微听清楚周围的声音了。他猛然坐起来,看到自己离开那个可怕的恶灵至少又三十米的直线距离之后,暗自松了口气。
紫风散人周围飘着四团巨大的黑色云雾,一条条灰白色的亡灵就被他如同飞弹一样乱射出来,同时他的脚下燃起更多的绿色火焰,那是灭灵焰,烧灼灵魂的火焰,是对银尘法师唯一具备威胁的东西。
灰色的亡灵渐渐变成黑色的凶灵,仿佛奥术飞弹一样潮水般涌过来,银尘身上的暗流魔盾悄然破碎,他的手印在空中集结,三个接单的结印手势之后,他猛然右手握拳,摆出半个拳击的架势。
光明神佑的结界仿佛堡垒般从他脚下升起来,将方圆5米范围完全笼罩,一道道黑色的恶灵撞碎在这贫铀装甲般的防护结界上,鞭痕一缕缕青烟。白银色的瞳孔中风起云涌,大雪弥漫,他无声地轰出一拳,一道高能粒子大炮般的光束轰然狙射,直接将紫风散人左侧的黑云团彻底打散。
紫风散人的脸色变了,从刚才的狂怒变得平静,谨慎又奸恶。“你是怎么看出来这是个陷阱的?难道吾没有一直提醒你,闯入紫血神殿并且活着走出血狱的人,都必须成为紫血神教的继承人么?”
“别说的那么好听,继承人?我看是你想夺舍重生吧!”银尘法师一语道破他的心机。
“你居然知道!这不可能!吾之计划没有任何破绽可言!”紫风散人露出怨毒的神色,可是他那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里还是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震惊:“不可能的!在吾没有当上掌门之前,吾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借体还魂**》这种可以得到永生的神功!你一个小娃娃如何知晓!”
“很简单,头顶上的石板出卖了你啊。”法师指了指天花板:“用这么名贵的寒光玉制成石板铺在这里,你是几个意思?单纯的炫富么?寒光玉的光芒之中含有大量的水元素,又能散发出安神的香气来,属于镇魂凝神的至宝,却因为光线蓝白,加上散发寒气让容易使人抑郁寡欢,难免让人将其余丧事联系起来,是故正常人都不会在房间里放置寒光玉,只有灵堂里才会摆放!你将大量的寒光玉布置在这里,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那也不对,仅仅凭借这里放置了寒光玉就推断出《借尸还魂**》根本不可能,时间灵堂义庄多了去了怎么没有人想过会有什么‘夺舍’的说法?还谁说,你小子只是认为吾会像那些普通的孤魂野鬼一样靠着吸收生人魂魄卫生?”
“那么你把我称作‘完美的容器’又是几个意思?”法师的一句话就让紫风散人彻底哑口无言,下一秒这位沉睡了百年的凶灵又恼羞成怒起来:“贱人!吾为了紫血神教还能继续传承,甘愿身死!在这里沉睡百年!等待有朝一日可以借体重生!光复吾等紫血神教!你区区一个凡尘蝼蚁!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你还能阻挡住吾等紫血神教的复兴脚步吗?”他张牙舞爪地大吼着,身上冒出一缕缕箭矢一样的黑暗能量,一股暴力碾压一样的可怕沉重感瞬间弥漫于整个房间之中。
“我倒是很想试试,看看能不能破了你的春秋大梦。”银尘躲在结界之中,给自己再次加持上诸神加冕,然后抬起手,伸出两根指头。
光明的力量在指尖绽放,然而发射出去的不是白色的光芒,而是赤红的火焰。带着光明力量的火焰,比起普通的火焰魔法,更具备一种刚正威严的气势,也因为《天魔解体**》灵魂符文的存在,变得更加如臂指使。
“飞龙击贼炎炮!”双发的大火球直径一米,看起来气势惊人,而且比起三连发射速似乎高出两倍不止。眨眼间就是三段六发,排成三条微微张开的直线向着紫风散人飞去。
“雕虫小技!”紫风散人不屑地冷声一声,衣袖一甩,透明的身体里涌出大量的黑色的曲线,看起来居然如同群发的暗影箭一样可怕。
火球还没爆炸就被黑暗浇灭了。结界在黑暗力量的刚性重击下粉碎,白银色的法师两腿一蹬,顿时化成一道银白色的残影从铺天盖地的黑暗力量的空隙中钻了出去。
“深雪之寒!”
“终冰之莲!”
“飞龙击贼炎炮!”
“碎心红焰!”
“红莲绝境!”
……
一道又一道咒语于告诉闪避中念出,冰寒的光芒,燃烧的火球,爆炸性的火焰射线,甚至灭绝凛冬这样大范围的暴风雪,都没有办法将黑暗的力量阻挡,那是暴力碾压的黑暗,却不是银尘熟悉的宁静的黑暗,而是混乱暴躁的黑暗。这是银尘穿越以来第一次遇到一个类似于施法者对手,对手的攻击范围甚至出手速度都远比年轻的圣法师厉害得多,当然法力强度上也更是没有任何可以比较的地方。银尘法师此时已经被完全压制住了。他似乎没有任何办法伤到对方甚至根本没法将魔法扔到对方身上。
紫风散人的强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压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异世界里遇到一位施法者作为对手,打战士打得顺风顺水的他几乎忘了如何和远程战斗者拼杀。在弹幕密度远远小于对方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失败和死亡。
三分钟,他仅仅在紫风散人手底下坚持了三分钟,就被对方逼到了绝望的角落里。
他和紫风散人的距离依旧是三十米。他的身后就是冰冷厚实的墙壁,他的左右两边都是绿色的火焰,那是他不敢触碰的灭灵焰。一人多高的灭灵火将他包围起来,他只能透过绿色的透明火焰看到紫风散人蓝绿色的身影。一切似乎都结束了,紫风散人根本不需要更多的招式,只要让灭灵火焰将他吞没,他的灵魂就会彻底消散,他身躯会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成为紫风散人的“容器”。
“多完美的身体啊,虽然是个小娃娃,可是小娃娃身体最是稚嫩新鲜,保存时间也最长,精心保养的话,也许百年都不用再次换身体了!这可比壮汉的身体三十年一换要好得多!”紫风散人露出了完全的胜利者的笑容,慢慢地骄傲地朝着银尘飘来。银尘法师纵然如何强大此时也似乎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他只有绝望地等待被灭魂夺舍了吗?
显然不是。
“你真这么想要我的身体?呵呵。”银尘冷笑一声,他的笑容没有引起紫风散人的重视,毕竟紫风散人看来他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的确!”紫风散人说道:“想自杀?吾也欢迎,反正吾手中修复尸体的法子不少,就算你把自己的手脚都砍下来,吾也能够给你再安回去,吾不怕,否则吾刚刚为什么要用‘鬼术’直接打你?吾才不担心你尸身会破烂成什么样,吾只要能用的就行了。”
“说得好听,只可惜,你不了解我,不了解法师。”银尘圣法师语气空灵地说道:‘法师,是一群宁可死也决不妥协的人呢。’
是啊,战士有狂气,法师有傲骨。平日里冷静低调的法师,看起来不过是些文人公知,不过是些躲在黑暗角落里勾心斗角的老鼠,可是谁又能真正明白他们内心深处的勇气与坚持。法师可以随便死,但绝不可以有愧于心。
法师的勇猛,犬儒不懂。他们的狂猛与霸气,不是叫嚣,不是孔武有力的身材,不是一拳击碎恒星的肉身力量,而是心灵,是意志,是手掌中熊熊燃起的魔法力。
“我宁可不要身体,也不会给你这种败类呢。”银尘圣法师如是说。
下一秒,当紫风散人继续向着他这边迫近的时候,白银色的风衣上亮起黄金的光芒,他的整个身体也开始向着黄金的颜色迅速转化过去,仿佛从一具血肉身躯苏旭变换成虚无的幽灵。“拼了!”分析完眼前形势的魔法师,瞳孔里看不到丝毫的恐惧,看不到丁点的绝望,只有一股决死般的勇猛与无畏。法师可以死,但是绝对不能不战而败。
白银色的瞳孔中,涌动起纯白色的暴风雪。光明的力量正在迅速侵蚀着他的身躯,十一岁的小男孩在瞬息之间,就被一团纯白色的光芒彻底吞没。
“光明神化!”魔法师的声音从那冉冉升起的光芒之中传出来,没有恐惧,没有疯狂,没有身临绝境的歇斯底里,没有愤怒,没有恐吓,更没有什么对生的留恋,对死的感叹,只有一股舍身般的勇猛,和不屈的刚强。
元素化身,只有元素使徒才能完成的魔法,化身为元素,意味着彻底放弃了防守,追求永不停歇的连续进攻。魔法师化身的元素精灵,不同于那些天生的,只在相应的元素富集地生存的元素精灵,其本身对于其他任何一种元素的抗性都是零,是法师们彻底将自身防御力低下的弱点暴露给敌人的,放弃防守的拼命魔法。
化身为元素的魔法师,本身可以在同一种元素介质之中无限穿梭,也算是让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元素化身得以在危险的战场之上获得保命的能力,同时,元素精灵化的法师,将完全和领域中的元素融合为一,不分彼此,他们释放任何同元素的魔法,不需要念咒,不会消耗魔力,也绝对不会遇到施法间隔这样的问题,更不可能有什么元素代偿。元素化身,说白了就是元素使徒们在没有成为领域王者之前,通过彻底牺牲自身防御的办法,来获得领域王者一样的无限连发魔法的能力的一种手段而已。
炽烈的光芒从魔法师脚下的法阵中升起,直冲岩石质地的天花板,银发男孩的小小身影被完全吞没。三秒钟后,光芒散去。而紫风散人也在这一刻惊讶地停下来。
白银色的小男孩,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位俊美青年,那是银尘25岁时候的样子,白银色的绣着大量魔纹的华丽风衣,飘然如同无尽水银的白银长发,斜飞入鬓的银灰色剑眉,以及那仿佛永远闪耀着银色符文的天神般威棱四射的瞳孔,此刻就如最完美的神话一样展现在紫风散人面前。他的面容如同最完美的大理石雕像,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真的就像审判世间的大天使一样,庄严,威武,肃穆中带着内敛与仁慈,强势之中带着一丝对于世间疾苦的怜悯。此刻的银尘,真正化身为光明的大天使,也许只要给他装上一副翅膀,他就能变成君临人间的天神。
他周身环绕着的气势,早已突破元婴大圆满的极限威压,散发出如同神威般的恐怖。绿色的火焰,黑暗的力量,此时都因为他身上那股神威而迅速退却,仿佛被激光烧灼着的冰块。紫风散人那虚幻的身体也猛然向后退却,甚至不得不喷出大量的黑色烟雾遮住本体,才能让自己的灵魂免于在黄金色的威压之中融化。
“你这贱人!!”他的声音里半是惊恐半是恼怒,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而且还是用了他完全不明白的方式。紫风散人当然看得出来此刻银尘已经变成了和他一样的“鬼魂”,(元素灵体),所谓的夺舍重生也无从谈起了。他辛苦筹谋一生又等待了百年的庞大的永生计划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他能不着急上火吗?哪怕是恶灵也是有脾气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传承之争1
可是紫风散人知道自己若是想活下去,那么就不能在这个家伙面前有任何脾气。银尘的元素化身不仅仅是化身,而是一种神性的注入。此时的他比起那半人半神的吉尔伽美什更加接近于没有感情的原始神灵,他的心灵就像他的外貌一样,完全淡退了私欲,爱情,偏执和胜负心等等敏感微小的感情,只剩下公正,惩恶,虔诚等等崇高又纯粹的情感。他几乎失去了用情绪来判断眼前形势的技能,只剩下近乎绝对的理智与冷静,暂时成为完美的杀戮机器。紫风散人在这样恐怖的敌人面前,根本不可能有资格表达自己的恼怒和抗议。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搞错了一点,那就是寒光玉石板发出的光亮,不是血光,也不是魔魂紫光,而是正常的光,也就是最普通的光元素,你辛辛苦苦布置的这个陷阱,正因为充满了光明,也恰好成了你的坟墓。你不应该不知道,光明的力量永远是克制黑暗力量的,着无关于力量的大小,仅仅是规则而已。”银尘的声音清越又彰显出成熟男人的魅力,每一个字都带着极强的感染力,只是他的语气太平淡了,没有丁点起伏,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有一股疯狂杀戮之前的恐怖的平静。
“你别得意!吾只要前往血狱,在其中随便找一个容器就可以重临人间!到时候!吾由百年魂修道行!又有神教千年秘法!早就是天下无敌!你区区蝼蚁,能耐吾何?!”紫风散人叫嚣着,可是从他那歇斯底里的疯狂劲儿就可以看出,他怕了,非常非常的怕,他却是可以利用灵体无限穿墙的特性逃回血狱,随便找个修士夺舍重生,相信就是冯烈山那样的强者面对凶灵附体的绝境,也会因为精神力不够强大而一命呜呼,只可惜他必须有足够的时间从这位神灵一样的对手眼前逃走。
“得意?我感觉不到这样的情绪了,抱歉。”25岁的银尘优雅地一甩衣袖,从他的手臂之中喷射出36道刺目的金光。这些金色的光芒没有直接攻击紫风散人,只是蜿蜒着交错旋转着飞上高空。在近乎贴着天花板的地方翻转掉头。
36把金光构成的破天梭猛然膨胀起开,直接变成36把巨大的光剑,仿佛天神投掷下来的36重末日审判,笔直地朝紫风散人的魂魄落去。
“贱人!你敢破坏吾等百年大计!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呀!”紫风散人高叫着,谩骂着,诋毁着,也挣扎着,他发出许多黑色的圆球和圆形的光束,放出大的绿火,却完全没有办法挡住36道光芒的连续轰炸,那高温与贯穿的力量之中隐藏着的,是36把卍解之后又七重觉醒的弑神灭罗仙曲。
“逃不掉了。”银尘冷漠地抬起手,向前伸出神灵般的一指。他的指尖冒出6颗光球,横向一字排开,每一颗光球都有鸽子蛋那么大一点儿,可是里面发出的光芒比起正午的阳光更加耀眼。
第一课光球爆发了射出一道直径一米的可怕光束。
紧接着就是第二枚,第三枚,直到第六枚。
紫风散人的嚎叫戛然而止,仿佛瞬息间被捏住了喉咙。那六道光柱全部****出去,仿佛1000毫米粒子超能炮乱射一样的恐怖威力险些将整座房间震塌,也彻底将紫风散人于世间的一切痕迹完全抹除,就连杀死恶灵时会留下的功德石也彻底消失在光束和大爆炸之中。
那是6击完整威力的天地裂神拳。
……
血狱突然变成了没了底儿的瓶子。
血肉组成的地面固然无声无息地破烂了,不是裂开,而是彻底烂掉。毫无防备的一种修士一头栽进没有一滴血的血池之中,几乎个个摔得头破血流,魔杀门更是有几个倒霉鬼折断了脖子一命呜呼。不过无论是脸先着地还是光着身子挂在异性身上,对于这些男女修士来说此刻几乎是上了天堂一样幸福,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得救了。
血池的一侧有缓坡,缓坡之上有铁门。鼓起罡风暴力开门的结果,就是一条不知通向哪里但绝对值得冒险尝试的平整又幽暗的大道。
留在原地只能等死,没有人知道紫风散人什么时候会回来,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前进,只有逃离,才是生存下去的唯一选项。
……
银尘一屁股坐到地上。
此时他又变成了十一岁男孩的模样,一脸绝处逢生的可怜相,体内的魔法力几乎挥霍一空。元素化身本身需要大量的魔法力,尤其是越级发动更是如此,何况银尘这种跨越了几个等级的逆天行为,当然也要付出比别人更加高昂的代价。光明,黑暗,寒冰,火焰四种元素化身可不如以前的元素召唤化身那样简单无聊的鸡肋魔法,几乎是提前拥有元素使徒全部威能的极限恐怖,尽管消耗惊人也极其值得,尤其是和势力远比自己搞的人拼命的时候。
银尘并没有马上行动,他静坐了一阵等待精神力和魔法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才站起身来,走向了祭坛的顶端。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当他踹倒了那把难看的金色椅子之后,马上就发现椅子下面的圆形石头是和周围的石头分开的。
用霸铳黑天刚神绝炮打碎了石头,便露出了通向下面未知世界的密道。
……
“这里应该就是最底层了吧?”银尘自言自语的声音在空旷漆黑的空间中回荡着,更显出这里的阴森与寂静。
银尘没有召唤任何光源,仅仅凭着无间夜视在这几乎完全无光的地方摸索着。他看到不远处的米面上立着一支汽车档位一样的机关,就走过去,试图用手将它扳到一边。
很显然这个机关不是为十一岁的男孩设计的,银尘用尽了全身力量甚至于奥术怪力都没法将它扳动丝毫。
他松开手,后退了几步,白银色的身上冒出一片阳光般明媚的纯白。气海中一个新的法术位震动起来,一股庞大又精纯的魔法力瞬间燃烧,明媚光芒也化为流火燃烧着泼洒在方圆十米内所有的固体之上。
“万物觉醒!”他轻声咏唱道,神色间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神圣,大地发出轰鸣,墙壁震颤着回应,面前那用手扳不动的机关自动地倒向另外一边。那一瞬间,银尘感觉自己真的像这一方大地的主宰,他可以命令大地变形,命令任何有形的东西按照他的意愿移动,仿佛他一瞬间就成了最顶级的念力大师一样。银尘当然知道自己不过是另辟蹊径,他此刻还不是土系魔法师,但是这种操纵万物的感觉,实在太令人着迷,甚至容易将人引入邪路。
万物觉醒,又称大圣言术,光系魔法中唯一且最强的环境操纵魔法,集合念力移动和变形术两种能力的大范围魔法。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攻击力,但对于法师来说甚至被审判之剑(千岛伏绝斩空裂刃)还要实用得多。
当然这个魔法也有其最大的缺陷,那就是不能改变物体的微观结构,甚至不能将水变成冰,将铁变成铁水,更别说将铜变成锌了。
银尘扳下机关之后就收起魔法,静静等待着“芝麻开门”一般的神迹出现。果然仅仅三分钟后,整个黑暗的地下空间轰隆隆地震颤起来,银尘不得不激活固化在身上的悬浮术,让自己漂浮起来,才免于被剧烈的地震中摔成平沙落雁。
前方的极远处仿佛传来巨兽走动的声音,沉闷之中带着些许的苍凉。地震停止了,银尘慢慢落地,慢慢地审慎地走过去。
他刚一迈步,全黑的空间里响起嗤嗤的细微声响,紧接着离他大概又**十米远的地方亮起几道橙红色的光华,那是沿着地沟里的柴油燃起的火线。银尘向远处释放了一个大驱散术和一个净化之水,接着激活固化身上的侦测邪恶和侦测毒性,脚步不停地走过去。
3圈半圆形的火线围住了一个高高的半圆形的台子,台子的底边靠着一面有三扇大门的墙壁,圆弧状的边缘是三级很陡峭的台阶。圆台之上立着五根一人多高的石柱的顶端,似乎是悬浮着五个直径三十厘米的光球。
狂风,雷电,亡灵,毒水,金属五种力量分别从一个光球中散发出来,寂静无声又威棱赫赫。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威压,让人不由得变得肃穆恭敬,谨慎小心。银尘的脚步在踏上第一级台阶的瞬间,戛然而止。
在他踏上半圆形台阶的瞬间,五个浮动着的光球之中冒出一丝丝不详的黑气,从高高的石柱上笔直地冲下来,围绕着银尘快速旋转了几圈,便慢慢停下来,固体一样凝滞在半空,似乎犹豫着该不敢进入银尘的身体。
银尘也愣住了,他此时完全无法判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5个光球之中蕴含着某种晦涩又偏执的能量,和他曾经见过的天地裂神拳的雕像上散发出来的能量相比,弱小很多,几乎称得上半死不活。那些光球给银尘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太危险,第二感觉才是神秘。
光球之中的光芒慢慢躁动了起来,一道道似乎具备某种既定频率的光波从每一个光球上激发出来,一股股勾起人们内心深处最原始的贪婪本性的微弱精神波动扩散出来,银尘近乎毫无所觉,因为他的精神力量太强大了,这点精神暗示对他而言根本不起作用。
圣法师静静看着那五颗光球,没有贸然行动,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些光球似乎对他有些敌意呢。
各色光球慢慢变暗,最后光芒散尽,露出了光球里面的东西,那是五本书,木板做封面,黄纸做书页,似乎用某种软体动物的触须做成了线将它们装订起来。5本书安安静静地悬浮在石柱的顶端,从银尘这个角度看上去颇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洪荒祭坛上供奉着的邪教圣物。
看着浮在空中的书,银尘法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对知识的本能渴求催促着他赶紧走上前去,似乎关于着整个世界根源的知识就在那5本黑皮书中,唾手可得,可是他的身体突然被两股不可抗拒的念力封锁住,没法移动一分一毫。
他的气海不受控制地震荡起来,两股带着悲伤和愤恨的念头从气海中冲出来,直接刺入他的识海。那两股念力他非常熟悉,就是魔哭冥斩拳和天地裂神拳法术位中的传承念力。
“干什么!”银尘的质问极其不友善,神念之中充满了惊惧和恼火。他没有想到这两个法术位之中的神念居然可以直接控制他是身体,这下可不是看玩笑的。对于法师来说,身体里潜藏着不受控制的神念是一种致命的危险,法师们宁可豁出性命也不会让另外的念头在自己身体里苟且存活的。银尘在被控制住身体的瞬间,近乎马上就想到要拼着身死当场的危险也要毁灭这两个得自秘境深处的法术位,无论这两招拳术有多么厉害,无论它们是不是银尘真正能够拿出手的绝无仅有的武学,他都要将它们毁灭。他可不想自己在冥想或者做炼金试验的关键时刻突然被这两股神念打扰到,那种时候稍微分心绝对会酿成惨祸。
“至高的传承者哟,你可千万不能触碰邪魔的果实,那种邪恶的力量只能将你引入歧途,让你于不知不觉中放弃追求力量真滴的心与勇气。”天地裂神拳的神念还和以往一样,温和而让人易于接受,只不过这是第一次真正和银尘主动交流,以往这种神念就像复读机里传来的声音,总是刻板地重复着既定的内容。
·“我说,你们不会还有自己的灵智吧?”银尘的神念中充满了惊讶和恐惧,他敢赌一百万,自己绝对是世上第一个凝结出有自主意识的法术位的法师。他知道这是作死,而且是作大死。法师之所以要凝结出法术位那是为了更严密地控制法术,而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法术位?那既不是给法师的气海中安装了一颗不受控制的定时炸弹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传承之争2
“吾等皆为残魂,并无真正的灵智,只是吾等作为神的传承,要比其他的不知所谓的传承体高明得多!传承者!不要用你那凡俗的思维来评价吾等!”魔哭冥斩拳的神念一如既往地霸道,一言不合就被骂个狗血淋头,不过它也着实够实诚,一言不合就将法术位的里面全部符文结构呈现在银尘的脑海中,通过仔细分析,银尘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这两个法术位订立的最严酷的共生契约,自己一死,两个法术位里的残魂也绝对会彻底消散于天地间。“想”到这里,银尘下意识地摸摸鼻子,顺便把左脚从台阶上抽回来。
“残魂?你们难道是神的残魂不成?你们一开始让我看到那副景象……”银尘继续和两个法术位的神念进行着交流,他觉得与其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去拿那5本书,赌人品运气,不如踏踏实实地深入了解一下已经屡次证明不是寻常货的两个巨型法术位,后者的风险与回报都不是前者能够比拟的。
“那都是真的。吾为雷神,那个家伙为鬼神,吾等于天地初开便存在,你看到的那一段景象,是吾等第一次对决的景象,其后三千万年,吾等互为对方唯一的对手,天,地,万物,皆不再吾等视线之内,因为余者一切,皆无可能影响到吾等。”天地裂神拳的神念幽幽叹道,一股自嘲中带着些许悔恨的情绪传递过来。
“那么你们又似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的呢?”银尘抛出了一个很尖锐甚至很伤人的问题。他需要尽可能地了解这两位大神的过往,以便加深对一光一暗两种魔法的理解。法师的修炼不像战士,功到自然成,法师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必须孜孜不断地吸取知识和信息,充实自己的头脑与作战经验,这样才能迎来名为强者的荣耀。
“哼!造化弄人!”魔哭冥斩拳的神念之中满满都是自嘲颓废与不甘,似乎也不愿多做解释,而天地裂神拳的神念仿佛已经放下这一切一样,以一种看透红尘的姿态向银尘娓娓道来:
“吾与那厮,护卫天劫,若想永生,必须将对手杀死,吾与宿敌征战三千万余年,谁知到头来,吾等却是共生共灭的一体双生,乃创世天神的两半灵魂!吾与宿敌作最后一搏,两败俱伤,同时进入永眠,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这天地间的一切,就变了。漫天诸神因为压榨万物,为万物所反。各大精灵所属为争夺天地之主,混战连年。人类以**凡胎,荣登大地神座,碎‘万神碑帖’于天葬山之巅,自此神功流世,再无神权。失去神权的吾等,也被那初代人皇封印于此处,历经百代,只怕也有万年了……若非你不知怎么就能进入那‘厚土之笼’内,只怕吾等将永远身陷彼处,而吾等真正的武学,便再也不会显现与世间,三千万年来努力虚汗,自此化为乌有!”
“神功流世?你是说你们都是反对神功的?因为我没有办法修炼神功在选择我?”银尘惊异地问道。
“不错!神功最早不过模仿诸神的动作和生活习惯而来,后来成为弑杀神灵的最大元凶!人欲贪婪,修炼神功之后必然因为沸腾心中的执念而疯狂,所以吾等高高在上的神灵,最终却被给一群疯狂的人类……”天地裂神拳的神念中充满了失败者的苦涩情绪:“传承者啊,你既然已经继承了吾等衣钵,又为何要再去寻那所谓的弑神之术呢?”天地裂神拳的神念反问道,那意思就是银尘应该一心皈依神道,不要脚踏两只船。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云无月和魏务良传承给我神功的时候阻止我?”银尘接着问道。
“因为那两位给你传承的,不是初代神功,是第二王朝甚至第三王朝的神功,那两种神功已经失去了初代神功的精髓,只是普通强身健体,御敌保命之术而已,倒也未尝不可……”
“那么那上面的五本书,就是你们所谓初代人皇的神功?”银尘指了指依旧仅仅悬浮在石柱顶端的五本书。
“不错!那就是初代人皇须佐之男淫亲自制定下来的【恶暗王权五部书】!,分别是‘风之剑’,‘雷之刀’,‘金之枪’,‘鬼之斧’和‘毒之掌’,分别代表人世间风行万物的切割力,雷电的灼烧力,金属的刚力,鬼魂的衰朽力和毒水的阴寒力。5部书乃天下神功之源头,历经无数年依然是神功中最强大的法门之五,只可惜一旦修炼,就必须忘却从前的所有武学,一心一意按照书中的记载严格修炼,所谓风不使刀,雷不用掌就是如此。传承者!你若得到那5部书中的任何一部,都意味着你将失去现今的所有,并且从此成为吾等的敌人!吾等虽然式微,但是也不至于不能赌信那虚无缥缈的命运,于冥冥之中重新选定一个传承者,将吾等【神之武学】传承下去,到时候,你必将在命运的指引下,死于新的传承者之手!”天地裂神拳的神念苦口婆心地给银尘解释着,最后甚至威胁起他来,就是不希望他将“神的敌人”的技艺弄到手,传承下去。
“可是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想得到那5部书了。”银尘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两股神念提供的信息,最终依然做出了让两位曾经的大神心寒的决定。
“为何?你为何恩将仇报?!”他心念一起,脑子里就轰然响起鬼神的咆哮,魔哭冥斩拳甚至不惜幻化出鬼神的法身,在他的识海空间中跳着脚谩骂起来。银尘从他的神念之中分析出一股令他惊讶的情绪。那股情绪不是被人背叛戏耍之后的恼羞成怒,不是心寒,不是敌意,而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焦灼与心酸。那股情绪,只有面对子女不成器误入歧途的父母身上才会出现。
“因为我要将这些东西送给我的朋友。朋友,懂吗?就是万剑心,林绚尘或者拜狱那样的人。恶暗王权的五部书,我不稀罕。我可以保证一个字不看,一个字不学,可是你们要知道,我和我的朋友在这里出生入死,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这五本书么?我如今侥幸见到,为什么不能带回去给我的朋友们?”银尘一边和两股神念沟通,一边用尽全身力气迈出一条腿,重新踏上了石阶。
“不要阻挡我。我决定是事情不容改变!”银尘的识海空前中爆发出无比灿烂的金光,光明系的灵魂符文轻微震动起来,发出一股股金色的灵魂力量,那种力量任何法术位都不可能抗拒,那是银尘在构建法术位之前就制定的规则,他自己的心灵规则,这种规则在他体内具备最高的权威,除了他自己的真灵以外,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抗拒。
“不可!吾等不能容忍你去接触恶暗王权的任何东西!更不能容忍你去传播恶暗王权的武学!哪怕你本身不学也不行!”两股神念并未就此妥协,哪怕它们各自的法术位已经被银尘的灵魂力量浸透,即将被强制封印,那两股神念也依然做着最后的挣扎:
“吾等可以给你的那些朋友传承更高级的武学!那个万剑心可以习得《无式》!那绝对比恶暗王权的‘风之剑’更加强大!传承者,你需要约束自己的贪欲!不要让吾等心寒!”天地裂神拳的神念,也就是雷神的残魂在银尘用尽力气迈出第二步的时候,迅速往他的脑子里灌输了一篇他根本看不懂的神功。那是一种心法和武学杂糅在一起的,看起来十分高大上的神功,别的不说,就是其中的几招剑法,就让银尘感到震惊。
没错,是震惊。那是足以让一位法师感到脖子发凉的剑法,那是足以将法师在战士面前的骄傲切割成碎片的剑法。那种剑法,对于任何法师甚至任何人来说,一旦近身就等同于死亡。
圣法师犹豫了。
这一次他真的非常非常犹豫。
他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雷神残魂的说辞。就算他相信了,他也不知道万剑心他们到底能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结局,看到了五部书,却不去拿?
“犹豫什么?!把他们叫来不就行了?快点快点!吾感觉到不远处正在有人接近这里!你得早下决断!”鬼神的残魂,也就是魔哭冥斩拳的神念一语惊醒梦中人。银尘一个激灵振作起来,对啊,既然自己不能决断,那将万剑心他们召唤来直接问问不就行了么?
他赶紧离开高台,在这黑暗又广袤的地下空间里随便找了个地方,迅速结出三个手印。
当第三个手印完毕之时,圣法师身上开始冒出一道道璀璨的光芒,仿佛周天寒星的光明全部汇聚在他的身上。白银色的光芒如同流动的水,最终慢慢凝结于胸腔的手印,于手印中心勾勒出一个看似很简单的六芒星。紧接着六芒星旋转着飞速变大,最终扩展成一道巨大的漩涡,那是白洞之门。
“还是手印简单,三个动作搞定,念咒语的话又得几十秒了。”圣法师小声嘀咕着,为自己的懒惰开脱,他当然知道一个结印魔法的威力最多只有咒语魔法的42%,原本一个可以将500个单位传送至800公里之外的光系顶级传送魔法“光界之门”,此时的威力也不过就是将他的朋友从几公里外召集到身边而已。
同一时间。
阳光从密匝匝的树叶缝隙中透射下来,仿佛无数把仙曲划过空气留下的尾迹。身穿鹅黄色长袍的小女孩此时正有些无聊地拔着树林中的某些长草和蘑菇。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那些“同门师姐”们正在遭遇着怎样的恐怖与危险。她不知道解语宗的精英弟子们已经紫渊一役中全军覆没,第二梯队第三梯队正在无比艰辛地向着紫血仙山的顶端攀登,每向上一步都可能有人牺牲。她不了解这些,也不去了解,因为她和那些同门师姐的情谊还停留在“见过一面”的层面上,从离家前师父隐晦的暗示,到万剑心对解语宗深恶痛绝的态度,再到解语宗内部虽然以姐妹相称却互相倾轧的事实,这一系列或明或暗的征兆都让小女孩对这个所谓的“宗门”敬而远之,似乎那秀丽山门,精致的房舍对她而言都如同的火坑。小女孩是敏感的,她太习惯从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中读出周围人对她的态度,以及他们相互间的关系。自小在王府长大,锦衣玉食却也寄人篱下的她自然深谙此道,只是她内心里看不起这些揣摩人心的伎俩而已。
她觉得和万剑心和拜狱在一起开心,比在压抑的崇王府或是危险的宗门之中要好得多,于是她就在此赖着不走了,至于将来出了秘境怎么面对解语宗的姐姐们?聪明的她不会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于是整个上午,她都在验证自身所学,将这一片小树林里所有能用的草药和蘑菇都分门别类地收集起来,什么治疗伤害的,抵御寒毒的,抵御火毒的,加速愈合伤口的,以及可以果腹的,可以解渴的,统统收集起来装进她的小包里。忙活了一上午,原本就先天不足,力小气弱的女孩也觉得累了,便轻轻走回到营地中央,坐在了魔天使身旁。
魔天使一动不动,全身笼罩在宽大的斗篷之中,从半夜到现在,它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如同会发光的雕像。
万剑心在不远处生火,今天的打火石似乎格外地不情愿,被他狠狠砸了三次才冒出一点儿火星。拜狱蹲在他的身边,正在用他那把巨型砍刀肢解一头鹿,虽然银尘告诫他们不要四处走动以防被其他修士发现,可是这些勇猛得有点鲁莽的金刀门豪侠真是个闲得住的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传送
派出去的斥候也在晌午之前悄悄赶回来了,几个大汉正围在蒋力士周围嘀嘀咕咕地汇报着情况,什么“其他门派死伤枕籍”,什么“魔威阁,圣水派,散修和红龙门四大势力在山下混战”,什么“山上毒虫无数,大殿之中机关密布”,什么“某某门派已经死得一个不剩了”等等只言片语被林间的风儿捎带过来,不经意间流进小女孩的耳朵里,让她轻轻打了个寒战。林子外面的厮杀昏天黑地,越发显出这里如同天国般的宁静美好。小女孩无来由地觉得有些烦闷,有些愁苦,甚至有些抑郁,多愁善感的她索性解下背上的包包,轻轻站起来,想让自己透透气。
她无意间又瞥见了一动不动的魔天使,便转过身来,大着胆子近距离地观察起这个和自己一般高矮的女孩子。大红的兜帽已经遮住了它秀美的容颜和恐怖的全黑的眼睛,只有一小段柔美的下巴露在外面,流露出一丝静态的,永恒的,也是死寂的温润感。
“你曾经也是女孩,也一定很漂亮很讨人喜欢吧?”小女孩对着魔天使说道,她当然知道魔天使或许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因为她和万剑心无论用什么态度对待它,它永远都是无动于衷。
“你以前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像侬一样,身世凄惨,落到了妖魔鬼怪手里,才变成这样的吧?你遇见银尘哥哥的时候,为什么不求他帮忙呢?他那么好那么善良,你若求他一定会得到帮助吧?现在看来,你这各样子,一定是惹银尘哥哥生气了吧?你看不起他么?你像那些宗门里的姐姐一样只看得起当大官的人?银尘哥哥恐怕没有做什么大官吧?你骂了他?像王府里的姐妹对付街头乞丐一样说那些难听的话?那么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吧?或者说你就像万大哥说的那样,早就连女孩的廉耻什么的都丢掉了?你……甘愿当一名妖魔么?”
女孩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她自己都不怎么过心的话。她觉得这样很舒服,向一个永远不会说话,甚至几乎不会动却有着人的形态的东西说话,倾诉自己的内心,似乎可以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放松,似乎以前死死压住胸口的一块无形的大石头突然就不见了。她轻声倾诉着,从自己婴儿时期的朦胧的快乐,到父母相继离世的悲惨,再到崇王府里寄人篱下的彷徨与抑郁,到姐妹之间,丫鬟仆妇之间鸡争鹅斗的心力交瘁,最后是宗门里的冷漠和人心换撒,以及丧尸围困的恐怖,她都一一诉说出来。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十二岁的娇滴滴的小女孩,她的内心世界里能容得下苍生百态人间冷暖,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小公主”会经历如此诡谲由黑暗的人情世故。她渴望着单纯的爱,单纯的美好,可是她的眼前只有一片灰色的人间。她诉说着,说着说着便随口吟哦起一两句杂诗,甚至随口哼起一两声小曲儿,她谈到了自己在王府中开办诗社,广邀姐妹,其乐融融,她也说到因为办诗社不学女红而惊动了王府的大福晋,被训斥甚至差点被打。她说了很多,却绝口不提自己与王府中二世子之间那种朦胧又缠绵的感情,因为她觉得那是对银尘的侮辱,她绝对不会,绝对不能,绝对不应该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说出来,那是要浸猪笼的。
她就这样诉说着,胆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在魔天使这个非人的血肉傀儡面前放松了警惕。最后她胆子大了,居然真的伸手去触碰魔天使那美好的身体。
戳戳。
她用小手指轻轻捅了捅魔天使的胸脯。“你这里怎么这么多肉?比侬的多一点点哦。”她低下头,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刚刚开始发育的胸脯,却没有发现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大红的兜帽阴影里,猛然亮起两道森然的银光。
魔天使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纯银色,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完全就是两只发光的灯泡。狂风先于光芒,从魔天使身上轰然转起。敏感的小女孩马上发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流岚,猛然抬头。
“你……”她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的眼前只有一片耀眼的,象征着空间魔法的银白光辉。
光芒如同闪爆,刹那间就将山林整个吞没。小小的金刀门营帐就在银白的光柱中消失无踪,被光的黑洞吸入异空间,经过极短时间的漂流,从另外一端的白洞中喷射出来。
光芒散去,山林中一切照旧,没有火焰,没有狂风,没有破坏,只有金刀门曾经在这里的一切都化为子虚乌有。只有孤独的魔天使陡然展开双翼,向着白亮的天空飞去。
它将回到主人身边,继续作为一柄暗影中的利刃存在。
……
光芒散去的五秒钟里,一切都无法挽回。
当银尘圣法师传送完毕,当万剑心等人还在从失重的奇异感觉中慢慢恢复的时候。那远在二十米外的高台之上,陡然亮起5道华彩般壮美的光柱。
狂风的青,雷电的紫,镔铁的灰,亡灵的蓝,以及剧毒的绿,五种颜色瞬间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光柱链接着天地,光柱之中的书本,慢慢揭开厚重的原木封面,一张张金黄色的纸张在空中快速翻动。
“那是什么?”万剑心首先发现了远处的不寻常:“那不就是……银尘,谢谢你了!”他说完,休息了多日的身体正处于巅峰状态,轻盈如燕,仅仅一个闪身就到了十米开外。
“等等!”银尘大叫道:“那书有问题!”
“银尘小哥!这次你对俺们金刀门的恩情,俺们记下了!”拜狱朝着银尘重重一个抱拳礼,紧接着转过身去,包裹于锁甲之中的粗腿重重法力,整个人就像是一条披挂着装甲的小型暴龙一样轰隆隆地去了。
“拜狱!回来!”银尘着急了,一面喊着一面用神念紧急联系着雷神和鬼神的残魂:“您二位想想办法!我可没法阻止住他们啊!”
“没有办法。”鬼神的残魂冷冷回应:“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留神!你的敌人应该也跑来了!”
银尘猛然回头,他没有看到什么多余的人,只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脚步声,斗殴声,吵架谩骂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有一股泥石流从远方滚滚而来。银尘刚刚一愣神,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腾云驾雾一样飞向那升起5道光柱的高台。
那是一个温暖又带着一丝丝冰莲花香味的怀抱,不用说那就是金刀门中唯一存活的那位女长老。她抱着银尘,几乎是追赶着林绚尘上了高台。就在他们在高台上站定的瞬间,呼啦啦乌泱泱的一大波人,将高台包围了。
“金刀门的人?”杜传昌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惊讶和不满。
“草!”一道陌生的声音传过来,口气比杜传昌还嚣张。
“万剑心!你还没死?!”这是方天航的声音没错了,银尘法师向下张望了一下,骇然发现这里居然聚集了差不多三千号人。
这些人泾渭分明地分成四大块。以杜传昌为首的魔道弟子,以明泉师姑为首的正邪联盟,以某个苍老的散修为临时领袖的一小波杂牌军,还有就是以另外一个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陌生中年人为首的,最大的一波乌合之众。
4股势力排成差不多4条纵线,将金刀门的十三人围堵在高台之上,此时他们看起来简直像挨批斗一样尴尬。
“方天航,你都可以活着,我又有什么理由死掉?”万剑心的手按住了剑柄,冷然望着龟缩在下面人群中的方天航。他面对着一整个圣水派的势力,孤身一人面对着近乎百人,可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居然可以将这将近一百个人全部压制住。
此时的万剑心毫发无伤,甚至他那一身华丽诡异的着装都没有丁点破损,可是下面的人呢?历经艰险爬进紫血神殿,被紫风散人差点杀光,又在掏出血狱的过程中误触了某些狠毒的机关,此时来到这里,个个满身伤痕,蓬头垢面,狼狈得如同乞丐。明泉甚至是强夺了某位前来接应的解语宗弟子的全身衣衫才勉强遮住了她那诱人的身躯,以至于万剑心面对这支队伍中,又好些个女子赤身露体形状不堪。
这样士气低落的一百人,就被士气高昂的一个人给压制住了。
“你看看你,啊?居然光着身子!”万剑心用左手指着人群中的方天航,大声呵斥道:“背叛师门!残害手足的大罪满足不了你么?你还要连做人的廉耻都一起丢掉吗!你太让我失望!太让宗门失望!你这样的人和我万剑心齐名?万某自认为一生行为端正,做事无愧于天地良心,真不知道招惹了哪路神仙,要无端端地背着这样的骂名?!”
万剑心话音落下,而方天航没有回应。他仅仅是一边遮挡着羞处一边蠕动着嘴唇:“给本座等着……看本座回去怎么在掌门师父面前告你的状……”他没有说出声,更不敢向高台之上的万剑心表达任何明确的态度,只能像个龟孙子一样缩在下面,缩在明泉师姑窈窕柔软的背后。此时的他,没有衣服,没有武器,赤手空拳加上一身入体四重的元气,在万剑心面前根本就如蝼蚁一样渺小,他还有什么资格和万剑心顶嘴呢?
就在此时,一只粗壮的手板住了方天航的肩膀,把他带向后方。方天航回头一看是和他同样处境的雷千尺,紧接着发现他周围的许多男修士都在后退。他惊讶地顺着雷千尺的示意看向高台,看向那个恼人的万剑心的身旁,顿时感到全身一阵冰凉。
圣水派集团中近乎所有的男人都在自发或者被迫地后退,而魔威阁集团中以杜传昌为首,几乎所有人都狼狈地后退了十米,似乎要和什么极高危的爆炸物拉开一个安全距离一样。万剑心看到了下面人的异动,他转过头,顺着方天航惊恐的目光看向身旁。
他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和结拜兄弟银尘正在向地上扔着什么东西。
一把很沉重的黑色板斧,一条很软很长的黑色长鞭,一把非常锋利的黑色长剑,一杆做工考究的黑色长枪,还有十三把黑色匕首,甚至还有一柄不足两尺长却十分厚重,锋刃极其锐利的黑色短刀。
每一件东西,都是一把中品以上的玄器,这么多加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小型门派的全部家当了。万剑心看着银尘败家一样的动作,不禁皱起眉头。
“银尘,不要乱扔!这些东西可都是好货色,随便拿一把扔到炉子里重新冶炼一下,手气不错的话至少能出个上品灵器!”
“你想要都归你。”银尘的话听起来豪爽到突破天际,将一个小型门派的所有家当打包送给其他人?南方帝国的皇帝都不敢这么玩。
“你当真……”万剑心的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口。他敏锐地发现,银尘每次扔出一样东西,台下的人就骚动一下,而自从他们金刀门的人上到高台,下面两千修士就没有一个人敢上来的。
这不现实。
恶暗王权五部书可就在他们身后不到十米的地方,一旦圣器入手,那么再想抢救晚了,下面这么多人,为什么……?
万剑心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银尘最后扔出一只造型很奇怪的,新月形状的匣子。
匣子落地的瞬间,下面的人群里传出一阵阵惊恐的叫声。
“银尘!你难道真的得到了紫风散人的传承了不成?”杜传昌的声音突兀地传过来,盖过了其他人惊恐的声音。银尘转头,冷冷注视着胡乱披着一条淡紫色长袍,一脸疲惫颓丧的杜传昌。他先为杜传昌能够活着离开血狱稍稍地惊讶了一下,紧接着就说出了一个他觉得很理所当然,可是别人都觉得要山崩地裂一样的消息。
“没有,我只是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了他。
他。
“……”人群猛然静默下来,散修和第四方势力还好,他们不过是静观其变,魔威阁集团和圣水派集团中的所有人都惊恐地张大了嘴巴,一脸“你特么是异形么?”的神情注视着银尘那白皙的小脸。“杀掉紫风散人?你你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杜传昌已经惊恐得语无伦次了,在他看来除了魏务良那个死鬼,恐怕当时身陷血狱中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抵不过紫风散人的一只手!
合道大圆满可不是开玩笑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五部王权1
“等等!难道是因为魏务良那个死老头子?!”杜传昌一想到魏务良,马上就脑补出了一副银尘借助魏务良残留的力量力战紫风散人的画面,“那个老鬼,没想到……他居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该死!他为什么不选择本座?!”杜传昌恨恨地骂道,对银尘的恐惧也消除了一小半。在他看来银尘就算没有因为魏务良临死前的传承直接获得合道级别的力量,那么也一定会传承下来某种可以爆发出合道级甚至是半个返虚级罡风的绝招,只不过这样的“禁术”代价一定很大。
若是这样,那么此时的银尘岂不是很虚弱,任人宰割?
他看向银尘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银尘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只是将目光从杜传昌身上移开,锁定到了冯烈山身上,他看到冯烈山依然低调地低着头,身上挂着很不相称的大红色长袍。
银尘的表现让杜传昌想当然地认为他默认了。而一旁的万剑心赶紧向前迈出一步想要挡住银尘,却被他推开了。
他冷冷地注视着下方。傲立于高台之上的银白色身影之上,慢慢散发出一紫黑色的光焰,一股太古疯兽般洪荒又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陡然爆发出来,仿佛天地间一切气势,一切威压,一切无形的压迫力场全部聚拢在圣法师的身上。光柱消失了,身后的额暗王权五部书突然间失去了一切光华,仿佛5本最普通的厚皮书册一样静静悬浮在一人高的石柱顶端,如同被降服的鬼怪。紫黑色的光焰幻化成巨大的冠冕,又似乎是天地间某种神权降下的法袍,将银白身影包裹,给圣法师增添了一股天地大势般不可抵御的强大气息。银尘冷漠地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小脸之上毫无惧色,只有一股千军万马慨然辟易的神威。
“诸位正道朋友!在下蒋力士!诸位同道可曾记得一个月前,吾等在那望天峰侧,曾经立下血盟,要夺取这恶暗王权五部书,匡扶正义,抑制天下诸邪?如今在下既然有幸得到着五部书,自然甘愿于天下正道同享,只是在场的各位,非得证明自己是个嫉恶如仇的正道修士才行!”蒋力士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将银尘刚刚提举起来的气势打破了。金刀门的众人,没有经历过万剑心那被师门背叛的苦楚,还不太了解如今的正道,正在被邪道逐步蚕食渗透。
蒋力士说完抱拳一礼,却发现下面的人没有丝毫回应。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银尘,因为他刚刚散发出来的气势,几乎比元婴大圆满的修士还要恐怖的多。
那是他的灵魂能力,天劫。
银尘没说话,仅仅抬起一只手,掌心翻向上,白银色的手掌之上慢慢腾起一道黑色的烟云,迅速凝结成一颗漆黑圆球。空气中躁动起沉重的流岚,黑球周围的空间开始如同水波一样荡漾扭曲起来,自从离开潘洋城之后就很少使用的强力黑魔法“浩劫终焉”,就在他的手掌上方再现于人间。
“蒋大叔,别说了,那些所谓的正道打的什么主意,我早看透了。”银尘的声音很冷漠,也很空洞,似乎完一部没有丝毫感情的机器发出的音频:“世上最有名的两派正道,神剑门,铁掌帮,你们在哪里?哦对了,原来你们两个都去做了圣水派的‘公用’男宠!”他故意将“公用“两个字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圣水派之中的大半人都、变了脸色。
“黄口小儿!休得信口雌黄!你家长辈没有教过你应有的礼数么?”明泉一听这话就火了,也不知从哪个倒霉弟子手里借来了一柄长剑,当即锵地一声拔出剑来,指着银尘的鼻子骂道。
“我家长辈确实没有教过我,怎么才能对一个****讲礼貌。”银尘冷声说,同时,他不动声色地故意紧紧盯着明泉那一双满含怒气的眼眸看过去。
白银色的双瞳猛然变成了暗红的颜色,无形的黑暗力量通过视线的连接冲入明泉的心灵。“灵魂升天”悄然发动,却并没有如同他想象的那样直接干掉明泉的灵魂。
明泉只是身子一顿,然后眼睛一闭仰天就倒,她体内的元气在最后一刻救了她的命,死死将灵魂封堵在了**之中,没有从天灵盖冲出去飞上高空。就算如此,明泉也身受重伤,三五分钟内别说拔剑动手,能不能有意识都很难说。
庞大的气势形成沉重的流岚,仿佛金属罡风一样围绕着小小的身影旋转着,让下面的人不敢有什么动作。恶暗王权五部书失去了光芒之后,已经渐渐躁动不安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脱离石柱的封印,飞到金刀门一众人中的某个幸运儿手里。
“银尘,你难道还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夺走五部书不成?”这时杜传昌再次开口,随着他的话语,魔威阁集团的人又整体向前移动了。同一时间,散修和递四方神力的人,居然不声不响地爬上了高台,和收缩防线的金刀门众人近距离对峙起来。
万剑心想再次挡住银尘,却没有成功,金刀门的人缩成一个小小的圆圈,将女长老和林绚尘两人拱卫在中间,林绚尘的身子太细小了,从他们刚刚上到高台到现在,她一直被其他人完全挡住,居然没有被下面的圣水派和解语宗的人发现。
此刻,万剑心和银尘两人孤零零地悬在金刀门的防御圈之外,而金刀门的人,孤零零地守住背后的五根石柱。
十三人对千人,对于战士们来说这是不可能胜利的战斗,哪怕元婴高手都不敢扬言千人敌,最多百人敌那就已经是传说中的牛人了。金刀门的十几个人,虽然是最早发现五部书的人,却因为人数太少,根本不会成为独立于四大势力之外的第五方势力。
‘杜传昌,你其实搞错了一点,我不是要当着这么多人抢走五部书,而是想让你们同意我拿走着五部书呢!’银尘冷漠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诡谲的笑容,如同恶灵的符咒。随着他的话语,他手上的黑色光球猛然飞出,然后就在人群之中轰然扩散。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只有一股宁静而野蛮的压力。黑色的光球猛然间扩散到了直径三百米,瞬间将这个神秘广袤的地下空间吞没掉一小半。
没有惨叫,没有痛苦的呻吟,甚至没有任何回应。那些被黑暗笼罩住的人,仅来得及将身上的罡风催发出来护住身体,就彻底消逝与永恒的黑暗。
各种属性的透明护体罡气仅仅来得及在黑暗之中闪现一下,就彻底消失了,永远地消失无踪,黑暗过处,血肉成泥,仿佛一整艘战列舰从头顶蛮横地碾压而过,大片的黑雾中隐藏着的,居然是成吨的无形钢铁,当狂风的力量被黑暗力量暴力碾碎,失去防御的**凡胎就显得分外脆弱,黑暗的宁静之下,是不讲任何规则,没有丝毫怜悯的,单纯的力量的倾轧。
天地为磨盘,万物为谷米,在“天劫”增幅下变得无比狂暴的黑暗的力量,硬生生将几百人的身体和他们的罡风,他们的武学,他们的信仰一起,无情地粉碎成泥。
“浩劫终焉。”圣法师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如同死神的冥告。几百人在一瞬间变成红得此目的血水,让逐渐躁动起来的修士们瞬间冷静下来。aoe,战士职业永远的痛,即便是元婴高手也从来没有人可以一招之内杀死百人!即便是元婴高手可以于千人之中几进几出,杀死一百多个敌人,那也要一个一个地杀,哪里有人能瞬间干掉百人的呢?
圣法师的一招群杀魔法,比起他的气势更加震撼人心。千百年来,修士们都习惯于一对一的真刀真枪的厮杀,还从来没有人见过一个人可以瞬间要了一百人的性命,加上那一百人血肉成泥的残酷死状,登时让所有修士,包括万剑心这样心灵强大意志坚定的修士都感到如同面对天灾般的恐怖。这一刻,人群安静下来,包围着金刀门十三人的千人之众,居然自发地,似乎很有秩序地慢慢后退。
他们压上来,是因为每个人都抱着一种侥幸心理,都希望自己冲上前去的时候敌人刚好因为和前面的人战斗过而力气用尽,都希望自己刚好就是那个抽冷子捅黑刀的家伙。这是一种群架心理,仗着人多势众,仗着“双拳难敌四手”的信念庇佑,甚至仅仅是被周围人的喊杀声壮肥了胆子,无论自身实力如何都呜呀呀地冲上前去。然而这种群架心理在银尘放出大范围魔法之后都彻底烟消云散了,因为猛然间,每一个人都不存在任何的侥幸了,每一个和周围的人都一样会被瞬间杀死,再也不会有什么人和敌人先交战耗费其体力了,猛然间每个人都直接面对着死亡的恐怖。这就好比一群持刀的人敢于向一个持双刀的高手冲锋,却没有人敢于向一个持机枪的人冲锋一样。银尘圣法师展现给这些修士的,恰恰是法师对于近战者最大的优势,杀人效率上的优势。
“这里的人也许会给这个诡异的小子三两下全部杀光。”这样的念头如同失控的疫情一样在人群中传播。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面对天灾般的恐惧。人可以不怕任何人,任何对手,但是除非是那些彻底泯灭了人性的疯子,否则没有人不怕天灾的,没有人不怕大自然的伟力。
更何况,银尘此时并未停手,他还有比“浩劫终焉”更加恐怖的黑暗魔法,尽管他以前的黑暗魔法都是针对单一目标的,可是在他接受了魏务良的传承之后,在他的识海完全转化成光明领域,却又以一枚黑暗灵魂符文为中心的时候,他就开始摸索黑暗魔法的群杀之术,因为群杀魔法才最契合那名为“天劫”的灵魂能力。
黑暗转化为电,纯蓝色的雷光在银尘双手中跳动,这是一招比起万神雷剑的威力和范围都要小一些,但是释放速度高得可怕的黑暗魔法,当圣法师的奥术魔法被光明魔法取代之后,寒冰可以适当地转化为罡风,火焰可以转化为流云,黑暗,自然可以适时转化为雷电,尽管这种转化仅仅是外形的转化,仅仅让魔法变得更容易释放,它们的内在,依然是寒冰,火焰与黑暗。
蓝色的电光在银尘的指尖绽放,刹那间穿透了他面前六十度角的扇形区域里的所有人,没有人倒下,没有人受伤,甚至没有人有任何感觉,除了他们的额头上多出一道黑色的闪电标记以外,就再没有什么可见的变化。
然而下一秒,天空之中猛然聚集起黑色的细小圆球,仿佛从天而降的黑色的宿命,准确地命中了每个黑色闪电的标记,准确地将每一颗被厚厚的无形罡风保护住的脑袋达成了烂西瓜。那黑色的圆球仿佛飞机投下的航空炸弹,又像是从外太空落下的陨石,每一颗都不过十厘米直径,重达一吨,落下时的速度就像从三千米高空抛下来一样,除非你有分神级别的护体罡风,否则根本挡不住这样恐怖的一击。
“大黑天击雷山!”
这一下,又有75条修为精湛的好汉成为了倒伏的无头尸体,这次银尘专门对着魔威阁的人下手,几乎瞬间就将魔威阁集团内冲在最前面,实力最强大的一波修士消灭得干干净净。
杜传昌和冯烈山,幸运第没有冲得太前,躲过了这近乎突如其来的一劫。
两招魔法之后,修士们后踢的速度猛然加快了。高台之上,又只剩下金刀门的一众人。
修士们后退到了离高台差不多三十米远的外围,重新组成一条松松垮垮的包围线,这一次,原有的四大势力混杂在一起,变成了颜色杂乱的一整片。所有的修士都翘首企盼着,即使他们和五部书之间隔着一位实力逆天的圣法师,也无法熄灭他们心中对于天下神功之源的贪欲。(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五部王权2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修士哪怕明知道完全不敌,也要豁出性命搏上一把。此时的修士们,各自心中都有了默契,圣器选主可不是你运气好先到就能先得,想要得到五部书,还得先看看自己的人品是不是在线呢。
暂时吓退了众人之后,银尘转过身,看着万剑心兴高采烈地奔向五部书,他想阻止万剑心,可是他仅仅把手抬起来,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万剑心不肯对朋友拔剑,银尘又岂是可以对朋友检出魔咒的人?他下不了手,却又着急得不行,他想阻止万剑心不是为了自己得到五部书,而是想让万剑心得到更好的神功。
此刻的他压根没有往自己身上考虑。
他的动作被远处的修士看到了,不少人心里生出邪恶的期盼来。“果然啊,面对五部书,兄弟萧墙父子反目,师徒相残情侣相杀,试问这世间,谁又能抵御得住至高神功的诱惑?”很多人都抱着这样的念头,真心希望那个银发小魔鬼能够在瞬间出手偷袭。
“万剑心,你先听我说……”银尘最后还是放下手,大声喊道,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劝住万剑心。
“对不起,银尘,你先什么都不要说,让万某去得了这5部书吧!万某知道这5部书,牵涉着整个江湖的荣辱兴衰呢!”万剑心没有停下来,反而加速地冲向那最左边的一根石柱。
如同有默契一样,蒋力士和拜狱一起冲向最中间代表金系真元的石柱。“等一下!你们都听我说!”落在最后的银尘喊道,他的声音是那样的软弱无力。
“糟了!魔哭冥斩拳还是天地裂神拳,赶紧想想办法啊!”银尘看到万剑心的手已经伸向了那石柱的顶端,不由得真的急了,他答应过两股神念不会通过自己的手将五部书流传出去,可是如今自己做得完全就是在食言啊。
他原本想让万剑心在五部书和“他的神功”之间选择一项,可是事情发展让他完全没有机会将神功传给万剑心。他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宣读神功秘籍,那样搞不好被冯烈山学去了岂不是很让人郁闷?
“算了,这算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吧!你只要将两种拳法发挥到极致,结出力量烙印,然后将烙印传给你的子嗣就行了……噫!大道难违!大道难违啊!”天地裂神拳的神念破天荒地出来安慰了银尘几句,而魔哭冥斩拳的神念仅仅冷漠地来了一句:“行了!以后多用魔哭冥斩拳杀敌比什么都重要!”就再也不做任何表示了。
银尘稍微有点落寞地站在原地,在身后一大群修士几乎看怪物一样的眼光之中,似乎极不情愿地向着五根石柱走过去。
此时,代表风的书册,已经静静地躺在万剑心的手中。
此时,代表雷的书册,突然间飞到了拜狱的头上,砖头一样轰然砸下,直接将关头小胖子砸成了一个狗吃屎。那厚重的书本猛然翻开,冠冕一样死死扣在拜狱的小光头上,怎么也不肯下来了。
而同一时间,那金系的书册猛然爆出一道巨大的无形风暴,将蒋力士一击轰飞。
五本书,都猛然爆出一团同一颜色的金光,轰射向在场的所有人!
“传承者,闭上眼睛!”魔哭冥斩拳的神念传来一道命令般的念头,银尘极端配合地直接用手挡住眼睛。同一时间,所有的修士都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一团团金光在空中组成一个个字符,组成一篇篇深奥又神奇的口诀。
“风如剑,剑即罡风!除了护体罡气,剑士不再需要任何罡风!好啊好啊!这才是神功的真谛!如今本座也能领悟一二!哈哈哈哈!”这是看到了谋篇口诀的方天航。
“雷如刀,刀御万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雷系真元应该用刀!余者皆为左道!看来这次回去,要潜心闭关上三五年了!”这是看到另外一篇口诀的明泉师姑。
“枪如金,穿云裂石?这……本人练了半辈子鬼系枪法,难道都是错的?!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啊啊啊!”这是被谋篇口诀逼疯了的无名修士。
“毒如掌,毒手攻天下!切,这不和本座领悟的杀道一样了吗?原来这就是神功的极致啊,那本座还真是个天才嘛!”这是看到又一篇口诀的杜传昌。
“鬼如斧,亡魂之力不可当?唔!妙极妙极!魔心那厮肯定不会喜欢,正好拿去孝敬师傅!——咳!魔威阁传承多年,却并未上得大道啊!暗器之法,偷袭伤人还行,正面迎敌几乎全无胜算哪!回去得好好盘算一下了!”这是一夕顿悟,心里生出无穷盘算的冯烈山。
修士们看着天空之中仿佛下雪一样不断飘落着的字符,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福至心灵,有人沉浸在一夕得道的幻想中,大笑大叫状如疯癫,有人喃喃自语魂不守舍,有人发现自己平生所学尽皆谬误而颓废绝望,有人印证所学所悟而暗自得意,也有人冷静地对待这些口诀,盘算着如何利用,总之这几分钟之内,地下空间里人声鼎沸,仿佛突然开了个菜市场一样热闹。
拜狱没有办法将头上的书拿下来,那本书发射玩金光和口诀之后,似乎下定决心要将它所有的内容一股脑儿地灌注到拜狱的光头里去,直将小胖子搞地头胀欲裂,同时也瞬间领悟了许多成套的可怕刀法。他身上的金系真元,也被那本书仿佛透析一样慢慢过滤转化,变成最纯正的雷系真元!
万剑心倒是轻松,他身上的雷系真元很快转化成了一股远比《清风决》恐怖无数倍的风系真元,同时也学会了许多剑法的应用,他的手中的剑技再次整体提升了一个层次,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拜狱还在转化真元的时候,他就已经暗自运起新学来的《天罡争气决》修炼起新的风系真元来。
蒋力士此时才狼狈地爬起来,刚刚那一下差点就要了他的老命,他摇摇头,神色未免有点凄惶,被圣器拒绝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体验。他转过头,看着悠闲地修炼着的万剑心以及拼命想把扣在后脑勺上的书拽到眼前却不得的拜狱,下意识地扯起一抹欣慰的微笑。
不论怎么说,他们这一行人得到了两本神功之源,已经算是极其丰厚的收获了。
他转头看银尘,却发现他似乎对这五本书十分抵触,联想到他之前一直想叫住他们的举动,不禁摇摇头,慨叹世间真是什么样的奇人都能有啊。人老成精的蒋力士能不了解银尘的心思吗?他想银尘一定是因为家学渊源和那神功之源不对付,才想要劝阻他们“远离危险”的。
“这些等以后再解释吧!”蒋力士想着,突然发现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偷偷摸摸地闪到了三座大门中最右边的一座,还没等到他回过神来,就看见那鹅黄色的小女孩伸出小手在那门板上啪啪啪拍了二十七处不同的地方,然后轻轻一推就将门给推开了。
蒋力士刚刚张嘴,那小女孩就消失在微微开启的门缝之中,大门又随之悄然合拢了。
蒋力士呆呆站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
……
与此同时,悬浮在石柱顶端的另外三本书,也似乎按耐不住了一样,丛那高高的石柱顶端流星般飞射而出,直对着众位修士们疾驰而来。一众修士们眼前此景,个个都像打了三升鸡血一样兴奋起来,一时间你推我搡,甚至于拳脚相加,刀剑相向,轰隆隆地挤着踩着殴斗着向那三本书的落点涌了过去。神兵认主之后旁人难有作为,可是认主时的十秒钟时间里大有可为,只要杀了原主,那么第一个触碰到神兵宝器的人就可以成为“临时主人”,可以持有神兵一百年,因此神兵降世也不是说寻常人等就毫无机会。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拥过去抢金刀门得到的那两本书?君不见白银色的圣法师正手握大规模杀伤性魔咒在一旁虎视眈眈么?哪个不长眼睛的敢贸然上前?要知道面对获得云无月,魏务良两人传承的白银圣法师,就是全盛时期的冯烈山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人们推挤着踩踏着拥挤过来,却见第一本书猛然在空中翻开来,仿佛板砖一样直挺挺地扣在了杜传昌的头上。那杜传昌也是个妙人,在看到毒之书向自己砸过来的瞬间,敏捷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大把毒砂向周围一撒,同时口里高叫道:“兄弟们留神了!毒龙圣教‘灭门毒’!中了此毒只管埋不管救!”他这一喊,周围的修士直接炸了锅,个个鼓起全身罡气就如同疯牛一样四散乱冲,当场就踩死好几个,也顺利地将杜传昌周围十米清空。
杜传昌这一手奸滑的伎俩加上她毒龙教下任掌门的威名,让朝他涌过来的人流一个激灵,紧接着随着第二本书落下来,那些人又开始向着其他地方拥过去,十秒钟的认主时间就被杜传昌这么一下给糊弄过去了,等某个幸运儿认出杜传昌撒出来的不过是最普通的草酸铁砂,人家杜公子早就眉开眼笑地捧着一本书在那看了。
剩下的两本书就没有这个运气了,一本书直接掉落在魔界门的一位长老身边,那长老刚刚拿起书还没有三分之一秒,就被十七八把剑捅成了筛子。两条大汉刚刚同时捏住书本的两个角,就不约而同地互相扔出一根致命的毒针,双双中毒而死。接着围绕着落在地上的书本,一群男女老少开始互相厮杀,直到一道掠影忽然欺进,三两下就打倒了近乎一半人,一把捡起那本掉在地上的《鬼之书》。
分神级别的罡风呼地一声刮了起来,将围拢过来的一圈儿人全部轰飞。冯烈山此刻根本顾不得什么以大欺小,直接亮出修为要将众人弹压。
“本尊乃魔威阁长老,想打本尊主意的人先自己想清楚!”他傲慢冷酷的说道,同时一手持书,另外一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可以伸缩的短枪。
他握着鬼之书还没有一秒钟呢,人群之中悄然射来几支灭气箭。两箭穿透了他的两条手臂,剩下的三箭一取咽喉,一取眉心,一取心口窝,那5支箭迅捷如同闪电,冯烈山甚至仅仅来得及侧了侧身子,就被一支箭射穿了肩膀,一支箭射落了耳朵。
“魔威阁很嚣张啊?敢打劫我们魔界门护教长老(有实无名的供奉)看上的东西?本尊看着你们魔威阁是做魔道第一大派做得太久了吧?都忘记当年是些什么人合力把你们捧那么高的?”一道如同九幽冥鬼般的阴冷声音自人群中传出来,让死里逃生的冯烈山背心里一阵发凉。
“魔界门!你们给本尊记着!不用出了这秘境,本尊就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统统死在这紫血神殿之中!”冯烈山是什么人,哪里肯吃如此大的亏?当下也不去抢那鬼之书了,直接拎出第二把短枪,双枪齐出就想将围上来的人全部杀干净。
“兄弟们一起上!谁抢到那书就算谁的!”那躲藏在人群中的魔界门领袖又岂是省油的灯?他老辣地微微提高声音,用一个众人根本无法拒绝的诱惑,就让围拢过来的正道邪道无间道混杂的人群统统变成了他的炮灰,向分神高手发起冲锋。
天可怜见,冯烈山纵然功至分神,却也还是修士啊,他可玩不来银尘那号令咒一出直接血流成河的潇洒,面对轰隆一下围拢过来的修士大军,他也犯怵,他杀人也是要一个一个地杀的!
于是他只能双枪齐出,利用高绝的修为杀出一条血路逃走!
至于最后一本书《金之书》,拒绝了蒋力士之后就向着地下空间另外一端的出口飞过去,眼见就要飞越了整片人群,消失在众位修士的视野中了。散修群中的某一位小个子修士猛然冲天而起,用一个标准的封盖动作将那本书打落下来。此时的金之书似乎因为脱离了石柱而失去了绝大部分反震的力量,在这个身高上算是残疾,罡风强度也远远比不上蒋力士的小个子修士手下没有丝毫的抵抗力,被他势大力沉的一巴掌给拍了下来,掉落进了散修群中,紧接着就是一场血肉横飞的混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