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罐头风波
岱山除了海贸以外,另一项收入就是罐头厂。罐头厂现在铺的摊子很大,雇佣了妇女一千多人,烧制陶罐的工匠就有百人,每日收购海鱼数万斤,每日生产罐头一万多罐。
按说这么大的规模,收入应该非常可观才是。可实际情况吗,就呵呵了。除了给岱山岛的妇女找到了活计,给各岛的渔民找了一条卖鱼之路,而对岱山巡检司来说,罐头厂赚的钱实在太少。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罐头订的价格太低。因为从渔民手中收购海鱼的价格很低,基本上是一文钱一斤,所以一开始任思齐制定的罐头销售价格也低,批出去的价格是十文钱一罐。
可是抛去收购海鱼的钱,跑去罐子制作成本,以及罐头厂工人的收入,一罐罐头也只赚不到五文钱。这样下来每日就算销售一万罐头也就挣五万钱,折合银两五十两而已,一月也就一千多两。
上千人辛苦一个月,算下来赚了一千多两银子,也不能说少,但问题是利润的大头却被那些销售商赚去。
据任思齐了解,在杭州罐头一罐卖价足足五十文,商人们从岱山以十文一罐的价格拿罐头,转手就卖五十文。绝大部分利润被这些商人赚取,他们才是罐头生意的最大赢家。
“罐头批发的价格必须要提上去!”任思齐对负责罐头生意陈忠道。任思齐被任命为海防游击后,他属下也个个升官,本来任思齐打算许给陈忠一个百户之职,可陈忠是读书人出身,并不愿做军户,没办法任思齐只得任命他为岱山巡检司书吏,掌管罐头厂生意。
“是得涨涨了。”陈忠点头道,他其实对罐头的利润还算满意,每月赚一千多两银子,在他看来已经很不错,可没想到任思齐还不满意。
“大人您说涨多少为好?”陈忠问道。
“就涨到三十文一罐吧。”现在市价是五十文一罐,自己把批发价格涨到三十文,留给销售商的利润还有二十文。
“可那些售卖罐头的商人不会同意的,他们不会接受这个价格。”陈忠为难道。
“不接受他们可以不做这生意,咱们有罐头在手,还怕找不到买家吗?”任思齐不以为然道。
“唉!”陈忠叹着气去了,商人出身的他知道那些商人的秉性。若是罐头一开始定价三十文那没得说,可是现在一下子由十文变成三十文,他们赚的钱一下子少了一半,他们如何会赞同?
虽然任思齐说的轻松,他们不愿意做自然有其他人做,可是这些商人都是地头蛇,罐头他们不能卖也断然不会允许其他人插手!
果然当罐头涨价的消息传出,那些来岱山岛批发罐头的商人一下子就疯了,从十文涨到三十文,哪有这么干的?他们纷纷抗议,不愿接受这个价格,要求降回十文。就连投靠岱山巡检司的商人刘德福也派人找到任思齐,委婉表示了对价格的不满,却被任思齐顶了回去。
“咱们都不买,看他把罐头卖给谁?”高亭港码头罐头货场外,一个宁波的林姓商人非常嚣张的喊叫道。
“就怕咱们不买,有其他人想抢着做这罐头生意,毕竟一罐赚二十文也不算少。”另一个绍兴的商人则有些担忧。
“只要咱们这些结成联盟,抵制罐头,谁敢和咱们做对!”林姓商人不以为然道。
“对,就是这样,咱们都不买,不到一个月,他们罐头就会堆积如山,资金链一断,他们就得停工!”其他商人纷纷响应。
......
“连你们也不愿接受这个价格吗?”巡检司官厅内,任思齐冷冷的对刘德福派来负责罐头采买的人道。
“巡检大人,不是我们不接受,是不敢接受啊。”刘德福派来的人委屈道。虽然双方一直合作关系良好,可他也不愿为罐头这点小生意得罪其他商人。所谓官商一体,每个商人背后都有一家士绅撑腰,刘德福虽然是秀才出身,鄞县名流,可也不敢把其他人都得罪光。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任思齐冷冷的把他赶了出去,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这些贪婪的奸商,这些可恶的大明士绅们,他们都是吸附在百姓身上的吸血虫!在明朝,士绅可以说是最大的毒瘤。都说数十万的宗室是大明的寄生虫,可是与士绅们相比,宗室造成的危害算不了什么。
江南一带明朝的宗室很少,可是士绅却多得很。拿浙江来说,士绅们占据了几乎九成以上的田地,却从不向朝廷缴纳税赋。除了田地外,店铺,绸缎庄,几乎所有的生意都在士绅们的把持之下。
普通商人做生意根本应付不了士绅们的巧取豪夺,拿陈忠来说,他们家是商人出身,可他父亲时正是因为士绅的豪夺才破的产。
士绅们占据了九成的田地,却不用交税,商税更是少的可怜。而庞大的明朝官府的负荷完全由占据了一成田地的百姓承担。这就造成了明朝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负责钟鸣鼎食,贫者无立锥之地。
后果是北方流民起义,推翻了大明的统治。南方还好,因为商贸发达,百姓们失去了田地,还可以在工厂作坊做工,没有出现百姓起义处处烽火的情形。
可是江南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是很悲惨的,在工厂做工的,辛苦了一整天,赚得钱仅仅够糊口的,十多岁的孩子都进了作坊做工,被累死折磨死的现象多有发生。
江南的情形就是上层人士极度富裕,底层百姓生活非常悲惨,这也是岱山罐头能畅销的原因。士绅们肯定不愿意吃罐头,罐头中鱼肉的味道虽好,却不能和他们家中的大厨做出来的美味佳肴相比。
真正喜欢吃罐头的正是底层百姓。两斤鱼肉的罐头才卖五十文,要知道今年宁波的米价卖到五两一石,一斤大米就需要五十文,而一斤鱼肉罐头的价格仅仅是大米的一半!
自己原先设定的批发价格是十五文一罐,零售价则为三十文,就是为了能够快速打开市场,让利于百姓。可这些奸商看到罐头卖得好,生生把价格提高到每罐五十文。在普通百姓身上吸血,蚕食本该属于自己的利润。现在自己想抬高罐头的批发价格,他们又联合起来阻挠,进行抵制!
可恶的奸商,可恶的士绅,任思齐重重的拍打着座椅的副手,他宁愿不做罐头生意,也决不允许这些人在自己身上吸血!
对这些士绅,必须要采取措施了!任思齐暗暗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水军成立
在任思齐看来,既然现在这批销售商不愿接受罐头的价格,那自己就换其他销售商。一罐鱼肉罐头,进价三十文,售价五十文,足足二十文的利润空间,他不相信没人做。
于是任思齐便派出销售人员,去杭州、去宁波,去苏州,寻找新的销售商。
鱼肉罐头在民间卖的非常好,当然有商人愿意做这生意。很多小商人便兴高采烈的来岱山进货。那些滞留岱山岛的原销售商冷眼旁观的看着新的销售商前来,一个个的发出了冷笑声。
一船船的罐头又被运走,罐头厂重新开始运作。至于那些没趣只能黯然离开的原销售商,谁乐意再去搭理他们。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几天的功夫,码头货场的罐头又越堆越多,来岱山进货的销售商越来越少。
肯定是原来那些销售商干得好事!没等任思齐派人出去打听,消息便不断的从各地传了回来。
原来的销售商不甘生意被抢,开始了他们的行动。新的销售商背景浅的店铺纷纷被砸,一群群无赖冲入了他们的店铺,报官根本没用,官府站在原来的销售商背后。
若是新的销售商背景比较深,原销售商做的便不会太过分,不过也会上门交涉,或威逼或利诱,再加上一系列的利益交换。总之,江浙一带再也没商人敢销售岱山的鱼肉罐头。
“很好,很好!”官厅之中,任思齐坐在堂上不住冷笑。陈忠则默然站在他的身侧。他早就提醒过任思齐,不可得罪这些商人。这些商人都是有着士绅背景,家里都有进士翰林,都有人在朝中做官,任思齐这岱山巡检司巡检、海防游击的身份并没有放在他们眼里。
“想逼我低头吗?想都别想。”任思齐冷冷道:“既然江浙这边的生意做不了,咱们就跳出这边,去福建,去南京。咱们罐头厂每日才产一万余罐罐头,大明这么大,我就不信卖不出去!”
“大人,不可意气用事啊!”陈忠终于忍不住了,提醒道:“生意场上向来如此,咱们低头也没啥丢人的。福建南京距岱山距离太远,就运输起来成本就不小。”
听了陈忠的话,任思齐闭上了眼睛,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岱山现在诸事繁杂,实在没必要和这些商人斗气。把罐头运往福建南京因距离因素不太可行,而罐头厂关系着上千职工、周围几十个岛屿的数万渔民的生计,也不能停下。
“你去联系那些原销售商吧,告诉他们价格可以重新商谈。”任思齐吩咐陈忠道:“不过批发价格必须得涨,原来十五文的价格肯定不行。至于涨到多少,你和他们交涉吧。”
陈忠答应一声,转身去了。留任思齐一人在官厅里郁闷的转来转去。
陈忠的动作很快,几日的功夫,就和原销售商谈判好了,罐头批发的价格又十五文涨到了二十文。
很快就有帆船从大陆来到岱山,码头货场堆积的罐头急剧减少。
虽然在陈忠等人看来,这个结果已经算不错,可是任思齐却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
在大陆上士绅们盘根错节,势力实在庞大,以岱山巡检司的实力根本无法撼动,当然人家也根本没把小小的岱山巡检司看在眼里。把罐头进价提高了一点纯属给任思齐这个海防游击一点颜面。
在罐头生意上,任思齐输了一场,他并不甘心,决定在其他方面捞回来。
眼下已经到了夏季,东南季风将起,又到了去日本贸易的时间。江浙一带的大族,士绅人家,只要有势力的都会派船去日本海贸。
一海船生丝,运到日本就是数万两银子的利润。与海贸相比,鱼罐头的生意实在小的不能再小。
既然你们敢动我的奶酪,就别怪我在你们海贸生意上下手!任思齐恶狠狠的想着。
岱山位于杭州湾外,江浙一带去日本的海船大部分都要经过附近海域。只要任思齐想,他完全可以封锁整个江浙沿海,不让任何一条海船出海。
当然此举会把士绅们得罪到死,可任思齐根本就不在乎。只要自己掌握着强大的舰队,众多的士兵,这些士绅们根本拿自己没有办法。
郑芝龙海盗出身,现在却高据总兵之职,凡是出海的海船都得向他掏三千两银子的买路钱,也没见有那个士绅敢不缴掏这笔银子!
只要实力到了,那就无可畏惧。而现在,任思齐决定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随着任思齐的命令,一条条小船向各岛驶去,召回驻扎在各岛的水军。
泗礁山、大屿山、秀山、金塘岛,驻各岛的水军将领,茅十八、薛雨来、任秋里、司马南、奥利尔等人得到命令后,开始召集新训练的弓兵,所有人上了大小帆船,回师岱山。
岱山水军除了原有的十条三桅帆船,七八条二桅帆船,二十多条单桅帆船以外,在泗礁山之役、在舟山之战中又缴获了许多海盗船,加上这段时间大肆购买帆船。现在岱山水军虽然三桅大船不是太多,也就十六艘,可二桅帆船、单桅帆船可不要太多。算下来能用来作战的船只已经过了百艘。
高亭港中,百船云集,桅杆耸立,道道白帆如天上云朵一般。
茅十八、司马南、奥利尔等水军将领上了码头,静立在任思齐的身侧。
一捆捆的军服从被服厂货舱运到码头,由小船送到各个战船之上。原先还是渔民的弓兵们纷纷褪下破烂的衣服,穿上崭新的军服,从此他们就是正式的军人,海防游击部下的官兵。
大红的鸳鸯战袄,青色的裤子,头戴攒着红缨的笠帽。换装过后,这些弓兵们精神抖擞,整个面貌焕然一新。摸着崭新的军服,一个个激动不已,平日里破衣烂衫的他们何尝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崇祯十七年五月二十七日,岱山巡检司新的水军正式成立,战船百艘,士兵万人。在江浙沿海,这是一支最强大的舰队!(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江浙沿海是谁家的天下?
“任命茅十八为千户,领金塘岛守备,为‘飞鱼号’统领。”
“任命司马南为千户,领秀山岛守备,为‘福春号’统领。”
“任命奥利尔为千户,领衢山岛守备,为‘甲一’号三桅帆船统领。”
“任命任秋里为百户,‘乙二号’三桅帆船统领。”
......
码头上,任思齐一脸严肃的宣布着对水军将领的任命。
茅十八、司马南和奥利尔等三人被任命为千户,各领一岛守备,并为水军统领。其他的跟随任思齐的老人,如吕宋那批人、原福春号的老人以及任家湾追随任思齐出来的人,都被任命为百户总旗的军职,实领主管副主管的职位。
整个水军确立了以茅十八司马南和奥利尔为统领的三支分舰队。每支舰队拥有五艘三桅帆船,十五艘二桅帆船,二十艘单桅帆船。各有水兵一千多人。
每艘帆船还采取了以往的编制,采用统领和船监的双首领制,统领负责行船作战,船监负责船上生活。
任思齐在三支舰队中都任命了镇抚官,负责舰队的军纪,直接向任思齐负责。
以原来的五百水军为骨干,整合了几十个岛屿的弓兵,建立了一万余人的岱山水师。
不过现在岱山的战船数量还是不足,一百余战船只能容纳五千来人,另一半的水军只能用打渔的渔船。
随着一项项任命宣布出去,码头上顿时传出阵阵欢呼。
前不久步兵成立时,像晋玉飞陈生等人都得到了千户百户的职位,让水军的人颇为眼红。
要知道现在岱山军和任思齐做官前“齐云商行”时期已不一样,现在众人的待遇,现在是完全和职位挂钩。
上个月茅十八带着几只船赴吕宋贸易,船上的众人除了出海的补贴外,并没有在得到额外的奖赏。要知道以前每次出海,每个船员都会得到上百两银子的分红,可是现在这一项收入已经没有了。
尽管心中不满,可大家也都理解,因为现在大家都是岱山军系统的一员,都是正规的官军,现在岱山军水陆士兵上万人,将军大人不能厚此薄彼。给出海贸易的水军高额的奖赏,那负责守岛的步兵怎么办?
所以现在整个岱山军系统,不管是水军还是步兵,大家的收入完全是按照军职。按照千户百户总旗小旗士兵这样的军职,每一级别都有各自的月饷标准。
做为除任思齐这个将军以外的最高军职千户,像茅十八司马南等人,每月有一百多两银子的饷银。而百户总旗小旗,也各有几十两到五六两的饷银。而最底层的士兵,饷银则只有一两五钱。
除了饷银以外,军官们在岱山岛还有职田,早在岱山岛开荒之时,任思齐已经把田地分给了最早跟随他的几百人,每人都有几十亩的田地,这批人现在都成了军官。现在这批田地被租给了山东移民。佃户们缴纳的田租,六成上缴巡检司,剩下的则归田地的主人。
按照原先分地最少的三十亩来算,三十亩地每年能产粮食九十石,佃户们留下七成,剩下的三成一成半交到巡检司,另一半也有十几石。
所以现在的岱山军军官基本上都是高收入人群,稳定的收入,显赫的官职,他们的心理已经和以前的的海商海盗迥然不同。立功升官是他们现在最大心愿。
随着水军的成立,原来不领饷银的弓兵也成为了正式的官兵,每人每月都最少要发一两五钱的饷银。算下来每个月要多支出两万多两银子,所以像茅十八等了解岱山现状者并没有太过兴奋,而是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
“秀才,现在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吃饷的人,咱们负担的起吗?”茅十八满脸担忧的问任思齐道。
“没事的,十八哥,我既然敢成军,自然给得起饷银。”任思齐笑道。
“是要打打仗吗?”茅十八了解任思齐的性子,若非有重大举动,他绝不会召集这么多人。可是现在江南很太平啊,舟山的海盗基本上被完全消灭,所有的岛屿都处在岱山军的控制之下,那么敌人又是谁呢?
“是的,这一次,我要向江浙的士绅开刀,我要让他们知道,在这江浙海域,究竟是谁说了算!”任思齐杀气腾腾道。
既然你们敢在我的罐头生意上使绊子,就别怪我拿你们的海贸开刀!倒要看看,到时谁会更疼?
“早该如此了!”茅十八闻言大喜,热血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在他看来,岱山军早该制霸江浙海域,就如同福建的郑芝龙一样。
郑芝龙靠着海贸,年入银子数以百万计,光卖航标每年都卖数百万两。而岱山现在拥有偌大的实力,岂能只在小小的罐头上懂脑筋?
“舶主,下命令吧!”听了任思齐的话,司马南薛雨来等人也都磨拳搽掌,纷纷请战。
“好,好,”看到士气可用,任思齐很是高兴:“现在东南季风将起,又到了去日本的时间。我命令茅十八、司马南和奥利尔,你们三人各带一支舰队,封锁整个江浙海域。”
“司马南负责封锁浙南,十八哥封锁杭州湾,奥利尔封锁松江直到长江口水域。”
“所有江浙一带出海船只,一律给他以通倭的名义扣下来,送到岱山。敢抵抗者,格杀勿论!”
“是!”众将领纷纷响应,整个码头气氛高涨。
“将军,咱们这样干可是等于和江浙所有士绅为敌啊!”宋立本一脸担忧的对任思齐道,对这些士绅们的能量他再了解不过,岱山军不管不顾的扣下了他们出海的船只,势必会引起士绅们的反扑,以小小的岱山能抵挡的住吗?
“怕他们作甚!郑芝龙为啥能称霸福建,由一海盗成为朝廷的总兵。就是因为他把朝廷把官府打疼了,打的他们只能招安。”
“郑芝龙能做到的,我任思齐为何不能?我倒要看看,江浙沿海到底是谁人的天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火枪和火炮
三支舰队都出发了,奔赴各自负责的海域。季风将起,江浙一带的海商会陆续出发,相信很快就会有战果传来。
时间已经非常紧迫,现在已经到了崇祯十七年六月,就在明年三月,清兵将会南下,整个江南将会沦为异族统治。
任思齐不认为仅凭借岱山军的两千步兵万余水军就能扭转天下大势,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扩充实力,壮大自己。
可想壮大实力就得有人有钱有粮,现在这两千步兵和一万水军几乎使得岱山入不敷出,每月四五万两银子的开支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所以必须想法弄钱,所以任思齐才把主意打到江浙这些士绅的头上,鱼肉罐头产生的冲突不过是一个由头而已。
水军新立,虽然人数不少,可战力却很一般,大多数士兵仅仅经过了一两个月的训练,需要通过战争进行磨合,以尽快形成战斗力。而与士绅控制的海商们的战斗将是最好的磨刀石。
另外水军的装备也差,虽然有大小战船上百,可其中安装了火炮、战力强大也还是原来几艘。
不仅需要尽快制造购买大船,火枪火炮的铸造也得加紧。只有在船上装备大量的火枪火炮,才能具备强大的战力。否者只能靠着人多船多进行接舷战。
机床虽然从澳门买来,可是由于是水力驱动的机床,要想让它工作,必须专门建筑一个水库,以形成至少十米以上的落差。
原来的水库是为了蓄水灌溉所用,大坝就建在山谷脚下,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落差。随同机床而来的葡萄牙技师在岱山本地向导的带领下,数日间跑了几处山头,才在磨心山南麓找到了合适位置。
此处是一个小的山谷,有瀑布从山顶直流而下,汇集成一个水潭,水潭里的水再顺着崎岖陡峭山壁,形成落差足有二十多米的大的瀑布,只不过瀑布很宽水量较小。
按照技师罗曼的要求,只要在上面的小水潭四周建筑堤坝,收束向下流的的大瀑布的宽度,那么狭窄而急促的水流足以带动机床工作。
只不过是建筑几十米长度四五尺高的堤坝而已,只不过需要把石头等建材搬到半山腰,在沙福发动五百多山东移民的共同努力下,花费了五天时间就完成了。堤坝用石砖垒砌,缝隙间用糯米汤加蛋清粘合,坚固无比。
在这五天内,下面山谷也被初步平整,技师罗曼也指挥着把机床安装完毕。在机床上方用竹子搭建了巨大的工棚,即使大雨天,也不影响机床的工作。
机床安装好之后,怀特和贝尔等荷兰工匠也把工坊搬到了这里,开始了火枪枪管的制作。
对于一支火枪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枪管,大明的工匠一般采用卷制铆接的方法,制作出来的火枪气密性差射程也短,为了增加射程好多明军火枪兵就会多加火药,结果造成炸镗现象时有发生。
而有了机床,就可以用机床带动钻头,在圆铁棍上钻出枪管,据技师罗曼所说,这种机床每日可以制作出六根枪管,这样的话每月能生产一百八十支火枪。
火枪的制作走上正途,火炮的铸造更是惊喜不断。这几个月来,怀特等荷兰工匠一直想法提高高炉的炉温,制作炮模,这些工作就花费了几个月时间。主要还是岱山地处荒岛,炼铁需要的焦炭,制作高炉需要的材料工具都得从大陆购买,一来一往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现在高炉终于建成,自日本采购日本的精铜被放入其中,红色的铜水便从高炉腰部流了出来,注入模具之中,冷却以后,炮坯就会造成。
然后再放在机床上磨制膛线,进行后期加工,制作炮座,以及照门等瞄准装置即可。
应任思齐的要求,制作的火炮分三种,一种是放在码头炮台或者城墙上的岸炮,这种炮口径巨大,炮管足有二十米长,重达五千斤,是真正的巨炮。
去年从日本采购的精铜有四万多斤,也只够造出十门巨炮。
这十门巨炮任思齐打算其中六门安装在高亭码头,在码头两侧建造两个炮台。这巨炮的射程足有二十里,有这六门巨炮,任何人都别想打岱山的主意。
另外四门连同从澳门采购的两门大炮放在岑港。现在岑港已经成为了岱山军最重要的港口,那里每日都有帆船从对岸大陆驶来,走私过来岱山军海贸急需的生丝丝绸茶叶等各种货物。
现在在岑港巡检司仓库里已经存储了三千多担生丝,两千多匹丝绸,还有大量的其他货物,去日本海贸的货物已经基本备齐。
有了岑港这一走私渠道,岱山军的海贸再也不用受制于人,再也不用分出巨大的利润给刘德福李前宽等人,所以岑港可以说是岱山军最重要的经济港口。在这里长年驻扎一队步兵,并且以后三支舰队中茅十八舰队就以岑港为母港。
只是十门巨炮,就把在日本采购的数万斤精铜消耗一空。
其他两种火炮只能用铁铸造。好在自日本采购的赤铁品质极佳,经高炉重新融化后,注入炮模,造出的铁炮相对于铜炮来说质量更轻。
不过铁的韧性不如铜,铁炮容易炸镗。好在岱山军培训的炮手历经大战,经验已经非常丰富,只要按照条例操作,不会有炸镗之虞。
这种铁炮每门重一千余斤,炮管修长,被安装在舰船上使用。
这种舰炮任思齐打算造二十门,毕竟现在能安装大炮的三桅帆船太少,造多了也是无用。
至于第三种炮,则是用于陆上作战的火炮,按上炮车,可以用骡马拉着行军作战。不过采购的生铁有限,还要制作大量的火枪,这种火炮现在也就不急着造,等以后再购买大量的铜铁再说吧!
就在任思齐全心投入火炮制作之中时,消息终于从海上传来,派出的舰队拦截了数艘往日本的海船,把他们全部俘虏,送回了岱山。(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让暴风雨来的更强烈些吧
那是一艘来自台州府的海船,船上装满了生丝等货物,在六横岛海域被司马南带领的船队拦截。
看到打着海防游击旗号的船队,海船主动停下来接受盘查,船主亮出了其背后东家的身份,声明这是台州林家的商船,让行个方便,并送上纹银二百两。
在这海商看来,这个海防游击派船出海盘查,就是为了捞些油水。
司马南不为所动,按照任思齐事先吩咐的,以防倭防盗的名义,让海船缴纳两千两银子的助剿费。
两千两?这个海防游击疯了不成?商船的船主当时就不乐意了,海船出海前通过杭州郑家商会购买航标已经花了三千两,现在这个小小的海防游击竟然敢要两千两,他以为他是谁?
恼怒之际,商船船主开始口出威胁,不外乎我家东家是谁,在朝中做过什么官,得罪了我们家,让你们那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威胁,官兵们大怒,在司马南的指挥下,开始攻打商船。商船的船主试图抵抗,指挥着船员抵挡着水兵们的攻击,虽然很快被镇压下去,却造成了几名水兵的死伤。
愤怒的水兵们攻上船后,杀死了所有抵抗的船员,并把那位船主斩首,尸体抛入大海,然后派人把海船驶回了高亭港。
第二艘海船则是在杭州湾为茅十八俘获,海船的东家则是杨家,宁波最大的士绅。
海船被拦截后,船主并没有抵抗,而是声称认识海防游击任思齐。茅十八知道任思齐是宁波人,说不定真和这个杨家认识,不敢擅自处置,便派人把船主连同海船押送到高亭港,交由任思齐亲自处置。
宁波杨家,“一家三尚书,一门十进士”的杨家,听到这个消息后,任思齐就有些发呆。虽然他下定决心和江浙的士绅开战,可临到头还是有些胆颤。
拿这杨家来说,从成化年间到现在,他们一家就中过十个进士,是真正的书香门第累世豪门,在宁波在浙江都是第一等的家族。
这样的家族底蕴太过深厚,在朝廷在地方,关系盘根错节,像任思齐的前未婚妻张家,虽然也是鄞县士绅,却完全不能和杨家相提并论。
可也正是杨家,依仗家世,大肆兼并土地,就他们一家在宁波就拥有桑田万亩,山林数片,店铺几十间,就这犹不满足,背地里还从事走私生意。
被俘获的海船船主名叫杨文清,却真的和任思齐认识。
二人同为鄞县县学生员,只不过杨文清比任思齐高上数届,年龄也比任思齐大上十多岁。
既是同学,任思齐不得不招待一二。
巡检司官厅之中,二人对坐,天草枫奉上热气腾腾的茶盏。
杨文清端起茶盏,一手捻起碗盖,用嘴轻吹茶盏中的浮萍,姿态从容、神情潇洒,尽显文人风流。
与之相比,任思齐的动作要粗鲁了许多,端起茶盏,咕咚咕咚的就把一盏茶倒入喉咙,经历了一年多的风霜,他早没有了当年那种闲情逸致。
看来任思齐的动作,杨文清心中一哑,轻抿一口茶水,把茶盏缓缓放在茶几之上。
“一年多未见,思齐贤弟竟然已经做了岱山巡检司巡检,海防游击,真是让愚兄艳羡。”杨文清微笑着对任思齐道。
“哪里哪里,小小的巡检,区区游击,如何会放在杨兄眼里。杨家书香世家,累世豪门,以杨兄之才华,中举人进士不在话下。思齐在山海之间奔波,不过是混碗饭吃罢了,不值一提。”
任思齐知道在这些世家眼里,看不上自己小小九品巡检,至于海防游击这种武官更不放在他们眼里。可是现在,自己就想让他们知道,这世道已经变了,手中有兵有实力,说话底气才足!
“思齐贤弟过谦了,愚兄何尝不是为了讨口饭吃,同样在这沧海之上奔波,说起来还要向贤弟讨个人情,看在往日的交情上行个方便。”
往日交情吗?任思齐回思良久,却不记得和这杨文清有太深的交情,杨文清考中生员比较早,却屡次未能中举,去县学的时候很少,一年也难见上一面。
“杨兄客气了,以咱们的交情,能行的方便自然要给。”任思齐微笑道,杨文清闻言就是一喜。
“不过小弟恬为岱山巡检,海防游击,职责就是防倭防盗,杨兄这海船是前往日本,这可是有通倭之罪。杨兄身为鄞县生员,想必也熟悉大明律,违反海禁,这罪名可不小。”
“你!”杨文清闻言,顿时气结,通倭,在大明谁人不通倭?你任思齐不是靠着去日本走私才攒下的发家的本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思齐贤弟究竟意欲如何,划出个道吧!”杨文清阴沉的说道。宁波第一家族的骄傲,容不得他向任思齐哀求。
“这样吧,”任思齐装作没看到杨文清的表情,道“谁让咱们有交情呢,只要杨兄肯缴纳两千两银子的助剿金,小惩大诫一下,我便放杨兄率船离去。”
“两千两!”杨文清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你是郑飞黄!”
“小弟当然比不了郑飞黄,”任思齐好像没有看到杨文清的恼怒,慢条斯理的道:“他高举总兵之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所以他每船收三千两的银子,我却只收两千两而已!”
“你,”杨文清气结的指着任思齐,他没想到竟然有如此狂妄之人,“这海船先留在这里吧,我倒要看看你和所有世家做对,会落下一个什么下场!”
说完之后,杨文清站起身来,径自走出官厅,他宁愿不要这一艘海船,也绝不接受两千两银子的侮辱!
杨文清乘坐小船,连夜离开了岱山,把一艘装满货物的海船留在了海港。
看着杨文清离去的背影,任思齐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现在自己断了江浙所有海商的财路,那么接下来将会面临着士绅们强烈的报复。
该来的总会要来,让暴风雨来的更强烈些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世家们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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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岱山巡检司舰队到处出击,先后截获了数十艘海船。
他们派数十艘快船在近海各处巡查,探知海船的踪迹后,再回报舰队,实施拦截。三支舰队分布江浙沿海南北,少有海船能够落网。
被拦住的海船,凡是愿意缴纳两千两银子的罚金,则予以放行。抵抗者、试图逃逸者,则以通倭的名义实施抓捕,俘获的船只一律送到了岱山高亭港。当然对海商们来说,少有愿意缴纳两千两罚金的,所以大都被扣留了下来。
当然拦截途中也遇到了来自福建、广东的商船,对这些海船则一律放行。福建广东是郑家的地盘,岱山军还没有实力和盘踞在福建的郑芝龙做对。
在拦截途中,也遇到了好些熟人,如去年在日本时曾经帮助过任思齐的曾船主等海商。正是这些人暗中帮助任思齐,卖给了七八条旧船,才使得当时的齐云商社实力大增,打败了强大的荷兰人。
对于这些老朋友,当然要网开一面,一律不收分文的予以放行。
每年夏季,从大明前往日本的海船有上百艘,其中福建广东的海船要占五分之三。而江浙则占五分之二。
当俘获近二十艘江浙的海船时,任思齐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世家们的怒火了。遂下令三支舰队全力戒备,并把茅十八舰队掉回高亭港。
......
宁波府城,鄞县日湖边尚书坊,这里是宁波豪门望族的聚居地,屠家、范家、董家,宁波几大世家的宅邸均在附近。
杨家客厅之中,各世家家主聚居一堂,正商议着如何面对那个小小的海防游击的挑战。
杨家族长杨秉鼐端坐主位,端着茶盏沉默不语。
宁波各大士绅分坐两旁,正争论的热火朝天。
“必须得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一个小小的海防游击,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胆大包天。”屠家的代表屠献宸义愤填膺的叫道,这次屠家出海的海船装载了三千匹丝绢,一万件瓷器,价值白银两万多两,去一趟日本至少能得到三倍的收益,现在海船却被岱山巡检司劫持,怎能不让他义愤填膺。
“问题是他一个小小的海防游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其必有依仗!”范家的代表范雍比较慎重,提醒道。
“这就要问张兄了,毕竟张兄和那姓任的小子最熟悉。”钱家的代表钱树清笑眯眯的道。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张家代表张敬贤身上,张敬贤的脸腾的就红了起来。
都是宁波人,大家自然知道相互的底细,自然也知道那个正在发疯的小小巡检任思齐和张家的关系。
张敬贤代表的张家在宁波只是二流士绅,根本没实力去做海贸生意,他一开始被邀请来杨家时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终于知道了和任思齐有关。
张家和任思齐退婚之事,虽然当面没人说什么,可是背后好多士绅都说张敬贤太过薄情,做事不地道。不过这年头谁家屁股都不干净,大哥也别笑话二哥!
可是被人当这这么多人面提起此事,张敬贤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羞辱。可是首先提起此事的却是钱树清,其背后的钱家张家根本招惹不起。
强制压下胸中的怒火,张敬贤沉默一会儿才开口。
“张家和任思齐已经没有了瓜葛,恐怕钱兄却是问错了人!”
看到张敬贤的怒火,做为主人的杨秉鼐不得不说话了。
“张兄莫要误会,钱兄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张家和任思齐曾经有过那样关系,现在任思齐向我们各家开战,我们必须要弄清张家的立场。”
面对举人出身的杨秉鼐,张敬贤不敢有一点失礼,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后,方才开口回答。
“现在张家和任思齐再无瓜葛,他的一切行为均和张家无关。”
“如此,我就明白了。”杨秉鼐微微阖首,示意张敬贤坐下,“其实此事和张兄无关,把你邀请来的目的,就是想请你做个中人,和海防游击任将军交涉一番,看看他到底作何打算?”
世家们虽然实力强大,毕竟手中没有军队,虽然他们可以通过朝廷运作,给任思齐施压,例如罢免了任思齐海防游击的职位,可那又如何?
若是逼得任思齐入海为盗,以后肆意攻略江浙沿海,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在众人之中,杨秉鼐是少有的清醒之人,并没有因为家世而看不起任思齐那个小小的游击将军。
若是双方真的反目,任思齐执意不归还没收的海船,那么每家都会损失巨额的银钱。杨秉鼐盘算得失之后,方才把张敬贤请来,请他居中进行调解。
对于杨秉鼐的请求,张敬贤自然一口答应,若是他能调节成功,那么在场的士绅都将欠他个人情。
“杨世伯何必找他调解,难道咱们还怕了姓任的小子不成?”张敬贤离开之后,屠家代表屠献宸道。屠献宸三十余岁,在众人之中最为年轻。他也是秀才出身,和任思齐同过窗,自以为了解任思齐的底细。在他看来,任思齐除了长得帅一点风流一点没有别的优点。
“屠贤侄稍安勿躁,”杨秉鼐微笑道:“空穴起风,未必无因!任将军不会没缘由的与我们大家做对,让张兄跑上一趟,了解任将军的要求也是好的,毕竟若是闹下去,大伙都会有巨大的损失。”
提到被岱山扣留的海船,屠献宸方气哼哼的坐了下来。一海船的货物,价值数万乃至十数万银子,对哪家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想我知道姓任的小子发疯的原因。”沉默半响,钱家代表钱树清开口道。
当下里他把前段时间,以钱家为代表的一些商家与岱山罐头风波讲了出来。
“原来大名鼎鼎的鱼肉罐头是岱山所产,”杨秉鼐道:“这事不得不说你们做的有点过分,咱们做生意赚钱可以,可是不能太过贪婪,更不能欺行霸市!”
钱树清被说的脸色通红,低头不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双方
“杨兄不必再苛责钱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还是商量一下对策吧。任思齐既然敢扣留咱们的海船,并且开口就索要两千两银子的过路费,这件事咱们到底答不答应。”
看到钱树清被杨秉鼐说的满脸通红,范雍赶紧打圆场,并把话题拉回。谁让他和钱树清是姻亲呢。
“当然不答应!他一个小小的游击,凭什么向咱们这些人收过路费?咱们都是地方望族,世代官宦,被一个小小的巡检压住,若是传扬出去,咱们还如何在江南立足?”屠献宸厉声反对道,当初在鄞县县学的时候,他就顶看不上任思齐,现在更不想被他压服。
“是不能答应,两千两银子对咱们这些人算不了什么,可是要形成惯例的话,恐怕在江浙又出现一个郑芝龙!”半天没言语的董家家主董德卿断然道。董德卿五十多岁,在众人之中最为年长,可谓德高望重。
又出现一个郑芝龙!这句话一出,众人悚然而惊,郑芝龙在福建崛起之后,几乎控制了大明的海洋,控制了日本南洋的航线。所有出海贸易的商船都不得不向其缴纳银子,才能安然出海贸易。这些年来,沿海各省世家们的海贸生意都大幅度萎缩,靠海贸赚的钱一年比一年少。
在这些江南世家们的眼里,最痛恨的人并非满洲北虏,也非闯贼流寇,而是福建郑家。毕竟对他们来说,北虏也好,流寇也罢,都没有切肤之痛。
拿杨家来说,往年每年都会有三四艘海船,往来与日本或者南洋。
可是这二十年来,由于郑家在福建的崛起,更由于荷兰人的四处劫掠,南洋的航线早就走不通。唯有前往日本。
可是郑家为了控制日本的贸易,垄断价格,不允许一家有太多海船前往日本。一艘两艘可以,数量多了,郑家根本就不卖给你水标。所以这些年来,江浙的士绅们的生意都大幅萎缩。
现在若是允许任思齐在江浙崛起,也许以后大家再想出海贸易也不可得!
“董前辈说得对,绝对不能答应任思齐的无理要求!”杨秉鼐断然道。他一开始不想大动干戈,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无法再退缩。
都说绍兴的师爷宁波的商人,宁波由于地处沿海,港口岛屿众多,历来做海贸的生意众多,在宁波的士绅之中,只要有实力则都会选择做海贸。整个江浙出海的海商,十有**都是宁波人。而在座的这些人就是海商的代表。
可以说任思齐的举动已经牵动了这些海商们的神经,彻底惹起了这些人的怒火!
“早该如此了,”屠献宸高兴的道,“姓任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海防游击,咱们这些人对付他不是轻而易举。”
“我这就给防倭总兵王之仁写信,让他尽快出兵,剿灭任思齐!”杨秉鼐终于下了决心。
“需要多少银子,杨叔您尽管说。”屠献宸大喜道。
“对,要钱要物,我全力支持杨兄!”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那就不用再让张敬贤去找姓任的了吧,何必再卖他人情。”有人提醒道。
“还是让他去吧,”杨秉鼐想了想,道:“出兵总需些时日,若是他能劝解任思齐,放了咱们的船只,省的大动干戈,也是好事!”
......
岱山岛高亭镇
任思齐一边紧张的关注着海上的消息,一边思考着士绅们可能会发起的攻击。
士绅们的攻击无外乎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朝廷层面,通过运作,使朝廷发出罢免自己的命令。另一个就是召集力量,和自己来一场真正的战争!
对于朝廷方面,任思齐自然不惧。自从在江北四镇拥立之下,福王登基后,朝廷对武将的控制已经降到了最低。各镇武将纷纷跋扈了起来,盘踞武昌的左良玉,江北四镇的高级、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还有福建的郑芝龙,这些人朝廷哪个都命令不动。
圣旨符合心意不说,稍不符合,这些人都会抗旨不尊,而朝廷拿他们也全无办法,只能尽力安抚。
所以若是士绅们敢拿朝廷来压自己,自己不介意来场抗旨不尊,顺便再派船队往杭州去上一趟,对着杭州城开上几炮,那样的话说不定自己的官职还会升上一升。
朝廷方面奈何不了自己,那么士绅们只能动用武力了。让他们赤膊上阵自然不可能,他们只能通过其他官兵攻击自己,例如防倭总兵王之仁,杭州总兵方国安。
方国安是步兵,没有船队不用考虑,能威胁到自己的就只有王之仁了。
对于王之仁,任思齐并没有放在眼里。身为防倭总兵驻扎在定海,可是前年顾荣攻打崇明岛他不管,今年海盗攻打舟山他也不问,当然也不是不问,而是事后多日派了几艘船去舟山转悠了一趟。
这样一个人,很难想象他会为了士绅们出兵攻打自己。
不过王之仁手中到底还有上万士兵,虽然任思齐看不起他,却也不能不防。当下里便命令茅十八广派哨船,刺探王之仁的动向。
现在茅十八舰队已经撤回岱山,司马南舰队也驻扎在岑港。在岑港任思齐又派去了一队步兵,整个岑港步兵就有五百多人,并且刚造好的大炮也运过去四门,建成了拥有六门大炮的炮台,而且岱山离岑港也就四十多里,只要王之仁敢攻打岑港,自己援军一个多时辰就能赶到。
至于岱山的防御就更不用担心,有新建的两座炮台,有一千五百步兵,还有茅十八舰队,若是需要的话,还可以召集更多的弓兵,高亭港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时间已经到了六月,东南风吹得桅杆上的旗帜猎猎作响。解决了这件事以后,就该启程前往日本了,有了缴获的近二十艘海船的货物,相信今年赚到的银子会十倍于去年。
十八艘缴获的海船,每一艘上面都装满了货物,这么大的数量,想想任思齐都觉得心动!
正在兴奋之时,忽然有人来报,说有位叫张敬贤的故人来到了岱山!(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前翁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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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贤来了?任思齐一愣,随即心中恍然,应该是宁波的世家们知道张敬贤和自己复杂的关系,派他前来试探吧。可他们就没有想想,自己曾遭到张敬贤退婚,岂能不恼,现在却派这么个人前来,真是何其蠢也!而张敬贤又欣然前来,他以为他还是自己的岳父不成?
“来人,摆出全副仪仗,去迎接我那位‘老丈人’!”任思齐当即吩咐下去。
任思齐作为游击将军,自然也有他的自己的排场,旗牌鼓号平日里都堆在巡检司衙门的杂物间,这时都派人寻了出来。
两杆大旗立在背后,一杆上写着“岱山巡检司巡检”,另一面则是“海防游击任”。大旗的背后是八个鼓手,再往后则是数百全副武装的将士。前面是手持火铳的火枪手,火枪手的后面是手持长枪的的长枪兵。三十二个倭人武士手持寒光闪闪的倭刀曾燕字形一字排开,分列在码头两边。
旗帜招展,长枪如林,端的是威风凛凛、杀气逼人。这就是刚上码头的张敬贤看到的景象。
看着前面诺大的阵势,刚下船的张敬贤不觉恍然,不经意间,那个曾经只知道寻花问柳的小子,已经拥有了如此实力,这么大的威风!可是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又给谁看,是想显摆,还是要震慑自己?张敬贤心中哑然而笑。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迎接来迟,还望赎罪!”看到张敬贤从码头走来,任思齐笑眯眯迎了上去,躬身行礼。
听到“岳父”二字,张敬贤脸上的青筋蹦蹦直跳,可恶的小子,总是想方设法的刺激自己。
“任大人可千万不敢如此称呼,草民可担当不起!”张敬贤冷冷道。
“一日为‘岳父’,终身都是‘岳父’,怎么担不起。”任思齐笑眯眯的可恶样子让张敬贤直想往他脸上砸上一拳。
“‘岳父’大人看我手下将士雄壮否?看我船舶高大否?”任思齐用手往身后一指,顺势划向海湾,得意洋洋的问道。
张敬贤知道任思齐就是为了刺激自己,好让自己为以前的悔婚而后悔,可是看着面前那沉默安静气势逼人的大军,再看看海中高大如城、桅杆林立的几十艘海舶,张敬贤不得不承认任思齐的势力已经无比强大。要说没有后悔那是不可能的,可后悔又如何,难道他还能腆着脸皮和任思齐再议姻缘?
“船舶确实众多,士兵也算精锐!”张敬贤开始了自己的反击,“不过你身后这两面旗帜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任思齐就是一愣,回头看着两面飘扬的大旗。
“岱山巡检,海防游击,不妥不妥,若是上面写着进士及第、浙江巡抚岂不是更好?”张敬贤冷冷的道。
任思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海防游击只是个武将在绝大多数明人心里当然比不上进士出身的文官,岱山巡检只是从九品刚入流而已,和浙江巡抚这种封疆大吏更是天差地远!
文贵武贱在大明早已深入人心,张敬贤这话分明就是说你秀才的身份不去考取进士,反而做了武官,当上个不入流的从九品巡检还洋洋自得,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
被人鄙视了任思齐也无可奈何,更无法反驳。让士兵把张敬贤拿下,或者是威胁一番?那可就落了下乘,反而更损脸面。
“我之志向,岂是腐儒可知?”任思齐冷哼着扭过脸去。
鄙视了任思齐一顿,总算出了口恶气,张敬贤得意洋洋的上了马车。
任思齐郁闷了一会儿,只能吩咐诸军散去,自己陪着张敬贤回到巡检司衙门。
从码头到高亭镇,一路上的情形让张敬贤暗暗心惊。他本以为岱山岛乃是化外之地、海中孤岛,上面尽是一些肮脏的渔民、面目可憎的海盗才对。
没想到看到的情形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任思齐手下精锐的士卒先且不说,就一路看到的行人,衣着整洁、笑容满面,其精神面貌远胜鄞县城的百姓。
道路两边,是一望无垠的耕地,水渠曲折环绕的耕田中,百姓们正在插秧种秋稻,笑声隐隐不时从田中传来。
高亭镇虽小,却规划整齐,平整宽阔的街道,高大坚固的房屋,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欣欣向荣。
把一个海外荒岛建成了世外桃源,这个前女婿的本事可是不小!
张敬贤的心情很复杂,直到进了巡检司官厅,安坐下来才算平复下来,谁知任思齐的一句话又让他怒火勃发。
“蒹葭妹子可好?”任思齐奉上茶水,笑眯眯的向张敬贤问道,好像张蒹葭还是他的未婚妻一样。
“一切都好,不劳巡检大人挂念。”张敬贤喝了口茶水,压下心中怒火,决定直入主题,便把来意向任思齐述说一番。
谈到正事,任思齐神色严肃了起来。
“伯父您的来意我知道了,请您回去给他们回个话。若想要回海船,两千两银子断不可少!不仅今年,以后每年两千两将是定例!”
“贤侄啊,你可知你这么做可是得罪了所有的世家?他们的力量你可不能小视!”张敬贤劝解道,杨秉鼐那些人的能量他最清楚不过,他不认为任思齐能斗得过他们。
“我意已定,伯父不用在劝说了!”任思齐止住了张敬贤的话语,唤过一个下人吩咐了一声,下人很快出去了。
张敬贤叹息一声,只能住口,以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没资格左右任思齐的想法。
脚步声声,天草枫端着一个盒子从外面进来,把盒子递给任思齐。
打开盒盖,掀起一块绸布,露出一柄晶莹剔透的淡黄色玉如意来,这是任思齐在攻打泗礁山时,从顾荣的匪巢中夺得。
把玉如意推倒张敬贤面前,任思齐的一番话让张敬贤也禁不住黯然魂伤。
“我和蒹葭妹子注定已经有缘无份,就把这柄如意送给她,祝她此生能够幸福安康、事事如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伤心
张敬贤并没有在岱山停留,直接乘船返回了宁波,通过甬江直达鄞县城外,去面见杨秉鼐。
“张兄辛苦了,不知那任将军如何说?”杨秉鼐把张敬贤让进了客厅,下人奉上茶水后,问起了此行的结果。
张敬贤脸上露出了苦笑,他本以为能居中调解一下任思齐和宁波士绅们的关系,好赚些人情。可是此行全无任何成果。
“敬贤有负杨兄重托,那任思齐他油盐不进,每艘船非要两千两银子不可,而且,而且他说不仅今年,以后这两千两银子将成为惯例!”张敬贤面带惭愧的说道。
杨秉鼐长出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对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也就无所谓失望。
“张兄实在辛苦!却不知岱山岛实力如何?”这才是他请张敬贤去岱山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岱山岛的情报。
说起来这段时间宁波和岱山打交道不算很少,岱山的特产鱼肉罐头使得两岸之间帆船往来密集。所以对岱山的实力士绅们了解不少,可是出于谨慎的目的,杨秉鼐还是请张敬贤跑了一趟,因为只有张敬贤去,那任思齐恐怕才不会多做提防。
“岱山高亭港海湾内有帆船三四十艘,岸上有士兵数百人。”张敬贤把看到的情况和杨秉鼐说了一下,至于没看到的则一点也不愿多说。在张敬贤心中,任思齐肯定不会让所有士兵都去迎接自己,所以岱山真正的兵力应该是自己看到的数倍,可是他却不愿意把心中的想法去和杨秉鼐说。
杨秉鼐点点头,张敬贤说的和自己了解的相差不多,这让他对剿灭任思齐有了信心。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并不过千人,船只不过几十,却想和整个江浙的士绅做对,真是不知死活!
“张兄辛苦了,听闻张兄有一女正值妙龄,尚未婚配,却不知是真是假?”杨秉鼐问道。
张敬贤就是一愣,自己女儿的事情他应该知道啊,为何又问?
“杨兄容禀,小女已经和任思齐退婚,双方再无瓜葛啊!”
“张兄莫要误会,”杨秉鼐呵呵笑了起来,“张兄也知道,犬子杨帆去年丧偶。犬子虽然愚钝,人却还算老实,去年更是刚刚通过了县试,秀才功名可期。早就听闻令千金才貌无双、蕙质兰心,杨某想替犬子求娶令千金,咱们二人结个亲家,不知张兄意下如何?”
听了杨秉鼐的话,张敬贤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就是一阵狂喜。“一门三尚书,一家十进士”,杨家的家世远在张家之上,若能高攀上杨家,张家的发达可期!至于杨帆丧过偶哪有如何,自己的女儿是给人做填房正室夫人,又不是做妾。
“小女蒲柳之质,本难以侍奉君子,不过既然杨兄好意,小弟不敢拒绝。”张敬贤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杨秉鼐欢畅的笑着,一丝阴厉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听说姓任的小子对张家女儿甚是爱慕,即使被退婚也念念不忘。我就是要摧毁你的基业,抢走你的女人。敢和我杨家做对,我让你悔恨终生!
从杨家出来,张敬贤一路之上满是欢喜,能和杨家结亲,女儿许配的还是杨家的嫡子,这是张敬贤从来不敢想的。
女儿到底是有福气啊,和任思齐退亲真是自己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回到家中,张敬贤见过夫人后,刚在客厅坐下,便有下人把一个盒子拿了过来,问该如何处置。张敬贤定睛一看,却是任思齐让自己带给女儿的玉如意。
本来害怕女儿看到如意伤心,张敬贤不想把如意带给女儿。可如今一想,让女儿对任思齐绝望了也好,这样的话她才会心甘情愿的另嫁他人。
张敬贤上了女儿的绣楼之后,发现张蒹葭正伏案忙碌着,她的丫鬟雀儿正在为她研磨。
“老爷来了。”看到张敬贤,雀儿慌忙提醒小姐,上前给张敬贤顿身行礼。
张敬贤摆摆手,示意雀儿退到一边,走到岸边,看看张蒹葭到底在忙些什么。
走上前去,就见桌子上密密麻麻的摆着算筹,而女儿张蒹葭正看着桌上的算筹凝眉沉思。
“女儿,女儿!”张敬贤连唤了几声,张蒹葭才不耐烦的扭转过脸,目光茫然的在张敬贤脸上掠过,好大一会儿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
“爹爹!”张蒹葭慌忙站起身来,向爹爹顿身行礼。
看着张蒹葭走火入魔的样子,张敬贤连连叹气,宽慰的话语再也不愿说出口,把拿着盒子直接放到了张蒹葭面前的桌子上。
“爹爹这是什么啊?”张蒹葭打开了盒子,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盒子中的如意晶莹剔透,让人爱不释手。
“为父去了趟岱山岛,见了那任思齐,他让我把这带给你。”张敬贤简单的说着。
“他,他,他怎么说?”张蒹葭把手中的玉如意放回盒子,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
“他说你们两个有缘无份,祝你此生幸福安康、事事如意!”
张蒹葭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如意半天不语。
“女儿啊,你和任思齐终究是没缘分,也不必再把他挂在心里。天下的好男儿不知有多少,人品家世胜过他的不可胜数,为父已经替你物色了一门好亲事。
杨家,对,就是宁波杨家,‘一家三尚书,一门十进士’的杨家,杨家三子杨帆,去年刚刚丧偶,他父亲杨秉鼐亲口向为父提亲,要娶你为杨帆继室。爹爹已经答应下来。
忘了任思齐吧,那杨家不久就会前来下聘,你以后就是杨家的媳妇!”
张蒹葭呆呆的坐着,任凭父亲在耳边诉说,却一声也不应。
看到张蒹葭这副样子,张敬贤只能长叹一声,吩咐雀儿好好照看小姐,摇着头离开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雀儿焦急的喊着,声音里带着哭音。
张蒹葭抬起头来,眼泪如注一般从眼角滚滚流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王之仁来袭
定海,防倭总兵王之仁驻地。
数支粗大的火把插在墙上,把大厅照耀的晃如白昼。
几口巨大的木箱摆放在大厅之中,王之仁及手下几个亲信贪婪的看着木箱,脸上一个个的露出激动的面容。
“啪”一个亲兵用短刀撬开一只木箱,里面顿时露出灿灿银光,白花花的银锭装满了木箱,这一只木箱装银怕不有三千多两。
亲兵用短刀连续把所有木箱全部撬开,每只箱子里都装满了银子。
“两万两银子,这些士绅们好大的手笔。”王之仁摸着胡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平日里也没少收士绅们的银子,可一次性收这么大一笔还是第一次。
“大家都说说吧,这笔生意到底做不做得?”王之仁挥手让亲兵重新把木箱封住,回到堂前坐下,开始询问诸将的意见。
“当然做得了,这么多的银子,傻瓜才不赚!”千户张魁嚎叫道。
这厮实在不会说话,若是自己不做的话,岂不成了傻瓜?王之仁不满的瞪了张魁一眼,下定决心若是攻打任思齐的话,把这厮派做先锋官。
“将军,我看咱们还是谨慎一些好,这些士绅们这次肯出这么大血,恐怕这银子不是那么好赚!”另一个千户陈鹏飞为人谨慎,向王之仁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王之仁点点头,算是认可陈鹏飞的意见。兵者国之大事也,自然不能不谨慎。
“那任思齐兵力有多少?战船几只?”王之仁问道。
“禀将军,末将也派人探查过,游击将军任思齐部,驻地是岑港,岑港有士兵五百,战船二十多艘。不过听说任思齐并不常驻岑港,而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岱山。他在岱山应该还有兵力千余,战船几十艘。”负责哨探的千总游解禀报道。
王之仁点点头,一个游击将军的实力也就这样了。
游击将军,位在参将之下,在战事中负责往来防御,一般统帅千余兵马。
像王之仁,堂堂定海总兵,掌管浙东兵事,其手下总兵力也就五千余人,其中真正的精锐也就是一千亲兵而已。
所以他不相信任思齐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手下能有多少兵。
“这些士绅们估计是急眼了,才巴巴的给咱们送来这么多的银子。”一个千总哈哈大笑道。
“听说他们被任思齐拦截了二十多条海船,损失太大,所以才急的眼!”另一个千户好像知道事情的内幕。
“吓,这姓任的胆子太大了,连那些人的海船都敢抢!”其他千户吓了一跳。
海贸利润之厚,谁人不知。可是有资格海贸的人却少得很,不仅要关系雄厚,而且还得有实力有货源。在江浙,海贸历来是士绅的禁脔,连王之仁堂堂防倭总兵也无法插手,只能吃人家的残羹冷炙。
没想到任思齐竟然如此大胆,竟悍然拦截士绅们的海船!
“那任思齐抢劫了二十多条海船,咱们若是把任思齐打败,那么这些海船上的货物不就落入了咱们之手!”一个千户突然说道,听了他的话,其他人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二十多条海船,上面的货物价值怕不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银子!
“明日就出兵,攻打任思齐!”王之仁断然下令。
“将军,咱们是打岑港还是打岱山?”千户陈鹏飞问道。
“他缴获的海船是在岱山还是在岑港?”王之仁问道。
“一部分被押回了岱山,不过在岑港也有一些,而且岑港里有他们的货栈,他们一直在岑港收购各种货物。”游解回答道。
岑港就在定海对面,隔着一个金塘岛,也就六十多里的海程,而定海距离岱山却有一百七八十里之远,当然不能舍近求远了。
“先打岑港,再攻岱山!”王之仁断然下了令。
......
第二日一早,定海水寨打开了寨门,一只只帆船满载着士兵出了海。
为了打下岑港,王之仁算是下了血本。两万两银子足足发下去一半,作为手下士兵们的开拔费用。经过他手下军官的层层拔毛,分到每个士兵手里的还有半两银子之多。
五千士兵,一百五十只大小帆船,为了攻下岑港,王之仁倾巢而出。
一百多艘帆船,在海上组成浩浩荡荡的舰队。王之仁命令千户张魁为先锋,统帅五十只战船先头出发。
王之仁的座舰是一艘四桅帆船,高耸的桅杆直入天际,飘扬的白帆就如天上的云朵。船上装备了三门红衣火炮,另有弗朗机大铳十多支,整艘船上装载的士兵就有二百多人。船大人多火力强,是王之仁最大的依仗。
为了造这艘船,王之仁从福建请来造船的高手,花了五千两银子,足足用了三年时间!有此船在手,王之仁自认纵横江浙沿海无人可挡。
站在高大的船头,看着浩浩荡荡的舰队,王之仁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年的谨慎。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岂能甘心缩在定海小城。
同为总兵,人家郑芝龙傲啸四海,自己却龟缩在浙东一隅,和人家相比,宁不惭乎?
......
不说王之仁豪兴大发,先说被派做先锋的千户张魁。
张魁带着五十艘战船先头出发,从北侧绕过了金塘岛,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岑港海域。
在金塘岛附近时,就看到数艘快船在附近海面游弋,见到张魁庞大的船队,一只快船飞快的转舵掉头,往东驶去。另外几只却游弋在舰队三四里外的海面,以相同的速度保持若即若离。
对这些快船,张魁也不理睬,只是下令全速向岑港驶去,在那里有无数的财富在等着他。
岑港,司马南舰队就驻扎在这里。除了他的舰队以外,晋玉飞带着三队步兵五百余人在港内驻防。
快船先一步回报了定海军来袭的消息,司马南立刻下令所有人上战船,出海迎击!
一道道风帆先后升起,战船们陆续驶离了港湾,向着敌人的方向迎去。
港口内,晋玉飞下令所有步兵列阵布防。五百步兵分为两步,上了两座炮台。
两座炮台分立左右,把海湾码头紧紧的护在中间,每座炮台山,都有三门巨大的火炮!(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交锋
岑港的岱山军已经得到了消息,而张魁统领着先锋舰队距离岑港还有二十多里远。
看着远处和己方舰队保持若即若离的两艘快船,任是张魁头脑简单,也知道事情泄漏。当即派出五条快船去驱赶对方,自己却下令全速向岑港驶去。
然而海上行船,速度不是想快就快起来的。战船不是战马,给它几鞭子就跑得快些。船帆已经全开,可是风向却不对,此时刮得的东南季风,而定海舰队却是往东行驶,背风而行。
定海军的舵手们转动着船舵,努力控制着使船帆能利用侧风,船队走着之字型,向着岑港方向行驶。
张魁派出的五条船都是速度最快的哨船,每只船上士兵十五人,船身修长,质量很轻,中央一根高大的桅杆,上面挂着横帆,船头船尾却各挂着一只三角帆。这种船转向灵活,速度最快不过,逆风行驶每个时辰也能达到三十里以上。
五艘哨船离开了船队,快速向着远处的两艘快船逼近。
然而对方却完全没有反应,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速度。
近了,更近了!看着己方的船只逼近了敌船,张魁兴奋的挥舞着拳头。
五艘哨船上都是他手下最精锐的亲兵,渔民出身,精于海上作战。只要能靠近敌船,他们就会用飞爪勾住对方船舷,进行跳帮作战。
追上了,张魁手持千里镜,远远的望去,就见己方一条快船上的士兵已经抛出飞爪,勾住了落在后面的一艘敌船的船舷,士兵们拉着绳索就要往对方船上跳去。
透过千里镜,张魁看得清楚,每艘敌船上也就十几个士兵。只要能跳跃上去,以己方的精锐,全歼对方不在话下。
然而还没等张魁来得及兴奋,就见敌方士兵举起手中的武器,白烟冒出,己方正在跳跃的士兵纷纷落入海中,然后才隐隐传来“砰砰”的声音。
火枪,岱山军船上竟然装备了火枪!张魁脑中显现出这个念头。
在明代火器的使用非常的普及,例如名震寰宇的戚家军就装备着大量的火器,在其他各军中,火器使用也非常普遍。
和弓箭手需要长期的训练不同,火枪手只需要端起训练就可上阵作战。所以在明朝军队中,火器的使用非常的普及。
可是到了明朝后期,军队的**非常的严重,导致火器制作大都是粗制滥造,朝廷军器监生产的火枪十支有八支不合格,使用时火枪炸镗的现象非常普遍。每次炸镗,使用火枪的士兵脸部就会严重受伤,这导致了士兵们对火枪避之不及。
所以很多军队的仓库中储存着大量的火枪,却根本士兵愿意使用,定海军也是如此。
海上作战,火炮弓弩火枪等远射武器是首选,可是弓箭手需要长期的训练,拿定海军来说,五千余人中能挽一石强弓的根本不超过十人,其他弓箭手大都只能开五斗之弓,射出的箭轻飘飘的被海风一吹,不知道会飘到哪里。
没有火枪,弓箭没有威力,只有三桅大船上才能安装一门火炮,张魁部船队五十艘大小战船,只有五艘三桅帆船上才各有一门弗朗机火炮。可是远处敌人的快船距离足有三里,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就在火炮的射程之外。
所以对张魁部来说,攻击敌人的手段就剩下一种,那就是跳帮作战!
可是敌船上竟然装备了火枪,他们不怕炸镗吗?
张魁透过千里镜远远的观战,却见对方两艘快船上连续不断的冒着白烟,“砰砰砰”隐隐传来,不绝于耳。而己方士兵接连不断的掉入海中,别说接舷战,就是连对方船上都无法跳上。
很快,派出的五艘哨船狼狈的逃了回来,而敌人的两艘快船已然在远处嚣张的游弋!
“敌人火器太过犀利,我手下已经死了五个兄弟。”百户张宁羞愧的上了张魁的旗舰,向他的堂兄请罪。
“你个混蛋,五艘船干不过人家两艘!”张魁上前一脚把他踹倒在甲板上,若不是自家亲戚,他恨不得一刀砍了这厮。五艘船将近百人,才死了五个人就逃了回来,真他娘的丢脸!
既然无法驱赶这两艘敌船,张魁也就不再理会,只是下令继续向岑港行驶。
船队向北绕过了金塘岛,在向东行驶,进入了夹在金塘岛和舟山之间的海道。
前面的两艘敌船却在这时加速离开了,一只往北一只往东快速离开了张魁舰队。
看着远离的敌船,张魁知道很快就会遇到迎击的敌船。连忙下令排列阵形,整支船队曾品字形排列,继续向岑港行驶。
张魁的旗舰位于品字头部,作为整只舰队的先锋。
果然没走多远,远远的就看到一支舰队从东方驶来,船队飘扬着的旗帜上显示的是岱山巡检司、海防游击的字样。
敌人终于来了,对于敌人不呆在海港里防守,竟敢前来迎击,张魁很是不安。可是透过千里镜看到对方只有三十来艘船,三桅大船也只有五六艘时,他的心放了下来。
三桅大船数量相等,二桅帆船和单桅帆船却远比对方要多,以多敌少,张魁有信心击败对方。更何况自己的后面还跟着总兵大人亲率的大军!
只不过风向对己方稍有不利,敌人从东方而来,是顺风行驶,而己方却是逆风。
在海战中顺风逆风关系很大,一方顺风而来,速度要远比另一方快,可以随意攻击另一方方舰队中薄弱环节。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也可以狠狠咬上一口,再迅速远去。而逆风的一方则因为速度劣势只能被动挨打。
“传令,各船收拢,严防敌方偷袭!”张魁海盗出身,打惯了海仗,自然知道此时该如何应对。在他的命令下,各帆船快速收拢在一起。
在数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之下,对方顺风自然占据上风,可只要自己能缠住对方一时三刻,等后面的主力战舰上来,等待对方的就只有覆灭一途,张魁心中暗暗盘算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火攻
司马南是个拥有二十余年经验的老水手,当初在“福春号”时,就担任了火长这个最重要的职位。
只不过后来福春号老舶主傅春在和荷兰人的战斗中身死,司马南不甘心位居在他看来一无是处的傅斌之下,悍然发动了叛变。不过由于茅十八当时站在傅斌那边,使得他的叛变功败垂成,不得不委身于自立门户的任思齐手下。
司马南连傅斌都看不起,自然同样看不上乳臭未干的任思齐,刚开始加入任思齐部下时,只不过抱着避避风头的打算,以后若有机会自然会离开或者取而代之。
谁知任思齐当了“飞鱼号”舶主后,展现出了强大的能力,先是回到任家湾招募了众多的乡亲,使得“飞鱼号”牢牢控制到他手里。然后借着为傅斌报仇的名义攻打岱山海盗,以区区一艘帆船三四十人,竟然剿灭了七八十名海盗。从而占据了岱山岛,有了牢固的基地。
旋即到日本贸易,竟然和日本大名松浦家勾搭在一起,又合纵连横,购买战船,招募武士,快速扩充实力,最后竟然干掉了强大的荷兰舰队!
若说一开始司马南对任思齐并不服气,可是经过了和荷兰人的海战之后,司马南才真的对任思齐心服口服。觉得在任思齐属下,以后会前途无量。
果然没过多久,任思齐先是当上了岱山巡检司巡检,旋即有当上了游击将军,而司马南也水涨船高,被任命为千户,统领一支由三十多艘船组成的舰队。
千户,正五品的武官,理论上和知府平级,这是以前司马南连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却成为了现实。
所以现在的司马南对任思齐可以说死心塌地,是最忠心的部下之一。
这些天来,按照任思齐的命令,司马南以岑港为基地,巡查舟山以南海域,俘获江浙一带的海船八艘。
前两天,接到任思齐小心戒备的命令之后,司马南带着舰队不再走远,就在附近海域游弋,小心防守着岑港。
虽然俘获的海船大都送回来岱山,可是留在岑港的还有两艘,而且岑港的货栈里有着大量的物质,那是这两个月来,岑港收购的从对岸而来的走私货物。
收到快船报信后,司马南离开就命令船队出港,他要亲自带队,给定海的官军以迎头痛击。
若论海战,司马南谁都不服,茅十八在他眼里也不过匹夫之勇而已,只不过靠着任思齐的信任,才位于众将之首。
在司马南的命令下,三十多艘帆船张开了全帆,快速向着来袭的定海军迎去。
在岑港西十里的海面,两支舰队迎头碰上。
岱山军战船三十五艘,其中三桅福船五艘,士兵一千二百人。定海军张魁部战船五十艘,其中三桅福船六艘,士兵一千五百人。
双方实力相近,在很多人看来这应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然而战事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岱山军舰队顺风行驶,完全发挥了速度的优势,高速向着定海军船队切了过来,从定海军品字型队列前面那个“口”字边缘划过,斜斜的插进定海军舰队中间。
张魁乘坐的旗舰位于阵列最前,本打算带头搏杀,谁知岱山军舰队根本不与他纠缠,距离他的阵列还有二十多丈时,从边缘滑了过去。
然后从岱山军战船上射来如雨般的弹丸。为了此次的战斗,任思齐把所有的火枪都从步兵掉出,均分给三支舰队,每个舰队都有火枪二百余支。
二十多丈的距离,刚好在火枪的射程之内,定海军的战船士兵一下子被击中十多人。
“转舵,贴上去!”张魁大声命令着,一只只令旗顺着绳索被拉起到桅杆之上。看到张魁的命令之后,所有船只都开始转舵,拼命向岱山军战船靠拢,试图贴近混战。
定海军前阵后方的一艘二桅帆船当先完成了转舵,斜斜的向着对面而来的岱山军舰队驶去,刚好卡在岱山军船队的前方。
“好!”密切关注着局势的张魁大声叫好,只要这艘船能阻住对方一时半刻,其他船就会完成转舵,迅速向对方贴近,然后就会进入到定海军最熟悉的接舷战模式。
然而张魁忽视了船的大小和速度,岱山军的领头的战船是一艘三桅帆船,体积和重量比拦路的那艘二桅帆船要大得多,加上速度又高,其冲量岂是那艘二桅帆船能承受的住的?
两船一下子撞击到一起,岱山军三桅帆船船头的撞角正好撞在定海军二桅帆船船侧。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再看那艘二桅帆船一下子被撞到一边,上面甲板上的定海官兵在巨大的冲击下变成了滚地葫芦,根本就没有接舷战的机会。
这还不算完,就见十几团物体从岱山军高大的三桅帆船上落下,砸在二桅帆船甲板上,然后一下子冒出几朵火花,火光蔓延,整个甲板燃烧成一片,上面的定海军士卒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一个个活人挣扎着,向着船舷冲去,跳入大海之中!
张魁目瞪口呆的看着燃烧的帆船,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大声怒吼着,下令旗舰转舵掉头,去追击可恶的岱山军。
然而在海上掉头哪有那么容易,这需要拐一个很大的弯。
就在张魁旗舰掉头之余,岱山军船队已经插入了定海军舰队之中。
火枪“砰砰砰”的连续轰鸣,一只只燃烧的火罐被扔到了定海军的帆船甲板之上。
在和荷兰人的战斗中尝了火攻的甜头之后,岱山军的水军将领大力推崇火攻战术,多次对火攻战术进行总结,提出了好多的建议。
例如,为了把火罐抛到对方的船上,岱山军研制了一种小型的抛石机,这种抛石机比在日本和荷兰人海战事那种还小,只是一个木架上设立了一个杠杠,只需两个人操作,就可以把火罐抛到二十丈之外。
除了抛石机外,有个放过羊的士兵提出了一种更简单的抛掷方法,只需用绳索绑住火罐,一个人甩动绳索,就可以把火罐甩到十丈以外,只不过这种方法火罐不能做的太大。
在岱山军的攻击之下,诸多的定海军战船陷入了一片火海。(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司马南的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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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南船队完全发挥了速度优势,顺风而行,像饿狼一样寻找着定海军的薄弱环节。
火枪射击,火罐火攻,以司马南旗舰为首的五只三桅帆船更是发挥船大速度快的优势,靠着撞击撞沉了数艘定海军帆船。
当司马南的旗舰冲透了定海军的阵列时,后面的海域留下了混乱做一团的定海军帆船。
五六只帆船船舷被撞破,海水从洞中向船舱倒灌,船只已经倾斜,上面的定海军士兵纷纷跳入海中,如下水饺一般。
另有十多艘帆船被火罐引燃,上面的士兵们正在手忙脚乱的灭火。
张魁旗舰掉过头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张魁怒喝着,喝令诸船迅速掉头,去攻击岱山帆船,因为这时司马南舰队已经冲过了头,再掉回头时就会变成逆风,而定海军则由逆风变成顺风!
风向发生翻转,那时优势将会在定海军一方。
然而当张魁部帆船都转舵掉头时,却惊讶的发现岱山军船队并没有掉头再战,而是顺风直接向东方而去,他们竟然逃离战场。
短暂的战斗,张魁部损失了七八艘帆船,虽然都是单桅二桅帆船,三桅帆船却都安然无恙。而敌人发出一击后,却昂然远去,追还是不追?张魁内心陷入了矛盾之中。
若是追击,和后方的主力舰队夹击,有可能把敌人包围全歼。但是,岱山军舰队既然逃跑,那就意味着岑港将再无防守,赤果果的摆在己方舰队面前。想想岑港中的财富,每个将领的眼睛都红了,所有帆船上的定海军将领纷纷向张魁请战,要求掉回头直扑岑港,端掉对方的老巢!
至于逃走的敌人,就由后面的总兵大人对付吧!
众意难违,在众手下的期盼中,张魁下令全员掉头,向着岑港而去。
......
司马南当然不是要逃走,而是打算去袭击位于张魁后面的定海军主力船队。
司马南在船上数十年,当福春号的火长也有十数年之久,自然熟知海战的情形。
海战不比陆战,想歼灭敌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于海船来说,速度就是一切,有速度的话,可打可逃,一切尽在掌握。
所以虽然刚刚给了定海军先头船队以重击,司马南也不愿回头再战。因为那会失去速度的优势,陷入缠着之中,也许能击败对方,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很不划算。
所以司马南才断然下令,冲破对方船队之后,毫不停留,直接继续东行,继续袭击对方主力。
至于岑港,海船能进港口,却没法开上岸,收购的货物都囤积在货栈之内,有晋玉飞五百步兵防守,司马南不认为张魁能攻入岑港!
所有帆船完全张开了风帆,继续向前行驶。刚刚的海战,司马南船队损失微乎其微,也就是撞击时,几艘船的船艏木头有些破损,完全不影响行驶作战。
往东又行驶了不到十里,快出了金塘岛和舟山岛之间的海道时,看到了定海军主力舰队的帆影。
此处快越过了金塘岛,海道骤然变宽,司马南下令整理队形。看到了旗舰的令旗,各船管带立刻奉令而行。行驶之间,数十艘岱山军帆船排列成两列纵队,纵队之间相距二十丈的距离。
每个纵队领头的船只都是三桅大船,准备靠着船大速度快的优势冲击对方。而两纵队间二十丈的距离,若是有敌船进入了纵队之间,将会受到两面的夹击。
“全速行驶!”看着越来越近的定海军主力舰队,司马南皱起了眉头。定海军的船只数量太多,几乎是己方的三倍,更可怖的是船队之中,有一艘非常巨大的帆船,桅杆竟然有四根之多!
自从郑和七下西洋之后,巨大的宝船已经成为了绝唱。朝廷严厉禁海,使得海船的制造技术远不如以前。现在的海上,三桅帆船已经是巨舰,远洋的海船多是二桅三桅。四桅以上的帆船则很少出现。
司马南听说郑芝龙的座舰就是一艘四桅帆船,在料罗湾和荷兰人的海战中立下大功。
没想到定海军竟然也有一艘四桅帆船!看着对方巨大的船体,司马南眼角的青筋直跳,那艘船料数至少是自己旗舰的两倍,若是二者相撞,司马南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好在己方顺风行驶,速度远远高于对方,对方虽然船只巨大,却非常笨拙,倒是不用害怕。
双方距离相互靠近,在相距约三里之时,“砰”一声巨响,一颗炮弹从那艘四桅帆船射出,落在了岱山军舰队中间海水中。
对方竟然装备了大炮!司马南有些吃惊。虽然在明朝水军舰船之上火器使用很普遍,但大都是装一些佛郎机火炮,和一些大的火铳。因为帆船结构的关系,大的火炮根本无法安装,因为开炮时的后座力足以撕裂船体的结构。
所以大多数三桅帆船上顶多装上一门佛郎机火炮,一般安放在船尾艉楼。船上更多的是使用大火铳,不过那玩意射程很近,也就几十米,后来随着军队越来越**,军械制作也越来越粗制滥造,火铳炸镗时有发生,在船上使用的也越来越少。
明末的海上作战,更多是靠弓箭射击,靠接舷厮杀。
在司马南船队中,也就五艘三桅帆船上安装了火炮。因为都是普通的大明福船,每艘上只安装了一门佛郎机火炮。
整个岱山军中,只有“公主号”和“飞鱼号”两艘荷兰船,上面能安装大量的火炮。
海上开战,双方都在移动之中,火炮的命中率小的可怜,司马南虽然有些吃惊,却并不太在意,而是下令继续全速行驶。
那艘四桅帆船舰首也就一门火炮,而且炮速很慢,三里的距离,才开了仅仅两炮。而此时,司马南带领的舰队已经冲进了对方船队之中。
避开那艘四桅帆船,两列纵队在定海军船队中横冲直闯。纵队的排头都是三桅帆船,根本不怕和四桅帆船以外的其他定海军船只对撞。(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缠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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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二桅帆船挡在了司马南旗舰的前方,还没来得及躲闪之时,就被旗舰撞到了一边,打着旋在海面上翻转着,船头被撞破了一大块。
在甲板上摔倒了一片的定海军士兵还未回过神来,几只火罐扔到了船上,熊熊火焰一下子便燃烧了起来。
撞翻了一艘二桅帆船,旗舰继续前行。甲板上火枪手在不停的射击,“砰砰砰”二十个火枪手自由开枪,整个甲板上硝烟弥漫。
海风吹过,吹散了硝烟,露出甲板上四架小巧的投石机。两个士兵操作一个,把七八斤的火油罐放入网兜,使劲拉动杠杆一头短臂,长臂便高高扬起,把火油罐抛到空中,向着对方船只抛去。
这种抛石机射程有二十多丈,不过命中率不高。与之相比另一种抛油罐方式更为精准。
一个士兵手中提着一个两尺多长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连着一个小小的火油罐,用力甩动着绳子,火油罐便快速的随着绳子转动。手松时,油罐便连着绳子飞向几丈外的目标。
短时间内,便有十几艘定海军的船只甲板上落下了火油罐,燃起了火头。
那些小的火油罐好说,里面装的火油不多,燃烧的面积也不大,只要用土覆在上面,很容易扑灭。
可是定海军很长时间没有打过海战,根本没有做防火的准备。手忙脚乱之间,总算是把火油扑灭,却根本再顾不上攻击对方。
岱山军水兵们虽然成军时间不长,但军官都是跟随任思齐很久的老人,历经了数次的海上战斗,而士兵们也都附近各岛的渔民和前海盗,他们对船只的熟悉就如自家的炕头一样,又经历了几个月的严格训练,纪律性和服从性要远远好于定海军。
各船管带听从舰队统领司马南的命令,而士兵们又在管带的命令下各司其职。
岱山军船队忙而不乱,而定海军则混乱不堪。定海军船只虽多,却完全无法发挥优势,因为定海军根本不给他们接舷战的机会。而且因为逆风行驶,船速很低,想找岱山军接舷战也不容易。
离岱山军两列纵队稍远的定海军船只还好一些,夹杂中间的船只就如同进入了地狱。
由于两列纵队间距不到二十丈,所有被夹在中间的定海帆船都要受到两面攻击。
火枪、油罐,佛郎机火炮,两面夹击之下,很少有帆船能够避免。
问题是岱山军两列纵队,每一列都有十多艘,也就是说每一艘被夹在中间的定海帆船都要经受十多轮的攻击,等岱山军船队冲出定海军队列时,在后方留下了二十多艘剧烈燃烧的帆船。
“混蛋,张魁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没有拦住岑港的舰队?”四桅帆船上,定海总兵王之仁暴跳如雷,大骂着前锋张魁。
很短时间的战斗,他手下就有二十多艘帆船被对方放火,虽然大部分帆船上的火焰势头不大,应该能很快扑灭,可是也有**艘帆船,火光熊熊、烈焰翻滚,上面的士兵正噗通噗通往海水中跳,已然没救!
“转舵,转舵!追上他们!”王之仁爆喝着,下令所有船转舵。被三十多艘敌船打的狼狈不堪,这让王之仁觉得颜面无存,这让他下决心一定要消灭这支可恶的船队。至于岑港,只要能打败岱山的船队,岑港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九十多艘定海帆船在王之仁的命令下转舵,调转船头向岱山军舰队追去。
而岱山舰队则在王之仁的命令下也转舵,行驶的方向由东向南。
船只转向,需要绕个大弯。等定海军船队掉过头时,岱山船队已经驶了二里多远。
王之仁心中怒火熊熊,下令紧咬着对方,他决心把这支岱山舰队消灭在这片海域。
司马南则率领舰队,在海上和王之仁绕起了圈子,东到向南,再转向西行驶,绕着金塘岛的海岸复向西而去。他是想绕个大圈,重新抢到上风头,然后再顺风行驶,给对方再来一次痛击。
王之仁作为定海总兵,统帅着江浙一带朝廷最大的水军,自然也熟悉海战,当然不愿让对方再抢到上风头。于是两支舰队在金塘岛西侧这片海域纠缠了起来,这种战斗势必会耗掉大量的时间。
再说张魁,决定把司马南舰队留给了后方的主力后,他统领着先锋船队迅速前行,很快就到了岑港海域。
岑港位于舟山岛西北侧,水深港阔,一里外是里钓山岛,把所有的风浪都遮挡在外面。从南到北,岑港和里钓山之间有一条狭长的水道,水道水位很深,足够允许这年代所有大船通过。
张魁率领的先锋船队,从北往南进入了水道,驶进了岑港。
然而让张魁惊讶的是,港口的水面上空荡荡的,竟然没有一条大船。船呢?那些被岱山巡检司捕获的海船呢?
对,一定是看到定海军来袭,他们把海船转移走了!可是这么长的时间内,船可以开走,港内的财物肯定没法及时搬走,张魁把贪婪的目光看向了港内。
岑港的陆地三面环山,南北的山峦之间夹着一块狭长的平地。
站在船头往港中望去,一条西北东南方向的街道横贯平地,从港口码头指向内陆。港口附近的街道两边分布着几十栋建筑,那想必就是岑港商人们的店铺。
对于岑港这个著名的走私港,张魁闻名已久。可是由于岑港把持在士绅们的手中,上面的店铺都是宁波的士绅们所开,定海军一直不敢骚扰这里。
现在,终于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进入岑港,这让张魁兴奋不已,港里的财物好像在对他招手。
守卫岑港的岱山军船队远离,岑港就如同一个光溜溜的少女,再对自己招手!
“每船留下一半人看船,其他人下船进港!”张魁大声命令道。
所有士兵欢呼着,行驶着帆船向岸边靠去。
“轰轰轰轰”,就在张魁手下士兵们欢呼之际,火炮的轰鸣声连续响起,巨大的炮弹接二连三的砸到定海军的船队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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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海岸二里多的山丘上,南北各立着一座炮台,每座炮台上装有三门大炮。两座炮台相距二里,把岑港紧紧的抱在怀中。
炮台很简单,就是在山丘上修出一片平地。六门大炮其中两门是安东尼从澳门购得,另外四门则是岱山工坊,由荷兰工匠所造。
从澳门购得的两门火炮是前装滑膛炮,口径一百二十毫米,炮管长三米,重足有三千斤。
而岱山新造的大炮则是后装加农炮,炮管很长,足有四米,口径却比滑膛炮小一些,射程却高达八里之遥。
这些炮在大明,统称为红衣大炮。
司马南船队出发时,晋玉飞便下令手下炮手严守炮台,他自己则带领五百步兵,分成两部分,在炮台山丘下列阵。
定海军刚进入岑港水道时,就被发现了行迹。不过晋玉飞却没有命令火炮开火,他要给定海军一个突然袭击。
当定海军船队涌入港口,靠向海岸,准备登陆时,四五十艘帆船挤作一团,非常的密集。晋玉飞知道最佳的攻击时刻到了,遂果断下令火炮开火。
六门火炮早已死死的瞄准港口内敌船,此时定海军船队和炮台的距离也就不到三里,对射程**里的红衣大炮来说,这个距离不要太近。
“轰轰轰”,火炮陆续开火,一发发炮弹划出优美的抛物线,向着定海军帆船落下。
一颗炮弹正落在一艘三桅帆船甲板上,木板被砸了一个大洞,炮弹透过甲板落入的底舱之中。甲板上一个定海军士兵被炮弹擦过身体,立刻嚎叫着在甲板上翻滚,他的一只手臂被炮弹削去,整个身体血肉模糊。
另一颗炮弹击中了一艘二桅帆船船舷下方,击出一个大洞,海水从洞中往船舱不住倒灌。
二桅帆船的抗击打能力还强一些,一艘被炮弹击中的单桅小船,当即就散了架,变成一堆碎木漂浮在海面上。
船距离炮台太近,加上定海军船只密集,火炮攻击的命中率出奇的高。只是一轮火炮,就有三艘帆船被击中,其中一艘单桅帆船被击沉。
遭到炮弹的突然袭击,定海军舰队一片大乱,本来准备上岸的士兵不敢再下船,慌忙回到船上。
这时,为了上岸,很多帆船已经降下了船帆,有一部分离岸近的甚至已经下锚。
是继续上岸,还是上船逃走?大多数士兵无所适从,陷入了混乱之中。
这时,定海军的先锋,千户张魁也是脑子一片混乱。明明港口里没有一艘帆船,岸上也看不到人影,他还以为岑港的岱山守军已经乘船逃走,谁知道突然就遇到了炮击。
匆忙举起望远镜,四下打望,想弄清炮弹到底来自何方。
当第二轮炮击开始时,张魁终于看清了火炮的所在。左右两边的山丘上各有一个炮台,透过千里镜能看到黑洞洞红衣大炮,以及火炮后忙碌的岱山炮手。
“千户大人,咱们到底怎么办?”一个手下站在张魁身边,大声询问着。
怎么办?若是快速驶离,很快就能逃离岑港。红衣大炮射程虽远,可只要船只分散开来,想击中也不是那么容易。可是,若是就这样逃走,自己该如何想总兵大人交代。
前面的海战中,自己弃逃走的岱山军舰队不顾,想必此时总兵王之仁正处于恼火之中。那只岱山船队训练有素,又是顺风而行,绝对不会放过袭击王之仁的机会,而按照岱山军的战术,此时主力舰队肯定受损不小,张魁已经能想到王之仁咆哮如雷的面容。
自己已经犯下了错误,若能打进岑港,击败岑港的守军还好,若是再落荒而逃,王之仁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火光电闪之间,张魁已经分析清楚了利弊。一咬牙,发出自己的命令。
“全军上岸,攻进岑港!”旗帜把张魁的命令发出,而看到旗语的各船则非常的吃惊。
遭到如此强烈的炮火袭击,港中的岱山军实力肯定不弱,千户大人不说赶紧撤离,反而让大伙上岸,这不是把大伙往火坑里推吗?
于是便有船只试图不听命令,反而把铁锚从海中捞起,准备升帆逃离。然而张魁又发出了更为严厉的命令。
“敢临阵脱逃者,必斩!”
得,这下大伙儿都没治了,只能按照张魁的命令,开始下船上岸。
张魁更是以身作则,带头下了战船。呆在船上实在是危险,才一会儿的功夫,又经历了一阵敌人炮火的袭击,又有数艘帆船被炮火击中。
在炮火的袭击下,定海军士兵发挥出来极大的潜力,以远比训练时要高的多的速度下了帆船,上到了岸上。
张魁连忙下令部下排列阵列,谁知弯七八扭的队列还未弄整齐,炮台上的火炮已经发现了他们,把目标由船队改向他们。
“轰轰”先后两颗炮弹正击中阵列,炮弹在海岸上弹跳着,犁过两条血肉横飞的血道,滚入大海之中。
遭到炮弹的攻击,刚刚列了个阵形的定海军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很多人掉头就跑,试图重新回到船上。
“不许回头,冲,往炮台方向冲!”张魁拔出腰刀,一连砍到了数名逃跑的部下,这才喝止住了众人的逃跑。
他的几十名亲兵也手举明晃晃的武器,站在他的身后。
后退无门,士兵们只能胆战心惊的回头,在张魁的命令下向炮台而去。
炮台有两个,而上岸的定海军士兵有一千余人,剩下的几百人在船上看守战船。
张魁把手下分成两拨,自己亲领五百来人,另外五百人则由亲信张宁带领,负责攻打另外一处炮台。
按照张魁了解的情况,岑港的守军不多,也就五百人,自己虽然把手下分成了两部分,可任何一部分都比整个岑港守军要多,而且他不相信对方会放着其中一个炮台不守,而集中兵力去对付自己的其中一部分士兵。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迅速夺下一个炮台,然后调转炮口,去轰击另一个炮台的敌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