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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的清泉     农女锦绣txt下载     农女锦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章 递信儿

    听了大长公主的问话,钱亦绣红着脸说道,“它定是嫌自己的菜少了。”

    众人又大笑不已。黄大奶奶笑道,“这猴儿,当真是个精的。”又让丫头去拿蝶子,把炕桌上的菜每样夹了些,给它端到几上。

    猴哥这才气鼓鼓拿着勺子吃起来,照它的想法是想上炕跟主人一起吃。但主人早有嘱咐,它也只有委屈自己单吃。

    大长公主带着四个小姑娘吃饭,黄大奶奶在一旁服侍大长公主进餐。吃了几口,大长公主便让黄大奶奶也上桌吃。黄大奶奶告了罪,坐了上去。

    黄锦玉的祖母前几年就病死了,府里只有大长公主和黄大奶奶、黄灵儿三个女主子。

    饭后,大长公主乏了,便让四个小娘子出去逛园子玩。

    等小姑娘们披上斗篷出了门,大长公主问黄大奶奶道,“你看这个钱小姑娘如何?”

    黄大奶奶笑道,“长得漂亮,又有才情,这两样都像极了潘驸马。”

    大长公主摆手道,“漂亮,有才情,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沉稳,胸有千壑,还没有歪心思。你看看她,不到半日,就把老婆子,还有那三个小娘子哄得开开心心。锦玉玩心大,又没个兄弟帮衬,要有个沉稳又能管住他的人才行。听说,赏梅宴那天,钱小姑娘曾经把锦玉说得哑口无言,锦玉好像还不排斥她。”

    黄大奶奶又道,“钱姑娘什么都好,就是门第……说句诛心的话,太后娘娘毕竟已经七十多岁了。”

    大长公主道,“咱们家目前还不需要靠联姻来光大门楣,给锦玉找个好媳妇才是最重要的。你可别像那崔氏,拿着珍珠当鱼眼珠。”又道,“即使太后娘娘和我都不在了,不是还有宁王给钱家撑腰吗?别看五皇子和那几家现在蹦得欢,我琢磨着,宁王才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否则,那梁小狐狸能猴急地想结这门亲?”

    黄大奶奶忙道,“祖母说的是。那咱们是不是赶紧去钱家提亲?”

    大长公主道,“也不要操之过急。锦玉当初让钱小姑娘当众出丑,钱家人和潘驸马还在气头上,定不会答应,徐徐图之便是。”见黄大奶奶欲言又止,又道,“有话就说,我不耐猜来猜去的。”

    黄大奶奶道,“孙媳觉得,锦玉是不是对梁家锦玉更上心?您看,前儿梁家锦玉说稀罕小篮子之类的小东西,锦玉就马上淘来了。再说,咱们两家之前一直在说他们两个的名字一样,最是有缘份。”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说道,“那梁小姑娘,脾气好,相貌好,出身好,哥哥也有出息,确实样样都出色。特别是她的名字,是去逝的老老国公爷特地求悲空老神仙取的,定是个有福之人。之前,我最看好她。只不过,她跟钱小姑娘比起来,我觉着钱小姑娘更适合咱们家的锦玉。锦玉顽劣好玩,梁小姑娘降不住他,但钱小姑娘定然降得住她。”看到黄大奶奶的脸色不好看,又道,“你也别不舒坦,就锦玉那样,真有个人管住他,是他的福气……”

    天空还飘着小雪,亭台楼阁和玉树琼枝落满了雪花,如仙境一般洁白美好。几个花朵般的小姑娘和一只猴子走在游廊里,欣赏着飞雪中的景致,撒落一路的欢笑声。

    梁锦玉的小手似是无意地拉着钱亦绣,手凉得像冰棍却还是不放开,钱亦绣感觉她像有话想单独跟自己讲。她想单独讲的肯定与梁大叔有关,钱亦绣并不想给她开口的机会,一直紧跟在黄灵儿和付明兰的身后,以至于有些拖着梁锦玉走。

    虽然钱亦绣到目前为止还是觉得,就梁大叔本身来说是最适合自己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自己曾经想嫁的人。但被梁大妈搞成现在这样,她也绝了心思。

    前面的地势开阔起来,几个少年正在雪中跟几条大狗玩的热闹。除了跳跳,还有两只棕黄色的大狼狗,一只一身黑毛的有些像大山的番獒。这几只狗中,最漂亮,跳得最高的就是一身雪白又矫健的跳跳。

    那几个少年和大狗都有些兴奋,人叫狗吠声传得老远。除了跳跳,另几只狗都被下人用绳子拉住,或许怕它们发狂出事。

    猴哥见了还想去凑热闹,一直拉着它的紫珠根本不敢放手。这个场面,若猴哥去了,被那几人或是狗撩拨不高兴或是太高兴了,都容易出事。

    钱亦绣见猴哥满眼不服,哄道,“你不要过去,等过些天就让你进山玩。”猴哥听了才老实下来。

    跳跳看见钱亦绣了,一阵风地跑过来,用头不停地蹭着钱亦绣的腿,钱亦绣也弯腰顺了顺它的头。

    黄锦玉也跑过来了,笑道,“钱姑娘,这只狗厉害,又极通人性。”

    钱亦绣笑着点点头。

    黄锦玉又对黄灵儿和付明兰笑道,“妹妹,付姑娘,我送的小篮子,你们喜欢吗?若喜欢,我再给你们淘。那里还有小筐小篓小笼子什么的,跟别的地方卖的不一样,极精巧好看。”

    四个小姑娘,三个人他都招呼到了,唯独没有招呼梁锦玉。但钱亦绣却觉得,黄锦玉或许最在乎的,就是他没招呼的人。

    因为,他的眼神不时向梁锦玉飘去。看着像是在问黄灵儿和付明兰,实际问的却是梁锦玉。这就是有些叛逆的青涩少年,真正装在心里的,面子上却要刻意忽略。

    付明兰笑道,“谢谢黄公子,这些小东西极好玩。”

    黄灵儿也道,“若是有草编的更好,那才有野趣儿,就要这么小的。”

    黄锦玉又拽拽地问梁锦玉道,“梁姑娘呢?也喜欢这些小东西吗?”

    梁锦玉已经有些不开心自己被冷落了,嘟嘴说道,“我有我哥哥帮我买。”

    黄锦玉道,“你哥哥哪有我买的好。”又对黄灵儿说道,“好嘞,哥哥下次给你们买草编的小东西。”说完,又拍拍跳跳,一人一狗向那几个少年跑去。

    她们又去黄灵儿的院子玩了一些时候,见天有些暗了,几人便去跟大长公主告辞。走之前,还说好下次聚会的时候把钱亦绣叫上。她们三个是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至少每个月聚一次。因大长公主喜欢热闹,绝大多数聚会都是在大长公主府。

    原来还有王雯,因为上次的事,她们都不愿意再理她了。

    钱亦绣上了马车,见梁锦玉掀开车帘,把一个小荷包塞进她的手里,然后转身跑着上了梁家的马车。似乎还怕钱亦绣追着把东西还给她,上了车就让车夫赶紧走。

    钱亦绣摸了摸荷包,感觉里面是个木头玩偶,还有封信。钱亦绣知道,梁大叔和小和尚的木雕手艺都非常好。之前,他们两个也送过她木雕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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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看病

    宋朝以前的古代是没有小人玩偶的,小泥人什么的都是不吉利的东西。但大乾朝有些像明朝,不讲究这些。不仅有小泥人、小木头人,还有布艺小人,特别是走私过来的小倭人玩偶,很受欢迎。所以,雕个木头人当礼物,也是时下许多青年人的爱好。

    钱亦绣把荷包打开,果真是个刷了漆的小木头人玩偶。她原以为刻的会是她,结果是梁大叔自己。只见小玩偶愁苦着脸,还双手抱拳,一副赔罪的架式。

    刻得很逼真,也有些夸张,逗得紫珠咯咯笑起来。

    钱亦绣的许多事都不会瞒着紫珠,也不怕她笑话。又把荷包里的信拿出来打开,信上是两句诗,只不过改了一个字,把“君”改成了“卿”: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字体刚劲有力。

    未解约之前,梁大叔写给她的信都是温和有礼,像朋友,也像大哥,跟她慢慢倾诉,款款而谈。

    可这信……

    这不像他的性格,他虽然是武将,出身武将世家,或许从小跟悲空大师学艺的关系,要平和得多。他这样,是方寸大乱了吧?

    钱亦绣的鼻子有些发酸,眼圈也有些发热。她记得前世有句话,说缘分像一本书,翻的不认真会错过童话,翻的太认真又会流干眼泪。她觉得她跟梁大叔的缘分,就像长辈们给了她一本装潢漂亮的书,她也觉得书里的内容应该是自己爱看的。于是开始读书前的各种准备,比如沏茶,准备水果和干果,等她倚在美人榻上准备用一生去读的时候,却听说书里有个可怕的女巫,吓得她彻底放弃了这本书。

    这本书,应该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拿在手里,想要读,最终又放弃的书。

    前世,也曾经有过几本书摆在她眼前,她傻傻地连看都不看一眼,一想只掂记着那本不属于自己的书。以致于蹉跎到死,都没能嫁出去。

    而今生,除了放弃了的那本书,她还没有遇到想读的书。

    突然,朱肃锦的告白又出现在她脑海里。那熊孩子,或许自己嫁给他……刚想到这里,她的眼前又出现那熊孩子光屁股的样子。他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娃娃,她还不想祸害大乾朝的花朵。

    再说,他不出意料是要当太子的人。宫斗?还是算了吧。或许,自己就是想宫斗,人家愿不愿意还另说。皇子皇孙们的婚事,都是老皇上说了算的。那老皇帝,钱亦绣虽然只看见过两次,却觉得他有些吓人,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玩味。

    致于梁大叔,既然决定放弃了,就不要患得患失了吧。

    她把小玩偶和信重新塞进荷包里,自言自语说道,“改天还给梁姑娘。”

    回了府,她直接去了正院,潘月领着明儿和静儿已经在那里了,钱老太也在。

    三贵爷爷问道,“姓黄的小子没有欺负你吧?”

    吴氏道,“你爷担心了一天,连晌觉都睡不着。”

    钱亦绣笑道,“没有,那人又不是疯子,逮着人就咬。听说他在国子监课业极好,他的先生说,明天秋试他有望拿解元。”

    吴氏撇了撇嘴说道,“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明儿听了,就跑来抱着吴氏问,“奶,明儿读书读到狗肚肚里了怎么办?”

    众人都笑了起来。

    潘月说道,“我皇外祖母说,我爹就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钱亦绣认真地看了一眼小娘亲,不知道她说的这句话是太后过去骂的还是现在骂的。

    小娘亲上年九月开始吃药,算上这个月吃的已经吃了五次了,好像没起多大作用。还剩五次的药,希望她能好些。哪怕不一定要跟失忆前一样聪慧,至少能让她记起前事。若真如老和尚说的另一种可能,那就悲催了。自己出生入死的去洞天池摘蛇蔓菊,自家没得到一丁点好处,好处都让梁大叔一个人占了,那真是亏大发了。

    第二天,钱亦绣拿了三套金莲芬仕系列化妆品出来,让人分别给梁府的梁锦玉和付府的付明兰姐妹送去。这种化妆品她带来京城的只有十套,送了七套出去,如今只剩下三套。她想到上次赏梅宴认识的付明兰的妹妹付明竹,也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只有十二岁,便也给了她一套。

    她本想把昨天梁锦玉给自己的荷包和着化妆品一起还给她,又怕万一在梁府经过别人的手,这东西被外人看到总归不好。想着反正以后聚会的时候又能见到梁锦玉,到时再给她就是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钱亦绣对花灯什么的不感兴趣。头一天,她便提出去报国寺一趟,给钱家长辈及太后祈福,也给没见过面的长公主姥姥上炷香。同时,去看看悲空老和尚,她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他了。顺道再把小和尚接家来住一些日子,潘月和她都想他了。等到二月底他们回大慈寺,又要等到年底才能看得到。

    老和尚喜欢吃她做的几道素点,她寅时末就起来,与何氏一道做了两食盒。天还没亮,便带着猴哥和蓝珠等人上马车出城去了。

    马车一个半个时辰便到了西山脚下。因为冬天下雪,盘山路不好走,钱亦绣等人便下车,自己爬山。别的千金小姐做不到,她爬山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用了近一个时辰,到了报国寺,已经午时初了。

    今天是元宵节,来烧香的人并不多。刚走进寺里,一错眼的功夫,猴哥便不见了,它定是去找小和尚了。虽然猴哥第一次来报国寺,钱亦绣并不担心它。

    她进大殿祈福、烧香,又分别捐了二百两银子。

    做完了正事,她向大殿门口的一位小沙弥打听悲空大师的禅房。小沙弥双手合什说,“阿弥陀佛,贫僧就是弘济师叔祖差来给女施主带路的。”

    小沙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胖胖的,长得颇讨喜,有些像当初钱亦绣看见的弘济小和尚。

    钱亦绣怜爱之心一起,就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玫瑰夹心糖给他。小沙弥看着红红的糖果,想拒绝又舍不得,做了半天思想斗争还是接了过去。他拿一块塞进嘴里,甜得他的眼睛眯了眯,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他们向寺后走去,刚过了一座小拱桥,桥下已经无水,只看得到黑漆漆的大石头。却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低头急急走过他们身旁,他都走过去几步了,又站下回过头来,竟然是梁大叔。

    他清瘦多了,穿着靓蓝色圆领箭袖长袍,脸色严峻。

    他也看到钱亦绣了,迈开大长腿返回来。这时候也不好躲开,钱亦绣硬着头皮站在那里没动。

    梁锦昭说道,“绣儿,你也来上香祈福?”

    钱亦绣点点头。

    梁锦昭又说,“我也来给我太祖母祈福,她老人家……”说到这里似是说不下去了,眼圈红了起来。

    钱亦绣一惊,梁老太君是个慈祥豁达的老太太,自己也希望她能健康长寿。便急急问道,“老太君不好了吗?”

    梁大叔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嗯,之前一直不太好,前两天又着了凉,就更加不好。她老人家此番病势凶险,太医院的御医来了好多个,都束手无策。”

    钱亦绣一惊,说道,“你是去请悲空大师帮老太君瞧病吗?”见梁锦昭点头,又说道,“悲空大师医术高明,他若出马,定能看好老太君的病。”

    梁大叔说道,“希望如此。”

    他们一起向前走去。过了一片梅林,就看到一个白墙灰瓦的禅院耸立在前面,院门外,小和尚和猴哥手拉手已经等在那里了。

    小和尚看到他们,笑着迎上前来,“梁师兄,姐姐,师傅昨儿就算到你们会来,让膳堂专门准备了素席。”

    梁锦昭点点头。

    钱亦绣道,“我娘想你了,让我来接你去家里住住。”

    小和尚听了,笑得眉眼弯弯,说道,“贫僧也想婶子和姐姐了,正好想去姐姐家住住。”看了一眼梁锦昭,又说,“贫僧也想老太君和师兄了,也想去府上看望她老人家。”

    来到老和尚的禅房,梁锦昭和钱亦绣给他作了揖。梁锦昭又说了请他去府里给梁老太君看病的事,“……弟子本不应该劳烦师傅移步去京城,只不过,弟子的太祖母病得厉害,不敢再让她出门受风霜之苦。“

    老和尚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苏老施主,老纳自会前往。不过,生死皆有命,命数尽了,不要说我这个假神仙,就是真神仙到了,也是枉然。”

    梁锦昭的眼泪都出来了,说道,“师傅的意思是……”

    老和尚没接梁锦昭的话,笑呵呵地跟猴哥说起话来,“你这泼猴,多日不见,又聪慧了不少……”

    猴哥听了表扬,乐得眉飞色舞,逗得老和尚哈哈大笑。

    素席摆上桌,虽然报国寺的素席闻名大乾,但因为挂心梁老太君的病,大家都没有享受美食的**,匆匆吃过后,便起身下山。

    除了梁锦昭骑马,其它人都坐马车。

    进了京,因是正月十五,街上拥挤不堪,马车走得也慢。来到岔路口,梁锦昭来到钱亦绣的车厢旁说,“绣儿,我太祖母现在还经常说起你,说喜欢跟你说话。你能不能抽空来府里看看她老人家?我知道你不想见我,若我太祖母无大事,我明天就会去军里,几天才能回家一次。还有我娘,她目前还在禁足中……”

    话说到这个地步,钱亦绣真的没有办法拒绝,点头道,“好,改天我会去叨扰老太君。也祝她老人家金体安康。”

    小和尚也会跟着老和尚去梁府,说好明天再来钱家。

    回了家,已华灯初上。钱亦绣直接去了外院,家里已经准备好素席,等着她和小和尚。

    见小和尚没来,潘月失望道,“弘济怎么没跟你来家?”

    钱亦绣便说了梁老太君病重,小和尚跟着老和尚去梁府了。

    第二天,小和尚来了钱家。听他说,老和尚会在梁府住几天,帮老太君治病。能留得住老和尚的人家,也只有梁家了,连皇家都做不到。

    听说,梁锦昭的太祖父因为机缘巧合,跟老和尚成了关系极好的忘年之交。也是因为这层关系,身患重病的梁锦昭才会成为老和尚的弟子。

    小和尚又说,“听贫僧师傅说,哪怕这次把苏老施主救治过来了,但她的身子骨已经彻底跨了。一个不好,说去就去。”

    想到那个乐呵呵的老太太,钱亦绣也有些难过。生死轮回,每个人都要经过此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钱满江是在正月十八日回家的,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吴氏的哥哥吴祖至,及儿子吴庆书。

    吴祖至五十出头,长得跟吴氏很像,斯文儒雅,留着山羊胡子,穿着一件青灰色棉袍。他一看到吴氏,便痛哭起来,吴氏哭得比他还难过。众人劝解半天,才坐下叙了别情。

    原来,二十年前,就是三贵爷爷受伤的第二年,吴祖至的舅兄王首实便去泉州找到了吴祖至,说了钱三贵的病情。当时吴氏的父母都在,他们听后都大哭不已,心疼捧在手心里的闺女从此要遭大罪。吴祖至就吴氏这么一个妹妹,听说妹夫出事,也是难过不已。

    不止吴氏父母把所有的养老银子拿出来,吴祖至也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凑够一百五十两银子,请吴祖至把钱带给吴氏。他们都想把钱三贵的命保住,不能让吴氏当寡妇。

    或许是这笔银子的数额太大,王首实竟然没有把银子给吴氏拿去,而是又借了些银子买了条小船,开始做船运生意。生意越做越好,小船换成大船。后来又买了好几条船,及千亩良田,成了那一带远近闻名的大财主。

    这些话是吴祖至的婆娘王氏说的。她看见钱满江找到吴祖至说了实情,便哭着跪下把她哥哥做的事说了出来。

    她说她之前也不知道她哥哥能干这些事,后来知道了又不敢跟吴祖至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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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帮外人

    王氏跪着哭诉了自己哥哥昧下给钱三贵救命银子的事,气得吴祖至差点吐血。

    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年,尤其是老父老母,挂心女儿女婿,临死都不放心。老母病糊涂了,偶尔还会问,“妞妞拿了那些银子,可给女婿治好病了?”

    那些年,偶尔会收到王首实托人带来的信,说银子送去钱家了,钱家人嫌银子少不太高兴。而吴祖至那时是倾囊而出的,媳妇王氏已经颇有微词,他一个月也就八两银子的收入,还有这么大一家人及一房下人要过活,实在挤不出太多的银子。再加上有些生妹妹的气,便也没再给妹妹带银子回去。

    最让他生气的是,父母先后去逝,他们扶棺回乡,妹妹竟然拒绝回来给老父老母的坟头磕头,从那时起他就彻底恨上了妹妹一家。后来妹妹派人去枣州找他,他不仅不见,还把人撵跑了。

    却原来,那些银子根本就没到妹妹手里。王首实昧了银子,又怕事情败露,便挑拨两家的关系,让他们不再来往。更可恶的是,自己的婆娘后来知道了真相,却还助纣为虐,帮王首实欺骗自己。

    他气得想休了王氏,可儿子、儿媳、两个孙子一个孙女跪了一地,又看到老妻不停地磕头赔罪,便暂时留下了她。之后就和儿子吴庆书一起,匆匆跟着钱满江来京城与妹妹相聚。

    当吴氏听说自己父母临老还牵挂自己时,更是哭得不行。

    吴庆书又跪下给钱三贵和吴氏磕头,替自己的母亲赔罪。

    吴庆书二十五、六岁,白净儒雅,文质彬彬。他上年春闱考了个同进士,由于家里没有门路,也没有多余钱财走路子,所以现在还在候官。

    他哭得声泪俱下,气自己舅家狼心狗肺,又担心自己老娘,怕他爹会休了她。她已经五十岁的人了,若是被休,怕是活不下去了。

    吴氏虽然恨王氏助纣为虐,但毕竟不想哥哥这么大岁数还休妻,何况吴庆书这个侄子还不错。便也劝吴祖至,王氏就不要休了,毕竟做坏事的是她亲哥哥,她不敢说,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王首实一家,这个帐必须要清算。若是那一百五十两银子当年交到吴氏手里,那真是雪中送碳,三房一家远不会吃那么多的苦头。让吴氏父母带着牵挂走,就更让吴氏兄妹不能释怀。

    这件事就交由钱晓枫去办,由钱三贵和钱满江分别写了信,控诉了王首实的罪行,让他直接去温县交给县太爷。乡恩伯和御林军的四品官在京城不算什么,但在远隔千里的冀安省,那可是贵人和皇上身边的近臣,那里的县太爷肯定会买帐。

    说完了正事,就让等在厅屋里的潘月和钱亦绣三姐弟去东侧屋见礼。

    自从潘月跟钱满江进京以来,还从来没有分开这么多天,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听说能进侧屋了,便急急进去,红着眼圈拉着钱满江的手说,“江哥哥,你走了这么久,月儿怕又你不回来了。”

    静儿也拉着钱满江的长袍糯糯说道,“娘亲还哭了,说想爹爹想得心痛。”

    钱满江笑着抱起静儿,又拍拍潘月的肩哄道,“怎么会不回来,我也舍不得月儿和孩子们。我是去接舅舅了,快来给舅舅见礼。”

    吴祖至已经知道潘月是郡主,自然不敢受她的礼。潘月向他曲膝万福,他赶紧起身还了礼。

    他们父子还是有些纳闷,这两口子好像与常人有异,闺房里的话也能当众说出来,真是羞煞人也。

    吴氏又道,给他们的院子桂香院已经收拾好了,让他们暂时住在钱家。

    钱三贵和钱满江的意思是,既然吴庆书已经有了功名,他们就帮着走走门路,看能不能给吴庆书谋个官。同进士出身,弄个好些的缺不容易,但不怎么样的八品小官还是能弄一个。先让他走上仕途,再途途图之。

    若是吴庆书的缺找到了,就让吴祖至跟着儿子享福,不要再继续给孙同知当幕僚。幕僚或是师爷,听着好听,看人脸色讨吃食,跟下人也差不了多少。

    吃晚饭的时候,几人还兴高采烈地讲着吴庆书候官的事情。

    吴氏笑道,“最好能谋个京官,这样,哥哥一家也能住在京城了。”

    钱老头嗤道,“真是妇人之见。你当京官是大街上的白菘,说拿就拿?京官,那是皇上直接管着的,全大乾朝的人都看着的,能那么好寻摸?”

    一句话挤兑得吴氏满脸通红,也让吴祖至父子难堪不已。钱满江赶紧打着哈哈把话圆过去。

    晚饭后,吴氏把吴祖至父子领去桂香院歇息,其他人都回院子,可江爹爹却把钱亦绣留下了。原来,他和三贵爷爷要商量怎么给吴庆书谋个缺。

    潘月不愿意自己回去,被钱满江拉去西侧屋哄了几句。明儿偷偷把门帘掀个缝偷看,又悄悄跟钱亦绣说,“姐姐,爹爹又亲亲了……”

    钱亦绣赶紧捂住了他的小嘴,又把想去掀门帘的静儿拉住。

    稍后,潘月眉眼弯弯地走出侧屋,领着两个孩子先回去了。

    看来,江爹爹的美男计又得逞了。

    东侧屋里只剩下三个人了,几人低声商量起来。

    钱三贵虽然是伯爷,但想谋个官,肯定是没这个本事。钱满江在军里的关系勉强,但文官也是摸不到火门。

    若是潘次辅在位,或是跟梁家还交好,都好办,弄个好些的缺易如反掌。可是现在,潘家人恨不得离权力中心远些更远些,不好意思再去求他们。梁家,更不好意思去求。

    找太后,杀鸡用牛刀了,八品小官这种事真不需要动用她老人家。

    找宁王,或许能弄个官,但他的处境不太好,他们也不想用这种事去麻烦他。

    剩下的,该去求哪家呢?

    付氏的娘家付家,大长公主家,宋家,国子监祭酒林大人家。自家打过交道的文官,好像就这么几家,但关系都一般。

    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求付氏,请她的父亲户部左侍郎付大人帮帮忙。虽然钱家跟付大人没有直接接触过,但潘月跟付氏的姑嫂关系非常好,她应该会帮这个忙。

    钱满江第二天一早要去宫中当值,就让钱亦绣去潘家跟付氏说说。

    第二天上午,钱亦绣就领着潘月及明儿静儿去了荣恩伯府。潘驸马见女儿一家突然来了,极高兴,一迭声地让人去准备潘月爱吃的水晶鱼冻。

    钱亦绣低声跟潘驸马父子和付氏说了想为吴表叔谋个缺的事,付氏笑着满口答应下来,说下午就回娘家说。

    几人在荣恩伯府吃完晌饭才回家。

    这天下晌,朱肃锦领着猴妹和闪电、清风来了香雪院。明天长假就结束了,他又要进宫跟着皇子皇孙一起让课了。

    他跟钱亦绣说,“我那些皇弟皇妹们都非常喜欢猴妹和闪电它们,辛弟还想出五千两银子把猴妹买下来。我跟他说,动物之家就是我们的家人,再多钱都不卖……瑢弟气不过猴妹讨喜,让下人偷着用钉子扎它,猴妹就把那下人的一只耳朵揪了下来,他就再不敢打猴妹的坏主意了。”

    朱肃辛是恒王世子,比朱肃锦小两岁,今年十二。朱肃瑢是五皇子的次子,今年十岁。

    看来,朱肃辛已经被朱肃锦争取过来了。

    他听说吴氏奶奶的哥哥和侄子来了,又赶紧去正院见他们。吴祖至父子听说这就是宁王世子,慌得起身给他行礼。

    朱肃锦赶紧把吴祖至扶着说道,“你是钱家奶奶的兄长,也就是我的长辈,无需客气。”

    他留在钱家吃完晚饭后才走。除了在庄子上的白狼和大山,所有的动物之家又暂时住在了钱家。猴哥猴妹住香雪院,跳跳母子三个住惜月轩。

    二十日,长假已经结束,潘驸马又来给钱亦绣上丹青课了。潘驸马说,他以后要去潘家办的松攀书院给学子们上课,以后不能两天来给她上一次课了,只能每月上三次,逢五上。

    钱亦绣听了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她不想当才女,却是被潘姥爷赶着在这条路上一直往前走。这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潘姥爷看她高兴的样子,气得想敲她脑门,钱亦绣一缩脖子,躲开了。

    几天后,付氏来了惜月轩,钱亦绣正好也在那里。

    付氏说,她爹说,现在候官的人不少,有有功名的,还有恩荫的。钱家人说晚了,若是再早个几日,户部正好有一个不错的缺,但现在已经给了别人。他又打探了一番,还真寻到了一个,就是礼部的祠祭司有一个副使,他的年龄下个月就到了,再等大半个月他退下来后,吴庆书就能顶替他。

    祠祭司是主管皇家祠祭的事务,副使是个八品官。官虽然小,还算京官,吴祖至一家以后就能在京城长驻,吴氏奶奶也会高兴。

    钱亦绣笑着表示感谢,又留着付氏在惜月轩吃了晌饭。

    付氏走后,钱亦绣去正院。钱三贵等人都知道付氏来了,正等得心焦。

    吴氏急急问道,“潘大奶奶怎么说?”

    钱亦绣笑着说了。

    吴祖至父子两人高兴坏了,这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没想到做了京官,还是六部中的官。

    他们父子既然要在京里当官了,就必须把吴庆书的媳妇儿女都接来。他们都来了,王氏也肯定要跟来。即使吴氏再讨厌王氏,也不能让人把她一个人扔在枣州。

    吴氏又安排人去接吴家家眷。

    晚上吃饭的时候,钱满江笑着让吴庆书请客。吴庆书笑道,“这都是托了姑夫、姑姑,还有表哥、表嫂的福,一定请,满请。”又讨好地对沉着脸的钱老头说,“听说钱爷爷对京城各大酒楼极熟,钱爷爷说哪家酒楼好,就去哪家酒楼。”

    钱老头搭拉着眼皮说,“我就是一乡下老头,哪有那个体面给吴大人参详。”

    说得众人都尴尬不已。

    饭后,钱老头和钱老太回到福寿堂,钱老太埋怨道,“你说你个老东西,都这么大岁数了,咋没事就抽风呢。你这样对吴家小子,让儿媳妇的面子往哪搁。”

    钱老头立着眼睛骂道,“你个傻老太婆,越老越糊涂。你不想想,为了给吴家谋官,他们求了多少人,这下连京官都谋到了,还是六部里的官。可他们帮着大贵、二贵他们了吗?京官和做生意,哪个更容易?当然是做生意了。若他们帮大贵他们能像帮老吴家那么卖力,大贵他们早在京城站下了。哼,拿着咱们老钱家的人脉和钱财,去为吴家谋利,三贵的脑袋被驴踢了。还有满江,也糊涂了。都是吴氏,定是她阻着咱们钱家子孙来京城,却把自己哥哥一家弄来京,打的一手好算盘。”

    钱老太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儿。她其实也一直希望几个儿子孙子都在身边,如今听老头子一说,心里也不平衡起来。

    钱家的人脉和钱财,没帮着钱家子孙,却帮着外人了。

    老太太越想越难过,还流了眼泪,歪嘴说道,“老头子,要怪就怪咱们没本事,都要求着他们。你就别跟儿子媳妇横眉立眼的,好好说,看能不能让他们帮帮咱们在乡下的那些儿孙。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也活不了多少日子。趁着咱们还活着,给大儿他们把路铺好……”

    正说着,下人来报,说大爷来了。

    钱满江知道老爷子心里不痛快,把潘月母子几人送回惜月轩后,便来了福寿堂。见老爷子情绪不高,老太太眼睛红肿。笑道,“爷奶有什么不开怀的,就跟孙儿说说吧。”

    钱老头便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

    钱满江解释道,“给庆书表弟谋缺,不是我娘的主意,是我爹和我的主意。庆书表弟是同进士出身,本来就在候官,我们只是帮他寻个缺。以后,若是占冬表弟、善娃他们考上了功名,我们也会帮忙。”

    钱老头立眼道,“你用的是咱们钱家的人脉和钱财。那吴家是外人,怎么能同咱们钱家子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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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诱饵

    听了钱老头的话,钱满江赶紧说,“好,好,等以后善娃、得娃这些钱家子孙考上功名了,我们一定帮着寻更好的缺。”

    钱老头摆手道,“满江孙子,我虽然老了,可脑袋还没糊涂。你啊,比你老子精。哄我呢?等善娃、得娃他们考上功名,那还要多少年,老头子的坟头都长青草了。我只看眼前,给句痛快话,你们拉不拉满川他们一把?”又念叨着,当初钱满江去从军的时候,他们把养老银子都拿出来给他,潘月也是大房、四房、钱香凑钱买下的,不然三房咋能成为皇亲国戚。那吴家即使拿了银子出来,也没落在他们手里,也就等于什么忙都没帮上。

    这话说得钱满江的气性也上来了,沉脸说道,“那几房的情我们一直都记着,他们如今过得这样好,当东家,当地主,买下人,不都是我爹和绣儿帮的忙。爷不能只记人家的情,却不记我们三房的情。您老好好想想,钱家走到这步,靠的是谁?”

    钱老太赶紧道,“三儿的好,我们一直都记着,你爷老糊涂了,专门挑不好听的话来说。”

    钱满江又一再说明,自家现在在京城也是举步维艰,没有办法照应更多的人。让那几房现在进京不是明智之举,京城的生意不好做,他们来了日子远没有在冀安好过。不如等自家站稳了脚跟,再帮着他们在京城立足。

    但钱老头和钱老太就是想不通,总觉得最难谋的京官都被他们谋到了,怎么可能帮不了几房做生意的人。

    钱满江又解释,给吴庆书谋的是缺,而不是官。谋官,他们还没那个本事。况且,吴庆书当了官以后,就不需要钱家再帮忙,以后或许还能成为钱家的助力。可帮做生意的人就不一样了,生意一旦不好做了怎么办?那么多人的日子怎么过?日子不好过了就容易出问题,人多嘴杂传出不好的话被御史听到了怎么办?若传到皇上耳里,自己被罢官都是轻的。

    老两口一听罢官就害怕,只得闭了嘴。

    钱满江又笑道,“爷放心,只要我爹的伯爷保住了,我的官位坐稳了,咱钱家后人的前程,都差不了。”

    谈完了,钱满江又去正院跟钱三贵说了这事。

    钱三贵叹道,“你爷你奶的岁数大了,固执。再加上没读什么书,见识有限。横竖咱们心里有数,他们那些不合理的要求不答应就是了。”

    钱满江点头道,“爷这么大岁数了,观念已经形成,让他改也不可能改得了。爹只记着,以后面子上顺着他们,哄着他们。但重要的事咱不跟他们说,不该办的事坚决不办。还有,爷的长随太老实,重新给他换个机灵点的,随时跟着我爷,要把他看好了。福寿堂的陆嫂子老实,再重新调个精明的婆子过去,把院子里下人的嘴管好……”

    第二天,钱三贵又把钱满江的意思告诉钱亦绣,说以后家里的大事尽量不要让两位老人知道,啥事不知道,也不会折腾……

    钱亦绣看钱老头这样也烦得要死。但古代讲究孝道,老两口打定主意跟三房过,也不可能硬把他们撵回乡下去。江爹爹的这一招阳奉阴为,跟翟大人的顺势而为,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都是为了把家里的老搅家精安抚住,尽量不让他们搅家惹祸。

    老两口虽然没缠着儿子孙子帮钱家办事了,但对吴祖至父子的态度却不怎么好,总觉得他们占了钱家大便宜。

    吴祖至父子不愿意再去正房吃饭,私下商量着,等吴庆书的事彻底定下来,就赶紧去外面租个院子住。

    吴氏气得暗自抹眼泪,钱三贵也私下跟吴祖至道歉。

    三十日上午,朱肃锦来了,潘月就让人在惜月轩里摆了素席,让钱亦绣和小和尚都来这里吃晌饭。

    自从小和尚来了府里,潘月经常会在惜月轩里摆素宴,请小和尚来吃。小和尚平时很忙,一直在跟肖恩互相学习着,只有吃饭的时候或是晚上才能跟钱亦绣他们玩玩。

    今天的人齐,几个孩子边吃饭边说笑,潘月也时不时地凑个趣,还有动物之家又吼又叫,热闹极了。

    朱肃锦感叹道,“感觉又回到了归园。”

    潘月说道,“若锦娃不回宁王府,咱们天天都像在归园。”

    小和尚笑道,“那就让锦兄经常来家里陪婶子吃饭。”

    钱满江笑着摇头道,“宁王府冷清,小世子还是应该多陪陪王爷和王妃。”

    正说着,下人来报,说是梁府来了人,请弘济小师傅下晌去梁府一趟。钱亦绣才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梁大叔,要去看望梁老太君。都这么久了,却没有去看看老太太,不觉有些脸红,便说跟小和尚一起去。

    饭后,钱亦绣穿戴好,拿着装了一支人参、一朵灵芝的两个锦盒,跟小和尚坐车去了梁府。马车到了梁府正门,小和尚下车直接进门去前院。马车又把钱亦绣拉到角门,钱亦绣同紫珠下车,坐轿子去了梁老太君的万和堂。

    万和堂她还是几年前来过。如今院子里鸟雀的叫声依旧婉转动听,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仆妇领着钱亦绣去了上房,走过正厅,穿过东侧屋,直接来到老太君的卧房。

    老太君头上裹着帕子,穿着中衣,身上搭了一床锦被,正半闭着眼睛斜倚在拔步床床头。屋里坐着大夫人宋氏、二夫人李氏,还有两个服侍的婆子和丫头。

    屋里烧着地龙和碳炉,窗户和门又捂得严实,又热又闷。虽然熏着浓浓的香,仍然压不住药味和老年人特有的腐味。钱亦绣极不适应,赶紧稳稳神,装作一脸轻松的样子。

    老太太听说钱亦绣来了,便睁开眼睛,还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

    钱亦绣来到床前先给老太君行了礼,过去拉住老太太伸出的手。老太太的手极瘦,皮肤松弛,像褐色的枯树皮一般。

    老太太拍着钱亦绣白晰细嫩的小手说,“看看这手,我们这些老家伙也的确该死了。”

    钱亦绣红着眼圈说,“老太君,您福大命大,定能长命百岁。”

    老太太笑道,“你当老婆子是老神仙,还能活到一百岁?不过,老婆子是真心不想这么早死。没看到我的昭儿娶媳妇,生儿子,老婆子去了那边没法向老头子交待。”

    钱亦绣就坐在她身边,和她手拉着手,说起了之前住乡下的时候,哪些人活到了八十几还健步如风,哪些人七十七、八了还下田劳作。那些人之所以活得这么久,就是家里有事,他们放不下,舍不得。还有三贵爷爷,病得那么重,也是因为放不下他们一家人,才一直咬牙坚持着,如今身体还越来越好……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有活下去的动力和毅力,就有可能继续活着。

    “……意念坚定了,又有老神仙的妙手回春,老太君还怕活不到一百岁?”

    老太太本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听了这话便是喜不自禁。

    正说着,梁锦玉来了。

    梁锦玉的小嘴也甜,她再一掺合,说得那太君更是开怀。

    又说笑了一阵,见老太君乏了,众人便起身告退。老太太拉着钱亦绣的手说,“好孩子,无事就来陪老婆子说说话,老婆子喜欢听你说乡下的趣事。”

    钱亦绣点头答应,还把她扶着平躺下来,帮她盖好被子。

    出了卧房,却看见钱梁老公爷和梁锦昭坐在厅屋里。

    梁老公爷笑道,“老太太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大夫人笑道,“是啊,今儿老太太比平时几天说的话都多。还是钱姑娘会说话,逗得老太太笑呵了。”

    梁老国公点点头,对钱亦绣道,“听说你们在给一个叫吴庆书的同进士谋缺?”

    这事他们怎么知道了?钱亦绣愣了一下,点点头。

    梁老国公指了一下西侧屋,说道,“我们去西屋谈。”

    梁老国公和钱亦绣、梁锦昭去了西侧屋,梁锦玉还想跟进去,被宋氏拉住了。

    他们几人坐下,待丫头上了茶后,梁老国公问道,“你们跟吴庆书是什么关系?”

    钱亦绣说道,“他是我奶奶的娘家侄子。有什么不妥吗?”

    梁老国公说道,“倒不是有什么不妥。我是觉着,六部里人才济济,进士庶吉士多如牛毛,他一个同进士出身在里面混,没什么发展前途。再说礼部,那里恩荫的人最多,吴庆书既没有好的出身,又没有强硬的倚仗,这个副使不知道会当多少年。他的前任,可是当了一辈子。”

    钱亦绣点头道,“这个我们家人都知道,但我们也只有这个能力。”

    梁老国公笑道,“目前,我倒是知道个不错的缺,就是西津县的县丞。原县丞因为营私舞弊,昨天刚被罢了官。西津县在京郊,属于京城管辖的大县,县丞是从七品的官。若这个职位做好了,很容易升到县令。在京郊做县令,以后的仕途可是坦荡多了。现在许多人都看上了那个位子,我已经跟吏部打好招呼,请他们务必先给我留着。你今儿就是不来,我也会让昭儿去你家一趟。”

    钱亦绣也知道西津县,梅院、桃院和玻璃工场的所在位置,便是归西津县管辖。若是吴庆书去了那里当县丞,自家可是能办好多事。最最关键的是玻璃工场,便不怕有幕后势力借着县衙给他们施压了,即使有人做手脚,自家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钱亦绣看看梁老国公的满眼算计,这只老狐狸抛出的诱饵,她实在没有办法回绝。

    便说道,“我曾听下人说过,西津县可不好混,那里的水深。原县丞被告营私舞弊,说不定就是得罪了哪方势力,被人整了。”

    梁锦昭笑道,“绣儿放心,霹雳营就在西津县附近,谁敢得罪咱们的人,我带着手下弟兄去端了他的窝。”

    是啊,还有军队保架护航呢。若吴庆书去了那里,上有梁则重,下有梁锦昭,那他妥妥的就是下一任县太爷了。京郊的县太爷,又有前途又有油水,对自家更有利。

    钱亦绣望了一眼这爷孙两个,虽然知道他们还没有死心,但她就是舍不得放弃送到嘴边的这块肥肉。

    她的小嘴嘟着,手上不停地扭着帕子。

    梁锦昭看着她水润润红嘟嘟的小嘴,突然有了一种冲动,若能一亲芳泽……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吓得赶紧把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嘴边低咳了两声。

    钱亦绣思考了片刻,觉得自己当初冒着生命危险采药救了梁大叔,这事就算他们付自己的报酬吧。这么一想,就释然了,也拿定了主意。但嘴上还是说道,“这事我做不得主,要回家去跟我爷和舅爷爷商量才行。”

    梁老国公笑道,“这是当然。不过,最好今儿晚上或是明天一早就给我答复,毕竟还有那么多人候着,人家也不能留太久。”

    钱亦绣点点头,又再次表示感谢。梁锦昭送她出门,低声道,“绣儿放心,我和我爷爷不会用这事要挟你们。若我们两的事不成,也不会牵怒你的表叔。”

    钱亦绣不高兴地嗔道,“你胡说什么呀,谁跟你能有什么事了。”

    说完,便快走几步上了轿。

    梁锦昭看着小轿都消失在那片树林后面了,还舍不得把目光收回来。

    梁老国公在旁边冷哼道,“傻小子,光看有什么用?要想办法把小姑娘哄过来。”

    梁锦昭笑道,“爷爷,您当初是怎么娶到奶奶的?”

    梁老国公道,“我和你奶奶的事一说就成了,哪里像你们这么一波三折。”

    小和尚好像还在前院跟什么人会面,钱亦绣就先坐马车回家了。

    回到家,她急急忙忙去了正院,正好江爹爹也在,便跟他们说了这事,“……我也不想接受他们祖孙给的好处。但是,玻璃工场的利益太大,一旦开业肯定会惹得许多人眼红。虽然要给宁王、寿王、付家、潘家股份,但京城的皇亲国戚、勋贵高官也多,牵扯的各方势力更多,许多事防不胜防……若表叔坐上那个位置,官虽然小,但正好是管着玻璃工场的衙门,有事总能帮忙,或是提前通个消息。况且,对表叔的仕途也极有好处。”

    钱三贵犹豫着说,“这个职位是好,对玻璃工场的发展也能起到好的作用。但是,梁家祖孙最终的目的还是你,若没达到目的,他们会不会报复?梁家后生我见过多次,相信他不会怎么样,我是怕梁老国公……”

    钱亦绣笑道,“爷放心,梁老国公虽然精明,但为人着实不错。不仅我姥爷和余先生这么说过,连宁王爷都是这么评价的,断不会为这种小事打击报复咱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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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崔氏

    钱满江说道,“他们帮这个忙,是在跟我们钱家示好,最终目的还是想继续结亲。示好咱接受,能与梁家交好,也是咱们钱家的幸事。至于其它的,错本不在咱们。梁老国公在朝中的风评非常好,都说他精明不失厚道,值得结交,还不会那么小气。”

    钱三贵听了才放心。又道,“这次接受了梁家的好意,咱们可是欠了他们大人情了。”

    钱亦绣说道,“梁国老公侠义心肠,知道我们有困难主动帮忙,也在情理之中。以后,他们若有什么为难的事,咱们也会主动帮忙的。”

    祖孙三人一番商量,都觉得应该接受梁家的好意。

    晚上,等到钱老头和钱老太都走后,让人去桂香园把吴祖至父子请来。他们父子二人也觉得西津县县丞更好,不止是官大了一级,关键是有利于将来的仕途发展。

    吴祖至高兴得眼圈都红了,直说,“这么好的缺,就是进士也不一定能谋到。妹夫,满江,绣儿,谢谢你们了。我真是作梦都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这样一门贵亲。”

    吴庆书又起身向他们作揖表示感谢。

    几人商量妥当,钱满江便急急去了梁府和潘府。

    二月初,天气渐暖。可八日这天,却突降大雪,气温也骤然下降。

    这天钱满江不当值,上午就领着明儿和静儿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潘月掀开门帘不错眼地看着相公儿女,也不管冷风呼呼直往屋里钻。

    吓得曾嬷嬷直说,“郡主,小心着凉。大爷和哥儿、姐儿是在动着,不怕冷。您这样站着可不行。”

    见潘月不听劝,又让丫头拿斗篷给她披上,又拿了一个镂花暖手炉塞进她手里。

    钱满江像钱三贵,特别护犊,没有古代父亲那些必须严厉或父不抱子的想法。三个儿女,他都喜欢,也都愿意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这点可能是受潘月的影响。

    正玩得热闹,钱亦绣来了,也跑过去一起玩。玩高兴了,还抓了一把雪塞进江爹爹的脖子里。明儿和静儿有样学样,都抓起雪往钱满江的袖子里塞。钱满江在前面跑,三个儿女在后面追,逗得潘月和丫头们咯咯直笑。

    这时,正院里来人禀报说,吴大爷从吏部回来了,说是他当县丞的文书下了。钱满江听后,赶紧带着儿女回屋换了衣裳,同钱亦绣一起匆匆往正院赶去。

    走在半路上,碰见了钱老头。

    今天下雪,钱老头便没有如往常一样出去喝茶听书。他一辈子劳作惯了,在屋里闲不住,就去院子里遛圈,正好碰见兴冲冲的吴庆书。

    他见吴庆书兴高采烈,便问道,“书小子,你这么高兴,是去礼部的事定下了?”

    吴庆书站住给他作了个揖,说道,“文书下来了,但不是去礼部,而是去西津县当县丞。”说完后,就匆匆往正院走去。

    老头一听他没有去成礼部,而是去了什么县当县丞,乐坏了。快步走回福喜堂,对老太太说道,“吴家小子没去成礼部,而去了什么县里管泥腿子了。”

    老太太歪嘴问道,“真的?为啥呀?”

    “是真的,刚我碰见他,他说吏部的文书都下来了。”钱老头喜滋滋地说道,又抹了一下胡子说,“还能为啥呀?那吴家小子也就是个同进士出身,还想进六部,还想给皇上当近臣,咋可能呢?以后,让善娃和得娃他们一定要考上进士,进京当京官。更要让三儿和满江多出些力,让他们进六部当官。”

    说完,又吩咐一个婆子道,“去,让贵小子在角门候着,老太爷我要出门听书去。”

    然后,对着玻璃境梳了梳胡子,再套上一件厚棉袍,戴上皮帽子,唱着曲儿出门了。

    钱老太冲着他的背影骂道,“这么大雪还要出去浪,死老头子真是在找死。”

    钱老头刚出院门,便看见钱满江和钱亦绣父女俩在往正院的方向走。

    他叫住钱满江,走向前去说道,“听说,吴家小子被别人挤出了礼部,去县里管泥腿子了?”

    钱满江愣了一下,又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唉,都怪我们门路不硬,那位子被别人捷足先蹬了。”

    老爷子乐起来,不赞同地说,“这也怪不得咱家门路不硬,要怪就得怪吴家小子只是个同进士出身。同进士,如同如夫人,咋可能进六部呢?”

    钱满江点头道,“爷说的是。”又说,“爷,这些话可不能拿出去说,要惹祸。”

    钱老头摆手道,“你当爷傻呀。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家里说的话不会拿出门去说。”说完,就哼着曲儿走了。

    钱亦绣低头暗笑,江爹爹一贯会忽悠。

    上房东侧屋,吴祖至父子都在,正跟钱三贵和吴氏说得热闹。钱满江一进去,吴庆书就起身说道,“吏部让我半个月内就去西津县上任。”

    钱三贵也笑道,“拿到文书,我们的心也就放进肚里了,就是时间太赶了些。”

    几人又商量着,时间紧,得先让下人去西津县城,帮吴家租一个两进院子。等他们以后有能力了,再买房。吴家父子感谢钱三贵想得周到,更是焦急地盼着吴家其他人快点来京,到时一起去赴任。

    吴氏还有些舍不得他们走。吴祖至笑道,“京城到西津县城,也就是三个多时辰的车程,来往方便。等家里安置妥当了,妹妹就去我家住几天。以后,你们也有个串门的地方。不是说你们还有园子、场子在西津县吗,去了那里就来我家住。”

    晌午,又留吴祖至父子在正院吃饭,男人们还喝了酒。

    酒至酣处,下人来报,梁锦昭将军来了。钱满江听了,急急去了前院,稍后,又遣人请吴祖至和吴庆书去了前院,谈至天色渐暗。

    梁锦昭起身告辞,钱满江留他喝酒。若平时,梁锦昭肯定愿意,但今天不行。他摇头笑道,“不了,今天早些回家陪陪老人,明儿一早还要往营里赶。”

    送走梁锦昭,钱满江三人直接回了正院。

    厅屋里,钱老太和吴氏坐在罗汉床上说着话,潘月则跟两个孩子在西侧屋里玩。快吃晚饭了,除了钱老头,所有的主子都到齐了。

    东侧屋里,钱亦绣坐在炕上搂着钱三贵的胳膊说笑。每当看到这个场面,钱满江都羡慕不已,女儿跟爷爷比跟他这个父亲亲密多了。

    见他们三人来了,钱三贵问道,“梁家后生来干啥?”

    钱满江说,梁锦昭让人把西津县上上下下的情况都摸透了,特地来告诉他们一声,让吴庆书提前有个准备。

    吴庆书感叹道,“我在枣州就听说了梁将军的大名,说他是军事天才,出身名门,少年得志。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平易近人。虽然跟你们有旧,但能如此善待我这个从七品的芝麻官,也实属不易……这么大的雪,还专门赶回来跟我说这些事。明早,又要赶回去。这大冷的天骑马来回奔波,我真是过意不去。”

    吴氏奶奶也跟进来了,听了这话,对钱亦绣说道,“那梁小将军,也难为他了。细想想,自打你小时候认识他起,就没少帮着咱们。上次猴哥它们被困在九风岭,也是他领人救回来的。”

    钱三贵也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钱亦绣的手背。

    今天下了整整一天的大雪,钱亦绣想着梁锦昭在风雪中奔波,心里也有些难受。嘟囔道,“他就是个傻子,写封信,让下属送来就是了。”

    吴氏冲口而出道,“梁小将军可不傻,他为什么亲自跑回来……”看孙女的脸色不好,又道,“算了,算了,不说那些了。”

    钱亦绣起身去了西侧屋。她出去了,吴三贵便沉脸说着吴氏,“你看你,尽说这些话,不是成心让孩子难受嘛。”

    吴祖至和吴庆书相互望望,似乎有些明白梁家为何如此热心了。钱满江见他们这样,也就讲了梁家跟钱家曾经口头订亲,但因为梁锦昭母亲的反对以及被有心人利用,最后不得不解约的事情。

    吴祖至直叹,“可惜了。”

    吴庆书喊了他一声,他才不好意思地住了嘴。

    晚饭后,钱亦绣回到香雪院,直接进了卧房,温暖的气息和淡淡的熏香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气。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朱漆描花的匣子,里面装了大半匣子的物什。是这些年来梁大叔送自己的礼物和写的信,礼物有玩具,宫花,梳子,还有最近送的“梁大叔”玩偶。这些东西,见证了她这具身子的成长,从六岁的孩童到十四的少女。信上的称谓也是,小丫头,丫头,绣儿。内容更是,对小孩子的调款,对小大人的谈心,以及她长大后对她的大胆表白。

    梁大叔没有时时陪在她身边,却也是伴随她成长,给了她许多帮助的。

    只是……缘份却那么短暂,最终不得不黯然分手。

    她看着这些东西发了半天呆后,又叹着气把盖子盖上,把匣子放进柜子里。

    再说梁锦昭,他急急地回了梁府,先回自己院子洗漱干净,就去了正院看他娘崔氏。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正院里静悄悄的,院子里房顶树枝上落满了雪花,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上房窗前那几株怒放的红梅,被窗内透出的微光照耀着,能看出些许红色。

    梅花上的雪,定是他娘让丫头们定时弹落的。

    他的娘就是如此,哪怕再落寞,再神伤,日子也要过得优雅,过得精致,如同这梅花一样傲然而美好。

    崔嬷嬷见梁锦昭回来了,极喜,大着声音喊道,“哎哟,是少爷回来了。大奶奶,大奶奶,少年这么大雪还回来看您了。”

    这一嗓子,一下子把院子里叫得喧闹起来。

    崔氏正在侧屋里吃饭,听见儿子回来了,赶紧下炕迎出来。梁锦昭已经进了房门,崔氏拉着他说道,“昭儿,今儿你当值,这么大雪咋还回府了?”

    钱锦昭笑道,“今儿回京办事,就回府看看娘,明儿一早就回营。”

    母子两人手拉手进了侧屋,紫檀雕花炕几上摆着几样精致清淡的小菜。崔氏拉着梁锦昭上了炕,吩咐道,“把这些菜撤下去,让小厨房弄些少爷爱吃的菜,再温壶酒来。”

    崔嬷嬷笑道,“已经吩咐下去了,少爷爱吃肉,厨房里都备着呢,不多时就能做好。”

    自己娘不喜大鱼大肉,吃得较清淡,小厨房随时备着肉菜,一定是给他爹备着的吧?

    梁锦昭有些难受,为了自己,让娘受委屈了。不仅被太后斥责、被长辈斥责,跟娘家疏远,连父亲都开始冷落她了。

    崔氏穿着丁香色绣梅花缎面小袄,石榴红撒花长裙,脸上的妆容一丝不苟。美艳,端庄,不像年近四十的妇人。她盘脚坐在炕几前,拉着儿子的手,笑得一脸灿烂。

    只有梁锦昭看得出来,他娘,比出事前憔悴多了。虽然妆容精致,但眼角的皱纹明显多了。笑得开心,眼里总会有一闪而过的哀怨。

    二十几年前的崔素英,可是名震京城的第一美女。那时的五大世家还没有现在这么落魄,虽然被皇上打压,但朝中还是有许多高官是这几家的人。崔氏已经去逝的祖父,就是吏部侍郎。

    那时,许多人家都想求娶这几家的女儿,包括皇子。崔素英,就是这些世家女里最美丽最耀眼的一个,可以说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那时的世家女,很多都瞧不起将门,觉得是莽夫,没有才情,不懂风雅。她们最喜欢的,就是像潘驸马那样才貌双全又温润如玉的青年公子。

    而崔氏跟梁宜谦在赏梅宴上一见钟情,不顾姐妹们的嘲笑,嫁给了梁宜谦。

    只是,崔氏子嗣艰难。虽然一进门就怀了孕,却因为胎儿过大,差点一尸两命。生了三天两夜,孩子是生下来了,崔氏却因为大出血,再难怀孕。更不幸的是,在儿子两岁那年,差点重病而亡,检查出来竟然得了六痫。得了这种病,不仅不能承爵,不能走仕途,还很可能会夭折。崔氏伤心欲绝,想死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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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紫色龙珠

    梁锦昭得了那个病,崔氏伤心欲绝,想死的心都有。梁家长辈也是难过不已,这是梁家的长房长孙啊。

    老老国公求到悲空老神仙那里,老神仙愿意帮孩子治病,还说若机缘到了,孩子的病或许能够痊愈。对外则说梁家小娃天赋异禀,被老神仙收为俗家弟子。

    梁锦昭三岁时就被送去大慈寺,老神仙和张仲昆联手医治。他十岁前,每年一大半的时日都不在府里。崔氏忍着母子分离的痛苦,盼望儿子能够痊愈。

    送走孩子后,崔氏就把自己的丫头送给丈夫做妾,希望能为丈夫留下子嗣。若是儿子的病不能治好,丈夫总有后人,自己也有个依靠。秦姨娘争气,还真生了一个儿子。她心里虽然酸涩,还是对那孩子视如己出。

    同时,崔氏又安排自己最得力的下人崔掌柜,也就是她的乳娘崔嬷嬷的侄子去大慈寺所在的溪山县开铺子,帮着照顾梁锦昭。

    没想到,上天垂怜,六年后,崔氏又意外怀孕。她正满心欢喜的时候,御医却建议她不要生这胎,说她的身子受损严重,怕一尸两命。这话如同晴空里的炸雷,把她的心炸得支离破碎。

    崔氏痛定思痛,作了决定,哪怕死,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她喜欢孩子,多少日夜因思念远方的儿子而涕泪沾襟。

    她不顾丈夫的反对,又历经艰难生下孩子。是个软软的女儿,只是又小又瘦,接生婆和御医都说很难养活。也该这孩子命大,正好老神仙在报国寺,于是老老国公又把老神仙请来。老神仙给孩子看了病,又取了“锦玉”这个名字,说只有这个名字才能压得住她。果然,孩子取了这个名字后,不仅病好了,也健康长大。只不过,崔氏因为生孩子身体损伤严重,梁锦玉一生下就被抱去了万寿堂。她的病好后,因为老太君寂寞,又舍不得梁锦玉,女儿便一直在万寿堂生活。

    梁锦昭十七那年,他的病彻底治好了,崔氏高兴得喜极而泣。

    崔氏以为自己圆满了,一对儿女漂亮又健康,她就等着享福了。可梁锦昭一回府就闹着去军营,说从军是他从小的梦想。崔氏虽然因为痴情嫁给了武将,可却发自内心希望自己的儿子饱读诗书,像她的祖辈那样以文治天下。但她反对无效,所有长辈都同意儿子去从军。那天,她也尝到了孩子不是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苦处。

    崔氏又想着,儿子都十七岁了,许多这么大的后生都成亲了,自己有了孙子,一定领过来自己亲手养。便提出了给儿子定亲的事,她早就看中了几家闺女,可丈夫说,昭儿不宜早婚,恐有血光之灾。

    她又觉得儿子那么大了,早该知晓人事,又担心儿子在寺里被清规戒律束缚得清心寡欲,便给了儿子一个通房丫头。哪想到,儿子一回房,就把那丫头踢了出去,母子两个也第一次红脸起了争执。

    之后,崔氏更是觉得自己事事不顺。梁锦昭休沐也不着家,天天鼓捣啥火铳大炮的。回家了,也是多在前院跟他祖父和父亲谈论这些,甚至跑万寿堂都比来她这里勤。后来更不得了了,梁锦昭要去边关打仗。更要命的是,为了让皇上同意他组建霹雳营,竟以项上人头立下了军令状。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生孩子有多艰难只有她最清楚,她不愿意再品偿之前那种几千个****夜夜时刻担心儿子会死去的痛苦。她哭,闹,求,甚至假装拿绳子上吊,不仅没能阻止儿子的决心,还招致长辈们的不满,说她妇人之见,目光短浅。

    再后来,从溪山县回来的梁老国公说给梁锦昭定了一个媳妇,就是钱家闺女。

    那位钱小姑娘,多年前崔氏就从崔掌柜的口中听说过,早慧,精明,泼辣,做生意不输男儿。只可惜,那孩子命苦,父亲阵亡,母亲失忆,祖父残疾,一家子病弱都要靠她挣钱养活,又时常被恶霸欺负。崔氏还动了恻隐之心,让崔掌柜看顾着那孩子些,可怜。后来,那孩子还来了府里,不止精明,灵俐,还极漂亮。这样的小姑娘,她也怜惜。

    她只是怜惜。

    但是,让那小姑娘给自己当儿媳妇,她一百个不愿意。哪怕后来小姑娘的身份高了,跟皇家有亲,是潘子安的外孙女,祖父被封了伯……甚至,长辈们说老神仙给小姑娘批了大富大贵的命,她还是不愿意。她自己,她的娘家婆家的兄弟姐妹,侄儿侄女,哪一个不富贵了?

    她的儿子多优秀,高大,俊朗,还是卫国公府世子,年纪轻轻就当了正三品的官。虽然是武将,但懂兵法会布阵的儒将跟莽夫大不一样。多少名门闺秀想嫁给他,寿王妃曾经暗示过好几次。

    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么能娶从小就抛头露面讨生活又倍受恶人欺负的农门女。

    令崔氏所料未及的是,这门亲事不仅长辈愿意,丈夫愿意,连儿子都喜欢得紧。她反对无效,没人听她的。她实在没折了,就干了件这辈子最追悔莫及的蠢事,回娘家跟自己亲娘和两个弟妹说了几句不想让钱小姑娘当儿媳妇的话。本意是想让弟妹潘氏给潘驸马带个话,潘驸马爱脸面,或许会说动钱家人知难而退。

    至亲之间说的几句家长里短,却被她的娘家利用了。

    生她养她的娘家,竟然能为了帮五皇子离间钱梁两家的关系,散布钱小姑娘的谣言,最后还把她推出去当替死鬼。

    十分错,她错的明明只有一分,但另外九分却都扣在了她的头上。

    被娘家抛弃,被婆家厌弃,被儿子埋怨,被太后责斥,被所有人笑话……最受不了的,是丈夫眼里的厌恶。

    崔氏觉得自己似乎被所有的人放逐了。那些时日,她的生活暗无天日,真想一根绳子吊死算了。还好,儿子虽然埋怨她,但还是心疼她,乖巧的女儿也时时刻刻陪伴着她,甚至庶子梁锦琛也常常来陪她。还有丈夫,他也来陪了她几日,她才捱过那些最艰难的日子。

    只不过,丈夫只来了几天,看她撑过来后,就再也没来过她房里……他,还是怨着自己的。

    还好钱家有自知之明,取消了约定。否则,她这个婆婆,怎么再有脸去面对那个儿媳妇……

    梁锦昭饿极了,菜一来就低头吃起来。肚子里有了底,他才抬头注意到母亲,她的目光涣散,眼里有泪。

    他知道,她又想起那些往事了。他赶紧放下筷子,拉着崔氏的手说,“娘,又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但放宽心,等过些时候,我爹不生气了,就会来看你。”

    崔氏拿帕子擦擦眼泪道,“你爹?哎,不说他了。昭儿,你怨娘吗?”见儿子沉默,她又说,“娘知道,你怨着的。娘不同意你与钱姑娘的事,都是为你好啊……只不过,现在娘已经没有话语权了,你的亲事,娘也做不得主。长辈们想让你想娶钱姑娘,她就进得了这个门。”

    梁锦昭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钱家人都不想让她嫁过来的。娘,儿子现在还在努力,想让绣儿回想转意。”

    自从出了事后,他一直不敢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母亲,现在看她精神好多了,才敢说实话。

    出事前,梁锦昭很少顾及崔氏的想法。他整天忙,难得回家。一回家就听崔氏唠叨,他先还耐心跟她解释,无奈母亲固执,就是听不进去。后来他也烦了,母亲就出去找朋友们喝酒。他觉得,母亲不喜欢绣儿是因为她不了解绣儿,等绣儿进了门,母亲知道绣儿的好了,便会喜欢她。

    谁知道却出了那件事,让母亲颜面扫地,遭受一连串打击。

    他很自责,觉得若先跟母亲沟通好了,或许就不会出事。所以,他想跟母亲好好谈谈,把自己还想娶钱亦绣的事告诉她。

    崔氏本来说的一句气话,哪想到引出儿子那句话来。气得脸通红,冷声说道,“因为她,娘的脸面已经被踩在泥里了,你竟然还想娶她进门。让她天天在我眼前晃,你是想让娘时刻都记起曾经的不堪吗?”

    梁锦昭忙道,“娘,你若不愿意看到绣儿,我们成亲了就暂时不在府里住。什么时候你愿意看她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搬回来。怎么样?”

    崔氏气哭了,流着眼泪道,“孽障,娘生下你,就是来讨债的。小时候是担心你的身子,长大了又操心你娶媳妇。你竟然还这么气我。”

    梁锦昭见崔氏这样,也难过地红了眼圈,说道,“儿子知道让娘受委屈了。但是怎么办呢?儿子只想娶绣儿,娘说的那几个姑娘,儿子都不喜欢。”

    崔氏气道,“你是要成心气死我啊,为了退这门亲,娘被伤的体无完肤,成为全京城的笑柄。现在,连娘家都几乎断了来往。好不容易把亲事退了,你却又说要娶她。好,好,你娶吧,反正府里已经没有我说的地儿了。你也不用来跟我说,我当不起。”说完,转过身去擦眼泪。

    梁锦昭赶紧下地,跪在崔氏面前哽咽道,“娘,对不起,让你伤心了。但儿子想娶的人只有她,儿子的心里也只有她,再装不下别人。求娘成全。”

    然后,他就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咚、咚、咚的声音,震得崔氏的心一阵紧似一阵地收缩着。她紧紧捏着帕子,硬着心肠不回头。

    崔氏不回头,梁锦昭就不停地磕着响头。守在门外的崔嬷嬷实在忍不住了,赶紧掀开门帘进来。

    她跪下抱住梁锦昭哭道,“少爷莫使性子,您这样,大奶奶难受。”又劝崔氏道,“大奶奶,您天天念着少爷,盼着少爷,咋一回来就吵架。少爷这样,您比谁都心疼,您咋还硬起心肠让他嗑下去呢?”

    屋里静得针落有声。片刻后,崔氏悠悠叹了口气,也没回头,轻轻说道,“昭儿回去吧,你想娶谁就娶,娘不管了,也没本事管。娘倦了,想歇着了。”

    崔嬷嬷见状,又劝梁锦昭道,“大少爷,您先回吧,让大奶奶静静。”

    梁锦昭无奈,又流着眼泪给崔氏嗑了个头,说道,“娘,儿子不孝,让您生气了。娘先歇着,过些天儿子再来看你。”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听着儿子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崔氏的眼泪流得更厉害。她觉得,原本跟自己就不算亲近的儿子,离自己更远了。

    梁锦昭来到院子里,外面的雪还在继续下,北风呼呼刮着。他觉得累极了,比在战场上打仗还累。战场上再累,却是酣畅淋漓。可现在,他叫不出,吼不出,发泄不出,心里压抑得厉害。

    他站在那里,不知该往哪里去,去哪里才能把胸口这股闷气发泄出来。看见一个婆子跑过来,说道,“大少爷,老公爷听说您回来了,请您去外书房议事。”

    梁锦昭听了,赶紧去了外书房。

    梁老国公坐在书案后,梁统领坐在旁边的官椅上,两人面色凝重。

    梁锦昭给他们施了礼,坐下问道,“出什么事了?”

    梁老国公说道,“我才从宫里回来……”

    原来,皇上连着半个月做了同一个梦,梦到皇陵上空盘踞着一条墨龙。奇怪的是墨龙只有一只右眼,左眼眶是个血洞。而墨龙的身边,坐着已经仙逝的开国皇帝乾高祖——当今皇上的曾祖父。当今也没亲眼看到过乾高祖本人,他是从御书房和皇陵里的画上看到的。

    乾高祖也只有一只右眼,左眼眶是个血洞,还不停地流着眼泪。

    皇上觉得,祖宗在招唤他了,或许他的大限快到了。但是,高祖帝还给了他一个暗示,就是要把墨龙的眼珠找到带到天上去。

    “……皇上说,他仔细看了墨龙的右眼,却也瞧不大清楚。觉得眼珠比桂圆大一圈,淡紫色,光彩夺目,里面还发着金色的光芒。有些像珍珠,又有些像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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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六章 克隆紫珠

    “皇上是让咱们帮着寻找紫色龙珠?”梁宜谦问道。

    梁老国公摇摇头说道,“现在还没说到那上面去,皇上是让我和昭儿一起,去报国寺请老神仙帮着解解梦。这人世间,到底有没有紫色龙珠。若皇上的大限快到了,就请老神仙不要把弘济小师傅带去大慈寺,让他暂时住在报国寺。”

    梁锦昭道,“我师傅不喜参合俗务,我怕他不愿意卜这个卦。”

    梁老国公道,“我们尽力了,老神仙不愿意,我们也无法。再说,这也关乎弘济小师傅的命运,老神仙总会有所暗示。”

    梁锦昭又道,“我觉得师傅他老人家从来就没有认为师弟会成为皇帝,师弟平和良善,如今一心学习番语,想着有朝一日去看看另一片天地。他连报效朝庭的想法都没有,更别说当皇帝了。”

    梁老国公叹道,“这就是当今的一个执念。咱们当臣子的,也不能忤逆。”又嘱咐道,“这个梦只有我、张首辅,还有蔡公公三人知晓。你们也要保密,切匆传扬出去。”

    第二天,天色放晴,万里无云,灿烂的阳光把积雪照得发红,让人不敢直视。梁锦昭陪梁老国公去了报国寺,报国寺的住持弘智大师正在寺门口等着他们祖孙。

    弘智大师把他们迎进了自己的禅房,说悲空大师正在闭关修行,谁都不见。不过,他让弘智大师带两句话给他们。一是悲空大师本月中下旬依旧会带着弘济离开报国寺,回大慈寺。二是,紫色龙珠,取到和现世,都要讲机缘。

    祖孙两个对视一眼,这已经够了。

    老神仙会带着弘济离开报国寺,至少说明皇上今年年底前,也就是老神仙师徒俩回京之前不会仙逝。第二句就更明显了,这世上真有紫色龙珠。

    两人谢过弘智大师,又捐了五千两银子的香油钱。下山后,梁锦昭直接回营地,梁老国公去了宫里。

    晚上,梁老国公和梁统领回府后直接去了外书房。

    梁统领问,“怎么样?”

    梁老国公先说了悲空大师的话,“……皇上让咱们暗中查访类似龙珠的下落。不只咱们家,还有张家,岳家,赵家,付家,以及皇上的暗卫。皇上的说辞是,他梦到这样一颗罕见的珠子,喜爱异常,以后还想带去皇陵。献珠的人,赏黄金万两。”

    梁统领苦笑道,“天大地大,何从找起?况且,取到和现世,还要讲机缘。这机缘二字,最是不好琢磨。说句大不敬的话,若皇上无缘,在他有生之年里,就是有人拿到也不一定能献到他的手上。”

    梁老国公道,“所以皇上才着急……他也开始着手身后的准备了……或许,宁王的日子更难了。”

    “为什么?莫非皇上还在纠结多年前那句‘天下归宁,大乾将落’的传言?那应该是三皇子和叶家为了打击宁王,让番僧胡乱编的。爹前几年也问过老神仙,老神仙不是已经说过不会出现皇上担心的事,还说大乾朝会继续昌盛近百年吗?”

    梁老国公摇头道,“皇上小心又多疑,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神仙的话,咱们领会的意思是,宁王坐了天下,大乾也不会旁落。可皇上领会的意思,却是这个天下宁王就不可能坐,所以大乾才不会旁落。哎,希望皇上慢慢想通吧……如今宁王在军中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就是我和岳侯爷,也摸不透了。”

    梁统领低声道,“不说别人,就是昭儿,或许在心里也是偏向宁王的。除了弘济小师傅,若是宁王以外的人坐了天下,弄不好昭儿都会跟着他干。”

    二月十二日下晌,小和尚接到报国寺和尚送的信,悲空大空让他两日后回报国寺,准备准备,几日后返程。

    小和尚舍不得钱家,但更舍不得师傅,也想大慈寺了,点头应允。晚上,梁家就来人把他接到梁府玩到很晚才回钱家。

    第二天上午,小和尚也不学习了,跑去惜月轩跟潘月和钱亦绣姐弟三人玩了半天,中午在那里吃的素席。下晌,钱亦绣去了宁王府,她想让朱肃锦晚上来钱家吃个饭,给小和尚饯行。

    熬过寒冬,天气渐暖,宁王妃的身子比冬日好了些。她笑着把钱亦绣拉上炕,说道,“我的儿,好些日子没来了。”

    钱亦绣笑道,“家里来了客人,要忙些。”又说了请朱肃锦晚上去钱家吃饭的事。

    王妃笑道,“好。你就在这里陪我说说话,等着锦儿下学一起回去。”

    钱亦绣点头,又看看王妃的脸色,似乎比原来有光泽度了些。笑道,“王妃一直在坚持按摩?”

    宁王妃点头笑道,“是呐,一直坚持着。有时候偷懒不想弄了,他们爷俩还要督促着。”

    钱亦绣笑道,“王妃好福气。”

    宁王妃的眼里也喜不自禁,笑道,“是啊,虽说我遭了些罪,但王爷敬我,儿子又孝顺。我知足了。”

    钱亦绣面上点着头,心里却想,傻傻的痴情女人,遭了这么大的罪,还知足!

    两人说着话,宁王突然来了。钱亦绣赶紧下炕,给他行了礼。

    宁王坐上炕,钱亦绣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说了请朱肃锦晚上去她家吃饭的事。

    宁王点点头,摊开手掌,掌心里有一颗暗红色的玻璃弹珠,是当初在李老外手里买的。他问道,“你们的玻璃工场能不能制出这种珠子?”

    钱亦绣点点头,说道,“制这种珠子不难,应该制得出来。”

    宁王面上一喜,又问,“能不能制这样一种珠子,就是淡紫色的,比桂圆大一圈,里面发金光的珠子。”

    钱亦绣吓一跳,这不是洞天池中那颗紫珠的样子吗?

    她愣神中,宁王又问,“是不行吗?”

    钱亦绣回过神来,忙道,“也不是不行,颜色,大小,都能按王爷的要求弄出来,只是让它发金色的光……有难度。”若是前世,肯定行。现在的工艺手段,肯定弄不出来

    宁王想了想又说,“那就在紫色里加少许金色,让紫色玻璃珠里有一些金色的纹路。这样行吗?”

    钱亦绣不确定地说道,“这应该可以吧,我也不大清楚,还要问问杰克。”

    宁王说道,“那好,让杰克想办法弄出来,我要五颗。记住,这事要绝对保密,任何人不能说,包括钱将军。也让杰克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惹祸上身。”

    钱亦绣忙点点头。她想起老半仙的话,暗示紫珠跟皇家有关,牵扯着朝代会不会易主的问题。

    宁王要克隆紫珠,还一下克隆五颗,他到底要干什么?

    再一想,管他干什么,反正坐天下的最终会是他,自己就按他的意思办好了。至于真正的紫珠,就听老和尚的指示。

    天色稍暗,朱肃锦回来了。他今天的心情好像特别好,眼里的喜悦掩都掩不住。

    宁王妃问道,“锦儿,今儿你这么高兴,莫非有什么喜事?”

    朱肃锦抿嘴笑道,“回来再跟母妃说。”

    他告别父母,拿着王妃准备的送小和尚的衣物,跟钱亦绣一起去钱家。

    马车里,他兴奋地跟钱亦绣说道,“今天,我皇祖父给我八皇叔指婚了。”

    钱亦绣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说,“那是你八皇叔的喜事,又不是你的喜事,你这么高兴干啥?”

    朱肃锦喜滋滋地说道,“我八皇叔今年十六岁。他今年定亲,明年就成亲。我今年已经十四了,两年后,就请皇祖父给我和你指婚,三年后我就能把你娶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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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姻亲

    听了朱肃锦的话,钱亦绣吓一跳,嗔道,“哥哥,你想什么呐。咱们是兄妹,我怎么可能嫁给你呢?”

    朱肃锦的眼睛瞪了起来,说道,“我们又不是亲兄妹,你怎么不能嫁给我?妹妹只要记住,两年内不要跟别人定亲。待两年后,我就请皇祖父给我们指婚。”

    说完,还趁钱亦绣不注意,捏了她的手一下。捏完后,斜着眼睛示威地看了她一眼。

    小屁孩子,钱亦绣有些哭笑不得。也不想争了,争也争不出个名堂。总不能说自己是看着他从光屁股娃娃长大的,让他给自己当哥哥、当弟弟、当侄子,甚至当儿子都可以,唯独让他当丈夫受不了,心里有障碍。

    再说,他请皇上指婚,皇上就能指婚啊。皇上给皇子皇孙指婚,都有他的考量。就像给宁王指的王妃孙氏,就是个娘家提不起的。还好孙氏贤惠,才能伉俪情深。

    或许,朱肃锦也想到自己并不得皇祖父的另眼相待,不见得自己想求就能求到。又小声说,“到时,再让娘亲请太皇祖母出面,那样皇祖父就会同意了。”

    钱亦绣装作没听见,掀开车帘往外看。

    到了钱家,两人直接去了惜月轩,潘月正在给小和尚比划衣裳。她领着黄嫂子和宋妈妈给小和尚做了四套春衫、四套夏衫、两套棉袄棉裤,以及四双鞋子。小和尚三季不在京城,这些衣裳都要给他带去。

    比划完了,小和尚又难过起来,抱着潘月不愿意放手。他现在的个子已经比潘月高了,下巴放在潘月的肩上,红着眼圈说不出话来。

    明儿看他这样,用食指在脸上刮着,说,“羞,羞,羞,哥哥这么大了还要抱着娘亲哭。”

    静儿嘟嘴过去抱着小和尚的腿说,“静儿舍不得哥哥,静儿也要哭。”然后,真的咧嘴哭起来。

    小和尚赶紧俯身把静儿抱起来哄着,“妹妹不哭,哥哥年底又会来京。”

    潘月红着眼圈说,“弘济记着,不在婶子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学习要紧,身子骨也要紧。”

    哟,小娘亲这句话的条理非常清晰了,这可是个大进步。

    钱亦绣心里高兴。上前劝道,“弘济年底又会来京。光阴易逝,一转眼,他又来了。”

    朱肃锦上前跟弘济说道,“娘亲说的话,也是我要说的话。好好照顾自己,我们等着你回来。”

    小和尚点点头,把静儿放进钱亦绣的怀里,伸出一只手来。朱肃锦也伸出一只手跟他握在一起,两只紧紧相握的手晃了晃。两个少年相视笑了笑,似乎尽在不言中。

    几人在惜月轩吃了素席,猴哥猴妹都上了桌,跳跳母子三个在小几上吃。热热闹闹,像在归园一样。

    饭后又说笑一阵,朱肃锦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小和尚送他至二门的垂花门,二人抱拳告别。

    小和尚又返回惜月轩,在那里玩到很晚,最后还在东厢房里歇下。

    第二天早饭后,小和尚带着钱家、梁家、宁王府送他的衣物和素食,还有钱家送张家及钱家另几房、钱香家的礼物,由几个武僧护着回了报国寺。

    下晌,王寿的儿子,也就是潘月的奶哥哥王勇,把王氏和刘氏婆媳、三个孩子及一房下人接来了钱家。因为要收拾东西,有老有小路上又走得慢,所以回来晚了些。

    王氏红着脸要给钱三贵和吴氏磕头赔罪,吴氏看在自家哥哥的面子上也不能让她磕下去,赶紧把她扶住了。

    王氏哭道,“小姑,妹夫,对不起,我哥哥干了丧良心的事,都过去几年了我才知道。我也骂过他,可那人是我亲哥哥,他不听,我能咋办呀……”赔完罪,又哭道,“妹夫,小姑,你们大人有大量,我哥哥那么大岁数了,身子又不好……”话没说完,便被吴祖至呵住了,吴庆书又赶紧把她硬扶到了一边。

    接着,是刘氏领着三个儿女来见礼。刘氏皮肤不算白晰,长相勉强算秀气,有些像泉州那边的人。说话南方口音较浓,但斯文有礼,进退得当,给人的印象不错。

    大儿子吴中亘,九岁,二儿子吴中为,六岁,小女儿吴中莲,三岁。三个孩子都随了吴家长相,更好看些。特别是吴中莲,莲姐儿,齿白唇红,清秀讨喜,像极了小时候的钱满霞,只是要胖些。吴氏和钱亦绣都稀罕不已,轮流抱着亲了几口,钱亦绣还说晚上带她去香雪院住,小姑娘十分大方地点头同意。

    潘月也喜欢她,说道,“莲姐儿漂亮,像原来的小姑。”还主动从头上取下根累丝嵌玉赤金莲花簪给她,这是潘月第一次主动给人见面礼。可见当时的小钱满霞有多么招人疼,连带着小吴中莲都借了光。

    吴氏又给了刘氏和几个孩子见面礼。

    等他们去了桂香院洗嗽歇息,吴氏才咬牙骂道,“我那嫂子也糊涂,她哥哥昧了我们的救命银子,害得我们吃尽了苦头。她却还想替他求情,也好意思开这个口。若不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我真想一口吐沫吐到她脸上。”

    钱三贵也有些生气,哼道,“又是个拎不清的,当初瞒着大舅兄她哥哥干的坏事。这时候了,还想让咱们家放过王首实。真是,天下之大,什么人都有。”

    吴氏又嘀嘀咕咕骂了一阵,之后遣人去万家把钱满霞三母子接回家,跟舅舅一家见面。

    暮色四合的时候,钱满霞三母子来了,吴祖至父子领着穿戴干净的刘氏及三个孩子也来了正院。不过王氏没来,大概是吴祖至生气,没让她来吧。

    他们见过礼后,钱满霞看到比自己女儿还长得像自己的莲姐儿也是稀罕不已。抱着逗弄了一番,从头上取了根梅花碧玉簪给她当见面礼。

    钱亦绣见钱满霞的面容比初二那天好了许多,就把她拉到一旁悄声问道,“姑姑,你婆婆小姑还想给姑夫纳小妾吗?”

    钱满霞笑着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小声说道,“小管家婆,就爱操心。”又笑说,“现在好多了。那天一回家,我就把太后娘娘赏赐的料子首饰给她们,婆婆说这些东西是荣耀,都给小姑留着做嫁妆。小姑又不停打听,是不是我娘家嫂子在太后跟前真的那么得宠……我跟大姑说了锦绣行愿意跟他们合作的事,大姑极高兴。刚出年关大妹夫就去找钱掌柜了,提出进些稀缺货自家卖。钱掌柜给了他们不少,还给的是平价。还说以后有好货了,都会分些给他们。这些天大姑他们铺子的生意一下子好起来,不仅那些稀缺货好买,连带着陈货都好买了。大姑记情,还给我买了首饰。我婆婆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大姑,见她生意好了,心里也高兴。公爹和相公帮我说话,我婆婆就不愿意听,说他们不管她们娘们受苦,还要偏袒享福的人,他们越说她就越气。但大姑说了,她就听得进去。大姑现在经常开解婆婆,婆婆倒是有些想通了。只是小姑还有些任**说嘴,我只当她是小孩子不懂事,等大些就好了……”

    小姑姑的危机暂时解除,钱亦绣和吴氏也就放心了。

    吴氏道,“那姑娘应该十五岁了吧,等她嫁出去就好了。”

    钱满霞道,“小姑模样好,婆婆一心想给她找个家世好些的,挑着呢。”

    当晚,钱亦绣便把吴中莲领去了香雪院。钱亦绣是想到小姑姑的童年太苦又懂事得令人心碎,那时自己是阿飘,无法帮助她。所以,想在莲姐儿的身上弥补一下遗憾。

    第二天,吴祖至一家在三元酒楼请客,请钱家和潘家、万家吃饭。他还问用不用请梁家,毕竟人家帮了大忙。

    钱亦绣笑道,“不用。他们的情,我们以后会还。都是几家姻亲吃饭,来了外人,反倒不美。”

    晚上,钱家除了钱老头和钱老太,剩下的人都去吃席了,潘家只来了潘阳。万家的人都来了,钱亦绣也第一次看见了万大中的娘万夫人和妹妹万雪娘。

    钱家来京半年,两家亲家还没有正式坐在一起吃过饭。钱家请过万家两次,万夫人都托病,之后钱家就不好再请了。

    万夫人今天能移架来吃席,说明对钱满霞的怨气没有那么大了。

    万夫人高矮适中,偏瘦,皮肤白晰,跟黑大汉万二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给了钱亦绣三姐弟及吴中恒三兄妹见面礼。

    万雪娘长相随了母亲,白皮肤,模样清秀,高挑个儿,柳腰削肩,人才算是出众的,打扮的也不错。只是看人的眼神让人不太舒服,使劲盯着潘月的脸和头上的首饰瞧,跟万二牛和万大中坦荡磊落的性格大不一样。

    吴氏又笑着从腕上抹下翡翠镯子给万雪娘当见面礼,万雪娘眉开眼笑地施礼谢过。

    万夫人很健谈,拉着吴氏的手笑道,“亲家夫人,前些年我受了些罪,以致于身子骨不好,长年生病,你们府上请了两次我都没去成。哎哟,我可过意不去了。下次我们家请客,陪罪。”

    吴氏也笑着客气道,“万亲家客气了,我也听霞娘说了你遭了罪,身子不好,那就要好好保养……”万夫人的身份比吴氏低,吴氏没有压力,再加上经过单妈妈等人的帮助,所以应付自如。

    饭桌上,万雪娘不时地盯着潘月瞧。也不知道是瞧潘月的脸好看,还是头上的首饰好看。

    潘月被她盯的难受,不高兴地问,“你干嘛总这样看着我?”

    问得万雪娘脸通红,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问答。万夫人忙解释道,“珍月郡主勿怪,小女没见过世面,一看到郡主这样的美人,眼睛就移不开了。”

    刘氏也笑道,“是啊,我第一眼看到郡主和绣姐儿,也是挪不开眼睛,吃惊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美人儿。”

    钱满霞也笑着打了圆场,万雪娘才没敢再盯着潘月看。

    王氏倒是一直笑着的,但笑得很勉强,几乎不讲话。

    万雪娘不看潘月了,又盯着王氏瞧。还低声问钱满霞道,“嫂子,是她儿子去当官吗?我怎么觉得她不像儿子去当官,却像儿子去逃难呀。”

    尽管压低了声音,一旁的钱亦绣和刘氏还是听到了,刘氏的脸涨得通红。钱满霞也红了脸,又不好说她,只得装作没听见。

    钱亦绣有些好笑,这姑娘属于藏不住心事,又管不住嘴的人。这种性格的人,不会太阴损,但也绝对不讨喜,其实还是好对付的。只不过小姑姑从小良善,里家又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比较单纯,所以才会时常被她欺负又没办法。

    不过,万雪娘说王氏的那句话,倒真是说对了。今天这顿饭是王氏儿子的升官宴,她却是强颜欢笑。特别是对着吴氏奶奶总一副欲言又止的小媳妇样子,实在让人生厌。明明钱家是受害者,被她这样一弄,好像是钱家害了她娘家哥哥一样。

    王氏这样,一定是吴祖至不许她说,她不敢说,又想让吴氏奶奶主动问,所以才故意做出那种样子。若吴氏主动一问,她正好可以就势说出来。

    吴氏早知道她想说什么,气得直咬牙,怎么可能主动问她呢。所以,除了她媳妇刘氏,一桌子人就没有搭理她的。

    而屏风的另一面,男人那桌倒是十分热闹和谐,劝酒声、感谢声、恭贺声不绝于耳。

    饭后,先送走了万家人和潘阳,钱家人才分别坐车回家。

    两天后,吴祖至一家去西津县。

    钱家除了送了他们许多礼物外,钱三贵两口子和钱满江两口子还各送了二百两银子的程仪,钱满霞回来送了五十两银子,潘阳也来送了一百两银子。钱亦绣则送了吴中亘、吴中为两套笔墨洗砚,吴中莲两套小姑娘戴的头饰和一个赤金璎珞圈。

    之前听吴祖至说,孙同知也送了他二百两银子的仪程,还有封信,让王氏带过来。这么多银子加起来,也够吴家在西津县城买一个三进院子了。

    信里,孙同知还提出想把自己七岁的小孙女许配给吴中亘。吴祖至极高兴,当初自己赖以生存的孙大人,想跟自家做儿女亲家了。虽然他知道孙大人看好的是钱家这门姻亲,还是非常痛快地答应了。立即修书一封,拿出一块玉佩当表记,让下人送去了枣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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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问询

    吴家一走,家里归于平静。

    钱亦绣又想去京郊梅园住几天,前些天杰克和崔莺成亲,因为家里忙,都没抽出时间去参加婚礼,只送了四匹锦缎、两套首饰、两套化妆品,请肖恩带去。

    虽然那里的进展情况黄铁会时时派人送信回来,但她还是想亲自去看看。最主要的,还得跟杰克研究研究克隆紫珠的事。再说,她也答应过让猴哥进山玩,但到现在都没成行,猴哥早就不太高兴了。

    便跟钱三贵说了自己的想法。钱三贵不放心她自己去,一定要跟着。现在已经渐暖,便决定再等个七、八日,二月底天气再暖和些一起去。

    潘月想付太后了,派人递了贴子进宫。下晌,太后遣慈宁宫的内侍来接他们,还说太后会留他们在宫里歇一晚。

    潘月带着钱亦绣三姐弟进了慈宁宫。付太后先搂着明儿和静儿亲了几口,才把潘月和钱亦绣拉到身边。主要是问潘月的病,潘月不清楚,都是钱亦绣回答。钱亦绣没敢说老和尚给的蛇蔓菊药丸,只说御医开的药,潘月都按时吃了的,好像还有些效果。

    付太后仔细看看潘月,欣慰地说道,“哀家觉得月儿似比以前清明了些。既然那药管用,再让御医来看看,给她多开几付药。”

    付太后今年八月就满七十四岁了,但身体仍然硬朗,精神矍铄,头脑清晰。这在古代少见,在皇宫里更少见。她能健康长寿,是潘月的福气,也是钱家的福气。

    不久,太丰大长公主带着黄灵儿来了。黄灵儿一看钱亦绣在,乐得眉眼弯弯。

    大长公主拉着钱亦绣的手夸了半天,就让她们带着孩子去院子里面玩,“园子里的红梅可是最后一荐了,去玩玩。再要看,就要等到明年了。”

    钱亦绣觉得大长公主可能有话不想让她们听到,便和黄灵儿带着潘月几人去了御花园。

    出门前,黄灵儿还同钱亦绣咬着耳朵,“钱姐姐的娘亲好年青,你们就像姐妹。”

    钱亦绣逗她道,“黄妹妹是不是说我长得太老了?”

    黄灵儿笑着咯吱着钱亦绣,“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痒得钱亦绣边躲边笑。

    大长公主笑道,“年青就是好。看看小娘子们,长得水灵,声儿也嫩气。”

    太后笑道,“可不是。哀家恍惚觉着昨儿咱们还是漂漂亮亮的小娘子,咋一晃眼,就成了老婆婆了。”

    两个老太太感慨了一阵年华易逝,岁月如梭。

    大长公主就问太后道,“听说皇嫂给靖昌和赵家小子赐婚了?”

    付太后点头道,“是,太妃前天来求我赐婚,说两家都说好了。既然两家都愿意,我也乐得做桩好事。”

    大长公主笑道,“靖昌今年十七了,也的确该把婚事定下来。就算今年定亲,等到明年成亲,都十八了。只可惜,寿王妃一直想着梁家小子,耽搁了几年。”

    太后道,“这就是缘份。没有缘份,等多少年都没用。若有缘份,一说即成。”

    大长公主又笑道,“皇嫂,您看我家的锦玉跟钱小姑娘怎么样?”

    太后愣了一下,笑道,“难得皇妹是个有眼光的,看得出绣丫头的好。不像那崔氏,本末倒至,竟然还瞧不上哀家的绣丫头……玉哥儿是哀家从小看大的,是个聪明孩子,你家里人口也简单。绣丫头若真能嫁去你家,哀家倒是放心。”想了想,又道,“不过,绣丫头的身世到底特殊些,不能光你喜欢,你家其他人也要愿意才行。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哪天蹬腿去了都不知道。哀家可不想让绣丫头将来没有你护着,吃苦头。”

    大长公主笑道,“太后娘娘放心,我家驸马爷,还有儿子、孙子、孙媳都愿意,觉着钱小姑娘聪慧,沉稳,能管得住锦玉。”

    付太后哈哈笑起来,嗔道,“也只有你家里人想得怪,巴不得媳妇把男人管住。”

    大长公主笑道,“哎哟,谁让我们家那小霸王顽劣来着。他那性子,都快把我们磨死了。我还巴不得他是个闺女,嫁出去祸害别家,我再也不管了。”

    这话逗得太后笑得不行,又道,“旁人都愿意了,还得看看正主。玉哥儿虽然顽劣,却是个有主意的。绣丫头,更不用说,聪慧,贤淑,也是个主意正的。若是他们两个小人儿都愿意,哀家就赐婚。若是有一方不愿意,小两口成了怨偶,反倒不美。就像紫阳……哎,若是当初不强把她和潘子安扭在一起,也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提起紫阳长公主,太后又难过起来。

    大长公主笑道,“我家那小霸王就是个没长心的孩子,也没见他对哪家小娘子不一样过。还不都是大人说谁,就是谁。”

    太后摇头道,“你家玉哥儿,看着没心,实际上心里有数着呐。”

    大长公主听太后夸自己的重孙子,极高兴,说道,“那好,咱们就问问他们,若都有意,就请皇嫂成全。”又笑道,“我家那个孽障,也不光顽劣,喜欢逗小娘子,还有很多优点。”

    付太后又乐了,说道,“哀家知道,定会把玉哥儿的优点跟绣丫头说清楚。”

    太后留大长公主和黄灵儿在慈宁宫吃了晚饭,还请大长公主喝了一盅双头金乌蛇泡酒。

    晚上,太后招呼钱亦绣来到她身边坐下,让宫人都退下。拉着她的手笑道,“绣丫头,你是个有主见的,哀家这事就问你本人了。你今年该满十四岁了,别家好些小娘子这么大都已经定了亲。你瞧着黄家锦玉咋样?若觉得他不错,皇太外祖母作主,给你们赐婚。”

    钱亦绣吓一跳。那熊孩子,就是个淘气的叛逆期少年,讨嫌。再说,他对梁锦玉可是存着想法的,两人相同的名字,或许真有缘份也不一定。

    钱亦绣故意装作扭捏样子,扭着帕子说道,“黄公子太顽劣,他害得我当众出了大丑,我一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咋可能,咋可能……”说到后面,像蚊子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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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血脉

    付太后笑道,“锦玉虽然顽劣,但脾气好,心肠也不坏。你别看他喜欢逗弄小娘子,听太丰说他现在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不像那些看着不错的后生,小小年纪屋里就有好几个人。锦玉又聪明,课业十分好。连皇上都说,此子若沉得下心来,是个当大用的……”巴拉巴拉,说了黄锦玉一大堆的好,又说,“还有,就是他家人口简单,他娘的性子也温婉。若你进门了,将来的日子好过,舒心。嫁去他家,肯定比嫁进梁家好。虽然梁家后生不错,长辈也都中意你,但那崔氏已经被落了脸面。你即使进了他家门,崔氏能给你好脸色?”

    钱亦绣嗡嗡着蚊子声音说,“我知道。我如今已经不想嫁进梁家门了,但也不想嫁进黄家。”不知为什么,说不进梁家门的时候,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付太后沉吟了一下,又问道,“是不是你心里另外有人了?”作了个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噢,哀家猜出来了,你跟锦儿从小一处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哟,哀家之前怎么没往他身上想呐。不过,好孩子,听皇太外祖母一句劝,不要进宁王府。进了宁王府,以后会过得非常艰辛。再说,皇上也不会让你嫁给锦儿。”

    “为什么?”钱亦绣问道。她一直觉得皇上对宁王各种不待见,比对别的皇子苛刻得多。

    付太后叹了口气,小声说道,“也罢,哀家就跟你说了实话。只是,你要烂在心里,万万不要拿出去说嘴。这事,已经没有外人知道了。皇外祖母觉得你是个沉稳的好孩子,才告诉你实话。”

    钱亦绣赶紧点头,她一直想知道为什么。

    付太后说,“盛儿是个好孩子。只是,他是被他的身世,或者说被他的亲娘连累了。他的亲娘,是罪臣的女儿。她父亲问斩后,她就被没入宫廷当了宫女。哎,这个女人的母亲是胡姬,所以盛儿身上有外族人的血脉。虽然知道这事儿的人都被清理了,但还是在皇上心里扎下了一根刺。”

    钱亦绣吓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奇心害死人。

    又听付太后继续说,“若盛儿平庸也就罢了,当个没本事的闲散王爷,也不是不给他口饭吃,偏他是个能干好强的。皇上先也是想用他辅佐先太子,可后来他怎么就倦进了夺储的风波中,再加上一些传言……所以皇上虽然不得不用他,却是愈加不待见他。”

    怪不得呐,钱亦绣恍然大悟。她总觉得宁王目光深邃,抬头纹偏重,原来是眼窝有些深呀。再想想朱肃锦,虽然他的五官看似跟大乾人无异,却要立体些好看些,眼珠也是偏褐色。

    这倒也怪不得皇上,做为十分讲究血统的皇家,肯定不愿意让血统不纯正的皇子继承皇位了。只可惜,天不逐人愿,最终这个血统不纯正的王爷还是会成为下一任君主。

    付太后又说,“知道了吧?你别想着能嫁给锦儿。皇上不只一次说过你精明,他可不会让精明的女子嫁进宁王府。”

    钱亦绣本来就没想嫁给朱肃锦,便就势点点头。又嘟着嘴无辜地说道,“若我真的精明,就不会人人都说我精明了。我是半罐子醋,响叮当。”

    付太后笑起来,又问,“既然锦儿和梁家后生两边都不行了,你看玉哥儿怎么样?”

    钱亦绣又嗫嚅道,“皇外祖母,人家还小……”

    付太后知道钱亦绣是真不愿意了,失望地说道,“好吧,你再想想,皇太外祖母不会害你。大长公主府,是个不错的选择。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钱亦绣点点头,说道,“谢谢皇太外祖母,我知道您是真心为我好。”

    客观条件再好,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没有意,勉强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晚上,钱亦绣安歇在侧殿里。这是她第一次睡在皇宫里,却没有任何新奇之感。主要是心里有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一会儿想着自己的良人到底会是谁,脸前不时晃过梁锦昭的脸,偶尔也会有朱肃锦的脸。在这个世上,向她表达过爱意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只有他们两个,会真心对自己好。可自己却是谁都不能选……

    还有就是心疼朱肃锦。不知道宁王还要被打压到什么时候,宁王什么时候才会夺得天下,朱肃锦还要遭什么罪……

    第二天,钱亦绣顶着黑眼圈起了床。潘月几人吃完早饭,便回了家。

    马车上,潘月说道,“绣儿,昨儿夜里没睡好吗?你这样,下次就不要在皇宫里歇息了。”

    钱亦绣乐了,果真小娘亲又聪明了些,没有当着太后的面把这得罪人的话说出来。

    十九这天下晌,钱亦绣收到了梁玉锦的贴子,说明天她们几个手帕交要聚会,这次地点是她家,请钱亦绣参加。又专门说明,把动物之家带去。

    钱亦绣很喜欢那几个小姑娘,虽然是在梁府聚会,还是决定去。

    她把上次梁锦玉给的“梁大叔”玩偶和信拿出来,之前一直想还给梁锦玉的。又觉得明天退给梁锦玉不好,梁家和梁大叔才帮了自家的大忙。想了想,又把东西放进了匣子。

    钱亦绣决定做点稀罕些的吃食带过去,主要是给老太君吃点,她太瘦了,说是对什么吃食都没胃口。

    她会的稀罕吃食,也就是点心。本来想做奶油蛋糕,但想着奶油老人不克化,还是决定做小时候曾经做过的蒸蛋糕。

    晚上就让人把食材备齐,第二天天不亮钱亦绣就起了床,领着几个丫头在后院的小厨房做蒸蛋糕。先蒸的二十个给家人和动物之家吃,再做二十个让人送去宁王府,再做了三十个拿去梁家。

    食盒外面还用褥子裹着,带着蓝珠和在钱家的猴哥、猴妹、闪电去了梁府。

    万寿堂是个三进宅子,一进是老太君的正房,二进住了梁锦玉。

    钱亦绣直接去了老太君的上房。老太君竟然起了床,斜倚在东侧屋的炕上,屋里好几个人在陪她说笑。

    黄灵儿、付明兰已经来了,屋里还有黄锦玉、梁锦昭、梁锦琛、梁锦华几位公子,以及梁锦玉、梁锦静两位小姐。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公子,跟付姑娘有些像,或许是付家公子。

    老太太比上次看到的好了许多。虽然还是瘦,脸色苍白,但精神好了。严冬过去,万物复苏,连久病在床的病人都好多了。

    钱亦绣过去给老太太行了礼,便把食盒打开,请她尝尝。老太太看到这黄黄的、胖胖的蛋糕十分喜欢,吃了一口,觉得甜儒绵软,又有奶香味,一口气便把一个蛋糕都吃了。还想再吃,被下人劝住了。

    钱亦绣也笑道,“我把方子写给厨娘。您喜欢吃了,让她们随时蒸。”

    老太太才住了嘴,看看一屋子看着自己的人,笑起来。说道,“哎哟,老婆子嘴馋,光顾着自己吃,怎么把你们忘了。可见人老了,脑筋也不好使了。”又嗔怪梁锦昭道,“也不知道提醒提醒太奶,让人家看笑话。”

    梁锦昭笑道,“重孙看您吃的那样香甜,怕打扰了您老人家的吃兴,惹您不高兴,让我爹捶我。”

    他的话逗得大家乐起来。

    黄锦玉又着急地说道,“太奶,你咋还不请大家伙都尝尝这种蒸蛋糕呀。”

    她的着急样又逗笑了众人。老太太赶紧让丫头把蛋糕分给他们,又让丫头把蛋糕拿些去给其他主子尝尝。又专门嘱咐,多给最小的梁锦真两个。

    黄锦玉边吃着可口的蛋糕,边用余光注意着钱亦绣。见她跟老太太手拉手说着话,不时逗得老太太大笑。

    暗道,这丫头虽然有才情,又漂亮,但太泼辣太精明。自己娶了她,可是要被压一头。再看看梁锦玉,美丽,温柔,可人,不觉脸有些烫起来。

    他今天说是陪妹妹来看望梁老太君,其实就是想多看两眼梁家锦玉。再就是,不想听太祖母的念叨。小爷凭什么要被女人管着?真是灭自己威风,长妇人志气!

    吃完了蛋糕,黄锦玉又让人把他给小娘子们买的草编小篓、草编小盒拿出来。几个小姑娘果真十分惊喜,可以说爱不释手,除了钱亦绣。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看了阵猴戏,见老太太有些乏了,他们才告辞。

    出了正房,梁锦昭说自家有操练场,带动物之家去那里玩。因为猴哥从小就跟梁锦昭玩过多次,有他看着,猴哥也不会惹祸,钱亦绣便点头同意了。

    梁锦昭又悄声跟她说,“我家在西岭村边的塘都挖好了,能不能卖给我些好的金莲仔?”

    金莲非常奇怪。就是一茬比一茬淡,一荐比一荐更接近普通莲花。比如,一号金莲仔,就是直接从洞天池里的莲仔,开花结仔,这种仔就是二号金莲仔。用这种莲仔种出来的二号金莲,比一号金莲的花要淡些,结出的莲也没有那么香。二号金莲仔种出来的仔叫三号金莲仔,种出来的三号金莲,又比二号金莲花要淡些。以此类推。等到第六茬的时候,就跟普通莲花无异了。这也是种了几年金莲后,才总结出来的经验。

    钱亦绣看见梁锦玉默契地领着众人去了一旁,好像自己和梁锦昭说什么秘密一样。虽然这话的确属于她家的商业机密,不愿意让众人听到,但也不是他们想的样子。看到那几个人暧昧的表情,钱亦绣很有些气愤。梁大叔真讨厌,他一定是故意的。

    钱亦绣只得胡乱点点头,走过去拉梁锦玉的手。

    梁锦玉笑眯眯地带着几个小姑娘去后院,这次多了三房的庶女梁锦静。几个小姑娘在屋里弹琴、吹箫吹笛子,十分风雅。

    钱亦绣前世在工会工作,单位也有一些乐器,比如小提琴、二胡、吉他什么的。她无事也会捣鼓一番,学会了弹吉他和拉二胡。吉他简单,她弹得还算凑和。二胡难,她虽然拉得不好,但总能拉几首曲子出来。

    这个时代也有二胡,名字不叫二胡,叫胡琴,是从胡人那边传过来的。这种琴,只有伶人才会拉,千金小姐是不会学胡琴的。所以,钱亦绣也不可能说自己会胡琴。

    她就当起了观众,为她们鼓掌。

    付明兰道,“潘先生的箫吹得那么好,钱妹妹怎么不跟着他学学呢?”

    钱亦绣笑道,“我很忙,要管家,要画画,要写字,哪里有那么时间学吹箫啊。”不过,心里却想着,等画画学得差不多了,就让潘姥爷教自己吹箫。

    一说起潘驸马吹箫,几个小姑娘又说起了他的一些典故。比如过去,有些女人想见潘驸马一面,又见不着,便想了一个主意。在潘驸马必经的路上吹箫,还故意吹错。潘驸马听了,便会下车,去纠正一番……

    钱亦绣听得兴味盎然,原来自己的美男外公还有这么多故事。

    下晌,几个小姑娘听说动物之家在操练场上玩得十分尽兴,也十分有趣,吵闹声都传进了内院,便想去看看。婆子先去操练场跟爷们说了,请他们把旁人清退。

    之后,几个小姑娘就去了梁家操练场。操练场里只剩下梁家男主子和黄锦玉、付公子,许久没见的宋怀瑾居然也在,还有几个服侍的护卫。

    操练场中间,猴哥猴妹闪电,还有几只硕大的狼狗,梁统领和梁锦昭父子也在里面,旁边还有两个敲锣打鼓的护卫。锣鼓一响,动物们就按梁家父子的指示,跳跃或是争抢一个鲜艳的大球。

    那父子两个和动物们一样玩的酣畅淋漓,旁边看的人大声叫着好。

    不用说,最最厉害的,还是猴哥猴妹,其次是闪电。

    他们在梁家吃了晚饭,才告辞回家。

    马车里,猴哥从腰包里拿出一个荷包交给钱亦绣。钱亦绣打开一看,是一支红木雕的篦子,篦子上有莲花花纹,以及一封信。

    钱亦绣问猴哥道,“是梁锦昭让你给我的?”

    猴哥点点头,继续拿着一个铜铸的小猴子玩着。再看看猴妹和闪电的项上,都戴着一个新的有两指宽的镂花银项圈。

    钱亦绣一家戳了它们一下,气道,“这点小恩小惠就把你们收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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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效力

    在京城西郊,西津县境内,距九风岭山脚不远处,有一大片密集的树林。树林里有一个用高墙围着的工场。高高的围墙上扎着许多碎玻璃,围墙里还有许多狼狗的叫声。

    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众多人关注的地方。

    这里就是大乾朝第一家玻璃工场,名为鼎铭玻璃制造工场。

    工场四月初就已经正式投入生产,生产出的玻璃在京城和全国各地销售。

    玻璃工场投产以来,好些人都在打探玻璃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包括几个皇子和许多有势力的人家。

    但玻璃工场严防死守,近二里地外人就不能近身。而且,制玻璃的人根本就不出来,玻璃的交易也是在树林外那几栋仓房里进行……

    这个玻璃工场的总管事是宁王派来的李大管事,副总管事是黄铁,技术总管事是杰克,帐房是锦绣行原来的帐房秦管事,管生产的管事是王寿的儿子王勇,采买管事和护卫总管都是宁王派来的人。

    总之,这个工场的高层都是宁王和钱家的心腹,关键岗位的工匠也是宁王派来的人。

    因为工场的人三年内不能出来,为了照顾高层夫妻的生活,他们的妻子可以入住工场内专门修的家属房。结果,只有潘莺和李大管事的一个妾住进去了。潘莺也当了一个小官,就是负责管理十几个做饭和洗衣的妇人。

    玻璃制造出来后,放进玻璃工场后门外的内仓房,再由专人从内仓房拉至树林外的外仓房。而去内仓房拉玻璃的管事,就由李阿财担任。交接期间,还有护卫看守,不许说话,不许递东西。

    不说玻璃工场被严防死守,就连这片大树林以外的半里地都被看守起来。

    负责外仓房玻璃销售的就是锦绣行的副管事谢管事。人们从这里把玻璃制品拉去京城的锦绣行,或是卖给全国各地的大商号。京城内,锦绣行忙不过来,另找了几家商铺代销,其中就包括了钱满霞的大姑万云娘。万云娘夫妻因为代销玻璃,其商铺一跃成为京城有名的铺子。

    所以,尽管很多人打听,更是许下重金,但都没能弄到制玻璃的方子。

    玻璃工场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他听说是钱家和自己儿子开的,自己弟弟、外甥、太后的娘家都有股份后,就把几个股东宁王和钱满江、寿王、付大人、潘阳招到面前。说了一大堆先国而后家之类的话,言外之意是,这块饼太大,朝庭也想分一杯羹。

    寿王白得了一成股份,早乐欢了。虽然只有一成股,但架不住利大呀。所以他知趣地知道这时候该他发言了,便上前一步躬身道,“禀皇上,这个会制玻璃的番人是钱家和宁世子在乡下时,用巨资留住的。嘿嘿,是不是让他们把本赚回来再说其它的呀?”

    宁王也躬身道,“父王给儿臣三年的时间,三年后,让锦儿和绣儿把方子献给朝庭。”

    皇上想想,是得让人家把本赚回来,况且他们还愿意三年后把方子献给朝庭,便点头同意了。说道,“甚好,献了方子,朕也不会让你们吃亏。到时减你们两成税,减三年。付爱卿帮朕记着,三年后这两件事都要办。”

    付大人躬身道,“臣尊命。”

    只有皇上身后的大太监蔡公公知道皇上这话的真正用意,就是不管三年后皇上还在不在世,这两件事都要办。他的眼圈红了,赶紧把头埋得更低。

    皇上看了眼宁王,又说道,“有臣子说朕偏心,朕这么多儿子,就属你府上最穷。这三年,全大乾只有你们一家玻璃工场。所赚的利,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你就把你的王府好好拾掇拾掇,再置些产业,不要太寒酸了。”

    宁王躬身道,“谢父皇教诲。”

    出宫后,宁王的面上不显,但袖子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钱满江回家后,对钱亦绣讲了今天的事情。低声叹道,“……皇上这么说,肯定会注意王爷银子的去向。王爷在玻璃工场所得的银子,是不可能用作别的了。”

    看来,皇上也怕宁王把那么多钱拿来培养自己的势力。但现在宁王的确需要银子。既然他最终会是胜利者,那么自家就应该不遗余力地支持他。

    钱亦绣低声说道,“爹,咱们家这几年玻璃工场的收入,就都给王爷吧,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话正是钱满江想说的,但因为玻璃工场是女儿一手建立起来的,所以一直不好意思提。听女儿如此说,高兴道,“好闺女,够大气,当真是气概不输男儿。”

    当钱满江跟宁王说了这事后,宁王喜道,“大恩不言谢,这个情,本王记着。”他正在发愁银子的事。

    钱满江忙说,“下官不敢当。”

    这以后,宁王索性连工部都不去了,天天让人到处找好木匠,买好木头,好摆件,好花木,拾掇王府。京城附近已经没有大片良田要卖了,他就让人去胶东、湖省等地去买。有时候,甚至还亲自出去寻摸。

    转眼到了六月上旬,九风岭脚下的东石村、西石村及上岭村和下岭村四周的荒地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荷塘和两座起伏的小山坡。同时,冒出的那几个大院子也修整一新。

    这几个院子就是,钱家的梅院和桃院,宁王府的菊院,梁府的兰院。院子与院子之间,还用青石铺了小路。院子之间和四周,则是大片的荷塘。

    正时正值莲花怒放之际,一望无际的田田莲叶和亭亭玉立的莲花,还有醉人的香风,吸引了许多游人。这一带也得了一个十分好听又风雅的名字,叫十里荷香。

    自春末以来,天气闷热,钱亦绣就陪着三贵爷爷来了梅院住。不仅是避暑,还要处理玻璃工场的一些先期事务。经过一个多月的忙碌,事情已经基本理顺,以后她就可以当甩手掌柜只等着分银子了。

    潘姥爷也来了,他不是避暑,而是被十里荷香吸引过来,连书都不教了。

    而肖恩,则被高薪请去了松攀书院,专门教算学,干了他的老本行。

    本来钱亦绣想让潘月带着明儿和静儿也来庄子里避暑,无奈小娘亲不愿意离开江爹爹。这个月初五,小娘亲就把最后一粒蛇蔓菊药丸吃了。钱亦绣总有些不放心,想回府看看她的病情怎么样了。不过,到底能不能试制出那种玻璃珠,这段时间就能见分晓,所以她只有耐着性子在这里等消息。

    昨天,她收到杰克让人带来的信,说她要的东西弄好了。她高兴坏了,急忙派人去宁王府送了信,等宁王来了,再去玻璃工场把东西取回来。东西放在那里,比放在庄子里更安全。

    午歇后,钱亦绣呆得无聊,便去桃院看了一圈桃树的长势。园子里的桃树,都已经用从花溪村运来的金蜜桃树枝嫁接过,只等明年看看能不能结出金蜜桃。若结不出金蜜桃,就再想办法把这块地做些别的。她可不会像潘姥爷那么风雅,十几亩地都作梅园,浪费。

    桃院的湖,取名为月亮湖,钱亦绣撒的是直接从洞天池里带出来的一号金莲仔,所以湖里的莲花香味比院子外塘里的香味浓郁一些。另外,她还是让人在梅院的梅林前坎掉了一些梅树,挖了一个半月形的小湖,取名月牙泉,里面也撒的是一号金莲仔。院子外的塘里,都撒的是二号金莲仔。

    今年这些湖和塘都不会有收益,只有等到明年。

    她检查完桃树,便带着紫珠和猴妹出了桃院往梅院走去,还有几个护卫保护着她。

    因为玻璃工场,她也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出行不只有多个护卫跟着,猴哥猴妹也必须有一个跟在她身旁。

    猴哥带着其它的动物之家去了山里玩,已经去了十天还没回来。现在动物之家已经熟悉了九风岭,一进去就要玩上十天半个月,恨得钱亦绣牙痒。

    一出桃院的大门,便能遥遥望见东边的梅院。再走过桃院的院墙,又能遥遥看见北面的兰院。梁老国公一直在兰院避暑,经常会去梅院找潘姥爷下棋聊天,也经常在梅院蹭吃蹭喝。

    走了不久,便看见梅院旁的一棵巨形古榕下,站着三贵爷爷,他正翘首往这边望着。钱亦绣快步走过去,搂着三贵爷爷的胳膊笑道,“爷爷,这么大的日头,怎么又出院子了?”

    钱三贵笑道,“爷爷在等你。”

    钱亦绣晃了几下他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爷爷离不开我。所以我才在梅院的隔壁修了桃院,等以后我出嫁了,桃院就给我当嫁妆。我每天一出门,就能看到爷爷。”

    钱三贵哈哈笑道,“好,好。”

    只听一个人的声音从树后传来过,“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害臊,哪有姑娘家自己讨要嫁妆的。”

    是朱肃锦,他边说边从树后转过来。他穿着冰湖色广袖云缎长袍,头带灰色儒巾,手里拿着一个大折扇不停地扇着,一副书生打扮。小少年已经长成了翩翩浊世佳公子。

    钱亦绣又惊又喜,问道,“今儿初八,你不进宫上课吗?”

    朱肃锦说道,“我父王在府中忙得中了暑气,我请了两天假陪父王来菊院避暑。”

    钱亦绣听了笑得眉眼弯弯,她每天陪着几个老头着实有些无聊。

    宁王来了,那就赶紧去把东西取回来吧。

    钱亦绣也没回梅院,直接让人赶了辆马车来,说领着朱肃锦在附近转转。

    他们两人带着猴妹和紫珠坐上马车,由十名护卫骑马护着,向西北而去。

    走了大约五里路,便来到那片树林附近。经过三层关卡的检查,最后只有那辆马车进入树林来到玻璃工场大门口。车夫和紫珠呆在车上,朱肃锦和钱亦绣牵着猴妹下了车。

    他们也不能进工场,而是进了大门口的外事房。坐在屋里等了一会儿,杰克来了,拿了一个盒子交给钱亦绣。

    钱亦绣把盒子打开一个缝,看到里面的五颗珠子的确有些像紫珠,完全符合宁王爷的要求。便向杰克点点头,起身和朱肃锦走了。

    马车出了树林,直接去了梅院东北面的菊院。

    宁王爷正在外书房里等着。钱亦绣把盒子交给了他,宁王爷拿出一颗珠子对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瞧了瞧,满意地笑道,“阳光一照,珠子还是发金光嘛。”又对钱亦绣笑道,“不错,很好。”

    钱亦绣难得看到宁王爷笑得这样灿烂,觉得他的笑还带着些坏,不知道他要拿着这几颗珠子干什么。

    朱肃锦问道,“父王,您要这几颗玻璃弹珠干啥?”

    宁王爷难得幽默道,“父王自有妙用。”

    完成了任务,钱亦绣告辞,朱肃锦也跟了来,两人去院后的荷塘边散步。望着一望无际的碧叶和莲花,朱肃锦笑道,“这里比荷塘月色还壮观。只不过,我还是喜欢荷塘月色多一些,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去看看。”

    钱亦绣道,“我也想回去看看。”她心里总有一种预感,或许不久的将来她就会回去。宁王让人做那种珠子决非偶然,或许真正的紫珠快要面世也不一定。

    钱亦绣又问,“王妃的身子怎么样?”

    朱肃锦笑道,“我母妃的病好多了。连我父王都说,母妃今年的精神头最好。”

    钱亦绣暗道,这就是心里作用。她知道自己有救命的红妖果,不再担心随时会死,相反身体会慢慢好起来。

    当夕阳西下,两人才有说有笑地向梅院走去。却远远看见有两人骑着马奔驰而来,走近了才看出是梁锦昭和梁高。他们没有回自家的兰院,而是直接向菊院跑去。

    梅院的外院,三贵爷爷正在房檐下用竹子编着篮子。他无事的时候,便会编篮子打发时间。

    潘姥爷跟梁老国公在后院梅园旁的一个八角亭里下围棋。抬眼便能看到那汪弯弯的月牙泉,里面稀疏的莲叶和莲花随风微微荡漾,碧水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金光,四处花香弥漫。这里是潘驸马最喜欢的地方。

    朱肃锦过去给他们见了礼,他们也起身还了礼。

    钱亦绣笑道,“梁老国公,我们刚看见梁将军回来了。”

    潘姥爷道,“让人把他请过来吃晚饭。”

    朱肃锦说,“梁将军去了菊院,我父王定会留他喝酒。”

    梁老国公在梅院吃了晚饭才回兰院。他在书房里等到大半夜,梁锦昭才披着星光回来。

    梁锦昭见书房还亮着灯,便进去问道,“爷爷,您怎么还没歇息?”

    梁老国公挥退下人,问道,“昭儿,你已经在为宁王效力了?”

    梁锦昭道,“爷爷,咱们各为其主,宁王爷的事情,恕孙儿不便跟您说。就像您告诉我皇上私下跟您说的话,孙儿也暂时不会跟宁王说。皇上一心想让我们梁家效力弘济师弟,若师弟愿意当皇上,我肯定会效力于他。但我知道师弟定不会如皇上的愿,而其他皇子,孙儿就只效力宁王。孙儿这么做,并不算违背皇上的意,更是为天下苍生所想。”

    梁老国公看了梁锦昭许久,说道,“我们梁家最终会交到你的手里,你要想办法护住家人的安危……总之,你要好自为之。回去歇息吧。”

    宁王和朱肃锦又在庄子里呆了一天,十日早饭后才返京。钱亦绣担心潘月,也跟着一起回了。而三贵爷爷和潘驸马,则继续呆在庄子里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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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恢复记忆

    未时,马车到了京城。朱肃锦不放心潘月,也跟着钱亦绣一起去了钱家。下了马车,刚准备上轿的时候,面色严峻的蔡老头小跑过来。

    他说,“大姑娘、宁世子回来了,一个时辰前老奴刚让人去庄子给您和老爷、潘先生送信。大奶奶出事了。”

    钱亦绣和朱肃锦一惊,问道,“出什么事了?”

    蔡老头说,“昨儿慈宁宫来人把大奶奶和大少爷、二姑娘接进宫,说是再请御医给大奶奶看看病。今儿上午大奶奶回来的时候,马车被一匹受惊的马撞了,大奶奶的头撞在了车厢上,昏了过去……”

    钱亦绣和朱肃锦吓坏了,钱亦绣赶紧让抬轿的婆子快些走。朱肃锦嫌她们走的慢,自己一路跑着直奔惜月轩。

    朱肃锦先到惜月轩,吴氏、付氏正坐在东侧屋里抹眼泪。朱肃锦掀开卧房珠帘,看见潘月躺在床上,钱满江拉着她的手低头说着什么,一个御医和黄嫂子垂首站在一旁。

    朱肃锦红着眼圈问,“我娘怎么样了?”

    吴氏垂泪道,“御医给月儿把了脉,施了针。说月儿头上嗑了个包,看似不算严重,却不知为何现在还未清醒。”

    钱亦绣也跑了进来,听到了这两句话。她又急急问道,“明儿和静儿呢?”

    付氏道,“出事的时候,小姑把明儿和静儿搂进怀里护着。他们没有大碍,只是吓着了,喝了安神汤,还在睡。”

    钱亦绣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了,多年前那个被温暖怀抱抱着滚下山坡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时小娘亲抱着的是小原主,可钱亦绣现在却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有那颗跳动的心。母爱就是这么伟大,哪怕傻了痴了,儿女永远比自己更重要。

    钱亦绣走进卧房,来到潘月的床边坐下。

    潘月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一头青丝撒落枕间,像朵美丽的睡莲,静静地躺在那里。钱亦绣原来一直觉得,小娘亲像瑶池里的一颗莲仔,被风吹落到了凡间,在那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如今,这朵美丽的莲花终于又回到了天庭,本希望她能幸福快乐地生活,却又出了这事。

    钱亦绣哭道,“娘亲,绣儿回来了……”

    站在床边的朱肃锦也哽咽道,“还有锦娃,锦娃也来看你了。娘,你睁开眼看看我们。”

    钱满江的眼睛通红,用力地握了握潘月的手低声道,“月儿,听见了吗,绣儿和锦娃都回来了。江哥哥也在你身边,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

    潘月的眼睫毛像折起翅膀的黑色蝴蝶,微微颤了颤,似乎想努力打开,却没有力气打开,两行清泪流了出来。

    这已经是一个惊喜了。钱满江对御医说道,“江御医,我夫人的眼睛动了,还,还哭了。”

    那个又御医又过来把脉,施针,又把脉。

    这时,一个年青御医端着一碗药进来,低声道,“师傅,药来了。”

    吴氏和付氏都跟了进来。

    付氏接过药碗说道,“妹夫把小姑扶起来,小姑昏迷,得硬灌。”

    钱满江舍不得硬灌,就从付氏手里接过药碗,自己喝一口,把潘月的头抬高,嘴对嘴喂给潘月,再把她的头放低些。

    除了钱亦绣,所人都把头转向了别处。

    或许是钱亦绣不自觉,或许是她已经习惯,见惯不惊,眼睁睁看着小爹爹这样一口接一口喂着小娘亲,直至把一碗汤药喂完。

    天渐渐黑了,玻璃宫灯亮了起来。看看坐钟,已经晚上八点半。

    这时,院子里又出现了喧哗的声音,是潘驸马和钱三贵来了。还有在郊外松攀书院里教书的潘阳,也接着信来了。

    钱三贵和潘阳没好进卧房,只在侧屋里等着,潘驸马顾不得避嫌,直接进了卧房。

    潘姥爷的眼睛红肿,明显路上已经哭过多时了。他一下把钱满江挤去了一边,自己坐在潘月的身边。若不是钱满江有武功,肯定会被挤在地上坐起。钱满江看是自己岳父,也不敢吱声,放开潘月的手站在一边。

    潘驸马拉着潘月的手哽咽道,“月儿,你这是要心疼死爹爹吗?好日子刚没过多久,怎么又会出这种事……”

    当江爹爹又给小娘亲“喂”了药,坐钟已经指向晚上十一点。

    突然,潘月的眼睛又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

    “娘(月儿),你醒了!”几个人同时惊喜地叫到。

    潘月坐起来,茫然地看看屋子里的人,眼睛缓缓转向潘驸马,说道,“爹爹,女儿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我出事去了乡下,被一家良善的人家救下,还嫁了人,生了儿女。江哥哥,公爹,婆婆,小姑,还有绣儿和锦娃,他们对女儿好得紧。虽然家里穷困,女儿穿的衣裳补丁摞补丁,还经常挨肚子,但女儿在那个家里快乐幸福。女儿想一直呆在梦里,不想醒来……”

    话没说完,就把头埋在被子上唔唔哭起来。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惊。

    钱满江挤过去坐在床边,抓住潘月的肩膀急道,“月儿,看看江哥哥,你不是在作梦,你是真的去了我家,真的嫁给了我,我们真的共同生育了多个儿女……”

    潘月抬起头来,看看这几张熟悉的面孔。

    钱满江拉着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自己的泪,哽咽道,“月儿,摸到了吗?你不是作梦,我们是真实存在的,我是你的相公。”

    潘月茫然说道,“你跟梦里的江哥哥极像,就是岁数大了些……你莫哭,看到你流泪,我的心好痛。”

    钱亦绣紧张道,“娘亲,看看我,我是你的女儿绣儿。”

    朱肃锦也挤过去说道,“娘,我是你的儿子锦娃。”

    潘月看了他们两眼,摇头叹道,“我看着你们也很面熟,但你们肯定不是梦中的绣儿和锦娃。他们两个只有几岁,绣儿瘦瘦小小的极好看,锦娃头顶梳着一个小揪揪……”

    这不只是把失忆后的事情搞忘了,连“作梦”都只作了一半。

    屋里的哭又大了些。钱满江急道,“月儿,你再好好想一想,你不是作梦,我们真是一家人,绣儿和锦娃已经长大了。”

    潘月扶额想了又想,叫了一声“头好痛”,就又一下子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御医过来把了脉,说道,“珍月郡主脉像平和,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了。只是,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失忆前的记忆,但失忆后的事情好像又不记得了。你们不要操之过急,否则容易把她吓着,会事得其返。让郡主信得过的人陪着她,多跟郡主讲讲她失忆后的事……嗯,最好能去她‘梦里’的地方,现身说法,或许她能够想起来……”

    晚上,钱亦绣睡在了潘月的身边。他们不敢让钱满江陪着她,怕这个“外男”把潘月吓着。至于去花溪村的归园,现在潘月的身体还不宜长途跋涉。

    从这天开始,钱亦绣在惜月轩一住就是三个月。晚上睡在潘月身边,白天扶着她散步。等她彻底接受自己后,就给她慢慢讲着她去钱家后的点点滴滴。随着钱亦绣的讲述,潘月的梦境也越来越清晰……

    同时,又派人去溪山县把张仲昆父子接来。不止他们擅长治“脑病”,还因为潘月过去都是由他们看的病。

    钱满江和明儿静儿都暂时住去了海裳苑。

    钱家人或是朱肃锦想看潘月了,都只敢趁她在院子里散步时,在门缝里偷偷瞧她一眼。

    潘驸马和潘阳、付氏倒是偶尔会来惜月轩看望潘月。潘月对潘阳和付氏态度还好,只不过叫付氏为“付表姐”。但对潘驸马的态度则比较冷清,叫了“爹爹”后,便不愿意跟他多讲话。

    张仲昆和张央都赶来了。本来黄氏还想带着钰哥儿和宜姐儿来京城玩玩,但临走时又发现黄氏怀了孕,所以她们母子三人没有成行。

    张仲昆在京城呆了一个多月,便回了溪山县。而小神医张央则一直呆在这里,天天去给潘月看病。

    潘月对他的映像一直很好,也很配合,还说,“我在梦里看到过你。”

    为了让潘月更快地记起往事,钱亦绣递信出来,让钱满江请太后出面,自家出四万两银子把寿王府上的那架“盼”的屏风再买回来。

    那架屏风是老太妃最喜欢的物什,听说钱家想买回去,一百个不愿意。但太后出了面,加上听说潘月如今的这个情况,也只得忍痛割爱,却是一下子病倒了。

    太后听说后,亲自去寿王府看望她,还许诺,等潘月病好后,给她也做一件太后那样的“仙鹤”衣裳。以后,她们归天的时候都穿着这样的衣裳去寻先帝,下辈子还作好姐妹……

    老太妃最喜欢好绣品,从年青时就绣花成痴。她极眼红太后那件“仙鹤”衣裳,又听了太后的那个许诺,感动不已,病也慢慢好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寿王很会作人,马上就让人把绣屏抬去了钱府,还拒收钱满江给的四万两银票。钱家又赶紧送了两架潘月用水纹针绣的双面小炕屏,和在李老外那里买的一座镀金座钟,一个望远镜,以及猴哥领着动物之家在西山里采的一根千年人参。

    当潘月看着那架绣屏,看到上面那个美人的背影,被风吹起的长发,还有院门前那层层叠叠的鲜花,眼泪长流。她摸着绣有“花谢花又开,岁岁盼君来”的几个字,泣道,“是真的,是真的,我在梦里,天天都绣着它,天天盼着江哥哥快些回来……”

    当秋风送爽,天气凉下来的时候,潘月虽然没有真正记起失忆后的事,却接受了梦中的事是真实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除了钱满江,她能够坦然面对钱家的所有人。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接受了钱满江,只是面子上却无法面对他。

    她只要一想到钱满江,满满的柔情和温暖就会在胸中弥漫。她知道钱满江是她最亲密、最思念的人,是曾经跟她最亲密无间的江哥哥。但想到梦中的那些旖旎情景,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还有她傻傻地被他引着做的那些事和说过的话,她就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这天晚上,钱亦绣让人打开惜月轩的大门,请钱家所有人去跟潘月见面,又让人去宁王府请朱肃锦。当然除了钱老头和钱老太,这两个人是小娘亲梦中的反面人物,特别是钱老太,当初可没少欺负她。

    钱家人听说潘月想见他们了,高兴坏了,急急向惜月轩赶去。

    吴氏扶着钱三贵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钱满江。钱满江一手牵着静儿,一手牵着明儿。他们走进厅屋,绕过那架“盼”的绣屏,看见潘月正静静地坐在厅屋里的圈椅上。她穿着芳绿色绣莲花软缎褙子,藕荷色撒花马面裙,头上只插了根珠钗。脸色比三个月前清瘦了不少,眼色清明又难掩兴奋,还有一丝惶恐。

    “月儿。”钱三贵、吴氏,还有钱满江招呼道。

    明儿和静儿终于看见娘亲了,也都怯怯地叫道,“娘亲,娘亲。”爹爹事先嘱咐他们不要把娘亲吓着,所以他们很听话地没有冲过去,只站在原地叫了两声。

    潘月站起身,走到钱三贵和吴氏面前,跪了下来,流泪说道,“公爹,婆婆,这个世上,没有比你们更好更善良的公婆了。你们对月儿的好,月儿永远铭记于心。”

    吴婆扶起她,含泪说道,“好孩子,你是最好的儿媳妇,我们是一家人。”

    “月儿,记起我了吗?”钱满江含情脉脉地说道。

    潘月抬头看了一眼钱满江,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扭捏了一下没理他,蹲下身把静儿和明儿搂进怀里。两个孩子爬在她的肩膀上喊“娘亲”,糯糯的声音让她的心软成一滩水,她颤抖着声音说,“明儿,静儿,娘的孩子。”

    钱满江急得不得了,更加饱含深情地喊道,“月儿,还有我,你的江哥哥。”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昨天下午清泉的女儿就生病发烧,清泉忙着照顾她,所以文文才写完。先发上去,过后再检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寻找曾经的记忆

    钱满江急得不行,更加饱含深情地喊道,“月儿,还有我,你的江哥哥。”

    潘月更不好意思了,没理钱满江,起身对钱三贵两口子说,“公爹,婆婆,请上座。”

    即使潘月没想起来那些往事,通过梦中的情景,还有钱亦绣的讲述,她也知道这两位老人当初救了自己、留下自己,待自己如亲人。就是许多亲生父母,也不一定会比他们做得更好,比如说自己的亲爹。她心里对他们充满了感激之情。

    等钱三贵和吴氏坐去罗汉床,她才牵着明儿和静儿坐在旁边的圈椅上。

    钱满江更着急了,又凑过去坐在她的旁边,受伤地说道,“月儿,你把他们都记起来了,唯独忘了我?”

    潘月又扭了扭身子,用后背对着他,脸红的像春日下的海棠花。

    钱亦绣摇摇头,真是当局者迷。江爹爹那么精明,却没看出来小娘亲现在是害羞了。她坐去钱满江的身边,小声说道,“爹,娘是害羞了,你得给她一点适应的时间。”

    “月儿害羞了?”钱满江吃惊道。又一想,也对啊,原来的月儿不知道害羞是因为她失忆了。如今病好了,正常人该有的羞耻之心她也会有。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恩爱夫妻。便又对着潘月的后背说道,“月儿,咱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老夫老妻了,还,还有啥害羞的……”

    潘月尽管知道钱满江说的都是真的,但还是羞得不行,嘟嘴嗔道,“哎呀,你胡说什么呀。”

    钱亦绣又劝钱满江道,“爹,你先莫急,很多事我娘还没有真正想起来。”

    钱满江听了,只得不情愿地住了嘴。

    钱亦绣又跟他们商量道,“我娘其实并没有想起失忆后的事,只不过相信“梦”中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娘和我商量,她想去花溪村的归园住一段时间,或许能找回曾经的记忆也不一定。”

    潘月接话道,“也不光是找记忆,我喜欢那里。只要一想到梦中的那个院子,我胸口就是满满的温暖和感激之情。我们商量好了,过几天,就带着明儿和静儿一起走。若公爹和婆婆愿意,我们一起回去。”

    钱满江赶紧道,“还有我呢?我请几个月的长假,陪你们一起回去。”

    钱四贵道,“几个月的长假,皇上能准吗?你现在是四品官,该以前程为重。”

    钱满江说道,“爹放心,有太后帮着说项,皇上会准的。”又看了潘月一眼,眼眶有些发红,说道,“为了前程,我欠月儿良多。刚成亲我就去了边关,一去就是十一年。我们成亲十五载,可呆在一起的时日只有短短的一年。月儿的韶华,都是在等待中蹉跎的。归园前的那片荒地,见证了月儿的痴心。十一年如一日地等待一个人,说得容易,做起来何其难。”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又坚定地说道,“我答应过月儿,以后再也不分开,永永远远在一起。所以,她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

    受潘月的影响,钱满江表达爱意也是直来直去。

    潘月感动得热泪盈眶,也顾不得害羞,转过头来哽咽道,“是的,是的,在梦里,我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钱三贵看看小两口,也的确不忍把他们再分开。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回去,我也想家了,想回去看看。”

    吴氏也喜道,“好啊,我也想老家了。”

    几人便商量起了行程,带哪些东西回去。

    钱亦绣忍不住泼起了冷水,“若我爹回去了,爷和奶可不见得都能回得去。我太爷和太奶还在京里,即使我太奶愿意跟着咱们回去,我太爷愿意吗?京城他还没呆够呢,上次爷让他去梅院避暑,他都不愿意。说不去茶楼喝茶听书,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钱满江道,“这回由不得我爷愿意不愿意,都要想办法让他们回去。”

    正说着,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丫头们禀报道,“宁世子来了。”

    朱肃锦几步跑进了屋,来到潘月面前笑道,“娘,记起我了吗?我是锦娃。”

    潘月起身,摸了摸他的脸说道,“锦娃一下子长这么大了,一表人才呐。”

    朱肃锦笑道,“哪里是一下子长大了,长了十几年,在娘身边长到十二岁。”又自嘲地说道,“儿子小时候,娘最爱说儿子带把儿了。”

    这话把众人都逗笑了,潘月红着脸笑起来,说道,“是,是,娘记得在梦里娘说过好多次。”

    朱肃锦跟钱亦绣一样,跟潘月相处的时间最久,所以潘月“梦”见他们的时候也比其他人都多。两人说着小时候的趣事,逗得潘月又哭又笑,似乎梦境越来越清晰,胸中弥漫着太多太多熟悉之感。

    众人谈笑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惜月轩。钱满江还不想走,坐在椅子上不动。潘月红着脸说,“江,江……”说了几个“江”字,“江哥哥”还是不好意思叫出口,小声道,“相公,你给我些时日,让我再想想,总要习惯才行。”

    钱满江无奈起身,对着潘月的耳朵小声说道,“好,就再等等。月儿快些记起来,江哥哥着急捉虫虫。江哥哥都已经等了三个月,心慌。”

    潘月面若红霞,跺跺脚,扭过身不理他。钱满江暧昧地看了她一眼,才笑眯眯地走了。

    这天晚上,钱亦绣仍然陪着潘月睡觉。明儿和静儿也搬回了跨院,只有钱满江一个人去了海裳苑。

    母女两人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至夜深。

    通过这三个月的观察,钱亦绣已经看出来潘月的真正性子比较像传说中的紫阳长公主,单纯,良善,还带有潘姥爷的感性。虽然成长过程中因缺乏爱有些冷清,但那个长长的“梦”早已经把她的心温暖过来。她对她在意的人,一点都不冷清。

    小娘亲失忆前只有十三岁,所以现在的性子就像涉世不深的小娘子,对“梦”中的许多事情都好奇不已,钱亦绣这几个月就帮她恶补了不少知识。当然她跟小爹爹的事情除外,那些知识,就让江爹爹以后慢慢给她补习吧。

    再想想悲催又有艳福的江爹爹,钱亦绣有些好笑。原来他要教一个痴女怎么样爱,以后又要教一个小姑娘怎样爱,也难为他了。

    第二天,潘月和钱满江带着三个孩子去了慈宁宫。同时,又派人去京郊的菊院一趟,把在那里生活的白狼和大山接回来。其它的动物之家都在京城,到时候把它们都带回归园玩一趟。还要再去给钱满朵送个信,他们肯定会给老家的人带些东西。

    潘月见着太后,自是一番哭诉。宫人们劝了好久,才把两人劝住。

    太后不住地说,“月儿记起旧事了,紫阳在天有灵,也能放心了……”听了潘月想去花溪村的想法,虽然极其不舍,但也点了头。说道,“去吧,只有把那十五的记忆找回来,你才能跟婆家人更好地相处。你公婆良善,你的身份再高贵,也要好好孝敬他们。你相公尊重你,你也要尊重他。这样,家里才能和睦。家里和睦了,心情才能愉悦,也能活得更久。不要像你爹你娘,弄得家里不安生,大家都不痛快……还有,皇外祖母年纪大了,一直在盼着你。若记起来了,就早些回京。”

    晌午,皇上来了慈宁宫看潘月。

    “月儿终于肯出来见人了。想起朕来了吗?”皇上呵呵笑道。

    潘月忙起身见了礼,说道,“见过皇舅舅。”

    皇上听说了潘月的情况,点点头对钱满江说道,“陪着月儿去吧。朕就破例给你三个月的假,三个月一到,即使月儿不回来,你也要回来。否则,你的缺就没有了。”

    钱满江跪下嗑头谢恩,“谢皇上体恤,臣一定在三个月之内赶回来。”

    皇上说一句话,就要咳好几声,脸色蜡黄,比之前清瘦了许多。

    看到皇上这个状况,钱亦绣又想起了克隆紫珠。难道这位帝王真的快挂了?

    太后红着眼圈说道,“皇儿,哀家听说你现在夜里睡得更晚了。别太劳累,多歇歇。唉,大乾目前还离不开皇上。”

    皇上叹道,“皇儿也不放心,才想多做些事……”他忍住了想说的话。

    除了他不待见宁王这点不赞同,钱亦绣对这位封建帝王真的崇敬之至。睿智,勤奋,任人为贤,为民办实事,把大乾朝建成了繁荣富强的大国。他跟前世那个历史长河中的封建帝王比起来,跟唐太宗、宋太祖一样伟大。

    皇上在慈宁宫吃了晌饭,才回了太极殿。他坐在龙案前发了一会儿呆,又从龙案侧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紫檀木雕花小盒,又拿出一个朱漆描金锦盒。打开两个锦盒,从里拿出两颗珠子,小珠子一模一样,都是紫中带有些许金线。

    他把两颗珠子托在掌心里,看了几眼,脸色更加潮红了。他又把珠子丢进锦盒里,对蔡公公冷哼道,“那几个孽子,恨不得气死朕。哼,老五、老六自以为聪明,被老大耍得团团转,竟然还不自知。蠢!哎,朕的心肠,还是太软了……”

    皇上只有当着蔡公公的面,才会说这些心底深处的话。

    蔡公公流泪道,“皇上仁慈,对百姓如此,对皇子们,亦是如此。是明君,也是慈父,更是慈祥的祖父。”

    皇上叹道,“朕筹划这么多年,就是给他铺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体会到朕的这番苦心。若是他实在不愿意,这片繁华似锦的江山,也只有便宜……了。”

    说那个名字的声音小得连蔡公公都没听清楚,蔡公公头埋得更低了。

    只听皇上幽幽说道,“朕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怕死。若龙珠找不到,朕死了无颜见祖宗。还有皇后,太子被朕弄丢了,若绩儿再不愿意继承大统,朕又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她……”

    钱满江领着一家人回了府。他们直接去了正院,钱三贵和吴氏正在长吁短叹,钱满霞也在。果真钱老头不愿意离开京城,还不许钱老太离开。

    钱满霞说道,“若不是嫁了人,身不由己,我都恨不得跟着哥哥嫂子回去住一段时日。偏我爷不愿意,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钱三贵无奈地对钱满江和潘月道,“他们在这里,我也不能回乡了,让你娘陪你们回去吧。绣儿最好也别走,我有些事情拿不定注意,绣儿在家也能帮帮我。”

    钱亦绣可不愿意,她早就想回家看看归园了。摇头说道,“我在我娘梦里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少了我,我娘找不回记忆咋办。”

    钱满江起身道,“我去找我爷谈谈。”

    半个时辰后,他回来了,说老爷子已经同意。

    不多时,听到消息的潘驸马又来了,他也想跟着潘月回花溪村。钱满江可不愿意,直给钱亦绣使眼色,让她劝劝潘驸马。

    钱亦绣知道江爹爹陪着小娘亲不只是找记忆,更是要重新体验一把恋爱的滋味,岳父跟着算怎么回事。再说,潘驸马一直有些瞧不上江爹爹,若他去了,肯定会添堵。

    便劝道,“姥爷,我娘回花溪村,就是要找回在那里的记忆。你不属于花溪村,在我娘的那段记忆里就不存在。跟着一起去,会扰乱我娘的思绪。”说完又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撒完娇,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潘驸马很享受外孙女的撒娇,也真怕扰乱女儿的思绪,便表示不去了,在家里等着闺女回来。

    下晌,钱满江去了宁王府,禀报自己要带着家人回花溪村的事。

    宁王已经从朱肃锦那里听说了这事,朱肃锦还因为自己不能陪着回花溪村难过不已。他说道,“当初你为了本王,代替叶小贼坐牢,离家十几年未回,也委屈珍月了。在老家好好陪陪她,争取把病治愈。”又低声交待道,“回去后,跟霍将军……注意保密,你的行踪或许也会有人盯着。”

    钱满江连连点头,抱拳道,“末将听令。”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清泉的女儿这两天生病,一直忙着照顾她,所以文文又上传晚了,抱歉。(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子嗣

    第二天,钱满江和潘月一家去潘家辞行。钱满江去外院见潘驸马,潘月领着三个儿女直接去了潘老夫人的鹤年堂。

    除了我行我素惯了的潘驸马,潘家所有的成年男人都在松攀书院教书,未成年的爷们在书院里学习,连七岁的小神童劼哥儿都在那里跟比他大得多的人一起读书。家里还剩下两个小男人,是四岁的弈哥儿和二爷潘元清的长子两岁的朗哥儿。

    潘家的松攀书院虽然刚成立几年,但因为是由著名政治家潘阁老潘次辅和著名大才子潘驸马共同创办,且亲身任教,所以声誉响彻大江南北。威望仅次于国子监和有百年历史的香山书院,成为大乾排名第三的高等学府,多少学子不远万里去那里求学。

    按这个排名,松攀书院就相当于前世的复旦大学,多了不起。

    钱亦绣还是比较佩服潘老太爷,当初能当上次辅,最后又毫不留恋地辞去官位。为了跟那几大世家彻底决裂,甚至让家里所有男人都辞官。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哪里像老崔家,为了帮助五皇子抵毁她的名声,还把自家闺女都搭进去了。一想到老崔家,钱亦绣就恨得咬牙。

    鹤年堂里珠环玉绕,香气弥漫。弈哥儿和朗哥儿跟潘老夫人一起坐在罗汉床上,旁边还坐了七八个女眷。

    潘老夫人把潘月招到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月儿,现在记起祖母了吗?”

    潘月红着眼圈点点头,说道,“记起来了,祖母的白发比我离开家之前多多了。”

    潘老夫人流泪道,“你一走十几年,祖母老了。”

    潘月离家前跟潘家的关系走得不算很近,所以并没有像见到太后那样激动地哭成一团,众人洒了几滴眼泪,就坐在一起说笑。她也不像在钱家那样放得开,多是在听。迫不得以,才会开口说两句。

    钱亦绣则被岁数差不多大的潘元彤和潘元婷拉着,向她讨教作诗的诀窍。

    钱亦绣十分汗颜,自己肚里的墨水,实在不敢在指点她们。不知不觉中,便把话题转到了穿衣打扮上。

    在鹤年堂里吃了晌饭,潘驸马又陪着钱满江过来给潘老夫人见礼,之后潘驸马带着自己一房人回荣恩伯府。

    快到侧门时,看见一个四十左右的美妇在远处的垂柳下晃了一下。潘驸马沉了脸,不仅没过去,还急急过侧门走了。

    钱亦绣猜测,这位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叶姨娘。也够没有顾忌的了,青天白日就来拦人,也怪不得潘姥爷会生气。

    潘月也认出她来了,对付氏说道,“叶姨娘老了好多。”

    付氏冷笑道,“操心操的呗。当初怂恿二姑做那种丢人的事情,如愿嫁去了崔家,却是极不受待见,天天受气。因为绣儿的事情,公爹都恨死崔家了。他想让二姑和离,叶姨娘也想通了,劝二姑听公爹的话。无奈二姑舍不得,现在连娘家都不愿意回了。叶姨娘定是急着跟公爹说二姑的事……”

    来到潘月生活了十三年的清辉院,这里除了窗纸换成了透明的玻璃,其它一切未换。潘月进京后来过几次,但这次感觉犹为不同,又哭了一场。

    潘驸马也来了,他手里拿了一个三层的象牙雕花妆奁。他一层一层打开,里面装满了上品珍珠打成的各种首饰,琳琅满目,珠光宝气。其中还包括钱亦绣卖给宝吉银楼的珍珠,和直接卖给潘姥爷的那串珍珠项链。钱亦绣又习惯性地估了个价,这些首饰加起来,不下于四万两银子。

    潘驸马说道,“月儿原来喜欢珠子,爹爹就到处收罗各色珍珠。后来又听说你不喜欢珍珠了,就一直没有给你。现在你病好了,这妆奁就拿回去吧。”

    潘月嘟嘴道,“我现在也不喜欢珠子。”见潘驸马想收回去,又说,“虽然我不喜欢,但三个孩子肯定喜欢。留着以后给绣儿、静儿做嫁妆,给明儿当聘礼。”

    钱亦绣和潘驸马都笑起来,潘月果真聪明多了。

    晚上,潘家男人都回来了,又一起吃了晚饭。潘老太爷极高兴,说道,“月儿记起旧事就好,太后心里的那根刺,总算能摘出来了……”

    又对肖恩大加赞赏,说他学识渊博,是语言天才,在大乾才不过一年多,大乾语言就讲得极好,给学生授课没有一点问题。特别是教的算学,极其实用,若是在大乾推广开来,将是大乾算学史上的一次重大变革……

    当然又表扬了钱亦绣,说她小小年纪极有远见,为松攀书院找了这么好的人才。

    饭后,钱满江带妻儿回家。走之前,潘驸马又对钱满江说,“月儿极有才情,你也要好好用功,才配得上我这么优秀的女儿。”这话潘驸马多次讲过。

    钱满江忙躬身道,“小婿一直在用功读书,勤于练字,不敢有丝毫懈怠。”

    钱亦绣暗乐,江爹爹最用功的事就是缠小娘亲,最勤奋的事就是暗中给宁王爷办事。

    对于潘姥爷讲的这句话,他是答应得比谁都快,一转身就忘。

    钱亦绣也赞成江爹爹的做法。江爹爹都这么大岁数了,又是武将,要那么大才情有什么用?才情这个东西,也很讲遗传的。老钱家的人,做生意、投机、冒险,这些都在行,唯独才情,没那个细胞。也只有等继承了潘家血脉的明儿和静儿长大了,好好培养一番,或许会有些才情。

    回了府,才知道李阿财来了,带了许多东西给钱二贵一家及唐氏。吴氏暗中跟钱三贵骂道,“要不是看在满河和朵娘的面子上,我真想把唐氏那恶婆娘的东西扔进臭水沟里。”

    第二天上午,钱满江又带张央去梁府辞行,问梁府有没有东西给西州府宋家稍带过去。

    宋老太太两个月前去逝了,宋大老爷又回西州府丁忧,连梁大夫人宋氏也带着梁锦玉回去了。

    因为张仲昆父子给梁锦昭看病的关系,梁家跟张家的关系非常好。梁老国公在外书房里接待钱满江和张央,说肯定会麻烦他们给宋府带些东西和信件,又请张央再去后院给老太君把把脉。张家的医术,在某些方面比御医还高超。

    梁老太君奇迹般地挺了过来,此时正斜倚在西侧屋里的罗汉床上跟晚辈们说笑。因为宋大夫人的娘去逝,大房女眷们穿的都比较素净。

    崔氏也在这里,她穿着月白色绣花软缎褙子,头上只戴了根白玉梅花簪,脸上施着淡淡的脂粉。嘴角虽然噙着笑意,但并没有融入热闹的氛围中。看着别人争先巩后地奉承着老太君,难得插句话,神情寥落。

    她心里还想着儿子,那个小冤家,气得她夜夜胸口痛,但想得最多的还是他。如今她算看出来了,丈夫再恩爱,一涉及到家庭荣誉或长辈的命令,就立马翻脸。

    娘家更是靠不住,古语不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只是她的娘家更绝情。把她泼出去了,还给了她一刀。

    还有女儿锦玉,如今家里正在跟太丰大长公主府商议定亲的事。以后嫁出去了,也是别家的人。

    只有儿子,才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

    上次他们母子吵了架,她不是不后悔。儿子十天才回来一次,还闹得不愉快。后来儿子又来看她了,虽然尽量避免再跟她吵架,可话里话外还是说钱家小姑娘如何如何好,希望她能从心里接受那个丫头。其实,她早就知道,即使自己不同意,长辈们也会尽力促成这段亲事。但她真的不能如儿子所愿,从心里接受。可看着儿子年纪越来越大,又被情伤的厉害,她的心里难受。

    原来她看好的几个儿媳妇人选,寿王府的靖昌已经跟赵家后生定了亲。太丰大长公主府的黄灵儿,因为自家锦玉跟梁家锦玉的亲事,也不可能再嫁进梁家。还有岳家的六姑娘,听说岳家人试探了儿子,已经被儿子婉拒了……

    正想着心事,张央来了。张央给老太君把了脉,说老太君除了有些不克化,其他的都还好。

    二/奶奶张氏笑道,“谁让老太君嘴儿馋,见着好吃的就拚命吃,谁都抢不过她。”

    乐得老太君直让丫头去撕张氏的嘴。

    老太君又对张央说,“回钱府后,说说钱小姑娘,她咋不知道来看看老婆子?老婆子可想她了。”

    张央笑说一定把话带到。

    此时,钱亦绣正在宁王府里陪宁王妃说话。本来宁王妃还留她在王府里吃晌饭,可下人来报,说杨侧妃生了,又生了位姐儿。

    钱亦绣见宁王妃难过得眼圈都红了,也不好再留下,便找了借口走了。

    宁王子嗣艰难,今年已经三十九岁,可只有朱肃锦一个儿子。宁王的政敌若不好对付宁王,极有可能对付朱肃锦。

    宁王妃最怕的就是这个。

    钱亦绣也怕,觉得不能把动物之家都带回去,还是得留下一个。最好把猴妹留下,它聪明,厉害,有些护卫或是暗卫做不了的事,它都能做。

    后来事实证明,她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钱亦绣回家后,把在院子里跟明儿玩得高兴的猴妹请来厅里,打着迭地说好话,让它留下保护朱肃锦。猴妹听说要回归园,回那个自己长大的地方,这几天一直处在极度的兴奋中。现在见不让自己回去,一下咧开大嘴哭起来。

    猴哥也不愿意跟它分开。现在,它们已经是夫妻了,跟媳妇分开这么久,它也不愿意。

    钱亦绣叹着气把朱肃锦的危险说了一遍,问道,“……你愿不愿意锦哥哥像奔奔一样?”

    猴妹摇摇头,它不愿意。猴哥想到死去的奔奔,也只得同意让猴妹留下。

    晚上,朱肃锦来了钱家。钱亦绣看他阴沉着脸,情绪明显不高,就把他带去湖边散步。

    湖里撒的是二号金莲仔,如今莲花已经开败,水面上只剩下一些枯黄的残荷。西边的晚霞铺满半个天际,撒下的余辉把湖面染上一层胭脂色。

    两人站在湖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凉意,又绕着湖边慢慢走。

    朱肃锦叹道,“我真想跟你们一起回归园住一段时间。我想那里,那里比皇宫好上一千倍……”又说了宁王和王妃今天心里都不痛快,宁王一直在喝闷酒,王妃早早就睡下了。

    钱亦绣说,“你是他们的独子,他们定是在担心你。以后,你要更加注意安全,不要着了坏人的道。猴妹这次不跟我们回去,今天晚上你就把它带回府。以后,时时把它带在身边。”

    朱肃锦点点头,又低声说,“其实,为了子嗣,我父王经常……经常去宠幸别的女人。可不知为何,那几个女人始终不容易怀孕。好不容易杨侧妃怀上了,又生了个女孩。”

    钱亦绣觉得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很尴尬,便没有接话。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朱肃锦停下,直直地看着钱亦绣说,“妹妹,你说,若是我们早些成亲,多生几个男娃,不是也一样吗?都是我爹的后人。”

    钱亦绣吓了一跳,这娃心里都在想什么呀,他今年也才十四岁,怎么跟江爹爹一样早熟。嗔道,“哥哥,你胡说什么呀。不说你我现在年纪还小,就是不小了,你的婚事也是皇上说了算。”

    朱肃锦也知道是这样。他的皇祖父,从来就不待见父王和他,怎么会如他的愿呢。

    九月十六日,宜出行,乡恩伯钱三贵带着一家人回乡探亲。

    头天晚上,朱肃锦、潘阳、梁统领等人已经来府里送了行,也送上了仪程。

    马车在下晌未时到了n县码头,不仅先期来这里准备的花强和蔡老头在,梁锦昭和吴庆书、李阿财也来送行了。

    梁锦昭悄悄跟钱亦绣说,“过年前,我争取去一趟西州府,把我奶和妹妹接回京城。钱将军的假期是三个月,说不定我们会一起回来。”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也谢谢亲对清泉女儿的祝福及对清泉的关心,感谢~~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天气转凉,亲们都要注意身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有我牵着你

    这次的旅行是愉快的。秋高气爽,冷热适宜。太阳小的时候,钱亦绣便会带着明儿和静儿在甲板上嬉闹。再加上动物之家的凑趣,笑声更是不断。

    潘月一般不会出船舱,现在倒不是害怕会有坏人来害她,而是不习惯出现在没有围墙隔断的广袤无垠的天空下。她不喜欢天大地(水)宽的辽阔无边,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她从舱里的窗户往外看着。北方的秋季已浓,两岸不是红色就是金黄,很少看到绿色。越往南行,绿色越多,感觉运河里的水都越来越碧透。大雁南飞,一队队一行行,“嘎嘎”叫着,掠过无边无际的长空。

    “无边无际,幅员辽阔……”她无声地念叨着这两个词。她不喜欢这两个词,更不喜欢这种感觉。

    突然,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堵高高的土墙。由于年岁已久,土墙许多地方已经裂了缝,还有些地方有些倾斜。每到春夏之交,爬在土墙的上藤蔓就会开出大朵大朵的蔷薇花,漂亮极了。

    那堵土墙真好,为她挡住了一切灾难,挡住了一切想害她的坏人。

    随着那堵土墙越来越清晰,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场景,她坐在大门关得紧紧的破院子里,有时院门还会用扁担抵上。哪怕她迫切地想看看院外的野花开没开,或是谢没谢,也只敢透过门缝往外瞧……

    钱满江敲了敲舱门,无人应,便推门进去。这间舱房是潘月和钱亦绣住着的,钱满江只能白天来跟潘月聊聊天。忘了失忆后的事情,潘月偿试着接受所有人,甚至所有事,但跟钱满江的亲密无间还是无法接受。只要一想到梦中那些旖旎情景,她便会臊得不行。所以钱满江哪怕进来跟她聊天,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钱满江无法,只有等,等她慢慢记得往事,等她慢慢接纳自己。

    钱满江走进舱房,看见潘月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往窗外看着。

    “月儿。”他轻唤了一声。

    潘月转过头,已是泪流满面。

    钱满江一惊,几步走过去,俯身问道,“月儿怎么了?”

    潘月泣道,“我记起一些事情来了。破败的院子,高高的土墙,我坐在桃树下缝衣裳,公爹在房檐下编篮子,绣儿蹲在墙边看花儿,婆婆出去种地,小姑在晾衣裳。锦娃从村里回来,手里捏了几颗花生米。他喂我们吃,公爹和小姑没要,月儿和绣儿一人吃了一颗。这些场面不是梦,是真的,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我感觉得到。”她用罗帕擦了擦眼泪,又失望地说,“可惜,我只记起了这么多。”

    这些场景里虽然没有自己,但已经是一个大进步了。钱满江欣喜不已,笑道,“月儿不要操之过急,以后会记起更多。”

    潘月点点头,抬头看看钱满江,脸又有些红了,低声道,“我想快些把咱们的事情想起来,可是,总也想不起来。”

    钱满江安慰道,“不着急,我能等。”其实,他的心都快急得跳出来了,但也只能这么安慰她。

    潘月又认真看了钱满江几眼,嗫嚅着说道,“在梦里,你不止年青许多,也没有留胡子。”

    钱满江摸摸下巴上的微须,马上表态,“我今天晚上就剃胡子。”

    窗外又传来儿女们的笑声和动物之家的叫声,以及钱三贵爽朗的大笑声,还有吴氏嘱咐他们不要靠近船舷的声音。

    潘月又往窗外看看,这里只能看到岸边水面,而看不到在船头的家人。

    钱满江道,“月儿想出去看看吗?不怕,有我牵着你,有一家人陪着你,这就是一堵无形的院墙,比所有的墙都牢不可破。”

    潘月想了想,就把小手伸了出去。

    钱满江的大手一下子把柔软的小手紧紧裹住。自从潘月忆起旧事后,他还是第一次牵她的手。柔软,嫩滑,微凉,他的心又禁不住躁热起来。他稳稳神,牵着潘月出了舱门,下楼。

    明儿看到娘亲出来了,高兴得像小鸟一样飞向潘月,小淑女静儿也快步走过去,两个小人儿扯着她的裙子喊“娘亲”。

    众人听说潘月记起一些往事了,哪怕只有短短的一个片断,俱是高兴不已。

    从这天起,潘月在钱满江的陪伴下,偶尔会到甲板上走走。特别是晚霞满天的时候,总能看到两人手牵手出来散步。霞光烧红了半个天际,映红了一江秋水,也染红了江爹爹和小娘亲的背影。他们一个如松,高大挺拨,一个如柳,曼妙婀娜。

    每当看到这个场面,钱亦绣都会感动得眼眶发热。或许美美小娘亲过去那十几年过得太苦,太懵懂,所以老天也在补偿她。让她记起前事,却忘了后事,让江爹爹跟她重新恋爱,重新帮她适应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

    在古代,恩爱夫妻常常被形容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夫妻在外人面前如此秀恩爱,女方会被指责的。

    因为小娘亲有这种特殊的际遇,又有强势的家庭背景,才会被世人所容吧。特别是善良的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他们愿意看到儿子媳妇恩恩爱爱。

    钱老头和钱老太倒是有些看不惯,觉得有伤风化。钱老太把儿子叫进她的舱房,说道,“三儿,快管管他们吧。让别人看到,要说他们伤风败俗。”

    钱三贵沉了脸,气道,“娘这话儿子就不爱听了。他们只是牵个手,娘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儿媳妇嫁进钱家后,是儿子无能,不能保护她,以致让她受了惊吓,不敢出门。所以满江才牵着她出去走走,适应一下外面的环境。咱们应该把她看成病人,或是孩子。儿媳妇这样,娘不说怜惜她,还要这么说。”

    钱老头又说道,“那咱们就不说满江媳妇,说说满江。三十岁的人了,还把下巴剃得精光,像个二十岁的娃子,像什么话。”

    钱老太早学聪明了,见儿子脸色沉得更厉害,赶紧说,“得,得,是老婆子错了,算老婆子没说。”又拦着钱老头,“老头子,咱们快死的人了,还管那么多作甚。只管自己吃好,喝好,完事。”

    钱老头听了,只得不情愿地闭了嘴。

    以后,老两口只有关着门发发牢骚,不敢再拿出来说嘴。

    钱满江剃了胡子,除了潘月和钱亦绣三姐弟喜欢,觉得江爹爹又年青了许多,其他人都有些看不惯。哪怕钱三贵在老两口面前维护他,当着他的面还是说,“满江,三十岁的人了,嘴上总要留点须,看着稳重。”

    钱满江摸摸光光的下巴,红着脸说,“等以后月儿想起往事了,我就把胡子再蓄上。”

    钱满江和潘月忙着谈恋爱,觉得时光过得飞快。转眼十几天便过去了,船来到冀安省的温州码头。原来的温县提了一级,改为了温州府,连溪山县都是它的管辖区域。

    除了钱老头和钱老太由蔡老头等人陪着,直接换船去花溪码头,钱三贵带着妻子儿孙和一部分下人下了船,直接去了驿站。先来一步的苏四武已经在驿站包了一个小院子。

    在驿站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钱满江便带着梁家给宋家的东西和信,还有钱亦绣给梁锦玉和宋家姐妹写的信去了西州府。而钱三贵则直接去了温州府府衙,感谢知府李大人惩治了王首实。

    当初钱晓枫拿着钱三贵和钱满江的信和礼物找到李大人,李大人让人把王首实抓了来。经过审讯,王首实没敢抵赖,哭着承认了昧银子的事。李大人打了他二十大板,除了给王家留下发迹前的五十亩地,抄没了全部家产。

    偷盗五十两银子以上就可以判坐牢,但因为王家太有钱,足有十万两银子之巨。查抄了那么多钱,便没有判王首实坐牢。

    李大人还专门写信解释了理由。

    对于这个结果,钱三贵也认可了。天理轮回,因果报应。王首实用昧下的一百二十两银子发的财,倾刻间都没有了。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钱满江是第二天晌午回来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钱四贵一家人。下晌,三房一家去吴氏父母的坟头烧纸祭拜,吴氏又哭了一场。

    第二天一大早,两房人一起弃岸蹬舟,往西而行。

    钱亦绣正在舱里跟小娘亲讲着话,钱满亭来了。钱满亭年底就满十五岁,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清秀可人的美丽姑娘。她的个子是钱家姑娘中最高的一个,目测大概有一米六七,这在古代算是女人中的高个子了。

    她已经定亲,未婚夫是冀州副总兵霍将军的一个庶子。这门亲是霍家主动求娶的,看上的当然是钱家三房跟宁王爷的关系。

    几个月前,霍家派人去说亲的时候,钱四贵一家都乐疯了。自家就是一个做生意的,生意做得还不是很大,却攀上了这样一门好亲事。

    钱四贵清醒得多,知道霍家看上的不会是自家,肯定是想通过自家跟三哥家联姻。他没敢马上同意,派人进京给钱三贵送了信。若钱三贵同意,他就会跟霍家攀亲。若钱三贵不同意,哪怕这门亲再好,他也不会同意。怕给三哥招祸,也怕闺女许错人家受苦。

    钱满江马上给钱四贵写了信,说霍将军豪爽仗义,跟自己很熟,这门亲做得。

    钱四贵接到回信后,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后生霍立行,是霍将军的四儿子,今年十八岁,已经是军里的一个八品把总。虽然偏黑,却也算得上挺拔俊朗。他的二哥霍立仁,几年前还曾经跟梁锦昭一起去过钱家三房做客。熊孩子实话实说,讲了松江战役的残酷,当时三房一家听了都哭得不行。

    钱满亭是潘月的资深粉丝,把潘月的一举一动都记在脑海里,回家后刻苦练习。还把潘月的衣裳头饰都记牢,回家照着样子做。所以,她虽然没有经过嬷嬷的专门教导,举手投足却像足了世家小姐。

    开始,霍立行和他的生母马姨娘听说找了这样一门不靠谱的亲事,虽然不敢说不同意,但心里一直不舒坦。后来,霍立行见了钱满亭一面后,立即一见倾心。他觉得,即使三个嫂子都是官家小姐,但没有一个比得上钱满亭的美丽和优雅。

    原来在乡下的时候,潘月有病,钱满亭小姑娘跟着她屁股后面叫嫂子,潘月也不爱搭理她。如今,潘月的性子虽然还是比较冷清,但面对钱满亭的崇拜和示好,还是了给她个迷人的微笑。

    这个迷人的微笑,就像一张画卷,又深深刻在了钱满亭的脑海里。

    钱亦绣看着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很遗憾她没有投生到现代。她若在现代,哪怕不上艺术院校,也会成为一代影后。不光是她长得好看,主要是有悟性,肯钻研。

    大船进入了溪山县境内,巍峨的溪顶山跃入眼帘。猴哥都快激动哭了,张开嘴长啸起来,大山一家也跟着汪汪叫起来。

    接着是溪景山,溪石山,连钱亦绣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午时未,大船进入了花溪码头。钱大贵父子、钱二贵父子、谢虎子、汪里正、李金虎等人已经在码头上等着了。

    众人下船,坐车回了阔别一年多的归园。

    钱亦绣领紫珠和白珠住进了莲香水榭,钱满江和潘月三母子住进了望江楼。刚才马车路过归园前面那片荒地的时候,潘月还没有多少感触。但当她站在望满楼二楼,从窗户看到那片秋季里的荒地,潸然泪下。哪怕荒地里没有开花,但那青黄相间的荒草,弯弯曲曲伸向村里的小路,都是那么熟悉……

    梦里,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眺望着那片荒地,盼望那个年青的身影能出现在那条小路上。

    钱满江握起她的手,使劲捏了捏,说道,“月儿,等着。”

    然后,钱满江转过身急急冲下楼去。

    大概一刻钟后,那小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向潘月这个方向招了招手,向她快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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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农家小萝莉,爹死娘痴。 对面一家病弱,钱亦绣表示淡定。脑瓜灵好运来,钱程锦绣有何愁,直到死鬼爹出现…… 钱亦绣不淡定了,我娘是糟糠,我娘要下堂!无奈呆萌娘亲不配合,哭着喊着跟爹去。 才为爹娘操碎了心,她自个儿的桃花也纷纷盛开了——别跟着我,哎呀,说你呐,还有你,快别跟着我,姐烦着呢。 ……………………………… (本文延续作者的一贯风格,欢快、温馨,欢迎亲们跳坑)农女锦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女锦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女锦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