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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易     覆雨翻云txt下载     覆雨翻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章 真假难分

    化身成“俊郎君”薛明玉的浪翻云坐在一辆租来的马车上扮着一般的商旅来到京师。

    这样虽然需时较久但却避免因要展开身法致惹人注意。

    因为他真假两个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

    让人知道他是浪翻云故会掀起轩然大波;给人认出他是一代淫贼薛明玉当然亦大大不妥。

    幸好现离开申时尚有个把时辰有足够时间让他赶到落花桥到时把中交给薛明玉的女儿便算完成了薛明玉临终的遗言了。

    赶车的汉子起劲地催着拉车的两匹老马希望趁天黑前赶多一转车赚多几吊钱。

    未时初车子离开了三垄村到达长江西岸对岸就是京城。

    渡头早有十多人在等候渡船。

    浪翻云透过窗帘望出去只见大半是本地人。只有四、五个是行旅商贾的模样。

    浪翻云戴上竹笠遮住那淫贼的假脸容提起藏着覆雨剑的大包袱马车停下时走下马车顺手多打赏了赶车的汉子一吊钱。

    那汉子千恩万谢后指着渡头一旁泊着的十多只小艇道:“客官若要到落花桥去可租一只渡艇渡江入秦淮河而上最多半个时辰可抵达落花桥了总胜过和人迫在摆渡里。”

    浪翻云谢过后走下渡头。

    蓦地感到有几道锐利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原来渡头另一边孤零零泊着一艘官艇上面的几名便装大汉正向他留神打量他们身上都配有刀剑等物神情沉稳狠悍不像是一般公差。

    浪翻云故意倨偻着高大的身体敛去双目神光还装作差点被放在渡头上的货物绊倒竹笠掉了下来露出薜明玉英俊的假脸。

    若他没有差错这几人应是楞严手下的东厂铁卫负责把守这渡江必经之路。

    船上那些大汉见他如此不济一齐摇头失笑不再理他。

    浪翻云亦是心中暗笑。

    后面晌起轻微有节奏的足音浪翻云一听下便知来者有三个人都是深黯武技之辈忙把竹笠戴回头上诈作远眺正由对岸驶回来的渡船装出个不耐烦的样子才往右旁的渡艇处走去以免和这些武林人物照脸给认了出来。

    一艘小艇驶了过来一个艇姑轻摇着橹叫道:“客官是否要艇到最大的秦淮红楼只要吊半钱!”

    浪翻云暗赞艇姑懂得做生意点头走下艇去正欲坐在艇头好欣赏长江和到了秦淮河后的沿岸景色艇姑叫道:“客官坐进船篷舱里吧免得水花打上来溅湿了你。”

    浪翻云心中微凛原来当他的注意力来到蓬舱内时立时探测到若有若无蓄意压下了的轻微呼吸。

    这时他有三个选择。

    一是立时回到渡头去可是如此做法将更惹人注目若让那后面跟来的武林人物认出自己是谁问题将更大。

    第二个选择依然是坐到船头去不过若对方是蓄意对付自己说不定可在半路中途把艇弄翻那将亦同样惹人注意对他无益有害。

    所以剩下的选择仍是依然坐入篷舱里设法把不知其有何图谋的隐伏者制着再迫那艇姑送他到对岸去。

    打定主意后他施施然进入篷舱内还故意背着那藏了人的一堆货物似的东西坐着。

    艇姑眼中闪过得意之色把艇往对岸摇过去。

    浪翻云除下竹笠放在一旁的舱板上行囊随意放到身旁伸了个懒腰望往对岸。

    十年前那时他年少气盛只身摸上京师归程时在秦淮河上邂逅了纪惜惜那情景就像生在昨天。

    身旁那暗藏着的人体温骤升。

    浪翻云知道对方出手在即心下微笑。

    在他这种高手来说每一寸肌肉都可挥惊人的力量普通武林人物就算拿着刀剑也休想刺进他体内。

    只从对方的呼吸、体热他已可大略把握对方的修为高低故好整以瑕静待对方出手。

    寒气袭往腰肾处。

    在这刹那的短暂时候他判断出对方来势虽快但留有馀力更重要是杀气不浓使他知道对方只是要把他制着并非想一刀致他于死地。

    他装作愕然当匕着他的腰侧时动也不动一下。

    那艇姑照样摇艇像对篷舱内生的事一点都不知情。

    一把冰冷的女声在旁道:“不要动!我这把匕淬了剧毒只要划破你的肌肤包保你立毙当场。”

    浪翻云默言不语。

    拿匕的女子在货物堆里现身出来挨在他身旁坐着匕当然仍紧着他一阵充满狠意的笑声后似哭似笑地道:“想不到吧薛明玉你虽逃过他们的追杀却过不了我这一关我等得你好苦三年了!每晚我都在想着你想咬下你的肉来是何滋味。”

    浪翻云叹了一口气道:“姑娘是否认错人了!”他估计只要自己开声说话对方定可立即把自己有异的声音认出来那时只要解释几句消去误会即可脱身免得对方瞎缠下去也好让对方因薛明玉已死在这耻辱和仇恨中解放出来。

    岂知那女子一阵冷笑道:“你终于肯说话了!为何那天我怎样求你都全无回应只是继续你那万恶的淫行。”

    那女子倏地伸出另一只手点上了他背后几处穴道。

    这对浪翻云那会起什么作用诈作身体一软挨在女子身上。

    那女子的匕仍紧着他把俏脸移到他前让他看个清楚另一手扶着他的肩头不让他侧倒下去。

    浪翻云眼前一亮。

    这女子约在二十三、四间生得秀气美貌眼眶孕着泪水。充满了复杂之极的神色既有深刻的仇恨亦有难明的怨意。

    女子一阵狂笑稍稍平静下来冷冷道:“你这杀千刀的淫贼认得我了吗?我被你害苦了一生不但丈夫鄙弃我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待我!好了现在你终于落到我手上待我将你千刀万割后便陪你一起死去到了地府再告你一状教你永不生。”

    浪翻云心中生出怜意犹豫着好否把真相告诉她。

    那摇橹的艇姑叫道:“小姐!我们到那里去?”

    浪翻云一听她们全无预定的计划立知对方准备在船上杀他正要运劲把她的匕滑开女子回应道:“摇到秦淮河去!”

    那扮作艇姑的侍女愕了半晌依然往秦淮河撑去。

    女子又再看着浪翻云的眼睛掠过奇怪的神色怒喝道:“为何用那种眼光看着我不认得我是谁了吗?哼!你的眼睛变黄了是否因酒色过度伤了身体。”

    浪翻云既知小艇往秦淮河去便又不那么急于脱身了。

    女子热泪涌出俏目悲痛地道:“由那晚你对我干了禽兽的暴行后我心中只想着死只有死才能还我清白但一天见不到你先我死去我颜烟如怎肯甘心薛明玉!你今天死定了。”

    这时轮到浪翻云不敢表明身份否则岂非间接害了这女子。

    颜烟如拍开了他一个穴道喝道:“说话求饶吧!否则我会逐片肉由你身上割下来。”

    浪翻云苦笑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说什么话才好他的面具不愧百年前天下第一妙手北胜天的制品连他脸上的表情亦可清楚传达出来。

    颜烟如看得呆了一呆这苦笑自有一种难有的洒脱和男性魅力梦想不到竟会出现在这恨不得生啖其肉的采花淫贼脸上。

    她以前想起这败坏了她贞节的淫贼时总恨不得立即把他杀死不知如何现在脸脸相对却又觉自己并不想这么快杀死他。

    那摇艇的小婢再叫道:“小姐!有三艘艇在追踪我们呢!”

    颜烟如脸色一变望向那小婢叫道:“设法拖延他们一阵子。”

    再传过脸来望着浪翻云眼神先透出森寒杀意接着转为浓烈的怨恨最后则更是复杂难明显示她内心数个不同的意念正在交战着。

    倏地从怀哀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鲜红色的丹丸硬塞进浪翻云口里。

    丹丸入口即溶顺咽而下吐也吐不掉。

    无论这丹丸的毒性如何厉害当然不会放在浪翻云心上只是不明白这颜烟如为何不干脆杀了自己。

    颜烟如凑到他耳旁道:“这是闽南王家特制的毒若三天内得不到解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以你的狡猾当然会猜到我把解藏在别处吧。”

    浪翻云忍不住道:“你既然这么恨薛明玉为何不杀掉他以免夜长梦多。”

    颜烟如冷冷道:“为何你提起自己的名字时像说着别个人似的难道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一刀杀了你太便宜了我牺牲了自己的身体才学来天下间最狠辣的毒刑不教你尝过怎能心息。我绝不会把你让给别人来杀的。”走了出篷舱外观看这来的快艇。

    这时小艇已到了秦淮河最名闻天下的花舫河段。

    河面上泊满了各式各样的大船小艇装饰华丽隐闻丝竹之声热闹非常。

    浪翻云啼笑皆非暗忖对不起都要做一次了因再不走便赶不上落花桥之约。

    *

    韩柏和叶素冬并骑而驰甲鲜明的御林军在前后簇拥沿着大街往皇宫进。

    叶素冬微笑道:“专使大人!那边就是玄武湖亦是我们训练水师的地方大人落脚的外宾驿馆在莫愁湖东的园林里风景相当不错。噢!专使大人是初次到应天府所以不知道莫愁湖的故事吧!”

    韩柏感到这八派中着名的元老级高手出奇地谦恭有礼说话不徐不疾显出过人的修养和耐性真怕他说起故事来亦是慢吞吞的忙改变话题问道:“为何贵皇上会忽然召本使入宫呢?我的心儿还在忐忑狂跳。”

    叶素冬含笑看了他一眼心想高句丽为何会派了这么个嫩娃儿来丢人现眼口中惟有应道:“皇上行事从来都教人莫测高深的!看!那就是皇城了。”韩柏往前望去只见前面有座非常有气派的宫城护城河环绕四周那颗心跳动得更厉害了。

    叶素冬介绍道:“皇宫是移山填燕雀湖建成的城分内外二重外重名‘皇城’共有六门内重名‘宫城’内外两城间还有两重城门外为承天门门前有座外五龙桥;内为端门亦有条内五龙桥。皇上会在内宫御书房见专使大人。”

    韩柏见到皇宫门禁重重正像只吞了人不须吐骨的巨兽差点想临阵逃走不过前后都是武艺高强的御林军又有叶素冬这种第一流的高手在旁逃恐也逃不了。惟有硬着头皮和叶素冬由南面的午门进入皇宫内。

第十一章 草莽天子

    韩柏给秦梦瑶下船前激起的信心在踏入皇宫后被那庄严肃穆的气氛打得一滴不剩。

    在前后各两名太监护引卜他战战兢兢地在内宫的廊道上走着。

    在这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地方足音分外令人刺耳心惊。

    他很想问问身边这些脸无表情的太监还要走多久但记起了叶素冬在内五龙桥把他交给追些太监前曾吩咐过他切勿和任何太监交谈因为那是朱元璋所严禁的只好把话闷在心里。

    同时亦不由暗服设计建造皇宫的人竟可创造出这种使人感到肃然生敬自觉渺小的建群。

    九弯十曲后又过了三重看似没有守卫的门户太监停了下来。

    忽然四人对着前面紧闭的大铁门跪伏地上齐声高呼道:“高句丽专使朴文正到!”

    韩柏失惊无备下吓了一大跳在迥音汤漾时正不知应否亦跪下来大铁门无声无息地滑向两旁两名年约五十的太监作出恭迎的姿态请他进去。韩柏还是第一次见到底下装了滑轴的门不禁叹为观止。

    在这两名太监恭身前两对精光生辉的眼睛扫过他身上登时使他生出无法隐藏任何事物的感觉比直接搜身还管用不由暗猜这两人定是那些影子太监中的两位。只不知他们的头头原本是圣僧现在变了太监的老家伙是否躲在暗处盯着他。

    想到即将见到大下最有权势的人只感头皮麻硬着头皮走进去。

    这御书房称为御书殿倒适当点。

    房分前后两进。

    内进被垂下的长竹所隔隐隐约约见到灯光里一个人影正在朝南的大书桌上据案而坐。

    那两名老太监打出手势着他自行进内。

    韩柏先在心底叫了几声娘后才举步为艰地往内走去。

    穿过竹宽广的密封空间呈现眼前除了正中的大书桌外四周全是高过人身的大书柜放满宗卷、文件和书籍。

    那坐在书桌的人正低头阅看着桌上的文书身裁雄伟穿一袭绣着九条金龙的浅绛袍服头顶高冠自有一种威慑罘生的王者霸气。

    朱元璋听得足音蓦地抬起头来锐利如箭的眼神往他射来。

    他形相奇伟眼耳口鼻均生得有巽常人若分开来看每个部分都颇为丑恶但摆到一张脸上时却又出奇地好看和特别充满着威严和魅力。

    韩柏双膝一软学那些太监般跪伏书桌前的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叫道:“高句丽专使朴文正参见大明天子!”

    朱元璋离开书桌以矫健的步履来到韩柏伏身处一把将他扶了起来精光慑人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呵呵一笑道:“他们没有说错文正你果是非凡哈哈!”放开韩柏走了开去到了书桌前一个转身眼睛再落在他脸上。

    韩柏心叫天呀!皇帝老子竟碰过我。

    站了起来的朱元璋又是另一番气势。

    只见他虽年在六十间但身子仍挺得笔直毫无衰老之态。

    他的手和脚都比一般人生得较长一行一立均有龙虎之姿气概迫人教人心生惧意。

    韩柏嗫嚅道:“皇上……小臣……”

    朱元璋坐到书桌上向他招手道:“过来!”

    韩柏忽然觉陈今方这师傅教下所有应对礼节在朱元璋面前全派不上用埸胆颤心惊下移步过去来到朱元璋前垂下头来不敢和对方能洞穿肺腑的目光对视。

    朱元璋淡淡道:“抬起头来望着朕!”

    韩柏暗忖以前总听人说直视皇帝是杀头的大罪为何现在竟全不是那样子的无奈下抬起头往这掌握着天下命运的人望去。

    朱元璋双目神光电射看了他好一会后微微一笑道:“正德既派得你出使来见我定对我国的古今历史非常熟悉吧!”韩柏只觉喉咙干涸声困难惟有点头表示知道。

    朱元璋伸手搭在他肩头上亲切地道:“朕欢喜你那对眼睛。”

    韩柏为之愕然为何听来那些关于朱元璋的事和眼前这毫无皇帝架子但却自具皇者之姿的朱元璋完全不同呢?忍不住奇道:“欢喜我的眼睛?”

    慌乱下他忘了自己的官职身份竟自称为“我”。

    朱元璋豪气奔放地一声长笑再从书桌移往桌旁两手负在背后走了开去站定背着他道:“那是对充满天真、热诚和想象力的眼睛朕下面的人里没有一对像你那样的眼睛。”

    霍地转过身来傲然道:“朕所以能逐走鞑子扫平天下群雄并非武功谋略胜过人而是朕有对天下无双的眼睛绝不会看错人正因为没有人比朕更懂用人所以天下才给朕得了。”

    韩柏心道:“你真的不会看错人吗?胡惟庸和楞严之流又怎么计算。”

    不由垂下头去怕给朱元璋看到他的表情。

    岂知朱元璋竟看穿了他的心意嘿然一笑道:“专使不用掩饰心中所想的事你既和谢廷石由山东绕了个大圈到朕这里来对本朝之事必有耳闻哼!谁忠谁奸朕知道得一清二楚什么都瞒不过朕。”

    韩柏愕然抬头望去刚捕捉到朱元璋嘴角一现即敛高深莫测的冷笑只觉遍体生寒才知伴君如伴虎之语诚非虚言。

    他很想问朱元璋立即召他前来所为何事却总问不出口来。

    朱元璋摇头失笑道:“朕召专使到来本有天大重要的正事等着要办。可是看到你这等罕有人才却忍不住心中高兴故话兴大对着你这外人说起心事来。唉!可能朕太久没对人这样说话了。”

    韩柏手足无措只懂点头连道谢都忘记了。他做梦也没有想过见到朱元璋会是这般情景的。

    朱元璋凝然卓立指着他道:“专使应是胆大妄为之人为何不敢对朕畅所欲言要知你纵然开罪了朕朕亦绝不会施以惩罚因为专使代表的乃是贵国的正德王。”

    韩柏见他坦白直接得惊人胆气稍壮吁出一口气乘机拍马屁道:“皇上真厉害竟能一眼看穿小使臣真正的本来情性。”

    朱元璋微笑道:“因为专使有点像以前的朕只是欠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野心;没有野心休想做得成皇帝。”

    韩柏呆了一呆暗呼厉害。难怪他能成为统率大下群雄的领袖竟一眼看穿了自己是个没有野心的人。

    朱元璋的谈兴像江河暴泻般不可收拾冷然道:“要做皇帝当然是天大难事但要长保江山则是更难事为帝之道先便是绝情绝义凡有利的事便须坚持去做;无利之事则碰也不碰。所以朕最讨厌孔孟之徒哼!‘何必曰利只有仁义。’天下间再没有比这更虚伪的言词了。自古以来秦皇汉武谁不是以法家治国懦家的旗号只是打出来作个幌子而已!法家就是只**不论情。”

    韩柏惊魂甫定思路开始灵活起来道:“可是若天下人全以利为先。岂非斗争仇杀永无宁日?”

    朱元璋龙目神光一现。喝道:“说得好!坦白告诉朕若非我大明国势如日中天贵王会否遣专使万水千山送来最珍贵的灵参又献上贵国地图以示臣服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个‘利’字。”

    韩柏嗫嚅道:“这个嘛!嘿……”

    朱元璋微微一笑道:“听楞卿家说专使精通少林心法不知对中原武林的事是否亦同样熟悉。”

    韩柏心中一凛难道楞严是奉朱元璋之命来杀人灭口的?若是那样陈令方的小命岂非危险非常口中应道:“知道一二!知道一二。”

    朱元璋忽地沉默下来好一会才道:“今天朕召专使到来就是希望和专使商量一下再由专使以贵国文字挥就一书向贵王提出警告因为东洋倭子正蠢纛欲动密谋与鞑子联手第一个目标就是贵国。”

    韩柏终于脸色剧变担心的当然不是东洋倭子而是他的高句丽书法。

    遍体立时淌出冷汗。

    忽然间他知道范良、自己甚至浪翻云都低估了朱元璋的厉害若让他悉破假冒的身份不但自己不能生离此地连到了莫愁湖的范良极等人亦将无一幸免。

    他的心蓦然冷静下来魔种提升至最浓烈的程度筹谋免祸之法。

    *

    颜烟如又扑回蓬舱里脸上现出惊怒交集的表情一手抓着浪翻云的后领看情况像要把他硬拖到艇外去。

    岂知身子一软竟倒入了浪翻云怀里。

    浪翻云做戏做到足嘿然淫英两声道:“小乖乖!看情况你是应付不了吧!让我替你出头好吗?”

    颜烟如虽浑身软说话的能力犹在骇然道:“你怎能自解穴道?”

    旋又记起道:“你……你服了我的毒丸若敢对我无礼我死都不把解药给你。”

    浪翻云对她的惶恐大感歉然但却不得不寒声道:“横竖要死还有什么可怕的不过若想我放你一马最好和我合作。”

    那女婢转过脸来叫道:“小姐!他们来……噢!”这才觉自己的小姐反落到这淫贼手上脸色剧变下俯身拔出放在一旁的长剑扑了过来。

    浪翻云探手捏着剑尖送出内力封闭了她的穴道。

    女婢软倒船上。

    浪翻云戴好竹笠一手挟着包袱另一手挟着颜烟如来到艇头。

    只见三艘快艇每艇上各有五、六名武林人物持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如临大敌般把他们紧紧围在河心。

    午后柔和的阳光洒在河水上闪烁生辉。

    河上载着诗人骚客的艇子早避到两旁去。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你们若敢过来薛某立即毙了手中女子。”他根本弄不清颜烟如这些来寻薛明玉晦气的武林人物的关系故意诈他们一诈看有何反应。

    左边艇上一名五十来岁的大漠显是身份特高的暴喝道:“薛明玉你若还算是一个人立即放下手中女子和我们分出生死。”

    另一边艇上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怒叱道:“你这恶贼满身罪孽还不束手就擒。”

    浪翻云听他们口气都是白道中人放下心来一阵冷笑挟着颜烟如冲天而起往左方那艇掠去。

    要知凭他的真实功夫要脱身当然易如反掌可是既冒充了薛明玉自然要冒充到底那就绝不可用出真本领来。

    一刀一剑喝声中迎脸劈至。

    浪翻云把颜烟如往前送出若对方不变招会戳在这女子身上。

    对方当然不知浪翻云在虚张声势骇然里往后跃退。他们对付的是天下着名武功高强的采花大盗一出手自是全力施为急切下如何来得及变招只好往后疾退。却忘记了这是窄小的快艇“咚咚”两声两人失足翻进波光荡漾的河水里溅起一天水花在阳光下点点光生煞是悦目。

    浪翻云伸手接了最先话那汉子一掌后把颜烟如往另一个方向抢上来的两人抛过去一声长笑道:“失陪了!”倏地跃上篷顶脚尖一点落往刚在一旁驶过的另一小艇上在艇上男女瞠目结舌下再大鸟般腾空而起凌空横渡两丈远的河面隐没在街上闹哄哄的人潮里。

第十二章 浑身解数

    朱元璋见韩柏脸色大变还以为他是关心租国坐回书桌后的龙椅里心中暗赞。

    韩柏眼中奇光迸射往朱元璋望去。

    朱元璋心中一凛喑忖为何这青年忽地像变了另一个人般这种异况。

    以他阅人千万的锐目还是初次遇上。

    韩柏冷哼一声道:“卧榻之侧岂容……嘿……岂容他人睡觉噢!对不起!这两句贵国的话很难记我只大约记得那意思。”

    朱元璋点头道:“专使的祖先离开中原太久了不过你仍说得那么好实是非常难得。朕若非因你和朕是同种同源亦不会邀你到这里来共商要事。”顿了顿一掌拍在案头处喝道:“朕恨不得立刻披上战袍率领大军渡海远征东瀛可恨有两个原因使朕不敢轻举妄动。”

    韩柏暗忖今次若想活命惟有以奇招制胜壮着胆子道:“第一个原因小使臣或可猜到是因皇上刚新立了储君牵一动了全身所以不敢遽尔离开京师不过皇上手下大将如云例如命燕王作征东的统帅岂非可解决了很多问题吗?”

    朱元璋出神地瞧了他好一会后平静地道:“假若燕王凯旋而归会出现什么后果?”

    韩柏一咬牙死撑下去道:“皇上不是说过绝情绝义吗?看不顺眼的便杀了清除一切障碍不是可安心御驾亲征吗?”站在他高句丽专使的立场他实有大条道理怂恿朱元璋远征东瀛去了对高句丽的威胁。

    朱元璋眼里闪动着笑意忽地用手一指放在桌子对面侧摆在左端的椅子道:“朕赐你坐到那椅子里!”

    韩柏依礼恭身谢过后大模大样坐到椅中和朱元璋对视着。

    朱元璋摇头失笑道:“近十年来除了虚若无外朕从未见过有人在朕面前坐得像专使般安然舒适了那感觉非常新鲜。”

    韩柏尴尬一笑道:“小使臣给皇上的胸襟和气度弄得连真性情都露出来了。”

    朱元璋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人非草木执能无情。朕已做得比一般皇帝好了……”抬头两眼盯着韩柏道:“在这世上有几个人是朕难以对他们绝情的这事朕从未向人提及现在却有不吐不快之感专使听后若向任何人说出我会不顾一切以最残酷的极刑把你处死即管你逃回贵国朕亦有把握将你擒来因为我拥有的是天下最强大的力量。”。韩柏道:“皇上不必威吓本使我可以担保不会半句出去为的不是怕死而是皇上竟看得起我朴文正是可倾诉的对象。嘿!皇上不是说过我很真诚吗?”

    朱元璋眼中射出凌厉的神色好一会后才点头道:“说得好!你果是忠诚之辈更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否则你不敢如此和朕对话。”

    再叹了一口气道:“我最怕的是朕的儿子燕王因为在我二十六个儿子中朕最疼爱的就是他才拿他没法总觉亏欠了他似的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韩柏想不到朱元璋说出这么充满父性的话呆了半晌才道:“那皇上何不索性立他为太子?”

    朱元璋似忽然衰老了几年般颓然道:“朕身为天下至尊必须以身作则遵从自己定下来的规矩依继承法行事。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存明室其它一切都可以不顾。”顿了顿再叹道:“朕出身草莽没有人比朕更清楚蚁民所受的痛苦实不愿见乱局再现。”

    韩柏摸不清他是否在演戏耸肩道:“小使臣明白皇上的心意了不知那另八个皇上不能对之无情的人是谁?”

    朱元璋笑道:“有两人你绝对猜不到都是朕心仪已久只恨不能得见的凡人物那就是当今武林最顶尖级的两位高手‘覆雨剑’浪翻云和‘魔师’庞斑他们都是和朕同等级数的人只是在不同的领域内各领风骚吧了!”

    这答话大出韩柏意料之外又呆了半晌方晓得说道:“我还以为皇上最憎恶就是这两个人呢!”

    朱元璋眼中神光一闪道:“专使真的对中原武林非常熟悉。”

    韩柏心中一凛知道朱元璋对他动了疑心若无其事地一笑道:“陈公最爱和江湖人物打交道所以最爱谈江湖的事本使不熟悉才怪哩!”

    朱元璋释去怀疑欣然道:“专使说的是陈今方吧!这人是个难得既有才能亦肯为百姓着想的好官又在家中憋了多年办起事来会格外落力朕正打算重用他。”

    韩柏给弄得糊涂起来难道对付陈今方只是楞俨的事?与朱元璋没有半点关系脸上装出喜色道:“小使臣可否把这好消息告诉他?”

    朱元璋龙颜一寒道:“绝不可以若你私下通知他朕必能从他的神态看出来那时朕一怒下说不定会把你变成太监教你空有四位夫人亦只能长叹奈何。”说到最后嘴角竟逸出一丝笑意来。

    韩柏暗叫厉害这皇帝老子对权术的运用确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虚实难测。只看他掌握得他这假专使的资料如此钜细无遗便要吃惊。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他才能悉破韩拍的弱点加以威摄。

    割了他的命根子自是比杀了他更令韩柏惧。

    韩柏尴尬一笑道:“那等于把我杀了因为事后我必合和四位夫人一起自杀。”

    朱元璋两眼寒芒一闪道:“专使那么有信心恐怕只是入世未深对人性认识不够吧!让朕告诉你吧!每一个人都有个价钱只要利益到达某一程度定可将那人打动改变。所以朕从不肯完全相信任何人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鬼王’虚若无因为他是真心对我好的朋友朕当了二十多年皇帝他仍只当我是以前的朱元璋从来不肯把朕当作皇上。”

    韩柏愕然道:“他是否你不能对之无情的第四个人呢!”

    朱元璋没有回答摇头一声长叹眼中射出无奈和痛苦的神色。

    韩柏暗忖看来做皇帝亦非想象中那么快活的试探道:“让小使臣来猜那第五个人吧定是最受皇上宠幸的陈贵妃了。”

    朱元璋道:“这事京城内谁人不知猜出来亦没有什么大不了若专使能说出朕为何最喜欢她朕答应无论你如何开罪了朕亦会绕你一次。”

    韩柏精抻大振眼中射出两道寒芒凝视着朱元璋道:“君无戏言!”

    朱元璋冷冷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很需要这一个特赦如此朕可不能白白给你假若你猜错了写完信后朕要斩下你一只手来专使敢否答应?”摆明要他知难而退。

    韩柏本想立即退缩一听到“写信”两字想到就算答不中自己也可推说怕斩手死亦不肯写信看看可否藉此混赖过去忙道:“一言为定!”

    这次轮到朱元璋大惑不解暗忖他是否一个傻子就算明明他说对了自己亦可加以否认;不过回心一想若他真的说错了自己亦大可说他猜中了因为确有点喜欢这大胆有趣的家伙。可是他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韩柏两眼一转道:“皇上请恕小使臣直言以皇上的身份地位众妃嫔自然是曲意逢迎争取皇上的宠爱以皇上的英明神武对这种虚假爱情定是毫不稀罕。陈贵妃所以能脱颖而出除了她是媚骨天生的尤物定是因她能使皇上感到真正的爱情那就像我和皇上现在的谈心是皇上久未曾享受过的东西。”

    朱元璋一掌拍在台上赞叹道:“就算是她假装出来的朕亦要深加赞赏。”

    韩柏大喜道:“那小使臣算是猜中了!”。

    朱元璋愕了一愕哑然失笑道:“好小子!竟给你算了一着。”草莽之气复现身上。

    两人对望一眼齐声笑了起来就像两个相交多年的知心好友。

    朱元璋忽地黯然道:“你知否为何朕今天会向你说这么多只能在心里想的话吗?”

    韩柏一呆道:“皇上不是说因为欢喜小子那对充满真诚和幻想的眼睛吗?”韩柏顺着朱元璋的口风直称自己为小子。

    朱元璋摇头道:“那只是部分原因最主要是朕刚收到一个噩耗。那是最能令朕快乐也可今朕最痛苦的人的死讯她就是慈航静斋的斋主言静庵所以心中充满了愤郁不得不找一个人来倾吐碰巧选中你吧了!”

    韩柏一震道:“皇上原来爱上了言静庵!”

    朱元璋眼中射出缅怀的神色喟然道:“那时朕还未成气候静庵忽地找上我陪着朕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三天后离去前执着朕的手说了一句话就是‘以民为本’到今天朕仍不敢有片刻忘记这句话所以朕最恨贪官和狐假虎威的太监必杀无赦。那三天……那三天是朕一生人最快乐的时刻。由那时开始朕忽然得到了整个白道武林的支持声势大振。朕这帝位实在是拜她所赐。若非她亲自出马对付庞斑我们休想把蒙人逐出中原。”

    韩柏早知他是两大圣地挑选出来做皇帝的人只是想不到他也和庞斑那样深爱言静庵只不知浪翻云会否是例外呢?

    假设浪翻云亦是对言静庵暗生爱意那天下间最顶尖的三个男人都是拜倒在她的绝代芳华下了。

    只要想想靳冰云和秦梦瑶便可推想到言静庵动人的气质和魅力。

    更使人崇慕是她无比的智能、襟怀和眼光。

    可以想象两大圣地把选择一统天下使百姓脱离苦海的重责交到她手里便知对她的智能是如何欣赏和信赖。

    当她和朱元璋相对了三天后终决定了朱元璋是那种可扶持的材料于是推动了整个白道对这黑道的枭雄作出支持使他势力倍增。

    而她则约见庞斑以无与伦比的方法令他甘心退隐了二十年之久。

    在庞斑复出前既培养出能克制庞斑的秦梦瑶亦曾三次去见浪翻云至于他们间曾生了什么事则现在只有浪翻云才知道。

    她为何要暗地去见他三次之多呢?

    是否因她亦爱上了这天下无双的剑手。

    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各想各的都想得如痴如醉。

    朱元璋最先回醒过来奇怪地打量着韩柏道:“专使双目露出温柔之色是否也想到一些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美女?”

    韩柏一震醒来忙道:“不!我只是想到皇上和言斋主都三天的醉人情景忍不住心生向往吧!”

    朱元璋大生好感但又沉思道:这人显是心中藏有不利于我的秘密否则不会这么渴求得到我的特赦我定须找人对他深入调查若现不利于我的事亦只好将对他的欢喜摆在一旁毁掉了他。

    这想法使他更珍惜眼前和这奇特的年青人相处的时刻出奇地温和道:“唉!朕不知有多少年未试过在人前真情流露不过现在朕的心情好了很多静庵曾说过朕做人太现实和功利了这是她最欣赏但却也是最不欢喜的地方。但肯定亦是朕成功的原因。”

    韩柏吁出一口气道:“小子真的渴想知道还有那几个人究竟是谁。”

    朱元璋忽地有点意兴阑珊挨在龙椅上道:“第七个是庞斑爱上了的女人靳冰云到今天当她成为了静庵的继承人后朕才知道静庵和庞斑间生了一些非常玄妙的事。以前朕总以为庞斑因败了结静庵才被迫退隐。现在始知道中的情形是非常复杂的。”

    韩柏一震道:“那第八个人定是秦梦瑶对吗?”

    朱元璋一震道:“好小子!朕愈来愈欣赏你了若让朕见到这天下第一仙女朕必不顾一切把她得到以填补一生人最大的错失和遗憾。”

    韩柏不能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这“情敌”暗忖若让他知道秦梦瑶会委身下嫁自己定然头颅不保。

    朱元璋锐利的眼神回望他道:“你为何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朕?”

    韩柏心中暗知道绝不能在这人面前稍出差错否则就是阉割或斩手剐舌之祸叹道:“皇上刚才那几句话若出自像我这样的小伙子之口是绝不稀奇但由皇上说出便可见皇上对言静庵种情之深实到了不能自持的程度。”

    朱元璋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像在说这些话岂非多馀之极若非自己不能自持怎会因听闻言静庵的死讯后做出平时绝不会做的事呢。

    他沉吟片晌后道:“横竖告诉了你八个人这最后一个不妨一并说与你知吧她就是浪翻云过世了的妻子纪惜惜。”

    这句话完全出乎韩柏意料之外瞠目结舌竟说不出话来。

    朱元璋沉醉在昔日的回忆里眼中蒙上失意的哀色平静地道:“那是朕纳陈贵妃前的事了朕不断找寻能使朕忘记静庵的人即管一刻也好在宫内找不到朕便微服出巡终于遇上了纪惜惜那时她是京师最有名的才女。以朕的权势想得到她实易如反掌可是朕却舍不得用这种方式取得她更怕的是她会恨我和看不起我唉!”

    韩柏这时对朱元璋大为改观暗想原来他竟有这么多黯然神伤的往事。

    朱元璋回到了往日的某一个梦里眼睛湿润起来却一点不激动柔声道:“朕为了她努力学习诗词好能和她沟通三个月内每晚都溜出皇宫去见她她对朕亦显得比对其它人好可是有一天朕再去找她时只得到她留下的一封信。这多么不公平她只认识了浪翻云一天便跟他走了朕却连她的指尖亦未碰过。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朕才能忘却静庵但却终失去了她。”

    韩柏暗忖这只是你的愚蠢若换了是我“浪子”韩柏保证已得到她的身体很多次了。忍不住问道:“浪翻云夺了皇上所爱为何皇上仍不恨他呢?”

    朱元璋苦笑道:“当时我恨得要将他千刀万剐才可心头之愤故下令全力攻打怒蚊帮。后来惜惜病逝唉!天妒红颜朕亦恨意全消只想见见浪翻云看看朕有那处地方比他不上。”

    韩柏道:“皇上不要怪小子直言皇上败给浪翻云可能是因为太现实了。”

    朱元璋霍地一震往他望来如梦初醒点头道:“你说得对浪翻云和庞斑所追求的都是毫不现实的目标那正是最能吸引惜惜和静庵的然气质。你看!上天是多么作弄人朕竟和这两个顶尖高手有着这么奇异的关系。”

    看着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无限欷的样子韩柏心生感触好一会后才道:“刚才皇上说不东征倭子有两个原因皇上说了一个出来那另一个原因又是什么?”

    朱元璋从沉思里回醒过来双目恢复了先前的冷静锐利淡淡道:“因为倭子仍有运气!”

    韩柏失声道:“什么?”

    朱元璋道:“若非有运百年前忽必烈派出的东征艇队为何会因海上的风暴锻羽而返此事使朕现在亦不敢造次。”

    韩柏哑口无言。

    朱元璋吐出一口气后道:“好了!现在由朕说出信的内容再由专使以贵国文字写出来吧。”

    韩柏最不愿生的事终迫在眉睫之前了。

第一章 流水无情

    韩柏把心一横咬牙道:“皇上恕罪这封信小使臣不能写。”

    朱元璋先是微一错愕接两眼一瞪。射出两道寒芒语气里多了几分令人心颤的冰冷杀机道:“为什么?”

    韩柏大是懔然知道眼前此君喜怒无常一个不好立时是杀身大祸。

    眼光亦不避忌故示坦然地迎上朱元璋的日光叹道:“这就是小使臣刚才为何如此渴望得到皇上特赦权的原因。唉小便不知应由何说起今次我们起程东来时敝国王曾有严令要我等谨遵贵国的人乡随俗规例不准说敝国语言写敝国的文字以示对贵国的臣服敬意;若有违规。必不饶恕。唉:其实小使臣已多次忍不住和陈公及谢大人用敝国语交谈了。嘿!”接又压低声音煞有介事道:“说话过不留痕不惧敝国王知道可是若写成此信那就是罪证确凿教小使臣如何脱罪?”

    朱元璋听得啼笑皆非暗忖中竟有如此因由。竟释去刚才对他渴求特赦怀疑的心晒道:“只要正德知道专使是奉朕之命行事还怎会怪专使呢?”

    韩柏苦脸皱眉道:“唉:敝国王表面上或者不说什么可是心里一定不大舒服责怪小使臣不听它的命令那……对我日后的升摧便大有影响了。”

    朱元璋大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点头道:“想不到你年纪虽轻却已如此老谋深算这说法不无道理。”沉吟片晌通:“不过朕说出口的话亦不收回信定须由专使亲书只是用什么文字则由专使自行决定罢!”

    韩柏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道:“小使臣遵旨不过请皇上莫怪小使臣书法难看文意粗陋就成了。唉:小使臣在说的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写就有点困难了。”

    朱元璋心道这才合情理。

    直到这刻。他仍未对韩柏的身分起过半丝疑心关键处当然和楞严犯的是同一错误。就是谢廷百和陈今方两人如何敢冒大不讳来欺骗他那想到其中有这等转折情由。

    所以才会给韩柏以这种非通似通的砌词搪塞过去。

    朱元璋伸出手指在龙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眼神转腹T不知心里想什么问题。

    韩柏一直心惊胆跳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又不敢出言打断这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人的思路。

    朱元璋忽地望向他道:“暂时不用写信了专使先回宾馆休息吧!”

    韩柏不敢透露心中的狂喜低头站了起来依陈令方教下的礼节恭敬叩头后躬身退出书房到了门外才觉出了浑身冷汗。

    化身成采花大盗薛明玉的浪翻云沿街而行落花桥巳在望。

    街上行人如曲肩摩踵接不愧天下第一都会。

    这时一群鲜衣华服身配兵器。趾高气扬的年轻人正谈笑迎面走来。

    浪翻云一看他们气派就知这些狂傲嚣张的年轻人若非出身侯门巨族官宦之家便是八派门下或是兼具这多重的身分。

    他微笑避往一旁以免和这些人撞上一块儿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只听其中一人道:“谁敢和我打赌我杨三定能得亲秀秀小姐的芳泽!”

    另一人嘲道:“不要那么大口气。莫忘了上个月你才给我们京城最明亮的夜月弄得差点自尽。”接压低声音道:“而且听说秀秀小姐早爱上了庞斑你有何资格和人争宠。”

    又有人接口笑道:“我想除了浪翻云外谁也不够资格和庞斑作竞争的!”

    嘻笑声中众人擦身而过。

    浪翻云为之莞尔摇头失笑随即踏上落花桥。

    秦淮河在桥下穿流而过。

    名闻天下的爸膝在这入黑前正穿梭往来。

    管弦丝竹之声夹杂在歌声人声里荡漾河上。

    浪翻云忽然酒兴大。

    不管是什么酒只要是酒就衍了。

    他按桥边的石栏定神地注视书似静又似动的河水。记起了初会纪惜惜的情景。一股挥之不散的忧伤泛上心头。

    人脸全非河中的水亦不是那日的河水了。

    生命无桓常!

    当惜惜在他怀内逝去时他想到的只有一个问题:生命为的究竟是什么?

    这想法使他对生命生出最彻底的厌倦!

    他亦由此明白了百年前的传鹰为何对功名权位毫不恋栈只有脱生死才是唯一的解脱。

    惜惜的仙去改变了他的一生。

    就在那一刻浪翻云变成能与庞斑抗衡的高手。因为他已勘破一切。再无任何牵挂包括生命本身在内。

    生无可恋!

    这些想法像秦淮河的河水般灌进他的心湖内起了漫漫波澜。

    泪水忽由他眼内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滴进秦淮河内。

    自和左诗在一起后他把心神全放在外面的世界处可是在这一刻也却像一个游子回到阔别久矣的故乡般再次亲吻久违了的泥土。触到深藏的伤痛。

    就是在这桥下的河段里他邂逅上纪惜惜。

    落花桥是个使他不能抗抑情怀波动的地方。

    没有人可以了解他对纪惜惜的柔情当然:言静庵是唯一的例外。

    “你来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身后起。

    “噢:爹:你老人家哭了是否想起了娘她这可怜人?”

    浪翻云有点犹豫最后还是点了头。

    那女子语气转寒:“原来爹是在想娘之外的女人否则不会犹豫不安。”

    浪翻云心中一暗忖此女的观察力非常灵锐禁不住侧头往她看去立时混身一震。

    世间竟有如此尤物!

    在他见过的女子中只有言静庵、秦梦瑶、纪惜惜和谷姿仙可和她比拟。

    她坐在一俩式样普通的马车里掀起帘幔静静地看他美目里神色复杂至难以形容柔声道:“爹你身体震了一下是否因我长得和娘一模一样。”接微微一笑道:“我特别为爹梳起了娘的髻戴了它的头饰。又穿起了她的衣服你看我像娘吗?”

    浪翻云心底涌起一股寒意他听出了这“女儿”心底的滔天恨意。

    驾车者身材瘦削帽子盖得很低把脸藏在太阳的阴影里看不到脸貌亦没有别转头来打量浪翻云。予人神秘迷离的感觉。

    浪翻云收敛了本身的真气因为他察觉出驾车者是个可与黑榜高手比捋的厉害人物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悉破自己的身分。

    这人究竟是谁?

    浪翻云大感好奇从对纪惜惜的深情回忆里回过神来装作惭槐地垂下头哑声道:“你仍怪爹:仍不……肯原谅我吗?”

    这正是浪翻云高明的地方装作哭沙哑了喉咙教这绝色美人分辨不出他声音的真假。

    这落花桥非常宽阔可容四车取印所以刻下这马车洎在桥侧并没有阻塞交通。

    那女子淡淡凝注浪翻云幽幽一叹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清|。这就是女儿为何约爹到这桥上相见的原因那是娘一生的写照是个事实原谅与否箅得什么呢?女儿要的东西爹带来了没有。”

    浪翻云想起薛明玉。一声长叹沙声如旧道:“女儿真的想对付朱元璋?”

    女子一震道:“闭嘴!”

    忽然间浪翻云知道了这女子是谁那驾车的人又是谁。

    错非是浪翻云否则谁能一个照面就悉穿对方的底子。

    薛明玉这女儿就是朱元璋最宠爱的妃嫔陈贵妃驾车的人则是朱元璋的的头号刽子手楞严。

    这推论看似简单其中却经历了非常曲折的过程。

    先惹起浪翻云想到的是谁家女子如此美艳动人谁人武功如此造诣深厚?

    当然若非薛明玉曾提过女儿和朱元璋有关以京城卧虎藏龙之地他亦一时不会猜到这两人身上。

    就是沿这贵的线索他用言语诈了陈贵妃一。而陈贵妃的口气反应通足表露出她惯于颐指气使的尊贵身分。

    以她的身分想私下到这里来会他是绝不容易的除非有楞严这种东厂头子的掩护她方可以在这里出现不会给宫内其它人知道。

    浪翻云肯打赌若事后调查陈贵妃这刻的行踪必会有个令朱元璋不起疑的答案例如去清凉寺还神等这是楞严可轻易办到的事。

    马车御者座上的楞严。仍没有回过头来。但浪翻云却感应到对方一即敛的杀气显示他对自己动了杀机。

    陈贵妃脸容回复平静歉然道:“对不起|。这等话说绝不可说出来所以女儿失态了究竟取到了东西没有?”

    这可轮到浪翻云大感为难。

    原本他打定了主意。将药瓶交给这女儿后拂袖便走可是现在察觉得陈楞两人牵涉到一个要对付朱元璋的阴谋怎还能交给对方?

    更便他头痛的是:如何可以应付楞严这样的高手而不暴露白己真正的身分?

    陈贵妃黛眉轻蹙道:“不是连这么一件小事爹也办不到吧!”

    她每个神态似怨似嗔楚楚动人其是我见犹怜难怪能把朱元璋迷倒。

    浪翻云叹了一口气道:“若爹拿不到那东西你是否以后都不认你爹了。”

    陈贵妃秀目射出令人心碎魂断的凄伤通:“爹是第二次问女儿同样一句话了你若是关心女儿的事为何还不把药交出来?”

    浪翻云进退两难下叹道:“药是取到了现在却不在爹身上。”说到这里心中一动感应到楞严正以传昔人密的功法同陈贵妃说话忙运起无上玄功加以截听。

    所谓传音入密其实是聚音成线只送往某一方向目标可是声音始终是一种波动只不过高手施展传音功法时扩散的波幅被减至最弱和最少但仍有微弱的延散之音碰上浪翻云这类绝顶高手便能凭深厚玄功收听这些微不可察的“馀音”。

    只听楞严道:“好家伙他察觉到我们的密谋东西定在他身上下手巴!”

    陈贵妃仰起人见人怜的绝色娇客往浪翻云望去幽幽道:“娘临终前要女儿告诉爹一句话爹想知道吗?”

    浪翻云暗呼此女厉害。若非他截听到楞严对她的指示定看不破她的口蜜腹剑暗藏祸心。因为她的表情神态实在太精了难怪朱元璋都给她倒了。

    浪翻云装出渴想知道的样儿踏前一步。靠到车窗旁颤声道:“你娘说了什么遗言?”

    陈贵妃双目一红黯然道:“爹凑过来。让女儿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浪翻云心知肚明这不会是好事却是避无可避心中苦笑挨到窗旁。

    陈贵妃如兰的芳香口气轻喷在他脸上柔声道:“娘嘱女儿杀了你!”

    同一时间浪翻云小腹像被黄蜂叮了一口般刺痛原来窗下的车身开了个小孔一支长针伸了出来戳了他一下。

    浪翻云装作大骇下后退“砰!”一声撞在桥缘石处。

    帘幕垂下遮盖了陈贵妃的玉容。楞严挥鞭打在马股上马车迅开出留下假扮薛明玉的浪翻云一个人挨在石栏处。

    马车远去。

    就在这时桥约两旁各出现了十多名大汉往他迫来。

    浪翻云眉头大皱。

    原陈贵妃刺中他那一针淬了一种奇怪之极的药液以他的无上玄功竟功差点禁制不住让它长进经脉里。

    这还不是他奇怪的地方。

    而是这种药液根本一些毒性都没有。这岂非奇怪之极照理陈贵妃既打定主意要杀死他这个“父亲”为何不干脆把他毒死。

    想到这里灵光一现一声长啸下翻身跃往长流不休的秦淮河水里。

第二章 巧遇秀秀

    “淡疏雨似潇湘燕子飞飞话夕阳:何处红楼遥问讯卢家少*妇郁金堂。”

    当浪翻云跃进秦淮河时韩柏正由叶素冬陪伴下沿水西街往西行经过与落花桥遥遥相对的秦淮河桥朝“金陵四十景”之典雅幽静湖水碧澄充满江南园林特色的莫愁湖前进。

    自离开宫门后一路上韩柏都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见朱元璋前一切事情看来似都非常简单但在见过这天下至尊后很多本来很清晰的事立时变得扑朔迷离。

    在陈令方和范良极口中的朱元璋刻薄寡恩手段毒辣残狠可是今天他见到却是朱元璋深藏的另一面。

    这时在前呼后拥的禁卫军护卫下两人策骑进入莫愁湖的园林里踏雨花石镶成的石径往湖旁的外宾馆驰去。

    叶素冬微微一笑指波光粼粼的湖水中一座玲珑剔透的小亭道:“这就是莫愁湖胜景之一的湖心亭每逢雨蒙蒙之际这小亭有若蓬莱仙境中的玉宇琼楼可惜专使来得不是时候否则定能目睹其中美景。”

    韩柏一震清醒过来唯唯诺诺也不知有否听进其内去。

    叶素冬乘机道:“听说大人精通少林武功心法追样说起来还是自家人大人可有兴趣到敞派道场参观?”

    韩柏立时想起西宁派掌门之女十大美人之一的庄青霜脑筋活跃起来呵呵笑道:“本使最爱研玩武技禁卫长若肯指点两手那真是求之不得哩!”

    叶素冬神秘一笑道:“那就由未将安排时间到时再通知大人!”

    这时众骑经过了朱红的曲廊。来到一座规模宏大古大方的院落前。

    守在门前的侍卫迎了上来为众人牵马下蹬。

    韩拍的座骑当然是灵马灰儿他和叶素冬殷殷话别后亲自带书灰儿往一旁的马庑去吩咐了下人好好服侍它后才踏进宾馆里。

    正堂布置古色古香红木家具雕工精细。墙上挂书字画韩柏虽不识货亦猜到都是历代名家真述。

    范良极大模大样地躺在一张雕龙刻风的卧椅上连鞋子都踢掉正衔管吞云吐雾不亦乐乎。

    两旁各站八名太监八名女侍那派头比之独坐书屋的朱元璋有过之无不及。

    当下自有人迎土来为韩柏拂掉身上的尘屑斟茶递巾讨好连声服侍他这专使大人在范良极这“下属”旁坐下。

    韩柏心中有气暗忖自己差点连命都丢掉了这老贼头却在这里享尽清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可是碍于耳目众多又不能作唯有憋一肚子气喝闷茶。

    范良极好整以瑕再吸了几日醉草挥退所有侍从眯眼斜看他道:“瑶妹走了!”

    韩柏色变刻震道:“什么?”

    范良极道:“我不是不想为你留下她可是给她的仙眼一横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来她说快则两天迟则五日必会回来。”

    韩柏心中一阵失落秦梦瑶始终不像左诗她们般依附书他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秘密好象这次离开事前没有一丝征兆教人完全猜测不出它的去向和目的。

    韩柏叹了一口气道:“她心脉受伤?遇上高手便糟透了唉:教我今晚怎能安眠。”

    范良极嘿然道:“这你却不用担心无论她在或不在今晚你都不用睡觉了。”

    韩柏一呆道:“此话怎说?”心中在奇怪为何范良极似乎对他见朱元璋一事竟不好奇追问大违他一向的作风。

    范良极两眉一耸兴奋起来。从卧椅坐起了身由怀里掏出一张黄的纸。摊在两人问的小几上招韩柏一同观看。

    纸上画的是幅某处庄园的俯瞰图笔功粗略但大小均合比例准确清那是一座依山而的府邸占地数百亩广阔非常由百多间大小不一的房屋围成八个四合院的建群组成。高墙深院结构宏大建精巧布局隐含其一种阵法和玄理。

    图书内注明那间是会客室起居室、膳房、作坊、广场阁楼、花园等无有道漏。

    范良极指庄园背后一片面积达四十多亩的茂密树林道:“这个楠树林每逢清明前后会有上千只白鹭飞来息那情景之壮观没有看过的人想都想象不到。”

    看书得意万分的范良极韩柏问道:“这是什么人的府邸p”范良极不答反问道:“你说这幅图画得如何呢?”

    韩柏老实地道:“书得很用心不过画者看来不大识字连我都找到几个白字错字。”

    范良极勃然大怒道:“去你的娘:我费了整年工夫进出鬼王府十多次差点命都去了只换来你这儿你祖宗大头鬼的几句臭话。”

    韩柏一震道:“什么?”这就是鬼王府?接书色变低声道:“你不是要我今晚到那里去吧:恕本使不奉陪了我还要养精蓄锐明早去见朱元璋哩!”

    范良极愤然把纸图收起纳入怀内去冷冷道:“好吧:若我今晚不幸失手给虚若无逮绝不会像你般没有义气把朋友供出来你可安心高寝无忧了。”

    韩相见他动了真怒忙搂他道:“说说笑何必那么认真。我怎会让你这样可怜兮兮的一个年青小老头去涉险?”

    范良极斜眼看他道:“这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向我几位义说是我迫你才好。”

    韩柏知道落进这老贼的陷阱里叹道:“你要我怎样便怎样吧:到鬼王府去究竟要干什么呢?”

    范良极回复兴奋笑道:“当然是趁鹰刀的热闹现在全江湖的人都挤到那里去了据我刚得来的消息每天都有人被鬼王府的高手擒挑伤了脚筋后掷出府外不知多么闹哄哄的怎可没有我们的份儿?”

    韩柏骇然道:“后果如此可怕为何还要混这趟浑水?”

    范良极避而不答道:“不要说多馀的话了快随我进去见你那三位等得心焦如焚的姐姐趁还有点时间一边研究鬼王府的形势一边听你说朱元璋的事吧!”

    在跌进河水里前的刹那闲浪翻云已悉破了陈贵妃的心机。

    她若非色目人亦必与色目人有密切的关系。

    百年前蒙人之所以能征服中士色目人曾出了很大的力。当时色目第一高手卓和座下能人无数其中有一叫美娘子的女人精擅用毒。

    她用毒的本领最使中原武林印象深刻和可虑处是在于“混毒”的手毒。

    亦因此使人防不胜防。

    像浪翻云这种盖色高手一生在黑道打滚对各种毒都知得大概可是现在被陈贵妃注进体内的药液他却完全摸不清究竟有何作用。尤其因它全无毒性很容易使人不将它放在心上以为自己的体质足以抗拒当遇上另一刺激元素时药液因和合作用化为毒已无从补救。

    而浪翻云在跃进河水前已猜到另一种催剂正是秦淮河的水。

    这亦是敌人留下了唯一逃路给他的理由。

    浪翻云运起玄功将药液全迫出体外后才落人冰冷的河水里同时从容自若地接向他射来的四支弩箭。

    每手两箭。

    他早感应到水内殂击手的杀气。

    武功到了他和庞斑那种层吹已不能以常理加以测度达到玄之又玄的境界连敌人心雾的讯息亦可生出感觉。

    杀手其实藏在水苌。

    潜伏在水里的四个敌人梢确地掌握了行动的时间强劲的弩箭恰好在浪翻云落进水里那一刹间射向他体躯要害显示出东厂杀手的职业水准。

    可惜对象却是浪翻云。

    浪翻云倏地在水中一摆迅翻到二十多尺的河底下去再贴河底往横移开避开了水内敌人到了岸旁然后像条鱼儿般过快无伦潜越了数十丈的距离远远把敌人抛到后方。

    这是黄昏时分天色昏暗河水里更难物。

    那四个东厂高手在浪翻云巧妙的枭在手法迷惑下初以为浪翻云全消受了那四枝箭死前力挣到水底处去到现河水并没现出些许鲜血红色后才骇然觉目标影踪渺然。

    浪翻云凭体内精纯无比生生不息的真气再潜游了里许多的河段在昏暗的天色中由河水冒出头来。

    一艘小艇破浪而至。艇尾摇橹者是个高大雄壮的白老人神态威猛。

    浪翻云暗忖来得正好双掌生出吸力使身体附在艇底处。只有脸部露出在艇头水面之上除非近看兼又角度正确否则在这样的天色下。休想现他的存在。

    艇上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道:“船头风大小婢为小姐盖上披风好吗?”

    一把像仙乐般的女子语音嗯地应了一声接是衣服摩擦的“沙沙”声那声音非常悦耳动人的女子显在加添衣物。

    她的声音有种难以描述的磁性教人听过就不会忘记。

    摇橹的声音在艇后传来。

    浪翻云的心神转到陈贵妃和楞严身上。

    他们若觉竟给他逃走了定会动手中所有力量来找寻他想想亦是有趣。

    艇上小婢的声音又道:“小姐今晚真的什么人都不见吗?燕王他……”

    那小姐幽幽一道:“花朵儿:秀秀今晚只要一个人静静的想点东西。唉:想见我的人谁不好好巴结你你定要把持得住哩!”

    艇尾处摇橹的老人插口道:“这燕王棣活脱脱是个年轻的朱元璋跟这样的人来往是没有好结果的。”

    秀秀小姐嗔怪道:“歧伯!”

    歧伯道:“小姐莫怪老汉直肠百肚想到的就说出来。”

    艇下的浪翻云暗忖又会这么巧的艇上竟是天下第一名妓怜秀秀。这摇艇的歧伯音合内劲显是高手为何却甘心为仆?看来这怜秀秀的身分亦大不简单。

    小艇慢了下来缓缓往一艘豪华的花舫靠过去。

    浪翻云心中一动横坚今晚尚未有身之处不若就在怜秀秀的花船上找个地方睡他一晚任楞严如何柙通广大当找不到这里来。

第三章 夜闯鬼府

    长沙城。

    戚长征步进一间位于闹市中心邻靠驿站的茶馆去。

    十来张抬子全坐满了马夫脚夫苦力一类的人物空中充塞汗水的气味和喧闹叫嚣的吵声。

    戚长征大感有趣中溜目四顾随即看到扮成脚夫的风行烈正学者旁边人的模样蹲在一张长凳上捧碗热茶呷。

    戚长征摇头失笑来到他身旁早挤满了人的长凳硬插进去蹲到风行烈旁低声道:“伙计今天有没有生意?”

    风行烈微笑道:“小生意倒有一点大行当却半单都没有教我吃不饱油水那些大行当都不知溜到那里去了。”

    戚长征皱眉道:“这真是奇怪之极殷妖女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呢?”

    风行烈压低声音道:“我刚和老杰的手下碰过头根据敌人移动的迹像若杰相信殷妖女已把主力撤出城外动向不明。”

    戚长征愕然道:“我们宰了莫意间这么天大的事。他们竟不意吗?”

    风行烈道:“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殷妖女竟连搜查网也撤去了干前辈等正在仔细研究是否应立刻乘机遁离险地?”

    威长征忽地脸色大变道:“不好:殷妖女的目标可能是柔晶那样她便可反客为主不愁我们不迭上门去。”

    风行烈一呆道:“这确是个头痛的问题。”

    戚长征霍地站起断然道:“风兄先回。小弟办妥事情再来会你们。”

    风行知他心念着水柔晶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往这方面想去微笑起立挽戚长征手挤出茶馆外去同时道:“假若戚兄估计无误此行凶险万分多我一把枪总聊胜于无嘿:我才不信她能比我们更快找到水姑娘。”

    戚长征感激道:“能交得你这朋友不知是我老戚几生修来的福分。”

    两人来到街上长沙府的夜市在万家灯火中亮如白昼热闹炕T平可是他们都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

    这花刺子模美女实在太教人莫测高了。

    顺大街走去风行烈哂道:“横竖倩莲我们以游击战术牵制敌人要搅得他们鹤唳风声不能安寝不若我们索性大闹一场直接找上殷妖女杀她一个人仰马翻。”

    戚长征一把挥掉戴在头上遮半边脸孔的帽子大笑道:“这话最对我老戚脾胃不过记旧打不过时就要撒腿溜走莫要硬充英雄好汉。”

    风行烈不理途人因戚长征大笑而侧目哈哈一笑道:“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只是不惯做缩头乌龟吧了!”

    威长征兴奋道:“来:我请客先喝两杯以壮行色。”伸手搭上风行烈肩头没进街上的人流里去。

    花解语来到魔师宫内庞斑居住的院落黑仆迎了上来道:“主人仍在高崖处凝立沉思花护法似不应在这时扰他。”

    花解语皱眉道:“他已一动不动地站了五天不:我定要和他说上两句黑仆脸上露出理解的神色再没有说话。花解语伸手轻拍下黑仆眉头叹了一口气往后院的高崖走去。广阔的星空下高崖之岭天下第一高手庞斑傲然负手立在崖边。寂然不动。花解语神态自然地来到庞斑身后看到庞斑背后的手紧握书一对绣花鞋心中一震。升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难道无情的魔师亦会为情所困?巳站了五日五夜的庞斑叹道:“解语你还没有怀孕吗?”

    花解语想不到庞斑不但没有责她来打扰他还关心起它的事来黯然摇头后站到庞斑旁边侧头望向这脸容奇伟的天下第一人道:“魔师你老人家在想什么呢?”

    庞斑淡淡一笑道:“我正回忆那十天在静斋和静庵朝夕相对的日子一分一毫都没有放过又不时想起其它人来不知不觉站到现在这刻唉!想不到回忆原来竟亦会如此醉人。”

    花解语强烈地想起韩柏心中一酸为何自己一生人从不相信爱情到了这年纪偏锺情于一个比自己小上二十多年的男子呢?情究是何物?

    庞斑淡淡道:“静庵去了:就在她仙去的那一刻我已感应到了。静庵啊静庵:我庞斑为你放弃了一切达二十年你亦为我献出了最疼爱的徒弟我们谁也不欠谁了可是为何我总仍觉得亏负了你?谁能为我解答这问题?”

    花解语三日前已收到言静庵的死讯但因庞斑来了这高崖处静立没有机会通告他岂知他早“知道了”轻震后一时哑然无语说不出话来。

    庞斑忽又又开话头道:“身具魔种的人所有生机均给收敛了去是不会使女子受孕的解语你是白费心机了。”顿了顿眼中精光闪掠通:“有没有鹰缘的消息?”

    花解语道:“两位少主均为此事努力追寻一有消息立刻会报告给魔师知晓。”

    庞斑微笑道:“只要知道他在那里我会抛开一切。立即赶去与他见上一面看看蒙赤行的徒弟和传鹰的儿子究竟谁优谁劣。庞斑何幸:竟有机会再续师尊和传鹰百年前未了之缘。”

    花解语向往道:“魔师可否带解语一起去好让解语作个历史的见证人。”

    庞斑失笑道:“你想见韩柏这小子才页对不起我安排了你回西域去我虽不会直接插手夜羽的事但亦不会横加破坏你乖乖给我回去永不得再踏入中原。否则本人绝不饶你。”

    花解语凄然道:“解语遵旨!”

    庞斑语音转柔道:“回去吧:生命总是充满了无奈。回去吧:我还要多想一会。”

    范良极和韩柏两人身穿夜行衣蒙头脸一先一后在星夜下的屋顶鬼魅般纵掠闪移往清凉山上的鬼王府奔去。

    韩柏又喜又惊。

    喜的是这种夜行的生活刺激有趣的是若遇上了鬼王便等若遇上了里赤媚那么槽糕。

    “鬼王”虚若无在江湖上是个最高深莫测的人物而只要知道当年里赤媚亦只能和他战个乎手便可知他多么厉害。

    前面的范良极忽地停了下来伏身在屋顶边缘处。往前方偷看过去。

    韩柏闪到他藏身处伏下低声问道:“是否见到来捉你这老盗的官差大哥?”

    范良极怒瞪他一眼。冷然道:“用你的狗眼自己看看吧!”

    韩柏嘻嘻一笑煞有介事地做仰上身往前面望过去。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屋脊瓦背直延至远方山脚的树林处。

    在这片密林的上方隐见数点闪烁跳动的火光像悬在虚空中的星星那样只不过强烈刺目多了。

    韩柏细心一想知道那是位于清凉山上的鬼王府火光烁动正是鬼王府后院的灯火由这角度看去刚好隔了片楠树林风吹树摇时。做成这诡异的视象。

    韩柏一呆道:“有什么好看的?”

    范良极嘿然笑道:“对不起:我应该说用你的狗耳听听才对。”

    韩柏忿然劲聚双耳立时收到左方屋处传来夜行人掠过去远的风声。

    范良极冷冷道:“不懂用耳的人最好不要去夜街否则去了小命还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韩柏虽然心中佩服口头却不让道:“人耳当然及不上狗耳的灵锐。”

    范良极一肘挫向他肋下软弱处冷喝道:“不要一见人便乱吠来吧!”伏身前窜箭矢般投往远处另一屋脊上。

    韩柏闷哼一声忍者痛楚循这名震天下的独行大盗的路线紧追在对方身后。转眼间两人扑至清凉山脚下上方的鬼王府灯火闪耀照亮了树林的上方。透凄迷柙秘的色彩。

    范良极看韩柏学他蹲在一块巨石后的草丛里才道:“想进鬼王府的人都看中了这后出的楠树林以为可神不知鬼不觉潜进鬼王府的后院去岂知正中鬼王的诡计。”

    韩柏一呆道:“这么大片树林除非找以千计的卫士来把守否则怎能阻人进去?”

    范良极屈起指头敲了他的大头几下笑道:“让我指点你这小子吧这这还不是厉害处因为够闯鬼王府的都是高手这些线绝瞒不过他们难搞的是宿在林内的岛群只要有人经过便会突然惊飞比任何警报更可靠。”

    韩柏愕然道:“那为何你又带我到这里来不是明玩我吗?”

    范良极胸有成竹悠闲地挨在石上微笑道:“小伙子:给点耐性吧!很快就有好戏上演的了。”

    话犹未已山上的楠树林里拜然响起马儿尖嘶和拍翼的响声。

    接附近所有马儿间声响应离林而起时林上漫漫的夜空尽是鸟鸣鸟飞的喧闹声。

    韩柏暗忖原来声势会是如此人难怪瞒不过鬼王府的人了。

    不知是谁夜闯鬼王府呢?

    范良极道:“机会来了莫要错失无论生了什么事。记得紧跟我旁让我可保禳T照顾你这浑小子。”

    说到最后第二句时他早掠出十丈开外。

    韩柏此时才知道他在等候有人闯来惊起宿鸟时产生混乱的良机浑水摸鱼偷进去心中折服忘了反驳追去了。

    两人把度提升至极限无声无息穿林而过。

    范良极驾轻就熟领韩柏避过林内的布置不一会穿过了茂密阴沉的楠树林藏身在一株可俯视整个鬼王府后院的大树缣T密的枝叶里。

    后院黑压压一片其中几闲屋舍虽透出灯火却是寂然无声。

    反之在前院某处却被火焰照得亮如白书隐隐传来人声。

    韩柏细察这宏伟府第的一角。与范良极所绘的图样分毫不差赞道:“你若老得没有能力偷东西大可转行画春图。”

    范良极低咒了啊句后道:“灯火处是正院内的练武场看来那刚闯人来的人颇有两手否则鬼王府的人早轰走他了那有闲情像现在般和他聊天。来:我们去看看。”

    范良极双耳一阵耸动倏地一拉韩柏扑落后园沿一道长廊往前奔去又一拉韩柏闪入廊舍间一个小园的假石山后。

    韩柏知机不作声。

    风声响起两道人影在长廊掠过转往右方去了。

    范良极低声道:“这是鬼王手下二十银卫的人物这批人当年随鬼王南征北讨实战经验丰富无比即管武功比他们高的人亦会因不够狠和辣致败在他们手下你要小心了他们都穿银衣非常易认。好:我们走!”

    韩柏收心柙。把魔功提至极尽几乎是贴范良极的背脊穿房过舍。

    扑往广场去。

    两人再避过几起巡逻的卫士最后来到广场东侧一所无人的饭席潜到窗台下一起伸头往光若白昼的广场望去。

    十多名银衣大汉。手拿火把分立在广场的四周隐然包围卓立广场中央的一名吊如银的老人。

    范良极道:“原来是他看来无论平日怎么清高的人都会起贪念。”

    韩柏好奇道:“这人是谁?”

    范良极正想回答时见两男一女由广场对面的屋舍悠然步出其中一名师爷模样的人笑道:“对不起:鬼王今晚没有兴趣见未经预约的客人我们来打谢兄。”

    韩柏忘了追问范良极细心打量在那师爷旁的两个人。

    那女的年纽在四十许间士得像母夜叉般丑陋怕人一望就知是脾气极臭的。

    那男的高瘦挺直站在两人间自然而然使人从他的神态和气度察觉出他才是地位最高的领导人物。

    韩柏透了一口凉气道:“若非我知道鬼王仍龟缩屋内必然会猜造高瘦汉子就是鬼王谁能有这种气势。”

    范良极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传音进他耳内:“算你有些眼光。这人是……”

    外面那银老者仰天一阵大笑打断了范良极的说话。笑声倏止。身子轻晃下冷冷的望那高瘦汉子皮肉不动地道:“阁下是否昔年曾助传鹰大侠一臂之力的铁存义大侠的后人?”

    那高瘦汉子微徽一笑道:“我是他的孙子铁肯衣谢兄确是博闻只从铁某刚才向谢兄送出的一道劲气便推测由是我们铁门的”玉蝶功“真不愧名震苏杭的高手。”

    那谢眼中惊讶之色一闪即逝收敛狂气道:“本人一向尊敬铁大侠故绝不纂T与铁兄动手只不知若谢某现在离去铁兄会否拦阻。”

    范良极在韩柏耳旁冷笑道:“现在方知怕真是后知后觉这铁青衣是虚夜月的三个师傅之一。武功仅吹于鬼王因为一向非常低调江湖上悉知其人者极少我倒要看看谢如何脱身。”

    一把破锣般的粗声在场中响起原来是那丑妇在说话只听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谢你刚才起了宿乌理应知难而退不要以为诈作要见府主就可掩饰你闯府之罪。”

    那师爷接口道:“念在你还没有伤人我恶讼棍霍欲泪就代你求铁老一个情只要你留下一指即可离去。”

    韩柏心中暗叹追是摆明要与这个什么苏杭高手过不去了。

    范良极乘机在他耳旁迅介绍通:“这恶棍和你这淫棍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其的使得一手好棍和那”母夜又“金梅都是鬼王府座下四小鬼的人物非常不好惹。”

    韩柏暗叫一声娘:到了身在虎穴时范良极才说这个如何厉害那个如何厉害分明在坑他。

    那谢仰天一阵长笑:“谢某再说下去反教你以为我怕了你们哼!我既然敢来:就有信心离去请了!”攸地后退。大鸟般往后跃起瞬眼间没入黑暗里。

    范良极和韩柏脸脸相觑为何场中鬼王府的人半点追赶的意思都没有呢?

    念头才起东面的屋脊上传来谢的惊叱接是兵了交击的声音原来另有鬼王府的人把他截只看铁青衣和那十多个持火把卫士冷静安然的表情就知那谢凶多吉少了。

    韩柏心中栗然。这鬼王府真是高手如云只是眼前这三人。便难以应范良极神色变得凝重无比凑过来道:“他们三人为何还不滚回去留在这处吃西北风。”

    韩柏下意识地缩低了寸许惊纶刑:“若要留下手指你最好代为搅妥。”

    铁青衣的声音刚好在广场中响起道:“何方高人大驾临此何不出来一见。”

    韩柏和范良极遍体生寒心想此人若能如此觉到他作的行踪功力岂非骇人之极。

    要知范良极乃天下群盗之王最擅潜踪隐匿之术要现它是谈何容易韩柏则身具赤尊估的魔种自然而然拥有了这不色高手的特质功力。当他蓄意避人耳目时除了庞斑等绝顶高手外谁能如此轻易现它的踪影?

    广场四周卫士持的火把猎猎作响深秋的寒风呼呼吹。

    范良极传音道:“不要答话他可能在试我们。”

    韩柏头皮麻点了点头。最初来此想偷窥虚夜月的兴奋心情早荡然无存。

    铁青衣冷哼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要铁某把你迫出来就没有什么味道了。”

第四章 虚空夜月

    浪翻云潜过船底由怜秀秀登上花舫的另一边翻到船上去闪入了底层的船舱里。

    船上虽有几名守护的大汉但这时注意力都集中在怜秀秀登船的方向更察觉不到浪翻云迅快的动作。

    浪翻云进入处是舫上的主厅几屏桌椅字画书法莫不非常考宄显示出主人凡的身分看得他心中暗赞。厅心还安了张长几放着一具古筝。

    他一边运功挥掉身上的水湿顺道欣赏挂在壁上的几幅画轴就像位被恭请前来的客人那样。

    其中一幅山水虽是寥寥数笔但笔精墨妙气韵生动有种难以言喻的夺人神却没有署名只盖了个刻着“莫问出处”四个小字的闲章带着点味见。

    背后轻盈走音传来。

    进来的是怜秀秀和那女婢花朵儿。

    他忙闪入一角的屏风后。

    透过隙缝看出去一看下亦不由心中一动。

    她的确是美艳绝伦。

    尤其是眉眼间那丝幽然无奈真是使人我见犹怜。

    怜秀秀来到筝前坐下伸出洁白纤润的玉手习惯性地调教着筝弦。

    “叮咚”之声响彻厅内。

    屏风后的浪翻云仔细品味着地弹出的每一个音心下暗惊。为何她连试音都有种特别的韵味难怪她的芳名如此倾动朝野。

    花朵儿坐在怜秀秀的侧旁试探地道:“小姐真的什么人都不见吗?”

    怜秀秀调弦的手停了下来向花朵儿有好气没好气道:“除了庞斑和浪翻云我连皇帝都不要见包括你在内还不给我出去。”

    俏丽的花朵儿毫不惊慌撒娇地扭动娇躯道:“小姐心情不佳。花朵儿不用小姐吩咐也要找地方躲起来。”

    这才施礼告退。

    怜秀秀仰起俏脸闭上眼睛出了一会神才再张开美目伸手按在筝弦上指尖轻摇一串清滑轻脆的筝音立时填满厅内的空间。

    接着筝音咚咚在她纤手里飞扬扣人心弦的音符悠然而起。

    弹的是本属琴曲的“清夜吟”。

    此曲在宋代非常流行苏东坡曾以“清风终日自开帘明月今宵独挂帘”的诗句来拟比此曲的意境但出自怜秀秀的筝音这意境却更上一层楼感情更深入透着一种对命运的无奈和落漠。

    浪翻云想不到这么快在这样的情况下欣赏到这天下名妓的筝艺一时心神俱醉忘了身处何方迷失在魔幻般的音乐迷离里。

    琴音倏止意却未尽。

    浪翻云一震醒来赞叹不已。

    外面水声响起。

    浪翻云一听便知正有另一艘艇驶近花舫不禁眉头大皱。

    不知谁人如此不知情趣硬是要来见怜秀秀呢?

    *

    韩柏叹了一口气传音往范良极道:“你看!我又给你害了好吧!让我出去大闹一场你给我押阵在适当时机制造点混乱方便我逃走。”

    范良极神色凝重道:“我敢打赌现我们的应是你的未来外父去吧!记得运功改变声音。”

    韩柏微愕然后大模样站了起来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向外面瞪着他的鬼王府人道:“要割手指的自己来动手吧!”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却是非常好听。

    恶讼棍霍欲捩和“夜叉”金梅眼中精光闪动眼看要扑过来那铁青衣伸手把两人拦着微笑道:“这位见不得光的蒙脸朋友能如此有恃无恐必有惊人艺业就让我们鬼王府的人见识一下罢。”

    韩柏装出不懂武功的样子学一般人那样鸡手鸭脚爬出窗外来到三人面前十多步处站定嘻嘻笑道“这里虽是王府但鬼王始终是武林前辈故应恪守江湖崇高的法规一个对一个多半个亦算犯规。”

    金梅见他信口胡诌气得差点断了气就要抢前痛惩这蒙头臭小子一。

    一阵清甜娇美的声音越空而至像一朵白云般飘下来。

    韩柏的心脏“霍霍”地跳动着不住加。

    只见四周十多把火炬的照耀下一位穿着紧身男装白色细银边劲服头结男儿髻的绝色美女落到金梅之旁还伸出一手似若无力地按在她肩上神情带着一种天生自然讨好的骄傲。她一对眸子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潭内里藏着数不清的甜梦。

    她的美丽是秘不可测地动魄惊心的。

    只有虚空里的夜月才可比拟。

    虚夜月年纪绝不过二十鼻骨端正挺直山根高贵秀无伦亦显示出她意志个性都非常坚强。

    她好奇天真地打量着韩柏像和家人说话般道:“只看你的手便知你年纪很轻为何却不懂爱惜生命呢?对不起!本姑娘要杀死你了。”

    韩柏听得瞪目结舌以她能与天上月儿争辉的美丽这么友善的口气竟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但却又有一种不合情理的协调这种感受还是第一次尝到。

    秦梦瑶的美丽是尘出世的。

    她的美丽却是神秘的纵使她站在眼前你也不会觉得她是实在的她不应属于任何人只应属于天上那寂寞的夜空。

    韩柏一瞬不瞬地瞪着虚夜月眼皮亦不霎半下。

    铁青衣等却像司空见惯般亦不因韩柏的失态而嘲弄哂骂因虚夜月绝世的容色而失态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风声再起虚夜月旁多了个虎背熊腰非常英伟年纪在二十五、六间的青年一身夜行衣两手玩弄着一条黑色的长鞭向虚夜月道:“师妹千金之体不若由为兄打这小贼吧!”

    范良极的传音此时传来道:“这是鬼王的关门弟子叫‘小鬼王’荆城冷得鬼王真传绝不能小觑。也不要以为虚夜月好惹她除了家学外另外还有三个有实无名的师傅铁青衣就是其中之一。保重了!大侠柏!”

    韩柏心中诅咒。

    来之前又不见他说得这么详尽分明是在陷害自己。

    虚夜月向那小鬼王微嗔道:“刚才你带那小王爷来破坏我的清静夜月还未向你算账现在又来和我抢生意吗?我可不依何况若我总没有机会动手迟早会给你赶过了我。”

    她语气天真似是个漫无机心的少女。

    可是韩柏却知她实是个厉害角色否则京城的男人怎会给她耍得团团转。只看现在她对付师兄的手法已教人叹服了。

    果然荆城冷叹气摇头退开了两步后潇地耸肩道:“由小至大有那次我是斗嬴你的。好吧!为兄在一旁为你押阵吧!这小子手亦不颤半下应该可以陪你玩半晌的。”

    他师兄妹间洋溢着一种真挚的兄妹之情令人绝不会涉及遐想。

    虚夜月大喜抽出背上长剑举往天上喃喃说了几句话后平望往韩柏剑尖一指韩柏道:“你用什么兵器只要说出来府内又有的话定送到你的手上。”

    韩柏搔头道:“你刚才举剑向天说什么?”

    虚夜月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道:“我在为你未来的亡魂祈祷望你死后莫要来找我讨命。”

    范良极的声音在韩柏耳旁怪笑道:“这女娃好玩得紧呢!你要努力!嘿努力逃命我会为你制造机会的。”

    韩柏为之气结叹了一口气捋起衣袖露出精壮的筋肌亮的皮肤在腰间身子倏地挺个笔直淡然道:“鹿……鹿什么?噢!麂死谁手但究竟是小姐的贵手还是本人的手则尚未可知。给本人拿个兵器架来吧!一时我亦不知那件趁手点嘛!”

    铁青衣、荆城冷、金梅、霍欲泪四人这时不谋而合各站一方防止韩柏突围逃去。

    鬼王府的人一直在战争中长大人人悍勇无伦即管建国以后每有特别任务又或刺探江湖或外族情报之时朱元璋都会向虚若无要人来用所以鬼王府差点等若官府里的官府连朱元璋亦表面要对鬼王无比尊重。

    这亦是为何东厂大头领楞严和中书丞胡惟庸如此顾忌鬼王的原因。

    东厂和鬼王府的权力是有重迭的地方的使人怀疑是朱元璋蓄意如此用以削弱鬼王的影响力。

    这时众人一见韩柏像换了个人似的气势慑人澎湃着强大的自信都提高了戒备可仍不为虚夜月担心。

    无论才智武功她均足可应付眼前此人。

    虚夜月深沉如梦的眸子闪起两点星光凝视着韩柏欣悦地道:“就凭你这气势陡增的本领我便如你所请。人来给我抬一个兵器架的好家伙来任这位兄台挑选每件式样都要不同的。”

    韩柏对她真是愈看愈爱但恨意亦增。

    他感到对方对他没有动半点男女之情只是把他视为一个好的敌手或玩物而已。

    就在这时他魔种生出奇异的感应觉得有对眼睛正注在他身上。

    他愕然向左侧的屋檐望去恰好见到一个美丽的倩影背转身去隐没在屋脊的另一方。

    那种翩若惊鸿的感觉使他心中一阵迷失。

    为何那背影如此眼熟但绝不是白芳华。且自己敢打赌应是次见到她奇怪总有种非常亲切熟悉的感觉。

    虚夜月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娇笑道:“连七娘也来打量你了看你多么大面子你若要逃走亦不打紧我来和你比比轻功好了。”

    韩柏气得两眼一瞪道:“你好象未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似的。”

    虚夜月美丽的小嘴逸出一丝笑意轻柔地道:“当然听过也想看看你是否天外的天人外的人。噢!真好玩你看他们跑得多快。”

    韩柏望去只见两名武士抬着一个放着刀矛剑戟等十多种不同兵器长达丈半的大兵器架健步如飞来到两人之前把兵器架轻轻放在地上又退了开去。

    韩柏吁出一口凉气连搬东西的人也如此了得鬼王府真当得上龙潭虎穴难怪走投无路的杨奉要藏到这里来。

    虚夜月嫣然一笑道:“你要人家依江湖规矩一个对一个人家依足你了所以死后亦不可找人家算账快拣兵器吧!”

    她一身男装打扮外表英风照人但浅笑轻嗔中透露出娇秀无伦的美态形成奇异之极的吸引力。

    韩柏暗忖梦璃曾说自己不容易爱上人为何在虚夜月的“色诱”下如此不济事呢哑然失笑走到兵器架旁看似随意地拿起一对流星挥了两下满意地道:“这两个是杭州兵坊的出品难怪握上手这么娘的舒服。”

    就在这时一把温和好听的声音在韩柏耳内响起道:“只看你拿起来的手势便知你是赤尊信的化身韩柏记着不可伤害我女儿半条毫毛。我会着人放你逃走但却不敢包保我的七夫人会否放过你因为她和老赤有着化不开的仇恨。唉!”

    韩柏全身冰冷差点呻吟起来。

    这鬼王确是厉害一眼即看穿了自己是谁。

    虚夜月一振手中剑催道:“快点!人家等得不耐烦了。”

    韩柏深吸一口气压下震汤的情绪有点犹豫地向虚夜月虚心问道:“夜月小姐!你杀过人没有?”

    虚夜月嗔道:“那来这么多废话看剑!”

    剑光倏起忽然间漫天剑影反映着四周点点火光像天上的艳阳分裂成万千火点来到了韩柏眼前处。

    韩柏心中苦笑即管换了赤尊信来恐怕亦不知应如何应付这只能被打不得还手的一仗。

第五章 燕王朱棣

    温文但沉雄有劲的声音在舫外先叹一声喟然吟道:“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意在流水。纵使伯牙重生亦不外如是。朱棣向秀秀小姐请安。”

    伯牙乃古代音乐宗师名传千古这燕王朱棣以之比拟怜秀秀的筝艺妙韵既得体又显出学养教人不由减低因他冒昧来访而生的恶感。

    只从这点便可看出他是个人物。

    朱元璋最着重君臣之礼所以群臣见被他对了王的诸子时都要行跪叩之礼现在这燕王毫不摆架子已使人折服。

    可见他端的是个领袖群雄的人。

    这些想法掠过浪翻云的脑海禁不住想看看怜秀秀如何应付这痴缠的燕王。

    从屏风缝隙看出去怜秀秀正蹙起黛眉神情无限幽怨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应。

    这时老仆歧伯的声音在外面枪板处响起道:“小姐今晚不见客燕王请回吧!”

    舫旁艇上立时爆起“斗胆”“无礼”等喝骂声当然是燕王的随行人员出声喝骂。

    燕王忙喝住下面的人然后恭敬地道:“秀秀小姐请恕奴才们无礼冒犯了贵仆。今次朱棣来京实是艰难非常一待父皇大寿过后便要回顺天所以才如此希望能和小姐有一面之缘绝无非分之想小姐可以放心。”

    躲在屏风后的浪翻云心中暗赞燕王应对如此随和得体怜秀秀若再拒绝便有点不近人情了。

    果然秀秀幽幽轻叹后柔声道:“燕王大人大量不要怪敝仆歧伯。”

    燕王豪雄一笑道:“如此忠心义胆不畏权势的人朱棣敬还来不及如何会怪他呢?”

    怜秀秀双目闪过异应道:“燕王谓进舱喝杯茶吧!”

    这次轮到浪翻云眉头大皱。

    燕王的手下自然有一等一的高手护驾否则早给楞严或胡惟庸的人宰了自己躲在这里实在非常不安全但这刻要躲到其它地方亦办不到心中忽然涌想大笑一场的冲动。

    *

    长沙府外的荒郊里。

    戚长征风行烈两人窜高伏低最后来到一所庄院外的密林处才停了下来小心窥看。

    风行烈皱眉道:“此事大大不妥若真是甄妖女驻脚的地方为何庄外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老杰的情报怕有点问题。噢!不对!早先老杰侦查此处必然不是这个样子老杰怎会犯这种明显的错误。”

    戚长征脸色凝重道:“奇怪的地方还不止此你看院内灯火出奇地辉煌连不应点灯的地方亦亮起灯来可是半点人的声迹都没有。”

    风行烈伸手搭上成长征肩头叹了一口气道:“甄妖女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多了分明猜到我们两人杀了莫意间后意气风会我上门来向她算账所以耍了我们一着。兄弟要否进去看看我猜里面小猫亦休想找到一只。”

    戚长征站了起来。道:“你在外面给我把风让我探他一探看看甄妖女会以什么来款待我们兄弟两人。”

    风行烈点头答应。

    戚长征再不迟疑几个起落到了庄院中。

    庄内果是人影全无除了大件的家当外空空如也。

    戚长征一生在黑道打滚江湖经验丰富不敢托大先在外围侦察一番后最后才走进大厅里去。

    厅心放了一张大台却没有摆椅子。

    台上有张粉红色的书笺被两条铜书镇压着上下两方。

    戚长征掠过一阵寒意来到台旁往书笺看去。

    淡淡的清香透入鼻里。

    只见上面写着:

    “戚风两兄大鉴:秋夜清寒惜未能以酒待客共邀风月引为憾事。

    待素善处决叛徒后自当找上两位那时挑灯夜语纵谈天下不亦乐乎。

    甄素善敬奉”

    戚长征的脸色倏地转白狂风般后退退出了厅外去。

    *

    韩柏自怨自艾时虚夜月娇艳欲滴的俏脸泛起圣洁的光辉其神情竟和秦梦瑶有几分俏似只是她总多出点神秘和骄傲。

    韩柏恍然她的剑法定是来自玄门正宗只不知除铁青衣外谁还够资格做她的师傅。不敢迟疑舞起流星如拈起两个小酒杯般方便显出强绝的腕膂力。

    广场上各人凝神注视默然无声。

    这两个流星每个重达二百斤沉重非常就算铜皮铁骨的壮汉亦挡不住更何况虚夜月人是如此娇柔手中之剑是如此单薄。

    韩柏虚应故事叱喝作态流星排山倒海般迎往虚夜月的剑影。

    虚夜月俏脸若止水般恬然剑影突收回前胸改为双手握剑看似随便地再推出去送入流星间正中处左右摆动点上流星。

    韩柏心中骇然。

    虚然月这一剑已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看似简单其实大巧若拙他连变招亦办不到硬是给他破去全盘攻势。

    “当当”两声同时齐鸣。

    两般柔和的力道送入内韩柏忽感两个流星失去了至少一半的重量像是无论如何用力亦将挥不出流星作为重武器的特性。

    这是什么内功?

    剑光转盛。

    韩柏手忙脚乱急忙退后。

    流星改攻为守施出绵细的招数勉强顶着虚夜月狂风扫落叶的攻势。

    “嗤!”

    韩柏左肩衣服破裂幸好只是画破皮肉但已狼狈非常。

    韩柏随手抛掉流星叫道:“且慢这对怕不是那么好使只是虚有其表在下要换兵器。”

    虚夜月长剑凝定半空遥指着韩柏有好气没好气道:“那有这么无赖的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定宰了你。”

    围观的人都泛起一种怪巽的感觉。

    韩拍和虚夜月那像是生死相拚的敌人只似一对在武场上练习的斗气小冤家。

    韩柏大摇大摆来到兵器架旁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这虚大小姐只是剑术一项足可列入一流高手之列。自己全力出手亦未稳言可胜何况鬼王传音警告在先自己只能捱打那怎办才好呢?

    由此亦可得见鬼王的可怕。

    唉!

    都是范老鬼害人害物。

    怎办才好呢?

    虚夜月在后面催道:“喂!快点吧!小子!”

    韩柏啼笑皆非取下一大枪扛在肩上转身嘻嘻笑道:“在下刚才为了隐瞒师门来历所以故意取了不惯用的兵器教小姐见笑了现在为了争回少许脸子以后可以在小姐跟前抬头做人惟有动枪了。”左手一拍扛在右肩的枪再笑道:“有本事来拿我的人头吧!听说无头鬼是最猛的鬼哩!”

    他举止潇从容自具不可一世的气魄而且还有种令人感到亲切可近的感觉这三种特赏合起来形成动人的男性魅力。

    可惜虚夜月却全不为其所动只是听到无头鬼时蹙起了黛眉不悦道:“卑鄙!竟在吓人家。我不劈掉你的头不就行了吗?”

    韩柏听得心痒难熬。

    自出道以来他接触到的都是年纪大过他的成熟女性。

    谷情莲虽和他年岁相若可是因惯走江湖却是心智成熟。

    惟有这虚夜月年纪既少又自然地带着一种天真动人的气质带给韩柏非常新鲜的感受尤使他心动。

    韩柏暗忖无论如何亦不可教对方看不起自己先要胜过她的剑然后才有机会攫取她的芳心此之谓循序渐进也。一摆架势人枪送前直指虚夜月。

    心中同时想起为何范良极像消失了般无声无息呢?

    虚夜月神秘美丽的深黑美眸似蒙上一屑薄雾凝神专志忽然吟道:“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悔一段香。尝尝我这套来自‘雪悔剑谱’的‘青枝七节’罢。”言未毕手中剑化作一道长虹激射而出。

    韩柏心神进入魔道至境瞬那间看破了对方的剑势叫了声好沉腰坐马涌出重重枪影把虚夜月围住。

    虚夜月左挥右刺。招数严密玄奥。

    她的绝世芳容。亦随着剑招不住变化幽怨、欢喜不住换替整个心神全溶入姿态无懈可击的剑意里任由韩柏如何强攻亦不能动摇她分毫。

    韩柏愈打愈心惊。

    这是什么剑法?

    起始时他还有留手到后来杀得兴起施出大枪灵活的特性强攻硬打有若地裂天崩;细致处又若情人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这次轮到虚夜月有点吃不消了。

    韩柏攻势忽消抛开长枪扑到兵器架旁取下一对护手短匕转身刚好挡了虚夜月追击而至的一剑哈哈笑道:“陪你玩多一次本人便要回家睡觉了你除非想睡觉否则莫要随来。”

    虚夜月俏脸一寒冷喝道:“大胆狂徒!”

    韩柏正要攻出。

    长剑回到内虚夜月掣出插在靴桶的两把一长一短的小剑挽出两球剑花往前送出势道均匀精妙无匹。

    韩柏心想这定是另一个师傅教的绝活再一声长笑前冲过去。

    匕剑交击声不绝于耳。

    两条人影分分合合满场游斗一时胜负难分。

    “蓬!”

    声音非是来自场内缠斗的两人。而是来自范良极藏身的地方。

    两条人影冲破屋顶弹上夜空倏忽间交换了五掌。

    其中一人自然是范良极。

    另一灰衣人亦是把头用布袋罩着只露出精光闪闪的眼睛。

    铁青衣等愕然望去时范良极和那灰衣人已朝相反方向逃去。

    灰衣人取的是后院楠树林范良极却朝前院逸去。

    铁青衣一声长啸腾空而起往那灰衣人逃走的方向大鸟般投去声势凌万;那“小鬼王”荆城冷亦不示弱只比铁青衣慢了一线往范良极追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韩柏使了下虚招抽身便退。

    虚夜月娇笑道:“要和月儿比轻功吗?”

    韩柏大笑道:“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若你在这着上胜不过我便算偷了。”说到最后一字时早落在最近的屋檐上。

    金梅和霍欲泪两人都没有出手拦截显是得鬼王吩咐。

    虚夜月娇叱一声往韩柏追去。

    *

    怜秀秀终肯让燕王朱棣上船他理应大喜过望岂知燕王却答道:“小姐语带苍寒显见心情不佳不欲待客之语非是搪塞之辞朱棣怎敢打扰就此告退秀秀小姐好生休息身体要紧。”

    怜秀秀微感愕然想不到燕王如此体贴和有风度半晌后才道:“燕王顺风恕秀秀不送了。”

    燕王二话没说道别后悄悄走了。

    躲在屏风后的浪翻云禁不住对燕王作出新的评估。

    燕王这一着对怜秀秀的以退为进确是高明之致异日他再约会怜秀秀这美女当然不会拒绝怎样亦要应酬他。那时他便可以凭着在今晚留下的好印象展开攻势了。

    怜秀秀至此筝兴大减沉思半刻后吹熄案头的孤灯站了起来盈盈出厅去了。

    浪翻云微微一笑心想不若就在这屏风后打上一晚坐明早才设法去找韩柏他们吧!

    他盘膝坐了下来。

    听着秦淮河的水拍上船身的声音他忽地回到了毕生最美丽那段日子开的第一天去。

    那年浪翻云二十八岁。

    立春前十日。

    年关即至街上簇拥而过的行人多了点匆匆的行色。

    浪翻云穿过了一个售卖桃花的市集来到秦淮河畔。

    明月高挂的夜空把他的影子投往正反映着花舫灯火的秦淮河上。

    看着河上穿梭不绝载满寻芳客往往来来的船艇他份外有种孤单落漠的感觉。

    每一个人都是没选择地诞生到这人间的苦海里逐浪浮沉。

    为何会是这样的?

    很多人都不敢探索这问题又或者他们有自知之明像庄子般知道想之既无益不如不去想吧!

    但他却禁不住去苦思这问题。

    因为他并非常人。

    宇内除了像庞斑、厉若海、言静庵、无想憎等有限几个人外馀子连作他对手的资格也没有。

    一朵梅花从岸边的梅树飘到河水里。

    浪翻云的视线直追而去看着梅花冉冉像朵浮云般落在灯光汤漾的水波上再随水无奈而去其中似带着一种苦中作乐的深意。心有所感下双目掠出使人惊心动魄的智能之光。

    就在这时他感到有一对眼晴在对面的大花舫深注到他脸上。

    浪翻云抬头看去见到眼光来处是花舫的其中一个小窗。

    一个下着竹子的小窗。

    浪翻云向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与他丑得极有男性魅力的脸孔绝对匹配的好看牙齿生出一种奇异至难以形容的吸引力。

    他感到那对瞧着他的目光更炽热了。

    那纯粹是精神的感应。

    到了浪翻云这级数的高手最重要的就是精神的境界和修养万法为心所以灵觉比之常人敏锐百倍可以感觉到常人全无知感的物事。

    目光消去。

    浪翻云倏地升起茫然若有所失的感觉。

    四周弦歌不绝。

    浪翻云哑然失笑暗忖自己实在是人多情了摇摇头转身欲去。

    才走了几步一个汉子的声音由河上传来道:“这位大爷请留步!”

    浪翻云犹豫了半晌始转过身来。

    一艘快艇迅靠到岸边。

    一名仆人打扮约三十来岁汉子离艇登岸来到浪翻云身旁打躬作揖道:“公子慢走我家小姐着小人询问公子可否抽空到船上与她一见。”

    浪翻云欣然点头笑道:“我求之不得才对。”随那仆人步下艇去。

    穿过了舳续相接船舶如织的水面抵达停在河心一艘最华丽的花舫一个穿得很体面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早在船上躬身相迎道:“我霍迎春服侍了惜惜小姐七年之久还是第一次见小姐主动邀请人客登船。”

    浪翻云心中一震难道此船上的女子竟是艳名盖天下的才女纪惜惜?

    呆了一呆道:“贵上难道就是纪惜惜小姐?”

    霍迎春点头应是道:“公子请进!”

    浪翻云随他走进舱内一直走到信道端那扇垂着道长竹的门前。

    门深垂里面静悄至极阗无人声。

    霍迎春让到一旁垂道:“公子进去吧!小姐要单独见你。”

    浪翻云心中涌起一阵冲动毫不客气掀而入。

    那是一个宽敞的舱厅陈设典雅巧致充满书卷的气味。

    靠窗的舱旁倚着一位绝色美女俏脸含春娇艳无伦明媚的眸子紧盯着他淡淡道:“贱妾请公子到这里来是动了好奇心想问公子三个问题。”忽又嫣然一笑道:“本来只有两个问题后来多了一个公子不会怪惜惜贪心吧?”

    浪翻云从未想过一个女人的艳色可以具有像纪惜惜那种震撼力的呆了好一会才重重吁出一口气道:“你那多了出的问题定是因我对登船感到犹豫一事而起的对吗?”顿了顿又道:“到现在我才知什么是倾国倾城之美多谢小姐赐教。”

    纪借惜美目异连闪大讶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惜惜忍不住想知道呢?”

    浪翻云叹道:“小姐令在下有逍遥云端的飘然感觉本人乃洞庭湖的浪翻云。”

    纪惜惜秀目爆起奇光定睛看了他一会后似失去了一切气力的缓缓闭上眼睛半呻吟着道:“洞庭湖浪翻云原来是你难怪……”语音转细。

    浪翻云举步走去来到她身前五尺许处站着情不自禁地细察倚墙闭目的美女一寸地方也不肯疏忽错过。

    自懂事以来他从未尝过强烈如此的惊艳感觉。

    他还是第一次碰上无论内在气质与外在姿容均如此动人的美女。

    尤使他倾醉的是她那毫不修饰的丰姿真挚感人。

    纪惜惜张开俏目“噗哧”一笑道:“你看敌人时会否像现在看人家般专心呢?”

    浪翻云失笑道:“当然是同样专心哩!因为那是生与死的问题。”

    纪惜惜蹙起黛眉轻轻道:“你是否每次看美丽的女人都用这种方式去看的?”浪翻云毫不感窘迫潇洒一笑道:“小姐太低估自己了除了你外。谁能令在下失态?”

    纪惜惜俏脸微红.垂下螓道:“你的人就像你的剑教惜惜无从招架。”

    她这两句话摆明对浪翻云大有情意。

    在浪翻云作出反应前她美目迎上他的眼睛欣然道:“若浪翻云能猜到惜惜心中那剩下的两个问题惜惜便嫁了给你。”

第六章 旧爱难忘

    韩柏展开身法全力奔逃。

    屋檐像流水般在脚下退走可是前方仍是延绵不尽的房舍。

    恶犬吠叫窜奔之声在房舍响起夹杂着大声吆喝整个本来阴阴沉沉的大地顿时充满了肃杀紧张的意味。

    前方远处银光闪动。

    三名银衣铁卫现身前方屋脊处弩弓机括声响处三枝弩箭品字形激射而至。

    由于角度恰当纵使韩柏避开亦不虞射中后方追来的虚夜月。

    韩柏暗骂虚若无如此疏忽耳边已响起鬼王的声音道:“你若不乖乖陪我女儿再玩一会我便要了你的小命。”

    韩柏头皮麻知道鬼王一直蹑在旁边可是以魔种的灵锐却感觉不到他的位置确有鬼神莫测之机。

    韩柏不暇多想一个倒栽葱滚下瓦面堪堪避过弩箭跌到一座四合院落的天井里。黑影一闪四条硕壮的犬分由左右侧和前后方扑来。

    韩柏唤了声娘后提气上冲。

    岂知其中一只特别勇猛疾扑而上。一口噬在他的屁股处。

    韩柏冷哼一声骰肌生出劲力恶犬的利齿亦咬不进去可是裤子却没有那本领“嘶”的一声中被扯去了小半露出少许白雪的臀肌来。

    虚夜月在后方一声尖叫道:“羞死人了!”竟停了下来.不再追赶。

    韩柏叫声天助我也足尖一点瓦面的边缘腾升而起.逢屋过屋竟一路畅通无阻不一会掠过了前院的高墙落到鬼王府外那敢留恋直奔下清凉山去。

    到了山脚虚的密林里惊魂甫定才觉头脸身体全是冷汗。

    耳听流水之声心中一喜移到那小溪之旁揭开令他气蒙的头罩俯身把头浸在水里喝了十多口水后才满足地把头抬起用头罩痛快地拭抹头脸的水湿。

    心中警兆忽现。

    一把幽幽的女声在身后低声道:“你是谁?和赤尊信是何关系?”

    韩柏骇然转身一看下目定口呆。

    一位风韵迷人的少*妇幽灵般盈立眼前。

    她特别引人是那对乌黑的眸子有种凄然的秀美容颜于人一种无限柔和饱历世情的感觉。

    但这都不是使他震动的原因。

    感受强烈的原因是他深心处涌起一非常浓烈的情绪和熟悉的感觉。冲动得差点要把对方拥入怀里恣意爱怜。

    自己可才是第二次见到她啊。

    这不就是刚才在远处看他那鬼王的七夫人吗?

    为何自己会像认识了她几蜚子的样儿?

    这楚楚动人迷人之致的美女一身素绿的衣裳外披黑色披风背插长剑头结宫髻气度高贵雍容。

    她一瞬不理盯着韩柏好一会后才叹了一口气道:“唉:你就是那韩柏了我太痴心妄想了还希望只是谣传那负心汉只是放出烟幕装死避祸。”

    韩柏如雷击顶恍然大悟。

    原来鬼王所谓的深仇大恨只是男女间的情仇爱恨而矣。

    看来赤尊信对她仍是馀情未了否则现在自己不会有那种感觉。

    当日他魔种刚成时脑海曾浮现赤尊信生前的记忆片断其中特别清楚的一张脸孔就是眼前这动人心弦风情无限的美女。

    嘿!

    若能代赤尊信好好“安慰”她岂非天大美事。

    噢!

    绝对不行要鬼王做乌龟等若我死这事万万不可。

    不过想到这里心情转佳正要说话。

    七夫人拔出长剑俏目凝在剑尖处眼神变得出黯凄伤自言自语般叹道:“好:这也好:人死灯灭。”俏目厉芒闪掠往他望来淡淡道:“杀了你后赤尊信再无任何痕迹留在世上.我亦可无牵无挂当我的七夫人了。”

    韩柏正胡思乱想间闻言吓了一跳失声道:“什么?”

    七夫人见他神态像个孩子秀目掠过痛苦之色.轻轻道:“怀璧其罪怪只怪你外表神态都太像他了尤其当你与夜月动手时。更像那负心人复活过来我怎能容你存于这世上尤其你还是贪花好色之徒唉!”韩柏听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好一会后才苦笑道:“不若这样吧:赤老有恩于我。在某一程度上我亦可算半个他老人家你便打我两掌来出气吧!”七夫人愕然微怒道:“你连他小觑女人这可恨性格亦承受过来难道以为我永远都那么容易心软受欺吗?就算赤尊信复生亦不敢捱我两掌。若你还是堂堂男子汉就挺起胸膛摆出你那不可一世的可恨派头看看能挡抚云多少剑。”

    一挽剑诀俏脸平静下来。

    韩柏恍然道:“原来虚夜月的剑是跟你学的。”旋又一惊虚夜月已如此难应付这个师傅当然更难挡唉:死老鬼为何还不现身打救难道跑不过那小鬼王吗?

    胡思乱想间蓦然与七夫人充满了怨恨的眼睛一触心中一阵迷糊梦呓般道:“小云:你仍怪我吗?”

    七夫人娇躯剧震继而长剑“当”堕地往后退去俏脸煞白捧着胸口道:“尊信:是你吗?”

    韩柏清醒过来呆了半晌心中大奇为何自己竟冲口叫出了她的小名来难道他老人家所谓的魔种只是他的阴魂附在白己身上见了旧情人。

    便忍不住要出声。

    但想想又觉不像自己全无一般鬼魂附身的感觉。

    七夫人厉叫一声忽地飘前一掌往他胸口印来。

    韩柏若要闪避或还招。尽管事起突然仍来得及不过话已出口兼之自恃捱打奇功了得默运玄功挺胸受掌。

    “啪!”纤掌到了胸前三寸许处犹豫了刹那的光景才印实他宽敞的胸膛上。

    一股沛然莫测的阴柔之力透胸而入直贯心脉。

    韩柏想不到自己布起的护胸神功后。仍被她的掌力似势如破竹般切入骇然下往后跃退还在凌空的当儿.一口鲜血已狂喷而出眼看心脉不保丹田一热一股真气狂涌而起与七夫人的真气在心脉相遇。

    胸口一震再喷出另一口鲜血才“蓬”一声跌个四脚朝天。

    七夫人呆立当场.抬起“杀人”的纤手不能自信地看着神情复离。

    韩柏动也不动有若死人。

    七夫人喃喃道:“我杀死了他天:我竟能真的下了手。”

    好一会后她缓缓转身。

    欲离未离间韩柏一阵呻吟爬了起来哑声道:“小云还欠一掌。”

    七夫人娇躯轻颤旋风般转过身来看着勉力站起来的韩柏骇然道:“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韩柏一手搓*揉着胸口另一手拭去嘴角的血污苦笑道:“你还未打第二掌我怎能做鬼。”

    七夫人颤声道:“你究竟是赤尊信还是韩柏?”

    韩柏凄然笑道:“但愿我能分得清楚我还要回家睡觉你那一掌能否再过两天才打我。”想起刚才地那一掌的厉害连捱打功亦受不了幸好魔种有自的抗力否则早已一命呜呼禁不住打起退堂鼓来。

    七夫人倏地冲前.到了他近处狠狠道:“你是否天生的傻瓜怎可代人受罪再拍你一掌任你大罗金仙亦受不了。”

    她心情显然矛盾之极否则不会既打定主意要取韩柏之命又斤斤计较韩柏坦然受掌。韩柏对着她美丽的粉脸朱楚楚眼神心中涌起强烈的冲动脱口道:“我并非傻瓜.而是因为在下深心处爱得你要命.很想给你杀死唉!我亦分不清这是自己还是赤老的愿望。”

    七夫人俏脸一冷纤手扬起。

    “啪!”韩柏脸上立时多了五道血痕。

    韩相大喜道:“这是第二掌了。”

    七夫人呆了一呆退后两步愕然道:“看来你还是韩柏多了一点赤尊信怎会学你那样撒赖。”

    韩柏执回小命。都还计较自己是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好了:我们间的怨恨至此一笔勾消我……嘿:可否代赤老和你温存片晌吻吻脸蛋怕也可以吧?”

    七夫人眼中先亮起冰冷的寒芒不旋踵神色转作温柔“噗哧”一笑道:“若尊信他像你那么多情我们便不用落至今天那田地了大错既成就算倾尽三江三河之水仍清洗不了。想占我便宜嘛下一世也不行。”语气转冷道:“不过你也说得对我的气消了再不想杀死你但你莫要再在奴家眼前出现否则说不定我又要杀你。”

    韩柏听她自称“奴家”时神色温柔眼中掠过缅怀的神色心痒起来连鬼王都忘了移前两步眼神深注道:“相信我吧:赤老是深爱着你的那正是我现在的感受绝不骗人嘿:可以亲个嘴了吗?”

    七夫人眼中现出意乱神迷的神色旋又清醒过来瞪着他道:“你若敢碰我一个指头我立刻告诉鬼王他杀人绝不会手软的。”

    韩柏心中泛起胜利的感觉因为这七夫人的武功比自己只高不低却要去求鬼王收抬自己摆明她自己下不了手甚至感到很难抗拒他这具有赤尊信魔种的人。

    不过想深一层她“大慨”可算是自己的“师母”侵犯她岂非无礼之极。

    韩柏干咳一声道:“不要吓我好吗?”搔头掀耳道:“唉:不要怪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已想和你亲热……这……我也不知怎样说才好。”

    七夫人平静下来幽幽一叹伸掌按上他的胸膛。柔声道:“你是个很乖坦白的孩子。但即管你可算半个赤尊信。我亦不会爱上你尤其那等若把你害死走吧:走得愈还愈好抚云的心早在十年前死了。”

    掌力轻吐韩柏闷哼一声飞跌开去。

    七夫人同时后退脚尖一挑早先跌在地上的长剑落回手中退势增消没在林荫里。

    韩柏在两丈许处落实地上伤势竟大大减轻了。

    原来十夫人刚才一掌.输入了一道珍贵无比的内气使他伤势痊愈了大半。

    这七夫人功力之高比之范良极等黑榜高手亦不遑多让。幸好她击实韩柏前犹豫了一下功力未运足否则韩柏有挨打奇功魔种又具护体真气恐仍不能逃过大难。

    黑影一闪。

    韩柏大惊看去。

    来者原来是不知溜到那里去逍遥快活的范良极。

    范良极一言不在他背后盘膝坐下伸出手掌源源输入真气。

    一盏热茶工夫后韩柏吐出一口瘀血伸了个懒腰坐起来道:“你滚到那里去了?”

    范良极失声道:“滚到那里去那小鬼兴致勃勃地追了我几条街若非是我谁能这么快寻到你?”

    韩柏没有心情和他计较问道:“为何你会和那灰衣人动起手来那家伙似有两下子你占不到什么便宜吧:愈见得多人愈觉你这老小子的功夫稀松平常看来还是找浪大侠回来让他保护我们。”

    范良极怒道:“似有两下子?那灰衣人定是玄门里的顶尖高手看来比鬼王差不了多少若他找上的是你怕你要卷起盖回到出娘胎前那世界去呢。”

    韩柏愕然道:“不是你找他动手以制造混乱吗?”

    范良极道:“你当他是云清吗?我才没有闲情动手动脚鬼王这家伙传音警告我不得妄动入乡随俗入府亦须听主人言我自然尊重他老家伙的意见。”

    韩柏道:“那真是丢人丢到底了堂堂盗王竟给人利用了来过关藉你制造混乱乘机走了。”

    范良极亦大感不是滋味顾左右而言他道:“你的捱揍功顶管用呢连于抚云名震京城的摧心掌亦捱得住。”

    韩柏一呆道:“原来你躲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拳打脚踢。”

    范良极哂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捱是郎情又是人家妾的意我怎可不知情识趣。滚吧:明天还要上朝见人呢?”

    韩柏抚着脸蛋叹道:“都是你弄出来的混账。你看:脸上多了这个女人的掌印明天怎有颜脸去见朱元璋和满朝文武百官。若鬼王认出这是他夫人的杰作不知会怎么想哩!”范良极瞪他一眼冷冷道:“知道便好。还去勾引这么阴险的女人想想虚夜月吧:如此美丽的少女。连我都是第一次见到的呢。”在怀里掏出了一个头罩笠着他头脸轻松地道:“蒙脸上朝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滚吧!回到宾馆时千万莫要亮灯否则给诗她们看到你脸上的掌印还以为在随我去办止事途中偷偷开溜了去采花呢?嘻!”韩柏怒骂一声抢先出林去了。

第七章 煮酒谈心

    足声响起。

    浪翻云从深情的回忆醒过来朝屏风外瞧去。

    河上岸上灯火透窗而入映照在去而复返凭窗外望的怜秀秀的借脸上。

    她脸貌和身材的线条若山川起伏美至令人目眩。

    浪翻云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似是这情景早曾在往昔某一刹那出现过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怜秀秀娇躯一颤往屏风望来低声道:“谁?”

    她平静的反应出乎浪翻云意料之外站了起来。移到屏风之侧微微一笑道:“秀秀小姐:是我:浪翻云。”伸手脱下面具露出他独特的尊容。

    连他自己亦不知道为何要暴露行藏只是意之所之想这样便如此做他身在暗处怜秀秀看不真切轻移玉步。直来到他身前两步许处才剧震道:“天:真的的你。秀秀受宠若惊了。”

    浪翻云洒然一笑绕过她身旁。迳自来到近窗的椅子坐下。悠然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来放在侧旁几上招呼道:“来:我偷听了小姐天下无双的筝曲好应分半瓶酒给你。”再嘿然道:“若非刚才听到小姐指明除庞斑和我外谁都不见浪某亦不敢如此冒昧。”

    怜秀秀不好意思地赧然道:“秀秀想到便说口没遮栏的浪大侠见笑了。”

    浪翻云笑道:“我只是个浪荡天涯的人绝和大侠拉不上任何关系更何况浪某草莽一名对行侠仗义一类事从没有用心去做过所以更当不上大侠的美誉。”

    这时丫环花朵儿冒失闯了进来一见厅内多了个雄伟如山、充满着奇异魅力的丑汉花容失色便要尖叫。

    秀秀喝止道:“休要无礼:这位是与魔师庞斑齐名的覆雨剑浪翻云莫要教人家见笑了。”

    浪翻云闻言苦笑道:“只是暂时齐名吧:月满江之时就可分个高低了。”

    花朵儿拍着胸口喘着气雀跃道:“天呀:我竟既见过庞斑现在又碰上浪大侠你们两个都是小姐最爱提起的人。”

    怜秀秀黯然道:“可是自我见过庞先生后便再也没有提起他了。”

    浪翻云心中一震知道这自纪惜惜后天下最有名气的才女已不能自拔地深深爱上了庞斑。怜秀秀神情转为平静俏脸泰然若止水同不想离去的花朵儿吩咐道:“小丫头给我去取煮酒的工具来秀秀打算一夜不睡陪浪先生喝酒。”

    花朵儿兴高烈地去了。

    怜秀秀嫣然一笑道:“对她来说。你代表的是一个真实的神话。”

    浪翻云先硬迫怜秀秀在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微笑道:“那庞斑定是另一个神话因为他使到神话里的仙女动了凡心。”

    怜秀秀不依道:“先生在笑秀秀。”

    浪翻云双目爆起精芒盯着怜秀秀闪着醉人光辉的俏脸讶然道:“庞斑是否真是到了断了七情六欲的境界竟连你也肯放过?”

    怜秀秀一震道:“到这刻秀秀才明白为何庞先生找上了你作对手。我真不知道究竟希望你们那一个胜出哩!”这时花朵儿捧着酒具回来怜秀秀挺身而起两主仆开炉温酒。

    浪翻云待要回答。神情一动道:“有人来了!”怜秀秀脸现不悦神色同花朵儿道:“给我出去挡着今晚什么人都不见。”

    花朵儿应命去了。

    浪翻云心中一片平静温馨看着怜秀秀扇火煮酒。

    这时厅内除了炉火的光色窗外透入的灯光外整个空间都溶在夜色里使站在炉旁正把酒斟进浸在水内暖瓶的怜秀秀成为了这天地里最动人的焦点。

    火光中怜秀秀闪耀着光影的俏脸不时向浪翻云送来甜甜的笑容毫不掩饰对浪翻云的倾慕。

    浪翻云不由又回到与纪惜惜初会的那一天去。

    纽惜惜的野性大胆使人情难自禁。

    怜秀秀是完全另一种类型。

    她永远予人一种柔弱多情的味儿教人总像欠了点她什么似的这是一种使人心醉魂销的感觉。

    同样地使人难以抗拒。

    尤其在听过她天下无双的筝曲后。

    花朵儿和来人交涉的声音在外响起。

    接着一个男声在外面道:“楞统领座下四大战将之一区木奇向秀秀小姐请安未将奉统领之命本有要事面禀。秀秀小姐既不愿见可否让未将高声禀上。”

    怜秀秀先向浪翻云歉然一笑才应道:“区大人先恕秀秀无礼请说吧!”区木奇提声恭敬地道:“天下最恶最着名的采花大盗薛明玉被证实潜来了京师这人武功之强横远江湖估计之上竟能逃过由百多名仇家组成的追捕团现在京城美女人人自危楞大统领已奉旨对他追捕京城各派人物亦组成“捕玉军”.教他来得去不得。可是一天这恶贼仍未授总教人不心安所以楞统领调来一批高手专责保护小姐万望小姐俯允。”

    浪翻云为之愕然想不到自己惹起了如此轩然大波。同时亦想到楞严如此关心怜秀秀是否因着庞斑和怜秀秀的关系若给“薛明玉”采了怜秀秀这朵鲜花楞严如何向庞斑交待?

    怜秀秀暗忖有浪翻云在我身旁.十个薛明玉都碰不到自己指尖当然这想法不可说出口来淡然道:“如此有劳了他日定会亲自谢过统领的厚爱。”

    区木奇一声告辞乘艇离去。

    水沸声从铛内传来热气腾升。

    怜秀秀不怕瓶热拿着壶柄提了起来把热腾腾的酒注进两个酒杯里.再拿起两个杯子一个递给浪翻云自己拿着另一杯坐到浪翻云对面先浅尝一口色动道:“天:世间竟有如此美酒?”

    浪翻云看着她意态随便的丰姿心神俱醉微微一笑道:“此酒名清溪流泉乃左伯颜之女左诗所酿真酒中仙品和小姐的筝曲同为人间极品。”

    怜秀秀举杯一饮而尽。举起罗袖拭去嘴角的酒渍轻轻唱道:“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阙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阳花如共东风容易别!”

    她的歌声清丽甜美婉转动人。高越处转上九天云外低徊处潜至汪洋之底。

    听得浪翻云霍然动容道:“词乃未代大家欧阳修之词曲却从未之闻如此妙韵究是出自何人的手?”

    怜秀秀赧然道:“那是秀秀作的曲。”

    浪翻云一震下先喝干手上热酒凝望着这天下第一名妓道:“浪某尚未有意离去.为何小姐却预约起归期来?”

    怜秀秀凄然道:“黯然魂销者唯别而已造化弄人.爱上的人都是不会与秀秀有任何结果的。”

    提起酒壶轻移王步来至浪翻云旁恢复平静浅笑道:“让秀秀再敬先生一杯。”

    浪翻云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双手捧杯接着像一道银线由壶嘴泻下来的酒。

    怜秀秀又为自己添酒转身向浪翻云举杯道:“若当年先生遇到的不是纪惜惜而是怜秀秀会否生同样的事呢?”

    浪翻云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来到怜秀秀身前和她的杯子轻轻一碰后柔声道:“浪某才是受宠若惊坦白告诉你当我第一眼见到小姐时便想起了惜惜你说那答案应是怎样呢?来:再喝一杯。”

    怜秀秀欣然一饮而尽。

    两人对坐下来。

    怜秀秀俏脸上升起两朵似不胜酒力的红晕低声道:“庞斑和先生最大的分别就是他有种使人不敢亲近的感觉而先生却使人忍不住想投进你怀里任你轻怜蜜爱两种感觉都是那末动人。”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听起来庞斑才是那坐怀不乱的真君子。”

    怜秀秀赧然垂轻轻道:“人家是在说真心话啊:嘿:秀秀醉了翻云你有醉意了吗?秀秀从未试过两杯酒便给弄倒的。”

    浪翻云望往窗外秦淮河上灯火点点一片热闹。隐间人声乐的叹道:“不醉喝酒来干吗?就算没有酒荡漾在秦淮河上对着秀秀如此玉人我浪翻云亦要醉倒了。”

    怜秀秀抬头往浪翻云甜甜一笑正要说话江面传来兵刃交击之声。

    接着惨哼连续响起。

    有人暴喝道:“薛明玉:那里去?”

    怜秀秀愕然道:“这么快便来了?”

    浪翻云却是心中好笑想不到薛明玉死后如此抢手有这么多人要冒充他。不过借他的身分来探怜秀秀这朵鲜花。事后确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乃上上之计不过条件是必须武功比薛明玉更高强。

    “叮!”又一声惨叫。

    风声在夜空中响起来人竟破开了保护网来到船桅之上。

    在长沙城西郊一所破落的山神庙内风行烈戚长征两人和老杰手下的主将赵冀碰头围坐地上。

    赵冀御年约三十五六风相貌平凡可是一对眼极为精灵整个人透着沉忍狠辣的彪悍味道。

    赵翼像早知两人无功而返般道:“这甄夫人确有鬼神莫测的玄机以万计的庞大队伍竟忽然间撤退得无影无踪像水泡般消失了事后我虽动用了所有探子又借助了与丹清派和湘水帮有深厚交情的帮派仍我不出一点痕迹只是这点已使我们陷于完全捱打的劣势。”

    风行热和戚长征对望一眼交换了心中的惧意。

    要知谷情莲的鬼灵精计策。不外以集中胜分散以暗算明以主动胜被动这几点现在甄夫人来了这一记还招登时使他们优势尽失可怕处还在不知对方有何后着。

    这甄夫人实在非常高明教人心生寒意。

    戚长征握拳往虚空一挥苦恼地道:“这是没有可能的她怎能做到?”

    风行烈嘿然道:“我看她也是迫不得已山城叛军因毛白意之死已烟消云散万恶沙堡则名存实亡兼之莫意闲刚被我们宰掉使那妖女实力大打折扣更致命是她和得力手下们始终不是中原人要联络中原武林靠的便是这些投诚他们的人可以想象很多本来为他们出力奔走的帮派.均会改探观望态度再不向他们提供援助或情报使他们对这地区的控制力大为削弱。故不得不由地上转到地下伺机而动。”

    戚长征喃喃道:“这更使人不能明白他们如何可以如此撤得干干净净了无退痕?”

    赵翼道:“我们不须为这事奇怪因为他们已不是第一次做到这种神迹般的潜踪匿隐当日他们攻打双修府时亦成功地把庞大的船队人员隐形起来。”

    风行烈拍腿道:“是了:他们是得到官府的助力只有官府的力量方可做到一般帮派绝无可能做到的事。”

    戚长征色变道:“糟了:我有种非常不祥的感觉。”

    风行烈和赵翼两人愕然望向他。

    戚长征闭上眼睛脸上现出难以抉择的痛苦好一会后才平复睁眼望向风行烈一脸歉疚道:“风兄:长征想求你一事。”

    风行烈一呆道:“戚兄请说就算力不能及我也会尽力而为。”

    戚长征伸手抓着风行烈的肩头点头道:“好兄弟的恩德老戚永不会忘记。唉!”风行烈见他像有点难以启齿不解道:“这事必是非常紧急戚兄请直言。”

    赵翼看着这对认识了只有两天却是肝胆相照的年青高手眼中开过欣赏激动的神色。戚长征吁出一口气后平静地道:“我想求风兄代我去救水柔晶而我则立即赶往洞庭假若我估计无误我帮已离开潜藏的地方大举来援而甄妖女和胡节正陈兵路上准备迎头痛击。”

    风行烈和赵翼齐感震动终明白了戚长征的想法和他心内的矛盾。

    因为他必须在怒蛟帮和水柔晶这两者选择其一。最后他仍是拣了前者。

    风行烈心中一叹知道戚长征对他感到歉意的原因是因为去救水柔晶一事会令自己和娇妻美妾分开一段难以估计长短的时间。际此兵凶战危的时刻谁不想留在妻妾旁好好保护她们。

    风行烈站了起来道:“事不宜迟戚兄请指点我寻水小姐之法立即分头办事。”

    戚赵两人跟着起立。

    赵翼道:“我立刻回去面禀城主两位请放心城主和老杰都是经得起风浪的人定有自保之法两位放心去吧!”戚长征一阵感动伸手搂着两人肩头沉声道:“记着:我有种直觉甄妖女比方夜羽更狠辣无情.她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你们小心了。”

    接着低声说出了找寻水柔晶的方法言罢三人分道扬镳投入能吞噬任何光明的暗夜里去。

第八章 棋逢敌手

    韩柏刚扑出林外骇然止步难以相信地看着俏立眼前的虚夜月。

    她一手提剑另一双手在锋缘揩拭着好整以暇地道:“你和什么人在林内大呼小叫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出来。”

    韩柏头皮麻道:“你怎会在这里等我的。”

    他内伤初愈不宜动手唯有低声下气说话。

    虚夜月抿嘴一笑道:“那瘦矮子的装束和你一模一样最蠢的人亦可看出是你的同党不过轻功比你好多了若他帮你对付我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那可不成记紧要恪守江湖一个对一个的规矩呵!”韩柏为之气结她语气天真又显得狡滑过人叹道:“我这拍档最不守江湖规矩武功又比我高恐怕……噢!”衣袂声在林内另一方响起迅远去。虚夜月嘻嘻一笑道:“看来他武功虽不错但人却糊涂多了竟不知你在这里遇难好了:省得我一次过杀两个人动手吧!”韩柏失声叫道:“什么?”

    虚夜月伸指按着香“嘘!”的一声教他噤声嗔道:“不要那么大声好吗人家是着阿爹偷溜出来的。”

    看着她娇俏动人的神态韩柏啼笑皆非眼前美女似怎样也和杀人拉不上关系偏是开口杀人闭口要杀人气道:“想我不大呼小叫先坦白告诉我你杀过了人没有?”

    虚夜月俏脸微红摇了摇头接着一挺酥胸道:“迟早也要杀人的否则怎算武林高手杀过人的高手才会受人尊重所以找绝不肯放过你唔!你这人特别可恨。”

    韩柏知道应付此女绝不能以一般手法对付不怀好意道:“你不怕我转身让你看光屁股吗?”

    虚夜月嗤之以鼻道:“人家就是因看了……看了你那里。会想愈不忿气怎能给你如此占我眼睛的便宜才再下杀你的决心。转身吧:我早有心理准备了。”

    韩柏听得两眼上翻几乎气绝把心一横道:“原来这样便可占你便宜好吧让我脱掉裤子大占你便宜好了。”

    虚夜月娇笑道:“迟了!”挽起剑花狂风暴雨般往他攻去。

    韩柏现在身子虚弱那敢硬拚掣出刚才逃走时顺手插在腰间的两技短护匕纵跃闪躲一步步追入林内。

    只要退进林里逃起命来将方便得多。

    虚夜月腰肢款摆花容随着剑势不住变化一会儿秀眉轻蹙又或嘴角含笑教人魂之为销可是手中剑却是招招杀着连续不断.一招比一招凌厉嗤嗤剑气激荡场中似真的不置他于死地旧不肯罢休。

    韩柏这时再没有空闲想他们间这笔糊涂账勉力将魔功提至极限“叮叮当当”连挡她十多剑。

    虚夜月娇笑道:“你这人真怪不见一会立即退步了。”

    剑芒倏盛破入韩柏中路朝他咽喉激射而去狠辣兼备表情却偏似向情郎撒娇的女子。

    如此剑法韩柏仍是第一次遇上。

    眼看受伤不免范良极的传音在耳边响起道:“冲前右闪!”韩柏走投无路明明见到剑芒临身仍往前冲。到了剑离咽喉寸许处才猛往右移忽然觉自己竟追到了对方剑势最强虚的外围心中大喜。

    虚夜月“咦!”了一声变招攻来。

    她这一剑在“雪梅剑谱”里是有名堂的杀着招名“暗度陈仓”明是攻向对方喉咽取的实是韩柏的左胁那知韩柏竟像知道自己的剑法似的轻易破解了。

    韩柏得这珍贵的喘息良如龙归大海趁她变招时所出现的中断空隙一声大笑飞起一脚往虚夜月的右臀侧踢去招式虽不雅。却是在这形势下不能再好的怪招。

    虚夜月无奈下以脚还脚便挡他一记。

    “蓬!”两脚相交双方同时迫退。

    韩柏才站定忙运功震裂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笑道:“先占占虚小姐眼睛的便宜跟着还6续有来。”

    虚夜月一声尖叫掩着眼睛咦道:“快穿回衣服你这人为何如此没有规矩?”

    韩柏道:“我打得一身臭汗衣服黏在身上怪不舒服的好了:我要脱裤子了。”

    虚夜月再一声尖叫放下手来半哀求道:“求求你不要这样唉:你这种狂人我还是第一次遇上好吧:最多人家不杀你了好好陪我打一场无论胜败都放你走好了。”

    韩柏喜道:“真的!”虚夜月见他头上蒙着黑巾.上身**。怪模怪样“噗哧”地掩嘴一笑道:“看你那怪样子!”她的娇态令韩柏大晕其浪险境一过.色心又起故作若无其事道:“在下俗务紧忙现在赶着回去睡觉那有空闲陪你玩见。除……”

    就在他吐出“除”一字时虚夜月同时道:“除非!”韩柏奇道:“你怎知我会说这两个字?”

    虚夜月不屑地道:“你定是由别处来的人所以不知道本姑娘在京城的地位你们这些男人谁见到我后不都是赖着不肯走你故意说要离去只是想多占点本姑娘的便宜吧。我还以为你特别一点岂知也是同样货色。”

    韩柏至此才真正领教到这以玩弄男人于股掌之上身穿男装迷倒了京城所有青年的美女的厉害头皮麻。到了口的话硬是说不出来。

    虚夜月剑回鞘内淡然道:“脱裤子吧我定要杀了你才可消去胸头那口气。”

    韩柏愕然道:“你连我生得如何俊伟或丑陋都不知道为何如此恨我。”

    虚夜月起小蛮腰娇哼道:“不是恨而是憎.又或是厌你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是个很吸引女人的男人吗?听你口气的自负和风流自赏便知你对自己很有点信心你的眼睛亦很好看很有内涵可是我最讨厌就是贼兮兮的眼你那对就是贼眼。所以人家一见就讨厌得想把你那对招子挖出来看招!”右手食中两指曲伸疾电前往他双目挖去。

    范良极又传音说:“乖儿子她***左脚。”

    韩柏心叫妖女狡猾。闪电般斜退小半步两手虚晃一招底下无声无息踢出一脚。

    这看似简单的一脚心中实包含着无尽的玄机。

    妙至毫巅的角度、时间和力道。

    虚夜月挖目的两指旨在扰其眼目分他之神虽是虚招却不得不用上七成功力以免给韩柏识破。而底下侧踢的一脚则用上了阴劲免致带起风声警醒了敌人在这两个原因下她这一脚只有二成力道。

    韩柏斜退下变成到了她的右前侧不但避过了她的双曲指而踢出的一脚恰好中正她的脚侧处。

    韩柏用的是阳劲带着强大的震力。

    武技之道在平衡的掌握所谓马步不稳有力难使。使到了一流高手似乎能违反一般平衡的法则其实万变不离其宗始终离不开平衡之势。

    韩柏这一脚恰好破去了虚夜月的平衡。

    虚夜月惨哼一声侧跃开去攻势全消。

    韩柏双手抱胸.躬身道:“承让:承让!”虚夜月刚退跌时。腰间缠鞭到了手内扬起挥出。

    瞬时间韩柏眼前尽是鞭风鬼影一时间竟看不清那条才是真的蓦地一丝气劲袭往后心原来虚夜月的鬼王鞭竟铙了个弯由后方点至。

    韩柏一声不哼。横移躲避。

    背上火辣辣般刺痛终给这美女在自己右肩胛处带出长长一道鞭痕。

    鞭影消去。

    虚夜月鞭回腰际笑吟吟道:“我估你真的三头六臂原来如此不挤。”

    韩柏大失面子悻悻然道:“你若把鞭给我使保让亦可抽你一鞭嘿:只是很轻的一鞭。”

    虚夜月玉脸一寒道:“你即管对我无礼吧:横竖我要把你杀死到地府内再让勾舌鬼整治你吧。”

    在这夜色下的虚夜月虽确确实实地站在那里可是给予人翩若惊鸿迷离恍惚的感觉似若给一层薄霾所笼罩。

    韩柏细思其故拍腿道:“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你的眼睛总若罩上一层迷雾好象时常憧憬着另外一个世界所以才给我这种像雾像花忽现忽丽的感觉。”

    这几句话若异军突起没头没脑的可是虚夜月却闪过惊异之色一呆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哼:你这人虽有点门道可是本姑娘却不得不杀死你。”

    纤手一扬层层鞭圈在娇躯前幻起。

    劲气敛而不放鞭圈内隐闻劲气爆响之声但鞭势外半丝劲风亦付厥如。

    韩柏看得暗自心惊。

    他身承赤尊信博通天下武器特性的变锐自己又从少在武库里长大眼力之高明在江湖上屈指可数特别诚货。

    鬼王鞭法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这条鞭变成了虚夜月身体的延伸。

    长达三丈的软鞭完全不受长度或柔软的特性所影响不但灵活自如力道上更是可轻可重。

    等若一个人忽然长多了一条三丈的手出来那是多么难应付使人根本无法凭一般常理去测断鞭势的去向和可能挥出来的杀伤力。

    韩柏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道:“申请暂停人有三急我要去方便一下。”

    这次轮到虚夜月手足无惜收起鞭影大娇嗔道:“你这人哪:怎可这么无赖的人家还有很多绝招没使出来呢?今早人家求了爹半天他才答应今晚让夜月出手对付来闯的小贼岂知你这小贼如此不合作恨死人了!”韩柏愈来愈领教到她那迷死男人使铁石心肠也为溶化的少女风情顿时哑无言。

    虚夜月跺足道:“你再不打我便整晚缠着你教你不能睡觉明天也不可以去办你的俗务贼业。”

    韩柏拿她没法颓然道:“打便打吧:不过你要放轻些力道昨晚我因为想女人所以睡得不好现在不大提得起精神所以没有足够的气力。唉!真不公平明知我因爱你而不肯伤害你你却为了自私心肠硬要宰我。”

    虚夜月呆了一呆后花枝乱颤般笑了起来.那娇痴的美姿看得韩柏眼都傻了.其心之痒食指之动更是不用说了。

    虚夜月笑毕仍双手掩着小嘴好一会才放开欣然道:“你这人倒有趣好吧:我不和你打了不过以后本姑娘都不希望见到你。滚去方你的便吧!哼:名副其实的臭男人。”

    转身婀娜而去。

    韩柏今晚是第二次被美女向他表示此后不想见他。自尊心大受损害拔身而起越过虚夜月挡在她前。

    虚夜月大喜道:“肯打了吗?不准再提方便这两个脏字。”

    至此韩柏才知道中了对方激将之法恨得牙痒痒恶兮兮地道:“不要如此得意终有一天我会弄得你心甘情愿嫁我求我脱裤子给你看。”

    虚夜月破天荒第一次耳聆这种不堪入耳的粗话啐道:“你这人哩!”鬼鞭挥出。

    韩柏正得意忘形间前后左右都是鞭风鬼影。

    韩柏暗忖若不露点真功夫如何教她尊敬自己。

    猛运魔功。

    倏忽间他整个人高挺起来形相威猛无信**的上身澎湃着爆炸性的力量。

    虚夜月俏目一睁轻叱一声鞭尖拂往韩柏腰际。

    韩柏哈哈一笑撮指成掌手平画出刚书了个半圆时括尖扫在鞭梢上。

    “波”的一声劲气爆响。

    韩柏忽感不妙。

    虚夜月甜甜笑道:“你中计了!”纤手一抖迅快无伦转了三个圈。

    长鞭绕上韩柏手臂就若一条有生命的恶蛇。

    最可怕处是鞭子生出吸力水蛭般缠入韩柏肉内似要吸啜他的鲜血。

    韩柏想不到对方鞭法出神入化至此惨哼声中内劲透鞭而入封着他整条手臂的穴道同时把他带往天上教他有力难施。

    韩柏先是手臂失去知觉忙运起魔功和无想十式一正一反一顺一逆交替消解。

    虚夜月出师再捷芳心大喜。

    若依虚若无的教导她这时理应射出短刀杀伤敌人可是此刻只想摔对方一个四脚朝天头着地当场出丑便心满意足。

    正要如法施为岂知韩柏陀螺般在空中转动着瞬那间脱离鞭子还乘势抓着长鞭运力一扯。

    虚夜月猝不及防下给带得离地而起朝韩柏迎去心中惊怒交集单手夺鞭另一手伸出一指往韩柏面门点去指风凌厉嗤嗤作响。

    韩柏运功护着脸门嗅着袭来的香气.魔性大竟张口往她纤长的指尖咬去。

    如此无赖招数虚夜月还是次遇上。

    若她继续点去说不定可伤韩柏但那人伤口必是在他的大口里就算杀了他亦补偿不了过后那可怖的感觉。

    这时变招亦来不及惟有缩手。

    韩柏乘机在她指尖吻了一下。

    虚夜月浑身剧震.娇呼下落回地上。

    韩柏占了便宜怕她大雌威亦退跃远方。

    长鞭拉个笔直。

    两端紧握在这封男女手里。

    虚夜月连续催内力仍夺不回长鞭气得俏脸阵红阵白挺茁的酥胸不住起伏那种夺人魂魄的娇嫣神态.使人心神俱醉。

    她猛地跺脚气苦道:“你这大坏人.还不放手吗?”

    她自幼得鬼王刻意栽又有三位名师括点武功之高实不下于韩柏。

    可是韩柏又岂是易与诡变多端。当日连范良极和里赤媚亦拿他没法。

    虚夜月却另有她的一套。

    韩柏被她如此哩骂慌忙放开鞭梢。

    虚夜月使了下手法鞭子去而复回抽在他臂上。

    韩柏痛得呲牙咧嘴。

    虚夜月争回一口气娇笑道:“看在你亦算听话的份上打你一鞭算了。”欣然飘退。

    韩柏痛在身上甜在心头向虚夜月消失的林深处传声过道:“终有一天你会嫁给我的!”虚夜月银钤般的声音随风吹回他耳内道:“我虚夜月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

    韩柏忿然道:“你瞧着吧!”正恨得牙痒痒心酥酥时范良极落到他旁。

    韩柏颓然叹道:“这娇娇女真难恃候!”范良极搂着他肩头举步而行同意地道:“看来你即管露出凭它吃饭的俊脸亦不会讨好因为你生了对贼眼。”

    韩柏咕哝一声。泄气地叹了一口气。

    秦淮河处灯火点点仍没有丝毫意兴阑珊之意。

第九章 新阴刀客

    浪翻云本以为对方纵是高明但看到有高手保护当会对怜秀秀知难而退。即管能掳走这美女但多了一个人在身上不是更难逃过别人的追捕。

    若数京城谁最不受欢迎薜明玉定会当选。

    浪翻云倾耳细听心中大奇。

    竟没有一个人能挡他片刻而且都是一招见胜负使对方落败受伤再无作战之力。

    这样高明的武艺恐连像莫意闲这类较次的黑榜高手亦有所不及会是什么人呢?

    浪翻云不理舱外船板上激烈的打斗和近乎接连响起的惨叫声耳听着秦淮河水温柔地抚上船身的低诉向怜秀秀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微笑后柔声道:“小姐既预约归期浪翻云亦不敢崖岸自高三日内我定会再到船上找你。”

    怜秀秀俏脸倏地转得苍白颤声道:“明天秀秀便要进宫预备皇上大讲时的那一台戏你仍会到宫内找我吗?”

    浪翻云失笑道:“放心吧!我若要找你除非你到了天上的广寒宫否则浪某总有法子。”

    怜秀秀听他把自己比拟为仙子欣喜垂头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仙子有什么好你……你记紧来找秀秀。”

    舱外打斗声倏止。

    歧伯和花朵儿由外面退入舱内。

    浪翻云早知两人守在门侧所以并不担心两人安危微笑向两人打个招呼顺手取起只剩半瓶的清溪流泉淡然道:“这人是东瀛来的高手刀法狠辣远来总是客让我代小姐招呼他并顺道送客吧!”也不觉他如何动作人已到了门处刚踏出船头一道刀气分中直劈他的额际杀气凛烈得足可把人的血液凝固。

    浪翻云看也不看伸指一弹正中刀锋。

    “叮”一声震慑了远近四周在船上惊惶围观的骚客美妓。

    那蒙脸人轻震一下刀身再复扬起本可变招再攻但他“咦!”了一声后退了开去退时森寒如雪、薄若纸片的特长怪刀不住向浪翻云比画着隐隐封死浪翻云的所有进路。

    浪翻云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温和地道:“报上名来!”

    蒙脸黑衣人漫体散着惊人的杀气普通人只要看一眼便会胆颤心寒。

    浪翻云看到给他击落河里的人受的伤都非致命知是此人刀下留情点了点头举手把半瓶酒喝个一滴不尽随手掉在船板上。

    “你是谁?”声音嘶哑但语音却非常纯正听不出外国的口音。

    浪翻云斜着眼睨了他一记仰天一阵长笑道:“本人就是浪翻云。”

    四周船上岸的围观者一齐起哄像生了大骚乱那样子。

    竟是天下第一剑手亲临此处!

    那人叹道:“难怪!”

    眼柙忽地转为庄严肃穆两手略分先后地握在包扎着数重白布条的长刀柄间把刀移至眉心处直竖以刀正眼后眼柙变得利如刀剑刺往浪翻云庞大的刀气风云般往浪翻云涌去。

    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呼吸之声远近可闻霎眼间晋至另一种境界中。

    杀气严霜。

    “锵!”

    浪翻云终亮出了他名震天下的覆雨剑淡淡一笑道:“阁下可使浪某感到手痒亦足以自豪了。”

    那人冷喝道:“废话让你见识一下‘新阴流的幻刀十二段法’你才会明白自己是满口狂言。”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情动于中而见诸外何狂可言!看剑!”

    龙吟声起。

    浪翻云消失不见。

    只馀下漫天光点。

    那东瀛高手暴喝一声长刀化作炫目的烈电破入光点襄。

    剑气刀光忽地一起敛去。

    聚在船岸的围观者不论是否懂得武技都给眼前那惊心动魄的壮观场面所震慑呼吸亦忘记了。

    秦淮河上寂然无声除了河水缓流秋风拂吹外一切都静止下来。

    方圆十丈范围内的所有灯光一起熄灭。

    “当”的一声激响后灯火复明。

    东瀛高手高举长刀作了个正上段的姿势站在船缘处两眼射出凌厉柙色。

    浪翻云剑回鞘内傲然卓立眼中柙光电射。

    一块黑市缓缓飘落两人间看来是头罩那类东西。

    众人这才赫然惊觉那东瀛高手失去了头罩露出冷酷铁青色的脸容。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好刀法浪翻云领教了。”

    东瀛高手睑容不见一丝波动冷然道:“我就是泉一郎浪翻云莫要忘记了。”

    倏地踏前一步由正上段改为右下段刀风带起的狂飙凝成钢铁般的凶狠气势和压力重重向敌手紧逼过去。

    泉一郎一声暴喝人随刀进双手再举刀过顶踏前一步。

    两人间的距离缩至十步许的远近。

    泉一郎刀势更盛在身前画着奇怪轨迹。

    他薄薄的唇片紧抿着额上却隐现汗珠。

    围观者都大惑不解为何仍未再次接战他却像如此吃力的样子呢?

    长刀不住反映着船上岸上的灯火闪闪生辉使人目眩。

    浪翻云依然一动不动柙色静若止水凝注着这新阴流的高手。

    泉一郎的脸容更肃穆了双脚开始踏着奇异的步法出似无节奏但又依循着某一法规的足音擂鼓般直敲进人心襄教人心生寒意。

    浪翻云却知道对方在找他的空隙和死角。

    他踏出的步音正是死亡之音。

    不是他死就是敌亡。

    再没有转寰的馀地。

    泉一郎狂喝一声整个人跃往高空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厉芒直劈浪翻云额际。

    “当!”

    不知何时浪翻云已轻轻握着覆雨剑似若飘忽无力地架了这必杀的一刀。

    光点漫天洒起扩缩无定。

    灯火再敛。

    光明重亮时两人乃立在第二次交手前的原处似若根本没有交过手。

    泉一郎脸上泛起恭敬之色淡淡道:“覆雨剑不愧中原第一剑本人输得口服心服快意之极。只恨我不能目睹水月大宗和你异日决战的情景。唉!”

    一道血痕先在他额际现出来缓缓延下往鼻梁再落往人中和下颔处。

    泉一郎两眼柙色转黯吃力地道:“他乃本国第一兵法家他……”

    语音中断。

    翻身倒跌“噗咚”一声掉进江水襄当场毕命。

    浪翻云步到船缘看往江水襄轻叹一声环扫四周噤若寒蝉的观者才转身看着倚在门旁观战的怜秀秀苦笑道:“这次送客真彻底直把他送上西天了。”

    怜秀秀不理千万道落在她秀色可餐脸上的目光送出一个甜蜜的笑容道:“人生百年只若白驹过隙可是秀秀却希望能有再送先生的机会。”

    浪翻云哈哈一笑腾空而起忽消失在花舫上的虚空襄然后才看到他雄伟的背影出现在下游远方的岸上再消失无踪。

    那距离至少有十丈之遥。

    江湖高手如能越过五丈的距离若和人比赛跳远赌注是金钱的话那他定可成为腰缠万贯的富豪。

    众人至此才明白浪翻霎为何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魔师庞斑的对手。

    事实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和震撼性。

    *

    京城玄武湖东一座古刹襄一道灰影越墙而入穿过大殿进入后院的林园襄正是刚才那和范良极交手的灰衣蒙脸人。

    他脱掉头罩塞入袍袖襄露出实端正的脸容。

    他身材高矮肥瘦适中可是总予人如松柏高耸挺拔的感觉。

    他的光头烙上了戒疤一对眼深远平静闪着智能的光芒却丝毫不令人有锋芒毕露的感觉。

    看来像很年轻但又若已活了很悠长的岁月。

    这是因为他的脸肤嫩滑得如婴孩偏是那柙情却使人感到有很深的涵养饱历世情的经验。

    他悠然来到园内一所小石屋门前伸手拉起门环轻叩了一下。

    秦梦瑶的声音在静室内响起道:“禅主回来了请进!”

    身为天下两大圣地之一念禅宗至高无上的领袖人物了尽禅主眼中现出怜爱之色轻轻推门而进。

    空广的石室襄除了两个坐垫外再无一物。

    秦梦瑶宝相庄严盘膝坐在其中一个软垫上眼中异采闭起凝注着这可算半个师傅修行之深不下于言静庵的玄门高人。

    了尽禅主在她面前盘膝坐下微微一笑道:“了尽见到韩柏了。”

    顿了顿道:“我在莫愁湖待了一会追着他们两人直到鬼王府还故意惹起鬼王的注意为他们作掩护。”

    秦梦瑶淡淡道:“以禅主的无念禅功要躲过韩柏的灵觉应是轻而易举但却怎能避过范良极天下无双的法耳呢?”

    了尽禅主哑然一笑道:“现在金陵高手云集鹤唳风声晚间高来高去的武林人物如过江之鲫成为了尽的最佳掩护否则怕亦难把这大盗瞒过。”

    秦梦瑶撇过遣问题道:“禅主对他的印象如何呢?”

    了尽禅主露出慈爱之色缓缓道:“这人真情真性实是具有大智能的人可是离庞斑仍有段遥不可及的距离了尽真搪心他治不好梦瑶的伤势。”

    秦梦瑶绝尘世的玉容泛起一抹歉然之色轻轻道:“若梦瑶令禅主心存碍真是罪过之极。”

    了尽哑然失笑道:“若连关心自己的爱徒都不可以做人还有何趣味可言?”

    秦梦瑶眼中射出感激之色。

    了尽微震道:“梦瑶不觉得自己充满了七情六欲吗?这种眼神了尽还是第一次见到。”

    秦梦瑶幽幽一叹道:“但愿我真的充满**那双修**的难关就可迎刃而解唉!梦瑶二十载清修岂是白练的韩柏的魔力虽大仍不足以使梦瑶甘心降服。”

    了尽默然下来。

    秦梦瑶回复恬然悠然道:“禅主是否不同意梦瑶的选择。”

    了尽禅主抬头望往室顶眼中露出思索回忆的柙色好一会才淡淡道:“当年你携令师手谕来禅宗见我书中的内容了尽一直未有向你透露到了这刻却很想说给你知晓梦瑶当会明白本主现在的心情。”

    秦梦瑶秀目采芒闪现催促道:“既是恩师的说话禅主快告诉梦瑶吧!”

    了尽禅主脸容有若不含丝毫人世情绪的岩石雕刻吐出一口气后道:“静庵在信中指出梦瑶的智能剑术均越了历代祖师达到独步两大圣地的位置所以我们只能从旁引导绝不能对你强加己见因为你的想法将不会是我们所能了解的。”眼中精芒一闪平静地瞧着秦梦瑶一字一字道:“所以了尽任梦瑶翻阅宗内所藏经典只有当你来和了尽讨论时才竭尽所能加以引导主要还是任你自由挥终能培养出能与庞斑撷抗的绝世女剑客。贫僧对静庵的胸襟眼光只可用‘折服’这两个字来形容。”

    秦梦瑶眼襄闪起泪花垂下头去好半晌才幽幽道:“多谢禅主!”

    了尽禅主叹道:“现在共有两个人能使梦瑶动情头一位当然是静庵师姊另一个是韩柏希望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否则梦瑶将陷身万劫不复的境地永远不能进窥大道。”

    秦梦瑶芳心一颤掠过方夜羽的脸容叹了一口气。

    了尽禅主点头道:“我想说的话就此几句梦瑶安心在此静养了尽会亲为梦瑶护法若我所料不差里赤媚和楞严将会不择手段杀死梦瑶以免夜长梦多。一方面可打击白道武林另一方面可绝方夜羽对梦瑶痴念在拦江之战前江湖势将有一番风雨天下苍生的安危就系于这段日子襄。”

    秦梦璃道:“有没有红日法王的消息?”

    了尽摇了摇头嘴角逸出一丝笑意道:“这老家伙柙出鬼没原因在他修的乃是藏密的‘不死法印’一击不中远千里即管高明如庞斑或浪翻云耍杀死他亦殊不容易。”

    秦梦瑶道:“所以真正破法之道就是要把他杀死这是何苦来由。”

    了尽禅主皱眉道:“现在我最担心的不是这老家伙而是正赶往京师的里赤媚和方夜羽这两人一到韩柏和范良极便会陷身险境。”顿了半晌叹了口气道:“里赤媚的天魅凝阴已大功告成。这是秘传域外数千年的奇功利用度突破了体能的限制以前从来没有人练得成功想不到里赤媚败出中原后反修成这可怕的秘法。贫憎亦不敢言必胜。”

    秦梦瑶恬然道:“鬼王乃里赤媚数十年的宿敌禅主认为两人胜败的比数是多少。”

    了尽禅主闭目养神道:“难说得很。鬼王虚若无一向深藏不露莫测高深观其今晚不亲来追赶贫僧可知他眼力高明至不为外象所蔽直指本心的道境。”

    秦梦瑶点头道:“自百年前傅鹰等七大高手勇闯雁宫以来江湖从未像此刻般充满了风浪和杀机了。”

    了尽睁眼道:“雁宫现变成了传说中的神话至于其确实位置现在连蒙人自己都不能确定这真是天下奇事可见此宫必能转移位置否则不会到今天仍找它不到。很多人认为只要拥有鹰刀便能进入宫内但老衲却认为其中另有玄妙处非是如此直接简单。”

    秦梦瑶轻问道:“鹰缘活佛他怎么说?”

    了尽道:“活佛从没有提及鹰刀避入宫后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贫僧更是不敢打扰他的静修。”

    秦梦瑶闭上秀目不再说话。

    了尽微微一笑道:“八派联盟三日后便要举行元老会议他们已正式通知我们派代表参加而最佳的代表莫如梦瑶若你能亲自走一趟事情会出现完全不同的局面。”

    秦梦瑶张开明媚的美眸奇峰突起般问道:“师姐她好吗?”

    了尽静若止水般微笑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两人对换一眼同时闭起双目进入禅定的境界。

第十章 水月大宗

    “砰!”

    朱元璋宽厚的手掌猛拍在御书房的桌上眼中精芒闪现望向伏跪桌前的东厂大头头楞严身上喝道:“楞卿家漏夜来见朕就是因为浪翻云终于来了。”

    楞严额头点地恭谨地道:“微臣本想待到明天早朝才来进禀但怕皇上责怪故冒死来圣驾皇上见谅。”

    朱元璋冷冷道:“站起来!”

    楞严立了起来仍垂着头避免和朱元璋对望心中奇怪往日和朱元璋说话都是跪着来说为何今天他会一反常态呢?

    朱元璋背后肃立着两名太监凝立如山气势迫人脸容一点变化都没有似乎全听不到两人的对话。

    朱元璋淡淡道:“要多少人和什么人方可以杀死浪翻云教他逃亦逃不了。”

    楞严神色不动道:“若能有老公公和鬼王同时出手配合微臣和手下的高手或能办到。”

    朱元璋怒喝道:“只是‘或能’浪翻云真的如此厉害吗?”

    楞严道:“这是微臣真正的想法不敢胡诌欺骗皇上浪翻云已到了由剑入道的境界若蓄意逃走天下恐怕无人可把他拦住。”

    朱元璋微笑道:“那即是说假若能制造出浪翻云不能退出的形势我们‘或可’把他杀死吗?”

    楞严答道:“正是如此圣上明察。”顿了一顿又道:“微臣早有定计只怕鬼王不肯出手相助。”

    朱元璋哈哈一笑龙颜转寒喝道:“这话休要提起若无兄英雄盖世岂会与人联手对付浪翻云再也休提这是对他的侮辱。”

    楞严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朱元璋柙色不动淡然道:“为何卿家对鬼王不出手似感失望呢?”

    楞严素知朱元璋的厉害知道一个应付不好便是人头落地的局面他有陈贵妃保着或者好一点卑声道:“微臣终是武林之人不能见到高手的较量故感失望。”

    朱元璋嘴角掠过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平静地道:“世事往往出人意表就算鬼王不找浪翻云可是冲着他和怒蛟帮上任帮主的旧怨两人间的事亦不会轻易解决否则何需把浪翻云引到京城来。”

    楞严不住点头表示同意。

    朱元璋似是闲话家常地改变话题挨在椅背悠然道:“现在江湖上谣言遍起其中一则说卿家乃庞斑徙要倾覆我大明教人失笑。”

    楞严骇然跪下连连叩头道:“皇上明察这乃怒蛟帮放散的谣言针对微臣皇上明察。”

    朱元璋嘴角露出一丝柙秘笑意淡淡道:“卿家且退。”竟没有再说他自己是否相信这谣言。

    楞严暗凛朱元璋驾驭群臣的手法务要人战战兢兢生活在惶恐襄咬牙叩了头后退出房外。

    朱元璋默然半晌后道:“找叶素冬来!”

    门外有人应道:“遵旨!”

    叶素冬似是一直守候在外不一会跪倒朱元璋桌前。

    朱元璋没头没脑问道:“水月大宗是什么人?”

    叶素冬迅答道:“此人乃东瀛着名的兵法大家一把水月刀败尽东瀛高手乃幕府将军的第一教席。”

    朱元璋满意道:“你在东瀛的工作做得相当好明早朕会差人送你一名外族进贡的柔骨美女包你爱不惜手。”

    叶素冬大喜连连叩头道:“谢主隆恩!”

    “砰!”

    朱元璋又拍桌怒道:“倭鬼觊觎之心始终不息现在见蒙人蠢蠢欲动便派人来浑水摸鱼朕将教他们来得去不得。”

    叶素冬俯伏地上动也不敢稍动。

    即管他乃白道有数高手若开罪了朱元璋不但功名富贵尽付东流还要株连九族祸及西宁派所以在朱元璋龙脚前真是呼吸也要放轻一点。

    朱元璋忽地叹道:“好一个浪翻云朕愈来愈想和他把杯对饮畅谈心事。是了!明天叶卿家是否亲迎怜秀秀入宫预备登台之事。”

    叶素冬恭敬道:“微臣会安排得妥妥当当让秀秀小姐宾至如归。”

    朱元璋眼中掠过复杂柙色语气却出奇平静道:“朕想在贺寿戏前和她单独一见卿家给朕安排一下。”

    叶素冬领命叩头。

    朱元璋凝坐不动陷进既痛苦又甜蜜的回忆襄去。

    叶素冬大感奇怪朱元璋的时间珍贵无比为何竟浪费在沉默襄?他还是次遇上这情况。

    朱元璋忽道:“朴文正那边有什么举动?”

    叶素冬道:“朴文正和侍卫长朴清两人入黑后便不知所踪他们身手非常干净微臣的手下连他们的衫尾亦跟不到。”

    朱元璋失笑道:“好小子!朕喜欢这孩子叶卿家好好照顾他吧。”

    叶素冬狐疑道:“皇上的意思是……”

    朱元璋冷喝道:“好好照顾就好好照顾朕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叶素冬慌忙请罪。

    朱元璋淡然道:“叶卿家你言有未尽即管放胆说出来若有隐瞒朕绝不轻恕。”

    叶素冬差点要吓出一身冷汗先叩三个头才禀上道:“皇上明鉴微臣对此二人心存怀疑。”

    朱元璋神色不变平静地道:“卿家是否觉得他们不像高句丽来的使节?”

    叶素冬道:“正是如此!”

    朱元璋双目厉芒一闪道:“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叶素冬惶恐道:“那纯是微臣的感觉皇上明鉴。”

    朱元璋闷哼一声道:“楞卿家曾对他作过一个详细的调查觉这两人的身分没有可供怀疑之处何况陈令方谢廷石两人岂敢骗我。哼!叶卿家和鬼王关系较好一点可否安排两人碰一碰头若无兄精通鬼神相人之道没有人能欺骗他的眼睛。”

    心头不由泛起韩柏那真诚热情的脸容暗忖此子若敢欺骗我自己惟有撇开对他的欢喜以最残忍的手段把他杀死。保持天下的唯一妙方就是他朱元璋必须遵守自己订下来的法则亲情友情爱情全要抛在一旁。

    叶素冬叩头领命暗忖鬼王只会卖你的账我叶素冬在他心中那有什么地位?他老人家成名时他仍只是跟在师傅背后斟茶递水的小徙儿。却不敢出言说办不到。

    朱元璋又吩咐道:“此事牵连到燕王关系重大故必须不动声色待至适当时机才可采取果断行动。切记!”

    叶素冬心中一凛体会到朱元璋背后含意。

    朱棣若与此事有关那就代表他想弑父造反了。

    一滴冷汗终于由额角渗了出来。

    朱元璋象征着天下最大权势的两只手在桌面紧握成拳然后缓缓舒展开来语气转为温和道:“夜了!早点回去睡吧!记紧找人保护怜秀秀若她损去一条秀你和楞严两人立即提头来见我。”最后一句语气转厉。

    叶素冬答道:“皇上放心无想僧已来到京城刚才微臣早请得他和敝派沙天放一起为皇上护花即管水月大宗和薜明玉亲来亦不会让秀秀小姐有一条秀断折。”

    朱元璋叹道:“叶卿家确是朕手下第一智勇兼备的猛将又难得这么懂体会朕的心意。唉!若蓝玉学得你三分和朕的关系就不会弄至今日这田地。”

    蓝玉乃朱元璋的封疆大将战功盖世手下高手如云他自己亦是一等一的高手朝中数武功鬼王后便轮到他然后是燕王棣楞严和他叶素冬连朱元璋亦要忌这大将三分。

    叶素冬不敢插嘴。

    服侍了这么多年他那还不知朱元璋的脾性吗?

    赞你时最好表现得惶恐一点否则他又会认为你恃宠生骄了。

    朱元璋沉吟片晌始记得自己和叶素冬亦好应回床睡觉点头道:“叶卿家看看怎样吧!和司礼安排一下那个时间见怜秀秀最适合也看看何时可和八派最有影响力的人坐下来共进晚膳加深认识和了解。”接着哑然失笑道:“告诉他们我还是三十年前那个朱元璋不须守任何君臣之礼。”

    叶素冬暗忖信你才是白痴若我真教八派的人当你不是皇帝我的小头颅和身体定要互说有缘再会了。

    表面却扮作感激流涕地领命。

    三跪九叩后。

    叶素冬退出御书房后心想今次又平安度过了下次会否仍是如此走运呢?

    朱元璋感到一阵疲倦伸手撑着额角喃喃自语道:“若我仍是以前那个朱元璋会是多么美妙的一回事呢?”

    *

    戚长征和风行烈、赵翼分手后朝洞庭湖的方向奔去。

    一生人襄他从未试过心情坏至如此。

    即使当年败在赤尊信手下心情亦不至像这刻般坏透。

    身为帮会人物每天早上起床时都感谢自己尚能生存。

    黑道的斗争是永不会平息的。

    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青楼襄拥美狂欢又或在酒楼襄大碗酒大块肉都会有杀手忽然加以狙击。

    他早惯了刀头舐血手握长刀和美女亲热的生涯。

    可是他从未遇过甄夫人这样厉害的人物。

    她每一步行动都是深思熟虑一针见血教人无从捉摸应付。

    次出手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毁了丹清派和湘水帮还使封寒饮恨长街。

    况且她的武功比之鹰飞亦只高不低有这样的人帮助方夜羽将来就算能把她除去恐亦非要付出重大代价不可。

    她如何能忽然无声无息地隐形起来呢?

    “呀!”

    脑中灵光一闪戚长征猛然止步。

    这时他正好在一个小山岗上右方隐隐传来犬吠之声左方五里许处有条呈白色的长带子正是流进洞庭的大河湘水。

    只有利用水道才有可能把如此众多的人马瞬眼间运走。

    当然还需要个庞大的船队和军方的掩护。

    地方官府内不乏帮派人物和与帮派有深厚渊源的人消息必定难以保密。

    只有来自外地纪律严密的正规军队方可完全避过江湖的耳目。

    至此戚长征已肯定是黄河帮载走了甄夫人和她的手下而胡节的水师负责为他们作掩饰。

    想到这襄禁不住心急如焚力往湘水的方向掠去。

    不问可知怒蛟帮的大军正倾巢而出而甄夫人黄河帮和胡节实力雄厚的水师则准备对之迎头痛击。

    他不知加上自已能起么作用可是就算要死他亦希望能和他们死在一块儿。

    不片晌他已抵达湘水的东岸沿河疾走。

    湘水滚滚长流渔舟都泊在岸旁江上不见半片帆影。

    戚长征有股仰天悲啸的冲动因为他知道自己走迟了一步无力阻止厄运的生。

第十一章 洞庭战云

    风吼涛涌破浪如飞。

    怒蛟帮在主舰“怒蛟”“水蛟”“飞蛟”的带头下近百艘、横过洞庭朝怒蛟岛扬帆而去。

    怒蛟帮这三艘巨舰在江湖上非常有名属楼船级的巨舰。

    为了应付不同的战争需求船舰因着形势大小装备而分门别类各有其特别用途。

    最大的便是楼船。

    楼船的主产地是福建和广东故又名福船和广船。

    这种船高大如城楼可容数百人底尖船面阔兼且昂尾耸吃水深利于涉洋破浪。

    甲板上有三重楼舷傍皆设护板坚立如垣。船内共有四层最下层堆满木石压实底仓令船体稳重减少在风浪襄的颠簸。

    若遇顺风顺水、只要全进压遇上较小的船只时有若车碾螳螂斗船力而不用斗人力。

    这种船船体大火力强对敌人又能生出威慑的作用。

    却敝于转动不灵活很难操纵自如故必须配合其它式样的舰艇始可挥威力。

    怒蛟帮这三艘大船乃一代水战大师怒蛟帮前帮主上官飞制造经过了改善比之最大型的楼船小了一号甲板上只有两层楼。

    船身两旁设“掣棹孔”供船桨伸出划桨者全藏在船身襄。

    船尾两侧不设“掣棹孔”改为安装了四个巨轮由尾舱的人踩脚踏动以轮激水其行如飞。

    船上的桅帆增至五张配合以怒蛟帮妙绝天下的操舟技术故能纵横江湖连实力雄厚的水师亦莫奈他何。

    除这三艘主舰外较次一级的是二十五艘“斗舰级”大船主要用作冲锋破敌船身比三艘长达三十丈的主舰短上十丈照样在两边船舷建护墙因船身较矮掣棹孔就开在护墙底可伸桨操舟。

    因其欠缺楼船“居高临下”之势护墙还开设“弩窗”和“弓孔”便于以远程武器攻击敌人。

    其它八十艘又再小一点的战船以“走舸”、“海鳅”和“游艇”为主。

    它们基本上只是较小的“斗舰”、轻便灵活其中海鳅之得名是因左右舷均置浮板形如双翅增大浮力和利于平衡即管在大风浪襄亦无倾侧之虞。

    这时怒蛟帮的舰上一片忙碌。

    上官鹰卓立怒蛟号甲板上第二层的望垂处观察着在星夜中船队前进的情势。

    百多艘没有灯火的大小战船无声无色地在湖面推进。

    左翼是以飞蛟为主的三十艘战船由梁秋末指挥;右翼是水蛟为主的战船由经验丰富的老将庞过之负责。

    怒蛟号和三十多艘较大型的战船则居中策应。

    这十年来还是次倾巢出击心情既是兴奋又是紧张。

    上官鹰的心柙回到上船时与新婚妻子的依依话别心头一软暗叫道:“放心吧!我定会活着回来见你的。”

    这时凌战天和翟雨时分别来到两旁。

    翟雨时吁了一口气抹掉额角的汗水道:“报告帮主一切预备妥当。”

    凌战天补充道:“护板和船身均重新包上生牛皮又涂了‘防火药’足可应付敌人的火箭和火弹。”

    上官鹰点头称许。

    要知水战不外拦截、撞击、火烧三种战术而其中火烧一项最是厉害焚敌莫如火往往可藉此决定胜负。

    战船无论装上防护的铁板又或像怒蛟战船般在船头装尖铁仍是以木质为主且须以桐油浸涂以延长在水中使用的时间却颇易着火。兼之船上的篷、索、帆、板等物无一不是亦易燃烧所以当年陈友谅虽舳舻连接旌旗蔽江仍不住朱元璋在上官飞之助下的火攻致全军覆没奠定了朱元璋的帝业。

    所以水战之道要在防火。

    自宋代开始水师战船多以泥浆和药物涂在船身楼墙上以作防火可是泥涂不易持久故又有各式各样的防火药又称“蓬索药”。

    凌战天正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以明矾、蜂脂等物熬渍为浆再把船上各物浸透其中就算被火球火箭射上亦不会着火。现在再里以不易燃的生牛皮加涂防火药自是更策万全了。

    上官鹰目光落到船舷架设的火炮处冷静地道:“形势如何?”

    战争之要在于情报。

    怒蛟帮传讯的千里灵能飞翔于船与船间虽在船上仍可接收6上和海上的讯息故能对形势了若指掌。

    翟雨时道:“果如我们所料胡节的水师不敢冒失去怒蛟岛之险调集战船在岛东布防。但看其形势只要我们改变方向驶上湘水他们可随时跟着我的的尾巴追来断我们回归洞庭之路。”

    上官鹰道:“湘水那方形势怎样了?”

    翟雨时脸上露出阴暗之色沉声道:“驻守湘水口是胡节的副手马步坚手上有二百多艘战船本不足惧可是我刚接到飞报有五十多艘以‘蒙冲斗舰’为主的战船趁黑沿湘水顺流下洞庭看来应是黄河帮的船队。”

    凌战天冷哼道:“定是甄夫人和黄河帮的联合舰队想不到胡节真的和蒙人联手来对付我们若不是朱元璋肯那就真的显示胡节已与楞严谈妥密谋造反。”

    上官鹰色变道:“若我们照原定计划赶上湘水去岂非给人顺江而下迎头痛击?”

    凌翟两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在水战襄水流和风势的顺逆这两项均有决定性的作用。

    当年战国时代吴楚之争中吴国从未打过一场胜利的水仗道理便是楚人居江上游所以吴国每战必败。

    其次是风向无论射箭、船、火攻当然亦是顺风者占天时之利。

    孔明借东风就是为了这缘故。

    翟雨时道:“这就是我担心会被胡节断我们后路的原因。假若我们攻打胡节不要说他们拥有实力远千艘的大小战船以他们这些日子来的养精蓄锐攻防措施必做得非常充足要守着一个小小的怒蛟岛当是绰有裕馀……”

    凌战夭打断他道:“大哥和我在老帮主领导下转战江湖那次不是以少胜多战争总是有风险的了。”

    翟雨时凛然道:“多谢二叔教训。”

    凌战天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人能做得比雨时更好的了只是在这进退两难的形势下切忌犹豫不决。定下目标明知是错亦要反错为正才不会失了军心士气。”顿了顿后猛喝道:“帮主下令吧!”

    上官鹰双眉一扬高声传令下去道:“全力攻打怒蛟岛以振我怒蛟之名。”

    船上帮众轰然应诺。

    战鼓敲响。

    “咚!咚!咚!”的壮严鼓声下船队改变航道朝心爱的帮土驶去。

    *

    风行烈在旷野中全飞驰。

    这就若一场竞赛谁先找到水柔晶那个就是赢家。

    敌人虽比他早了点动身可是他并不担心无论那甄夫人手下有些什么擅于追踪的专材可是总要花时间在某一范围内搜查何况水柔晶亦是追踪方面的行家当有自保的能力。

    怕只怕水柔晶避了到别处去那就连戚长征教下的联络手法亦不管用而他又势不能在那襄呆等那才真是左右为难呢!

    素香已死他再不容厄运生在他心爱的妻婢或战友的爱人身上。

    左方山头“噗!”的一声爆开一朵鲜艳的红光云才缓缓消去。

    风行烈大讶。

    这是邪异门的通讯烟花为何会在这荒山野岭处出现呢?

    捺不住好奇心暗忖看看应不会费多少工夫连忙赶去。

    穿过一座树林爬上一道斜坡只见山岗上再爆起另一朵紫红的烟花。

    风行烈再无疑问这确是邪异门的独有通讯手法加往上攀去。

    倏然间风行烈来至岗顶。

    岗上卓立着的是邪异门的二十名领袖人物包括了四大护法和七大坞主都是面容肃穆似在等待着某个人。

    风行烈想不到含在这襄遇上他们叹了一口气跃落在众人身前施礼道:“各位大叔久违了!”

    众人齐现喜色一齐下跪叫道:“门主!下属找得你好苦。”

    风行烈愕然指着自己失声道:“门主?”

    四大护法之一的“笑襄藏刀”商良肃然道:“我们一知道门主重出江湖大显柙威的消息立时尽起门内高手往寻门主可惜退了一步赶不上花街血战后来根据情报得知门主避往荒郊又知方夜羽有人调往这方向于是冒死往这区找来现在竟真能碰上门主可知我们运势未绝理当从门主手上兴旺起来。”

    风行烈苦笑道:“我早离开了邪异门再没有资格当你们的门主了。”

    四大护法之亦是年纪最大的“定天棍”郑光颜道:“厉门主既把丈二红枪交付门主显已重收门主于座下门主亦不忍心看着厉门主经营多年的基业尽付东流吧!”

    风行烈心情矛盾。

    若能把邪异门收掌过来对付甄妖女的实力将大大增强可是自己对门主的责任和地位一点兴趣也没有何况这批人乃黑道强徒没有一个人是善男信女若驾驭不了他们任其四处作恶他岂非成了罪人。

    七大坞主之一的“火霹雳”洛马山连叩三个响头道:“我们亦明白门主踌躇的原因怕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来找门主前我们早写下血书一封誓言格守门主订下的法规只求门主率领邪异门为厉门主报仇雪恨事成后是否仍要解散我们任由门主定夺。”

    郑天颜从怀襄取出血书高举头上。

    风行烈心头一阵激动接过血书大喝道:“好!你们站起来由今天开始我风行烈继恩师之后成为邪异门门主。”

    众人欢声雷动长身而起。

    所谓合则力强分则力弱。

    邪异门仇家遍地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没有了厉若海这棵遮荫的大树兼又各散东西那种每天都怕人寻上门来的生活岂是好过他们的欣悦是有实际理由的。

    风行烈乃天生的领袖人材打定了主意柙态大是不同道:“其它人在那襄?”

    坞主之一的“裂山箭”夏迹道:“门中好手近四百人和十多艘战船齐集在湘水的石头渡只要门主一声令下可立时赶赴洞庭加入怒蛟帮与胡节水师及黄河帮的大决战襄。”

    风行烈一呆道:“什么?”

    当下另一护法被称为“智囊”的石无遗向他扼要解释了洞庭的形势。

    风行烈听得眉头大皱叹道:“可是我目下身有急务怎能分身往援。”说出了水柔晶一事。

    众人色变商良道:“水姑娘恐已落人敌人手中据探子报回来的消息一个时辰前有队人马由门主所说的地方转头回来其中一匹马上的美丽女娃儿明显被制着了穴道幸好门主碰上我们否则将白走一趟。”

    风行别想不到甄夫人的手下行动如此快捷色变道:“我们立即赶去救人洞庭湖之事待救出水姑娘再说。”

    众人轰然应诺。

第十二章 佳人夜访

    韩柏和范良极两人垂头丧气回到莫愁湖旁的外宾馆时范豹趋前道:“三位夫人和白小姐都等得很心急哩!”韩柏一时想不起白小姐是谁愕然道:“什么白小姐?”

    范良极撞他一记不耐烦道:“你认诚很多白小姐吗?当然是白芳华.说不定她是奉鬼王之命来向你提亲.半夜三更来找男人离道鬼王这一轮没有理睬她使她变成了久旷的怨妇吗?嘻!”韩柏受过上次教训不敢立即去见白芳华同范豹道:“你告诉她我换过衣服便去见她。”一手抓着要逃去的范良极语带威骄道:“你给我去向三位姊姊解释睑上的掌印若她们不满意你的解释我绝不放过你。”

    一番扰让后韩柏终换好衣服到客厅去见白芳华。

    她一见韩柏立即满睑嗔意怨道:“你到了那里去累人家等了声个晚上。”

    韩柏大讶。以前她不是说过怕再见到自己以免愈陷愈深吗?为何现在却像个没事人般向自己卖俏撒娇。

    不过他最见不得美女看她巧笑倩合丰姿楚楚的样子骨头立时酥软了大截说不出门面话见来笑嘻嘻来到她身旁坐下。

    当下有睡眼惺忪强撑着眼皮的侍女奉上香茗。

    韩柏如获甘露般连喝了两杯热茶后挥退侍从见到白芳华目光灼灼看着他脸上的掌印老脸一红道:“这只是个意外白姑娘莫要想歪了。”

    白芳华掩嘴笑道:“你最好小心点采花大盗薛明玉来了京师现在全城的武林人物和官府衙差都摩拳擦掌若被人误会你就是薛明玉时那就糟了。”

    韩柏并没有将薛明玉放在心上乘机又开话题道:“白姑娘来找本大人有何贵干。”

    白芳华“噗哧”一笑道:“那有人自称本大人的哩专使的中文看来仍有点问题。”

    韩柏见她笑得像芍药花开般妖俏美艳色心大起把头揍到两人间的茶几上低声道:“没见这么久。先亲个嘴见行吗?”

    白芳华俏脸泛起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项道:“人家今次来是有正经事哩!”韩柏见她一语一嗔莫不带上万种风情涎着脸道:“轻轻地吻一下让我尝尝姑娘的胭脂这样也吝啬吗?”

    白芳华横了他一眼。凑过小嘴蜻蜓点水般碰了他的皮一下。

    韩柏在事出猝然下想还招时她早鸣金收兵气得韩柏直瞪眼道:“你听过“强来”这两个字吗?”

    白芳华笑道:“当然听过但却不害怕唉:我很久未试过这么开心了。”

    韩柏大喜正要鼓其如簧之舌引诱她去“寻开心”白芳华早先一步道:“我今次来是代鬼王邀你明天早朝后到鬼王府一行。”

    韩柏遍体生寒欲火登时全都被吓走了。

    假若他带着巴掌印去见鬼王不是明着告诉人他就是韩柏吗?况且以鬼王的眼力一眼便知自己是谁那时怎么办才好?

    虚若无可不是好惹的。

    这老小子的可怕处绝不下于庞斑或里赤媚。

    幸好回心一想若范良极所料不差白芳华早看穿了他们是谁.所以鬼王亦应知道他们是谁。

    鬼王找他们所为何事呢?

    天!

    假设范良极猜错了白芳华真的信他是专使那明天岂非糟糕至极。

    鬼王起怒来便等若里赤媚怒那可不是说着玩的一回事。

    心里不争气地上下忐忑跳动。

    白芳华奇道:“专使大人在想什么?”

    韩柏差点答不了这问题长叹一声道:“有人告诉我白姑娘你乃鬼王的人初时我尚不信现在看来……嘿!”白芳华垂头幽幽道:“专使若不说清楚“鬼王的人”是甚么芳华定不肯放过你。”

    韩柏一愕道:“指的当然是男女关系!”“啪!”的一声脆响韩柏本来完美无瑕的另一边脸颇又多了另一掌印再不完美了。

    白芳华哭了起来道:“这是对芳华的悔辱.也是对我干爹的侮辱。”

    韩柏摸着被白芳华重刮得火辣辣的脸皮心中叫苦。

    若有什么比带着一个掌印上朝更尴尬的事就是带着两个掌印了。

    可是当听到白芳华如此表白时立时把一个或两个巴掌印的事置诸脑后.喜动颜色站了起来来到白芳华椅旁单膝下跪伸出手扰着她膝上的罗裙道:“是本小人不好误信坊间谣言嘿:原来鬼王是你的干爹他老人家和干女儿应该……嘿:应该不会吧!”白芳华瞪着泪眼娇嗔道:“你在说什么?”

    韩柏吓得掩着脸颊以免要带着第三个巴掌印上朝叹道:“恕我孩童无知。我素来都不明白亲戚间之关系。”他从小孑然一身自是不知。

    白芳华受不住他的傻相化涕为笑道:“你这人哩:平时精明过人.糊涂起来比任何人都糊涂:总之芳华和干爹对得住天和地噢:痛吗?”

    伸出纤手爱怜地抚着他被打的脸蛋。

    韩柏乘机握着她另一只柔荑神魂颠倒般道:“说不痛就是假话你可要好好赔偿哩。”

    白芳华秀目射出万顷深情柔声道:.“这么赔好吗?”

    俯下螓.小嘴吻在他上。

    她吻得很轻很温柔很湿软。

    韩柏灵魂儿立时飘游在九天之外竟破例没有乘机动手动脚只是楞楞地享受着那蚀骨**比蜜糖还甜的滋味。

    白芳华离开了他的嘴唇轻轻道:“大人:芳华要走了。夜了!”韩柏一呆道:“夜?快天光了。”

    白芳华推开他长身而起失笑道:“和你一起时间真快过。”

    韩柏想起左诗三女那里敢再留她正想着如何向她们解释这新鲜**的一个巴掌印时耳听白芳华道:“早朝后鬼王使人驾车在外五龙桥等你他通知了司礼监明天午饭前你不会有别的应酬了。”

    想起这火烧眉睫般紧迫的头痛事韩柏颓然道:“知道了!”白芳华泛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眼神转柔轻咬着唇皮低声道:“不送我到门外的马车上去吗?”

    韩柏欣然道:“贵国不是有句什么“送卿千尺终须一吻”的话吗?”

    白芳华美得娇柔不胜地伏在他肩头花枝乱颤失笑道:“芳华不行了快要断气了。”在韩柏吻上她春前却又退了开去去往大门道:“你若不怕给十多对眼睛看着就去吻个饱吧!”韩柏迫在她身后道:“为何你提都不提那株仙参?”

    白芳华边走边道:“不用了:本来我是想送给干爹的.可是皇上今午派人送了一株给他。你留给自己作贿赂其它人之用吧:嘻:和你一起真开心。”

    韩柏陪着她来到宾馆前院.一看为之愕然。

    等待她的马车除了驾车的两名大汉外还有近十个全副武装的劲服卫士人人太阳穴高高隆起显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这等人物平时找一个都不容易现在竟一下子出现了**个之多还只是充当侍卫可知鬼王手上掌握着多么强大的实力。

    难怪朱元璋如此忌惮他。珍贵的万年参亦要忍痛送他一株。

    同时亦知道没有机会再吻这风韵迷人而又男女经验丰富的美女无奈叹道:“白姑娘的架子真大累得我因等待下一吻今晚又要再患单思症了。”

    白芳华抿嘴笑道:“你怎知是单思呢?你能看穿人家的心吗?”轻提起长裙下阶朝马车走去。

    众大汉一齐肃立同两人施礼。

    白芳华来到马车旁自有人开门让她进去。

    韩柏倚在窗旁大感兴趣地看着白芳华坐下来。低声问道:“明天会见到你吗?”

    白芳华含笑道:“明天不是便可知道吗?”按着微嗔道:“不是人家架子大而是现在京城里的女子人人自危鬼王不放心干女儿才派了这么多人跟在芳华身旁呢。”再“噗哧”一笑道:“京城的姑娘都矛盾得很哩:既怕薛明玉爬上床来但又怕他连门窗都不肯敲!”韩柏讶道:“怕他上床可以理解为何又怕他不来串门呢?”

    白芳华掩嘴低笑道:“以往能给薛明玉看上眼的都是出名的美人儿若他不感兴趣的话。岂非达不到美女的标准。再见了:我的专使大人。”

    马车开出。

    众大汉纷纷上马追随着去了。

    韩柏好一会才收拾回聚少离多的三魂七魄走回宾馆内去心中仍狂叫“妖女厉害。”戚长征沿岸疾跑了近两个时辰后不得不放缓下来想道:“这样直跑到洞庭湖不累死亦没有馀力和敌人舞刀枪拚命了。”

    正沉吟间上游有一艘大船满帆放河而下度迅。

    戚长征大感讶然船上的人定有要事否则绝不会在夜里行舟。

    想都不想觑准两岸地势赶到一个山岗上在一株横伸出河旁的大树横枝处扑往大船去。

    船儿就送我一程吧!

    戚长征安然落往舱顶一个翻身神不知鬼不觉落到下一层的平台。闪入了暗处脚步声忽由舱内传出两个人推开枪门走到平台上。

    戚长征心中暗奇这么晚了不去睡觉却到这空台来干什么。

    他把呼吸收至若有若无间从对方足音他听出了这两人都是精谙武功之辈其中一人内功还相当精纯呢。.一位声音听来似上了年纪的道:“真不好意思我睡不着累得向兄冷落了夫人陪我喝了整晚酒。”顿了顿叹道:“我们这样日夜赶路应可在四天内抵达京师希望皇上不会怪我迟到就好了早知就不到衡州府去访友便不用赶得这么心焦又错过了在家中接圣旨。”

    那姓向的男子微笑道:“韩兄放心你是我们八派的人不看僧脸看佛脸朱元璋总会卖我们一点面子的何况我早着人飞报京师的叶素冬请他先向皇上解释两句垫了个底儿皇上怎还会怪你。”他的声音温和悦耳非常动听。

    韩姓老者叹道:“这一行不知是凶是吉你知皇上是多么难伺候的一个不好打得屁股开花已属幸运唉!”姓向男子道:“韩兄的心情在下非常明白无论如何.皇上看中了韩兄下旨韩兄上京当官自是要借助韩兄丰富的理财经验韩兄乃武昌巨富谁不知你做生意的头脑精明过人?”

    暗处的戚长征脑际轰然一震知道了谈话的两人一个乃韩天德另一人则是八派书香世家的少主向清秋。

    天!

    他竟来到了韩家的大船上不知二小姐慧芷是否亦在船上呢?

    韩天德的声音响起哂道:“你当皇上真的看中我的才干吗?他看中我的身家才对听说京师有几项大工程都需要大量资金尤其是正在兴建的明陵更是在在需财今次召我上京当六部的一个小财官我若不捐献多少日子恐怕难过得很呢。”

    向清秋失笑道:“韩兄能如此设想在下真的放心了因为你学懂了揣摸圣意。”

    天德叹道:“家兄仍未有任何消息生死未卜我那有当官的心情?”

    向清秋道:“这事多想无益。上京后韩兄记着不要和胡惟庸太亲密现在人人都猜皇上重组六部提高六部的地位是在削胡惟庸的权力……”

    听到这里戚长征没有聆听的心情无声无息跃上舱顶心儿霍霍跳着不能遏制起想道:“假若韩慧芷就在船上现在定是好梦正酣我老戚进去看她一眼也可以吧!”内心斗争了一会后终按不下心中的火热测度了形势施出江湖人惯用的倒挂金钩一个个舱窗看进去。

    看到第二个窗时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叫道:“死韩柏:不要吓我唤:最多人家陪你玩玩吧!”戚长征为之愕然谁会在梦叹中都唤着韩柏呢?

    他心挂韩慧芷无瑕深究转往另一窗门。

    茉莉花清香的气味扑鼻而来。

    正是当日韩府内韩慧芷闺房襄熟悉的香气。

    戚长征大喜施出江湖手法打开了窗框翻身进去。

    在他那对夜眼中。房内布置雅致怡情教人打心底舒服出来。

    戚长征自问这一世亦没有摆出这种布置的眼光和本领不由涌起自惭形秽的感觉。

    牙床帘怅低垂内中传来韩慧芷轻巧却微促的呼吸声。

    看来她正作着噩梦。

    戚长征爱怜之意洪水般迸开来移到床头手颤颤地揭开了绣帐。

    韩慧芷踢开了被铺长散在枕上脸上隐见泪湿。

    戚长征心神颤荡伸手要为她拉好被子以免秋凉侵体。

    韩慧芷忽然低吟道:“戚长征:你好狠心哩!”戚长征浑身剧震再遏不下如大石压胸的强烈情绪扑上床上去把她搂紧。

    韩慧芷猛地惊醒模糊里未及呼叫戚长征在她耳旁道:“慧芷:是我:是狠心人戚长征。”

    韩慧芷一震完全清醒过来不能置信地看着紧压着自己从未被异性碰过的娇贵身体的男子。

    令她梦萦魂牵的气味涌入鼻里。

    当她娇羞不胜时戚征已用嘴对善她的春。

    韩慧芷剧烈颤抖着拙劣地反应着任由对方熟练地撩导着香舌。

    天地溶化分解只剩下火热的接触和爱恋。

    戚长征感到身下芬芳动人的女体灼热起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她的香唇低声忏悔道:“对不起:戚长征太粗心了!”韩慧芷美眸异连闪颤声道:“这是否梦境你为何会在这里的?”

    戚长征再轻吻香唇后迅解释一番道:“船上有什么地方是最易于藏身的到了洞庭我便要下船。”

    韩慧芷四肢缠了上来娇痴道:“长征会否认为慧芷淫荡呢因为我不想你离开这里要你藏在这房间里。”

    戚长征一呆道:“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可是下人进来打扫时岂非糟糕?”

    韩慧正道:“不用担心我的侍婢小茉莉是我心腹肯为我做任何事。”

    戚长征笑道:“这名字定是你为她改的若有机会。我定送你一束最大最香的茉莉花。”

    韩慧芷感激得紧拥着他柔声道:“吻我吧:教慧芷怎样去取悦你慧芷要使你觉得在这一天或更多一点的时间是一生人襄最快乐的日子。”

    戚长征心中一凛暗忖自己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和这俏娇娆相处一室加上对方又是心甘情愿若说能不及于乱只是一个神话。可是自己此行生死未卜若一夜风流使这位大官之家正正经经的娇贵小姐珠胎暗结以后教她如何做人?可是自己又真的很想占有她看她在怀里婉转承欢的动人美态。当然更不敢再次像上趟般刺伤她的心。

    矛盾犹豫间韩慧芷一颤道:“你在想什么?”

    戚长征知道因着上次的事这美女变得对自己多疑敏感慌忙痛吻一番弄得韩慧芷娇喘连连时才在她耳旁道:“我在想如何才可过得你阿爹c那一关明媒正娶把你要了让你替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韩慧芷竟然回吻他柔情无限道:“慧芷很喜欢你这样说。但我却知道这不是你心中所想着的你怕回不来了来所以不敢和我共寻好梦放心吧若你死了我也不活下去让我在黄泉下继续做夫妻吧!”戚长征这时对她的深情再无点怀疑.感动地道:“若你有了我的孩子你怎还能随我到下面去?”

    韩慧芷显是从未想过这问题一呆道:“这样便会有孩子吗?我们只是亲嘴吧了!”戚长征见她天真可人如她在这方面全无认识失笑道:“你长得这么美丽动人亲热起来我老戚岂会只是亲亲你的小嘴……我会嘿!动手动脚把你脱:…”

    韩慧芷粉脸通红求道:“不要说了我……我受不起啦。”

    “笃:笃!”一个慈和的女声在门外道:“慧芷:慧芷!”韩慧芷色变轻声道:“是娘亲!”韩夫人的声音又响:“你整晚说着梦话唉:本来我只担心宁芷一个现在又多了你。开门让娘进来吧:天快亮了我知你早起床了。”

    戚长征点了点头指着床底向她装了个俏皮的鬼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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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介绍:
《覆雨翻云》以黑道三分天下为历史场景,贯串全书的灵魂人物也是怒蛟帮席高手浪翻云,为一深情男子,丧妻后消沉壮志,却卷入天下派系新旧争夺,浪翻云手持覆雨剑,能否整顿天下纷乱之局?本书是黄易最有诗幻之意的武侠长篇,场面如电影气势磅礡,精采非凡。覆雨翻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覆雨翻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覆雨翻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