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张魁毙命
两座炮台的火炮不再攻击海港里的火炮,而是调转炮口去攻击定海军。
可是每门火炮都两三千斤重,仓促间想重新瞄准不是那么容易。而以红衣大炮的笨拙,想大幅度的调整射击的角度也没法办到。
所以只是对着定海军的步兵阵列轰了一轮,等定海军里海岸稍远了一些,火炮就再也够不着他们,只能重新轰击海港里的敌船。
晋玉飞带着两百多士兵静静的站在炮台山丘之下,看着海岸上正在向炮台移动的敌人。
手下的士兵们蠢蠢欲动,希望能迎上去早早的和对方攻击,可晋玉飞却迟迟不下命令。
岱山步兵练成了两营两千人士兵,任思齐只是往岑港派了两队五百余人,由营正晋玉飞亲自带领。
晋玉飞亲自带领一队镇守南侧炮台,北侧则由队正汤尼带领。这个投降的爪哇人这一年来成长的很快,熟练学会了大明话不说,他的枪法在整个岱山军中首屈一指,更关键的是极为听话,对任思齐忠心耿耿,这才被任思齐任命为队正。
晋玉飞之所以不下令出击,是想着让敌人走进好消耗他们的体力。
炮台离海港二里多,而定海军害怕遭到火炮的攻击,走的速度很急,这样的话,不等他们走到炮台下,体力就会支持不住,而己方以逸待劳之下,体力要远远好于对方。
自从被任思齐任命带领步兵以来,这一年来晋玉飞身先士卒勤学苦练不说,对于带兵打仗的本事更是下了苦功,一本《练兵实纪》被他翻了个稀烂,如何练兵,如何行军,后勤补给,临敌对阵,他天天在苦练军事知识。
练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有独立领军对敌的机会了!这一刻,晋玉飞的心情是非常的兴奋。
镇定,一定要镇定!看着敌人从远处海岸走来,看着对方在乱糟糟的整理队列,看着对方越来越近。
若是任思齐亲自带兵,他会把手下埋伏在海岸附近,然后趁着敌人上岸时的混乱,给敌人以致命一击。自在福春号上去吕宋,到现在,任思齐和荷兰人,和海盗打过很多次大战,几乎每次都是弄奇弄险,出奇制胜。
而晋玉飞的风格和任思齐完全不一样,他没有天马行空的思绪,他带兵只是求稳。
近了,更近了。双方距离只有二百步时,定海军停下了脚步,试图喘口气。
晋玉飞当即下令,让排在阵前的火枪手开枪射击。
六七十个火枪手早已准备多时,听到命令后当即扣下扳机。
“嗤”火绳掉入火药孔,引燃了枪药,火药在狭小的空间内点燃,爆发出来的热量推动弹丸,沿着细长的枪口高速运动,射出枪口,飞向二百步外的敌人。
这时的火枪都是滑膛枪,枪膛中没有膛线,所以射程较近,只有一百多步,有效射程也就不到五十步。所以对于二百步外的敌人,弹丸根本射不了那么远。
不过“砰砰砰”的响声还是吓了定海军一跳,对方竟然有这么多火枪!
火枪射速慢,装填麻烦,作为千户,张魁自然了解火枪的缺点,看着远处的岱山军火枪手正在低头装填弹药,张魁当即下令让手下继续逼近敌军,却控制着步子,不靠近对方的一百步,他决心等对方再开一轮之后,立马发动攻击。
看到开了一轮枪后,敌人被挑逗的又动了起来,晋玉飞松了口气。若是敌人不理会的话,那他就要下令慢慢逼上去了。
火铳手安装好火药后,又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敌人。
双方的距离在一百步时,张魁下令停止前进,再往前就进了对方有效射程,现在只等着敌人开枪后,自己再下令全军冲击。
然而岱山军火枪手并没有在盲目射击,而是在晋玉飞的命令下,全军缓缓向着定海军压了上去。
前面是六七十个火枪手,火枪手的后面则是两排手持长枪的长枪手。
看着黑洞洞枪口向着己方而来,定海军士兵骚动了起来。他们自然知道火枪的威力,虽然不明白岱山这些人为什么胆子这么大,敢用火枪,他们不怕炸镗吗?可定海军士兵也知道,若是被射中一枪,一条命基本上也就交代了。
这年头的子弹都是铅做的弹丸,若是被击中的话伤口就会中毒感染,很少有人能活下来。
岱山军人数虽少,不及定海军的一半,可是队列却非常整齐,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给了定海军很大的威慑。看着沉默无语的敌军,听着整齐的脚步,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还未交战,很多定海军士兵已经心惊胆战。
这时,张魁却出奇的冷静了下来。能由一个海盗成为定海军的千户,张魁自然有两把刷子,他本人武力高强,手下还有五十名久经训练的亲兵。
可是看到对方岱山军人数虽少,却气势逼人,张魁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对手。
可是这个时刻,他已经无法退却,掉头就逃的话,把后背露给对方,只能任对方宰割。
我行的,我手下是对方的两倍,我有精锐的五十名亲兵,我肯定能够打败对方的敌人。
张魁给自己鼓着劲,下令同样缓缓向对方逼近。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九十步,八十步,六十步,五十步,已经能看清对面士兵的人脸。可岱山军的火枪手还不开枪,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这给了定海军士兵极大的压力。
在离敌人四时步时,晋玉飞下令停止前进,停止前进的命令就是火枪手开枪的命令,六七十火枪手略微向前瞄准,纷纷勾动手中的扳机,弹丸越过四十步的空间,射入对面敌人的身体。
一枪开过,火枪手们也不看战果,立马向后面撤退,通过两个火枪手之间的空间,他们迅速的撤到了长枪阵后,开始重新装填弹丸。
四十步的距离,以岱山火枪手的精锐,几乎没有子弹落空,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最前排的定海军士兵倒下了一片。
“杀过去!”张魁不敢怠慢,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带头向对方杀去,他的五十名亲兵紧紧跟着他的身后,其他士兵也都呐喊着嚎叫着给自己壮胆,然后迎着岱山军的长枪冲杀了过去。
然而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由长枪组成的城墙。
寒光闪闪,长枪如林,定海军如同扑火的飞蛾,扑到了岱山军由长枪组成的城墙之上。
寒光闪闪,枪锋吞吐间,便有一个身体倒地,惨叫声接二连三。
张魁惊恐的发现,自己精锐的亲兵根本不够看,精湛的武艺在枪林之间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而犬齿交杂的战场也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
你可以架住一根长枪,可是却躲不过第二根长枪的攒刺。而岱山长枪手都非常的阴险,专门刺向敌人的软肋。
只是很短时间内的交锋,在岱山军的长枪阵下,便倒下了将近一百具尸体,加上先前被火枪射杀的士兵,定海军的损失已经在三分之一以上,剩下的人一下子就崩溃了,“哗”的一声掉头就逃。
张魁呆呆的站在战场上,任由手下经过身边向海边逃跑。
五十名亲兵倒在了他的眼前,这让张魁心痛若死。五百多手下被一半的敌人轻松击败,这让张魁很难理解,不愿接受。
“来吧,来吧,我是定海军千户张魁,有种的找我单挑!”
张魁挥舞着长刀,大声嚎叫着,然而看到的却是岱山军士兵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经过,继续追杀他的手下。
晋玉飞皱着眉头走到张魁面前,仔细打量着他,摇摇头一挥手。他身边的两个护卫立刻扣动了手中火枪的扳机。
“砰砰”两声枪响,张魁的身上被打出两个血洞。
低头看看身上的血洞,用手摸了摸流出的血迹,张魁扬天就倒。
这边晋玉飞击败了敌人正在追杀,另一座炮台的汤尼胜利的比晋玉飞还早。
汤尼并没有向晋玉飞一样等着以逸待劳,而是主动带兵缓缓迎向敌军。
汤尼是一个优秀的火枪手,对火枪的运用更在晋玉飞之上,他没有命令火枪手盲目开枪,而是等接近到五十步时,再击中射击。
在行军之中,汤尼就在仔细观察对面的敌军,他很快就辨认出了敌人的首脑。
就在接近敌人之后,汤尼首先开枪,一下子就击中了带领这五百定海军的首领,百户张宁。
跟着汤尼之后,其他火枪手纷纷开枪,定海军一下被打死数十人。
首领被击毙,死伤惨重,而且这五百人并没有像张魁亲兵那样的精锐士兵。只是一轮射击,这边的定海军就被击溃,纷纷掉头就逃。
在定海军攻打炮台之时,炮台上的火炮则不停的轰击海湾里的敌船,海湾里有张魁留下的十条战船,上面有三百多士兵并没有上岸,这是为了看守海湾里战船,防止敌人突然从海上进攻。
看到两边的军队都被杀败,这些人当即驾船就逃,把岸上的溃兵还有海湾里三十多艘空船都丢到了身后。(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拔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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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快船报告定海军袭击岑港的消息后,任思齐便命令所有战船出发。派茅十八率领直属舰队火速增援岑港,任思齐自己则亲自率领奥利尔分舰队三十多艘大小战船前去袭击定海,除了留下五百步兵防守岱山以外,其他步兵也一并上船随同出发。
既然王之仁利欲熏心敢袭击自己,任思齐就不介意闹出个大的。
打破定海城,端了王之仁的老巢,给宁波的士绅们一点颜色看看。
至于岑港的安危,内有晋玉飞率领的五百步兵,外有司马南和茅十八,相信守住小小的岑港没有什么问题。
岱山到定海一百多里,风向又不是太顺,船队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方才赶到。
定海位于甬江到杭州湾的入海口。
定海全称定海关,因为卡在甬江入海口,是宁波海防要地,驻扎着江浙沿海最大的水师。
在定海关旁的招宝山山顶更筑有威远城,一关一城牢牢卡在甬江入海口,防卫着浙东腹地。
定海总兵王之仁的水军营地就在这里,不过王之仁带领所有船只偷袭岑港,定海关的水寨里空空荡荡。
王之仁走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的战船,在定海关内留守的只剩下老弱病残。
当看到一支舰队出现在远方海面时,留守的士兵一开始不不在意,他们还以为是王之仁的船队回来了。
因为都是明朝的军队,船上的旗帜都是日月旗,彼此之间并没有区别。
可是当船队靠近甬江口,接近定海关时,负责防守的士兵才吃惊的看到这些船只并非定海的战船。细看旗帜时,才发现来的是岱山巡检司的船只。
士兵们知道总兵王之仁早上带队去攻打岑港,可是下午定海关就出现了岱山的船队,难道说王总兵已经被岱山军击败,全军覆没?关上的士兵们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整个关上防守的有一千士兵,不过大都是老弱病残,并没有什么战斗力。
负责留守的将领是游击将军李易,他并非王之仁的亲信,历来受到王之仁的排挤,手下的也都是老弱士卒。
王之仁带领手下去抢掠岑港,却根本不让自己参与,李易自然心中不满,中午的时候和几个手下喝酒,喝了个大醉。
当关上士兵看到敌军来袭,急忙跑到他房间喊他时,却怎么也喊不醒。不得不弄了一盆凉水泼到他的头上,这才算把他弄醒。
李易还未来得及发怒,当听说岱山舰队来袭时,一下子惊恐了起来。
“赶快开炮,开炮!”李易匆忙跑上关城,对炮台里的炮手喝令到。
在定海关内建有炮台,共有大小火炮数十门,其中红衣大炮就有十门之多。因为定海关的位置实在太过重要,越过了定海关,顺江而上,就是浙东腹地。
可是自从倭寇之乱结束之后,浙东一带海域承平已久,虽然在海岛上依然有无数的海盗,可是敢于攻打定海的却一个也没有。
太平的日子过惯了,军队自然也松懈了起来。加上明末军队的普遍**,在江南尤其严重。
定海关炮台上虽然有大炮数十门,可是大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响过。炮手们也基本上不怎么训练,很多炮手一年也开不了几回炮。
炮弹和火药都需要钱,一炮下去,几两银子就没了,王之仁平时根本不舍得训练。
所以当李易匆忙跑上关城,喝令炮手开炮时,却看到炮手们慌慌张张的,一个个笨手笨脚。
一个炮手速度最快,终于装填好了火药弹丸,点燃了火绳。“轰”的一声,炮弹飞了出去,没有飞到岱山军帆船所在,在中途就掉入海水中。
“笨蛋,你装火药装的太少了!”他的上司,一个总旗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一下子把他踢翻在地。
旁边的另一门火炮的炮手刚好装好火药,正要装填炮弹时,看到这情形就是一哆嗦,赶忙又往炮筒里填了一包火药。用木棍夯实,填入炮弹,点燃火绳开炮。
“轰”一声巨响,炮弹并没有如愿飞出炮膛,火药却在膛中炸开,火炮一下子被炸的离开了炮位,在空中翻滚。那位炮手一声都没吭的被炸了个血肉模糊,而那位离得很近的总旗也被爆炸冲击波冲得翻了个跟头。
看到火炮炸镗,其他的炮手们一个个的心惊胆战,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游击将军李易惊恐的看着炸镗的火炮、血肉模糊的炮手,半天没有言语。
任思齐站在“公主号”最上层甲板之上,远望海岸处的定海关城。
透过千里镜,能看到关城上王之仁部士兵忙乱慌张的情形。
定海军的所有战船都跟着王之仁攻打岑港去了,有关无船又如何能阻止己方从甬江而上?
只要沿甬江而上,在关城后方登陆,就可以轻松夺下关城,进而攻上定海城,拿下王之仁的老巢。
任思齐正要下令船队进入甬江之时,忽然从关城上传来几声炮响。
几发炮弹从关上射来,还未达到船队,就远远的落入海水中。
如此炮术,任思齐不禁哑然而笑。当即下令公主号进行还击,其他船只则沿着甬江逆流而上。
“公主号”转舵侧身,用船舷对准了关城,每侧甲板八门火炮依次开火,炮弹越过三里多的距离飞向关城。
岱山军的炮手久经训练,也历经大战,其炮术远非定海军能比。
八门火炮依次开火,炮弹基本上都落到了关城附近。
一发炮弹砸在关城的堆碟上,堆碟当即被砸塌一片,躲在后面的定海军士兵惨叫了起来,被飞溅的碎石打的满脸是血。
一侧甲板的火炮依次射过,“公主号”立刻转过船身,让另一侧甲板对准海岸。另一侧的八门火炮开始了射击。
一发炮弹刚好落入炮台上,把石头砌成的炮台砸了一个坑,然后又弹射了起来,撞翻了旁边的一门火炮的同时,捎带着擦过了一个炮手的大腿。那个炮手大腿一下子就被砸折,血肉模糊的不成个模样。
十六门火炮依次开火,整个关城顿时沦入一片恐慌之中,对这些老弱残兵来说,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其实这时代的炮弹都是实心弹,除非被炮弹直接砸中,根本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可是看着炮弹如雨,尘土飞溅,看着同伴被砸中时的惨状,听着他们痛苦的呼喊,这给关城上的士兵们带来了极度的惊慌。
炮台上的炮手顾不得在打炮,一个个的躲在堆碟后面满脸的惊恐。
一艘“公主号”竟然压制住了整个关城数十门火炮!
而其他的帆船则趁势驶进了甬江,本来在甬江江底还设有拦江的铁索,号“滚江龙”,可是岱山军来得突然,他们又哪里有时间把沉重的铁索拉起?
一艘艘帆船从两侧关城之间进入了甬江的水道,一千步兵很快登上了甬江的江岸,向着关城杀了过去。
定海关城就是为了对付来自海上的敌军,所有的火炮炮口也都对向海上,对于来自背后的攻击根本就没有多少防御之力。
看到岱山军帆船驶入了甬江,关城上的定海军知道大势一去。本来就被海上的“公主号”火炮轰的晕头转向,现在看到敌人又从背后杀了上来,关城上的定海军士兵顿时慌乱成一片。
大多数士兵都没有胆子抵抗,纷纷离开关城逃向定海城。
岱山军步兵轻而易举的攻占了关城,随即尾随着定海军败兵追击而去。
定海城位于甬江边招宝山山顶,又名威远城,建于嘉靖年前倭寇之乱时,明朝大将卢镗始建威远城,和定海关一起,一关一城雄立在甬江江口,成为抵御海上进攻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唯一一道防线。
若是突破了定海关,攻下定海城,则就可以沿着甬江而上,直达浙江腹地。
本来有水军舰队,更有定海军数千士兵,定海关防线几乎是牢不可破。可是王之仁利欲熏心,带着所有船只离开了定海,偷袭岑港,这就使得岱山军船只轻易的突破了定海关防线。
占领了定海关后,留下公主号在江口防御,任思齐带着熊二等护卫上了定海关。
站在定海关上,能看到招宝山上定海城。
一千步兵正尾随在定海军败兵之后攻向定海城。
火枪接二连三响起,枪声如爆豆一般连绵不断,透过千里镜,任思齐看到岱山军步兵在营正任兴凡的带领下,抵达定海城下,正在仰攻定海城。
三百余火枪手排列在城墙之下,用火枪射向城头,城头的定海军被打的根本不敢露头,更不用说向城下发起反击。
定海城城周长二百丈,高二丈二尺,厚一丈,设雉堞160个,是座小城。可是它位于招宝山巅,以招宝山天然峭壁为城基,环山顶筑建,地势险要,非常坚固。
可是再坚固的城池也得有精兵防守才是,当一门佛郎机火炮从山下运上,轰开的城门之后,里面的定海军士兵当即就投降了。岱山军步兵轻而易举的占据了定海城,攻下了王之仁的老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蒹葭夜奔
定海离宁波府治鄞县四十多里,定海城被岱山军攻占的消息当天就传到了鄞县,整个宁波府的士绅们陷入恐慌之中。
鄞县城城门紧闭,整个府城如临大敌,此时宁波知府出缺,同知朱之葵通判孔闻语亲上城头,召集官兵衙役守城。因为他们不知道岱山军会不会顺势攻打宁波。
各世家家主涌到杨府,紧急商讨着对策。就连张敬贤也被特邀出席。这回再没人敢嘲笑他和任思齐的关系,因为若是事情紧急,说不定还要求他去任思齐那里说和。
“这王之仁真是饭桶,堂堂一个总兵连小小巡检都打不过,还被人端了老巢!”屠献宸气哼哼发着牢骚。
“发牢骚有什么用,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任思齐不一定知道王之仁是受咱们指使吧?”一个士绅心怀侥幸道。
“姓任的不是白痴,肯定能想出事情的因果,再说了王之仁被任思齐打败,被俘虏的人肯定不少,任思齐岂会问不出他们为何发兵?”另一个士绅马上打断了他的侥幸。
士绅们七嘴八舌,议论开来,抱怨的、后悔的,恼恨的,叫嚣着向朝廷请兵剿灭任思齐的,整个大厅嗡嗡的如进了一群苍蝇。
很多人口气强硬,可苍白的脸却显示了他们内心的胆怯。
“都住口吧!别说那些没用的,还是想想对策吧。”杨秉鼐不耐烦的拍着椅子上的扶手,大声呵斥道。
士绅们一个个的闭上了嘴巴,面面相觑间,却全无对策。
王之仁既然被击败,整个浙东基本上再无兵可用。只要任思齐想,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沿着甬江而上,攻进宁波府城。
至于向其他地方请兵,向朝廷报告,请朝廷处罚任思齐?拜托,不要那么幼稚了。
离宁波最近的就是驻扎在杭州的浙江总兵方国安的军队,可是想调动方国安,不是宁波府能够做到的。必须上报朝廷,由朝廷下旨。
可是南京远在千里之外,就是骑快马也得数日才能到达,一来一回,等方国安派兵来援,宁波早就被任思齐攻下了。
即使把任思齐攻占定海的消息报告朝廷又能如何?事情的起因是王之仁擅自发兵攻打岑港,任思齐才被迫还击,责任根本不在任思齐一边。
当然士绅们都是文人,有颠倒黑白的本事,可是面对无比强势的任思齐,他们现在害怕了,根本不敢再撩他的虎须。
“还是去和任思齐讲和吧,看他怎样才会退兵!”沉默半天,钱树清才黯然提议道。
大厅上一片沉默,众士绅没人符合,却也没人提出反对。
“就这样办吧!”杨秉鼐自然明白众人心中所想,无非是既恼恨又无可奈何而已。
可是就算议和,那任思齐必然会提出非常苛刻的条件,最起码被他俘虏的海船大家别想再要回,这让众士绅非常心痛。
“那任思齐会有胆子攻打宁波吗?这可是造反!”一个士绅呐呐道。
其他人对他的话同样沉默,京师都被攻破,崇祯帝都已殉国,国事如此,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任思齐雄踞海外,若是真的造反,朝廷除了安抚又有何对策?
“派谁去任思齐那里?”杨秉鼐又问起了议和的人选。这下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敬贤身上,直让张敬贤有一种众望所归的感觉。
“还是请张贤弟前去吧,问问任将军有什么条件?毕竟你和任将军关系匪浅。”杨秉鼐柔声向张敬贤道。
张敬贤假意谦让了一番,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中,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带着两个从人出了鄞县城,士绅们自然把他们的决定告诉了宁波府同知朱之葵,朱之葵本就不愿参与士绅们和任思齐之间的争端,当然乐意事情能够解决,于是张敬贤成为了宁波府官方的使者,以官方的身份被派到定海去和任思齐谈判。
......
张府,丫鬟雀儿慌慌张张的跑上了绣楼。
“小姐,可不好了,姑爷,姑爷他......”
“你个臭丫头,慌张个什么?”张蒹葭不满的呵斥道。
张蒹葭神色憔悴,满脸的疲惫。自从数日前,父亲告诉她决定把她许配给杨家三子杨帆做填房后,张蒹葭便愁眉不展,杨帆吃喝嫖赌,在宁波素有恶名,张蒹葭当然不愿,可是既然张敬贤答应,她又能如何?只能把满腹心事放在心中,把心全部用在摆弄算符之上。
可是一听到雀儿说到姑爷,张蒹葭知道雀儿说的当然不是杨帆,而是任思齐。
“早和你说过,不许再喊他姑爷,”张蒹葭呵斥了一声,然后便紧张的问道“他怎么了?”
“姑爷,不,任公子,任公子他造反了!”雀儿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说出的话让张蒹葭大吃一惊。
“胡说八道,他怎么会造反!”
“小姐,是真的。听说任公子他打败了定海的王总兵,占领了定海城。现在要攻打鄞县呢,现在整个府城都乱成一锅粥了,同知老爷下令关闭了城门,好多进城卖菜的都出不了城,在城门那里闹着呢。”
雀儿夹三夹四的说着,说出来今日发生在城里的事。
“你说的可是真的?”张蒹葭一下子抓住了雀儿的衣服,造反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她不相信任思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小姐,是真的。对了,老爷,老爷他都出城去了,听说官府让老爷去见姑爷,让姑爷不要攻打府城。”
“怎么会这样?”张蒹葭松开了雀儿的衣服,后退两步,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和张蒹葭的失魂落魄不同,雀儿却满脸的兴奋。
“小姐,你说任公子他造反是不是为了你?”
“胡说八道,怎么又扯到了我身上!”张蒹葭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胡说,小姐您看,任公子心中肯定有你,而老爷又想着把你许配杨家,所以任公子知道后,心里就不乐意了,就想着发兵攻打宁波,好从杨家把你抢回!”雀儿越说越激动,两眼冒起了小星星。
张蒹葭哭笑不得的看着激动的雀儿,好笑之余,心中却同样有着一丝丝期待。
若是有一个人,肯为了自己不惜造反,不顾一切的攻打宁波城,那该多好!
可是张蒹葭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张敬贤带回的那柄玉如意已经道出任思齐的心思。
可是一个原来整天就知道吃喝胡混,浪迹花丛的浪荡公子,怎么就走上了造反之路?这让张蒹葭很是不解。
难道他是害怕造反连累自己才让父亲带回那柄如意?忽然一个念头在张蒹葭心中涌起。
对,肯定是这样,他肯定早就打算趁着乱世,做出一番事业,又害怕以往的关系会连累自己,连累张家,这才做出了决绝之态。
不行,我不能放任他这样胡为!不能让他做乱臣贼子!我要去定海找他,阻止他进攻宁波!
这个念头在张蒹葭心中生出后,就像野草一样很快就生下根来。
“雀儿,我想去定海找他!”张蒹葭忽然对雀儿道。
“好啊好啊,我和小姐一起去!”雀儿兴奋的跳了起来。红佛夜奔,崔莺莺会张郎!雀儿脑中一下子脑补出种种情形。
张蒹葭叹了口气,伸出手指轻点雀儿的额头,雀儿吐了吐舌头,笑眯眯的。
“还是说说该怎么离开城里,去定海吧!”张蒹葭和雀儿商量道。
可是两个女孩,全无任何生活经验,又能商量出来什么?
“要不,我去找张朋问问,看看他有没有好主意。”雀儿提议道。
张朋是张家的仆人,家生子,会些武艺,现在在张家担任护卫。
“可是,他会不会说出去啊?”张蒹葭犹豫道。
“不会,我有办法让他听话!”雀儿自信满满的出去了。
穿过月亮门,走过廊道,雀儿很快离开后院来到前厅,找到了护卫张朋。
张明二十来岁,身材削瘦,却站的很直,浑身好像充满了力量。
“阿明,想不想做个军官?”雀儿直接了断的问道。
“当然想了!”张明闷声回答道,他勤练武艺,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可是身为张家奴仆,他知道这种机会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他这种身份的人身上。
“现在有个机会,若是你能护送小姐前往定海,我保证你能做个军官,至少能当上一个百户!”雀儿言语中充满了诱惑,让张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可是定海不是被岱山叛军占据了吗,听说带头的还是前姑爷。小姐去那里干啥?”张朋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这件事我只和你说,千万不能告诉别人!”雀儿逼着张朋发誓之后,方才在张朋耳边神秘兮兮的说了一番话语。
“你说的是真的吗?”张朋神色严肃的看着雀儿。
“当然是真的,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小姐吗?”雀儿不满的瞪着张朋。
“好!”张朋想了想,断然答应了下来。
“你,你有办法出城?”雀儿惊喜的问道。
“很容易啊,虽然城门封了,可是整个城中十数万百姓,每日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蔬菜,每日都有几十条船进城送货,只要咱们肯花钱,肯定能够乘着送粮的船混出城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全胜
张敬贤乘坐的船只未等到达定海关关下,就被岱山军的帆船拦了下来。
张敬贤表明身份,说是岱山军任将军的长辈,受宁波府的委托,来见任思齐。才被警戒的岱山帆船放了过去。
张敬贤下了船,被人引领着上了定海关。
虽然攻下了定海城,任思齐却不愿在山顶上去住,爬上爬下的很是麻烦,遂在关城之上安下大营。留了一千步兵在关城防守,大部分帆船都被派了出去,由茅十八率领去增援岑港,围剿王之仁舰队。
听闻手下报告,说有个叫张敬贤的来了。任思齐便下了关城,亲自前去迎接。然后把张敬贤让进中军帐。
张敬贤一路走来,看到精神饱满、全副武装的岱山军士兵肃立在关城之上,一路行来,所遇到的士兵全都昂然肃立,纹丝不动,全没有以往朝廷官兵那副松松垮垮的样子。虽然张敬贤并不知兵,也能看出岱山军的精锐程度。
任思齐手掌如此雄兵,若真的生出造反之心,江浙一带谁能匹敌?张敬贤一边走,一边心中忐忑不安。直到进了中军帐后,方才定下心神。
“刚到定海,一切简陋,还望伯父不要见怪。”任思齐让人奉上茶水,歉然道。
“不知伯父来到定海有何指教?”
张敬贤发现这次来到定海,任思齐和以往相比沉稳了许多,言语中也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因退婚带来的愤懑。
一切都彬彬有礼,可礼貌中却带着疏离。看来他已经看淡了往事,这让张敬贤心里轻松之余却又有着淡淡的失落。
“贤侄不必客气,我此次前来是受宁波府同知朱大人所托,前来询问贤侄下一步的打算,定海总兵王大人又在哪里?”
“伯父恐怕不是受宁波府所托,而是受杨家屠家那些人的委托,来问我下一步的打算吧?”任思齐淡淡道。
被看破身份,张敬贤端起茶盏,借着喝水掩饰自身的尴尬。
“实话告诉伯父吧,王之仁受宁波士绅唆使,悍然进攻岑港,他的船队已经受到我岱山军舰队的夹击,相信很快王之仁就会被送到定海来。”
“至于下一步,世家们既然已经对我下手,那就应该想过后果。等我的舰队击败王之仁,我会带领大军顺甬江而上,兵临鄞县!”
“你,你,你......”听任思齐要攻打鄞县,张敬贤一下子惊慌了起来,“贤侄,不可啊!你也是鄞县人,怎么忍心让家乡生灵涂炭。况且公然攻打府城,这可是大逆不道啊,这可是造反!”
“造反?谁造反?王之仁没有朝廷旨意悍然出兵攻打岑港,他才是造反!那些世家们先是违反大明祖制,出海通倭,被我查抄了海船后,又勾结王之仁攻打我的驻地,他们才是造反。”任思齐怒不可遏道。
“哎,贤侄,贤侄息怒。”
“贤侄啊,咱们都是明白人,干脆就把话往明白里说。虽然说海禁是祖制,可这年头有实力的谁不出海?就是贤侄你,去年不也是去了日本?”
“大家各做各的声音,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可贤侄你怎么能拦截人家的海船呢?这可是断人家的财路,又怎么能怪人家想法对付你呢?”
“冤家宜解不宜结,那些人的能量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贤侄还是见好就收吧。”
张敬贤苦口婆心劝解着。
既然张敬贤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任思齐也就不在做出一副义愤填膺样子。
“伯父您是个明白人,既然这样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宁波我一定要去的,事情已经如此,若不给那些人一个深刻的教训,他们就不会老实。这些士绅嚣张惯了,兼并土地、垄断海贸,一个个的家财万贯却又从来不肯向朝廷缴纳一点税赋,简直以为这大明是他们的天下。”
“这次我就要让他们看看,在大明,不是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听了任思齐的话,张敬贤不住的唉声叹气,他没想到任思齐现在竟然变得如此狂妄,竟然要和所有士绅们做对!
“伯父您又何必忧心,我这次又不是针对你。况且若是我灭了那些世家,对你只有好处全无坏处啊!”
“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张敬贤有气无力的问道。
“当然有好处了,在宁波,张家只能算是二流世家,可要是我把那些一流世家尽数剿灭,张家不是就可以跻身于一流了吗?”任思齐笑眯眯的道。
“贤侄你莫要说笑。”张敬贤有些哭笑不得。
杨家屠家等之所以是一流世家,是因为人家的底蕴。累世高官,代代都有人中举人中进士。
而张家呢,现在张家最有出息的张煌言也不过是个举人而已,和人家比可差远了。
就在二人谈话之时,有士兵前来禀告,说岱山的舰队已经到了定海。任思齐闻听哈哈大笑。
“伯父,说不定您很快就能见到王之仁!”
站在关城之上,极目望去,就见广阔无垠的海面上,无数只帆船乘风破浪,向着定海而来。
船帆如云、桅杆如林,一百多艘帆船聚集在甬江口的海面,其气势非常的雄壮。张敬贤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切。
茅十八、司马南、奥利尔等将领乘坐小船进了甬江,在关下江岸下了船,沿着阶梯上了关城。
“将军!”所有将领站成一排,向任思齐抱拳躬身行礼。
“大家辛苦了!”任思齐哈哈大笑,让众人起身。
“说说吧,战况到底如何?王之仁可曾抓到?”
众人相视而笑,茅十八刚要回答时,却被司马南抢了先。
“将军,还是我说吧,毕竟是我先和王之仁开战的,十八和奥利尔去的晚,有些情况他们不了解。”
任思齐点点头,示意司马南把事情讲诉一遍。
“将军,咱们大获全胜啊,不过王之仁并没有抓到。”
司马南把事情的经过讲诉了一遍,先讲了他突袭张魁,继而又突袭王之仁的经过。
他和王之仁在金塘岛西侧缠战了半天,每当王之仁想要离开战场去赶去岑港时,他便上去纠缠,而当王之仁发怒要和他作战时,又开始逃跑。时不时的还强占上风头,给王之仁舰队一击。
王之仁被纠缠的疲惫不堪,却又无法摆脱。就在双方纠缠之际,茅十八率领舰队赶到战场,从背后给予王之仁一击。
茅十八和司马南海战的风格完全不一样,率队猛攻猛打,完全不顾伤亡。率领三十多艘帆船,直接冲到了王之仁的舰队之中,司马南也反身配合,向着王之仁舰队展开了攻击。
茅十八和司马南舰队加起来共有帆船六十多艘,其中三桅大船十三艘。而王之仁则有帆船百艘,三桅大船近二十艘,其中更有一艘四桅巨舰。
若只论战船,岱山军和定海军还是差了一截。可是若论士兵的素质,则正好颠倒过来。
岱山军水军士兵都是渔民和海盗出身,这些人凶悍无比惯于海战,又被岱山军训练了数月,在配合方面更胜往日。
反观定海军,其水军士兵一两个月也不训练一次,军官吃空饷克扣钱粮,很多士兵吃饭都吃不饱,更不要说战斗力了。
一开始,定海军还能靠着数量优势和岱山军打的势均力敌。
可当战事进入惨烈的相持之时,很多定海军再也顶不住了。岱山军士兵悍不畏死,更有让人胆寒的火攻战术。
无数的火罐被抛到定海军帆船甲板上,定海军士卒忙于灭火之际,岱山军士兵便用飞爪抓住定海军帆船,跳帮过来进行接舷战。
定海军士兵被岱山军士兵勇猛的冲击打的溃不成军,很多士兵惊慌的跳入海中。
战斗从傍晚打到晚上,有二十艘定海军帆船被烧掉,十五艘帆船被俘虏。
茅十八的旗舰“飞鱼号”一开始就瞄上了王之仁的四桅帆船,冲破十几只帆船的拦截,驶近了四桅帆船。
在“飞鱼号”上有十二门火炮,其火力要比四桅帆船还强。
相距不到一里的距离,“飞鱼号”和四桅巨舰展开了对射。炮弹如雨向着对方而去。
海上作战,舰炮的命中率极低,更考验炮兵的素质。
岱山军炮手久经训练,火炮射速命中率都要远比定海军炮手要高,命中率能达到十射中二三,而定海军火炮的命中率十射往往也中不了一发。
不到半个时辰,四桅帆船就受不了了,其船体被火炮打的坑坑洼洼,甲板上到处是洞,许多的士兵躺在甲板上惨叫。
王之仁见大事不妙,当即命令逃离战场,此时天色一晚,岱山军追之不及,竟然让他逃了出去。
此次海战,岱山军大获全胜,包括岑港张魁那五十艘帆船,岱山军共俘虏了帆船五十多艘,烧毁击沉了七十余艘,王之仁仅仅带了二十多艘帆船逃了出去。
经此一战,王之仁损失了大部分战船,定海老巢丢失,其实力再也无法威胁岱山。
看着气势昂扬的岱山军士卒,看着海湾中无数艘岱帆船巨舰,张敬贤只能黯然离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相见
张敬贤黯然离开了定海,回到了宁波城,刚入城就被衙役引到府衙,面见宁波同知朱之葵。张敬贤把去任思齐的意思向朱之葵诉说了一遍。
“这,这姓任的竟如此大胆?”朱之葵大怒之余,随之而来的却是胆战心惊。
若任思齐真的悍然攻打宁波,那么纸里就再也包不住火,肯定会惹得朝廷震动。江北的土地大半已经丢失,富裕的江南一带是南明朝廷最后的仪仗,若是江南生乱,后果不堪设想。
而自己作为宁波同知,在知府出缺的情况下,自己就是最高长官,守土有责,若宁波被任思齐攻下,等待自己的只有被免职抄斩。
“张兄,你是鄞县世家,有和那任将军关系匪浅,就没劝说他罢兵吗?”朱之葵几步走到张敬贤面前,急切的问道。
“府尊大人,小女是和任思齐曾有过婚约,可是已经解除了,这件事鄞县尽人皆知。”张敬贤连忙撇清自己。
“张兄误会了,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朱之葵摆手道,“我是说,在鄞县,你可能是和任将军关系最深的人,想必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他是真的要出兵宁波,还只是虚言恐吓?”
“这......”张敬贤迟疑了一下,“禀府尊,这个我真拿不定。我见任思齐时,他说的是信誓旦旦,口说一定要发兵宁波,给那些世家一点颜色看看。”
“哦,这样啊!”朱之葵神色平静了下来,转身坐回了座椅。
“张兄你辛苦了,快回家休息去吧!”
“孔大人你怎么看?”朱之葵神色轻松的问一旁的通判孔闻语。
孔闻语笑道:“府尊大人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又何必再考校下官。不过依下官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麻烦是那些世家们惹出来的,就让他们自己去头疼吧!”
“从张敬贤的话中看出,任思齐只是不忿世家们勾结王之仁攻打岑港,才悍然出兵。而任思齐本人虽然跋扈,却并没有造反的心思,他也许会真的兵临宁波,但绝不会攻城。”
朱之葵哈哈大笑:“孔大人深知我心啊。这样吧,你去杨家一趟,严厉警告他们,让他们把自己惹出的祸事解决掉,把自己的屁股搽干净。否者,我会上书朝廷,把事情的本末都告知朝廷,到那时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下官这就去。这些世家们闹得太不像话了,把持地方,走私通倭,包揽诉讼,完全不把官府放在眼里。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孔闻语兴致盎然的道。
杨家屠家,哪一家都有进士举人,都有人在朝为官。平日里就连朱之葵也不愿意轻易得罪他们。可是这些人闹得太不像话,从来不把宁波府放在眼里。
出海利润之大,尽人皆知,这些人把持着海贸,每家每年都有数十万两银子的进项,却从不肯和朱之葵等人分润一二。现在终于有个整治他们的机会,朱之葵和孔闻语自然不愿放过。
再说张敬贤,出了府衙以后,立刻被早就等在府衙外的杨家仆人拦住,把他引到了杨府。杨秉鼐屠献宸等人早等在那里,等着张敬贤的回信。
张敬贤也不赘言,把任思齐的回话说了一遍,也不理众人的挽留,当即告辞而去。他现在再也不愿搅合此事,决定以后不管以后谁出来恳求,也绝不再参与此事。任思齐和杨家屠家那些人各怀算计,都他娘的不是好东西。若是参与过甚,张敬贤害怕会牵连到自己身上。现在他突然对杨秉鼐和自己的联姻也怀疑了起来。
张敬贤回到府中,还未坐定,就见夫人又哭哭啼啼的出现在他面前。
“老爷啊,你总算回来了!”
“又怎么了?”张敬贤疲惫不堪的问道。
“老爷啊,蒹葭,蒹葭她一大早就不见了。”夫人哭泣道。
“什么?她去哪里了,留没留下话来?”张敬贤一下子跳了起来。
“留下了一封信,说她,说她要去定海,让任思齐罢兵。”夫人把一张纸递到张敬贤面前,痛哭了起来:“任思齐在定海造反,外面兵荒马乱,她,她一个弱女子,要是出个三长两短的,让我可怎么活啊!”
张敬贤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信纸,仔细看去,就见上面写下几行娟秀的字迹,正是张蒹葭的笔迹。
“父母大人在上,请赎女儿不孝,不辞而别。任思齐悍然举兵,攻占定海,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女儿虽然与思齐没了婚约,却不愿他入歧途,做了乱臣贼子。故前往定海,劝说思齐罢兵。鄞县定海数十里水程,女儿数日便回,父母大人勿念也!”
“这个不孝女,气死我了!”张敬贤颓然坐回椅中,信纸从无力手中飘然而落,如落叶一般翩翩然落到地下。
“老爷,怎么办啊?”夫人一下子拉住了张敬贤的手臂,摇晃着。
“还能怎么办?传我话,不要把这事声张出去,知道内情的人都让他们小心点。若是这事传出府去,咱们张家就成为了笑柄!一个黄花女子,竟敢私自出奔去寻一个男人,外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
定海,岱山军全军上下处于一片欢腾之中。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对手不是乌合之众的海盗,而是大明正规的部队,是江浙最强大的水军!
一战下来,缴获战船五十余艘,并攻下了定海王之仁的老巢。光是定海关炮台上的大小火炮就有三十多门,其中红衣大炮就有十门之多。
任思齐已经下令把火炮全部卸下,装船运回岱山。岱山以前购买的铜铁已经基本耗尽,造出来十门红衣大炮,以及数门陆战用的小炮。这批火炮将是很好的补充,下一步就是想法造船,仿照西洋船模式,造出能装载大量火炮的战船。若是有二十艘“公主号”一样的帆船,足以横行大明海域,无人能敌!
除了价值最大的火炮,更是缴获了无数的其他物质,长枪、刀剑,盾牌,火药,军服,盔甲,各种物质不计其数。
王之仁倾巢而出,所有的家底都留在定海,这下都便宜了任思齐。
据统计出来物质,定海库房光长枪就有两千多条,盾牌一千余副,最让任思齐感兴趣的就是盔甲,在定海军库房就有一百多幅鱼鳞甲。
一支强军,光有进攻不行,还要有足够的防御力,拿岱山军来说,此次作战,伤亡了二百多人,其中死于流矢之下的就有一百多。若是每人一副盔甲,那么伤亡率将会大大减少。
岱山军初创,底蕴实在不足,火枪长枪尚且配备不齐,更不用说盔甲。况且盔甲制作不比其他,其工艺非常复杂,不是岱山军的那几个工匠能制作的。
现在,端了王之仁的老巢,缴获了大量的物质,岱山军的底蕴将会大大提升,战斗力将会再上一个层次。与这些花钱都不容易买到的战略物质相比,缴获的那五六万两银子就算不了什么了!
宋立本带人正忙忙碌碌的盘点着,清点过后的物质会被装运上船,运回岱山岛。
任思齐正在忙碌之际,忽然熊二面带古怪的笑容出现在他眼前。
“怎么啦,笑的这么开心,你老婆生了?”任思齐没好气道。
熊二自从娶了李寡妇后,日夜耕耘,在年前时李寡妇终于怀孕。
“早着呢,她说了,应该在九月才生呢。”熊二瓮声道。
“秀才,有人来找你了,你肯定猜不到是谁?”熊二神秘兮兮的对任思齐道。
现在在岱山军中,还以秀才称呼任思齐的也就熊二茅十八等寥寥数人,不过也只是私下里称呼。对任思齐来说,将军巡检什么的,远不如秀才听着入耳。
“到底是谁啊?我可没工夫瞎猜。”任思齐不耐烦道。
“唉,你真没意思,”熊二悻悻道,看任思齐瞪了他一眼,不敢再卖关子,“是张小姐,就是你以前的未婚妻。她寻你来了!”
张蒹葭,她怎么来了?任思齐一下子站起身来,快步向外面走去。
“哎,她就在关下。”熊二在任思齐背后喊道。
“舟山的黄姑娘还没解决,现在又来了一个张姑娘,真麻烦。”熊二嘟嘟囔囔道。
她就站在关下江边,俏生生的临水而立,柔顺的青丝随江风飘舞,青色的幕离遮住了容颜,然而婀娜的身形还是那么的熟悉。
此刻,忙碌的情形早已抛入脑后,奇骏的山水也完全不放在眼中。
此刻,其他的景物完全从任思齐眼中消失,任思齐的眼中只有她,那个临水而站的女子!
“蒹葭!”任思齐轻声呼唤着,声音干巴巴的竟有着一丝丝的颤抖。
“嗯。”她嗯了一声,轻轻抬手,掀开了附在面孔上的幕离,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顿时出现在任思齐面前。
此刻,在任思齐眼中只有她,只有那一张熟悉的秀丽面容,其他的一切再也看不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算题
静室之内,屏退了诸人,屋子里只有任思齐和张蒹葭,还有她的丫鬟雀儿。
“你怎么来了?”任思齐惊喜交加,亲自为她沏茶,双手捧着送到她手边。
张蒹葭端坐椅中,神情淡然,宛若一朵绽放的幽兰。轻声道谢了一句,伸出纤细小巧的手掌,接过任思齐手中的茶盏,手指晶莹剔透、洁白如玉。
“我来定海,是想劝说你,不要攻打宁波,铸成大错!”张蒹葭抬起头来,一双妙目眨也不眨的看着任思齐。
他面貌变化了许多,皮肤比往昔黑了许多,身形更加削瘦,面部不再那么柔和,而变得棱角分明。他再非以往那个熟悉的白面书生,而变成了一个浑身充满力量杀伐果断的军人。
这一刻,张蒹葭感觉面前的任思齐是那样的陌生,自己的话他还能不能听进心中?
“蒹葭,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那样的美!”任思齐却没有接张蒹葭的话茬,而是不迭的赞叹。一副沉迷的模样依稀还是往日的任思齐,这让张蒹葭羞恼之余,又心安了许多。
“蒹葭妹妹,是伯父让你来的吗?”任思齐笑眯眯的问道。
“胡说,我爹怎么会让我来......”张蒹葭脱口说道,话一出口却意识到不好。
“原来你是私自跑出来的啊,”任思齐吃惊的叫道,随即脸上露出了感动:“没想到妹子你对我这么好,你的深情厚谊我,我今生决不辜负!”
“你,你说什么呢?”张蒹葭目瞪口呆道,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家伙,这个家伙他以为我是离家私奔,投奔于他吗?
一股羞恼涌到了心头,张蒹葭的脸蛋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你,你混蛋,你以为我来干嘛呢!”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前来劝说,却被认为不知羞耻的女子,张蒹葭委屈的眼睛都红了,眼泪在眼眶中转悠着,随时就会流下。
“啊,妹子你别生气啊,”任思齐慌忙跑到张蒹葭身边,低声抚慰着,“都是我不好,我说错了话。”
雀儿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也匆忙走到张蒹葭身边,安慰着自家小姐。
“小姐啊,任公子他没说啥啊,你怎么就哭了!”
自己的这个笨丫鬟一心想要自己嫁给任思齐,对此张蒹葭心知肚明,当即瞪视了雀儿一眼,让她不要来添乱。
雀儿便委屈的走到了门口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张蒹葭强自稳住了心神,差点被这个混蛋转移话题搅乱了心思!
“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能不能就此罢手,收兵回岱山!”张蒹葭瞪视着任思齐。
“你可知道,私自出兵可是重罪,形同造反,难道你想做个乱臣贼子吗?”张蒹葭逼问道。
“你自小在宁波长大,在宁波读书考取功名,宁波也是你的家,难道你忍心看到宁波兵连祸结,百姓流散?”
张蒹葭聪慧过人,任思齐知道自己的小把戏骗不过她,当下苦笑着坐回了座位。
“蒹葭妹子啊,不是我想兴兵,是那宁波的世家,勾结王之仁攻打我的岑港,我这才出兵反击。你怎么不去质问那些士绅们,怎么把罪过都按到我头上了!”任思齐苦笑道。
“我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可既然你已经攻下了定海,教训了王之仁,自己又没有什么损失,那就罢手吧。”张蒹葭看着眼前的茶盏,轻声道,“你不要再去宁波了,那些士绅们势力庞大,你得罪不起他们的。”
“你现在既然弃文从武,做了朝廷的将军,就要精忠报国,就像岳武穆一样,千万不能随着自己心意胡为,最后落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
张蒹葭轻柔的话语在任思齐耳边回响,让他心中很是感动。
她虽然不了解情况,更不知道天下大势,只是读过很多书,知道很多书中的道理。听说自己占据了定海,又要攻打宁波,这才不顾自己未嫁女孩的身份,从宁波来定海劝说自己。她害怕自己误入歧途,成了一个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蒹葭你放心,我也许不是一个像岳飞一样的忠臣,却绝不会做祸国殃民之事!”任思齐收起笑容,郑重保证道。
“宁波城我不会去的。只不过那些士绅们既然敢惹我,我就得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听了任思齐的话,张蒹葭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样就好,你可莫要骗我!”
“我,我得回去了。私自离家,爹娘还不知道如何担心呢。”
说着,张蒹葭就要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
“蒹葭妹子!”任思齐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你怎可无礼!”张蒹葭羞恼的看着任思齐道。
“蒹葭妹子,既然来了,又何必这么急着走。这定海山雄水阔,风景秀丽,每日傍晚又有罕见的海潮。澎湃的潮水直逼关城,巨大的响声荡人心魄。”任思齐劝道。
“你,你快松开我胳膊。”张蒹葭羞道。到底是少女心思,听任思齐这么一说,她怦然心动。是啊,反正已经出来了,何必急着回去?她长着么大,还从未出过远门呢!
“就是啊,小姐,咱们玩两天再回去吧。”雀儿拉着张蒹葭的袖子,也劝说道。
“我,我害怕爹娘担心。”张蒹葭心中挣扎着。
“不必担心,若我料的不错,张伯父过不了几日,就会再次来到定海。”任思齐笑道,“到时我送你们一条船,你跟着他一起回去便是。”
“你说爹爹还会来?”
“当然,宁波府想要我退兵,肯定会再次派人前来,而你爹就是最佳人选!”
张蒹葭和雀儿便安心住了下来,任思齐放下公务,全力陪伴在她们身边。
早晨,任思齐会带她们等招宝山看日出,脚下甬江江水如银链,远望大海无边、波涛汹涌,一轮红日自东方而出,发出万道霞光。
傍晚,任思齐领着她们在关城上看潮,汹涌的波浪发出巨大的轰鸣,叠浪如一条无边的直线自大海深处而来,砰击在海岸上,巨大的浪花扑上了关城,直逼城上,张蒹葭和雀儿吓得大声尖叫。
闲暇时,张蒹葭会看带来的《九章算术》,演算着其中的算题。
任思齐从屋外进来,看着摆弄算筹的张蒹葭,摇了摇头。
“你这种算法太慢!要不要我教你更简便的算法?”
“你也懂算术?”张蒹葭的头从桌上抬起,不信的看着任思齐。
“除了生孩子我不会,天下间我不懂的事少之又少!”
张蒹葭两眼弯成了月牙,琼鼻微皱,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吹牛!”
“我到底是不是吹牛,一看便知!”任思齐取过桌上的毛笔,蘸着墨,在白纸上写下几个弯弯曲曲的字符。
“这是什么呀?”张蒹葭皱眉道。
任思齐写的自然是十个阿拉伯数字,从0到9。
任思齐把十个数字一一交给张蒹葭,然后又写下了加减乘除四个符号。
然后用阿拉伯数字和符合写下了一个算式。
“你看就这么一个三位数的加法,要是摆弄算符的话得算半天,可是要是用这种算术的话,很快就会算好。”
“也不是多快啊,这个加法我口算很快就会算出。”张蒹葭不以为然道,可是这种算符还是让她兴味盎然。
“呵,不服是吧,咱们比一比怎么样?”任思齐发出了挑战。
“比就比,谁怕谁?”张蒹葭当然不服,她酷爱算术,《周髀算经》、《九章算术》、《五经算术》都看过,虽然不敢自认算术大家,可任思齐还不放在她眼中。
“比什么?”张蒹葭问道。
“你出题吧,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任思齐道。
“切!”张蒹葭想了一下,决定出一个较难的题,好给这个狂妄的家伙一个教训。
“一百馒头一百僧,
大僧三个更无争,
小僧三人分一个,
大小和尚各几丁?”
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任思齐不觉哑然而笑。
“怎么,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不会笑话你的。”张蒹葭调皮的笑道。这是她在一本算书上看到的一道题,苦思了良久才解了出来,这道题很有意思,她一直记在心中。她不信任思齐能算出来。
不就是个一元一次方程吗?任思齐撇了撇嘴。提笔写下了一个方程:3x+1/3(100-x)=100。经过简单的算式计算,得出x=25。
“大和尚二十五人,小和尚七十五人,没错吧?”任思齐笑问道。
张蒹葭一下子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任思齐。这道算题她可是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演算出来,任思齐怎么可能算的这么快?
“这个x是什么?你到底是怎么算的?”张蒹葭激动的拉起了任思齐的胳膊摇晃着。
“是这样的。”任思齐连忙给她解释算式的含义,以及未知数的用法,张蒹葭凑到任思齐跟前,聚精会神的听着。
看着二人亲密的样子,一边的雀儿笑的合不拢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任思齐的诱惑
“蒹葭,你真的很聪明。”很短的时间内,张蒹葭便掌握了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算符的应用,任思齐由衷的赞叹道。
“你才知道呀!”张蒹葭头也不抬的说道,一双眼睛看着桌案上的白纸,眼前的阿拉伯算符让她着迷。
“你的才学堪比秀才,你的算术更是登堂入室。只可惜你满腹的学问只能作为平日的消遣,而无法把之用于国家百姓。”任思齐复又叹息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蒹葭终于把头从桌案上抬了起来,一双妙目盯视着任思齐。
“在我岱山新建岱山书院,眼下一切初创,正缺有学问的老师。若是你肯去岱山,算科的学正非你莫属!”
“你想让我去当先生,那怎么能行,我可是个女子呀,如何能抛头露面!”张蒹葭皱眉道。
现在岱山书院初创,教师人才极为缺乏,国学教师尚可,算术教师尤其缺少,现在仅仅是商行的几个账房兼任。可他们也仅仅是教授学童们打算盘而已,任思齐对他们的教授很不满意,所以打起了张蒹葭的主意。
张蒹葭不仅精通算术,其他学问也是很好,写起文章来不亚于任思齐这个秀才,若是能跟着回到岱山,将是秘书的最佳人选。
可是,张蒹葭就是因为读了一肚子的书,受到封建礼仪的束缚太过严重,想说服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数日前,当张敬贤初上岱山岛时,任思齐还曾打算放弃和张蒹葭的姻缘,一是因为张敬贤昔日的背弃,二是认识了黄凤舞,所以张蒹葭虽然是任思齐以前最喜欢的女子,他还是下定决心了却这段缘分。
可是张蒹葭的到来,让任思齐曾经冰封的心又火热了起来。原来她的心里还有自己,还挂念着自己!
这让任思齐异常的兴奋,这两日和张蒹葭的相处,一种初恋的感觉涌入心头,让他感觉晕乎乎的,甜蜜的很。
他便下定决心,一定要留下她,哪怕采取一些手段。至于张敬贤的感受,张家的脸面,管他呢!张敬贤当初对自己做出落井下石无情无义之事,如今活该他难堪!
“谁说女子就不能出来做事情,就必须呆在深闺之中?”任思齐不屑道:“有个女子,也是二九妙龄,和你差不多年纪,可是她就曾带兵打仗,在剿灭海盗中立下了大功!”
“你说的是花木兰,花木兰是戏本中的人物,人家是代父从军,去的是北国,哪里是打海盗?”张蒹葭掩口而笑,任思齐的说辞实在是烂!
“不,我说的不是花木兰,而是真实中的人物,她就是前舟山黄参将的女儿,黄凤舞。在今年剿灭泗礁山的海盗中,黄凤舞一杆银枪杀得海盗失魂落魄。在海盗攻到舟山城时,黄凤舞更是带着一百骑兵冲阵,在数千海盗阵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这样的女子可称英豪?”
“这个黄姑娘可真是女中豪杰啊,”张蒹葭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和这位黄姑娘是不是很熟?”张蒹葭回过神来,忽然问道。
拜托,我给你灌得是心灵鸡汤,你怎么当它是醋?任思齐哭笑不得了。
“我和黄姑娘的父亲是仇人,正是因为我,她父亲才离开了舟山。哎,别转话题好不好?”
“黄姑娘说过,她之所以勤练武艺,为的就是有一天上阵杀敌,报效国家。而蒹葭你呢,你满肚子的学问,就不想做点为国为民之事?”
“我?我当然也想,可是我是女子啊,怎么能抛头露面?”张蒹葭为难的说。
“你?”任思齐不禁气结了。
“我一个月前乘船去了趟山东,你可知如今北方是什么局势?”任思齐只得换个角度劝说。
“北方?听爹爹说,大顺军已经被平西伯吴三桂借清兵赶出京师,现在北方大部分地区已经光复,朝廷正在和清兵议和,想法使清兵退出关外。”张蒹葭道。
“借兵?吴三桂是投降了清兵,这才赶走了顺军,现在京师被清兵所占,吴三桂已经做了清朝的平西王。清兵一占领的北京,就推行易服剃发,强迫百姓剃头,逼得京师附近百姓纷纷逃亡。”
“现在清廷正在把老巢从东北搬到京师,一旦他们在京师稳定下来,下一步就要发兵向南。最多明年,他们就会发兵南下,而江南将是他们进兵的首选。到那时,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大好江山将会落入蛮夷之手。”
“不会这样吧?听爹爹说,江北有四镇雄兵,武昌更有左良玉数十万大军,清兵应该不会打过长江吧?”张蒹葭皱眉道。
“江北四镇?都是些只知道逃窜的鼠辈,高杰被顺军打的望风而逃,刘泽清更是从山东逃到江淮,左良玉只知道残民以逞,多次被闯军打败,见到闯军从来都是只知道逃跑。他们连顺军都打不过,更不要指望他们抵挡清兵。”
“我在舟山剿匪,在岱山练兵,就是希望能练出一支强军,当清兵南下时,好抵挡住清兵的进攻,捍卫汉人的江山。”
“可是练出一支强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强大的经济支撑,需要粮食银两武器。我在岱山开荒种田,开发出罐头生意,为的都是能够赚钱养兵。”
“可是仅靠我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我需要更多的人才辅助于我。需要有人能够站出来,不计毁誉,不计个人得失,站出来帮助我!”
任思齐的话说的慷慨激昂、正气凌然,张蒹葭一下子被震慑住了。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时间会证明一切!”
“你为什么不向朝廷献策?”
“朝廷,朝廷会听我的吗?那些大臣们只顾得争权夺势,只顾得内耗,何曾有人想过这个国家,想过大明的百姓?再加上我人微言轻,没人会听我的。”
“蒹葭,现在岱山一切初创,我急需要很多人辅助与我,帮我处理各种事务,好使我能分出身来,考虑抵御清兵之事,你可愿帮我?”
任思齐一把抓住张蒹葭的双手,带着殷切期盼的看着她。
张蒹葭用力抽了抽,却抽不动,只能任由任思齐握着自己的手。
“我,我,我不能就这样跟你走,必须得我爹同意。”两手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一股男人的气息喷在面孔上,豪言壮语在耳边鸣响,张蒹葭就觉得脸热耳红之余,心砰砰砰的直跳,心中最后的一点理智让她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爹迂腐的很,肯定不会同意你跟我去的。”任思齐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揽住张蒹葭纤细的腰肢,把她紧紧的搂在自己怀里。
“蒹葭,咱俩自小一起长大,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后来咱们俩定了婚约,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了你是我的妻子。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咱俩也一度发生了误会。现在上天让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任思齐双手搂紧了张蒹葭的腰肢,在她耳边说着火热的情话。
张蒹葭脸红的快要滴出血,心砰砰砰跳的快要从口中蹦出,身子软绵绵的再无一分的力气。
任思齐张开大嘴,就要向她樱桃小口印下去。
“小姐!”门突然被推开,雀儿慌手慌脚的跑了进来,看到二人的模样一下子惊呆了,连忙用双手捂住眼睛。
“我,我啥都没看见!”
“快放开我!”张蒹葭双手使劲,就要把任思齐推开。
任思齐恼怒的看了雀儿一眼,又看看怀中面红耳赤的佳人,想松手时却又不甘心,嘴巴重重的吻了下去。张蒹葭连忙躲闪,却吻在了嘴角上。
“你!”张蒹葭羞恼的看着任思齐,用手背擦拭着被吻的嘴角。
“雀儿,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任思齐问道。
“姑爷,小姐,不好了。老爷来了!”
“什么?我爹来了?”
“张伯父来了?”
任思齐和张蒹葭同时惊叫了起来。
“嗯!”雀儿使劲的点头。
......
“蒹葭在哪儿呢?快把她给我叫出来!”张敬贤面沉似水,使劲瞪着任思齐。
“蒹葭不是在鄞县城中吗?伯父怎么问我?”任思齐心虚的回道。
“少和我打马虎眼,蒹葭来了定海,你敢说你不知道?”张敬贤气的胡子都飘了起来。
“哦,伯父急着把蒹葭妹子找回去,可是打算把她许配给杨家三子杨帆,好攀上宁波第一世家的高枝?”任思齐冷冷的道。
这两天,任思齐私下里问过雀儿,知道了张敬贤打算把张蒹葭许配给杨帆之事,听雀儿说,双方已经换了八字。这才是任思齐决定把张蒹葭留下来的最主要原因,自己的女人,任思齐绝对不愿让其他男人染指。
“蒹葭是我的女儿,不劳将军大人过问,你赶快给我把她叫出来!”
女儿私奔,这种事要是传了出去,张家的脸面简直会丢尽,一路上张敬贤满腹的怒火,见到任思齐不由自主的就爆发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任思齐的诱惑
“蒹葭,你真的很聪明。”很短的时间内,张蒹葭便掌握了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算符的应用,任思齐由衷的赞叹道。
“你才知道呀!”张蒹葭头也不抬的说道,一双眼睛看着桌案上的白纸,眼前的阿拉伯算符让她着迷。
“你的才学堪比秀才,你的算术更是登堂入室。只可惜你满腹的学问只能作为平日的消遣,而无法把之用于国家百姓。”任思齐复又叹息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蒹葭终于把头从桌案上抬了起来,一双妙目盯视着任思齐。
“在我岱山新建岱山书院,眼下一切初创,正缺有学问的老师。若是你肯去岱山,算科的学正非你莫属!”
“你想让我去当先生,那怎么能行,我可是个女子呀,如何能抛头露面!”张蒹葭皱眉道。
现在岱山书院初创,教师人才极为缺乏,国学教师尚可,算术教师尤其缺少,现在仅仅是商行的几个账房兼任。可他们也仅仅是教授学童们打算盘而已,任思齐对他们的教授很不满意,所以打起了张蒹葭的主意。
张蒹葭不仅精通算术,其他学问也是很好,写起文章来不亚于任思齐这个秀才,若是能跟着回到岱山,将是秘书的最佳人选。
可是,张蒹葭就是因为读了一肚子的书,受到封建礼仪的束缚太过严重,想说服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数日前,当张敬贤初上岱山岛时,任思齐还曾打算放弃和张蒹葭的姻缘,一是因为张敬贤昔日的背弃,二是认识了黄凤舞,所以张蒹葭虽然是任思齐以前最喜欢的女子,他还是下定决心了却这段缘分。
可是张蒹葭的到来,让任思齐曾经冰封的心又火热了起来。原来她的心里还有自己,还挂念着自己!
这让任思齐异常的兴奋,这两日和张蒹葭的相处,一种初恋的感觉涌入心头,让他感觉晕乎乎的,甜蜜的很。
他便下定决心,一定要留下她,哪怕采取一些手段。至于张敬贤的感受,张家的脸面,管他呢!张敬贤当初对自己做出落井下石无情无义之事,如今活该他难堪!
“谁说女子就不能出来做事情,就必须呆在深闺之中?”任思齐不屑道:“有个女子,也是二九妙龄,和你差不多年纪,可是她就曾带兵打仗,在剿灭海盗中立下了大功!”
“你说的是花木兰,花木兰是戏本中的人物,人家是代父从军,去的是北国,哪里是打海盗?”张蒹葭掩口而笑,任思齐的说辞实在是烂!
“不,我说的不是花木兰,而是真实中的人物,她就是前舟山黄参将的女儿,黄凤舞。在今年剿灭泗礁山的海盗中,黄凤舞一杆银枪杀得海盗失魂落魄。在海盗攻到舟山城时,黄凤舞更是带着一百骑兵冲阵,在数千海盗阵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这样的女子可称英豪?”
“这个黄姑娘可真是女中豪杰啊,”张蒹葭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和这位黄姑娘是不是很熟?”张蒹葭回过神来,忽然问道。
拜托,我给你灌得是心灵鸡汤,你怎么当它是醋?任思齐哭笑不得了。
“我和黄姑娘的父亲是仇人,正是因为我,她父亲才离开了舟山。哎,别转话题好不好?”
“黄姑娘说过,她之所以勤练武艺,为的就是有一天上阵杀敌,报效国家。而蒹葭你呢,你满肚子的学问,就不想做点为国为民之事?”
“我?我当然也想,可是我是女子啊,怎么能抛头露面?”张蒹葭为难的说。
“你?”任思齐不禁气结了。
“我一个月前乘船去了趟山东,你可知如今北方是什么局势?”任思齐只得换个角度劝说。
“北方?听爹爹说,大顺军已经被平西伯吴三桂借清兵赶出京师,现在北方大部分地区已经光复,朝廷正在和清兵议和,想法使清兵退出关外。”张蒹葭道。
“借兵?吴三桂是投降了清兵,这才赶走了顺军,现在京师被清兵所占,吴三桂已经做了清朝的平西王。清兵一占领的北京,就推行易服剃发,强迫百姓剃头,逼得京师附近百姓纷纷逃亡。”
“现在清廷正在把老巢从东北搬到京师,一旦他们在京师稳定下来,下一步就要发兵向南。最多明年,他们就会发兵南下,而江南将是他们进兵的首选。到那时,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大好江山将会落入蛮夷之手。”
“不会这样吧?听爹爹说,江北有四镇雄兵,武昌更有左良玉数十万大军,清兵应该不会打过长江吧?”张蒹葭皱眉道。
“江北四镇?都是些只知道逃窜的鼠辈,高杰被顺军打的望风而逃,刘泽清更是从山东逃到江淮,左良玉只知道残民以逞,多次被闯军打败,见到闯军从来都是只知道逃跑。他们连顺军都打不过,更不要指望他们抵挡清兵。”
“我在舟山剿匪,在岱山练兵,就是希望能练出一支强军,当清兵南下时,好抵挡住清兵的进攻,捍卫汉人的江山。”
“可是练出一支强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强大的经济支撑,需要粮食银两武器。我在岱山开荒种田,开发出罐头生意,为的都是能够赚钱养兵。”
“可是仅靠我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我需要更多的人才辅助于我。需要有人能够站出来,不计毁誉,不计个人得失,站出来帮助我!”
任思齐的话说的慷慨激昂、正气凌然,张蒹葭一下子被震慑住了。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时间会证明一切!”
“你为什么不向朝廷献策?”
“朝廷,朝廷会听我的吗?那些大臣们只顾得争权夺势,只顾得内耗,何曾有人想过这个国家,想过大明的百姓?再加上我人微言轻,没人会听我的。”
“蒹葭,现在岱山一切初创,我急需要很多人辅助与我,帮我处理各种事务,好使我能分出身来,考虑抵御清兵之事,你可愿帮我?”
任思齐一把抓住张蒹葭的双手,带着殷切期盼的看着她。
张蒹葭用力抽了抽,却抽不动,只能任由任思齐握着自己的手。
“我,我,我不能就这样跟你走,必须得我爹同意。”两手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一股男人的气息喷在面孔上,豪言壮语在耳边鸣响,张蒹葭就觉得脸热耳红之余,心砰砰砰的直跳,心中最后的一点理智让她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爹迂腐的很,肯定不会同意你跟我去的。”任思齐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揽住张蒹葭纤细的腰肢,把她紧紧的搂在自己怀里。
“蒹葭,咱俩自小一起长大,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后来咱们俩定了婚约,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了你是我的妻子。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咱俩也一度发生了误会。现在上天让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任思齐双手搂紧了张蒹葭的腰肢,在她耳边说着火热的情话。
张蒹葭脸红的快要滴出血,心砰砰砰跳的快要从口中蹦出,身子软绵绵的再无一分的力气。
任思齐张开大嘴,就要向她樱桃小口印下去。
“小姐!”门突然被推开,雀儿慌手慌脚的跑了进来,看到二人的模样一下子惊呆了,连忙用双手捂住眼睛。
“我,我啥都没看见!”
“快放开我!”张蒹葭双手使劲,就要把任思齐推开。
任思齐恼怒的看了雀儿一眼,又看看怀中面红耳赤的佳人,想松手时却又不甘心,嘴巴重重的吻了下去。张蒹葭连忙躲闪,却吻在了嘴角上。
“你!”张蒹葭羞恼的看着任思齐,用手背擦拭着被吻的嘴角。
“雀儿,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任思齐问道。
“姑爷,小姐,不好了。老爷来了!”
“什么?我爹来了?”
“张伯父来了?”
任思齐和张蒹葭同时惊叫了起来。
“嗯!”雀儿使劲的点头。
......
“蒹葭在哪儿呢?快把她给我叫出来!”张敬贤面沉似水,使劲瞪着任思齐。
“蒹葭不是在鄞县城中吗?伯父怎么问我?”任思齐心虚的回道。
“少和我打马虎眼,蒹葭来了定海,你敢说你不知道?”张敬贤气的胡子都飘了起来。
“哦,伯父急着把蒹葭妹子找回去,可是打算把她许配给杨家三子杨帆,好攀上宁波第一世家的高枝?”任思齐冷冷的道。
这两天,任思齐私下里问过雀儿,知道了张敬贤打算把张蒹葭许配给杨帆之事,听雀儿说,双方已经换了八字。这才是任思齐决定把张蒹葭留下来的最主要原因,自己的女人,任思齐绝对不愿让其他男人染指。
“蒹葭是我的女儿,不劳将军大人过问,你赶快给我把她叫出来!”
女儿私奔,这种事要是传了出去,张家的脸面简直会丢尽,一路上张敬贤满腹的怒火,见到任思齐不由自主的就爆发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离别
“蒹葭是我的女儿,不劳将军大人过问,你赶快给我把她叫出来!”
女儿私奔,这种事要是传了出去,张家的脸面简直会丢尽,一路上张敬贤满腹的怒火,见到任思齐不由自主的就爆发了出来。
张蒹葭和雀儿正躲在内室之中,听到父亲和任思齐争吵之时,下意识的就要出来劝解,却被雀儿死死的拉住了胳膊。
当任思齐提起杨帆之时,张蒹葭一下子止住了脚步,呆呆的站着,泪水从眼角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杨帆是杨家三子,也是宁波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寻花问柳浪荡之处不亚于昔日的任思齐,三十岁了连个秀才都未曾考中。而且他还曾娶过妻子,后来其妻子莫名死去,爹爹竟然要让自己去给他做填房,这让张蒹葭如何乐意?
可是在家从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从四德是张蒹葭自小受到的教育,她虽不乐意又能怎么办?
......
前厅之中,任思齐和张敬贤还在争执着。
“伯父,您此来是为蒹葭妹子,还是另有要事?”任思齐把话头转移到一边。
张敬贤这么快再次来到定海,当然是受到杨家屠家等士绅们的委托,前来谈判。可是把女儿寻回家更是张敬贤主要目的。
不过任思齐既然问起,张敬贤决定先把女儿的事情放在一边,先谈好正事,再来理论女儿的事情。
“杨家屠家各家主说了,只要你能同意归还海船,他们答应按你说的条件,每艘船交给两千两银子的银子。”张敬贤冷静了下来,把士绅们的要求向任思齐说出。
“一群贪婪无耻之辈,事情到了如今还在做梦!”任思齐冷笑了起来。
“若是事情一开始他们便答应我这个条件还可,可眼下双方已经开战,他们支持的王之仁被我打的大败亏输,我马上就能兵临宁波城下,直捣他们的老巢。他们还想着做这样的美梦!”
“我只是负责传话而已,答不答应随你的便!”张敬贤现在无心再为士绅们奔波游说,他满腔的心思都在如何把女儿从任思齐手中讨回,带回宁波。
“伯父你可回去告诉那些人,海船想都不要再想,已经全部没收,抵作我岱山军此次出兵的军费。另外再让他们按每艘船两千两的数目,把银子给我送来,做为对他们私自出海通倭的罚金!最后,以后在浙东一带鱼肉罐头的定价权完全由我岱山决定,他们不许在从中作梗。”
“答应了这三个条件,我就可以罢兵回师岱山,否者我将兵临宁波城下,新账老账和他们一起算!”
“贤侄,事情何必做绝!”虽然不打算再多过问此事,张敬贤还是被任思齐苛刻的条件惊呆了。
“那些人在朝中在地方根深叶茂,他们的能量不是你能想象的,况且你这样的条件,简直是在和所有士绅为敌啊!”张敬贤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这等于是赤果果的敲竹杠,敲完竹杠再打脸,哪有这样干事的?这可不是做大事的节奏。这更坚定了张敬贤把女儿从任思齐身边索回的念头。
“伯父您只管把条件带回,答不答应是他们的事情!”任思齐淡淡道。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经此一事,让那些士绅们再也不敢和自己做对!
至于和士绅们为敌,那是早晚的事,对这些吸附在大明身上、无数百姓身上的吸血虫,任思齐从来没有过好感。
“好吧,我把你的条件带给他们就是。”张敬贤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现在你马上把蒹葭给我叫出来吧!”
“当然可以,不过再把蒹葭妹子叫出来前,有一件事情伯父您得做好心理准备!”任思齐眼珠一转,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
“什么?”张敬贤警觉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嗯,伯父您也知道,我和蒹葭妹子自小青梅竹马,又是久别重逢,那个,那个情不自禁,越过了雷池......”看到张敬贤眼睛越睁越大,怒火简直要喷薄而发,任思齐的声音越来越小。
内室之中,张蒹葭也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哪有的事,这混蛋怎么如此胡说!
“你,你,你气死我了!”张敬贤终于爆发了起来,“亏你也是个读书人,竟然做出这样寡廉鲜耻之事,无耻之尤,无耻之尤!”
“你竟敢坏我女儿名节,玷污她的清白!我,我,我和你拼了!”张敬贤气的哆嗦着,四下打量着,一把拽下桌上刀架上摆放着的武士刀,拔出刀鞘,劈头盖脸的就向任思齐砍去。
“岳父大人,你听我解释啊!”任思齐撒腿就往屋外跑去,边跑便喊。
“解释你个头,我砍死你个王八蛋!”张敬贤气的破口大骂,脚步奇快的追逐在后面。关城上,岱山军士卒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幅情形,任思齐的卫士刚要上前制止张敬贤,被任思齐用眼睛一瞪,一个个便笑着退了下去。
张蒹葭从内室走了出来,脸色复杂的看着正在追逐的二人。小丫鬟雀儿一脸古怪的跟着她的后面。
“小姐,姑爷刚才说的可是真的?”终于,雀儿忍不住问道。
“闭嘴!”
......
从关城到山脚,又到了招宝山半山麓,张敬贤终于追赶的精疲力尽,拄着刀坐在一块山石之上。
“岳父大人,您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拿刀砍杀呀!”在张敬贤身前两丈之处,任思齐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
“你个混蛋,我,我要宰了你!”
“哎,岳父,你这样可就不对了。总得让我把话说完吧。我是说我情不自禁,情不自禁的亲了蒹葭妹子一口,不至于让你追杀这么远吧!”任思齐委屈道。
“你是说,就,就亲了她一下!”张敬贤眼睛又瞪大了。
“是啊,就亲了她一下,可是您追砍了我大半天,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怎么解释的清啊!”任思齐摊了摊手,很无奈的道。
“你,你个混蛋,你气死我了!”张敬贤撒手扔了倭刀,躺在石头上喘着粗气。
......
“岳父大人!”
“不要叫我岳父!我没有答应把女儿再许给你。”
“额,伯父大人。听雀儿说,你打算把蒹葭许给杨家三子杨帆,这事是真的吗?”
“确有此事,两家八字都换过了,就差下定了。”
“难道岳父以为杨帆比我任思齐优秀,还是您只是看上了杨家的家世?”
“杨家世代官宦,一家十进士,一门三尚书,家世当然无可挑剔。而杨帆也算青年才俊,就人品也比你这无耻之徒好的多!”
“呵呵,岳父您别带着偏见看我。杨帆年龄比蒹葭妹子大得多,三十多了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哪里比得上我,我十六岁就考中秀才,现在二十岁已经成为了游击将军,手握上万雄兵,杨帆岂能和我相比?”任思齐傲然道。
“你若继续科举,考中举人,再考进士,我会欣然把女儿再许配给你,可你为何偏偏做个武将?”张敬贤脸色复杂的看着任思齐。
即使再对任思齐充满偏见,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任思齐非常的优秀。可如此人才若是能走科举之路,考中进士多好,那样他会欣然把女儿嫁给他。可偏僻做了地位低下的武将,他张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祖上也做过官,如何能与武人结亲?
看着面前这个老顽固,任思齐有种无力的感觉。
“岳父啊,你的眼光已经跟不上形式了。现在什么时候了,您还抱着文贵武贱的思想。当今天子弘光帝都是武将所立,乱世之中,唯有掌握武力才能主宰自己命运!”
“你,你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天子乃史阁部和马次辅所立,如何扯到了武将身上?”张敬贤震惊道。
“难怪,宁波距离南京近千里,岳父您的消息实在闭塞。没有江北四镇,福王如何能做皇帝?这在朝中已经无人不知。”
张敬贤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仅仅是个在野士绅,朝中大事根本没有资格与闻,他所知道的也都是道听途说。也许事情真的像任思齐说的那样。
可,可这大明的天真的要变了不成?江南的百姓还未曾感受过北方那种乱状,张敬贤还下意识的认为一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战乱离自己还很远很远。
其他的先不管它,可是张敬贤知道事情经过这一闹,肯定会传扬出去。自己的随从中也有士绅和官府派来的人,本来想悄没声的把女儿带回家去,谁知一下子没搂住火,竟做出当众追砍任思齐的事情。
这下肯定弄得尽人皆知了,自己即使再把女儿带回宁波,又如何能再把她许配给杨家?
而杨家也绝不会接受一个私自出逃、伤风败俗的女人!
真是颜面扫尽啊!
“就让她留在这里吧,就当我没有了这个女儿!希望,希望你能善待与她。”张敬贤声音颤抖着,勉强留下话语。
站起身来,再不理睬任思齐的招呼,一声不吭的的往外走,直接到了江边,上了来时的座船,掉头往宁波而去。
“爹爹!”张蒹葭站在关城,看着父亲的背影,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知道,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次相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又到海贸时
“你,你怎可胡说八道,我何曾与你做过,做过越雷池的事情!”
回到屋中,任思齐就见到张蒹葭眼睛肿的像桃子一般。
“嘿,”任思齐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我本来想说情不自禁的亲了你一下,可是你爹他没等我把话说完啊!”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坏我名节,好把我爹气走!”张蒹葭冰雪聪明,一下子就看透了任思齐的本意。虽然明白他对自己的情谊,可也不该乱说,要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孩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
“蒹葭,我错了!”任思齐走到她身边,抬起手来就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张蒹葭连忙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任思齐的手。
“你若想让我跟你回岱山,必须对我以礼相待,万万不可轻薄于我。否则,否则我宁可去死!”张蒹葭圆睁着眼睛,使劲的瞪视着任思齐。
“何必如此,蒹葭妹子你放心,我,我绝不会做出不尊重你的事情!”任思齐老脸通红,连忙做着保证。张蒹葭虽然娴静温柔,性子却很执拗,任思齐以前就对她又敬又畏,从来不敢做惹她生气的事。
......
灰溜溜的从张蒹葭房中出来,踢了脸上带着古怪笑意的熊二屁股一脚,便直接上了关城,召集众将议事。熊二揉了揉屁股,屁颠屁颠的跟在任思齐后面。
茅十八、司马南等人脸上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任思齐心中颇为不爽。
“将军,定海关和定海城中的物质已经清点的差不多了,三十五门火炮已经全部装运上船运回了岱山。咱们下一部该怎么办?”宋立本上前禀告道。
所有人眼睛都看着任思齐,一个个的目光中带着期待。
任思齐知道他们的意思,那就是希望他能下令,出兵宁波,兵临鄞县城下!
唉,自己属下勇将虽多,可也缺乏据有战略眼光的人呀,任思齐暗暗道。
“宋镇抚以为咱们下一步该如何?”任思齐问宋立本道。下属诸人,唯有宋立本能参谋一二。
“将军,属下以为此次出兵定海,咱们所获已经足够多了,没必要再继续下去。”宋立本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好处当然越多越好,再说了,秀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给那些士绅一点颜色看看吗,不发兵宁波,怎么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茅十八不满的问道。
“茅统领你说的没错,可眼下咱们缴获了士绅们的海船,击败了王之仁的舰队,占领了王之仁的老巢,这还不算给士绅们一点颜色吗?
宁波乃是大府,城池坚固,咱们要是真的兵临城下,能否攻入城中?若是攻不下宁波又该如何收场?”
“咱们若是现在收手,和定海军之间也就算一场摩擦,若是真的兵临宁波城下,那可就是举兵造反!”
宋立本的话很有条理,让众人无法反驳。
“造反又怎样?”茅十八嘟囔了一句,便住了嘴。
“宋镇抚说的确实有道理,咱们此战已经所获良多,该是消化战果的时候了。况且东南季风早已吹过多日,该去日本了!”任思齐满意的看看宋立本,总结道。
“对,怎么忘了去日本!”茅十八一拍大腿,激动道。众人的眼睛也都亮了起来。
“岱山这边诸事繁多,恐怕这次我没法亲自前去日本。好在日本的航线已经打通,咱们和松浦家,和李国助也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我去不去关系倒是不大。”任思齐笑呵呵道。
“秀才啊,你要是不去,那个松浦家的小姐可怎么办?”茅十八开起了任思齐的玩笑。
“嘘!”任思齐心虚的四下打望了一下,抱怨的对茅十八道:“十八哥眼下可不敢乱说,要是让蒹葭听见了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众人大笑了起来。
任思齐尴尬的摇着头,待众人笑过,方重新开口。
“这次去日本就由十八哥带队吧,十八哥是老舶主的属下,和李国助也能套上一些交情。交易的事就由宋镇抚负责,我会派任学堂负责管账。”任学堂是任思齐堂兄,把他派去管账倒不是对茅十八和宋立本不放心。而是制度不可废。茅十八负责率领船队,负责可能的海战。宋立本负责贸易,后勤。账目则由任学堂负责,众人的权责清晰,各负其责。
“此次去贸易的船多货物量大,对我岱山岛的意义也非常重大。我会多派人手协助宋镇抚和十八哥,这一切都拜托二位了!”
此次去日本贸易的船队可谓无比庞大,俘虏的海船一十九艘,岱山这几个月通过岑港也收购了大批的生丝等各种货物,加起来能装满两条海船。这样算下来,去日本的货船就有二十一艘,为了护航,至少需要一支分舰队保护。这就组成了五十多艘船的庞大商队。
船上的货物价值百万两银子,若是在日本售出,带回的银两估计会有数百万两,这么多的财富,加多少小心都不为过!
听到任思齐派茅十八做统领,负责去日本贸易,司马南脸上露出了一丝黯然之色,这一切都被任思齐看着眼里。
任思齐之所以派茅十八而不是司马南去日本,主要还是考虑的茅十八对自己的忠心,毕竟司马南有过背叛的前科,把这么多的财富放他手里,任思齐不是太放心。
这也不是任思齐怀疑司马南有异心,司马南已经把家属搬到了岱山岛,不可能再做出背叛之事。
“十八哥和宋镇抚去日本责任重大,可剩下的各位接下来也不轻松。”
“接下来我准备再次前去山东,招募山东流民。咱们的步兵数量还是太少,根本经不起一场大战。
此去山东,我亲自前去。水军由司马兄为统领,负责统帅所有船只,晋玉飞带着一千步兵随行。剩下一千步兵分守岱山岑港。岱山由曹长江大哥留守,岑港则交给任兴凡。奥利尔舰队则留守岱山,警戒王之仁部可能的反扑。”
王之仁兵败之后,由于定海已失,他带着剩余的二十多艘帆船逃到了象山。那里水况复杂,岛屿众多,任思齐也无意派兵追击,赶尽杀绝。
可既然王之仁手中赏有兵力,任思齐就不能不考虑他可能的反扑。不过任思齐已经下令重修岑港,征集弓兵两千在岑港修了一座小城,并把在定海缴获的火炮运到岑港二十门,有这么多的火炮,有五百精兵,还有一座可以防守的小城,任思齐根本就不害怕王之仁的偷袭。
况且各岛现在都处于岱山的治下,只要有风吹草动,各岛的渔民都会向岱山送信。任思齐更不害怕王之仁及宁波士绅们的反扑。
谈话间,任思齐安排好了所有事务。众人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一块儿去了。
任思齐在定海又呆了两日,等缴获的所有物质都装运上船,这才带人离开了定海。
这两日间,宁波的士绅们根本就没有回信,没有再次派人前来谈判。任思齐也不愿再理会他们。
......
船只回到了岱山,任思齐带着张蒹葭主仆二人进了高亭镇。
“主人,您回来了!”刚进巡检司衙门,一个漂亮的女孩带着一阵香风就就扑了过来,拉着任思齐的衣袖不放,正是侍女天草枫。
“她是谁?”张蒹葭和雀儿同时睁大了眼睛。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不高,长得却异常的精致漂亮。
这么小的女孩也下得去手,张蒹葭看向任思齐的目光中充满了寒意。
“嗯,这个,大家不要误会。这是天草枫,我去年在日本时救下的小女孩,现在是我的侍女。”任思齐摸着鼻子,把天草枫介绍给了张蒹葭。
“阿草,这是张姑娘,以后就是你的主母,这是雀儿姐姐,是张姑娘的侍女。”
“主母,就是你的夫人吗?”天草枫睁着又圆又大的眼睛,问任思齐。
“是的,以后就是我的夫人!”任思齐点头道。
“她是你的夫人,那黄姑娘呢?”天草枫的话让任思齐大惊失色,张蒹葭那里发出的寒意更加的逼人。
“这个,黄姑娘的事以后再说,那个阿草啊,你带着主母去安顿一下,让她住最好的房间。
嘿嘿,雀儿,你可不许欺负阿草,否者我饶不了你!”
任思齐嘿嘿哼哼了一番,在雀儿愤怒的目光下逃了出去。
“你叫天草枫,长得可真漂亮!”张蒹葭上前拉住天草枫的手,上下打量着。
“主母您才真的漂亮呢,难怪主人那么喜欢你,把你带来了岱山。”天草枫也望着张蒹葭,发出由衷的赞美。
张蒹葭笑了笑,从头上拔下一支发簪,轻轻的插在天草枫头上。
“这支发簪就送给你了,对了,以后不要再叫我主母,我和他还未成亲呢。”
天草枫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欣喜不已。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就叫我小姐吧,和雀儿一样。”
“对了,你刚才说的黄姑娘是谁啊?能不能和我说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贤惠的张蒹葭
崇祯十七年六月八日,岱山高亭港。
码头,任思齐前来为去日本贸易的茅十八等人送行。
五十余艘帆船组成的庞大舰队浩浩荡荡的出了高亭海湾。其中有载满货物的海船二十一艘,更有护航的战船三十余艘。
为了增强舰队的战力,任思齐把自己的座舰“公主号”让给了茅十八。
这么大的舰队放眼东海,除了福建郑家几乎无人能敌!荷兰人虽然厉害,可也抽调不出这么多的船只去日本。
所以,在安全方面任思齐并不担心,唯一可虑者就是风浪。
可出海就是这样,出海贸易就是与天斗与地斗、与莫测的风浪斗,冒着莫测的危险跨越辽阔的海洋,赚取那无尽的财富,这才是出海最让人沉迷的地方!
若有可能,任思齐真想亲自带队出海。可惜,岱山这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办。
比如,去山东招募流民。
一个月前的山东之行,招募了三千多山东流民,连同原来的步兵,组成了两个营两千人的步兵。
经过这一个月的磨合,这些山东移民也都适应了岱山的生活。种地的种地,做工的做工。当然,青壮男子都要当兵。
岱山的生活比之山东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在这里每天都能吃饱饭,再也不用担心随时会丢掉性命。
壮丁们当兵每月都有饷银,妇人们在罐头工厂做工每天也都有收入,每一家又租了几十亩的田地,已经种上了秋稻。再过两个多月秋稻收获,上交一半给巡检司,每家也都会剩下十多石粮食,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
岱山水军现在已经形成了规模,可是步兵数量太少,这也是任思齐急着去山东继续招募流民的原因。
可是在去山东前,必须要做好流民来了后安置工作的准备。
岱山岛现在百姓近万人,耕地开发的也差不多了。能安置的流民数量有限,再来了流民,就只能安置在其他岛屿上。
目前岱山岛控制的岛屿数量有几十个,可是真正能大量安置流民的岛屿不是太多。
位于岱山东侧的大小长涂岛虽然面积不小,整体面积足有岱山的一半,可是大部分都是丘陵山地,能耕种的面积极少,最多能安置几百户流民。
岱山南边的秀山岛面积也不小,为传说中三仙山之一的方丈山所在,风景秀丽是观光的良地,可惜大部分都是山峦,剩下的则多为滩涂,就是没有多少耕地。
面积大些的岛屿还有岱山北面的大衢山,面积有岱山的三分之二大,倒也能开发五六千亩的耕田。更让任思齐动心的是,在大衢山中部有面积达三千多亩的盐田,若是充分开发,采取晒盐法,每年能生产出数万石海盐。这将是岱山另一处经济来源。
最适合移民的其实是金塘岛,在舟山群岛几乎所有岛屿都是山峦多平地少,唯有金塘岛平地很多,能开发的耕地达两万多亩,不过大都未曾开发。
岛上有岛民两千多人,其中大半是属于舟山参将府的军户,所以岛上开发出来的五千多亩土地都是属于舟山参将府。
若是能占据金塘岛,就能开发出来耕地两万多亩,另外山地可以种植果树,足以安置五六千百姓。
可是任思齐现在与舟山的关系实在微妙,想把移民安置在金塘岛,必须征得一个人的同意,那个人叫黄凤舞。
通过安东尼军情司的细作,任思齐现在对舟山的情况了如指掌。
黄斌卿被任命为九江总兵后,黄凤舞并没有跟着去九江,而是留在了舟山。
这段时间以来,任思齐忙于岱山内政,忙于拦截出海商船,和宁波士绅们干仗。而黄凤舞也没闲着。
据细作所说,黄凤舞在岱山岛新招了一千名精壮,拿出了自家的财物,开始练兵。黄凤舞完全采用了岱山的模式,凡是被选入新军者,每人立刻分配了二十亩土地。
土地完全归士兵所有,不过每年需缴纳三成的收获给舟山参将府。这让舟山的军户们兴奋不已,纷纷报名参加新军。
黄凤舞还拿出了自家积攒的财产,作为练兵的费用,参加训练着管饭,每月还都有少量的饷银可拿。
至于兵制上,黄凤舞完全采用岱山的模式,训练起长枪阵。
据细作所说,黄凤舞练兵很严,其手下士兵精锐之处,不亚于岱山步兵!
听了细作所报,任思齐暗暗嘬舌,这黄凤舞真是能作,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把黄斌卿历年来挣下的钱财败坏光!
曾几何时,任思齐和黄凤舞的关系是那么的近,可是因为任思齐暗地里对舟山岛的图谋,二人之间生了芥蒂。
现在任思齐又和张蒹葭复好,所以他就更不愿面对黄凤舞。
可是不面对也是不行,岱山军想发展壮大,舟山是没法避过的一个障碍。
带着满腔的心思,任思齐回到了岱山巡检司衙门。
后厅之中,张蒹葭正伏案写个不停。
到了岱山这几天,除了对任思齐不假辞色以外,张蒹葭整天精神焕发。
给岱山书院的学童授课,演习任思齐默写的代数初步。自岱山书院成立之后,任思齐绞尽脑汁,想编写一本数学教材。
他每到空闲之时,就拼命回忆脑中记忆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数学知识,每有所得,就记录下来,弄成了薄薄一册,起名《代数初步》。
可惜里面的知识也只是中学数学知识,至于微积分高数知识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怎么也想不出来。
可就这样,张蒹葭看了后如获至宝,直接要了过去演习,和她所学相互印证。
“你这本册子上的数学真是神奇,简直是开辟了另一种数学体系。”见到任思齐走进房间,张蒹葭抬起头来,两眼冒着精光对任思齐道。
“却不知这数学你是从哪里学的?”
“哼,什么你的我的,蒹葭妹子,你这样可不行。你难道就不应该叫我一声相公吗?”任思齐对张蒹葭的问题避而不答,故作不满道。
张蒹葭脸蛋微红,二人尚未成亲,这相公二字可如何叫的出口?
“不叫相公也行,那就叫我思齐哥哥吧。”任思齐退一步道。
“我还是叫你思齐兄吧,和思齐哥哥一个意思。”张蒹葭突然调皮的说道。
“那不行,咱们又不是同窗同年,叫什么思齐兄?你要么叫我相公,要么叫我思齐哥哥。”任思齐摇头道。
张蒹葭红着脸,就是不肯叫。
“好啊,你要是不叫,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任思齐搓了搓手,逼了过去。张蒹葭脸红害羞的模样是那么的俏丽,直让他心神荡漾。
“呀!”张蒹葭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不许欺负小姐!”雀儿勇敢的冲了上来,伸出双手把张蒹葭护在背后。
“你!”看到雀儿忠心护主的样子,任思齐不禁气结,真是没眼色的丫头,没看到我是在和你家姑娘**吗?
躲在雀儿身后,张蒹葭“嗤嗤”的笑了起来。
伸出手来,在雀儿那圆鼓鼓的脸蛋上扭了一把,任思齐便放弃了逼迫。嘿,手感倒还不错!
“哎呀!”雀儿惊叫一声,捂住了脸蛋。
张蒹葭白了任思齐一眼,挥手把雀儿赶了出去。
“快说你到底在那里学的这门数学?”一段插曲之后,张蒹葭重提旧话。
任思齐却只是摇头不答。
“好了,好了。我叫还不成?”张蒹葭四下打量一下,看到雀儿已经不见,屋里就剩自己和任思齐二人。
“思齐哥哥!”张蒹葭声音如蚊蝇一般,两朵红霞出现在脸蛋上。
“什么?没听见!”任思齐把手放在耳朵上,示意声音再大一些。
“思齐哥哥,思齐哥哥,快点告诉我吧。”张蒹葭壮起胆子,声音中带着媚意,听的任思齐身上酸酥酥的。
“好好好,告诉你,其实我这数学学自一个弗朗机人,他叫戴维。”
“那是我第一次出海,在海上碰到海盗,费劲辛苦打败了海盗后,从海盗船上救了一个弗朗机人,就是戴维。戴维是一个学识渊博的博士,精通天文历法,算术物理,航海,就连大炮他都会造。”
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数学,任思齐只好编了一个故事。
“船只在海上漂流了一个多月,戴维教了我许多知识,我的数学就是这样来的!”
“蛮人之中也有鸿儒啊!”张蒹葭的脸上充满了憧憬。
......
“你和那位黄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就在任思齐觉得过关之时,张蒹葭忽然问起了黄凤舞。
知道这事始终躲不过,任思齐咬咬牙,把事情和盘托出。
“利用人家姑娘的善良谋夺她爹爹的舟山,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张蒹葭鄙视的看着任思齐。
“舟山是大明的舟山,并不是她家的。黄斌卿贪婪懦弱,怎配做舟山之主?我谋夺舟山是有大用,非是为了一己之私。”任思齐辩解道。
“既然那样,你为何又手下留情了?是不是喜欢人家姑娘这才罢手?”张蒹葭的目光好像看透了任思齐的心里,说出的话语让他更是无法回答。
“既然决定的事就要全力去做,大丈夫岂可优柔寡断!喜欢人家姑娘就把她娶回来,犹犹豫豫又岂是男儿所为?”张蒹葭的话像铁锤一样砸到任思齐心中,把他震得简直是七荤八素。
“你,你说什么?让我把她娶回?”任思齐结结巴巴问道。
“怎么,你以为我是一个善妒的女人。要真是那样,这些年我早就被你气死了很多次!”张蒹葭狠狠瞪着任思齐。
“你是任家的独苗,多娶些妻妾开枝散叶有何不可,只要你不是胡混,我又怎么会生出不满?”
“蒹葭,你真是太好了!”任思齐这一刻心情是无比的激动,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张蒹葭的双手。
“那位黄姑娘想必也倾心与你,早些去舟山吧,去和她和解,为了她对你的情谊,也为了你的事业!”(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黄凤舞的条件
舟山城与海岸之间的一片空地上,上千士兵手拿长枪正在训练,这里是舟山军的校场。
黄凤舞身着青色劲装,一条红色的腰带紧紧束在腰间,露出动人心魄的曲线。一条紫色的披风披在身后,衣带被海风吹的烈烈作响。
手中提着马鞭在队列中走过,正在训练的士兵一个个的紧张了起来,没人敢偷瞄她一眼。
同样的阵列整齐,同样的手持长枪,黄凤舞训练的长枪手和岱山的训练基本一样。不同的是,她在岱山训练方法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黄凤舞非常自信,若是拉出来比较的话,她的士兵比岱山的更加精锐。
因为她是军人世家出身,比任思齐手下那些二把刀更懂练兵。
一半的士兵正在进行队列训练,另一半则训练的是个人技艺。
校场的边上竖立着上数百只人形木耙,每只木耙上的要害部位都装着一个木球。
每个靶子前都站着一个舟山军士兵,他们正对着木耙训练着刺杀。
二十步的距离,向着木耙进行冲刺,每一次冲刺都要刺中木耙的要害部位。
这样的冲刺每个士兵每天要进行数百次。
严整如一的队列,精湛的个人技艺,黄凤舞自信只要再给她几个月时间,她将训练出一支无敌的精兵!
手持马鞭在校场行走,监督着士兵们的训练。一个士兵突然从海边跑来,步履匆匆。
“小姐,有人乘船到了码头,要来拜访您!”士兵单膝跪地行了军礼,向黄凤舞禀告道。
“拜访我?是谁啊!”黄凤舞诧异的问道。要是拜访父亲还行,怎么会有人拜访自己,弄错了吧。
“是拜访您,来人自称岱山巡检司巡检,海防游击将军,说是您的故交!”
原来是任思齐,他怎么来了?
“不见,让他哪来的哪回去!”话语从嘴里脱口而出。
那报信的士兵愣了一下,刚要走时,却又被黄凤舞叫住。
手提着马鞭,轻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无意识的踱着脚步,黄凤舞的心中充满了矛盾。
自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月,有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梦中都是他的身影。
可海盗在舟山的肆虐,舟山军民的惨状,这一切又都是他造的恶果。
黄凤舞的心无比的纠结。
算了,既然来了,就见一面吧。最终,还是情感压倒了理智。
黄凤舞翻身上了战马,向着海边码头奔驰而去,留下那个报信的士兵在原地发呆。
两三里的距离,骑马片刻就到。就见一艘三桅帆船停泊在海湾,而海边的码头上,则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骑马奔近,翻身下马,冷冷的看着那个人,黄凤舞沉默不语。
“凤舞你来了。”看着面前的女子,任思齐笑容满面。
“凤舞你黑了,皮肤粗糙了好多,听说你在练兵,可不要太辛苦。”
任思齐啰啰嗦嗦的说着,可面前的女子却一声不吭。
码头边,帆船上,岱山舟山的士兵都不时的向二人看来,目光中带着惊奇。
“到这边来吧!”冷冷的抛下一句话,黄凤舞带头顺着海岸走去,任思齐忙屁颠屁颠的跟着后面。
翻过一座小小的山头,是一片不大沙滩。山石隔绝了远处海湾码头的视线,这里的沙滩非常的宁静。
“说吧,来此有什么事情。”黄凤舞终于停下了脚步,面向任思齐问道。
“也没什么事情,很长时间不见,心中有些挂念。就过来看看。”任思齐露出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对黄凤舞道。
“到底有什么事情?”对任思齐的说辞,黄凤舞根本不信,在野心家的眼中,又岂有儿女私情?
“唉!”任思齐终于收起了笑容,面带着一丝的苦笑。
“一月未见,凤舞你怎变得如此生分?”
“那日在岱山,话不都说清了吗?你又何必来纠缠于我!”黄凤舞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无奈的问道。
“我......”任思齐本想说些甜言蜜语,好让黄凤舞高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虽然张蒹葭同意任思齐和黄凤舞好,任思齐本人也喜欢黄凤舞。可是以黄凤舞的家世,以黄凤舞本人的骄傲,又怎么可能给人做妾?
任思齐知道自己和黄凤舞终归是有缘无份,既然如此,又何必招惹与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看着任思齐吞吞吐吐的样子,黄凤舞没好气道。
“啊,是这样,我听说凤舞你在练兵,想过来观看一番。”任思齐忙道。
“练兵有什么好看的,你岱山不也练兵吗?”
“是,我岱山也练兵。其实我是想来劝劝你的。”任思齐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黄凤舞面前,他竟然紧张了起来。
“劝我什么?”
“是这样的凤舞,你也知道练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大量的银子粮饷,我知道你把家里的田产钱财都拿了出来,可一家的财产毕竟有限,我害怕你坚持不了多久。”
任思齐的话正说到黄凤舞的心中焦虑之处,这一个月来,光是练兵就花费了几千两银子,以黄家的家底顶多再支撑两三个月,两三个月后怎么办,黄凤舞正一筹莫展。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黄凤舞希翼的目光看向任思齐。
“凤舞你也知道,我岱山之所以能练这么多的兵,一是靠的海贸赚钱,再就是在岱山岛开荒种田,建立了罐头加工厂。这才有足够的财力练兵。”
“可我不知道怎么赚钱啊!”黄凤舞为难道,若论练兵打仗,她样样精通,可若论挣钱,就一窍不通。
“你不懂赚钱我懂啊,要不这样,咱们两家的军队合成一家,你还做我岱山军的总教官,我负责赚钱。你看怎么样?”任思齐兴奋的说着,却看到黄凤舞的脸拉了下来。
“说到底,你还是想图谋我舟山!”黄凤舞冷冷的对任思齐道。
“什么图谋舟山,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凤舞你知道,我练兵是为了对付即将南下的满人,我想你的目的肯定也是这样,既如此,咱们何不两家合为一家。毕竟人多力量大不是?”任思齐劝解道。
“想也别想!”黄凤舞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知道黄凤舞对自己误解太深,任思齐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凤舞要不这样,你把金塘岛租借给我,我每年付给你租金,足够你给你所练的士兵发饷。”任思齐只得提出另一个建议。
“你要金塘岛干什么?”黄凤舞奇怪的问道。
“岱山岛现在已经人满为患,我还想再次到山东招募流民,可在岱山已经无法安置,所以想把他们安置到金塘岛。”任思齐实话实说道。
“哼,原来还是想图谋我舟山,你已经占据几十个岛屿,现在又想夺取金塘岛,下一步是不是想占领舟山了!”
想到因任思齐的逼迫,父亲黄斌卿不得不远离舟山,去了九江。虽然是升官了,可离开了自己家的根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根本不算什么好事。若不是任思齐的逼迫,父亲肯定不愿离开舟山!
“凤舞你怎么能这么想,舟山金塘岱山,不都是大明的土地?我在岛上练兵,不就是为了大明,咱们又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凤舞你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奇女子,目光肯定不会如此短浅!”
黄凤舞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
她知道任思齐说的有道理,金塘岛在自己手中并没有什么用,舟山的耕地足够她手下的士兵耕种。可在她心中有一个念头,就是不想让面前这个混蛋好过。
“金塘岛租给你也不是不行,可我怕你付不起租金。”黄凤舞冷冷道。
“你说多少吧?”黄凤舞的松口让任思齐大喜,刚刚发了一笔横财,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每年一百万两银子!”黄凤舞的要价让任思齐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凤舞莫开玩笑,小小一个金塘岛,如何值这么多的银子?”任思齐苦笑道。
“怎么?出不起啊,你不是刚拦截出海商船,发了一笔大财吗?”黄凤舞冷冷看着任思齐,任思齐这些天的作为早已传入她的耳中。
对那些海船背后的士绅,黄凤舞殊无好感。对被任思齐攻下老巢的王之仁,黄凤舞更是厌恶透顶。因为在海盗攻打舟山之时,王之仁面对舟山的求援,始终没有派出救兵。
可这并不代表黄凤舞就认可任思齐,任思齐做事的肆无忌惮让她心生警惕。行事如此霸道不讲原则的人,如果发展起来,是救国的良将还是祸国的奸臣,很难说。
“我是正经和你商量事情啊,凤舞你能不能不要胡闹?”任思齐脸终于沉了下来。
“我没有胡闹,你若想拿下金塘,一是付出每年一百万两的银子,或者就派兵直接上金塘岛,我会带手下士兵在那里等你!咱们真刀实枪干上一仗,看看到底谁输谁赢!”
黄凤舞冷冷对任思齐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再纠结
“我没有胡闹,你若想拿下金塘,一是付出每年一百万两的银子,或者就派兵直接上金塘岛,我会带手下士兵在那里等你!咱们真刀实枪干上一仗,看看到底谁输谁赢!”
黄凤舞的话让任思齐脸色大变,双方成敌对关系非任思齐所愿。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若你真的不愿,我放弃移民金塘岛就是!”任思齐黯然道。
没了金塘岛,虽然可以把移民安置到其他岛屿,但是因为没有耕地,粮食就做不到自给自足,这对岱山来说将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也许我应该把眼光放的更大一些,开辟新的领地,比如说占据大员!任思齐心中暗道,可是大员岛如今是荷兰人的治下,听说大员北部鸡笼的西班牙据点也被荷兰人拔掉了。以岱山军现在的实力,恐怕无法和荷兰人抗衡!况且大员距离浙江太远,福建又是郑家的地盘,郑家肯定不愿看到大员被自己占领。
女人刁蛮起来简直无法理喻,既然和黄凤舞达不成共识,任思齐就打算掉头离开。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咱们两个比武,若你能打败我,金塘岛我就送给你,否者,再不要打舟山的主意!”就在任思齐拔步想走之时,黄凤舞突然又说道。
比武打败黄凤舞,那恐怕打败荷兰人占领大员岛还难!想想黄凤舞舞动着银枪,在海盗群中厮杀的彪悍模样,任思齐就不寒而栗。
等等,若是拼死厮杀,就是十个任思齐也不是黄凤舞的对手,可若是比拳脚,也许自己靠着力气大能和她战上几合。
任思齐有种直觉,黄凤舞并非执意不让自己移民金塘,而是因为对自己旧恨未消,故意在刁难自己。若是自己让她痛揍一番,消消气,说不定还能和她和好如初。
“好啊,比就比。不过刀枪无眼,咱们要比就比拳脚!”任思齐慨然答应道。
“贪生怕死的胆小鬼,”黄凤舞鄙视的看了任思齐一眼,把马鞭扔到脚下,伸手解开了披风,把披风扔到沙滩上。
任思齐把怀中火枪,腰间的短刀都放在沙滩之上。
看着黄凤舞苗条的身材、纤细的腰肢,由衷的发出了赞叹。
“凤舞,你的身材真好!”
黄凤舞脸色一寒,双脚一错,摆出了搏击的架势,示意让任思齐先开始进攻。
这一年多来,每日都在拼搏,任思齐也再非以前那个柔弱书生。
每天坚持锻炼,得空还向茅十八、李行久等人讨教武艺,任思齐自诩再非吴下阿蒙,虽不敢说武艺超群,可打两三个普通人应该没有问题。
“你先来,我不占女人的便宜。”摆出个自认为最帅的姿势,任思齐示意黄凤舞首先发起进攻。
黄凤舞“哼”了一声,再不客气,抽身形上前两步,一瞬间拳脚齐飞,就听见“噗通”一声,任思齐被打到在沙滩上。
把脸从沙堆里抬起,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子,任思齐艰难的站起身来。
黄凤舞双手掐腰,正鄙视的看着自己。
再不敢装大,对方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任思齐决定这次主动进攻。
挥出一拳砸向黄凤舞的胸口,可是看到她胸口鼓囊囊的凸起,任思齐心就是一软,手上的力气不觉得就小了三分。
黄凤舞身形一闪,一把叼住任思齐的手腕,用力一扭,一个转身把任思齐从肩头扔了过去,后背着地摔在沙滩上,一下子摔了个七荤八素。
任思齐咧着嘴,看着蔚蓝的天空,后背被摔得剧痛,麻木间浑然好像没了直觉。
“快起来,再懒在地上就算你输了!”黄凤舞不耐烦的喝令任思齐起来。
艰难的翻过身,呲牙咧嘴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对方走去。两个会合下来,任思齐战斗力好像下降了一半。
走的虽然脚步摇晃,任思齐的内心却非常的清醒。知道以自己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胜得了她。要想赢,就得想其他办法。
摇摇晃晃的走到黄凤舞面前,尽力的站直身体。
黄凤舞则冷冷的看着任思齐,等着他的进攻。
忽然,任思齐眼睛看向黄凤舞的身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黄凤舞扭头看时,却见到身后沙滩空空荡荡,根本没任何事情发生。
黄凤舞心中暗叫不好,就觉得身体一紧,一条胳膊已经被任思齐抓住。
转过身来,另一只拳头就要发起攻击时,任思齐紧紧抱住胳膊翻身就倒。身子被拉得一个趔趄,砸出的拳头再无力气。
黄凤舞用力想站直身体,哪知任思齐无赖拉着她就往地上倒去。黄凤舞用力一挣,“呲啦”一声,一条衣袖被任思齐拉掉,露出了一条白生生的胳膊,任思齐无处借力,噗通摔倒在黄凤舞脚下。
“你混蛋!”看着裸露在外面的胳膊,黄凤舞恼羞成怒,就要抬脚很踢,谁知两条腿却被任思齐借势牢牢包在怀里。
“混蛋,你快放开我。”双腿被抱住,黄凤舞的心一下子乱了。
此时任思齐又哪里肯放。双手一使劲,把黄凤舞一下子拉到在地上。
“混蛋,混蛋。”黄凤舞口中骂着,用力的挣扎,想摆脱任思齐的纠缠,可是躺在了地上,浑身的武艺再也发挥不出,只能胡乱的挥舞着双手,用拳头向对方身体上擂去。
经过一番搏斗,任思齐成功的捉住黄凤舞的双手,把她的身体牢牢的压在身下。
“你输了,快认输吧,我就放了你。”任思齐看着黄凤舞的眼睛,贱笑兮兮的说道。
黄凤舞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挣扎着,可是两个人身体紧密的接触着,挣扎之间,身体的摩擦产生了巨大的快感,像一股电流一般从黄凤舞身上流过,浑身麻酥酥的,再也没有了力气。
“你无耻,卑鄙,暗中偷袭不算好汉。”黄凤舞倔强的看着任思齐的眼睛,就是不肯认输。
“兵不厌诈,输了就是输了,哪有那么多的借口!你要是再不认输,我可对你不客气了!”感受着身下玲珑有致、弹性惊人的身体,任思齐声音里带着颤抖。
“你,你想怎么样?”黄凤舞声音颤抖着问道。
任思齐用行动做出了回答,伸出大嘴,向她的樱桃小口印去,黄凤舞急忙扭脸,却觉得耳根一湿,一股热乎乎的气息喷到了耳朵里。
“你个混蛋,你个登徒子!你不是好人!”
“我是坏蛋,正好需要你来拯救,救救我吧,凤舞!”
“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那是因爱成恨,凤舞啊,你爱我爱的太深了。”
“你不要脸!”
“你才知道啊!”
被一张大嘴在脸上乱啃着,黄凤舞就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我投降,我认输!你快点下去。”当一根硬硬的东西顶到小腹时,黄凤舞忽然惊慌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哭音。
可是箭在弦上,又哪里来得及......
蔚蓝的天空突然飘过来几朵乌云,有风从大海深处刮起,起伏的波浪变得汹涌了起来,一波又一波的拍在沙滩上。
狂风暴雨、飞沙走石,天地无光。
当终于云收雾起之时,太阳又从厚厚云层后面露出,照在人脸上,红红的,如苹果一般。
“啪!”一巴掌闪在任思齐脸上,整理着凌乱的衣服,黄凤舞伤心的啜泣着。
“对不起,我没忍住。”任思齐尴尬的捂着脸蛋,小声的解释。
风雨后的黄凤舞,脸蛋红红,容光焕发,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美丽,让任思齐看的不忍移目。
“傻样!”看着任思齐呆呆的模样,黄凤舞噗哧笑了。这一笑,云消雾散,大地回春。
“凤舞,我会娶你的。”拉着纤纤玉手,爱不释手的摩挲着,任思齐许下诺言。
“行了,想娶我就去向我爹爹求亲!”
“你爹他会不会答应?”得罪黄斌卿太狠,任思齐有些心虚。
“若你能立下大功,封侯拜将,我爹岂会不同意?”
“那会很难,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你不是说清兵即将南下吗?乱世将起,正是英雄奋发之时,杀敌报国,立功受赏,又有多难?”
“凤舞你说的对,我一定会奋发图强,光明正大的去向你爹求亲。”
......
“呀,士兵们还在校场训练呢,我得赶紧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结束。”日过中天,已经过了正午,黄凤舞忽然想了起来,赶忙站起身,就要回去。
“久闻凤舞练了一支精兵,正要见识一番。”见黄凤舞移动间颇为难过,任思齐慌忙扶住她的肩膀。
恨恨的白了任思齐一眼,黄凤舞没有拒绝。
出了海湾,翻过山峦,来到码头。
看到二人的样子,码头上等候的士兵们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黄凤舞脸一红,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翻身上马,打马如飞向着校场奔去。
任思齐苦笑了一下,让跟随自己的士兵从船上都下来,就在码头上扎营,自己则向校场走去。
看着前方马上的火红背影,任思齐脸色露出满意的笑容。
征服了这个刁蛮的女子让任思齐心中大爽,可是他知道以后还有无穷的麻烦在等着自己。现在黄凤舞还不知张蒹葭的存在,若是她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任思齐不敢想象。
ps:很想写两个精彩女子,可惜水平有限。很想把两人关系写的再纠结些,可还是没忍住推倒了。不喜欢的同学在书评区流言吧,板砖尽管砸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舟山新兵
到了校场之时,舟山军的一千新兵已经解散,每人抱着一只大碗,在唏哩呼噜的吃着午饭。
走近看去,碗中是白花花的大米饭,上面浇着青菜豆腐鱼块,伙食相当不错。
一处树荫下,黄凤舞远远的在招手。任思齐走了过去,就见一张矮桌上,摆放着两大碗同样的饭食。
“这份是你的,快吃吧!”指了指对面的饭碗,黄凤舞低着头往嘴里扒拉着米饭,狼吞虎咽。
“你这士兵吃的不错啊!”夹起一颗青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了起来。
“是不是吃的不习惯?”黄凤舞抬起头来,鄙视的看了任思齐一眼,“没办法,我舟山财力有限,能吃饱就不错了。”
“呵呵。没什么不习惯,你这里伙食确实不错。当初我岱山初创之时,吃的食物更差,除了糙米饭以外,能下饭的唯有咸鱼而已,连青菜都见不到。”用力搅了搅,把米饭青菜搅匀,任思齐也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
把最后一粒米扒入口中,黄凤舞放下饭碗,满足的松了口气。
“这样的伙食顶多再坚持一月,一个月后我再也没有足够的粮食和饷银。”为了练兵,黄家历年的积蓄已经被黄凤舞花的差不多了。
“我有个主意,你想不想听?”任思齐也放下手中的碗,笑道。
“你不是还想吞并我这一千士兵吧?”黄凤舞警惕的道:“我告诉你,想都别想!这一千兵是黄家的,若我爹爹从九江回来,这就是他最后的本钱!”
“黄总兵已经高居九江总兵之职,怎么会回来,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一千新兵?”任思齐摇头道。
“不,我知道我爹爹的本事,以他的性格本事,在九江待不长的!”黄凤舞咬着嘴唇道。
好吧,以现在和黄凤舞的关系,任思齐可不敢再评价她的那个贪婪懦弱的父亲。
“我没打算吞并你的士兵,”任思齐没好气道:“我只是想帮你养兵而已!你要是不想听就算了。”
“想听想听,快说吧!”听任思齐不打这一千士兵的主意,黄凤舞眼睛就是一亮,立刻催促着。
“是这样的,我近期就要上山东,招募山东百姓到岱山来。可是山东现在的局势非常混乱,我手里就两千步兵,还要防守岱山和岑港,防范宁波士绅以及定海总兵王之仁可能的进攻。所以只能抽掉一千步兵,这实力就颇为不足。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带着你这一千士兵跟我一起去山东,他们的饭食粮饷统统由我负责,你看怎么样?”
“你不是占领了几十座岛屿吗,手下的士兵应该有万人以上了,为何兵力还不够?”黄凤舞皱起眉头,不解的问道。
“我手里士兵总数是有万人,可那都是各岛渔民,他们是最好的水兵。”
“水兵又怎样?难道不能上陆了?”
“当然能上陆,但水兵宝贵,我不愿把他们平白消耗。”
“那你就忍心消耗我手下!”黄凤舞瞪起了眼睛。
“喂,你讲讲理好不好。我不是想帮你解决粮饷问题吗,再说你这手下可是练得长枪阵,是步兵。他们早晚要上阵杀敌,跟我去山东走一趟,见识见识战场又有何不可?”
黄凤舞当然知道任思齐说的有道理,别扭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吃过饭后,休息了一刻,舟山军的这一千新兵又重新开始了训练。
一半人联系队列,另一半人则训练个人技艺。
队列训练是完全仿照岱山军的训练模式,这是黄凤舞在岱山军做教官时学去的。
可是看着那些嚎叫着向着三十步外的人形木耙发起冲刺的舟山士兵,任思齐看的暗暗心惊。
三十步外的快速冲刺,数百士兵大多数都能够准确刺中靶子上标注的要害。
这种技能,是岱山军士兵所不具备的。岱山军长枪手训练之时,只是强调整体性,讲究的不管不顾的攒刺。至于个人的技能,则没有过多的强调。
可任思齐也知道,两军相遇之时,阵形固然重要,可士兵个人强悍的技艺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可是岱山军众人在练兵方面都是二把刀,没有多少真正专业的职业军人。荷兰人门罗号称在西班牙军队中当过上尉,就任思齐了解,这厮顶多是个少尉,手下能管着二三十个士兵就不错了。
可黄凤舞就不一样了,她军户世家出身,自幼苦练武艺,熟读兵书战册。虽是女子,却是真正的军人。
就士兵个人技艺训练来讲,岱山军中没有人能比过她。
就在任思齐沉思之时,黄凤舞气呼呼的走到一个靶子边上,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的朝一个士兵身上打去,那个士兵冲刺时长枪没有刺中要害,枪尖划过木靶,竟然刺空。
“你怎么做的?我告诉你发力要从腰腹发力,力从腰腹经双臂再到长枪!”黄凤舞一边打,一边狠狠的骂着,那士兵抱着脑袋,一声不吭的任由黄凤舞打骂。
“混蛋,练了一个多月了,还练不好!”抽了几鞭子,黄凤舞喝令那个士兵继续训练,气哼哼的来到任思齐面前。
任思齐主注意观察,发现黄凤舞打骂的虽凶,每一鞭子却都落在那士兵肉厚之处,虽然疼痛,却不会重伤,更不会影响士兵训练。
“很不错了,很难想象,这是一支只操练了一个月的新兵!”任思齐啧啧赞叹道。
“比你的岱山军如何,要不要咱们找个时间,拉出来比试一番!”黄凤舞瞥着任思齐,跃跃欲试道。
“还比啊!咱俩刚才不是刚‘比’过吗,你输的难道不服气?”任思齐坏笑着上下打量黄凤舞的身躯,坏笑着低声说道。
“混蛋!”黄凤舞咬着牙齿,恨恨瞪了任思齐一眼。
在舟山又盘亘了一日,见识了一番舟山军新兵的训练,约定好出兵山东的日子,到时会派船队来舟山接这一千士兵。
带着感慨,任思齐乘船离开了岱山。虽然依依不舍,可是岱山还有太多的事情等他回去处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去山东
任思齐回到岱山时,天色已黑。巡检司衙门内,灯火通明。
看着窗前那道靓影,任思齐又激动心里又惭愧。
“哥哥你回来了,快坐下吃饭。雀儿,去打盆清水来!”看到任思齐归来,张蒹葭惊喜的吩咐了起来。
“我去打水!”天草枫很有眼色,飞快的跑了出去。
“该死的小倭女!”嘴里嘟囔着,雀儿只好去安排膳食。
就着盆子洗了把脸,洗去了奔波的灰尘,对着天草枫微笑了一下,于是天草枫便乐滋滋的端着脏水出去了。
在饭桌前坐了下来,张蒹葭殷勤的张罗着布菜,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在岱山还适应吧?”爱昵的在张蒹葭手上摸了一把,对着她羞红的脸,任思齐笑问道。
“挺好的,比呆在宁波府里有意思多了。这里的人对我都很好,都很尊重,除了某人!”张蒹葭瞥了任思齐一眼,道。
“某人是谁?这么大胆,竟敢不尊重我的媳妇,看我不好好教训于他。”任思齐故作厉色道。
张蒹葭哼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美妙的白眼,便自顾自的坐下低头吃饭了。
张蒹葭的吃饭慢条斯理,文雅的很,她几乎是一粒一粒的把米捻入口中。与她相比,黄凤舞吃饭就是狼吞虎咽。
......
吃过晚饭后,任思齐来到书房,便看到桌子上文书几大摞,每一摞都堆的老高,却叠得整整齐齐。
现在岱山事务繁多,岱山以及辖下数十个岛屿,岛民数万,士兵万余人,任思齐的权势,管辖的地盘人口赶得上一个大县。
人一多,事务就多。屯田,军队,各种作坊,罐头工场,各种事务都需要任思齐拿主意。任思齐在时,各负责人会直接前来请示,一开始还可以,后来随着事情的繁多,任思齐便要求他们把事情整理成文书呈过来,他会抽空批示。
一开始批示时,任思齐还兴致盎然,后来随着事情越来越多,他便慢慢的懈怠了起来,慢慢开始感到疲惫。后来就能拖就拖。
这才管理数十个岛屿,也就一县之地,若是将来地盘增大,那该怎么办?想想明太祖朱元璋每天要批数千奏折,每日里只有一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任思齐就不寒而栗。
必须得建立幕府,招募大量的幕僚协助自己处理各种杂事,这样才能抽出精力,思考处理大事。任思齐暗暗道。
在桌后坐下,天草枫便一声不吭的送上一杯香茗。
这是一个安静的女孩,不爱多话,却总是能把任思齐侍候的舒舒服服。
亲热的拉住天草枫的小手,爱昵的揉了揉她的头顶,看着她羞怯的逃了出去。
任思齐哈哈一笑,顿觉精力旺盛了起来。
翻看着桌上的文书,任思齐忽然惊讶了起来。
文书明显实现被人整理过,重要的一摞被放在靠手边的位置,不太重要不急着批示的则放的最远。
天草枫只是粗通文字,大多数文书都看不懂,定然不是她所为。
“阿枫,是不是主母帮着整理的文书啊?”任思齐叫过天草枫,问道。
天草枫点点头,原来真的是张蒹葭帮助她整理的。
任思齐眼前一亮,张蒹葭满腹诗书,精通算术,可不是秘书的最佳人选。
“阿枫,你去把小姐叫过来。”任思齐柔声吩咐道。
天草枫答应着出去后,张蒹葭很快就跟着她走了进来。在任思齐处理公务之时,她总是很知趣的不来打扰。
“快,蒹葭快坐!”任思齐从座位上起来,一把把张蒹葭拉了过来,按在座位上。
“来,蒹葭,你帮我看看这些文书。”
“这合适吗?”张蒹葭有些犹豫。
“我说合适就合适。你先帮我看一下,试着批改,有不懂的就问我。”任思齐不以为意道。
于是,张蒹葭便拿起一份文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过之后,便提起毛笔,在后面写下几行蝇头小字。然后有些羞涩的递给任思齐。
任思齐接过一看,这是一份关于屯田的文书。租种田地的山东移民想照例在田里养鸭子养鱼,可是需要鸭仔鱼种,另外还需要知道,收获的鸭子和鱼需不需要给巡检司上税。
移民们派代表找到了巡检司衙门,沙福等人研究了一番,决定同意他们在田里养殖,可收获得上缴给巡检司三成。然后把文书递到任思齐面前,请他做最后决定。
张蒹葭批示的是,百姓们已经交了田租,耕田已经归他们使用,养殖鱼鸭是百姓的自由,巡检司衙门没有权力收鱼鸭税。藏富于民才是正理!至于鱼种鸭仔,巡检司可以代为购买,令百姓收获后再还钱。
看了张蒹葭的批示,任思齐赞许的点点头,这样批示很合理,堂堂巡检司,犯不上和百姓们抢这点小钱。而且移民们生活的好,对以后再去山东招募百姓很有好处。
这些文书张蒹葭在整理时已经粗粗的看过,所以批示的很快,任思齐检查时,发现大多批示的很有条理。张蒹葭是世家女出身,虽然养于深阁,可其学识眼界还是有的,若是好好锻炼一番,将是自己一个得力的助手。
“蒹葭,你以后就做我的秘书吧,帮我处理各种杂务。”任思齐欣慰的道。
“秘书?”张蒹葭愣了一下,随即晃过神来,三国魏晋时有秘书郎的官职,专职整理文书典籍,大明哪有这个职位?不过她还是能明白任思齐的意思。
“也就是我的私人幕僚,不占巡检司的编制。”任思齐道。
“可我是个女人啊,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张蒹葭为难道。后宫干政历朝是最忌讳的事情,虽然任思齐只是个小小巡检游击将军,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会成为士人的笑柄。
“我也不想让你操劳,可你也知道,眼下岱山人才奇缺。等将来人才多了,我会建立幕府,设立各种机构,那时你就可以闲下来了。”任思齐柔声安慰道。
有张蒹葭代替自己处理各种杂事,在自己离开岱山之时,也不至于事情堆积,岱山能更好的发展。
任思齐心思舒爽之下,立刻开始着手安排前往山东招募百姓之事!
派陈忠负责构建各岛移民居住地,让人联系刘德福,从大陆采买大量的物质,作为移民来后安置所用。
小石头任峻被从军队中剔除,这小子生性跳脱,不是一个好的军人,把他踢给了沙福,学着进行理政。
一切准备妥当,头一天派出船队去舟山接黄凤舞和她那一千新兵,任思齐带领船队离开了高亭港港,前往山东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