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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的清泉     农女锦绣txt下载     农女锦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五章 虫虫

    突然,那条小路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抬头向潘月这个方向招了招手,就向她快步走来。

    潘月激动地用帕子捂住嘴,眼泪越来越汹涌。年年,岁岁,日/日,夜夜,她一直在盼望这个身影能出现在那条小路上。

    钱满江之前回来过两次。一次是坐马车悄悄回来的,进了归园才下车。一次是带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军爷回来的,他夹杂在二百多人的队伍里。潘月一见那些彪悍的军爷,早吓得躲了起来,根本没看到里面还有钱满江。

    只有这次,是她眼睁睁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那条小路向她走来。

    明儿和静儿上楼来,看见娘亲哭得厉害,都跑过来抱着她问,“娘亲,你怎么哭了?”

    潘月望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喃喃说道,“你们爹爹回来了,江哥哥终于回来了。”

    静儿纳闷地说道,“娘,爹爹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呀。”

    明儿也说道,“是啊,明儿刚刚还看见爹爹来着。”

    宋嫂子赶紧过来把两个孩子哄下楼去。

    从村口到家门口的这条小路,钱满江只走了半刻钟,但潘月却穷尽了她此生最美好的时光。钱满江逼退眼中的泪水,向那扇小窗中的丽人招了招手,径直跑去后院。

    钱满江上了楼,向泪流满面的潘月张开双臂,说道,“月儿,我回来了。”

    潘月跑向钱满江,投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啜泣道,“看到了,月儿看到了,江哥哥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月儿等得好苦,那么多年了,月儿等得好苦。”

    钱满江抬起潘月的脸,用手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动情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江哥哥不好。江哥哥只想着挣功名,想着给月儿挣一份好生活,却没想到月儿无时无刻不在焦急地盼望我回来。若是江哥哥早知道,早就不顾一切回来了。江哥哥什么都不要,只要月儿。”

    说完,抬头吻了下去。

    潘月没有再不好意思,而是闭上眼睛,掂起脚尖,任钱满江几近疯狂地吻着。钱满江把舌探进她的朱唇,紧紧缠住她的丁香/小舌,用力吸吮,像是要把她吸到身体里去。

    潘月禁不住嘤咛出声。

    钱满江的身体越来越滚烫,那物也顶在了她的腰间。他实在忍不住了,喘息着说,“月儿,我受不了了。咱们玩打架,捉虫虫,好不好?”若不是怕潘月害怕,钱满江哪里会跟她商量,早把她那直接抱床上去了。

    潘月睁开眼睛,舔了舔嘴唇说,“不好吧,现在还大天亮……”

    不是怕他,而是怕天亮,这就好办。

    钱满江笑道,“无事,别人不会知道。”说完,一下子把潘月横抱起来,匆匆向床边走去。边走还边说,“咱们先捉虫虫,再玩打架……”

    潘月扭捏着说,“不捉嘛,不打嘛……”

    两人上了床,红罗帐一放,挡住了里面的无尽春光。只有栖息在小窗边的那只小鸟,懵懂地看着那架子床在不停地摇晃,还有从罗帐里传出低低的喘息声和说笑声。

    “你都坏死了,尽哄人家……”

    “不哄你,你能那么听话么……”

    “哎呀,讨厌……不嘛……”

    “月儿听话,那里好像真有一只花虫虫……”

    “还骗人,那哪里是虫虫。明明是,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呀?”

    “不理你了,讨厌……呵呵,痒……”

    宋嫂子一个人守在一楼的楼梯口,让乳娘领着两个孩子去侧屋歇息,又遣散了其他下人。

    众人歇息了一个多时辰,钱满川便来接人了。今天大房摆接风宴,请三房一家去吃席。钱老头、钱老太仍然住在村里的钱家大院,四房一家也住在那里。

    钱亦绣也歇息好了,重新换了一身衣裳,过来叫江爹爹一起去吃席。她好久没回村了,心里还真想得慌。她知道小娘亲肯定不会去,明儿和静儿要陪小娘亲,也不会去。

    动物之家连归园门都没进,直接奔向后面的大山,老迈的白狼和大山也急不可待地跟着去了。

    钱亦绣把白珠打发回家,带着紫珠来到望江楼,看见宋嫂子站在楼梯口,招呼了一声,就想绕过她上楼。

    宋嫂子忙把她拉住,红着脸说道,“大姑娘,你自己去吧,再跟老爷和夫人解释解释。大爷和大奶奶有些晕船,现在还难受,去不了。”

    江爹爹和小娘亲坐了半个多月船,从来就没看到他们晕过。钱亦绣可不是真正的萝莉,一看宋嫂子的样子,就猜到原因了。

    她笑笑,点头说道,“那好,让我爹和我娘好生歇息。”

    钱三贵和吴氏正在前院等他们,钱亦绣说,“我娘有些晕船,又赌物思情,不大好,我爹要陪她。”

    钱三贵点点头,带着吴氏和钱亦绣及几个下人,还有两牛车礼物向村里走去。这些礼物绝大多数是钱家送给亲戚朋友的,还有钱满朵送的,以及万大中家送给亲戚及万里正的。

    钱三贵没有坐车,坚持拄着拐自己走路。几人来到村里,村里的人都出来看他们。钱亦绣觉得,若村民们的手里再拿着小旗,有些像前世群众夹道欢迎外国领导人的架式。

    只是钱三贵要亲民的多,不时跟村民们打招呼微笑,敞着嗓门说,“过两天我家摆流水宴,请你们吃席,满请,满请……”

    进了钱家大院,王管事、李地主、万里正、林大夫、张先生等陪客都起身相迎。

    钱三贵被请进了上房堂屋。众人坐好,又听钱老头开始吹起来。钱老头穿着锦缎长袍,足登皂靴,头戴幞头,打扮的比伯爷钱三贵还正式。口若悬河地讲着皇宫大门和宫墙如何宏伟,京城如何花花世界,他如何天天提笼遛鸟喝茶听书,花钱如流水……看到这些人羡慕的眼神,又是得意又是开心。

    屋里,唯独张先生没有听老头说话。他拿着朱肃锦给他写的信和笔墨洗砚激动不已,自己教宁世子才一年多,宁世子竟然能一直想着自己。

    钱亦绣一进大门便被钱亦多直接拉进了她的小屋。进了这间小屋,像是进了另一个小世界。外面是农家大院,虽然富庶,还是看得出来是乡下院子。可这屋里却像小姐的闺房,有些参照钱亦绣卧房摆设的。架子床,几案,绣墩,雕花圆桌,还有一个插了菊花的花瓶。

    钱亦多小盆友彻底抽了条,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少女,只不过稍微要丰满些。白净皮肤,笑眼,面似满月,一看就是多子多福相。上年她就定了亲,未婚夫姓刘,是温州府一个大地主的二孙子,家里不仅有良田千亩,还开着酒楼,听说还有亲戚在温州府当着官。

    这门亲也是刘家主动求娶的。汪氏当时都乐疯了,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为了让钱亦多更像个大家小姐,又去给她买了两个十二岁的丫头,说以后当她的陪嫁丫头。

    小屋里,钱满亭和钱亦多问钱亦绣定了哪家,钱亦绣说自己还没定亲,那两人还不相信。

    钱亦多道,“怎么可能,绣儿姐姐这么漂亮,爷爷又是伯爷,爹爹在皇上身边当差,京里的后生还不得排着队上门说亲啊。”

    钱亦绣笑道,“我家也就在这里算条件好的,在京里,比我家条件好的人家至少有上百家,咋可能排着队来说亲呢。”

    钱满亭低声道,“绣儿,有锦娃……不对,有宁世子啊,他肯定愿意娶你。你若嫁给了他,那就是王妃了。天哪,高高在上的王妃,我只听说过,还从来没看见过。”

    钱亦绣看了一眼这位有上进心的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对朱肃锦和自己都不好。忙笑道,“宁世子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就是我的亲哥哥。再说,他的亲事要皇上亲自指婚,别说是宁世子,就是宁王爷都做不了主的。亭姑姑以后可不要随便说这种话,这是替皇上做主,说出去是要惹祸的。”

    钱满亭听了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钱亦绣又提点道,“以后亭姑姑嫁进霍家就知道了,在大家庭里,说话做事都要小心。有些话会给自己惹祸,也有些话会给家里惹祸。”

    钱满亭点头道,“嗯,我爹说霍公子是庶子,以后进了他家要事事小心。听说有些大家庭里的阴私多,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钱亦多笑道,“亭姑姑聪明,嫁进大官家肯定会适应。我就不行了,奶说我从小猪肉吃的多,就像猪一样不爱动脑筋。若是嫁进大官家,肯定会被挤兑。”

    她的话把钱满亭和钱亦绣都逗笑了。钱满亭说,“老刘家那么有钱,家里人也不会少。”

    钱亦多笑道,“不怕。若老刘家欺负我,我就把三爷爷、满江叔,还有霞姑姑和亭姑姑抬出来。”

    钱亦绣笑道,“夫妻相处,要互敬互爱,还要好好经营呵护,不能光靠吓唬,这样夫妻才能和美。”多多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孩,钱亦绣希望她能一辈子幸福。

    钱亦多脸红道,“他若对我好,我就对他好。他若欺负我,我才吓唬他。”

    几人的饭也是在小屋里吃的。钱满亭和钱亦多以后会嫁去大官家和大地主家,早就当少奶奶来养着了。

    饭后回了家,钱亦绣和钱三贵一起在前院听了溪山县锦绣行掌柜蔡铭和归园总管李金虎的禀报,并看了帐。

    他们管理的很好,钱三贵和钱亦绣表示满意,并一人奖励了五十两银子。

    钱亦绣回到后院的时候,已经星光满天。

    她来到莲香水榭前,透过廊桥,看见星光下的西湖美不胜收。湖中还有一些残荷,湖水碧波荡漾,波光磷磷。湖中的小木桥上还有两个人,他们手牵着手,缓缓地走着。再仔细一看,那两个身形就是江爹爹和小娘亲。

    钱亦绣失笑,江爹爹和小娘亲不止是来寻找记忆的,更是来谈恋爱的。

    此时,钱满河把钱满朵给唐氏的两大包东西拿去了大榕村唐氏的小院子。唐氏理了理包里的东西,有两套绸子衣裳,两根银簪子,一副金耳环和一个金戒指,剩下的是京城吃食。

    还有一封信,钱满河给唐氏念了。大意是他们一家很好,李阿财当了玻璃工场的管事,挣了不少钱,等等。

    唐氏哭了,说道,“只有我朵娘孝敬我。你爹就不是人,当初我给他当婆娘的时候,只给我买过一对银耳环。现在可倒好,那个狐狸精金的银的插满了头,那都是我当初节约下来的,是我的东西……”

    钱满河叹道,“娘就莫说那些了,谁让娘原来尽干糊涂事。”

    唐氏又骂道,“没良心的东西,老娘当初那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

    钱满河冷哼道,“娘可别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若当时你和大伯娘不干那些昧良心的事,我爹和大伯不装糊涂,咱们家会更好。你看看四叔多聪明,跟三叔关系搞得好,在省城买了大院子,连亭姑都要嫁给三品大官的儿子了。以后,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官家少奶奶,三叔家就是大官的儿女亲家。”

    唐氏听了咂吧咂吧嘴,撇嘴说道,“亭姑要嫁去省城大官的儿子?我说今儿下晌我看见王氏,她怎么不招呼我一声,原来攀上高枝儿了。不是我咒亭姑,小泥腿子就是小泥腿子,嫁进大官家也会被休。”

    钱满河气得脸通红,吼道,“娘,吃了这么多教训,你怎么还信口雌黄。这话若是被四叔他们听见了,不只恨你,连我们都要被恨上。亭姑好了,得娃、生娃、碧儿都能借光。你就做做好事,把嘴管好,给后人们积些德。”

    说完,便气哼哼地走了。

    他回了家,小王氏正领着钱二贵的小妾朱氏,还有两个长工的婆娘在准备明天的席面。明天他们二房请三房。三房的主子不多,但陪客多,还有三房有面子的下人多。

    钱二贵看见儿子赤红着脸,问道,“你娘又敞着臭嘴胡说八道了?那恶婆娘,还是没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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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痊愈

    第二天早晨,钱亦绣是被一阵唧唧喳喳的鸟鸣声惊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绣着朵朵小花儿的粉色纱帐绣过微弱的晨光,朦胧中看清架子床床顶雕镂的是四君子花纹,而不是嵌了玉的富贵如意花纹。她有了片刻的恍惚,再一想,她已经回了归园,这里是莲香水榭。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坐起身喊着,“紫珠,紫珠。”

    “来了。”紫珠把纱帐挂在莲花铜钩上,边帮她穿着衣裳边说道,“大姑娘醒的这么早,现在才卯时二刻,天还没大亮。”

    钱亦绣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好,便急不可待地去了前院。她喜欢那片荒原的早晨,喜欢看到旭日下的薄雾慢慢散开……

    绕过照璧,却看见垂花门大开,钱满江正陪着潘月站在门口向外张望着。如今,小娘亲身旁有了江爹爹,再也不形只影单了。

    越过他们,看到广袤的荒原上,绿黄相间的荒草,上面还浮着一层淡淡的晨雾,钱三贵正拄着拐站在草地里。三贵爷爷的背影厚实了许多,跟多年前一阵小风就能吹倒的身影判若两人。

    凉爽的风,湿润的空气,东方的红色旭日,还有村里房顶飘起的袅袅炊烟。再往后看,庄严肃穆的溪石山,青黄相间的溪景山。

    又回来了。真好!

    钱亦绣深吸了几口气。她喜欢南方润润的空气,到现在都不太习惯北方的干燥。

    钱亦绣来到小娘亲的身旁,招呼道,“爹,娘。”

    潘月见女儿来了,便拉着她的手说道,“绣儿,娘又想起好些事情来了。虽然有的事还比较模糊,但总有些影子。”

    钱亦绣喜道,“那真是回来对了。才刚刚一天,娘就想起了这么多。”

    潘月说道,“嗯,娘记得,自从家里买了下人,小院子换成大院子,娘就敢打开院门,站在门口向外瞧了。那时,绣儿经常陪着娘一起站在这里等,等得人心焦。”

    钱亦绣点头说道,“是,我也记得。小时候,我拉着娘的手等。长高些了,我就搂着娘的胳膊等。”

    钱满江的眼眶有些泛红,听着母女两个的回忆。

    潘月喃喃道,“只要荒原上有个人影出现,娘的心都会狂跳一番,再仔细一瞧,唉,不是江哥哥。那种失望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都难受……傍晚还好,没盼到你爹爹,总能把锦娃盼回来。”她的眼睛又虚无起来,似乎看着荒原的尽头,轻声道,“那么多个日夜,只有一天,娘的心情没有那么迫切。那天,娘内疚没把绣儿带精致,让你没有新衣裳,还有些邋遢,怕你将来嫁不出去,娘哭了好久。只有那天,娘又盼你爹爹回来,又怕你爹爹回来。想着,若是你爹爹看到你粗糙的样子,一定会难受,怪娘没把你待好……那是一个傍晚,大片的霞光映红半个天际。还好,又把锦娃盼回来了,他听了娘的担心,说以后大不了他娶你……”

    还有这事?钱亦绣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便搂着潘月惊喜道,“娘记得好清楚,这事连我都忘了。”

    钱满江也说道,“月儿,你把闺女带得很好。在我看来,我闺女一点都不粗糙,比那些贵女精致多了。”

    潘月看了一眼钱满江说道,“在江哥哥的眼里,月儿和咱们的儿女当然是最好的了,但在别人的眼里就不一定了。我想让绣儿找个好相公,将来像咱们一样幸福一辈子。”突然,她笑了起来,笑容比东方那轮旭日还灿烂,说道,“娘怎么忘了,还有锦娃呀。那天,锦娃说娶绣儿,我还说哥哥不能娶妹妹。锦娃既然不是绣儿的亲哥哥,就能娶绣儿了。娘喜欢锦娃,知道锦娃能对绣儿好……”

    钱亦绣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嗔道,“娘,你跟小爹爹的蜜月还没渡完,怎么又开始操心我的婚事了。我还小,要慢慢挑。”说完,就往荒原中走去。

    她来到钱三贵的身后喊道,“爷爷。”

    钱三贵回头笑笑,爷孙两个默契地相携着慢慢向村头走去,钱三贵还回头阻止苏四武和紫珠跟着他们。

    还没到村口,就能听到村里的鸡鸣狗吠,还有村民大着嗓门说话的声音。

    两人进了村,看见有的村民已经蹲在院门口,端着大碗吃早饭了。

    村民们看见钱三贵,都起身笑着打招呼,“钱老爷,这么早啊。”

    钱三贵笑道,“你们更早,都开始吃早饭了。”

    村民们笑道,“我们是劳累的命,要赶紧吃了饭下地干活。”

    钱亦绣扶着钱三贵在村里转了一圈,许多在屋里的人听说钱老爷进村了,都跑来门口跟他们打招呼。钱大贵和钱二贵以及钱亮家、花大娘子家都邀请他们去家里吃早饭,钱三贵摆摆手笑着拒了。

    花强在京城娶了个媳妇,这次带回来见公婆。花强如今已经不是江爹爹的亲兵了,而是在江爹爹的手下当了一个八品小官,帮助江爹爹处理一些杂务,相当于前世的生活秘书。

    他在京城的家安在钱府院后的那条街上,那里大都是钱府下人的家。钱满江给了他家一个小院,省得他们花钱出去租房子住。

    花强也不是没有积蓄,他是把一大部分银子带回了老家,让弟弟修个大院子娶媳妇,让爹娘享福。

    花大娘子和花癫子知道儿子当了官,还找了个京城媳妇,都激动哭了。昨天在钱家大院吃席的时候,那两口子就来给钱三贵磕了头,还想去归园给钱满江磕,被钱三贵劝住了。

    祖孙两个大概转了近半个时辰,才回了归园。

    晌午,钱三贵、吴氏、钱亦绣又去二房吃席。其实,钱亦绣一点都不想去,但江爹爹要陪小娘亲,她再不去就不好了。

    钱满河两口子非常会作人,专门收拾出一间屋子招待钱亦绣和钱满亭、钱亦多三个女孩。

    三个小姑娘正说着悄悄话,便听到窗外一阵嘈杂声。出去一看,原来是唐氏来了。

    自从钱家三房和钱老头两口子走了以后,唐氏偶尔便会来村里走走。看见钱二贵了,就会走过去抹抹眼泪,回忆回忆过去青葱美好的岁月……

    她知道今天二房请客,便想着来给钱老头钱老太承认承认错误,再让钱二贵把自己接回来。

    哪知道守门的长工不许她进去,她便跟长工吵了起来。钱二贵的小妾朱氏听见了,也出去拦着她不许进。唐氏见朱氏来拦她,眼睛都气红了,跟朱氏大吵起来。

    众人听到吵架声,都走了出去。

    钱老头一看是唐氏,骂道,“你这个恶婆娘,都被我儿休了,还来他家作甚?”

    唐氏一见钱老头和钱老太出来了,赶紧下了矮桩,跪下说道,“公公,婆婆,满河爹说了,你们一回来,他就会跟你们求情,让我回钱家。”

    钱老太气道,“你这婆娘作梦呢,我二儿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好不容易把你赶走了,怎么会让你再进门惹祸。”

    钱满河赶紧来拉唐氏,劝道,“娘快回家去,有什么话改天再说。”

    钱二贵也出来了,他涨红了脸骂道,“你放屁,我啥时候说过那样的话?”

    唐氏一听不干了,大声嚎了起来,“你个没良心的,你每回去我家睡觉,都要说这话。现在又不承认了,老娘就让你白睡了?”

    她的话音一落,引起哄堂大笑。

    钱满河使劲把唐氏往外拖,吼道,“娘,求求你了,你就给儿子给你自己留些脸面吧。”

    钱二贵的脸都涨紫了,骂道,“臭婆娘,你胡说什么,我啥时候去你家睡过觉。”

    唐氏已经被儿子连拖带抱弄远了,还能听到她的大嗓门,“钱二贵,你个龟孙子,睡了老娘还不承认。你去我家睡觉,好些人都看见了,你抵赖不掉……”

    有后生笑道,“唐大娘,你又老又瘸,谁看得上你呀……”

    钱二贵红着脸跟院子里的人解释说,“那婆娘胡说的,我去她院子也是给她送钱。”

    朱氏赶紧站出来说道,“我家老爷说的是,每次他去送钱,都跟我说了的。”

    这个小插曲虽然过去了,却在花溪村和大榕村传了很久。有些人不相信钱二贵去睡了唐氏,觉得她又老又瘸,比年轻的朱氏差远了。有些人又相信钱二贵去睡了,管她丑还老,钱二贵过去还不是睡了那么多年,只要她愿意,不睡白不睡。

    钱二贵羞得好久没敢出门,连三房请流水宴都没好意思露面。

    三房请了两天的流水宴,连大榕村的人都请来吃了,还请了县城的红云戏班来唱戏。

    这天,李栓子的哥哥嫂子还来了,说李栓子给钱满朵娘家带了那么多礼物,不可能不给婆家带,是不是钱老爷搞忘了。

    花强领着钱家的下人把他们拦住,骂道,“你家干了哪些缺德事,你们比谁都清楚。还想要李栓子给你们带礼,真是作梦。若是再敢在这里捣乱,别怪大爷不客气,打得你们半年下不来地。”

    李家人看到牛高马大的花强及几个孔武有力的下人,吓得忙不迭地跑了。

    接着,又是王管事家、李地主家、钱亮家、汪里正家、万里正家、花强家、钱香家……好些人家请客,连县城的县太爷和县丞都请了客,这些人家只有钱三贵带着吴氏去,钱满江只去了县太爷和县丞家。

    吃吃喝喝喝中,进入了冬月,日子终于平静下来。钱三贵累坏了,终于可以安安生生在家哪里也不去了。

    冬月初六,钱满江、潘月两口子带着三个孩子和重礼去了一趟溪山县城的张家,还在他家住了两天。钱满江请老神医和小神医给潘月再诊诊,想再给她开些药。张仲昆说她已经没有大碍,不用再吃药,是药三分毒,以后只需多吃些核桃等健脑的食物就是了。

    由于两家熟悉,没有男女大防,都在一个桌上吃饭。老太太等人说着钱亦绣小时候人小鬼大,小嘴比蜜甜,哄得老太太如何高兴。钱亦绣也自嘲原来经常来张家打秋风的趣事,还说自己的第一桶金就是在张家挖到的,笑得众人不行。

    张老太太精神头好很,虽然过去了多年,她也已经六十多岁,但钱亦绣觉得她还像自己第一次见到的模样。晚上,老太太依然把钱亦绣留在她的暖隔里,两人说话说到很晚。

    小娘亲的记忆基本找了回来,又不用再继续吃药,算得上大病痊愈。

    之前,钱亦绣还担心小娘亲病好后会跟江爹爹产生隔阂,毕竟两人的生长环境差异大太。后来才发现,这是她多滤了。小娘亲在钱家比在潘家生活长得多,又跟钱家人相处融洽,早被同化过来。

    虽然她自己的举止仍如仙女般出尘脱俗,却丝毫不嫌弃钱三贵和吴氏的土气,更不会瞧不上钱满江是个武夫没有才情。甚至,对钱亦绣都宽容了许多,不像过去那样过份纠结钱亦绣不精致。

    当然,钱亦绣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多是优雅而精致的,但偶尔的率性而为还是会暴露她的优雅和精致是装出来的,或许说比较刻意。比如,一高兴,嘴就会咧得有些大,声音也偏高,走路要快些,爱吃的东西吃得比较多,对做生意和钱的热衷程度表现得比较明显,等等。

    期间,小和尚也来归园住过几天。晚上住朱肃锦之前住的院子,白天去找钱亦绣玩。本来去找潘月,绝大多数的时间被钱亦绣拦住了。

    虽然江爹爹和小娘亲的蜜月期已经过了,但还是愿意过二人世界,愿意两人在西湖边散步,或是躲在望江楼里说悄悄话。

    冬月中旬,江爹爹出去办事,说几天后才回来。头天晚上他就把潘月哄好了,所以潘月虽然舍不得,但并没有阻拦。

    钱亦绣等人又开始着手准备回京的安排。因为江爹爹的假期快到了,十二月十九日前他必须回衙门应卯。也就是说,十二月一日前他们必须离开这里。

    小娘亲的病基本好了,这趟旅行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预期目的。

    江爹爹刚走,小和尚就来了。这次,他明显有心事,远不像原来那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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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朱肃绩

    小和尚嘟着嘴,眼眶有些发红,眉毛拧成了一股绳。光光的脑袋,被透进玻璃窗里的阳光照得铮亮。

    若不注意他的光头和头上的戒疤,钱亦绣就觉得他像自己受了委屈的亲弟弟。

    她心疼他。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心疼他,哪怕那时他装的无比高深。

    见小和尚闷闷坐去书案边,钱亦绣笑道,“怎么了,是学天术没学好,被你师傅骂哭了?”

    他前些天来归园,曾对钱亦绣说,师傅夸他观天术有天赋。钱亦绣面上笑着说好,心里却暗暗吐槽。观天术就是观气候变化,又不是观天象,那么激动干啥。她始终觉得,跟着老和尚,就应该想办法把老和尚最拿手的本事学来。

    都说老和尚是老神仙,那么他最大的本事就是算命、看相、观天象了。这方面,小和尚似乎没学到什么。钱亦绣经常会开玩笑地问他,她将来的相公会是什么样的,她会有几个小孩,猜猜她是几世为人……等等。

    小和尚一个都答不上来,问烦了,就说她不知羞,哪有姑娘家问这些问题的。

    可一说观天术,他就来劲。不是说今天阴天,就是说明天晴好,再是三天后有雨。别说,他基本上都蒙对了。

    小和尚听了钱亦绣调侃他的话,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鼻冀吸了吸,眼里又有了水光。

    钱亦绣还从来没看到小和尚哭过,见他这样伤心,也有些慌起来。拉了一个绣墩坐在他身边问道,“弟弟,你怎么了?”

    之前,小和尚只要一听钱亦绣叫他弟弟,就会笑得眉眼弯弯。

    这次他没有乐,又吸了吸鼻子,低声说道,“姐姐,我知道我的身世了,我知道我亲生爹娘是谁了。不是他们不要我,是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原来,我一生下来,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说完,他再也忍不住,趴在书案上呜咽起来,“我之前一直有些埋怨我的父母,他们为什么生下我,却不管我,还把我扔了。若不是师傅碰巧捡到我,我已经死了……原来,不是他们不要我,是他们已经去逝了……”

    钱亦绣的心一沉,扶着他的肩膀问道,“弟弟,别哭,好好跟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和尚抹抹眼泪,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紫珠,没有说话,又低下了头。

    紫珠很自觉地出去了,还把门掩好。

    钱亦绣起身倒了一杯金蛾冀递给小和尚,他平时最喜欢喝这个茶。每次来归园或是京城的钱府,他都要向钱亦绣讨要这种茶喝。钱亦绣大多数时间没有满足他,实在是这种茶她也只有几两,都是省着喝的。

    小和尚没有喝茶,把茶杯放在书案上,低声跟讲了缘故。

    “昨天晚上,皇上派人给贫僧师傅送了两封信来,一封给师傅,一封是给贫僧的……”

    封中告诉他,他是先太子朱祥昌的遗腹子,俗名叫做朱肃绩。他还没出生,先太子朱祥昌就被暗杀了,他的母亲生下他以后也自杀了。皇上怕他再遇危险,就相托梁锦昭的太祖父和报国寺的住持弘智大师,请得道高僧悲空大师收他为徒。皇上觉得,只有在悲空大师身边,爱子的唯一血脉才能平安长大,还能学到真本事……

    “原来,经常在梁师兄家跟我见面的朱老先生,就是皇上——我的亲祖父……他在信里说,他老人家的身体已经非常不好,让我还俗,立即回京,还说要封我为皇太孙,将来继承大统。”

    钱亦绣一惊,她早猜出小和尚的身世不简单,却原来是先太子的儿子。皇上竟然还想着封他为皇太孙,将来继承大统。

    那宁王怎么办?

    一想到那个杀伐果敢、心机深沉、卧心藏胆多年的宁王,钱亦绣就一个哆嗦。

    若小和尚真当了皇上,宁王会不会举兵造反呢?不用猜,肯定会!到时候,朱肃锦、自己爹,都会与小和尚为敌。

    梁锦昭和梁家肯定是小和尚一党的,到时候,两厢撕杀……太可怕,太惨烈了。

    马面说,宁王会当皇上。那么,兵败的肯定会是小和尚和梁家。钱亦绣可不忍心这么可爱善良的小和尚被杀死,也不忍心梁锦昭和梁家被灭门。

    钱亦绣越想越害怕,急急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你真要回京当皇太孙,继承大统吗?”若他真有这种心思,一定要想办法把他这种心思掐灭,不能让他回京去送死。

    小和尚摇头道,“不,我不喜欢当皇上,也不适合当皇上。我师傅说,我父亲就是因为那些皇子夺储,被暗杀了的。我不喜欢杀戮,不喜欢政治。可当了皇上,就必须要杀人,必须玩权术,我不喜欢。”

    钱亦绣长舒了一大口气。这就好,也省了自己做思想工作。便说道,“弘济,我也觉得你不适合当皇上。当皇上的人,必须要心狠。为了利益,别说杀外人,连自家人都要杀。你那么慈悲,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又那么纯粹,像清澈的溪水。根本不适合当皇上。”

    小和尚说,“我师傅也这么说。他说我不能当皇上,连这个心都不要有,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不愧是老半仙,果真又被他猜对了。

    “那你回复皇上了吗?还有,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后有什么打算呢?”钱亦绣一直在操心小和尚的将来,发自内心不想让他当高僧。又劝道,“要不,你就还俗吧。还了俗,不去争皇位,当个只钻学问的闲散王爷,这样也挺好。到时候,你就能天天住在我家了。”

    小和尚摇头说道,“师傅说,我现在不宜还俗。还俗了,恐有性命之忧。”

    钱亦绣一想也就通了。他的身份太敏感,到现在为止,还有些文人怀念斯文儒雅学问好的先太子。若他还俗了,会挡别人的道,也会被有心人抬出来做文章。

    不过,老和尚的话中有话,只说他不宜现在还俗,并没有说要他当一辈子和尚。

    小和尚又说,“我已经给祖父去了信,说了我的想法,也说了我师傅的话,力辞了他的要求,希望他老人家重新选继承人。只是,”他的眼圈又红了,哽咽道,“我才知道他是我的祖父,是一直关心着我的亲人,他却又要离我而去。我舍不得,好舍不得……为什么,我和我的亲人,缘分总是那么浅?”

    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钱亦绣也流泪了,善良又可怜的小和尚,他从小就渴望亲情,渴望被亲人关怀,被亲人爱。他给老和尚当了这么久的徒弟,可这种“凡心”从来就没断过。而且平和,善良,豁达,单纯,似乎作为人的优秀品质,他都具备。

    平和,善良,豁达,是出家人该有的品性。但是单纯,或者说纯粹,这可不是一个高僧该有的范儿。

    老和尚是得道高僧,是大乾朝最被推崇的老神仙。他的关门弟子,若是在佛门里,最起码也应该是个方仗或是住持什么的。再不济,也应该是个长老啊。

    尽管小和尚的学问很好,佛学修为也挺深,但钱亦绣总觉得他干不了这么高大上的职业。

    现在看来,老神仙是有意把小和尚教导成这样也不一定。小和尚出家完全是为了保命,等他没有性命之忧了,或许又会让他还俗。

    他“凡心”未泯,才会愿意还俗。他平和,善良,豁达,才不会去当皇上。他单纯,与世无争,才不会惦记他不该惦记的。

    皇上把小和尚交给悲空大师算是托付对了,尽管小和尚没能如皇上所愿去继承大统,但至少能保住性命。若换一个人教导他,让他哪怕有一点点野心,小命肯定会早早交待。更会造成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钱亦绣伸手搂着他不停抽动的肩膀,轻声说道,“弟弟,你是皇上的孙子,我是皇上的外孙甥女。我们的身体里,流有相同的血脉。我是你的表姐,我娘是你的表姑,静儿和明儿是你的表妹表弟,锦娃是你的堂兄……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和他们的缘分浅,但跟我们这些亲人的缘分深呀。以后,你就把我看成你的亲姐姐,把我娘看成你的亲娘。哦,还有太后,他是你嫡嫡亲的太祖母。”又把他拉起来,边往外走边说,“走,去见我娘,她最心疼你,把你当亲儿子一样心疼你。”

    小和尚被她拉着来到望江楼。潘月正在一楼厅屋的窗下给钱满江作亵衣,由于动作娴熟,很少看手上的针线,眼神更多地是看向围着她转圈圈的明儿和静儿。她的眼光柔和,神态安祥,唇角向上勾着。少了前十几年里的懵懂和澄澈,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显得更加美丽温柔。

    潘月看到小和尚被钱亦绣拉进来,他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才哭过。慌得一下子站起来,问道,“弘济,你怎么了?快告诉婶子,谁欺负你了吗?”话没问完,心痛得眼圈都红了。

    小和尚过来抱住潘月,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涩涩地说道,“婶子,我好想叫你娘。若我娘还活着,一定跟你一样温柔,跟你一样对我好,给我做衣裳,关心我,知道我难过就会心痛得哭……”

    想到从没见过的亲娘,小和尚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潘月听了更心痛了,哽咽着说,“嗯,若弘济愿意,以后就叫婶子娘,婶子喜欢你,喜欢你当婶子的儿子。”

    钱亦绣也流出了眼泪。

    静儿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哭,但看到娘亲和姐姐、弘济大哥哥哭了,也难过了。跑到潘月和小和尚的侧面,抱着他们每人一条腿哭起来。

    几人哭了一会儿,才被黄嫂子等下人劝好。

    钱亦绣和小和尚默契地都没有把小和尚是先太子儿子的事情说出来。现在潘月的病刚好,他们不愿意让她多费神。皇上有那种心思就更不敢说出来,传出去了,小和尚的性命堪忧。

    晌午,在望江楼里摆了素宴,做了小和尚最喜欢吃的几个菜。

    潘月不停地给小和尚夹着菜,“这是从京里带来的豆筋,婶子知道你喜欢,专门给你留着的……这是用西湖里的金莲藕做的,香甜……”

    明儿和静儿都有些吃醋,拿着小碗让娘亲也给他们夹菜。桌上一片欢笑声,小和尚的嘴角也有了笑意。

    等潘月和明儿、静儿午歇后,钱亦绣和小和尚便去了和熙园,围着西湖散步。

    下晌的阳光无比灿烂,照着湖里的水波光粼粼,照着溪石山泛着金光,也把人照得暖融融的。这就是南方的好,若是在北方,冬月里阳光再大也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钱亦绣见小和尚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问道,“心情好些了?”

    小和尚点点头说道,“我跟了师傅这么久,对生死早就看开了。只不过刚知道我亲生父母的情况,知道一直关心我的朱老先生是我的祖父,心里难过。把心里的郁闷发泄出来,就好过多了。”说完,还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嘴。

    小和尚已经比钱亦绣高了半个头,五官清秀,皮扶白晰,目光清澈平和,气质儒雅温润。再想着他若蓄起了头发,肯定是个翩翩美少年。他的品性好,脾气更好,又有才学。这么好的孩纸,若真还俗了,不知谁有这个福气能够嫁给他。

    小和尚见钱亦绣愣愣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说完还用手擦擦脸。

    坏阿姨钱亦绣用帕子在他干净的俊脸上擦了擦,说道,“是有颗饭粒没擦干净。”调戏了出家人,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们腊月初之前就会回京城,你们什么时候走?咱们一起走吧,热闹。”

    小和尚说道,“我们这次或许会晚些走。我师傅前些天给梁师兄飞鸽传信,让他尽快赶来,说是有急事。”

    “急事?什么急事?”钱亦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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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有变故

    小和尚说道,“我师傅这段时间一直在夜观天象。他说,未来的三个月内,朝庭或许会有变故。错走一步棋,就会造成天下大乱。”他的眼圈又有些红了,继续说道,“师傅虽然没有明说什么变故,但我猜测或许跟我祖父有关,他那么着急让我回京,肯定有原因。可我却只能辜负他了……”

    钱亦绣搞不懂了,朝庭有大事,身为军队高官的梁锦昭不是应该守在京城吗,让他来这里干什么?

    她再一深想,皇上说自己的身体不好,让小和尚进京去当皇太孙。老和尚又说未来的三个月以内,就应该是现在到明年的二月之间,这段时间朝庭有大事发生。一个不好,就会天下大乱。

    会不会是皇上会在这个时期内驾崩?

    若是皇上直接把位传给宁王,天下就可以平稳过渡。若是皇上脑抽,传给别人呢?小和尚不想当皇上,其他人可是抢着当呐。

    若是传给别的皇子,宁王肯定会造反。

    钱亦绣心里祈祷着皇上可别脑抽,再有外族血统,也是他亲儿子。

    再想想江爹爹的行迹也可疑,他虽然绝大多数的时间在跟小娘亲谈恋爱,但偶尔也会鬼鬼祟祟跟来找他的人密谈,这些天又干什么去了?不会是帮宁王办事吧。

    若是京城大乱,还不如呆在归园的好。至少,战火不会烧到这里来。

    但想到还在京城的小姑姑一家,太后娘娘,潘姥爷一家,还是有些难受。若京城真乱起来,希望他们能够平安。

    她不担心钱亦锦,最后的胜利者肯定会是他爹。

    不过,老和尚这个时候让梁锦昭来这里干什么呢?梁锦昭过来,会不会这里也不太平呢?

    钱亦绣想了一大圈,突然想到自己或许也会被圈进去。

    老和尚上次说紫珠是龙眼,真龙上天之日,才是紫珠现世之时。这话或许是在暗示紫珠现世的时候,就是老皇上死的时候。

    若是皇上会在这段时间驾崩,那么紫珠也应该现世才行。

    问题是,现在天气寒冷异常,去洞天池的路有很长一截都被冰雪覆盖。特别是其中一段近百米的山路,是由石头堆成的的绕山路,只有一米宽,路面凸凹不平,下面是不见底的深渊。路又窄又滑,被雪盖着还看不清路况,一个不慎,就会掉下悬崖粉身碎骨。

    所以,钱亦绣从来没想过冬季去那里。

    她打定主意,若是老和尚让她这个时候去,她坚决不去。她这一世还不到十五岁,有钱,有貌,有爱她的亲人,特别是两辈子加起来还没真正谈过恋爱,悲摧的连个吻都没接过。把小命交待了,也太不划算了。

    当然也不能让动物之家去冒险。上次猴哥领着动物之家在冬天偷偷去过一次洞天池,但那次不出事不代表以后不出事。

    实在不行,她就把去洞天池的路线告诉老和尚。只要老和尚不把她说出去,他愿意让谁去谁去……

    小和尚见钱亦绣望着溪石山发呆,问道,“姐姐,你想什么呢?”

    钱亦绣拉着小和尚的袖子说,“弟弟,若你师傅让你去溪石山里取什么东西,你千万别去。听姐姐的话,没错。”

    “为什么呀?”小和尚问道。

    “哎呀,别问那么多,反正记住我的话就是了。”钱亦绣说道。

    黄昏日落,进山几日的动物之家又回来了。白狼和大山或许是回到故乡的缘故,精神头好了许多,每次都要跟猴哥和跳跳母子一起进山玩。大山快到十五岁了,白狼也应该差不多大,这个年龄相当于人类的七十多岁。或许是吃过两条双头金乌蛇的关系,它们的体质还不错,看样子还能再活个几年,属于生活质量高的老寿星。

    猴哥也很照顾它们,它们若跟着便不会进深山,而且速度也会放慢。

    猴哥一看小和尚来了,高兴得抓耳挠腮,抱着他又吼又叫,还把腰包里的几枚干果拿给他吃。

    钱亦绣却发现跳跳又有了变化,它的肚皮和***比平时大。她惊喜地叫道,“跳跳,你又要当娘了?”

    跳跳高兴地汪汪叫了两声。跳跳现在九岁,狗龄已经非常大了,这时候还能怀孕,真是个英雄母亲。

    这是个喜事,家里又要添丁进口了。钱亦绣乐呵呵地让厨房加菜,庆祝庆祝。

    小和尚第二天上午便回寺里了,又带了半车西湖里的金莲藕和几食盒素点回去。

    现在,西湖里的金莲藕卖多少出去是钱家自己说了算,宋四爷已经不敢让王管事指手划脚了。虽然他们之间的生意还在继续做,但好东西要在满足自家后,才会拿出去卖。

    刚把小和尚送出院子,跳跳就用头蹭蹭钱亦绣腿,不停地向溪景山方向叫着。钱亦绣没搞懂它什么意思,问道,“跳跳怎么了?是又想进山吗?你现在怀了宝宝,还是别进山的好。”

    跳跳摇摇头,琉璃般的眼里流出泪来,死命地向溪景山方向叫着。

    钱亦绣想到什么,又问,“是要去看奔奔,告诉它你有宝宝的好消息吗?”

    跳跳点点头。

    跳跳不是自己和动物之物去看奔奔,而是告诉钱亦绣,肯定是想让她拿祭祀的香蜡纸钱去。

    他们一回乡,三房一家就去祭拜了祖宗,钱亦绣也领着动物之家去溪景山后山祭拜过奔奔。跳跳知道,去祭拜就要烧纸钱。

    一旁的几个下人都啧啧道,“天,这狗真是成精了。”

    下晌,钱亦绣换上好走山路的衣裳,带着动物之家和拿着香蜡纸钱的紫珠去溪景山后山。

    走到村后上山的小路,看见几个五、六岁的小男娃在那里玩。唐氏也在,他正拉着孙子生娃在说什么。见钱亦绣来了,便赶紧瘸着腿走了。

    钱亦绣起了好奇之心,问生娃道,“生娃,你奶跟你说什么?”

    生娃嘟嘴说道,“奶让生娃跟爷说,晚上她做爷爱吃的红烧猪蹄儿,让爷去她家吃晚饭。生娃再不敢传话了,爹爹要打我。”

    钱亦绣撇嘴,那唐氏还比较有心眼嘛。她说钱二贵去睡她的话,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钱亦绣从荷包里掏出糖来,给了生娃一把,又给了另几个孩子一人两颗。

    来到后山,奔奔小坟头旁的松树刚劲挺拔,在冬季的寒风中,显得更加苍翠有力。

    烧上纸钱,钱亦绣碎碎念着,“奔奔,跳跳又有宝宝了。它高兴,也想让你跟它一起高兴。你虽然在另一个世界,但我们都觉得你还在我们身边……”

    钱亦绣念叨完,猴哥和白狼就开始长啸,大山一家子也汪汪叫个不停,回音把山谷中的鸟儿都惊得飞了起来。夕阳染红了山谷,数不清的鸟儿在空中盘旋,景象蔚为壮观。

    前山山脚下的农人们也隐约听到了叫声,都说钱家三房的确该起来,人家不仅人聪明,连家里的猴子和狗都比别家的聪明有气势。

    三天后的晚上,也就是冬月二十二日,雨加雪,天气阴冷无比。钱亦绣的小日子又来了,早早上了床,脚下一个汤婆子,怀里一个汤婆子,人才感觉舒服一些。

    她心里正想着江爹爹怎么去了这么些天还没回来,就听白珠来说,正院的婆子来禀报,老爷有急事马上要见她。

    钱亦绣赶紧起身穿上衣服去了正院。

    她走进侧屋,看见江爹爹已经回来了,他和三贵爷爷异常严肃,吴氏奶奶还抹着眼泪。

    钱满江把她招呼到自己身边坐下,说道,“绣儿,爹爹有要务,要先回京城。你就跟爷奶,还有你娘和弟妹暂时住在这里,等年后爹爹再来接你们。你是懂事的孩子,要照顾好爷奶、娘亲和弟妹。”

    看来,京城真的要出变故了。他们可以不回京,但江爹爹却不得不回去。

    钱亦绣的眼圈红了,说道,“爹,前几天弘济来过。他说,悲空大师夜观天象,说近三个月朝庭会有大变故。我不问你忙着回去干什么,但是你一定要记着,无论你遇到什么事,都要先想想我娘。她的病才好,她在天天盼着你。为了娘,还有我们一家盼着你的人,你不要再去涉险。”

    其实,他参与进了这些事,就是去涉险。但是,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只希望他能尽量保护好自己,别为了贪功去做最危险的事。

    钱满江点点头,说道,“放心,爹一定会活着回来。”又嘱咐钱三贵和吴氏,京城要出事的话千万不要说出去,对外称钱三贵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他们才拖后回京。

    又说了几句话,钱满江就急匆匆地走了。他得马上赶路,不敢去见潘月。

    望着儿子消失在门帘另一边,钱三贵的眼圈红了,显得人更加老迈憔悴。他颤着声音问钱亦绣,“京城有大变故,不会你爹跟着宁王去造反吧?那样,是要抄家灭门的。绣儿,若是那样,你就带着你娘,还有明娃、静儿,跟着猴哥它们去山里躲躲……”

    吴氏吓得魂飞魄散,捂着嘴巴哭起来。

    钱亦绣赶紧搂着钱三贵的胳膊说,“爷奶放心,宁王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谋反呢,他定是帮着皇上平叛那些造反的人。”

    钱三贵从来都相信孙女,听了这话,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方才放下心来。

    吴氏也止住了哭,说道,“我就说嘛,儿子咋会做那么大逆不之道的事。”

    第二天,由于前些日子勤作客,后来又勤查老家产业,劳累过渡的钱三贵病倒了。县城的小张大夫来看了病,说他不能再累着了,至少要卧床歇息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就是腊月二十几日,已经快过年了。于是,只得决定年后再进京。

    两天后,钱满江的亲兵从省城送回两封书信和一罐核桃仁,说钱满江突然接到上峰命令,必须马上回京,他就先走了。让潘月跟着家人一起回去,他在京城的家等她。

    潘月当时就哭了,边哭边看信。不知信里写了什么,她看完信后,就擦干了眼泪,嘴角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她伸手把那罐核桃仁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白底青花的瓷罐子,眼里柔成了一汪秋水。轻声说道,“这是你爹爹亲手给娘腌渍的,他说他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捶了这么多,又用蜜糖渍好。让娘每天吃两勺,等娘把这罐蜜渍核桃仁吃完了,他就能回来接咱们了。”

    她那副甜蜜样子,似乎核桃仁还没吃进嘴里,就已经甜到心里了。

    明儿聪明地说,“娘,那明娃帮着一起吃。咱们快快吃,爹爹就能快快回来了。”

    潘月笑道,“傻孩子,你爹爹说了,每天只能吃两勺。”

    还是江爹爹有办法。钱亦绣准备了一肚子劝解的话,也没用上。

    钱家三房也就安心在归园里住下了。

    没有按时回京,不光潘月难受,钱老头和汪氏也难受。

    钱老头是因为想京城的繁华富庶,想去茶馆喝茶听书,小村庄太安静,他已经不习惯。

    而汪氏则是因为钱亦善。

    之前商量好,三房进京,会把钱亦善一起带去京城。钱满江回乡前已经跟潘驸马说好,让他去松攀书院学习。

    钱亦善今年春天考上了秀才,虽然名次垫底,却是溪山县年纪最小的秀才。钱满江希望他在好些的书院里学习,将来取得更好的成绩。

    结果因为钱三贵“病”了,钱亦善也只有等着年后再去。

    汪氏先是以为多多定了一门最好的亲事,心里高兴终于把四房压下去了。后来听说钱满亭的亲事更好,嫁的是三品大官的儿子,心里又不平衡起来。

    三房回来后,听钱满江说要把善娃弄去松攀书院学习,又高兴起来。觉得四房再好也是姑娘好,若善娃以后考上进士了,大房还是会比四房强,弄不好她也能当个京城人。

    而且,她也不着急给钱亦善定亲了,想着至少要等他中了举再说亲,能找个家世更好的姑娘。若三房能帮着牵个线,能找个当官的亲家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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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托梦

    汪氏做梦都希望善娃快些进京,快些进松攀书院学习,以免夜长梦多。她给钱亦善带的东西已经全部准备好,就等着几天后出发。

    结果听说又要等到年后才走,心里总有些打鼓。

    钱大贵嗤道,“真是妇人之见,说好的事情,咋可能有变呢。以为都像你一样小心眼,天天就知道比。”又说,“也别让善娃在屋里读死书,他三爷爷生病,儿子不在身旁,孙子又太小,让善娃去三爷爷面前敬敬孝心。你看得娃多精,一听说三爷爷生病,一下学就去三房敬孝。虽然干不了什么,总算心意尽到了。”

    汪氏惊道,“真的?那你咋不早说,赶紧让善娃和进娃都去三爷爷面前敬孝。”

    钱三贵躺在床上,看到瘦高的钱亦善领着七岁的得娃和六岁的进娃恭敬地站在他床前,又好笑又无奈。

    这几个孩子不来敬孝,他还自由。他们一来,他只得躺上床装病。

    得娃和进娃还好,他们是傍晚放学后才来,可钱亦善却是上午就来了。钱三贵醒了,他就进卧房服侍于床前。钱三贵睡着了,他就坐在侧屋看书。两顿饭也是在三房用,晚上才回家。

    这样弄了两天。

    这天晚上,钱亦绣笑道,“善哥哥和得娃、进娃的孝心,我爷爷已经感受到了。不过,你们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若因为我爷爷耽误了学业,我爷爷过意不去,反倒会加重病情。”

    钱三贵也虚弱地说道,“绣儿说的对,三爷爷希望你们好生读书,都有出息。特别是善娃,要多用功,听说松攀书院的生员都是经过考核进去的,课业都好,你进去了不要掉队……”

    钱亦善忙躬身应是。

    得娃赶紧表决心,“三爷爷,得娃天天用功到亥时,也想将来去松攀书院学习。”

    钱三贵应允道,“好娃子,三爷爷答应你。”

    进娃也赶紧道,“还有进娃,进娃也想去。”

    “好,进娃也去。”钱三贵说。

    这以后,钱亦善便和得娃、进娃一样,每天傍晚来给钱三贵问安,再帮着端端茶,捧捧药,吃过晚饭后就回家。

    钱亦多也经常会来归园找钱亦绣说说话,偶尔谢虎子的二闺女谢二丫也会跟来玩。

    乡下的日子悠闲而恬淡,一晃进入腊月中旬。十七日这天下晌,老和尚、小和尚突然造访归园,竟然还跟着一位意外的客人,就是梁锦昭。梁锦昭有些憔悴,风尘仆仆,跟钱亦绣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钱三贵忙作揖道,“老神仙来家,真是篷荜生辉啊。”

    老和尚客气几句后,就直接说有要事跟钱亦绣单独谈谈。钱三贵的眉毛微微皱了皱,不知道老神仙这次又会让孙女干啥。上次,就是老神仙让孙女去深山踩灵药的,差点把自己吓死。

    老神仙的话钱三贵不敢不听,出去之前,还是求道,“老神仙,我孙女还小,又是娇滴滴的女娃。若是危险的事,就让后生们去办。”

    老和尚笑道,“阿弥陀佛,钱施主放心,小施主福大命大,自有享不完的后福。”

    钱亦绣看到这个组合,心里已经有了些了然,见老和尚如此说,便猜出他想说什么。望望窗外阴暗的天色,细雨绵绵中夹杂着细微的雪花。她心里打定主意,即使老和尚口灿舌花,自己也要坚持珍爱生命,远离危险的原则。要去可以,但必须二月底以后。他是半仙,不是真的神仙,说的话卜的卦也不见得次次灵验。

    见梁大叔也跟来了,是不是说明梁大叔会是代替自己去取紫珠的不二人选?他有武功,胆子大,倒是比自己合适。

    当屋里只剩下老和尚和钱亦绣二人,老和尚便说道,“老纳夜观天象,当今皇上病重,或将不久于人世。”

    钱亦绣跟皇上见过几面,听了也有些难过。说道,“当今是明君,是我的舅姥爷,我希望他能长命百岁。不过,老神仙有一手好医术,该去京城给他治病啊,来跟我说作甚?我又不懂医术。”

    老和尚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天命不可违。命数尽了,老纳的医术纵使再高也无济于事。上次老纳说过,紫珠乃龙珠,真龙上天之日,便是紫珠现世之时。紫珠早现世,会造成天下大乱。同样,紫珠若晚现世,也会造成天下大乱。故,必须在年前把紫珠取到,立即送入京城,或可避免生灵涂炭。”

    钱亦绣说道,“现在是隆冬季节,去那里的路被冰雪覆盖,一个不好就会摔下悬崖,粉身碎骨。我体力不好,胆子又小,怕是有命去没命回。这样好不好,我告诉你们路线,大师让胆子大的人去吧。”

    老和尚道,“紫珠仍灵物,必须有缘人才能带入俗界,否则会被灼烫而死。到目前为止,女施主是老纳知道的唯一有缘人。女施主放心,老纳专门把昭儿召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助你一臂之力。他的功夫好,会观天术,又有那灵猴、灵犬同行。虽然此去危机重重,但最终定能取出紫珠,安然而归。”

    钱亦绣想到那段被冰雪覆盖的盘山路腿都有些发抖,为难道,“不是我不去,我是真的害怕。实在让我去,二月底以后行不行?”

    老和尚摇头道,“那时候就晚了。”见钱亦绣脸色都有些发青,老和尚又说了他算的卦,说钱亦绣如何福大命大,要活到八十几岁等等。又说,“钱施主,你再好好想一想。京城里,还有那么多你的血脉之亲,你不管别人,难道还不管他们吗?若是紫珠在对的时辰现世,就可以避免战争,不仅是天下苍生之幸,也是你之福啊。”

    钱亦绣想到在当炮灰的江爹爹,还有小姑姑一家、太后、潘姥爷一家,甚至还想到了黄灵儿、梁锦玉、梁老太君,心里又有了些动摇。说道,“大师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老和尚点头,说他们也会在这里住下。还说若钱亦绣同意去取紫珠,他们会在这里观天术,争取在山里最好的天气里出发。

    钱亦绣抖着双腿回了莲香水榭,连小和尚和梁锦昭都没心思招呼。晚上,她早早躺上了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不是救世主,也没有那么崇高的品质,不愿意为了救万千百姓而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但是,想到生灵涂炭,特别是里面还有自己在意的亲人,又觉得自己该去冒险……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竟然看见牛头和马面来到她面前。它们的脖子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着零零七,正是当初送她来这里的那对牛头马面。

    钱亦绣吓坏了,急道,“你们来作甚?不是说我要活到八十几岁吗?快走,快走,我不想见你们,我还没活够。”

    牛头憨憨地笑了几声,说道,“你这个态度可不友好。”

    马面的脸拉长了,打了个响鼻,气道,“当我们想来看你啊,你以为你在大乾长得美,我们就非得巴巴来看你?错,比你美的仙女有的是。我们就是想看美人,也是看她们。”

    钱亦绣赶紧道,“那好,我就不留你们喝茶了。你们去看美人,我继续睡觉,咱们七十年后再相见。”

    牛头说道,“年青人,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讲来。我们今天来这里,是因为这个鬼魂用她下辈子的十年阳寿求我们给你托梦,她要来跟你告个别,说是有事相求。”

    说完,马面和牛头一闪身,从他们后面飘出一位宫妆丽人,却是年青版的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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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依旧桃花面

    马面和牛头一闪身,从他们后面飘出一位宫妆丽人,却是年青版的宁王妃。

    钱亦绣慌道,“宁王妃,你怎么会来这里?”

    宁王妃来到她的床前,含泪说道,“我要走了,前来跟你告别。”

    钱亦绣还有些蒙,问道,“告别?跟着牛头马面来跟我告别,是你已经死了吗?”见宁王妃点头,急道,“我给了你红妖果,难道你没吃吗?”

    宁王妃说,“锦儿被人用毒箭射伤,红妖果给他吃了。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值了。谢谢你,因为有了那枚红妖果,我的锦儿才能继续活着。唉,没娘的孩子最可怜,皇宫里,没娘的孩子就更可怜。我不放心他,所以特地来求你帮忙。钱姑娘,原来你是有大机缘、大造化的,怪不得这么聪慧。你肯定也看出来了,锦儿对你已情根深种。但是,姻缘二字总要讲缘分,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终成眷属。请你答应我,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嫁给他,都要照顾他,帮助他。”

    钱亦绣说道,“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深厚的感情无人能比。他若有困难,我和我的家人都责无旁贷。只不过,宁王最后会成为皇上,皇上的儿子,我有能力照顾和帮助吗?”

    宁王妃幽幽说道,“正因为宁王要成为皇上,我才更担心锦儿。自古天家无情,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是踩着一堆堆的白骨走过去的……王爷虽好,但他正值壮年,总会有别的女人,别的儿子。不是我不相信他,我是怕他情不自禁……钱姑娘,若是今后的局势不利于锦儿了,麻烦你去跟王爷说,我临走时托梦于你,让他记住对我的承诺和答应过我的话。”

    钱亦绣问,“托梦这种事,宁王能相信吗?”

    宁王妃说,“他会相信的,因为我临死前,他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承诺,这个承诺只有他和我知道。承诺的内容我却不能告诉你,以免给你和锦儿招祸。你只需跟他说,我不指望他能兑现五年之约,但请他看在我们的情份上,护着锦儿。还告诉他,我不愿意锦儿如他一般过活,我当年是如何心疼他的,就是如何心疼锦儿的,我希望锦儿能平安幸福,不是被人害死,而是终老而死。”

    宁王妃的泪眼看向远方,眼里似有化不开的柔情,轻声说道,“‘湖光映垂柳,白鹭欲双飞。依旧桃花面,清风绕娥眉。’这四句诗,是他为我作的。他还说,在他的眼里,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最美的。他是粗犷豪迈的男儿,还能跟我说这些话,我这一辈子——值了。”

    她的目光又滑落到钱亦绣身上,还向钱亦绣福了福,说道,“钱姑娘,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也只有你能做到。我今晚来找你的事,千万别跟锦儿说,我不想让他难过……钱姑娘,再见了……”

    说完,她便越飘越远,飘向钱亦绣曾经经历过的混沌之中。

    钱亦绣哭着喊道,“王妃,王妃,你别走……马爷,牛爷,宁王妃那么好的女人,今生已经苦命,不能再减她来生的阳寿……”

    “大姑娘,大姑娘,醒醒,快醒醒。”紫珠掀开纱帐,把钱亦绣摇醒。

    钱亦绣醒来,原来是她做的梦。可是,那个梦境太真实,就像刚刚发生的真事。她抱着紫珠大哭不已,嘴里不住地说着,“宁王妃死了,宁王妃死了,我哥哥遇到危险了,我哥哥中毒箭了。早知道他们有危险,我就该给他们留两颗果子的……”

    钱亦绣的哭声很大,住在后院的曾嬷嬷也听到了,吓得赶紧跑过来。她搂着钱亦绣说道,“姑娘别怕,你刚刚是在做恶梦,王妃不会死,宁世子更不会中毒箭。”又对紫珠说,“姑娘被梦魇吓着了,快去煮碗安神汤。”

    钱亦绣听了曾嬷嬷的话,泪眼迷离地问道,“真的吗?我刚刚只是作梦,宁王妃没死,我哥哥没中毒箭?”

    曾嬷嬷点头道,“是,是,宁王妃和宁世子鸿福齐天,不会出事。刚刚姑娘在做梦。”

    钱亦绣双手合什道,“希望如此,希望如此,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她喝了安神汤后,便躺下睡着了,手还拉着曾嬷嬷,不许她离开。

    而京城宁王府里,一片哀伤肃穆,哭声阵阵。到处都挂起了丧幡,灵堂也布置好了。

    王妃正院上房侧屋里,朱肃锦躺在炕上,脸色苍白,紧闭双眼,他还在昏迷中。

    宁王坐在朱肃锦的旁边,怀里抱着王妃,不错眼地看着她,眼里的柔情蜜意浓得化不开。

    地下跪了一群人,有侧妃,长史官,太监,嬷嬷,他们都泪流满面,不停地劝着,“王爷,请您节哀,王妃已去,还是让她入棺安息吧……”

    宁王似乎没有听到众人的相劝,依旧轻轻地抹着王妃的眉毛,脸颊,头发。

    这天下晌,朱肃锦放学刚出宫,就有一个王府的护士来报,王妃病重,或将不久于人世,请他速速回家。

    已经坐进车里的朱肃锦一听就慌了,下得车来,把一个护卫从马上拉下去,骑着马就向王府狂奔。他的二十几个护卫赶紧拍马相随,距离却是靠后了几步。

    突然,一支箭从一个二楼小窗里飞出,正中朱肃锦的后心,朱肃锦一下子趴在了马背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跑在他身边的猴妹马上把朱肃锦驼在肩上,以最快的速度向王府飞奔而去。

    猴妹的速度极快,人们只能看到一道红影一闪而过,即使飞马也要两刻多钟的路程,它不到一刻钟便奔回了王府。

    它知道王妃手里有红妖果,所以直奔正院而来。

    宁王和王妃正坐在炕上说话,见一道红影闪了进来,接着就看见猴妹把朱肃锦放在炕上,叽叽哇哇地叫起来。

    宁王看到朱肃锦后背插着一支箭,他的脸色铁青,嘴角还有黑色血液流出,便知道那只箭是毒箭。再探了一下鼻下,他已经没有气息,只有胸口还有一点余温。

    王妃慌得赶紧把那枚红妖果拿出来,咬碎喂进朱肃锦的嘴里,王爷又用水把药灌进去。

    王府里的御医赶来,把毒箭拨出,又用银针锁住穴道。

    宁王之前看了王妃说的那枚悲空老神仙给的红妖果,它的妙用只是听说,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够起死回生。

    宁王和王妃紧张地看着朱肃锦,这是他们的唯一一个儿子。若是他此时出事,宁王就是无后的皇子,更没有资格争夺储君。

    宁王看着将死的儿子,伤心的妻子,有了那么一丝后悔。若是自己没有那个宏愿,妻子儿子肯定会平平安安吧?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朱肃锦的脸色渐渐地由铁青变成苍白,黑色血液慢慢流出,然后是鲜红的血液。

    御医又把了脉,喜道,“恭喜王爷,恭喜王妃,世子无大碍了,明早定能醒来。那枚红妖果果真神奇,竟然真的能够起死回生。”

    唯一的爱子终于活过来了,宁王激动地流出了眼泪,大松一口气说,“锦儿无事了,那红妖果的确是个宝贝。等老神仙来了京城,我一定要去感谢他的救命大恩。还有猴妹,谢谢你……”

    话没说完,就见坐着的王妃身子一歪,软软地倒在炕上。

    御医又来给王妃诊脉,施针,忙活了一阵,跪下哭道,“王爷,王妃的身子本已掏空,刚才又怒极攻心,恕属下无能为力了。”

    宁王刚刚才从极悲到极喜,现在又从极喜转到极悲,气得把那个御医踹倒在地。

    他尽管几年前就开始做好了王妃会离他而去的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一刻,还是不能接受。他抱着王妃流泪道,“小容,你嫁给我这么多年,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没有享过一天福。现在,好日子就要到了,你怎么能死呢?不,本王不让你死,不让你死……”

    宁王边说边使劲摇着王妃,王妃竟然睁开了眼睛。

    宁王妃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说道,“王爷,嫁给你,我一点都不觉得苦。王爷顶天立地,是天下最好的男儿,能给你做妻子,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现在,我要先走一步了,命该如此,王爷万莫为我难过……王爷,求求你,答应我,保护好儿子,保护好咱们的儿子。若是王爷的宏愿没有达成,请把他的世子之位撤下来。若是王爷的宏愿达成了,就给他封个王,让他出宫开府建衙。不要让他像先太子那样,让他平平安安地活到老……答应我,答应我……”

    王妃冰凉的手扶在宁王的脸上,低声祈求着。

    宁王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抓着她的那只手说道,“小容,你放心,我不会让咱们的儿子像先太子那样,我会让他平平安安活到老。我向你保证,我发誓,我做得到……但是,我和你的儿子,必须继承我的地位,我的荣誉,我的一切,一切……我的所有,我的一切,也只有我们的儿子有资格继续……”

    然后,对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话,声音小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得到。

    王妃的嘴角扯了一下,想笑,还没笑出,她的手就从他脸上捶了下来,停止了呼息。

    宁王趴在她的身上哭出了声,说道,“小容,本王说的话定能做到!本王说到做到……”

    天色已亮,宁王红肿的眼睛望向窗户透进的晨光,玻璃窗上的冰花美得令人炫目。他的小容,再也不能同他相依相携走下去了,他们再也不能在小窗下描眉,在翠柳下散步了……

    湖光映垂柳,白鹭欲双飞。依旧桃花面,清风绕娥眉。

    他的耳旁又响起了这首诗。这是多年前,他们在北地金艳湖畔,他为她吟颂的。那时,她为自己未老先衰而自惭形愧,他就笑着吟颂了这首诗,还把她感动哭了。

    他的目光又回到王妃的脸上。这张脸苍白,瘦削,已经没有一点温度,但他就是不舍得放下来。他轻轻抹着她的眉毛,轻声说,“小容,无论什么时候,你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地下又传来一片哭声,“王爷节哀,请让王妃入棺安息吧……”

    宁王又抹了抹王妃的眉毛说,“小容,你先去吧,几十年后,本王就来找你。他们想让我断子绝孙,我定会让他们断子绝孙。他们害死了我的王妃,我定会把他们的妻子挫骨扬灰,让她们永不超生。血债血偿,本王会给你报仇……”

    ……

    天色大亮,钱亦绣醒来后,又想起了夜里做的梦,她穿上衣裳就往外跑。后面传来曾嬷嬷和紫珠的喊声,“姑娘,还没有梳洗。哎哟,姑娘家这样出去,要被人家笑话……”

    钱亦绣没理她们,往熙和园跑去。老和尚就住在临荷苑,她要让他告诉自己,她昨天夜里只是做的梦,做的恶梦。

    来到熙和园里,却看见老和尚正站在西湖边,还低着头,双手合什,似在念着经。

    钱亦绣跑过去,带着哭音问道,“大师,我昨夜做了个梦,是恶梦,不是真的。我哥哥没有中毒箭,宁王妃没有死,对不对?”

    老和尚看了她一眼,又垂目道,“阿弥陀佛,万物有生必有死,女施主已经心知肚明,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钱亦绣听了,便蹲下捂住脸哭起来。

    远处的小和尚和梁锦昭跑了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追过来的紫珠说,“晚儿夜里,我家姑娘做了恶梦,说什么宁王妃死了,宁世子还中了箭什么的。”

    梁锦昭一听是作的梦,便笑道,“作梦而已,不会是真的,绣儿不必伤怀。宁王府对世子的保护,严密得连苍蝇都飞不过……”看到老和尚严峻的面孔,又问道,“师傅,不会宁王府真的出事了吧?”

    老和尚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凡事有因有果,有些人恶事做绝,终有报应。”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对不起,传晚了,才写完。(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平平安安

    钱亦绣窝在莲香水榭难过了一天,也在考虑自己到底该不该去冒险。钱三贵、吴氏和潘月母子几人来看她,她不敢跟他们说实话,只说自己凉着了,歇歇就好。

    吴氏潘月也听说她昨天夜里作了恶梦被吓醒,还以为她是夜里凉着了,说让人去请林大夫给她开几副汤药吃。

    钱亦绣道,“如今老神仙就住在咱们家,哪里还用去请别的大夫。他已经给我把了脉,说没有大事,歇歇就好。”

    吴氏、潘月才放了心。只有钱三贵心里打鼓,他知道老神仙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不会无事住在他们家。

    众人看钱亦绣兴致缺缺,便起身告辞。钱三贵走在最后面,悄悄对钱亦绣说,“绣儿,若老神仙让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你不要去。你这么小,还没嫁人,后面还有长长的福没有享哩。”

    还是三贵爷爷最懂她。钱亦绣搂着他的胳膊安慰道,“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第二天下晌,斜阳西坠,梁锦昭跟着小和尚和去了莲香水榭。他们从昨天起就没有去打扰钱亦绣,想让她静一静。

    宁王妃的死,他们也难过。特别是小和尚,知道皇上或许将不久于人世,可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不能去见见他,心里更是悲伤不已。小和尚一直在跟着老和尚念经,既为亡者超渡,也为自己的心灵求解脱。

    梁锦昭则一直坐在窗前,从早到晚。弘济师弟正如爷爷和自己所料,不会去争皇位,这就好办了,他将代表梁家坚定不移地站在宁王这一边。

    想到突然“病重”的老爹,他又有些脸红。希望老爹不要怪罪自己,自己那么做,实则是在保护他,不让他为难……

    朝中看似局势纷繁复杂,其实宁王的暗中势力已经一枝独大。真正到了乱世,文官什么也不是,权力只掌握在握有兵权人的手里。不说大乾各地许多军队都会在特定的时间向京城进发,只要自己老爹一倒,就是京城都有至少一半的军队被宁王掌握,甚至是宫里的御林军……

    若是局势不利于宁王,天下必将大乱。在这个关键时刻,五皇子一党还敢动宁世子,真是找死。虽然宁世子最终没有死,但跟宁王患难与共感情极深的宁王妃却死了。宁王会更恨他们,这笔帐,宁王定会血债血偿,让他们加倍奉还……

    若真如师傅所说,紫珠现世能够平息战争,那么他责无旁贷会去“人间仙境”取紫珠。只可惜自己不是有缘人,光凭自己取不出紫珠来。

    他舍不得那个丫头去冒险,但她是唯一的有缘人,她必须去。他暗暗下定决心,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必须保证她的安危。不止因为紫珠,更因为他想让她活下去。

    走进莲香水榭,屋里布置得雅致舒适,还浮动着好闻的淡淡清香。

    这是梁锦昭第一次进除了他亲妹子以外的别的女孩的闺房,即使跟小和尚一起,也有些脸红。看见每一样东西,都会心跳加速。

    钱亦绣正斜倚在西侧屋的美人榻上,手里抱着暖手炉,半闭着眼睛神游。见他们来了,赶紧站起来相迎。

    若光是小和尚来,她不会动,让他直接坐绣墩上就是了。在她心里,小和尚不算外男,是弟弟。但梁锦昭是个大男人,她就不能太随意了。

    几个人喝着茶,沐浴着从西窗射进来的阳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他们都默契地不去说京城的危机,不去说将来或许会面对的艰难,这些话题太沉重。他们回忆着过去的好时光,这个话题轻松得多,让他们的心情也随之好了些许。

    特别是说到梁锦昭和小和尚,还有张央、宋怀瑾第一次来钱家作客,都笑了起来。那时钱家还是一个破院子,家里穷,给他们做顿饭都要去别家借食材。为了能多得几个赏钱,能找到一个强大的靠山,钱亦绣和当时的钱亦锦对这几个贵客是极尽巴结讨好,连懂事的猴哥都使尽浑身解数讨好他们……

    钱亦绣笑道,“那时候家里穷,一个银锞子就够我们用好久呢。”又对梁锦昭道,“当时你用五百两银子买了我家那盆君子兰,我都高兴死了,以为自己做了个天大的好买卖。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却是亏大了。听说有人出价千两银子买那盆君子兰,老公爷都没舍得卖。”

    梁锦昭笑着点头道,“嗯,我也没想到那盆花值那么多钱。我当时也以为五百两银子够多的了,特别是看到你那时的小模样,明明眼里露出惊喜,脸上却还要装作毫不在意。我就在想,这么小就如此精明,一定是被艰难日子磨搓出来的……”

    小和尚笑道,“那我姐姐还是不算精明。若真的精明,也不会被你看出来。”

    一听这话,钱亦绣就有些郁闷。许多人说她精明外露,那自己就不是真的精明啰。真正精明的人应该像刘玄德那样,外表忠厚,心中嘹亮。

    ……

    晚上,钱亦绣去临荷苑找到老和尚,表示愿意去洞天池取紫珠。

    老和尚笑道,“想通了?”

    钱亦绣点头道,“大师说得对,京城有我那么多的血脉之亲,我不希望他们有事。之前我以为我哥哥会无事,觉得他是宁王的儿子,被保护的非常好,没想到还是着了坏人的道。若不是宁王妃用红妖果救了他,他已经死了。我怕我爹,我小姑,还有我姥爷他们有危险。特别是我爹,他就在为宁王办事。若是紫珠能避免战争,我愿意去冒险……当然,大师说过,我能平安回来。”

    老和尚点头,让无名和尚去把住在临风苑的梁锦昭和弘济叫过来,大家一起研究去洞天池的事宜。

    第一步是拟定敢死队成员名单,最终决定钱亦绣、梁锦昭、无名、猴哥、闪电和银风去。白狼、大山老了,跳跳怀了孕,它们都不能去。

    小和尚也想去。老和尚摇头道,“你的武功不算太好,会拖他(它)们的后腿。他(它)们要保护照顾女施主,没有精力再去照顾别人了。况且,我当初你答应过你祖父,让你一生平安,也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第二步是路线问题,钱亦绣把整理好的地图拿了出来。

    看到这个地图,梁锦昭和小和尚都有些诧异。钱亦绣跟他们的说辞是,这个地方是猴哥找到的,她去了两次,就把地形牢牢记住,并画下来。

    若不是冬季,最危险的地段是山洞,洞里有蛇虫。现在是隆冬季节,蛇虫应该没有了。

    此去最危险的,也是钱亦绣最怕的,就是那段盘山路。这段路,只得让猴哥先走,它在前面把路探好,梁锦昭保护钱亦绣过。无名随身会带上特制的铁爪,以防万一。

    第三步是天气,山里的天气跟外面不一样,要确保他们在晴天进山,晴天出山。

    第四步是突发状况。老和尚说了让钱亦绣心惊胆颤的话,“那个地方存在于此,就是为了渡龙珠。一旦把龙珠送走,也就完成了它的特殊使命,它就会去往它该去的地方。那样,或许会造成地动山摇,有可能会把沉睡中的许多生物惊醒,你们一定要速速撤离。不管遇到什么事,什么危险,女施主第一,必须把她和龙珠保出来。”

    钱亦绣一听还有这事,吓得双腿又有些抖起来。

    老和尚又道,“上次老纳给女施主和泼猴的凤眼菩提珠必须带着,女施主的珠子就给昭儿吧。”又从脖子上取下他一直带着的星月菩提珠递给钱亦绣,郑重说道,“这是老纳的师傅传给老纳的,能辟邪驱祸。现暂借于女施主,万莫弄丢,十年后老纳还要靠它渡一程。”

    钱亦绣把菩提珠接过来,心里稍安。又帮着闪电和银风讨起了福利,“我们都有珠子了,闪电和银风呢?此去比前两次危险得多,我怕它们出意外。哦,还有无名师傅。”

    老和尚又拿出了三串佛珠,给了钱亦绣两串,无名一串。钱亦绣识货地发现,这三串佛珠没有当初给她的凤眼菩提珠好,当然更比不上星月菩萨珠。但僧多粥少,也只得这样了。

    第二天,老和尚先把钱三贵请到临荷苑,谈了两刻钟后,就和小和尚去溪石山上观天术。

    钱亦绣把动物之家都请到了莲香水榭,说了猴哥、闪电、银风光荣地成为了敢死队成员。猴哥听了兴奋不已,它早就馋池子里的蚌了。闪电和银风没去过,茫然地睁着懵懂的眼珠看着钱亦绣。

    大山似乎知道此去危机重重,拱了拱白狼,两个一起来到钱亦绣腿边,叫了起来,眼里充满祈求。钱亦绣看懂了,它们想代替闪电和银风去。

    钱亦绣又是感动又是难过,蹲下身子,一手抱大山,一手抱白狼,说道,“狼叔,山婶儿,你们现在体力不太好,不适合再去那个地方了。抱歉,由于这次任务非比寻常,为了万无一失,必须要带闪电和银风去帮忙。放心,我会把它们平平安安带回来的。”

    她说平平安安的时候,心里都在打鼓,能平平安安吗?

    大山竟然流出泪来,跳跳见了,也跑过来汪汪着要求代替儿子去。

    钱亦绣本来就害怕,见它们这样,心里更是酸涩不已,又给跳跳作工作。

    正着说,钱三贵红着眼圈走进莲香水榭。三贵爷爷难过地说,“绣儿,听爷的话,不要去冒险。国家大事,该由男人们去管。你现在赶紧离开家,去省城找你四爷爷。”想着马上要过年,钱四贵说不定都在回家的路上了,又道,“去县城张家,或是你姑婆婆家玩玩。”

    钱亦绣扶着钱三贵坐下,说道,“爷,我爹,我小姑,芳儿,伏儿,他们都在京城,你也不想让他们有事,对吗?我无事,老神仙说我的命还长……”

    给钱三贵做完了工作,就开始忙碌准备东西。当然,也给吴氏和潘月说了一声,说钱亦绣会同梁锦昭、无名和尚和动物之家去后山采药,没什么危险,几天后就回来。

    潘月虽然舍不得女儿,但听说是老神仙需要的一种救人的珍奇药材,也只得放行。

    皮靴子,厚棉袄棉裤,吃食,双肩包,这些都有。再做一双适合的皮手套就行。

    老小和尚在溪石山上呆了一天,晚上才回来。他们说未来五日内山里的天气晴好,五日后或许会下雪。今天二十日,也就是二十五日之前天气都好。

    两天的时间准备,第三天出发,在洞天池歇息一天,第五天就能回来。也就是说,二十三日出发,二十五日回来,正好。

    钱亦绣算了算日子,今天是二十日,可她的小日子是每个月的二十一日或二十二日来,非常准。她有些痛经,来小日子的头两、三天内肯定不宜在冰天雪地里跋涉。那么,就得二三日或是二十四日以后才能走。可是,这事她也决定不了,若是二十二日来小日子,那么必须要二十四日以后才能走,不能再提前了。

    钱亦绣红着脸嗫嚅道,“大师,最好二十三日或是二十四日以后再走吧,我,我这几天的身子不太舒坦。”

    老和尚虽然是和尚,但懂医术,见钱亦绣这个样子,也猜到了。这是身体原因,也不能让人家小姑娘在特殊的日子在冰天雪地里跋涉。不仅影响以后生育,也影响行进速度,而且实在不方便。

    梁锦昭虽然没成亲,但在军队里经常听那些人说起这些事,早搞懂了,也没吱声。他本来想发声同意钱亦绣晚点去,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有小和尚有些着急,憨憨地说道,“姐姐,你哪里不好?来,贫僧帮你把把脉。”

    钱亦绣白了他一眼,说道,“还是出家人,十处打锣九处有你。”

    小和尚气得嘟起了嘴。

    老和尚说道,“就依女施主。”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一切乃天意。”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不好意思,又上传晚了,请原谅。(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惊险

    二十一日下晌,钱亦绣下腹开始坠痛,没多久小日子就来了,她也总算安了心。这样,二十四日一早就能出发,若路上顺利,晚上到洞天池。争取只歇息一晚,第二天往回赶,就能在天气好的时候赶回家了。当然,这是最好的打算。

    她弓身躺在床上,抱着汤婆子。她今年五月份初潮,什么都好,就是每次的前两天有些痛经。

    曾嬷嬷端了碗红糖水进来,把钱亦绣扶起来喝水,嘴里还念叨着,“姑娘,你还小,哪有小日子还没完,就往山里跑的?天寒地动的,亏了身子可咋办。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准备些苟杞、红枣、红糖、老姜带着,生火做饭的时候,再熬点水喝,对身子有好处……”

    钱亦绣点头道好。她也怕身子亏了,不好怀孕。前生今世,她还没做过母亲,可不想丧失做母亲的权力。

    二十二日、二十三日两天,她还是咬着牙起来,跟几个丫头一起准备着要带和要穿的东西。潘月也来帮忙,加上明儿和静儿的闹腾,莲香水榭热闹异常。

    这次去要准备的东西比原来多得多。因为是冬天,也可能会因为天气原因耽搁的时间久一些,必须要带够吃的东西。因为不能喝冷水,要带锅和碗。若遇到意外要在路上歇息,还要带床小棉被。那两个男人不用,她必须要用……

    钱亦绣让人把两个大双肩皮包给梁锦昭和无名师傅拿去。这种包又结实又好背,还防水,装的东西也多,比他们斜捆在背上的包裹好得多。

    梁锦昭拿着包高兴不已,心想那丫头可真聪明,连这种包都想得出来。若是军队行军打仗,背着这种包可是方便多了。

    小和尚看他摆弄着包直乐,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十分傲娇地说道,“我姐姐是天下最聪慧的女子了,做的许多东西都与众不同。”

    梁锦昭点头道,“的确如此。她小时候,我就看出来她比别的孩子都聪慧。”

    二十三日晚,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明天一早就出发。

    钱亦绣去正院看望钱三贵。三贵爷爷的身子真的不好了,主要是心病,担心孙女,还担心远在京城的儿子女儿。尽管老和尚跟他说了钱亦绣此去定能平安回来,可他还是不能释怀。

    钱亦绣看到几天内就瘦下来的三贵爷爷,心里酸涩不已。她坐在床边说道,“爷,我两三天后就回来,不会出事。听说,无名师傅的武功极高,比那些大内高手还历害。还有猴哥、梁将军护着我,没事的。”

    钱三贵睁开眼睛,拉着钱亦绣的手说,“绣儿,这个家里,爷最心疼的就是你,连你爹你弟弟都不及你。你一定要回来,不然,爷可活不成了。”说完,就哭起来。

    钱亦绣红着眼圈说,“我定能平安回来。爷要让人准备好羊肉火锅,我一回来就要吃。”

    钱三贵说,“好,爷让人随时准备着,你一回来就吃。”

    第二天寅时末,夜色正浓,钱亦绣就起身了。她吃饱喝足,就穿上棉袄棉裤,鹿皮靴子。外面罩着棕色齐膝马甲,和棕色裤子。系了根宽腰带,裤子塞进靴子里。把头发梳成麻花辫,盘在头顶。这样,简洁好活动。

    她拍拍胸口,这里装着两颗救命用的红妖果。回乡的时候,她把三颗红妖果也随身带着了。像这种逆天宝贝,她不放心放在家里。

    多亏带着了。江爹爹出去办事的时候,她怕他有意外,给了他一颗,也用同样的借口,说是老和尚送给她的。

    现在还有两颗,只要不是摔下悬崖,或是老脑搬家,都能用它救命。她一直有些遗憾,若当时给宁王妃两颗果子就好了,那样宁王妃也不会死。

    她又摸摸脖子上的星月菩提珠,这珠子是老和尚一直带着的,能避邪驱祸。有它在,自己应该是安全的。

    猴哥和闪电、银风也准备好了,每个背上都背了个双肩包。白狼、大山、跳跳也在,大山哭得特别厉害,呜呜呜的,连抽泣声都能听到。

    钱亦绣又蹲下向它保证,自己会平安回来,也会带着猴哥、闪电、银风平安回来。

    卯时初钱亦绣领着动物之家出了莲香水榭,梁昭锦等人都在外面等着了。

    老和尚、小和尚、吴氏等人把他(它)们送到外院,三个人、一只猴、两只狗告别众人,向溪石山进发。

    漫天星星还在眨着眼睛,为他(它)们照亮前行的路。

    猴哥走在最前面,第二是钱亦绣和梁锦昭并排而行,接着是无名,最后面是闪电和银风。

    一进入溪石山,就感觉比山外冷了许多,越往里走,风越大,呼呼的风啸声犹如猛狮在耳边狂啸。路也越加不好走,光线又不好,一不小心就会一脚踏空,滚下山去。一遇到不好走的路,猴哥便会回头叫两声提醒他们注意。这时候,梁锦昭就会拉着钱亦绣的手,扶着她走。

    同时,梁锦昭还贴心地当起了挡风墙。若风是从左边来的,他就赶紧站在钱亦绣的左边,若风从右边来,他又站去右边。虽起不了大作用,也能挡点风。

    钱亦绣的速度有些拖后腿,但她此时还走得动,不愿意让猴哥背。走路能产生热量,不会感到太冷。

    天渐渐亮了,看得清楚山路,几人的速度又加快了些。

    这种速度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钱亦绣就不行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无名着急道,“若是这种速度,天黑前肯定到不了那里。”

    钱亦绣只得又挂在了猴哥背上。好在猴哥身上的温度高,钱亦绣还不致于冷得透心凉。猴哥身上的双肩包,也挂在了无名的胸前。

    翻过最外面的那座高山,前面就是一座座连成片的刀劈般的石峰了,那些石峰高耸入云,山顶上的积雪终年不化。

    再走一段路,就该过山洞了。过了山洞,那边会更冷,山路也更加崎岖不平,路上的积雪也会多起来。

    钱亦绣让猴哥把自己放下来,几人在一处背风处生了一堆火,生火的几根木头和几块炭,还是从家里带来的。

    烧了热水,把饼泡在热水里吃了,又开始进发。

    往左走,来到第三个洞口,点上火把。猴哥示意梁锦昭或是无名背钱亦绣,进入洞里,它要全神贯注注意洞里的情况。钱亦绣又不像小时候,个子矮腿短,狗狗就能背。

    无名红着脸摇摇头,他是和尚,不能近女色的。

    梁锦昭一阵欣喜,挺身而出,说道,“我背。”

    钱亦绣摇摇头,低声道,“我自己走吧。”

    她刚举着火把走进山洞,吓得头发都差点立起来。洞壁上,密密麻麻挤着许多蝙蝠。好在它们正在冬眠,若是吵醒了,他们可不容易过去。

    她原来当鬼的时候,这个洞里什么也没有啊,十几年的变化太大了。

    她又倒回来,表示愿意挂在梁锦昭背上。

    他们进入洞里,为了以防万一,只有钱亦绣一人举着火把,其他人赤手空拳随时准备战斗。看到洞壁上数不清的蝙蝠,连梁锦昭和无名都吓了一跳,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走着。还不敢跑,怕跑步有声响。

    梁锦昭和无名个高腿长,钱亦绣要用两刻钟的时间,他们用了不到一刻钟就走出了山洞。出了洞口,重见阳光,所有的人才大松一口气。

    钱亦绣道,“放我下来。”

    梁锦昭的手用力捏了她的腿一下,说道,“别任性,你看看地下。”

    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煜煜闪着白光。钱亦绣也知道,在这厚雪下面,有些是石头,有些是土地,也有些是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不小心踩入缝隙,就容易把脚崴着,甚至滚下山去。

    猴哥走在最前面,手里拿了根棍子不停地试探着。它还聪明地向梁锦昭和无名,以及闪电、银风比划着,让他(它)们走它走过的脚印。

    走了一段路,来到一条陡峭山路前。这条路非常陡,大概呈六十度斜坡,又都是石头组成,上面铺着一层雪。若手没把好,或是脚没蹬稳,都容易摔下去。

    无名示意他来,他把绕在腰间的一条铁链取下,铁链的两端是一大一小两个铁爪。他甩了甩铁链,把铁链上的大爪子甩到了上面的一块大石上挂牢。猴哥和无名、钱亦绣、梁锦昭便拉着铁链往上爬去。

    猴哥看到一块突出的石头,便会把石头上的积雪抹干净,闪电和银风就会往那块石头上跳。钱亦绣暗道,大概上次猴哥领着白狼大山它们冬天去洞天池,就是这么过的。怪不得那次去了后,就没敢冬天再去,原来这么危险啊。

    他们爬到一块好站立的大石上,无名把大铁爪收回来,又甩到更高的地方。如此甩了几次,他们才把这段路过完。

    过完这段路,也就到了最危险的盘山路。钱亦绣最怕,最怕的,就是这段路。窄窄的路高低不平,上面堆着厚厚的积雪,右边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此时的阳光虽足,却没有一点温度,而且寒风呼啸,似乎要把她吹下崖去。脚下的雪地也滑得要命,钱亦绣已经不敢站立着了,而是蹲了下去,身子靠在左边的石山上不停地抖着。

    梁锦昭也蹲了下来,一只大手把她的眼睛捂上,说道,“不要动,不要怕,我在这里。”另一只手把她搂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冰冷的石山上。

    猴哥刚想走,被无名拦住了,他又把铁链解下来,把大铁爪扔向前面的一块巨石。等铁爪挂牢,又把另一头的小铁爪在这边的一块石头上挂牢,才示意猴哥拉着铁链走。

    猴哥边走,边用脚把石上的雪巴拉掉,让石头裸露出来。它走到挂铁爪的巨石旁,闪电和银风又走过去,接着是无名。

    只剩钱亦绣和梁锦昭了,她是不走也得走。她直起身来,拉着铁链慢慢向前走。梁锦昭走在她后面,不停地说,“嗯,很好,就这样走……慢点,慢点,采那块石头……”

    突然,钱亦绣的脚下一滑,她“啊”地一声,整个人滑了下去,跪在了石头上。若不是她紧紧拉着铁链和梁锦昭快速地拉住她的衣裳,她已经滑下崖去了。梁锦昭抓住她的衣裳一使劲,又把她拎得站了起来。这一个变故,把那一头的猴哥和无名等人也吓了一跳。

    又疼又怕,几近崩溃的钱亦绣失声哭了起来,浑身颤抖着贴紧石山站着,腿有千斤重,根本走不动。她觉得,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最糟糕的一次体验了。

    梁锦昭拉着铁链越过她走到她的前面,低声安慰了她一会儿。接着,一只手拉着铁链,一只手拉着她,连哄带劝,小心冀冀地走着,才把她带到猴哥等人的身边。

    无名又把铁爪收回来,甩向前方的一块大石,他(它)们又如刚才那样过去。终于到了那个用岩石挡着的洞口边,猴哥把岩石挪开,钱亦绣第一个爬了过去。一过了这个洞口,便来到安全地带。右边不是悬崖,而是许多大石垒成的石山。

    松懈下来的钱亦绣已经站立不稳,又是惊喜又是害怕,坐在地上哭起来。前两次都是夏天来的,根本不像这么惊心动魄。

    坤士范儿十足的猴哥赶紧把钱亦绣扶起来背上背。等梁锦昭过了洞口,又把钱亦绣交给梁锦昭。

    走这段路的时间用得太久,后面要加紧速度才行。好在后面没有这么险要的盘山路了,爬小山下小下,路倒不险要。危险的地方是过山洞,不知道山洞里面还会出现什么意外。

    现在钱亦绣连拿火把的劲都没有了,只会爬在梁锦昭的背上低声啜泣。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很丢脸,但就是没办法。

    梁大叔倒是会说话,“你已经非常勇敢了,若是换成别的小姑娘——不光是小姑娘,就是很多男人,也不敢走刚才那段路……”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体贴

    梁锦昭劝解着低声哭泣的钱亦绣,脚下的速度一点也没有慢下来。钱亦绣的眼泪落在他的左肩上,不大的功夫,那里便结成了冰块。钱亦绣再不敢哭了,把头又放在他的右肩上。

    上小山下小山,过山洞。后面的山洞没遇到什么危险,走的比较顺畅。由于之前耽搁的时间太久,还没到洞天池,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火把有限,他们不敢一直用它照明。只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中,才会用。天上虽然没有月亮,好在漫天星辰够明亮,朦胧中还是能看到脚下的山路。再加上带路的猴哥记性超好,走过几次的路已经牢牢记在心里。

    但还是出现过一次意外,在下山的时候,清风脚下一滑滚下山坡,好在坡不大,又有厚厚的积雪,它才没有受伤。

    接下来的山洞是一个最长的洞,足有三百多米。过了这个洞,再过一个山洞就能到达洞天池了。

    一进入洞口,一阵潮热扑面而来。虽然里面有热气,但又热又潮又闷,给人的感觉并不舒服。

    钱亦绣知道,这个洞的中央有一池温泉。而且温泉的度数特别高,有个地方还咕噜咕噜冒着泡。

    他们越往里走越宽敞,来到洞的中央,便看见一个池子,这里的温度也更高了。即使在昏黄的火把光线下,也能看到水面上氤氲地冒着热气。热气还特别大,已经飘到了洞顶。

    梁锦昭和无名也就明白了。都离那个池子远了些,又低声嘱咐动物之家注意,千万不要掉进池子里,否则会被烫伤。

    走过池子不远,突然听到闪电的一声大叫。众人一回头,看见走在最后面的闪电已经被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巨形蜘蛛抱住,正在往洞壁上爬去,洞的顶端有一个直径为半米的洞口。猴哥一闪而过,伸手把闪电拉了下来。无名手一甩,一把匕首飞出去,插在蜘蛛身上,蜘蛛顿了一下便带着匕首瞬间消失在那个洞口里。

    众人再不敢耽搁,快速往洞外跑去。

    在钱亦绣冻得几近失去知觉的时候,终于来到洞天池。

    这里温暖如春。在灿烂的星光下,四周的山上苍翠欲滴,前面那一片桃林也挂着浓密的绿叶。一到这里,猴哥就咧嘴大笑了起来,翻着跟头跑进了桃林。闪电和银风也汪汪大叫着,撒着欢地跑了进去。无名和梁锦昭也受了感染,仰天大笑了几声。

    顿时,安静的山谷喧闹起来,鸟儿也被吵醒了,唧唧喳喳地叫开了。

    穿过桃林,便来到洞天池旁。那一池碧水在星光照耀下闪着银光,猴哥已经跳了下去,搅得碧波翻滚。

    梁锦昭赶紧蹲下把钱亦绣放下来,又从包里把小被子拿出来铺上,把她抱到被子上坐好,让她的后背靠在一棵桃树上。

    梁锦昭又帮她把皮手套取下来,两只大手捂着她的小手,还不时低头往小手上哈着热气。

    钱亦绣已经冻得全身麻木,手脚完全不能活动,上下牙打着颤,连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思绪都没有了。随着他的体温慢慢传递到她的手上,身上,她才感觉到了他手掌的温暖,掌心还有厚厚的茧子,轻轻搓着她的手有些发痒。

    感到她的手有温度了,梁锦昭又把她的皮靴脱了,隔着靺子用大手帮她捂脚。

    捂完了脚,又帮她轻轻按摩着冻僵的四肢。

    钱亦绣没有拒绝,她的身子一有了感觉,就觉得全身发冷,如掉进冰窟窿里一般。特别是下身极难受,就像坐在冰碴子上。她还是上午换了张自制的卫生棉,她想赶紧恢复体力,把个人卫生清理一下。

    钱亦绣看到梁锦昭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给她按摩。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星光下看美男,亦是如此。

    第一眼看到梁锦昭时,就觉得他长得挺好看。他当然没有美人外公漂亮,潘姥爷美得近乎妖孽。也不像朱肃锦那般五官立体,阳光俊秀。更不像小和尚那样温润如玉,平和讨喜。甚至,跟同为武将的漂亮男子江爹爹和万大中也颇为不同。

    他身上,有些矛盾的统一体。

    他身材修长,足有一米八二,却不是特别魁梧,目侧偏瘦削。不像同样身高的万大中,一看就是气壮山河的大将。他的五官俊美又不失硬朗,但跟江爹爹的英武俊朗不同,还有几分儒雅的气质。他有武将的豪迈洒脱,又有世家公子的优雅矜持。特别是眼神,既有洞察一切的锐利,又有似乎能包容一切的平和。这或许跟他的家庭教育,及给高僧当了十几年的徒弟有关。

    钱亦绣喜欢欣赏美男,愣愣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若不是崔大妈捣乱,他们今年或许就该成亲了。其实,这个男人真的不错。曾经对她和她的家帮助良多,有才有财还有貌,家世也好,还如此会体贴人……

    她正看得入神想得入神,梁锦昭抬头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他见钱亦绣没反应,又问,“怎么了?”

    钱亦绣心虚不已,脸红得如朝霞一般,在星光下也一览无余。低声道,“谢谢你。”

    梁锦昭之前一心只想把钱亦绣温暖过来,让她尽早恢复知觉。现在看到钱亦绣红了脸,才想起自己从上按摩到下的是一直倾心着的姑娘,也红了脸。

    他抑制住狂跳的心,笑道,“不用谢,你只记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就行。”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我一直欠着你一个大人情。你帮我找到了灵药,我才能当将军,上战场,做我喜欢做的事。这一路走来,我才知道这条路竟是如此艰险。真是难为你了,谢谢。”

    说“谢谢”的时候,手不由自主地重了一分。

    钱亦绣低声道,“你原来也没少帮我。”

    梁锦昭道,“你小时候那么可人疼,我……嘿嘿……”

    他们边按摩边说话的时候,无名已经在山边找来干柴,堆在他们前面把火点燃。又用木头搭起一个架子,把小锅挂上烧水。无名边做这些,边无声地念着“阿弥陀佛”。若不是为了让钱亦绣早些温和过来,他真想把火堆生到远离他们的地方。

    等梁锦昭给钱亦绣按摩完,她终于能够活动的时候,水已经烧好。梁锦昭给她倒了一碗,她趁热喝下了肚,这才感觉又活了过来。

    她起身活动动,虽然四肢还是比较僵硬,但勉强能走路了。她瘸着腿,赶紧去了远处山边一块巨石后面。解决完,她还觉得卫生棉那种东西放在如仙境般美好的地方不雅,又捡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刨了个小坑,把那东西埋了起来。

    刚起身,竟然看见一只大尾巴小松鼠在不远处看着她。那只小松鼠戴了根小项链,不停地怂着鼻子,正是她认识的“项链松鼠”。她记得小松鼠的寿命好像只有七、八年,而她第一次来这里是八年半之前。按理说,这只小松鼠应该寿终正寝才对,而它却依然活着。这里真是仙境,连小松鼠的寿命都要长得多。

    看见老朋友,钱亦绣乐坏了,俯身把小松鼠抱起来,向洞天池走去。梁锦昭、无名、闪电和银风正围着火堆吃东西。梁锦昭看见她来了,就放下手中的大碗,又拿起一个小碗,把饼撕开放进去,再用开水把饼泡上,把碗递给钱亦绣。

    吃完饭,看看天上,一轮弯弯的月亮已经出现在中天。

    这时候,应该是下半夜了。

    梁锦昭和无名都看着钱亦绣,问道,“龙珠呢?”

    钱亦绣起身,一瘸一拐去了那个放双肩包的洞口前,把石头拿下来,再把包拿出来。

    她回到二人面前,从包里拿出一个荷包,把紫珠拿了出来。

    星光下,雪白的手掌托着一颗淡紫色的珍珠,珍珠比鸽子蛋还大了一圈,滚圆润泽,璀璨夺目,淡紫色中还透着金色莲花图案的光芒。

    无名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

    梁锦昭单腿跪地,向紫珠抱了抱拳,才站起身。说道,“绣儿,快把龙珠放好。我师傅说,大乾能否免于战争,就看它能不能平安进京,由下一代真龙天子呈给上一代真龙天子了。”

    钱亦绣点点头,把龙珠放进荷包,跟另一颗淡蓝色的大珍珠一起,再把这个荷包揣进怀里。而另一个装小珍珠的荷包放进双肩包内。

    梁锦昭的眼里充满了佩服,说道,“绣儿,当初你家里那么穷,竟然不贪心,没有把这颗龙珠带去俗界换钱。否则,天下可要大乱了。”

    钱亦绣笑道,“这种宝贝太好,我知道家里护不住它,便没敢带出去。只带了些品相一般的珍珠出去,还有茶叶和莲子、桃枝。”

    梁锦昭点点头,心道,怪不得金娥冀茶和金莲藕、金蜜桃那么好,原来都是从这里带出去的。

    那两人见钱亦绣把紫珠收好,便都放心地靠在桃树睡着了。累坏了的闪电和银风早爬在地上睡着了,只有猴哥还在池子里玩。

    钱亦绣没睡,把红枣、苟杞、红糖、姜拿出来,放入小锅熬。心里想着,回去后赶紧请张神医帮着开些治妇科的良药,她可不想丧失做母亲的权力。

    她抱着小松鼠坐在火堆旁烤着火,不停地往里加着干木棍,听着火堆里时尔爆出“啪啪”的声音。

    等姜糖水熬好了,便倒入碗里,趁热喝下。一口气喝了两碗,出了汗,身子似乎又好过了许多,四肢也不像刚才那么僵硬。

    碗里还剩点水,小松鼠把脑袋伸进碗里喝水,辣得小家伙赶紧抬起头,小舌头伸得长长的,直吸气。

    钱亦绣笑道,“这是姜糖水,有些辣。”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塞进它嘴里。

    糖好甜,刺激得小松鼠眯了眯眼睛,嘴巴和鼻子又怂了怂。钱亦绣看了爱不够,又抱着它亲了亲。叹着气说道,“小松鼠,这次可能是咱们见的最后一面了,真舍不得你。”

    猴哥终于在水里玩够了,爬上岸,来到钱亦绣面前,从腰包里掏出几颗珠子给她。

    钱亦绣接过珠子,竟然有六颗之多,其中两颗比碗豆大得多,另四颗也比碗豆大些,圆润光亮,也不知道它摸了几个老蚌吃。

    钱亦绣笑道,“谢谢猴哥。你又长本事了,这几颗珠子都这么大。”

    把珠子揣好,她也困极了,从双肩包里取出小棉袄,坐在被子上盖着小棉袄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正对上一双黄豆大的眼珠子,明媚的太阳已经快爬到中天。她抱起小松鼠亲了亲,掏出怀表一看,已经九点半了。这么晚了,今天肯定来不及回去了。

    她站起身,觉得一身酸痛。举目四望,看见无名和尚正在远处的茶树边采茶,却没有看到梁大叔,连猴哥和闪电银风都没看到。

    火堆还燃着,木架上挂着小锅,锅里半锅水咕噜咕噜冒着泡,里面煮着红枣、苟杞、红糖、姜。钱亦绣抿嘴乐起来,梁大叔不会也知道女人喝这种水好吧?

    她拿出一张饼,泡着姜糖水把饼吃了。便瘸着腿过去问无名,“无名师傅,采茶呀,梁将军和猴哥它们呢?”

    无名说道,“嗯,大师让贫僧多采些茶回去,越多越好。”又指了指左边山上,说道,“梁施主领着闪电和银风去山上观天术了。今天咱们的身体状况都不好,不宜出山。梁施主去看看以后几天的天气情况,看什么时候适合出去。猴哥不知道去了哪里,贫僧醒来就没看到它。”说完,又忙着摘起了茶叶。

    钱亦绣倒不担心猴哥,那猴儿,就是闲不住的。

    她见无名这样财迷地采着茶,自己也赶紧回到池边,俯下身捡起了珍珠和莲子。

    老和尚说过,这个地方是专门渡龙珠而存在的,等完成使命了,又会回到它该去的地方。那么,以后自己是不可能再来的了。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不好意思,今天上传得太晚了,请原谅。这几天清泉的身体又出了些状况,抱歉。(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小松鼠

    钱亦绣只要看到珍珠和莲子就捡,也不管质量好坏,想着只要是洞天池的珍珠,就是有品质的珍珠。

    刚捡了一阵,就热得出了汗。这里的气候暖和,她穿得着实厚了些。她又跑去一块巨石后面,把棉袄棉裤脱下来,只穿了外面的夹衣夹裤及马甲。

    忙活到晌午,池边的珍珠和莲子就被她扫荡一空。珍珠装了满满两荷包,莲子装了小半个布口袋。

    一抬头,不远处的大石上,晒了许多新鲜茶叶。无名和尚还在埋头苦干着,他的效率更高。

    钱亦绣又捡柴烧了一堆火,烧水,准备泡馍。这次来这里,都带的发面饼,方便携带。因为无名师傅是出家人,没带肉类。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小松鼠就紧紧跟着她,生怕她把自己丢下。

    钱亦绣坐下来,把小松鼠抱进怀里。时时亲亲它的小脑袋,轻声说道,“我也舍不得你呀。不过,你不能跟我出去的。在这里,你就是仙鼠,说不定能长命百岁。出去了,你万一变成一般的小松鼠咋办,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小松鼠不会讲话,只得怂了怂鼻子小嘴,表示自己很伤心。

    水烧好,钱亦绣就招呼无名来吃晌饭。她边吃,还边给小松鼠喂一点。

    下晌,梁锦昭才领着闪电和银风下山。他的脸色不好,对急切地望着他的无名和钱亦绣说,“看天色,山里未来两天的气候都不会好,不仅下雪,关键是要刮大风。这种坏天气,不要说是绣儿,就是猴哥和无名师傅,也不一定过得去那段绕山路。”

    洞天池虽好,但他们还是想赶紧出去。紫珠得快些送去京城,钱亦绣也怕三贵爷爷担心加重病情。

    几人闷闷地坐了一阵。无名率先起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既来之,则安之。一切乃天意,安心呆两日就是。”说完,又去山边采茶去了。

    梁锦昭也笑道,“是啊,咱们再急也没用。走,我带你去山上看看,那里的风景也非常好。”

    钱亦绣当鬼的时候把周围的大山都转遍了,只不过那时只能晚上出没。

    山里的生物很少,除了小鸟,最多的就是小松鼠和小兔子,偶尔会看到几只梅花鹿,没有猛兽。

    大概,这里只有守着蛇蔓菊的大白蛇算是吓人的生物了,但它基本上不会下山。

    每年,只有赤烈猴会来这里两次。它们是来吃金蜜桃和金莲藕的,也不会伤害这些生物。当然,池子里的蚌除外。

    所以,山里是非常安全的。

    钱亦绣抱着小松鼠,带着闪电和银风,跟着梁锦昭上了山。这面的大山四季常青,佳木丛生,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是两个世界。

    虽然这里的环境逆天,但冬季也不会开花,春季比外面来得早些,大概二月份就百花盛开了。

    进了山里,不时看到小兔子出没。闪电和银风在外面抓惯了兔子,又有一天多没吃到荤腥,馋得直流口水。但它们是听话的好宝宝,主人嘱咐过,这里是仙界,里面的生物都有灵性,坚决不能吃。

    钱亦绣看到它们馋得直流口水还是没有去抓兔子,笑着表扬道,“真是好孩子。等出去了,我给你们吃香香的卤猪骨头。”

    她跟狗狗说着话,没注意脚下踩着了一块小石头,脚一滑,身子扑下去,被手急的梁大叔拎了起来。

    梁锦昭顺势拉紧了她的一只手,向前走去。

    钱亦绣抽了两下手没抽出来,嘟囔道,“我自己能走。”

    梁锦昭头都没回,拉着她边走边说道,“背都背了,拉拉手算什么。等回京了,我就请人去你家说亲。”

    钱亦绣脸有些发热,嘴硬道,“谁说你背了我,拉了我,我就一定要嫁给你?”

    梁锦昭停下来,低头说道,“绣儿,我不仅背了你,拉了你,还帮你按摩了。咱们都这样了,你还能嫁给别的男人吗?”

    钱亦绣把手使劲抽出来,快步往前走去,轻声说道,“大不了,我不嫁人就是。”

    “那怎么成。”梁锦昭跟在她后面说道,“不嫁人,还不如嫁给我。我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像我这么优秀的男儿,大乾朝很难找的。错过我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钱亦绣噗嗤笑了起来,说道,“我才发现,梁大将军的脸皮还这么厚。”

    梁锦昭也笑起来,看到前面的那个俏丽身影,心里如吃了蜜一样甜。今天清晨,当他睁开眼,看见朝思暮想的姑娘就睡在不远的地方,激动不已。若不是碍于无名师傅已经醒了,他真想再凑近些,仔细的,好好的瞧瞧她。若是能摸摸她的小脸,就更好了……

    他一晃神的功夫,钱亦绣又走远了几步。

    他忙追上去说道,“绣儿,你还在担心我娘吗?放心,我娘现在的态度软和多了,不像之前反对的那样厉害。”声音又小了下来,说道,“我娘很可怜的,之前惹了我太奶、我爷和我爹的不快,以后等她娘家出了事,路更不好走……”

    他们来到半山腰的一块巨石边,梁锦昭先爬了上去,又伸出手来,把钱亦绣拉上去。站在石上,整个山谷尽收眼底。

    蓝天下,弯弯的洞天池如一条蔚蓝色彩带飘在谷底,在微风中轻轻抖动着。桃树林里绿意盎然,那种翠绿,比山外初春的绿色还要鲜嫩。四周山谷,除了山尖,所有的山坡都被浓绿掩盖……

    梁锦昭掏出一张帕子铺在石上,让钱亦绣坐下,他自己又坐在她的身边,继续说道,“宁王是军人出身,心性远比当今皇上坚韧。当今皇上一心想做留芳百世的仁厚明君,不喜世家,也只是打压,清洗。让他们随着时间淡出朝庭的权力圈子,甚至远离朝野。但宁王爷不会这么心慈手软,他的手段要直接得多。特别是他们害死了宁王妃,宁王爷上位后,更不放过五皇子和那几家。或许,几个月后的京城将血流成河,不是百姓的,而是那他们的……其实,我姥姥对我和我娘很好。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她老人家哭过许多次,还遣人到处找好药给我吃。只是我姥爷和舅舅,他们看不清形势,总想跟着五皇子振兴家门。在他们没跟我家关系搞僵之前,我劝过他们许多次,可他们根本不听。我娘那么骄傲的人,我真不敢想像,若一旦成为罪臣之女,将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

    听了梁锦昭的话,钱亦绣又想到了潘元凤。虽然潘元凤跟自己交集不多,但也不希望她身首异处,或是被没入教坊司,将来当军妓或是官妓什么的。只希望美人姥爷能够说动她,快些跟她丈夫和离……

    她侧头看到梁锦昭的眉头微皱,嘴巴也抿了起来。便劝道,“成者为王败者寇。若他们拥戴五皇子胜利了,那咱们……呃,应该是我家,也是同样的下场。既然要在夺储中站队,肯定也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他们为了权力,不顾老婆孩子,那是他们的选择。你劝了他们,也算尽到心意了,他们不听,也怪不得你……”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中已是夕阳西下。洞天池在夕阳的照耀下,水上面跳动着数不清的金子,晃得人眼花。

    这里的夕阳也格外灿烂,给万物渡上了一层浓浓的金光。特别是把无名和尚的光头照得像个铜镜,铜镜泛着光,不停地移动着,像只辛勤的大蜜蜂。

    梁锦昭听了钱亦绣的形容,也笑起来。刚才沉重的心情,又才好了些许。

    两人下了大石,向山下走去。钱亦绣一只手抱着松鼠,一只手被他紧紧攥着,甩都甩不开。

    晚上,猴哥还是没有回来。钱亦绣气得直咬牙,暗道,等它回来看自己怎么收拾它,至少耳朵要拧上几圈。

    她理包裹的时候,才发现老和尚给猴哥的凤眼菩提珠它没带去。看来,它应该去找大白蛇玩了。

    夜里,钱亦绣觉得自己的腿一片冰凉,好像又回到了山外。她有些纳闷,自己没有出去呀,难道洞天池突然变天了?

    她睁开眼睛,星光下,看见自己的腿边盘着一条大白蛇。白蛇的头还抬着,瞪着豌豆般的绿眼睛看着她,吐出来的舌信子离她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钱亦绣吓得魂飞散,闭着眼睛尖声叫起来。声音凄厉,不仅把梁锦昭和无名惊醒了,也把山谷里的所有动物吵醒了。

    梁锦昭和无名一下跳起来,看到钱亦绣的身边竟然盘着一条近十米的大白蛇。他们迅速拨出随身的刀剑,却见从洞天池跳出来的猴哥大叫着跑过来,还比划着示意他们,大蛇是自己人,不是敌人。

    梁锦昭过去把还在尖叫的钱亦绣拉着离开大蛇几米远,钱亦绣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她也才反应过来,这条大蛇就是蛇蔓菊的保守者,当初还来报恩送龙香树。

    钱亦绣摸了摸脖子上的星月菩提珠,看来这条大蛇不怕这串珠子了。按理说,这串珠子能驱邪避祸,应该比凤眼菩提珠更厉害才对。大蛇怕凤眼菩提珠而不怕这串珠子,说明它不是邪物,应该不会伤害自己,对它也就更不害怕了。

    钱亦绣很为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对大蛇招手笑道,“嗨,白娘子,我刚才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吓着你了,对不起。”

    说是这么说,还是不敢太靠近它。

    大蛇看了她几眼,就松开身子,向山上爬去。

    猴哥十分不高兴,跑到钱亦绣面前叽叽哇哇地抗议着,觉得钱亦绣大喊大叫,气跑了它好不容易请来的客人。

    钱亦绣伸出手揪住猴哥的耳朵拧了几圈,骂道,“你脑袋有问题啊,不会白天把它领来?我睡得正香,突然觉得腿上一片冰凉,睁开眼看见一条大蛇在向我吐蛇信子,我能不怕呀。”

    不解气,又在它腋下抓了两下,抓得猴哥跳脚直叫。

    这个插曲让几人都没有了睡意,坐下说了一阵话后,便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几人醒来,已经日上中天。

    猴哥也醒得晚,它揉揉眼睛,又想上山去玩,被钱亦绣抓住了。说道,“我们这两天吃水泡馍吃得难受,你下池底去给我们拔点藕上来吃。”

    猴哥还是有些不高兴钱亦绣,但又不能不听主人的话,边翻白眼边跳下了洞天池。

    不大的功夫,它就拔了些藕出来,有老藕,有藕芽。钱亦绣和梁锦昭大喜,拿去溪边把泥洗干净,几个就当水果吃了起来。这藕的味道比西湖里的藕还好吃得多,咬一口,满嘴生香。

    猴哥吃了一截藕后,又上山去了。

    无名吃了一小截,就没舍得吃了,收了两截在包里,说道,“大师最喜欢美味,我把这藕带回去给他吃。”

    他这么一说,梁锦昭和钱亦绣也没舍得吃了,见还有四截,就都心照不宣地留下,想带回去给家人尝尝这仙境的东西。

    钱亦绣见项链松鼠一跳一跳又出来了,昨天夜里它大概被大蛇吓跑了。她把它抱起来,用小刀切了一小截藕下来,又把藕切成小块喂它。小松鼠吃得高兴,连哼哼声都大了些。

    之后,无名继续采茶,钱亦绣和梁锦昭带着小松鼠和闪电、银风去山上看风景,兼搭着谈人生谈理想。

    天都快黑了,无名还在忙碌。钱亦绣笑着对他说,“无名师傅,你采这么多茶,能带回去吗?”

    无名笑道,“无事,今天晚上我把茶炒干,也就没有多少了。”

    晚上,无名架锅炒茶,梁锦昭帮忙。

    望着漫天星辰,钱亦绣深有感触,哪怕是仙境,只要心里有事,还是不愿意久留。她倒不是担心什么国家大事,她是担心三贵爷爷的身体。还有,他们出去的艰险。

    第二天,几人就开始准备回程的东西。钱亦绣边准备边嘀咕,因为猴哥还没回来。

    小松鼠看他们忙着收拾,就猜到他们要走了,怂着鼻子流出了眼泪。钱亦绣哄道,“我们也不舍得你,但外面没有这里好,把你领出去或许会害了你。”

    小松鼠听了,就使劲咬着钱亦绣的裤腿向左拖。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珍珠娃

    钱亦绣见小松鼠使劲咬着自己的裤腿向左拖,心中一动,难道小松鼠要送自己宝贝不成?赶紧乐癫癫地跟着它去了。

    他们穿过桃林,来到山边的一颗百年老松下。小松鼠四只小脚丫在树根处巴拉几下,便出现一个小坑。它钻进坑里,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蚌壳样的东西出来。

    钱亦绣蹲下,看见这个蚌壳竟然如透明的水晶一般,有半个手掌那么大。里面有半边蓝色的清水,半边绿色的草地,草地上还坐着个拇指娃娃,正冲钱亦绣乐呐。

    那娃娃看见钱亦绣的脸凑得有点近,就站起身,爬在水晶蚌壳边冲她作了个鬼脸,吓得钱亦绣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那小娃咧开只有火柴棍头大的小嘴乐起来,糯糯说道,“你胆子这么小,是怎么进来的?”

    这,这,这也太逆天了。

    钱亦绣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面?”

    那小娃糯糯说道,“我是珍珠娃,幻化成人形几百年了,就等着有缘人来把我带出去。”

    他的小嘴闭上,只有牙签头那么大,样子可爱极了。钱亦绣把水晶蚌壳拿到眼前,再仔细看看他,他真的只有一根拇指那么高,穿着件红色小肚兜,留着瓦片头,肤色如淡粉色珍珠般莹亮。

    钱亦绣正看得入神,却见蚌壳突然打开了个小缝,吓得她赶紧把蚌壳放在了地上。

    蚌壳的缝越开越大,珍珠娃高兴得一下子跳起来,大喊道,“我终于能出去了,我终于能出去了。”然后,身子卷成一个球,一下子滚了出来。

    他落在地上的一刹那,奇迹发生了,那个小小的球一下子变大了。他站起身,竟然有七十多公分高,像个一岁的孩子。

    他的手一伸,那个水晶蚌壳就飞到了他的小手上,越缩越小,最后消失在他的掌心。

    收了水晶蚌壳,他作了作伸展运动,使劲吸了几口气,对着天上的太阳送了几个飞吻。这个神情,像极了钱亦绣穿越后第一次拥抱太阳时的样子。

    珍珠娃做完了一系列动作,来到钱亦绣的跟前笑道,“原来你就是我的有缘人啊,谢谢你帮我打开了小房子。”

    钱亦绣觉得自己像作梦,右手使劲掐了下左手,疼得她一颤,眼前的一幕也没有消失。

    珍珠娃见钱亦绣愣愣地看着他没反应,又上前抱着她的腿,抬头望着她说道,“娘,娘,抱抱我,快抱抱我,人家好喜欢你。”

    钱亦绣的灵魂吓得归了位,赶紧说道,“娘可不是随便认的,不能乱叫。”

    珍珠娃委屈得瘪起了嘴,说道,“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来的,你当然就是我的娘了。”

    好像是有这种说法。听了他的话,钱亦绣真的有了一种孕育生命的感动。

    她把珍珠娃抱起来,脸对脸地看着他。他长得漂亮极了,白里透着淡粉的皮肤,浓浓的眉毛,如黑珍珠一样的大眼睛,小巧又挺直的鼻子,红红的肉嘟嘟的小嘴,亮亮的头上留着个瓦片头。她的手又不由自主地轻轻捏了捏他肉肉的小屁股,手感好极了。

    她前世起就想生个这样漂亮的孩子。

    只可惜,他们的缘分太短暂,明天一早就要分别,永远都不会再相见。

    她亲了他一下,笑道,“好,你想叫就叫吧。”反正也叫不了多久。

    珍珠娃也亲了她一下,把小脸贴在她的脸上,咯咯笑起来,叫道,“我有娘了,我有娘了,真好。”

    突然,一直望着他们乐的小松鼠的小肚皮一挺,两只短短的前肢就使劲往后面摸,可它用了吃奶的劲也摸不到小屁股,尴尬地眼泪都涌上来了。

    珍珠娃看着它说道,“看吧,看吧,想拉臭臭了吧。我早跟你说过,俗世间的东西不能吃,吃了就要拉臭臭,你偏要吃。你这么臭,我可不想领你去我小房子里玩。”

    小松鼠又羞又气,更难受了,怂了怂着鼻子,眼泪夺眶而出。

    钱亦绣把珍珠娃放下,对小松鼠轻声说,“想拉臭臭拉就是了。拉完了,我帮你擦干净,再用水洗洗,保证一点都不臭。我家狗狗小时候拉了臭臭,都是我帮它们擦干净的。”

    小松鼠听了,便跑进了草堆里。片刻后,又跑出来,一只爪子还紧紧地按着鼻子。它跑钱亦绣面前,小屁股冲着她,大尾巴翘得高高的。

    钱亦绣就用叶子把它的小屁股擦擦,又把它抱到旁边的小溪里洗了洗小屁股。其实,它的小屁股一点都不脏,但为了安慰它的小心肝,还是假意给它洗了洗。

    钱亦绣把小松鼠递给珍珠娃说,“小松鼠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臭了。”

    珍珠娃接过小松鼠闻了闻,点头道,“嗯,果真一点都不臭了。”

    钱亦绣对珍珠娃说道,“我包里还有几张饼,你吃不吃?放心,你拉了臭臭,我再帮你擦干净洗干净。”

    珍珠娃嘟嘴道,“娘好不知羞,男娃的屁屁是你能瞧的么?”

    钱亦绣瞄了眼他肚兜下的小小鸟儿,笑道,“你前面后面都已经被我瞧遍了。”

    珍珠娃羞的浑身通红,双腿一下子夹得紧紧地,幽怨地看着钱亦绣,小嘴翘得更高了。

    钱亦绣笑着安慰道,“你不是喊我娘吗?娘把儿子看光光,帮儿子洗屁屁擦屁屁,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害羞的。”

    珍珠娃黑珍珠般的眼里充满迷茫,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钱亦绣认真地说道,“我不骗你,真的。在我们人世间,所有的娘亲生下孩子后,都要把他看光光。孩子刚生下来不能动,拉了臭臭后,都是娘帮他打理干净的。”

    珍珠娃听了,双腿才放松下来,皮肤又变成了淡粉色。

    看到他这样,钱亦绣简直爱不够。

    她又弯腰把珍珠娃抱起来,亲了亲他红通通的小嘴,又亲了亲小松鼠粉嘟嘟的小嘴。叹着气说道,“我真舍不得你们啊。只可惜,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以后永远都不会见到你们了。”

    珍珠娃问道,“你们是来取龙珠的吧?”见钱亦绣点头,又说,“那你们应该腊月二十五离开这里的,这一天是玉帝下凡日,那些怪物即使被震醒,也不敢吃携带龙珠的人。可过了这一天,你们就不一定能出得去了。”

    钱亦绣惊道,“那怎么办?”

    珍珠娃笑弯了眼睛,说道,“等明年啊,明年的腊月二十五再出去。正好可以多陪我们两个玩玩。”

    小松鼠听了,也咧着三瓣嘴笑起来,还用两只前爪使劲鼓掌欢迎。

    钱亦绣摇头道,“不行的,若是龙珠晚现世,会造成人间生灵涂炭,死很多人的。”

    珍珠娃说道,“你们路上会被怪物吃了的。”向东方那座大山看了一眼,又说道,“若是那座山上的白娘子能送你们一程,或许能护住一两个人,其他人,必死无疑……”

    钱亦绣听了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

    她抱着珍珠娃回到池边,无名和梁锦昭还在收茶叶。他们见钱亦绣抱着一个极漂亮的小男娃,都吓一跳。

    梁锦昭跑来问道,“这小娃是谁家的,怎么会在这里?”

    珍珠娃抢先说道,“我是我娘的儿子珍珠娃。”

    钱亦绣也说道,“嗯,他是我刚认的干儿子珍珠娃……”

    就把珍珠娃的来历说了一遍。

    梁锦昭和无名虽然吃惊,但很快也就想明白了,这个地方都能存在于世,出现个珍珠娃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都笑着表示认识他很高兴。

    梁锦昭还笑道,“这丫头这么小,哪里像当娘的样子,小弟弟叫她姐姐更好些。”

    珍珠娃一只手抱着小松鼠,一只手抱紧钱亦绣的脖子说,“她就是我娘。我还听到你在山上跟我娘说的话了,你想当我爹,想让我娘嫁给你。羞,羞。”

    钱亦绣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急急地对梁锦昭和无名说道,“听珍珠娃说,咱们携带着龙珠,若想平安出去,必须要等到明年腊月二十五。若其它日子走,就会被怪物吃了。即使那条大白蛇愿意送咱们,也只能保护一两个人。这怎么办?我们一个人都不能死。”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无名走过来,严肃地说道,“若只能活一个人,就是携龙珠的女施主。若活两个人,就是女施主和梁施主。”

    梁锦昭摇头道,“若只能活一个,肯定是绣儿。若能活两个,就是绣儿和无名师傅。无名师傅武功比我好,若离开白蛇,也能最大限度地保证绣儿的安全。”

    他们两人争了起来,钱亦绣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这时,猴哥领着白娘子又来了。

    猴哥跑过来,看到珍珠娃也是一愣,先冲他咧了咧嘴表示友好,就跟钱亦绣比划起来。意思是,明天让白蛇送她出去。

    钱亦绣的眼泪更汹涌了,猴哥一定是知道出去时的艰险,所以这么些天都在跟白娘子拉关系。

    她哽咽着说,“猴哥,你的耳朵还疼吗?对不起,姐姐不该揪你的。”

    猴哥又咧了咧嘴,比划起来,意思是让她以后帮着自己照顾猴妹。

    钱亦绣看看梁锦昭、无名、猴哥,还有一脸决然的闪电和银风,这几个,她一个都不舍得让他(它)们死。

    她蹲下,把珍珠娃放下地,自己捂着脸哭起来。

    珍珠娃拉着钱亦绣脖子上的那串星月菩提珠说,“娘,你先别哭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帮我把水晶房子打开,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这个水晶房子,我让它给你当十年的空间。好不好?”又对白娘子说,“白娘子,我不是贪玩,我是想把我娘他们平安送出去。看到这串菩提珠了吗?十年后,我便会跟它一起回到仙山去。仙界十天,人间十年。十天后,咱们再相见。”他看看怀中的小松鼠,又说,“松鼠妹妹也同我一起去人间历练一番,十天后,我们就回来。”

    钱亦绣听了,抬起泪眼问道,“你怎么带我们出去?”

    珍珠娃对着右手心吹了一口气,那个小水晶蚌壳便出现了。他把水晶蚌放在地上,那蚌越来越大,竟然长成了个小帐篷。

    猴哥第一个跑了进去,接着是闪电,银风。它们几个一进去,就高兴地在里面跳起来。

    钱亦绣问道,“今天就走吗?”

    珍珠娃说,“择日不如撞日,进了水晶房子,也不怕外面的风雪了。”

    钱亦绣听了,便也走了进去。梁锦昭和无名先把收拾好的包袱放小屋子,也进去了,珍珠娃抱着小松鼠最后进来。

    水晶蚌靠里是一汪泉水,他们就挤着坐在靠外的草地上。水晶蚌慢慢合上,就看见白娘子流出泪来,接着许多小松鼠、小兔子、小鸟、梅花鹿都从山间林里跑出来,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

    钱亦绣看看碧波荡漾的洞天池,绿意盎然的桃树林,还有四周满目苍翠的青山,流出了眼泪。

    这里在她当鬼时来过千百次,成人后来过三次。在这里,她认识了赤烈猴,白蛇,小松鼠,还有今天才认识的珍珠娃……这里的蛇蔓菊治好了梁锦昭和小娘亲的病,这里的珍珠,金莲藕,金蜜桃让自家发财过上了好日子……以后,再也来不成了。即使来了,也不再是这个景象了。

    她的眼泪越流越汹涌,低声啜泣起来。梁锦昭伸出一只胳膊,轻轻搂住了她。

    猴哥也呜呜呜地哭起来。它虽然只来过三次,但它喜欢这里,满山遍野几乎都跑遍了。它舍不得白娘子,还有美味的蚌。

    水晶房子慢慢浮了起来,向他们来时的山洞飘去。

    钱亦绣、梁锦昭、无名、猴哥、珍珠向外面的仙兽们招着手,闪电和银风叫着表示自己的不舍。

    水晶房子载着众人飘进洞里。离洞天池越远,钱亦绣觉得胸口的龙珠越灼热。

    出了山洞,看到这边下着漫天大雪,还刮着狂风。山上的小石头被风刮得到处跑,难得一见的小树被刮得弯了腰。

    突然,看见山体开始摇晃起来,就像钱亦绣在前世影视里看到的地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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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种善因,得善果

    突然,他们看见山体开始摇晃起来,钱亦绣觉得就像她在前世影视里看到的地震一样。

    同时,洞天池方向的上空闪起了红光,大概闪了半刻钟,红光消失,摇晃的山体也静止下来。

    珍珠娃包着眼泪难过地说,“现在,那里面跟外面一样,除了石头和山泉,什么都没有了。哦,还有漫天的大雪。”

    小松鼠盯着那片巍峨的群山,耸耸鼻子,也流出泪来。

    无名和尚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钱亦绣的眼泪也涌上来,轻声道,“美丽的洞天池,美丽的人间仙境,真舍不得啊。”

    猴哥也深有感触地点点头,用手擦擦眼泪。

    梁锦昭在默默地感念上苍,想着他真是好命,若那里不是为了渡龙珠而存在一个时期,那么也不会有灵药,他的病永远不会好。若是那样,心仪的姑娘,热爱的事业,尊崇的地位,一切的一切,想都不敢想。

    水晶房子又进入下一个山洞,因为房里的水面上有颗发着亮光的大珍珠,便能看见这个洞里有许多怪物在飞着或是爬行。有蝙蝠和蛇虫,还有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怪物,比如半人高的蜘蛛,巨形蜈蚣,长翅膀的巨形四脚蛇,等等。

    它们看见水晶房子了,都涌了过来。有些还跳上水晶房子,隔着水晶往里看,还向他们吐着长长的舌头,吓得钱亦绣闭着眼睛尖叫起来。

    梁锦昭赶紧搂出胳膊把她护进怀里,哪怕知道怪物冲不进来,知道她闭着眼睛,还是条件反射地用大手把她的眼睛挡住。

    珍珠娃看到这些怪物,不仅不害怕,还兴奋地又跳又叫。小松鼠可是吓坏了,挣开珍珠娃的胳膊,跳进了钱亦绣的怀里,脑袋恨不得钻进她的衣裳里。

    出了洞,由于外面的天气太冷,爬在水晶房子上的怪物被冻僵了,一只只掉了下去。

    钱亦绣摸着胸口那颗暖暖的龙珠,后怕不已。若是自己贪心,第一次去洞天池就把它带出来,这条小命也就交代了。那时猴哥还小,连自己的小命都护不住,白狼和大山根本打不过这些怪物。钱亦绣不得不为自己点个赞,不贪心,懂取舍。

    接着又过一个洞,从洞中又会带些怪物出去。后来,钱亦绣也不害怕了,她就当看电视一样看着外面的怪物。竟然还看见到了一条双头金乌龙,盘踞在水晶房子的侧面向他们吐蛇信子。

    猴哥也看见了,馋得直吧嗒嘴。闪电和银风也记得那个味,馋得把舌头伸得长长的。

    那条不知死活的金乌龙居然也被带出山洞,冻僵后就掉了下去。猴哥忙拉拉珍珠娃,意思是它想出去把那条大蛇弄进来。

    珍珠娃说,“好,我可以让你把它弄进来。不过,你就欠了我个大人情,以后要带着我进山玩才行。”

    猴哥的脑袋点得像鸡啄米。

    水晶房子慢慢下降,停在那条大蛇旁边。

    猴哥走下去,拖着蛇就想上来。钱亦绣阻止道,“那蛇只是冻僵了,还没死。它进了房子,又活过来咋办。”

    猴哥听了,就低头把那条蛇的两个脑袋拧了下来。

    钱亦绣吓得扭过头骂道,“真是残暴的小子。”

    无名则低头闭眼念着佛。梁锦昭把一个口袋丢出去,让猴哥把蛇装进去。

    猴哥上来后,水晶房子又继续前行。

    除了过的山洞有几个不一样,水晶房子走的路线跟钱亦绣之前走的几乎都一样。

    中途,他们还把剩下的最后几张饼拿出来分着吃,水就喝池子里的水。这种水无比甘甜清冽,喝了让人神清气爽。

    钱亦绣边吃边喂小松鼠,又劝珍珠娃道,“吃点吧,不用担心拉臭臭,我会帮你擦。”

    珍珠娃还没怎样,梁锦昭先红了脸。对钱亦绣低声说,“绣儿,这些话说含蓄点。”

    钱亦绣白了一眼梁锦昭,又劝着珍珠娃。珍珠看他们吃的实在香,便也接过小半张饼吃了。

    猴哥吃了饼还嫌不够,想吃口袋里的蛇,被钱亦绣制止了,让它回家后再吃。

    过最后一个山洞最恐怖,那里的蝙蝠全部都醒了。当水晶房子一进去,他们就像黑毯子一样盖上来,瞬间把水晶房子围得水泄不通,看得人头皮发麻。

    梁锦昭后怕地说道,“若咱们不在这间房子里,就是有再好的武功,一进来也得被它们吸成干尸。”

    无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珍珠娃说道,“是呐,你们就是安全过了前面的山洞,也过不去这个洞。蝙蝠虽然没有那些怪物厉害,但它们的数量多呀,这里少说也有近千只,就是白娘子也得被它们吸个半干。”

    梁锦昭感激地说道,“珍珠娃,谢谢你。”

    珍珠娃道,“你该谢谢我娘。若她不是我的有缘人,把这个蚌壳打开让我出来,我也帮不了你们。”

    钱亦绣拍拍手中的小松鼠说,“若不是小松鼠把我领过去,我也救不了你。”

    无名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种善因,得善果。”

    水晶房子到了外面,那些爬在上面的蝙蝠才被冻得纷纷掉下去。看到掉了一地的蝙蝠,至少也有上百只。

    出了这个山洞,众人便都有了劫后重生的感觉。

    这里的雪比深山里的小了许多,天已经快黑了。

    水晶房子停在了山石上。珍珠娃说,“前面的山得你们自己爬了。若蚌壳带你们过去,会被那边的人看到。”

    等梁锦昭和无名还有动物之家出去后,钱亦绣说,“珍珠娃,你能不能不让他们看到房子里,我想套上棉衣棉裤。”

    珍珠娃一拍手,水晶房子便变成了真正的蚌壳房子,四周的墙壁都成了黄色的蚌壳,像与世隔绝的小屋子。只不过水面上飘浮着的那颗发着光的白色珍珠,照亮了小房子。

    钱亦绣先把外衣外裤脱下来,把棉衣棉裤穿上后,再把外衣外裤套好。

    珍珠娃羡慕地摸着她的衣裳说,“娘,回家后你帮我做条裤子好不好?我总光着屁屁,不好意思。”

    钱亦绣笑着捏捏他的小胖脸说,“好,我一定多给你做几套,不仅做裤子,还要做衣裳。”

    珍珠娃惊喜得把小胖手塞进了嘴里,连连笑着点头。笑够了,才把手拿出来说,“我和松鼠妹妹不出去。娘出去后,这个大蚌壳就会变成小蚌壳,娘随时带在脖子上。我们想出来玩了,就会跟娘说。”

    钱亦绣点头,出去后,还想把东西放在房子里。梁锦昭说,“东西最好还是由咱们拿回去,珍珠娃的事情,除了我师傅,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又嘱咐无名道,“这事还请无名师傅守口如瓶。”

    无名点头道,“自当如此。”

    当她把几个包拿出来后,蚌壳房子就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了拇指腹那么大的淡黄色小蚌壳,顶端还有根红绳子。钱亦绣便捡起来,带在自己的脖子上。咋一看,很普通的蚌壳小项链。

    钱亦绣摸摸蚌壳,无比欣喜,原来自己穿越的是空间文,还是自带萌物萌娃的空间文。虽然这个空间自己只能用十年,但也是意外的惊喜啊。

    猴哥背着装金乌龙的背包,梁锦昭背着莲子和珍珠的大背,无名和闪电各背着一包茶叶,清风背着装火把的包,钱亦绣一身轻,开始翻越最后一座大山。

    依然是猴哥带头,梁锦昭护着钱亦绣紧随其后。现在也不需要抢时间,所以钱亦绣坚持自己走。而且,胸口的龙珠一直发着热,她也不怎么觉得冷。

    到了山顶,天便完全暗下来。站在山顶,若是白天,便能看到细细的长长的洪河,及一片村落。只不过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可此时,却能看到村落的西边竟然一片通红,不知是什么原因。若说是着火了,又远没有那么浓烈。

    几人猜疑不已,又加快了脚步。

    因为还下着小雪,天上没有星星,无名点起了火把,照亮了下山的路。上山容易下山难,一遇到陡峭的地方,梁锦昭便会牵着钱亦绣过。这样,也平安地下了山。

    下了那座大山,又走了三刻钟,便到了归园后面的溪石山。前面的归园及归园前面的荒原上,挂满了红灯笼,比过年时还多。灯笼红彤彤的,在风雪中摇曳着,把归园那一片照得透亮。还能看到有人在灯笼中穿梭,把落在灯笼上的雪花摇落。

    一定是三贵爷爷让人挂起来的,不仅是在照亮钱亦绣回家的路,也是在告诉她,亲人们都在家里盼着她。

    钱亦绣的心里鼓动着汩汩暖流,流出泪来,赶紧用袖子擦了。

    还没下溪石山,便听到乱石滩方向传来一阵狗叫声,是大山和跳跳的叫声。闪电和银风听了,撒开腿跑了过去。

    原来是大山一家一直在这里等他们。

    看到它们,众人都是无比高兴,除了孤敖的白狼,大山和跳跳都跑来立起身子拥抱钱亦绣,逗得她咯咯直笑。

    走到归园后面,猴哥和几只狗一路跑一路狂叫,钱三贵和吴氏等人听到都来大门口接他们。

    小娘亲没出门,站在院子里抹着激动的眼泪。

    钱亦绣抱抱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就跑进去抱着小娘亲说,“美美小娘亲,我回来了,我平安回来了,快别哭了。”

    潘月抱着女儿哭道,“绣儿,下次不许你再去冒险了,娘好担心。公爹也差点病死,还是老神仙给他吃了红妖果,他才活过来。”

    钱亦绣听了心里一痛,又转过身搂着钱三贵的胳膊说,“爷爷,让你担心了。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再不会去涉险了。”

    钱三贵激动地流着泪说,“好,好,孙女说话算数。快,先回去洗洗换个衣裳,羊肉火锅准备好了。”

    梁锦昭和无名则跟悲空大师在一旁低声汇报着,说紫珠已经拿到手。

    悲空大师满意地点点头,向钱亦绣伸手道,“女施主果真是福星高照,任务完成了,星月菩提珠就还给老纳吧。”

    钱亦绣把珠子还给他,笑道,“谢谢老神仙救了我爷爷。”

    悲空大师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暂且歇息一晚,老纳明日再与女施主细说。”又放低声音说,“明天女施主一定要给老纳舀壶泉水出来,那水漆茶好喝。”

    真是老半仙,又让他猜着了。

    钱亦绣洗漱完去了正院正,梁锦昭已经一身清爽地等在那里了。猴哥和动物之家也已经来了在这里,闪电和银风正猴急地啃着大盆里的卤猪骨头,大山和跳跳慈爱地看着它们。

    厅屋里十分暖和,飘着浓浓的羊肉香味。桌上的锅里,汤已经熬得雪白,咕噜咕噜翻腾着,锅的周围摆着香菜、葱花、辣椒等许多调料,还有几大盘堆成小山一样的羊肉片。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钱亦绣和梁锦昭、猴哥早就饿坏了。他们坐下就开始大吃起来,钱三贵往钱亦绣碗里夹肉,吴氏帮猴哥夹肉,潘月帮帮女儿,又帮帮猴哥。没人帮忙的梁锦昭在军队抢惯了食,动作比谁都快,但给人的感觉依然优雅不显急躁。

    吃完了饭,钱三贵道,“有话明天再说,快去屋里好好歇歇。”

    潘月还想让女儿去望江楼睡,钱亦绣想到蚌壳屋里的珍珠娃和小松鼠,没同意,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娘,我这几天都没歇息好,想回自己里屋里好好睡一觉。”

    潘月只得点头。

    钱亦绣回了屋,便把守夜的紫珠打发到西屋里去睡。插上门后,就把珍珠娃和小松鼠放了出来。他们已经急得在蚌壳小屋里跳脚了,因为吃了大饼,都想拉臭臭。

    钱亦绣把他们领到净室,让珍珠娃拉在马桶里,又在地上铺了一张纸,让小松鼠拉在纸上。

    拉完后,他们都翘起小屁屁等她擦。

    钱亦绣帮他们两个擦了,又倒水帮他们洗了。就对珍珠娃说,“以后你自己学着擦。小松鼠的手太短,只得我帮它。”

    珍珠娃嘟着嘴说,“不,屁屁那么臭,我才不想擦。你是我娘,就该帮我擦。”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又怀孕了

    钱亦绣前世就到了当母亲的年龄,多年前就已经母爱泛滥。听了珍珠娃的话,她不仅不生气,还十分受用,抱起他拍了下他的小屁股说,“好,怕了你了,帮你擦。”

    拍完了,还捏了两下。嗯,手感好极了,比明儿和静儿的手感还好。明儿和静儿跟其他孩子一样,光是柔软和细腻,而珍珠娃还有种特别的温暖的滑嫩。

    看到松鼠妹踮着两只后腿巴巴地望着她,她又把松鼠妹抱起来亲了亲。

    两个小东西还想跟钱亦绣一起睡觉,钱亦绣摇头道,“今天没有准备你们的洗澡水,明天洗了澡才能上床。”

    珍珠娃嘟嘴道,“我可是最干净的娃。”

    “再干净也要洗过澡才能上床。”这点没有任何商量,钱亦绣十分坚持。

    说话声音有些高,西屋里的紫珠过来在门外问道,“大姑娘,你在招呼奴婢吗?”

    钱亦绣赶紧说,“没有,你听错了。”然后,用食指竖在嘴唇边,低声嘘着。

    珍珠娃像干了坏事一样兴奋,用小胖手捂着嘴无声地乐着。松鼠妹也学着他,用小爪子捂着嘴乐。

    把他们打发进了蚌壳屋,钱亦绣才上床睡觉。

    钱亦绣是被明儿和静儿的拍门声惊醒的,两个小家伙边拍门边喊,“姐姐,起床了,太阳晒屁屁了,明儿(静儿)好想你。”

    钱亦绣一睁眼,外面的天光大亮。

    她速穿上衣裳,打开门,蹲下抱着扑上来的两个小人儿一人亲了一口,说道,“两个宝贝,姐姐也想你们,好想好想。”

    两个小人儿一人抱只腿,她走哪儿,他们抱到哪儿,黏糊得她既幸福又无奈。拖着他们洗漱完,吃了早饭,便让乳娘带着哭闹的他们回望江楼找小娘亲。她要赶紧去临荷苑找老和尚,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当然,手里还拎了个小铜壶,装的是蚌壳屋里的泉水。

    进了临荷苑,钱亦绣四处张望着。老和尚说,“别瞧了,我昨天打发弘济回寺里收拾行囊,明天我们就直接坐船进京。”

    钱亦绣说,“这么急,明天已经是大年二十九了,过完年走不成吗?”

    老和尚说,“宜早不宜迟。”

    钱亦绣把龙珠拿出来托在掌心,老和尚看看,念了声佛,就让钱亦绣收起来。又暗示,龙珠太珍贵,最好藏在别人拿不到的地方。

    钱亦绣点头,她本来就是要放进蚌壳屋里,但想着要给老和尚看看,所以才放在外面的。

    钱亦绣又非常大方地给了老和尚一颗红妖果,他的果子救了三贵爷爷,她非常感激。种善因,得善果,若当初没给老和尚那颗果子,三贵爷爷就会死去。那她会悔恨内疚一辈子,钱亦绣想想都是一阵后怕。

    老和尚笑着接过去,说道,“小丫头上道。”又说道,“那珍珠娃和蚌壳屋今后对女施主定会有所帮助。但是,珍珠娃一出蚌壳屋,就没有多少战斗力,女施主万莫让他随意出来……”

    老和尚的话还没说完,钱亦绣胸口上的蚌壳项链就开始翻动起来,又传来珍珠娃的声音,“娘快放我出去,我要揪那老光头的胡子。把胡子都揪光,跟他头发一样,一根都不剩。”

    哪怕他是在骂人,糯糯的声音也好听极了。

    老和尚哈哈大笑了几声,又道,“女施主不想听他的聒噪,或是不想让他听到外面的声音,用手捂住蚌壳即可。蚌壳只要挂在你脖子上,他就没有办法出来。切记,十年中务必要保证他的平安,否则你两世积累的善缘,可就消失殆尽了。”

    蚌壳翻腾得更厉害了,珍珠娃骂老和尚的声音不时传出来。

    钱亦绣赶紧用手捂住了蚌壳项链,那声音倒真是一下子就没有了。她暗道,原来这个空间不止是福利,还是麻烦啊。

    老和尚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又说,“凡事有得有失,有利有弊。蚌壳屋和珍珠娃对你有所帮助,你肯定也应该有所付出。”

    这倒是。钱亦绣作了个揖道,“谢老神仙的提醒。”

    出了临荷苑,便看到跳跳领着只高大健壮的灰色狼狗从临风苑里走出来。除了猴哥住在莲香水榭,动物之家的其它成员还是习惯住临风苑。

    钱亦绣吓了一跳,站下没敢动。专门负责侍弄动物之家的下人江伯从临风苑里走出来,他笑道,“大姑娘莫怕,这条狼狗前两天就被跳跳领回家了。它大概是跳跳肚子里娃的爹,来了家里两天,特别讨人的喜欢。”

    跳跳领着狼狗来到钱亦绣面前,它用头拱拱钱亦绣的腿,又拱拱狼狗的头。那条狼狗见状,便也用头拱拱钱亦绣的腿,还伸出长舌头冲钱亦绣笑。这个笑,就像萨摩耶一样温柔纯净,像天使一样。

    冲着这个笑,钱亦绣立马爱上了它。她蹲下摸着它的头笑道,“真乖,欢迎你来我们家。你笑得这么好看,以后就叫笑笑吧。”

    笑笑还有些没听懂,跳跳高兴地跳了起来,汪汪对它叫着,两只狗又旁若无人秀起了恩爱。

    钱亦绣去了正院,钱三贵正坐在厅屋的罗汉床上发呆,看样子就是在等她。由于吃了红妖果,三贵爷爷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好了许多,脸色红润,精神头也足,昨天晚上还能冒着风雪在外面接她。

    钱亦绣走进去,像多年前一样,一句话没话,就坐在他身旁,搂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还不时用脸蹭他的肩膀。

    钱三贵拍拍她的手,说道,“绣儿,爷知道你们要帮锦娃,明天就要进京。你跟着老神仙一起,爷也放心。爷和这一大家子,要等到年后再回去。”他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他们会把从山里得的东西给宁王送去。他还知道,宁王拿到了那个东西,钱满江和锦娃就没有危险了。

    钱亦绣忙嘱咐说,“年后你们不要着急回去,要等到我爹或是我们派人来接,你们才能回京。”

    钱三贵点头,又说,“记着,不要离开老神仙。他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钱亦绣点头应是。

    快晌午的时候,张仲昆来了。钱三贵也怕孙女在冰天雪地里亏身子,所以一早就打发人去县城请他,让他给孙女把把脉,开些药。

    张仲昆给钱亦绣把了脉,说她在特殊日子受了寒,要坚持吃至少半年以上的汤药,否则不利以后的生育。

    钱三贵、吴氏、潘月听了都担心不已。

    张仲昆笑道,“无妨,只要坚持吃药,定会调理好。”

    潘月让人把曾嬷嬷叫来,嘱咐她一定要坚持把药熬好,看着钱亦绣把药吃了才行。

    然后,她又红着脸请张仲昆给自己把把脉。

    黄嫂子低声笑道,“我们大奶奶的小日子已经推迟了半个多月,是不是有了?”

    张仲昆又给潘月把了脉,笑道,“恭喜钱少夫人,你的确已经怀了身孕。”

    这个好消息让钱三贵和吴氏乐开了花,潘月和钱亦绣也喜笑言开。一个儿子,还是太单薄了些。

    晌午吃的是龙凤汤,就是双头金乌龙蛇和乌骨鸡炖的汤羹。

    那条大蛇打理出来,皮子暂时留着,蛇胆给张大夫,蛇肉一半动物之家吃,一半他们吃,蛇骨留着泡酒。两个蛇头,分成三分,准备带回京分别给太后、潘家、梁家,老人吃了好。此时正是隆冬季节,用盐腌着,半个多月也不会放坏。

    张仲昆得了这个蛇胆高兴坏了,给了钱三贵一千两银子,不收还不行。

    龙凤汤炖了一大锅,钱三贵让人给钱老头、钱老太送去一大碗,顺便告诉他们潘氏又怀孕了。又舀了一碗出来给张老太太留着,让张仲昆更是高兴不已。

    饭后,钱亦绣吩咐曾嬷嬷和紫珠、蓝珠回莲香水榭整理东西,自己则扶着潘月回了望江楼,告诉她自己明天就会同老和尚和小和尚、梁锦昭等人先行去京城。借口是老神仙算到宁王妃凶多吉少,她要赶回京城安慰朱肃锦。

    潘月既舍不得女儿,又可怜锦娃或许没了娘,矛盾得不行,又用帕子擦起了眼泪。

    钱亦绣赶紧劝道,“娘,你现在又有宝宝了,不兴动不动就哭的……”说了几箩筐好话,才把她哄好

    哄好了小娘亲,她就被静儿和明儿拉着讲故事。

    两个小家伙几天没见到姐姐,该午歇了也没有一点睡意。钱亦绣想着自己又要跟他们分开很久,便牵着他们去了北窗边的美人榻上,讲起了故事。

    “小兔子乖乖”“嫦娥奔月”“精卫填江”,古今都有,两个小人儿听了无数遍,还是听不够。

    不过,珍珠娃那个小东西却要时常捣乱。听完了“小兔子”,他就会小声嘀咕,“幼稚。”

    “咦,刚刚是哥哥在说话吗?怎么声音不像啊。”静儿的耳朵尖,她听到了。

    明儿摇头道,“哥哥刚刚没说话。”

    钱亦绣拍拍胸口笑道,“嗯,姐姐也没听到声音,定是静儿听错了。”

    讲完了“嫦娥奔月”,珍珠娃又小声说了一句,“乱讲,才不是这样。”

    静儿又听到了,问道,“又是谁在说话?”

    明儿懵懂道,“除了姐姐和妹妹,没听见有人说话啊。”

    钱亦绣按住胸口笑道,“姐姐也没听到。”

    静儿睁着奇怪的大眼睛想了一会儿,终于想通了,蹬了蹬小短腿,咯咯笑道,“静儿知道了,一定是娘亲肚子里的弟弟在讲话。他讲话的声音太小,只有静儿听到了。”

    明儿忙点头说,“嗯,肯定是,弟弟也喜欢听姐姐讲故事。”

    钱亦绣也表示赞同,又捂住蚌壳讲了个故事,两个小人儿有些睡意朦胧了,便让乳娘带他们去歇息。

    钱亦绣又去了正院,陪着钱三贵和吴氏说了半天话。

    钱三贵想着要离开孙女这么久,眼眶一直是红的。若是京城有危险,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回去,什么时候才会和京里的儿女以及孙女再见面。

    吴氏不知道钱三贵心里的纠结,也以为钱亦绣回京是为了安慰锦娃。笑道,“当家的越老越爱哭了。咱们年后就走,一个多月后又能见着孙女了,哭啥呀。”

    钱亦绣见状,又搂着钱三贵的胳膊撒娇。吴氏嗔道,“翻年就要及笄了,还跟孩子一样。”

    钱亦绣把头靠在钱三贵的肩膀上说,“我就是嫁了人生了娃,还是爷的孙女。”

    吴氏拍了她一巴掌,嗔道,“天,羞死人了,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再这样口无遮拦,看以后谁敢娶你。”

    暮色四合,钱老头和钱老太,以及钱大贵夫妻、钱二贵都来了归园,还带来了一些肉蛋和山珍。他们知道潘月又怀孕了,是来恭贺的。

    汪氏笑道,“知道你们不缺这些东西,但也是我们的心意。”

    肉蛋倒是不缺,但那些山里采的野货还是稀罕。吴氏笑着道了谢。

    钱三贵留他们吃晚饭,又趁机说,“满江媳妇刚刚怀了身子,受不得舟马劳顿。或许,咱们回京的日子又要往后挪挪。”钱亦绣明天要走的事没敢告诉他们。

    钱老头听了失望不已。但子嗣是大事,他也只得点头称是。

    汪氏心里更是难受不已,她的善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松攀书院学习。

    晚上,钱亦绣给珍珠娃做了条小短裤。

    紫珠还以为是给未出生的孩子做的,笑道,“姑娘要给小少爷做,也该做小些呀。这么大的裤子,一看就是一岁大的娃穿的。”

    钱亦绣笑笑没言语。

    睡觉前,婆子把洗澡水抬进净房,倒入大木盆里。钱亦绣把人都打发出去,她用一个小木盆舀了一盆水。她洗过澡后,就把珍珠娃和小松鼠放出来,在小木盆里给他们洗完澡。

    把值夜的白珠打发去西厢后,就把两个小东西放上床。小松鼠睡最里面,珍珠娃睡中间,她睡最外面。

    她想着,以后得找个借口让珍珠娃和小松鼠出来亮亮相,这么偷偷摸摸太累人。

    珍珠娃和小松鼠妹第一次睡床特别兴奋,闹了半夜。

    钱亦绣好像刚睡着,就被白珠叫起来,“大姑娘,该起了,今儿要早些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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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搜

    当启明星还在天边闪烁,钱亦绣等人,还有除了快生崽的跳跳和笑笑之外的动物之家,都在外院上了马车。

    他们上车后,挥手跟送行的钱三贵和吴氏、潘月告别。即使在微弱的灯光下也能看到,这三人都流着眼泪。

    钱亦绣掀开窗帘又低声安慰道,“无事,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真能很快见面吗?她其实也不确定。现在没有互联网、手机电话什么的,京城里如今到底怎样她一点都不知道。

    马车向花溪码头驶去,渐渐地把花溪村、归园、荷塘月色、花果山甩在后面。

    小和尚已经在码头等他们了,众人无语地弃岸登舟。

    这条船是钱家的,钱三贵听老和尚说了他们或许会提前进京后,就让船家把这条船停在码头,作好一切准备,随时出发。

    坐在船舱窗口,望着晨曦中的小村庄和起伏的山峦叠嶂,钱亦绣还心有余悸。

    原以为这次回乡只为陪着小娘亲找寻记忆,为江爹爹和小娘亲重新恋爱作个见证。却没想到,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惊心动魄。

    江爹爹肩负特殊使命提前进京,宁王妃意外去逝还来托梦,九死一生重回洞天池,取出了龙珠,洞天池没了,多了珍珠娃和松鼠妹,还看到许多似乎只有《西游记》里才会有的怪物……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渡龙珠,或者说让宁王顺利登位。

    助宁王登上了大位,自家的日子应该好过许多才对,倒也没有白忙活一场。

    只可怜宁王妃,好日子就快到了,却死了。死还死的有牵挂,怕儿子朱肃锦会遭罪。她还真看得起自己,竟然给自己托梦。

    自己何德何能?

    宁王和宁王妃恩爱了半辈子,可宁王妃最终还是要留后手,怕丈夫会情不自禁,爱她人胜过爱儿子。

    这或许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最大不同。

    女人无论何时,最重要的是儿子。而男人,最重要的是江山和美人。

    但愿宁王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和各种诱惑,不枉宁王妃半世痴情和受过的苦。那样,朱肃锦也会好过许多。若老爹不给力,哪怕当上了太子,失去亲妈的孩子在皇宫里照样不好过。

    想到朱肃锦,钱亦绣的心都在隐隐作痛。若他是自己的亲兄弟,该多好。自家虽然不是权势滔天,但一家亲人都有爱,他在自家要快乐得多……

    钱亦绣正想的入神,便看到一只修长的手伸到眼前,把玻璃窗关上了。

    是梁锦昭。他嗔怪道,“听说从昨天起你就开始吃药了,咋还要对着窗户吹冷风?”

    钱亦绣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这位大叔,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梁锦昭是来邀约钱亦绣去小和尚的舱内劝劝他,小和尚因为皇上的原因,心情一直比较低落。老和尚说了,即使到了京城,小和尚也只能回报国寺,而不能去见老皇上一面。

    猴哥也在小和尚舱里。若是有小和尚在,猴哥更愿意跟着他,毕竟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要少些得多。

    钱亦绣进去对小和尚笑道,“弟弟,姐姐认了个干儿子叫珍珠娃,还有松鼠妹,他们可爱的不得了,想不想见见?”

    小和尚白了她一眼,说道,“姐姐惯会说笑,你一个姑娘家,咋可能认干儿子呢。”

    钱亦绣便把洞天池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梁锦昭也帮着解说。

    小和尚听了惊讶不已,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还有这种事,不可思议。”

    珍珠娃听了,便开始大叫起来,“娘,快让我出去,让他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蚌壳也开始跳起来。

    如今冬天衣裳穿得多,塞在衣裳里的蚌壳别人看不见,否则一定会把人吓着。

    钱亦绣取下项链,珍珠娃和小松鼠便出来了。

    小和尚看见这两个小东西真的出现在面前,稀罕得要命,抱抱这个,又抱抱那个。见珍珠娃只穿了件小肚兜和小裤子,又悲悯地问道,“穿得这样少,冷不冷?”

    珍珠娃用小胖手捂住胯下摇头道,“不冷。若不是怕别人看到我的小雀雀,羞羞,我连裤子都不想穿。”

    这熊孩子,咋啥都敢说呢?

    钱亦绣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猴哥,赶紧扭过头去。

    小和尚也害羞地红了脸,摇头直笑。

    梁锦昭倒混然不觉,把他抱起来笑道,“因为害羞,所以才穿裤子。你明明白白说出来,岂不是更羞人?”

    珍珠娃恍然大悟地说道,“可不是,我咋没想到呢?还是梁大叔聪明。”

    他的话把小和尚逗得大乐。

    几人在舱里玩了半天,直到曾嬷嬷来敲门,让钱亦绣回舱房喝药,才让珍珠娃和小松鼠回了蚌壳屋。

    回了舱房,曾嬷嬷还问钱亦绣道,“我怎么在弘济小师傅门外隐约听到了孩子的笑声?”

    钱亦绣随口说道,“是船娘的孩子,在向弘济师傅讨素食点心吃。”

    专门负责做饭的船娘,的确带了个两岁的孩子在船上。

    钱亦绣、梁锦昭、小和尚等人虽然归心似箭,但坐船也急不得。好在几人相熟,时常一起聊天,下棋,还有珍珠娃和动物之家的逗趣,也不觉得日子难熬。

    小和尚每天还要在固定的时间跟着老和尚念经,梁锦昭除了睡觉,几乎随时都跟钱亦绣在一起。他也有借口,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必须要时刻保护她。同时,也不允许钱亦绣在甲板上随意走动,怕被人放冷箭。

    钱亦绣也知道自己此时身负特殊使命,再想到朱肃锦身中毒箭也害怕,所以非常配合。她是好动的性子,天天窝在小船舱里十分难受,巴不得时时有人陪他说话聊天。但跟曾嬷嬷、紫珠她们,除了做针线,好像共同语言并不多,她更喜欢跟小和尚和梁锦昭说话。

    梁锦昭现在可谓公私兼顾,心里乐开了花。他找着一切机会跟钱亦绣相处,怕回了京城后,钱亦绣住进深深的庭院里,自己见她一面就不容易了。

    这是在船上的第九天,也是坐船的最后一天。明天上午,船到了大宝码头,就会下船坐马车。因为北方天冷,运河北边的一段封了河。

    下晌,小和尚又去跟老和尚念经,船舱里只有钱亦绣和梁锦昭在下棋。钱亦绣不耐烦下围棋,觉得棋子太多,关键是她不太会下。他们下的是五子连,钱亦绣几乎盘盘赢。

    她赢也是因为耍赖,悔棋。

    梁锦昭每盘开局都会很认真,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钱亦绣逼入死局。钱亦绣不愿意了,嘟着小嘴说道,“哎呀,这颗子我不是要往这里放的,我是要放那里的。”然后,把棋子放到另一个格子里。

    钱亦绣虽然知道自己悔棋不应该,但她下棋就是喜欢赢。她过去跟朱肃锦和小和尚下五子连,朱肃锦下棋也非常认真,不会让着她,盘盘输棋的感觉非常不爽。就像前世打麻将,哪怕打不来钱的素麻将,只要被胡牌了心里都会不高兴。

    小和尚还不错,她耍赖了便会笑呵呵地让着她。但小和尚实在太可爱了,她也不忍心盘盘耍赖,总得让他也赢几盘。

    梁大叔可没有小正太的一点特质,钱亦绣阿姨当然不愿意输给他。所以,几乎盘盘耍赖。

    梁锦昭看看她翘起的小红嘴,便会笑着把自己的棋子拿起来重新下,直到钱亦绣下赢为止。

    见她赢了棋的乐呵样,梁锦昭觉得比吃了蜜还甜,看不够的看。

    他们这样,连呆在蚌壳里的珍珠娃都听懂了。在钱亦绣又胜了一局开心不已的时候,珍珠娃说话了,“娘,我即使没看见也知道,你赢棋是因为你耍了赖,人家梁大叔让着你。”

    钱亦绣拍了一下胸口嗔道,“傻小子,你懂什么,人人都会犯错,我也允许他改正错误呀,是他自己不改的。一条道走到黑,可不是要输棋嘛。”

    珍珠娃又说,“娘,发傻的人是你。人家梁大叔故意输的,就是想看你傻乐呵。”

    梁锦昭赶紧声明,“绣儿乐的时候一点都不傻。不然,我可不会为了看她乐,就输掉那多盘棋。”

    被他们这一说,钱亦绣便也没有了下棋的雅兴,把棋盘推去了一边。

    第二天上午便到了大宝码头,先期到这里的梁高等人把他们接下船,众人吃过斋饭,又坐马车继续赶路。

    途中,小和尚和梁锦昭都来钱亦绣的车里坐着说话,把紫珠等人撵去了别的车。因为晚上要找驿站休息,坐车比坐船要慢得多。

    越往北走,越感觉路上不平静,似乎有大事发生。听梁锦昭的意思,不久的某一日,将有数十万军队会出现京城周围。现在,一些远地方的军队已经开始暗中向京城靠拢了。当然,也不排除这些人里还有其他皇子的人。

    钱亦绣吃惊道,“这么大的动静,皇上会不知道吗?”

    梁锦昭叹道,“皇上现在的身子非常不好,许多消息不一定能传到他耳里。或许,他即使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十五天后,也就是正月二十四日下晌,他们离京城还有十几里路,老和尚和小和尚便直接往西去报国寺,分别的时候小和尚又红了眼圈。

    钱亦绣猜测,老和尚执意不让小和尚见老皇上,一个是彻底掐断老皇上的执念,还有一个是保护小和尚,不让别人知道老皇上的心思。这样,小和尚以后还了俗,下一任君主对他也不会有忌惮和不喜。

    梁锦昭知道龙珠藏在狭小的蚌壳里,所以也就带着钱亦绣大大方方地进了城门。

    城门检查的非常严格,哪怕梁锦昭拿出令牌,表明了身份,守门的军士还是掀开钱亦绣的马车检查了一番。

    刚进了城门不远,便从附近一个酒楼里出来几个护卫和内侍,说是五皇子有请。梁锦昭也认识那个内侍,的确是五皇子的人。

    只得领着钱亦绣去了酒楼的一个包间。

    这是钱亦绣第一次见五皇子。五皇子朱祥安三十岁左右,长得长身玉立,器宇轩昂,穿着杏黄色五爪蟒袍,头戴紫色嵌玉貂皮帽。他端坐在官椅上,正拿着茶碗在喝茶。见他们进去了,才把茶碗放下。

    梁锦昭跟他抱拳道躬身,“末将参见五殿下。”

    钱亦绣也曲膝福了福,说道,“臣女参见五殿下。”

    五皇子先没理梁锦昭,对钱亦绣笑道,“你是珍月表妹的闺女,咱们还是亲戚。你们一家又收养了宁世王,本殿下对你和你一家也是感激不尽呐。怎么,就你回来了,你家其他人呢?”

    钱亦绣说道,“我娘又怀了身孕,近段时间不宜舟马劳顿,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先回来。”

    “算日子,你们连年都是在路上过的。什么事这么着急?”五皇子又问。

    梁锦昭接过话说道,“禀殿下,这次奉皇上之命去大慈寺接我师弟弘济。钱姑娘的家人因为不放心钱将军一人在京城,就让钱姑娘跟着我们一起回京。”

    五皇子又看向梁锦昭问,“既然我父皇让你去接弘济小师傅,那接的人呢?”

    梁锦昭道,“我师傅和师弟也来了京城,只不过他们已经去了报国寺。我师傅说,皇上既然已经让我师弟出了家,就不应该再去打扰出家人,让他清清静静在佛门里理佛。”

    “既然要在佛门里清清静静理佛,大慈寺不能理吗,来报国寺作甚?”五皇子问。

    梁锦昭叹了口气,脸色凝重下来,说道,“我师傅是特意为超渡亡灵而来。”

    五皇子似是一愣,“能让老神仙千里迢迢来报国寺超渡亡灵的,会是谁?”

    梁锦昭摇头道,“我师傅未明说。”

    五皇子点点头,又说,“本殿下奉我父皇之命在这里候着,若有可疑之人,必须搜身。我接到暗报,说你们随身携有对朝庭不利的东西。所以……呵呵,你们两个,还有你们的下人,物品,都要检查。对不起了,我也是奉命行事。”

    他一抬手,就有两个婆子过来请钱亦绣去另一间,还有两个内侍来搜梁锦昭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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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交出去了

    五皇子一抬手,就有两个婆子过来请钱亦绣去另一间,还有两个内侍来搜梁锦昭的身。

    梁锦昭没想到五皇子敢如此放肆和无耻,气得脸通红。他之所以敢带着钱亦绣光明正大地过南门,也是因为知道南门周围在宁王的势力范围之内。不知为何,宁王的死对头五皇子会亲自出现在了这里。

    他被搜身无所谓,关键是不想委屈钱亦绣。

    呵道,“五殿下,你这是何意?我是朝庭三品大员,钱姑娘是珍月郡主的女儿,还是太后娘娘的重外孙女,你们岂能如此肆意妄为?”

    五皇子爱莫能助道,“本殿下如此,也是没有办法。梁将军,钱姑娘,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你们还是配合的好。若是无事,我能交差,你们也能撇清干系不是。”

    梁锦昭说道,“实在要搜就搜我吧,钱姑娘还是姑娘家,不能坏了她的清誉。”

    五皇子道,“放心,这两位嬷嬷是宫里的嬷嬷,不会惊着钱姑娘的。”

    到了这个地步,钱亦绣选择了配合。她不是真正的古代小姑娘,被人搜了身或许会悲愤欲死。她想早些脱身,早些把龙珠交出去,也能早些无事一身轻。

    她对梁锦昭说道,“梁将军,五殿下也是职责所在,我愿意配合他们。”

    钱亦绣跟着进了侧屋,被要求脱得只剩一个肚兜和亵/裤,两个婆子还要摸一摸,气得她羞愤难当。

    好在有个空间,不止龙珠,她所有自认值钱的东西,都放了进去。

    两个婆子自然一无所获。

    最后,一个婆子还拿着钱亦绣胸前的蚌壳看了看,觉得这么小的壳装不了殿下说的比桂圆还大的东西,便放下了。说道,“听说钱姑娘家家缠万贯,怎么还戴这种不值钱的项链?”

    钱亦绣道,“这小项链虽然普通,却是悲空大师开过光的。我带着它好多年,的确保佑我无病无灾的。”

    搜查完出来,两个婆子摇摇头。

    搜查下人和物品的人也进来,跟五皇子禀报道,“人和物品都搜了,没有特殊情况。只是,那几个牲畜太凶狠,不许人近身。”

    为免节外生枝,梁锦昭看了看钱亦绣,意思是让动物之家配合。人都让他们搜了,还怕搜动物吗?钱亦绣又出去安慰猴哥和大山一家,这些人才在它们身上搜查了一遍,同样是一无所获。

    五皇子见了失望不已,又对钱亦绣说了句,“得罪了,改天我会去皇祖母那里向她老人家请罪。”然后,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他们一走,五皇子对一个手下疑惑道,“难道那个情报有误?”

    钱亦绣和梁锦昭出来后,没敢直接去宁王府,而是直接回了钱家。除了猴哥,其它的动物之家被人带去了宁王府。梁锦昭则是把钱亦绣送到家门口,就先进宫复命。

    钱亦绣回来的突然,王寿过来禀报道,“大爷这些天一直在宫里当值,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回家了……”

    钱亦绣点点头,坐轿直接回了香雪院。

    留在京城的蓝珠率人在门口迎接,笑道,“奴婢已经让人准备洗澡水了,大姑娘先进屋暖和暖和。”说着,就把一个小手炉塞进钱亦绣的怀里。

    终于到家了,钱亦绣累极,也困极。

    等洗澡水烧好了,她又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哪怕这时候她的小日子还没完全结束,还是洗了许久不愿意出去。还是曾嬷嬷在外面喊道,“大姑娘,你这时候不宜洗得太久。”

    等丫头把她的头发擦干,已经暮色四合,钱亦绣简单吃了点饭,就上床睡了。

    她正在梦周公,便被人摇醒了,是蓝珠。她低声道,“大姑娘,王总管派人来说,宁王爷亲自来府里了,正在前院的外书房等着。”

    钱亦绣赶紧起身穿上衣服,带着猴哥直接坐轿去了外院。在龙珠没有交出去之前,即使在家里,她也小心冀冀。

    来到外书房,宁王爷正坐在上座。他似乎瘦了许多,抬头纹比之前更多了也更深了。钱亦绣进去见了礼,宁王点点头,一挥手,让下人都退了出去。

    钱亦绣便把已经取出的龙珠拿了出来,说道,“小女子不辱使命,在梁将军和无名师傅,以及动物之家的保护下,历经万难把它取回来了。”

    宁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欣喜地看着那只小手上的紫色龙珠。他先跪下向龙珠磕了三个头,才起身把龙珠接过去。

    真是奇怪,龙珠一到他的手里,便闪出数道紫色光芒,几秒种后才消失。

    钱亦绣赶紧跪下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听老神仙说,这颗龙珠除了我这个有缘人把它取出,必须是真龙天子,才能拿在手中。若假以他人之手,不管是谁都会被灼烫至伤。”

    开玩笑,刚才宁王向龙珠下跪,也就向她下了跪,她必须要把这个跪还回去。

    “哦?”宁王的眼里闪过一道惊诧,之后竟然流出了眼泪,哈哈笑道,“天不负我!天不负我!有了它,许多事情都简单了。”又喃喃说道,“小容,你在天上看到了吗?龙珠到了本王的手里,本王才是真龙天子。只可惜,你不能同本王共同坐拥这大好河山……”

    仔细看了龙珠片刻后,才说道,“钱姑娘,起来回话。”

    钱亦绣起身,把老和尚让她取紫珠的事情有选择性地讲了讲。她只讲了路上的艰难地形的复杂,没敢讲什么怪物,什么珍珠娃松鼠妹的。

    宁王听了,说道,“谢谢钱姑娘和梁将军,你们的这个功,我记着。”说完,就急急往外走去。都走到门口了,又回过身来说,“你也应该听说了,本王的王妃在已经殁了。锦儿一直悲痛万分,不能自拔。他跟你最说得来,你要多开导开导他。”

    钱亦绣曲了曲膝说,“是。”

    当宁王消失在茫茫夜色里,钱亦绣的心才放了下来。烫手的炭圆终于交出去了,她也没有了任何负担。

    只不过,她一点都不轻松。朱肃锦,他现在怎么样了?她真想马上见到他。正低头沉吟,便听见一阵哇哇的叫声,接着一个红影闪过来,竟是几月不见的猴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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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农家小萝莉,爹死娘痴。 对面一家病弱,钱亦绣表示淡定。脑瓜灵好运来,钱程锦绣有何愁,直到死鬼爹出现…… 钱亦绣不淡定了,我娘是糟糠,我娘要下堂!无奈呆萌娘亲不配合,哭着喊着跟爹去。 才为爹娘操碎了心,她自个儿的桃花也纷纷盛开了——别跟着我,哎呀,说你呐,还有你,快别跟着我,姐烦着呢。 ……………………………… (本文延续作者的一贯风格,欢快、温馨,欢迎亲们跳坑)农女锦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女锦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女锦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