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赴宴
一家人拿着贴子商量着,这是自家第一次在贵族圈中亮相,该谁去,以怎样的面貌去。
钱三贵连床都起不来,肯定不能去。男人么,就是钱满江去。女人么,潘月不能去,那天人多,也不是每个人对她都心存善意。钱亦绣必须要去,但她一个未婚小姑娘,不可能单去,要有女性长辈带着,所以吴氏也得去。
吴氏一听,连连摆手道,“娘怕,娘不敢去。听说那些贵妇人又漂亮又显年轻,又能说会道,娘去了怕丢你们的脸。”
钱满江笑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娘打扮起来也不比她们逊色多少。娘只要少说话,再让单妈妈提醒着,无事。在慈宁宫里,太丰大长公主和月儿前几天才见过面,她十分怜惜月儿,不会为难你们的。”又对钱亦绣道,“至于绣儿,你聪明得紧,无需爹爹多提醒。只记得这次亮相是代表你和你弟弟妹妹,不要乱跑,不要惹事,也不能让人家欺了去。”
又商量,穿着打扮中规中矩就成,不要太富贵,但也不能太寒酸。特别是钱亦绣,她的颜色太好,万不能打扮得太贵气。有些贵女很刁蛮,被抢了风头是会出损招的。毕竟他们地头还没踩热,也没有朋友的帮衬。
钱家不缺好料子和好首饰,可以说是乌龟有肉在肚肚里的那种土老肥,比一些表面光鲜的大家族还有料。太后娘娘赏了他们不少妆花缎、锦缎、云缎什么的,潘驸马又给了那么多好东西,加上钱亦绣从老外手上买的各色宝石打成的各式首饰。潘月手又巧,带着宋妈妈和黄嫂子给钱亦绣做了两身衣裳,相信贵女圈子中都很少有这么漂亮的衣裳。
钱满江的意思是,那两套衣裳就不要穿了,还有那些少见的好首饰,也别戴去了。
回了香雪院,巩嬷嬷又不停地跟钱亦绣念叨,要她如何如何注意仪态。其实,自家姑娘若是自己注意些,她的仪态不比任何一个贵女差。但前提是她要注意,只要一不注意,豪爽作派就会显现出来。
第二天,潘驸马来了。他说,潘阳媳妇付氏也会去,到时候让钱亦绣跟付氏在一起就是了。他也会去,若有事,让人带信去前院。又说,“我外孙女,长得俊俏,又是我同余修的弟子,可谓才貌双全,怕甚?”
他还是比较满意钱亦绣的表现,教了她两个多月的画,觉得她进步神速,比他的预想好太多。她画的人物,虽然意境不够,但总有别样的韵味。虽然比许多人不及,但在小姑娘中已经算是个中翘楚了。包括那些从小学画的世家贵女,虽然基本功或是写意方面比绣儿强,却比不上绣儿的奇思妙想。
他把这归功于她的灵气和有书法底子,还有就是他教导有方。
他现在更喜欢钱亦绣了,这个外孙女,比他儿子、他两个孙子还像他。
不过,他也没有想让她跟自己一样当个名士什么的,不仅她的天赋欠了那么一点点,杂念也太多,不能专心做学问。况且一个女娃,学问要那么好做甚?
第二天便是腊月初十。一大早起床,便发现窗外飞飞扬扬飘着鹅毛大雪。拿早饭进来的粉珠和白珠说,“今儿比往日都冷,大姑娘可要多穿些。”
吃了早饭,钱亦绣就被巩嬷嬷和蓝珠、紫珠围着打扮起来。参加宴会的贵女们都喜红,喜艳,特别是雪天,穿艳丽了更能把人衬得光彩照人。
那她就打扮素雅些。遵照江爹爹不能太贵气的指示,不贵气,但总要别致些。本来她像就潘月,最适合素雅。
昨天就把衣裳首饰都准备好了。她穿着镶了白色毛边的鹅黄色对襟锦缎长袄,上面绣着几叶翠竹,下身穿着烟霞粉云缎绣梅花百褶裙。梳着倾髻,戴了支碧玉瓒凤钗。妆是钱亦绣自己化的,偏淡,自然。
镜子里的小美人雅致灵动,还有种不同常人的品味和风骨。她的身上,哪里有人家传的乡下人的土气?
出门前,蓝珠又把一件绣了绿梅萼的水粉色披风给她披上。她今天会带着巩嬷嬷和蓝珠一起去。
坐着轿子去了正院,吴氏和钱满江已经在这里等她了。吴氏穿着综色提花锦缎褙子,驼色软缎绣花马面裙,带着一支斜凤衔珠累金丝步摇,披着一披绛色披风。一经打扮,人也贵气了不少,若是背再挺直些就更好了。
江爹爹穿着湖蓝色提花锦缎长袍,系着淡紫色宽腰带,还挂着玉佩和荷包,头戴发冠,看着英气十足。他平时一般都穿戎装,很少这样打扮。
钱亦绣玩笑道,“爹爹今天可真俊,我娘一定没少夸你吧。”
钱满江有些红了脸,嗔怪道,“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跟爹爹耍贫嘴。”今天早上月儿的确一直在夸他,从他穿上这身衣裳起,就一直夸到他出门。
几人坐着轿子去前院,又换成马车去了太丰大长公主府。
都上了马车,巩嬷嬷还在低声提醒钱亦绣,“大长公主人和善,她府上人口也简单,姑娘只需要躲着她家的小霸王黄锦玉就行了。那位主,被大长公主惯得没个正形,专爱逗弄漂亮小娘子……”
大乾朝男女大防并不太严,这种宴会,吃和玩男女会分开,但比试才艺的时候一般都会在一起。所以凡是这宴那宴,总会凑成几对好姻缘。许多家里有适婚男女的,长辈们都会带着孩子们来参加。
特别是太丰大长公主,有“女月老”之称。她办了几十年赏梅宴,凑成的姻缘有近百对之多。
还没到大长公主府,就有站在路边维持秩序的下人。马车到了大长公主府,众人下车,车夫就会被人带去前面停车的地方。男人们直接进外院,女人们一下马车就有轿子来把她们接去内院。
虽然来的人多,却秩序井然。
轿子直接到了大长公主的院子门前,钱亦绣下轿后,直接去把吴氏扶着。天上的雪还在大朵大朵地下着,而吴氏的手心都出了汗,身子也有些微微发抖。
钱亦绣低声道,“奶莫慌,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人,有啥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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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躲不掉
钱亦绣扶着吴氏进了垂花门,就有引路的嬷嬷过来问她们是哪家的,然后领着她们向上房走去。她们的品级不高家世不显,进去拜见了大长公主就会出来。上房里,哪怕侧屋都没有她们坐的地方。
听巩嬷嬷说,凡是这种宴会,客人们多。尊贵些的,或是高辈份的客人坐上房,相比家世不是太显或是年轻些的就坐厢房。许多小娘子不会老实待在屋里,都去园子里玩。
上房的帘子一掀开,一股和着浓香的暖气便扑面而来。厅屋里坐了十几个贵妇人,还有几个小娘子,那真是珠环玉翠,娇笑连连。最靠里铺着锦垫的金丝楠木罗汉床上,坐了两个满头华发的老太太。左边的老太太微胖,慈眉善目。右边的老太太略瘦,满脸威仪。两人都是凤袍宫妆,一看就是皇室中人。
一进了屋,单妈妈和蓝珠就把吴氏和钱亦绣的披风取了下来。
钱亦绣余光扫了一眼前方,赶紧垂目敛神。她敢肯定,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就是太丰大长公主。都说紫阳长公主肖姑,就是肖像这位大长公主,只不过两人的境遇天差地别。
她扶着吴氏跟那位嬷嬷走上前去,嬷嬷对那两位老太太曲膝道,“禀大长公主,禀太妃娘娘,这位是乡恩伯府的钱夫人,这位是钱大姑娘。”
不仅两个老太太注意她们,连屋里的说笑声都没了,都看着她们。
钱亦绣扶着吴氏的手轻轻捏了捏她,让她别紧张。她们两个曲膝道,“见过大长公主,见过太妃娘娘。”
只有钱亦绣轻柔悦耳的声音,吴氏的声音还是在嗓子眼里打转,发不出来。
太妃娘娘审视地看了看两人。大长公主倒是笑弯了眼,招手道,“绣儿是吧?长得跟月儿一样好看,快来让老婆子好好瞧瞧。”
钱亦绣只得丢下吴氏,走去大长公主的身边。吴氏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身子也有些微微发抖。不知谁小声说了句,“这屋里不冷啊,咋还有人发抖呢?”
而侧屋里的付氏已经走了出来,过去拉着吴氏的手说笑起来,实际上是扶着她。
大长公主拉着钱亦绣的手仔细看着她,她身后的婢女见了,又把老花镜呈给她。她戴上老花镜又仔细瞧着钱亦绣。
钱亦绣老皮老脸等她瞧,脸蛋微红也是屋里热的,而不是羞的。本来还想拍拍马屁,但看到一屋子的人,还是低调些,省得有人找麻烦。
老太太月老当惯了,就喜欢看漂亮姑娘,而且看得还特别仔细。不仅看脸,连手和手指头都要看,甚至连胸/部和臀部都会扫一眼。
看完后,把眼镜取下来说道,“嗯,这孩子不止长得俊,还是个福气孩子。”她没说的是,这孩子眼神清明,坦荡,没有一点羞涩和惧怕,哪里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明明比那些看似精明的小娘子还要老道。
老太妃瞥了几眼钱亦绣也说道,“这孩子跟珍月郡主长得极像,气质也颇佳,可见传言不可信。”
大长公主从腕上撸下一个翡翠手镯套上钱亦绣的手腕,笑道,“我是看着你外祖母、你娘从小长大的,只可惜紫阳早逝,月儿又受了那么多苦。可怜见儿的,以后你要多孝敬你娘。”
钱亦绣曲膝谢了大长公主。
老太妃见了,也从头上取下一根宝石披霞莲蓬簪,又意示钱亦绣过来半蹲下,她亲自把簪子插在了她头上。
这两位最尊贵的老太太可谓给足了钱亦绣脸面,让屋里的许多人一通羡慕嫉妒恨。
一旁的付氏笑道,“哎哟,也不知我这外甥女儿哪儿来的福气,同时讨了你们两位老福星的喜。”
大长公主呵呵笑道,“今儿下晌哥儿姐儿比才艺,你跟小娘子一起去梅林看看吧,想想做首什么诗。”
她的话声刚落,就传来一个小娘子的声音,“太姨姥姥,她就是一个乡下妞儿,让她做玉米饼还成,作诗?她哪儿会呀。”
这是坐在右侧尾部的一个姑娘说的,话音一落,便传来几声笑声。
钱亦绣气得脸通红。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一个不认识的丫头片子,不知什么缘故就与她为敌。
大长公主呵呵笑了两声,无奈嗔道,“你这丫头,嘴忒历了些。”又说,“奉阳,都是你这当祖母惯的。”
一个中年宫妆妇人笑道,“我这是像了皇姑母,都惯孩子。”
众人便都乐了起来。
只见一个红色的影子从侧屋飘过来,她一把拉着钱亦绣笑道,“钱姐姐,真的是你?还记得我吗?”
是梁大叔的胞妹梁锦玉。她比钱亦绣小点,但个子却比钱亦绣高小半个头。娉婷,妩媚,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
钱亦绣也被她的热情所感动,拉着她的手笑道,“是梁妹妹,好久不见。”
梁锦玉笑道,“走,咱们外面叙话去。”
只见刚才说话的小娘子起身拉着梁锦玉道,“玉妹妹,咱们刚说好一起去看梅花的。”
又从侧屋过来一位*****是梁大奶奶。她笑道,“玉儿,不要淘气,跟素儿姐姐去梅园玩。”
梁锦玉嘟着嘴被素儿姑娘和另一个小姑娘拉走了。
付氏扶着吴氏同钱亦绣一起出了上房门,才同钱亦绣小声道,“绣儿别往心里去,那罗素儿跟她的祖母奉阳长公主一样,都是蛮横嚣张、又胸无点墨的主。”
钱亦绣笑道,“舅娘放心,我不会跟那种人一般见识的。”
付氏点点头笑道,“你放心把你奶交给我,我们去厢房吃茶。你去梅林玩吧,你彤表姐、婷表妹都在那里玩呢,也想想做首什么诗。”
因为冬天冷,手有些僵硬,所以赏梅宴做诗的多,而写字作画的人非常少。知道钱亦绣写得一手好字的付氏,才提议钱亦绣作诗。
钱亦绣点点头,带着蓝珠出了院子。她倒不想做什么诗,若说才艺展现,写字或是画画还凑合,写诗,她只会写打油诗。她也不想搞抄袭,抄了一首好的,别人还想她再做一首好的。一直抄下去,她得多累呀,再说她肚里的唐诗宋词也没装多少。
还是按照小爹爹的指示办,低调行事,不去抢才女们的风头。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太阳也出来了。虽然冬阳没有多少温度,但灿烂的光芒还是让人感到了些许温暖。
半刻钟的样子,便到了梅林。梅林极大,上千株腊梅迎风绽放,美的冷艳,雅的绝世,香的醉人。
梅林里,穿着艳丽服饰的少女们三三两两在林里赏梅,娇笑声不时响起。她们好像在猜今天的诗会带个什么字。
大长公主怕有些作诗的人会在家由别人帮着做了,再拿到赏梅宴来展示,这样有失公允。便立了个规矩,在赏梅宴当天,会圈定一个字,做的诗里必须带有这个字才行。
钱亦绣没去凑热闹,带着蓝珠往人少的地方钻。
来到梅林深处,淡黄色的蜡梅疏疏落落,一眼望不到边。金色阳光在小花上游离,让晶莹高洁的小花也有了些暖意……
她正在忘情地欣赏着蜡梅,便听到几个少女的声音渐渐靠近,好像谈论的女主还是她。
只听一个人说,“……靖昌郡主,你是没看见那小土妞,说话捏着嗓子,走路作做的要命,却还讨了大长公主和……”没敢说太妃娘娘,因为靖昌郡主是老太妃的小孙女儿,噎了一下,又说,“讨了大长公主的喜。”
另一个声音说,“王家姐姐,这乡下小妞的心气高得紧,不然咋敢掂记梁将军?她有本事把大长公主哄开心,说不定还真有本事把梁将军追到手。”
这是罗素儿的声音。
一个声音冷哼道,“把梁将军追到手?凭她也配。”
又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梁锦玉,她说,“没有了,钱姐姐没有掂记我哥哥。”她想说明明是我哥哥掂记人家的,又没敢。
罗素儿道上,“我们哪里胡说,明明大家都在这么传……”
突然,响起一阵公鸭嗓子的笑声,笑了几声又说,“靖昌表姨,你们议论人也得背着点人啊,这隔墙有耳,你们的话都被人家偷听完了。”
钱亦绣吓得一回头,见梅树后走出四个十五、六、七岁的锦衣少年公子。说话的那个,长身玉立,齿白唇红,穿着红色提团花绵缎长袍,系着玉带,头戴紫金嵌珠束发冠。
这位长得人模狗样,说话却有些缺德了,果然公鸭嗓子最讨嫌。自己不知道被他们看了多久,却还如此挑拨离间。不过,瞧他的这副德行,应该是黄锦玉了。
他的话音一落,四个姑娘便都走了过来。
另三位是刚才在正院厅屋里见过的,只有一位姑娘眼生,应该就是靖昌郡主了。这位郡主大概十五、六岁,长得明眸皓齿,眼里含着怒意。
靖昌高扬着下巴,蔑视地看着钱亦绣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
钱亦绣忙道,“郡主误会了。我没有偷听你们说话,我一直站在这里,是你们……”
她想说是你们的话一直硬往我耳朵里面塞,又没敢说。
“放肆,偷听我们说话,还敢编排我们的不是。”靖昌怒道。
一位公子赶紧来劝道,“郡主,一定是误会。这位小娘子不像多事之人,不应该存心偷听你们说话。呃,今天客人众多,若争执起来……”
黄锦玉把他拉了回来,不高兴地说道,“林兄,小娘子之间斗嘴,你个爷们参合咋呀,一边待着去。”又上下看了几眼钱亦绣说,“你是谁家的小娘子?呵呵,倒是蛮有心计。知道今天别的小娘子可劲儿往贵气上打扮,你就穿的素净。倒真是逐了你的意了,的确别致,又引人注目,至少吸引了小爷我的注意。”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罗素儿气道,“啥别致,她就是乡下小土妞,没有本钱,想贵气也贵气不成啊。玉表哥,你可别被她骗了。”
“啥?她就是钱家的小土妞?”黄锦玉惊道,见罗素儿点头,又对另一位公子说,“梁小三,就是她掂记你大哥?”
梁锦琛是梁锦昭的庶弟,他红着脸磕磕巴巴道,“没,也没有吧。”
梁锦玉也说道,“钱家姐姐没有掂记我大哥。”
黄锦玉笑着问钱亦绣道,“她们说你掂记梁大哥,他们又说你没有掂记梁大哥。那你就自己说说,你掂记没掂记?若你说没掂记,小爷就相信你。”
钱亦绣气坏了,这些熊孩子,就像前世那些专爱惹事生非的叛逆期少男少女。特别是这个黄锦玉,一副挑着她们掐架的架式,真是个坏小子。
她不怒反笑,说道,“你就是黄锦玉黄公子吧?”见黄锦玉得意地点头,她又说,“我跟你啥关系?掂不掂记别人,为什么要让你相信?国子监的生员,乃国之未来栋梁。你不好好读圣贤之书,却混在小娘子堆里挑事儿。立人先立德,德不立,终不能立人。我若是你的先生,知道你做这事儿,一定会羞愧至死。”
黄锦玉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第一次被一个小娘子当众说得下不来台。指着她骂道,“臭丫头,竟然敢教训我!马鞭呢?小爷要抽她……”
“连女人都要打的男人,更没有德行。”钱亦绣又说道。
“小爷不打你,也有法子收拾你。”黄锦玉吼道。
林公子几人赶紧过来把黄锦玉连拉带劝地拉走了。都走了老远,还听到黄锦玉的声音,“臭丫头等着,小爷定要收拾你……”
钱亦绣见那几人走远了,也不想跟这几个小丫头吵架,领着蓝珠走了。
靖昌呵道,“我还没让你走,你就不许走。”
王雯忙劝道,“郡主息怒,收拾那丫头,有的是法子。说不定,还没等咱们出手,黄公子就会收拾得她哭。”
钱亦绣边走边想着刚才的事,那黄锦玉纯粹是恶作剧的顽皮坏小子。而那三个与她为敌的小姑娘,靖昌郡主应该是爱慕梁大叔,罗素儿和那个王姑娘为何如此对她。
真是她不找事事要找她,她想躲都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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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还击
路上,钱亦绣越想越气,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传得如此不堪,这完全是颠倒黑白的污蔑。
她上次听潘元凤说,梁大妈说梁家长辈包括梁大叔都喜欢自己,而梁大妈嫌她粗鄙,想让儿子娶贵女。可今天那三个丫头却说是自己掂记梁大叔,连黄锦玉都这么说,不知这话传到了什么程度。
尽管两个梁家人都否认了,可这些人还是坚定地这么认为。
这个谣言是怎么出来的?是谁要如此陷害自己?
若是梁大妈搞出来的,那她跟梁大叔的事情就彻底没戏了,还必须让他和他爷爷给她一个交待。
若是别人,他(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自家刚来京城,根本没得罪任何人,他们为什么会把自己往死里整?
她是现代社会来的灵魂,皮厚承受能力强。若是真正的本土女孩,谁能受得起这个污蔑,当时听了这话就一头撞死了。
不行,这事绝对要查清楚!但却不能让三贵爷爷知道,他会被气死。只有跟江爹爹和潘姥爷说,请他们想办法查。
回到正院,钱亦绣强压下怒气,在西厢房找到了付氏和吴氏,她们正同付氏的娘家嫂子付大奶奶在说笑。
她见吴氏面貌很好,看来被付氏保护的不错,没受什么委屈。钱亦绣心里对付氏、潘舅舅充满了感激,悄悄地跟付氏说了句,“谢谢你,舅娘。”
付氏笑道,“傻孩子,咱们是亲戚,当然要相互帮衬了。”
钱亦绣又跟付氏打听了一番罗素儿和王雯的情况。
付氏把她拉到一处角落里,用帕子捂着嘴悄悄说,王雯是如今四大世家之首王家的闺女,也是五皇子妃的娘家侄女。五皇子和王家如今对潘家非常不满,更是把他们看成宁王一党。
罗素儿的祖母奉阳长公主,早先是皇上想赐给潘姥爷的公主。她听说后极高兴,因为她早在心里暗暗爱慕当科状元潘子安了。结果,紫阳长公主突然插了一脚,把潘姥爷抢跑了,皇上便把她赐婚给其貌不扬的罗驸马。
奉阳气狠了,又不敢抗旨,婚后就可着劲折腾罗驸马和公婆。结果,几年间就把罗驸马和婆婆气死了。
那段时日,痛斥奉阳长公主不孝不贤的奏折像雪片一样飞入宫中。皇上和太后为了平息众怒,不仅斥责了奉阳,禁了她一年的足,还把她公公从勤进伯升为勤进侯。
奉阳长公主解了禁后,还痴心妄想改嫁给潘驸马。她不敢跟太后说,直接找了皇上说。
那时,潘驸马正闹腾着不想当驸马,想重新娶妻。太后不同意,说除非他死。
皇上可没这么说,直接说当初太后搞错了,他的本意是让潘子安尚奉阳。现在一个死了公主,一个死了驸马,正好配成对。
潘驸马一听,便再也不敢说重新娶妻的话了。他不怕死,但他怕皇上真让他尚那位骄横跋扈丧德行的奉阳长公主。
付氏当然没有说的这么详细,但钱亦绣聪明啊,她自动补脑,便把前前后后想明白了。
这么说来,罗素儿和王雯的家世也没有什么可怕。她们若再来无端挑衅,她也不会客气。
至于靖昌,尽量避免正面冲突,除非万不得以。倒不是怕她,自己现在势单力孤,敌人还是一个一个收拾比较稳当。
晌饭是摆在正院旁的兰轩。温暖的大厅里,能容纳上百人同时吃饭。钱亦绣同吴氏、付氏、潘元彤、潘元婷,还有付大奶奶及两位姑娘付明兰、付明竹一桌,气氛还算和谐。本来,翟老夫人想把吴氏拉去她那桌,被付氏笑着劝住了。
饭桌上,翟老夫人的大嗓门不时传出,逗得旁人大笑不止。吴氏可比她强多了,知道自己不会说话,许多事不懂,就尽量不说。偶尔有不善之人来故意引诱她出丑,都被付氏和钱亦绣化解了。
这个朝代,女眷们大多喝的都是米酒。期间,许多人家的主妇们都会去大长公主和老太妃那桌敬敬酒。吃了一阵,付氏和付大奶奶也拿起酒杯,她们要代表潘家和付家去给大长公主和老太妃敬酒。付氏又给钱亦绣使了个眼色,他们钱家,吴氏肯定不敢去,只得让钱亦绣当代表了。
钱亦绣前世是办公室主任,最不怕的就是陪领导喝酒,或是向上级领导敬酒,而且还颇有几分酒量。只不过这个年代,不可能让她发挥喝酒这个长项。
她见付氏给她使眼,便站起身拿起酒杯跟在付氏和付大奶奶后面。
大长公主和老太妃及奉阳长公主、岳老夫人一桌,她们四人围坐在最靠北的花梨木雕花八仙桌吃饭。许多人都去敬敬酒,说几句吉祥话儿。
付氏几人来到她们桌前,付氏首先笑道,“晚辈祝大长公主、太妃娘娘、长公主、岳老夫人福贵安康。”说完,喝了一口杯中酒。
待付大奶奶敬过后,付氏又指着钱亦绣笑道,“我这外甥女儿也一定要来敬敬各位老福星。”
钱亦绣上前曲了曲膝,端杯笑道,“晚辈敬大长公主、太妃娘娘、奉安长公主、岳老夫人,百岁平安,人共梅花老岁寒。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着花。”说完,也浅酌了一口杯中酒。
钱亦绣大大方方,浅笑盈盈,声音又清脆柔糯,语速不快不慢,让人听得很舒服。说的吉祥语儿也好听,还有诗意。
大长公主和岳老夫人喜欢的什么似的,拉着她夸了好几句。
旁边一桌的靖昌几人不高兴了,罗素儿说道,“她是什么好闺女,今儿上午还在梅林里偷听咱们讲话,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粗鄙。”
王雯和靖昌都点头道,“是呢,是呢。”
她们说话的声音都不小,旁边几桌的人都侧头看着钱亦绣。
如此当众打脸,钱亦绣怒极。她把眼里的怒意敛了敛,无辜地对付氏说道,“舅娘,今儿上午也像现在这样。罗姑娘和王姑娘议论别人的话硬往我耳里钻,却偏说我偷听。难不成,她们要讲话了,我得先把耳朵捂上?”
声音委屈,但音量可不小,把“议论别人”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罗素儿气得站了起来,斥道,“胡说,我们哪里是议论别人,我们是议论……”
她一旁的靖昌吓得赶紧扯了她一下,低声说道,“住嘴。”又对看着她们的人说,“我们啥都没说,也没议论啥人,是钱姑娘听错了。”
开玩笑,若她们几个私下议论那乡下丫头,还有梁锦昭这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她们几个肯定会被在坐的长辈斥责,被人笑话。传到太后和皇上耳里更不得了,连她们的长辈都会被连累。这事,能私自说说,欺负欺负那丫头,若闹出来完全可以不承认。但绝对不能当众说出来,那样想抵赖都不成。
王雯就更害怕,这事闹大了她家都会遭秧,使劲给罗素儿递眼色,不让她乱说话。听了靖昌的话,也说道,“对,对,我们一直在赏梅,啥都没说,是素儿跟钱姑娘开玩笑呢。”
罗素儿见她们两个都这么说,自己又惹不起靖昌,只得堵气坐了下去。
奉阳见孙女委屈得快哭了,不高兴了。沉了脸斥责钱亦绣道,“一个乡下丫头,惯会逞口舌之快。偷听人家讲话,还理直气壮,当真没有家教……”
平时这些小女孩之间都有吵嘴的时候,长辈们一般不会多言语,只会笑着嗔怪几句。
大长公主皱眉道,“奉阳,你是长辈。小孩子之间争吵几句,劝解一番就是了,你咋能这样说别人家的孩子啊。当真要如绣儿所说,你家孩子要说话了,还先让她把耳朵堵上?”
付氏可不怕奉阳,也接口道,“赶明儿我会进宫面见太后娘娘,请她老人家下道懿旨,罗姑娘和王姑娘是大罗神仙,她们一说话,别人就要把耳朵堵上,否则就是偷听了她们说话了。
王雯及她的两个长辈都红了脸,却也不敢言语。
钱亦绣又给大长公主曲了曲膝,泪光滢滢地说道,“大长公主,对不起,因为晚辈出生乡下,又少教导,被人如此折辱,让您的赏梅宴蒙垢了。晚辈还丢了我嫡亲的皇太外祖母的脸面了,让她老人家跟着我一起挨骂,我定会进宫当面跟她老人家请罪。晚辈更让外祖母在天之灵蒙羞了,我会向她老人家的牌位磕头谢罪。”
钱亦绣的长辈中可还包括太后娘娘和紫阳长公主。
付氏搂着钱亦绣,恨恨说道,“好孩子,舅娘知道你受委屈了,明天舅娘陪着你一起去向太后娘娘请罪,我们这些长辈都没当好。”
奉阳有些慌了,指着钱亦绣气道,“你真是巧舌如簧,我明明是说你乡下长辈没教好,你怎么扯到太后娘娘和紫阳长公主身上去了?”
钱亦绣更难过了,抖着声音问道,“长公主的意思是,我不是太后娘娘和我外祖母的后人,她们不是我长辈?天哪,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要回去问问我姥爷,我娘是不是紫阳长公主的亲生女。”
不知哪桌传来几声轻笑声。
奉阳气得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不说大长公主乐了,连老太妃和岳老夫人都乐了起来。
岳老夫人笑道,“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快别难过了。”
老太妃笑道,“倒真是个伶俐丫头。”
大长公主说着奉阳,“好了,好了,本来是孩子们闹着玩的。你一参合进去,味儿就变了。若这小事儿真闹到太后娘娘那里去,大家都没脸。绣儿是我请来的客人,打她的脸,就是打本宫的脸。这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说了。还有啥乡下人的话,也不许多说了。她虽然出生乡下,身体里却流着最尊贵的血。你们用这话说她,其实也把……说了进去。”把谁说进去她没说出声,但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长公主都这样说了,奉阳也不敢再说话,“哼”了声转过头去。
钱亦绣也见好就收,跟着付氏回了自己座位。
饭后,除了老太妃和岳老夫人体力不支去歇息,还几个中年妇人不喜欢凑热闹,其他人都去了梅林。大长公主身体硬朗,又是活动的组织者,加上她喜欢看少男少女表演才艺,所以也乐滋滋地坐着轿子去了。
钱亦绣看她的兴奋头,若是放在现代,绝对是夕阳文工团的总指挥。
大朵的雪花又开始纷纷扬扬下起来,但众人都雀跃不已,在飞雪中吟诗或舞剑,岂不是更有诗意和豪情?
梅林西边有一坐开口式三合院,从外面看与普通的三合院没有区别,可一进院子里面,就大不一样了。房子内里的砖墙非常少,几乎是拉通的门窗,不仅门是大开的,连窗户都是大开的。屋里几乎没有隔墙,只是用木格象征性地隔了一下。
东厢和西厢的屋子里摆了许多桌椅,烧了许多炭炉取暖,还烧了地龙。
上房不仅有炭炉,地龙,还烧了炕。
她们去的时候,男客们已经去了,年青男客们在东厢。见女客们来了,都兴奋地来到窗户边往外看,还小声议论着。梁锦玉从东厢跑出来,过来扶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和年长一些的妇人去了上房,潘驸马和一些年长些的男人已经坐在那里了。见大长公主来了,都起身相迎。
年轻的女客们直接去了西厢。
正房的正中间,有两个炕。一个炕上坐着大长公主和两位夫人,年纪大些的是陆翰林的夫人,著名才女陆夫人。年纪轻一些的是崔大奶奶,也是一位大才女。另一个炕上,坐着潘驸马和另外两个中年男人,他们一个是现国子监祭酒林大人,一个是陆翰林。
潘驸马一般不愿意凑这种热闹。但太丰大长公主有脸面,谁都请不动他,唯独她能年年把潘大名士请过来。
钱亦绣随大溜进了西厢,跟潘元彤、潘元婷、付明兰、付明竹一桌。屋里人多,又烧了炭盆和地龙,冷倒不算很冷,但久了手指也不太灵活。怪不得这些人都不愿意在赏梅宴这天画画或是写字,这是要影响正常发挥的。
小姑娘们及她们的长辈们都偷偷地往东厢里瞧着,就像东厢里的人往西厢瞧一样。
这个架式,有些像前世的集体相亲会,没想到大乾朝也挺开放。
钱亦绣也往东厢里瞧了一圈,没看到江爹爹和潘舅舅,定是他们不喜欢凑这个热闹去别处玩了。
林大人来到院子中央,代表大长公主讲了几句话,希望年青人们好好表现,多作些好作品。同时,说了今天的作品必带的字,就是“雪”。
梅和雪分不开,今天的诗不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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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推出去
吴大人代表大长公主讲了话后,由大乾朝最著名大才子国民偶像潘子安在雪中吹/箫一曲,吹的是“梅花三弄”
拿着碧玉箫身穿紫色提花锦缎长袍的潘驸马站在庭院中央,先朗声吟诵道,““梅花一弄、弄清风;梅花二弄、弄飞雪;梅花三弄、弄光影;暗香浮动、水清清……”
只见他把玉箫放在唇边,箫声一响,万籁无声,似乎连雪花都静止了。所有的人,周围的景,都沉静这在美妙的旋律之中。
美人如玉,竟然也可以用在这个男人身上。
这个景致都快把钱亦绣美哭了。院中那个人,虽然辈分有些高,年龄有些大,但他真的是自己前世今生看过的最漂亮的男人——大叔。
潘驸马吹凑完后,便在众人的艳羡和掌声中走进上房。
钱亦绣哪怕离得远,也能看到上房里奉阳长公主半张开的烈艳红唇。
接着,就有所谓才子去庭院里吟诗诵赋了,上房还有一个专门记录的人。大概上去五六个才子,就会上去一个才女。钱亦绣觉得他们作得都不错,至少她没有这个本事作出来。
其中,还有人上去表演打拳或是舞剑,也有表演吹箫或是吹笛子的。梁锦玉就去吹了笛子,还挺好听,也收获了几束欣赏的目光。
靖昌郡主和上次强行买猴妹的那个叫朱祥其的人连袂表演的节目,他们是老太妃的孙子孙女,寿王的六女儿和七儿子。靖昌吹笛子,朱祥其吹箫,曲子非常好听,有意境,十分受欢迎。
这个架式,又有些像前世的文艺汇演。
一个久违的声音似乎又在钱亦绣耳边响起,“xxxx汇报演出,现在开始!”她曾经也当过单位某些汇演的主持人。为了当这种主持人,她还专门去主持培训班学习……
钱亦绣正看得来劲,就有一个小厮进来悄悄对她说,“钱大姑娘,潘先生请你去一趟。”
钱亦绣见这个小厮的确是在上房侍候的,便也没多想,起身跟着他出去了。
哪成想,她刚走到房檐下,背后就被人使劲推了一下。她桩子不稳,踉踉跄跄冲到院子中央,手差一点就跟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她极力把握住平衡,才没有爬下。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哎呀”出了声。
同时,正房里的大长公主也嗔怪出了声,“哎呦,小冤家,你怎么又淘气,欺负人家小娘子?”又赶紧对已经起身想冲出去的潘驸马说,“对不起了潘先生,那小冤家淘气,我定让他老子捶他的皮,稍后让他老子带着他去钱家陪罪。”
潘驸马冲到房檐下,见外孙女已经站好冲他摇摇头。
黄锦玉则一直咧着大嘴笑,笑过后,又纳闷道,“咦,她怎么没哭呢?怎么没哭着跑出去呢?”
再说钱亦绣,她就是没看,也能感觉到几乎所有的人都跑到门边或是窗边看着她,都想看她是怎样哭着跑出去。
她的嘴狰狞地咒骂了两句,想看老娘丢脸?偏不如你们的愿。那死孩子既然把她推到人前,还以这样不雅的面貌出现在人前,只得先找些体面回来再说。
现在,首要的是自信,自然,不能让人笑话。
她站稳了,低头迅速调整面部表情。然后,抬起头,虽然脸还是红得厉害,但面部肌肉已经放松,表情自然从容。
她先向冲出来的潘姥爷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面带微笑地向上房曲了曲膝,行了个标准的福礼,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样优美自然。脆声说道,“钱家亦绣,献丑了。”
她这是要展示才艺了?众人吃惊不已。
刚才那个狼狈的身影顷刻间变成了自信、优雅的少女。只见她眉目如画,气质从容,就如雪中迎风吐妩的一剪梅花,美丽,淡雅,无畏。
一直等着看她大哭的黄锦玉也傻了,愣愣地看着雪中那抹清丽的倩影。这,这,这跟想象中不一样啊。
潘驸马见了,欣慰地点点头,回房里坐下。
林大人非常欣赏这个小娘子。刚才出来展示才艺的人,许多人即使自己走出来都十分紧张,说话的声音在发抖,甚至一直垂着目不敢看人。她这样,哪里像以那样一种姿态出场的人。
他笑着高声说道,“好,钱姑娘有风范,请。”
钱亦绣又向他曲了曲膝。
她先做了个优美的造型,下巴微昂,双手摊开,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她的身上她的手上,把她笼罩其中。
许多人都有片刻的恍忽,这个倾城小佳人下一刻不知会有怎样的惊才绝艳。
只听她高声吟诵起来,“一片两片三四片,”
丰姿有多卓越,话语就有多粗浅。她的话音一落,屋里立即传出惊讶的声音,怎么数起数来了,不是刚才吓傻了吧。
钱亦绣又接着吟诵道,“五六七**十片,”
美好的形象瞬间坍塌,一部分人都闭上了双眼,不忍看到这么美好的小娘子闹笑话。笑声也大了起来,还有人说,“这是作诗吗?明明在数数嘛……”
钱亦绣没理他们,继续吟诵,“千片万片无数片,”
笑声更大了,黄锦玉笑得肚子疼,大声问道,“你是在属数银角子吗?”
一个人又笑道,“不是数银角子,是在属铜钱。”
阵阵娇笑声在为那几个臭小子捧着臭脚。连潘驸马的老脸都红了,不知道外孙女在搞什么鬼。
钱亦绣等他们笑够了,又朗声吟道,“飞入梅花总不见。”
最后一句吟诵完,周围立即寂静无声,稍后便传来鼓掌和叫好声。
上房里的陆翰林等人都频频点头,林大人笑道,“或许,咱们这个赏梅宴真能出首流芳百世的名篇佳作了。”
大长公主与有荣焉,眼睛都笑眯缝了。
陆夫人点评道,“非常好,最后一句画龙点晴。这首诗用如此多的数字堆砌起来,却丝毫没有累赘之嫌。感觉人们置身于广袤天地大雪纷飞之中,寒梅斗寒争艳,雪花融入梅花,人也融入了这白茫茫天际之间。”
她给的这个评价非常高了。
钱亦绣曲了曲膝,向她表示感谢。
崔大奶奶笑道,“这首诗本身非常不错,也知道是在咏雪。但整首诗里却没有‘雪’字,这不符合今天的规定。”
钱亦绣又曲膝解释道,“这首诗的名字就叫‘咏雪’。”
崔大奶奶又笑道,“我们说的是诗里必须带‘雪’字,而不是说诗名。”
钱亦绣瞥到东厢房墙角边有数枝蜡梅。这个三合院虽然在梅林旁,但院子里却没有多的梅花,或许怕遮挡视线吧。
她心里有了主意,又曲膝道,“那我能再作一首吗?”
林大人笑道,“当然可以。”
他们几人心里正为崔家媳妇吹毛求疵不快,见钱家小娘子如此说,没有不同意的。
钱亦绣作势略微思考了一番,玉手指了指那几枝蜡梅,又脆声吟诵道,“墙角数枝梅,临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这首诗才是天人做出来的嘛,喝彩声此起彼伏。
陆翰林双手击掌道,“好,好,这是我到目前为止,听过的最好的一首咏梅诗。”
林大人笑着对潘驸马说,“潘先生多才,后人也才气过人啊,这就是血脉传承啊。”
潘驸马乐坏了,平时冷清的脸上笑得比绽放的蜡梅还欢畅。大笑道,“我这外孙女儿不止跟我学了一段时日,她还是余修的学生,在乡下跟着余修学习了五年有余。写得一手好字,簪花小楷尤为突出。”
余修这个人都失踪好多年了,没想到却是当了这丫头的老师,众人都有些吃惊。
陆夫人笑道,“当真是名师出高徒。”
……
钱亦绣一回了西厢,东厢房里便传出高声吟诵美人的声音。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
西厢房里就没有这么热情了,嫉妒的小刀子嗖嗖地往钱亦绣身上甩。虽然也有羡慕佩服的,但极少。她们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传说中的乡下小妞,怎么会比她们这些贵女还清丽,还从容,还有才?
潘元婷兴奋地拉着钱亦绣坐下,笑道,“钱姑娘真有才,就像我大伯。”
一桌的几个小姑娘都兴奋地恭喜着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钱亦绣很无奈,自己明明不想当才女的,但总是事与愿为。
那个挑事的黄锦玉像傻了一样,还站在原地,嘴巴微张。他的目光随着钱亦绣的身影从院子里移到西厢房里,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罗素儿过去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嘟嘴道,“玉表哥,看傻了,那……小妞,有啥好看的。”没敢说“乡下”二字。
黄锦玉瞪了她一眼,说道,“玉表妹,她也是我的表妹——绣表妹,我看看咋了?”说完,悻悻地回了东厢。
最后,经过大长公主六人的讨论,钱亦绣凭着“咏梅”和“咏雪”两首诗毫无争议地夺得了第一名。林大人还一再强调,这两首诗也是历年赏梅宴中最好的诗。陆翰林又赶紧纠正了一下,这两首诗是所有这宴那宴中最好的诗。
奖品是一尊两寸高的渡金飞马。
没想到她在这个朝代得了个金马奖,大长公主还挺前卫的。
钱亦绣从大长公主手里接过金马,又谦逊地表示,自己岁数还小,以后还要多多学习。今天是贵宝地让她文思如泉涌,也是遇了巧,平时没有这么厉害的。
大长公主高兴,又奖励了钱亦绣一套赤金镶翡翠的头面。
众人走出三合院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潘驸马走到黄锦玉背后,举起手里的碧玉箫使劲抽了黄锦玉的背一下。
黄锦玉痛得一跳,骂道,“谁敢打小爷……”回头一看潘驸马正怒视着他。
潘驸马是学子们的偶像,国子监也不例外。所以无法无天的小霸王见是潘先生打的他,也不敢嘴硬,撒腿就像跑。
潘驸马一把拉住他,骂道,“你竟敢欺负我外孙女,看我敲死你。”说完,举起碧玉箫又朝黄锦玉打去,被一旁的人拉住。
他们劝道,“潘先生息怒,黄小公子一贯爱跟小娘子开玩笑……”
潘驸马吼道,“他跟别的小娘子是不是开玩笑我不知道,但是,他刚才就欺负我外孙女了,这就不行。”
黄锦玉从小就喜欢逗弄漂亮小娘子,但也没出过什么大事,都道他是淘气,人家看在大长公主和黄老侯爷的面子上也不好跟他计较。但今天潘驸马认真了,还破天荒地不顾及仪表打了人。这让众人吃惊不已,也让一惯惹事生非的黄锦玉有些慌张。
后面的大长公主急步上前,赔礼道,“潘先生快别生气了,今天我定让他老子捶他。”又骂着黄锦玉,“小冤家,还不快给潘先生赔罪?”
黄锦玉欺负了那么多的小娘子,这还是第一次吃瘪。耷拉着脑袋躹了个躬道,“对不起,以后不敢了。”
潘驸马这才松了手。
钱亦绣好感动,有依靠就是不一样。她过去拉着潘驸马的袖子直喊,“外公,姥爷。”
潘驸马拍拍外孙女的头,两人一起向前走去。那些贵女们不仅羡慕钱亦绣手里的小金马,还羡慕钱亦绣身边的那个人。
出了大长公主府,潘驸马又高兴起来,也不回家了,直接去钱家喝酒。在别处喝茶的钱满江和潘阳没想到钱亦绣能大出风头,得了第一名,都高兴,一起去了钱家。
钱亦绣一进自家门,便沉了脸,把这几人都请去了外院书房,把外面对自己的传言说了。
这几人一听,之前的喜悦之情瞬间被愤怒所代替。
钱满江气得抡起拳头砸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碗都被震得蹦起来。他大骂道,“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潘驸马更心疼。在人前,外孙女一直笑意盈盈。却没想到,她不仅被人戏弄,还被人如此恶意中伤。喝道,“明天我就去面圣,去见太后,必须彻查那件事,惩诫原凶。”
让潘驸马主动说去见皇上见太后,太难得了。
当着亲人的面,钱亦绣才卸下伪装,靠在江爹爹身上委委屈屈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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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一石二鸟
当着亲人的面,钱亦绣才卸下伪装,靠在江爹爹身上委委屈屈哭了一场。
钱江满极难过,拍着她的背哽咽说道,“都是爹爹不好。想着你娘身体不好,你弟妹年幼,心思都放在他们身上,却从来没有过多关心过你。你从小孝敬爷奶娘亲,照顾弟妹,爹爹就觉得绣儿是能干的,从来没想过绣儿也会无助,会伤心难过……你现在还这么小,那些丧天良的人怎么能这么诬陷你……爹爹明天就去求见太后,请她给你作主。”
钱亦绣哭够了,钱满江便让她回院子歇息,说大人们会商量怎么办。她也觉得今天累得厉害,主要是心累,便点头回去了。
钱亦绣走后,三个人就开始猜测这事倒底是谁搞出来的。
钱满江和潘阳都认为是崔氏做的,她不想让钱亦绣当她的儿媳妇,所以想把钱亦绣的名声搞臭,让梁家嫌弃。
潘驸马觉得也不一定,崔素英是崔家女,又被精明的梁老太君调教了这么多年,不应该蠢到这种地步。之前她说的那些话已经讨了梁府长辈的不快,她再作死也不敢做得如此过份……
不过,这次不管是不是她,传言如此不堪,源头还是在崔氏那里。所以,必须得让梁府给钱亦绣和钱家一个交待。至于那两年期限,已经被这样嫌弃了,还是算了。
但若不是她,还会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该怎样把这个影响消除……
正商量着,下人来报,梁则重、梁宜谦、梁锦昭祖孙三人来访。
原来,梁锦玉一回府,正好遇见休沐在家的大哥梁锦昭,便将今天罗素儿和王雯说的传言告诉了他。还讨好地说,自己反复申明没有这事,钱姐姐没有惦记自己的哥哥。
梁锦昭听了吓了一跳,这种话可是不能乱传的,会毁了钱亦绣的名声,让她以后如何在京城立足?他赶紧去外书房找到祖父梁则重和父亲梁宜谦,把这事说了。那两人听了,也是吃惊不已。
梁家祖孙三人一起去了梁老太君的院子,让人去把崔氏叫来,又让人把梁锦玉和梁锦琛叫来。
梁锦玉说她是今天听王雯最先说起的,至于王雯是听谁说的就不知道了。梁锦琛说他是昨天听崔家的一个同上国子监的表哥提过一句,还问他是不是从乡下来的钱姑娘特别想给他当大嫂。
这事闹大了,梁家几人面色凝重。
把他们两个人打发走,崔氏哭着指天发誓说自己从来没说过钱亦绣惦记梁锦昭之类的话。她对外统共只说过一次不满钱亦绣的话,就是那次回娘家说的,而且也说的是梁锦昭心悦记钱亦绣。那次也不是存心想坏钱亦绣的名声,只是想让潘氏给潘驸马传个话。
梁宜谦说道,“爹,儿子也觉得崔氏不会出去说那些不妥当的话。她虽然不太满意钱家姑娘,但还是顾家顾儿子,这话说出去,不仅对钱姑娘不好,对昭儿也不好。上次我们已经训斥过她了,她即使有再多不满,也不会出去乱说。”
梁老太君也点了点头,以她对崔氏的了理,崔氏应该不敢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梁则重想了想,冷哼道,“这应该是五皇子和那几家人搞出来的。在他们看来,钱家是宁王一系的人,绣儿更是宁王世子一起长大的妹妹。若是绣儿嫁给梁家了,那么一直中立的梁家很可能会偏向宁王。他们更怕因为珍月郡主的关系,从来不参与朝政的太后会旗帜鲜明地支持宁王。所以,想一石二鸟,借这件事把钱家逼出京城,也让梁家和钱家彻底反目。”
又责斥崔氏道,“若不是你犯口舌之忌回崔家乱说,他们也不会抓住这事兴风作浪。你想让潘氏传话,想没想过别人也同样能够传话,还把话变了味儿?”
崔氏一听怎么跟政治联系上了,吓得哭着跪了下去。
梁老太君说道,“你现在是梁家妇,而不是崔家女。一言一行,要从梁家的大局出发。你以为是家务事,拿去娘家说。现在好了,他们大做文章,把我们的家务事也弄进了夺储的风波中。看到没?一说到政治,你娘家人还不是把你也当成了一颗棋子。哼,嫁出去的闺女,哪里有家族的前程重要。”
崔氏流着眼泪点点头。
梁则重又说道,“现在知道我为何一定要让昭儿把钱姑娘娶进门了吧?试问,哪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听到那样的话能沉住气,笑对他人?哪个小姑娘在遇到那么难堪的场面,能担然面对,还做出那么好的诗?你满心满眼看中的靖昌郡主,除了家世好些,哪样比得了钱姑娘?”
崔氏又流着眼泪点点头。
老太君叹道,“可见找媳妇有多重要。”冲着梁则重说,“你媳妇是太后帮着说合的,当时她还是皇后。我也见过周氏,觉得她家世虽然不显,人也不算太精明,但胜在沉稳,敦厚,贤惠,所以就同意了。这个媳妇不错,敬夫爱子,不惹事,也不会给家族招祸。”
又对梁宜谦说,“你媳妇是你自己在赏梅宴上看中的,说她长得好,有才,吹的箫好听……当时你爷爷就不同意,说那几大世家已经暮落西山,人才一代比一代不济,却还妄想延续辉煌。当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看不惯他们,一当政就毫不手软地打压。可我见你情根深种,便不忍你难过,说服你爷爷同意了。可现在,那崔家竟还跟着王家一起掺合进了夺储的风波中,真是找死。看看潘家多明智,早早摘出来,宁可满门白丁,也不去掺合……在这种朝堂局势纷乱复杂的情况下,崔氏还敢回崔家把咱们梁家想求娶钱家女的事说出去,让他们拿着这事做文章。这也是钱小姑娘大气,有男儿气慨。若是一般的小姑娘,气性再大些,一头碰死了,怎么办?到时五皇子和那几家势必会把崔氏推出来顶缸,让我们梁家怎么跟太后和皇上交待?怎么面对宁王?太后为了泄愤,会不会赐崔氏一条白绫?可见崔家为了五皇子上位,连崔氏的性命都不顾及了。”
老太君的话,让崔氏又羞又愧又怕,掩面而泣,梁宜谦也面红耳赤地跪下来。
老太君的目光又转向崔氏说,“如今,必须要给你一个教训。”
梁则重冷声问道,“说吧,你是想当崔家女,还是梁家妇?若是你实在想当崔家女,我们成全你。”
梁锦昭吓得赶紧跪下帮他娘求情。
崔氏更怕了,哭道,“祖母,公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们府里的事,我从来不会拿去娘家说,也就那一次……”
梁宜谦也替崔氏求情。
梁老太君坐直了身子,说道,“看在你丈夫儿子面上,就暂且饶过你这次。禁半年足,抄二十遍女诫,手里的中馈暂时交给老二媳妇。若再敢把梁府的前程当儿戏,你就回去当崔家女吧。”
崔氏磕了个头,哭着出去了。
梁锦昭还想把他娘扶回去,被梁则重呵住了,“事情还没商量完,你往哪里跑?”
梁锦昭只有继续留下来。
老太君对梁锦昭说,“我这么处理你娘,也是给钱家一个交待。但这话不能当着你娘说,否则,钱小姑娘进了门,婆媳该如何相处?”
梁锦昭听了更难受了,既觉得对不起钱亦绣,让她受了大委屈,又觉得他娘刚才哭得好可怜。
几人又重新坐下来。梁宜谦道,“五皇子前两年还谦逊仁厚,不管是不是真的,起码样子做足了。可现在怎么越来越狂妄,连这事也做出来了?”
梁则重便嗤道,“人一忘形就形容迷失心智。五皇子定是看到宁王回来后,被皇上夺了兵权,没有委以重任,还弄去工部,无事就外出巡视,尽是苦差事。觉得他在内阁,被皇上重用,他上位的希望更大了,他当然要把有可能阻止他上位的一切消灭掉。他认为钱家就是阻止他上位的一个变数,肯定想把他们赶走。他哪里想得到,皇上心里一直另有其人。皇上能如此抬举他,是根本不忌惮他。”
梁老太君问道,“皇上到现在还想着让弘济小师傅还俗继位,若我们跟钱家联姻,会不会被定上宁王一党,讨了皇上的嫌?”
梁则重道,“绣儿不仅是跟宁王世子一起长大的妹妹,还是对弘济最好的姐姐,弘济也极其依赖珍月郡主和绣儿。梁府跟钱府联姻,皇上定会乐见其成。年初宁王挂帅大胜归来,皇上除了赏赐将士们金银财宝,宁王的嫡系几乎没给一个像样的官位,却把霹雳营冀长这么重要的缺给了昭儿。表面看,是皇上对北征将士的重用。其实,在皇上心里,昭儿是弘济一起长大的师兄,也就是弘济的人。我们父子目前又中立,若是弘济还俗,梁家肯定会支持弘济。”
老太君摇头叹道,“当今看似有情,却是最最无情的……”
梁则重道,“要不前人怎么都说天家无情呢。”
之后,祖孙三人决定赶紧去钱府赔罪,把有些事跟钱家讲讲。但皇上想让弘济还俗上位的事除外,这件事太隐密,只有皇上的几个心腹知道。
他们一到钱府,梁锦昭就红着脸给潘驸马和钱满江跪下了,说道,“晚辈惭愧,让钱姑娘受委屈了。”
梁宜谦给潘驸马躹了躬,又给钱满江抱抱拳,说道,“对不起,我没有约束好家人,抱歉了。”
钱满江没有理梁锦昭,敷衍性地给梁宜谦抱抱拳,气道,“我家绣儿的名声毁了,你们梁家必须要给个说法。”
潘驸马冷哼了一声,骂道,“还世家女,专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我明天就去面圣,去请皇上太后评评理。”
梁则重赶紧说道,“息怒,息怒,绣儿被传成这样,我们也痛心。我们梁家肯定会给个说法,也会想办法把绣儿的名声挽回来……”
钱亦绣直接回了香雪院。她累极了,去净房洗漱完就躺上了床。睡上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让紫珠专门把小娘亲亲手做的一套亵衣找出来穿上,有小娘亲的味道。再把那副绣了枣花的旧枕套找出来套上,有吴氏奶奶的味道。手里拿着三贵爷爷在她生日时送的小玉葫芦,朱肃锦送她的小玉扣,小姑姑绣的帕子……这些都是亲人的味道,满满的关爱。
她来到大乾这么多年,这是最糟糕最辛苦的一天,甚至比第一次去洞天池还累得多。
她不喜欢这里,想归园,甚至是那个破院子,想过去的一切……
巩嬷嬷已经听蓝珠说了那几人说钱亦绣的话,也气得流了泪。
她站在床边望着钱亦绣露出被子的半个后脑勺,劝道,“大姑娘莫伤心太过。那三位姑娘不满大姑娘,都有源头。靖昌郡主才是真的惦记梁将军,听说寿王妃还给梁家暗示过,但不知为何梁家装糊涂,并不接招。那罗姑娘的祖母奉阳长公主,她一直倾慕潘驸马,这事世人皆知。她对紫阳长公主心怀怨念,对紫阳长公主的的后人也就不满。十几年前,她还传说过潘大爷和珍月郡主的话,为此太后专门招她进宫当众斥责过,还禁过足。至于王姑娘,她一直跟靖昌郡主交好,就帮着她们了……”
钱亦绣没睁眼,小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让我好好歇歇。”
紫珠和白珠这两个从乡下跟过来的丫头见主子这样,都悄悄抹着眼泪。
钱亦绣是被饿醒的。她睁开眼,又眨了眨,光线昏黄,应该是烛光,现在还是晚上或是夜里。
她转过头,竟然看见小娘亲坐在床边,眼圈还是红的。明儿和静儿排排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极老实地看着她。
钱亦绣起身道,“娘,你们怎么来了?”一旁的紫珠赶紧把棉袍给她披上。
潘月说道,“你没去正院吃晚饭,娘想你,明儿和静儿都想你。”
静儿听了跳下塌,捂着嘴悄声问道,“娘,我们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潘月点头道,“你姐姐醒了,你和明儿就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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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约
潘月点头道,“你姐姐醒了,你和明儿就能说话了。”
还没等静儿说话,明儿就疯跑过来,趴在床边说道,“姐姐,快吃饭,别饿着。”
静儿也过来说道,“姐姐难过,不吃饭,娘哭了。”说完瘪着嘴很难过的样子。
潘月点头道,“嗯,娘若是难过,就不想吃饭,只想睡觉。”
钱亦绣捏捏明儿和静儿的小胖脸,对潘月笑道,“我没有难过,就是今天辛苦了一天,累了。”
看见他们,钱亦绣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她掏出怀表看了眼,已经快九点了。这个时间,他们应该歇息了。看来是担心自己,都跑来看她。
她穿上衣裳,几人去了厅屋,丫头们把一直热在炉子上的饭菜已经摆上圆桌。
一条清蒸鱼,一盘豆皮虾卷儿,一盘糖醋白菘条,一碗香菜丸子汤,一小碗米饭。
虽然不是玉盘珍馐,但都是她喜欢的菜,她拿起碗香喷喷地吃起来。明儿也跟着吃了几口菜,被他的乳娘劝住了,怕他不克化。
潘月看女儿吃了饭,才放下心。走之前还说,“绣儿记着,以后要按时吃饭,再长高些才好嫁人。”
钱亦绣笑着点点头。小娘亲越来越清楚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钱亦绣早早起床等在厅屋里。她知道江爹爹出门前肯定会来这里,把昨天商量的结果跟她说说。
刚刚等了不到半刻钟,钱满江就来了。
他说,“爹知道你是心思重的孩子,过来把话给你讲明,省得你惦记。”
待下人们退下去后,钱满江说昨晚梁家祖孙三人都来了,一直呆到很晚,还在家里吃了晚饭。期间,大长公主的孙子太常寺少卿黄大人,也就是黄锦玉的爹,带着黄锦玉来钱家陪罪,还送了礼……
“……爹和你姥爷、舅舅都觉得梁老国公分析得对,这事是五皇子和那几家搞出来的,目的是离间梁家和钱家的关系,把咱们家逼出京城。梁家已经处罚了崔氏,这不止是给钱家的交待,也是为了梁府的未来……我和你姥爷、舅舅今天就会去求见皇上和太后娘娘……接着,梁家也会出面……你就不要管这件事了,交给大人处理。”
钱亦绣点头,这么多人出面,又直达天庭,那件事肯定会给她个说法。所谓说法,就是给她平反昭雪。但是,真正的原凶么,不会被惩诫。那些人能走到这一步,退路肯定早就想好了。
梁老国公的分析也只是分析,没有证据,私下说说可以,但不可能拿到皇上和太后那里说……
江爹爹又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爹还会去跟宁王爷露个底……他,境遇艰难……”
钱满江走后,钱亦绣的心情又底落下来,她是心疼小正太,那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照马面的意思,宁王最后是会坐上最高位。但那要在多少年以后,小少年要等到何时?
其实,人生是一个过程。哪怕最后实现目标了,但过程艰难,甚至痛苦,也没什么意思。
他若是自己的亲哥哥,该多好。至少能恣意、快乐地活着,不用活在压抑的氛围中,不用处处设防……
她觉得皇上是不是变态,他再能干终有死去的一天。为了他的天下能够更加繁荣昌盛,为什么不培养宁王这种德才兼备的人当继承人,却还要打压他。五皇子的德行不够,六皇子的才能不够,为什么要重用他们……
宁王府一点都不奢华,除了院子大,还有房子、庭院不错,家具摆设、用品都很一般。跟有钱的荣恩伯府、大长公主府、梁府、潘府没法比,就是跟她们钱府的摆设比,都差了一些。
炕上的褥子、椅上的垫子都是半旧的,连正院里的桌子、椅子、柜子都不是什么紫檀木、金丝楠木、黄花梨等上好木头,是稍差一些的香楠木。
最好的摆件,便是正院厅屋里的一架盘螭碧玉雕大插屏,听朱肃锦说是先太子送的,有纪念意义。
宁王和王妃穿的家居服也都是半旧的,只有朱肃锦的衣裳是新衣,面料又好。
她开始一直以为这是宁王作面子,表现自家的简仆。刚才听了江爹爹的话,才知道他们是真的没钱。
宁王爷没有好的外家和岳家,最开始不被重视,然后一直在圈禁。解禁后,以皇上对他的态度,也不会给多少好东西。虽然宁王的手下也开了些铺子,买了些田地,但还是入不敷出。那些钱主要都用在了暗中培养势力上。
后来打仗有些崭获,皇上又给了不少赏赐。但是,宁王觉得自己对不起在战场上卖命的下属,因为自己不得皇上欢心,连好的前程都没办法给他们。所以,又拿了不少东西出来赏给那些他认为受了委屈的下属。
钱亦绣想到自家在乡下时,宁王府送的都是好东西好布料,原来是王妃自己都没舍得用送给了自家。
想到明年就能投入生产的玻璃工场,那可是暴利。这么大的饼,自家肯定吃不下来,勉强吃下去也不克化。那就多送些股份给宁王,之前她也准备送宁王股份,但不算太多。反正现在自家已经被认为宁王一党,那就大大方方的送。雪中送碳才是真情谊,让他有雄厚的实力去培养势力,早日得偿所愿。他最终登顶,自家也功不可没。
她打定主意,等过两天就去宁王府一趟,把红妖果交给宁王妃,再跟宁王说说送股份的事。
早饭后,她去正院给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请安,再顺便告个假。她想去锦绣行看看,散散心,再跟钱华商量商量明年或者后年把莲蔻化妆品工场搬来京城的事宜。冀安省消费能力实在有限,绝大多数莲蔻化妆品都会从溪山县运到京城和富庶的江南,运输费太贵,不划算。这是钱亦绣和钱华早就商量过的,只不过有些细节还没有敲定。
她刚走到院子里,就见蔡小纪来了。蔡小纪不到六岁,又是蔡二管家的孙子,白珠的弟弟,所以他来内院甚至香雪院都是畅通无阻。
他像球一样滚过来,先给钱亦绣躹了躬,说道,“小子见过大姑娘。”
钱亦绣笑起来,说道,“你姐姐在屋里,去吧。”又吩咐一旁的小丫头给他拿果子吃。
蔡小纪说,“小子不是找我姐姐的,是找大姑娘。”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今天小子刚出门,就被一个自称梁高的叔叔拦住了,说是大姑娘的朋友让他送封信。他不好进内院,就让小子呈给大姑娘。”
钱亦绣把信打开,是梁锦昭写的。他是替他娘道歉,又表达自己的歉疚,说他难过得一夜未寐,对不起她,让她受了大委屈。还说他此情不变,此爱不渝。信的最后写着:翘首盼清影,申前聚雾溪。
钱亦绣暗嗤,想得美,真以为自己惦记着他。她被弄得这样难堪,还会再去私自见他?
她把信按原样折上装进信封交给蔡小纪,把他拉到一旁小声说,“出去看看,若那个人还在,就把这信还给他,说大姑娘没接。记住啊,千万别说大姑娘看了。”
梁锦昭做事缜密,他肯定怕自己万一不接信,信会落入别人手。所以,必定会让梁高在原地等。
蔡小纪是个机灵鬼,听了后,马上悄声说,“好,小子就说大姑娘没接信,直接把小子撵出来了。”
钱亦绣点点头,“还给他就算了。若他已经不在了,你就回来把这信交给你姐姐,谁都不许说,包括你爷爷。”
蔡小纪点点头,把信揣进怀里就跑了。
小圆球跑得没有踪影了,钱亦绣又有些恨自己太实在,该让那人空欢喜,空等候的。
钱亦绣按下心思,拐弯去了惜月阁,把潘月娘三个叫上,一起去正院。
今天没下雪,但比昨天更冷,寒风刺骨。钱亦绣和潘月都披着披风,两个孩子穿得像两个大圆球。
进了上房侧屋,看见钱老头和钱老太也在。钱三贵斜躺在炕上,老两口坐在他旁边,正在问吴氏昨天参加赏梅宴的事情。吴氏和一部分年龄稍大的人午宴后没去三合院,而是去听戏了。她正眉飞色舞地讲着大长公主府如此气派,大长公主和太妃娘娘如何威仪,京城的名角儿如何好看,如何跟红云戏班不一样……
门窗捂得严,屋里又烧着两盆炭,非常暖和。钱亦绣和潘月把披风取下,两个孩子又把外面的大厚棉袍脱了。
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又问钱亦绣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去吃晚饭,钱亦绣还是以累了搪塞过去。
吴氏又笑道,“绣儿昨天展示才艺拿了第一名,快说说做的是什么诗?”她还不知道钱亦绣被戏弄的事。
老两口昨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也才知道余先生不止是举人,还是进士,还当过国子监祭酒,是大乾朝响当当的名士。钱老头先还为孙女高兴,后来又有些肝疼。女娃再好,也是人家的。若当初善娃拜了余先生为师,那他肯定能考上进士了。如此老大一家也就起来了,也会来京城享福。
老头身子极硬朗,这么冷的天都天天出去转悠,想找个好的商机,能让大房、二房、四房早些来京城享福。即使钱三贵劝他,京城不好混,现在自家都没踩热地皮,兄弟们来京也没好日子过。但老头不听,依然天天出去转悠。
钱亦绣觉得这老头就属于虚荣心极强的那种人,即使他知道在京城过得不一定有乡下舒坦,但他就是想让别人看到他的子孙都来了京城,让祖宗们知道他有本事把钱家子孙从乡下人变成京城人。
老头忍不住痛心地说道,“人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娃又不是男娃,要那么有才做甚?又不考状元。若是善娃能拜余先生为师多好,名师出高徒,善娃肯定能考中进士。哎,可惜了了。”
钱亦绣瞥了眼钱老头,心里冷哼不已,这老头,咋孝敬都孝敬不贴心。
吴氏笑道,“也不能这么说,那些郡主,贵女,还不是都会作诗,还都想拿第一名哩。”
钱三贵怕孙女不高兴,也马上说道,“爹,余先生是看绣儿聪慧,有天赋,硬收她当徒弟。那些没有天赋的,他不收,收了不成材,还会坏他的名声。”
噎得老爷子直翻白眼。
钱亦绣差点乐出声,三贵爷爷真是护犊护得厉害。
还是那句话,计划没有变化快。钱亦绣正准备告假,家里便来了个久违的客人——小和尚。
看见小和尚的笑脸,钱亦绣心底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
小和尚说他们上个月底就应该到京的,只是因为老和尚临时遇到一些事耽误了。他还给他们带来了张家送的礼物,以及溪山县的辣酱。
潘月看到他也极高兴。拉着他的手说道,“弘济,怎么才来看婶子?婶子可想你了。京城的天儿冷,婶子还给你做了一件皮欠肩。”
小和尚一听,吓得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钱亦绣忙道,“娘,那皮欠肩不是给我哥哥做的吗?”
潘月得意道,“娘做了两件,你哥哥一件,弘济一件。”
钱亦绣又道,“两件都给哥哥,弘济不能穿皮衣。”
明儿和静儿还记得小和尚,两个小人儿高兴地跑过来,一个抱着他的腿直跳,一个拉着他的衣襟直喊“哥哥”。
小和尚才没有理会那件血腥的皮欠肩,又高兴地拉着两个小娃说起话来。
“想哥哥了?哥哥也想你们,还带了你们爱吃的素点……咦,静儿像个大孩子了,都没喊哥哥抱你。”
正笑闹着,突然院子里传来惊叫声,接着屋里闯进两道红影,是猴哥猴妹疯跑过来。
猴哥过来一下子把小和尚抱起来转了几圈。
小和尚大笑不已,说道,“你这泼猴,原来是贫僧抱你,现在成了你抱贫僧。”
明儿一看不得了,也吵着要抱抱。猴妹就把他抱起来转圈圈,刺激得他大喊大叫。
众人都大笑起来
他们家似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和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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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落幕
钱老头坐不住了,说去街上转转,顺道再去茶楼听听书,晌午他会下馆子,家里别等他吃饭。他知道晌午招待小和尚一来,肯定是素席,他现在是一顿没肉就难受。
众人在正院吃完素宴后,潘月领着几人两猴去了惜月阁。让乳娘哄着两个小娃去歇息,潘月就看着钱亦绣和小和尚说话。
期间,白珠悄悄来跟钱亦绣说,梁高还在那里等,蔡小纪把信还给他了。
小和尚提出想继续跟那两个番人学习。钱亦绣道,“他们两个都在京效的庄子上。我马上遣人去接肖恩,杰克必须留在那里建玻璃工场。”
小和尚又说自己已经跟师傅说了,以后主要住在钱府跟番人学习,他师傅也同意了。
钱亦绣听了更高兴了,让人去把那个空余的逍遥轩收拾出来给他住。又让他跟自己一起去宁王府玩,晚上就能看见朱肃锦。朱肃锦前几天就说想弘济了,为什么他还不来京城。宁王妃听了,还说欢迎弘济小师傅去王府作客,王嬷嬷很是会做几道素食。
小和尚也想朱肃锦,但还是摇头道,“贫僧师傅说,贫僧只能在你家和师兄家住,不许去别人家,也尽量少让不相甘的人知道贫僧在你家。要不,咱们今天去贫僧师兄家如何?他家做的素食也不错。”
钱亦绣想想也是,她早猜出他出自皇家。一出生便被送进寺里当和尚,肯定是在俗世活不下去,这样的人是要避开那些人才对。
至于去老梁家,还是算了。
便道,“我遣人去悄悄跟哥哥说一声,让他来家看你。你师兄家你想去以后你自己去。”
小和尚点头说好。
今天宁王没有上衙,他前天才从外地巡察雪灾回来。
此时他正跟宁王妃说着话。他的脸有些不自在,拉着王妃的手说,“刚刚御医把了诊,说杨侧妃怀上了。”
宁王妃面上一喜,笑道,“恭喜王爷了,咱们王府隔了十几年,终于又要添丁进口了。”
宁王爷拍着她的手说道,“小蓉放心,不管我有多少个儿子,锦儿都会是我最疼爱和重视的儿子,谁都越不过他。”
宁王妃笑道,“我知道王爷对我的好。我现在的身子不能服侍王爷,也不能再给王爷绵延子嗣。我也希望王爷能多几个儿子,这样,别人不会拿王爷子嗣不丰说事,咱们的锦儿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宁王叹道,“委屈小蓉了,自从跟了我,就没有享过几天福……再忍耐几年,我会给你,给锦儿最好的生活。”
宁王妃笑道,“我相信王爷。”沉吟了一下,又低声问,“王爷,你觉得绣儿那孩子怎样?”
宁王愣了愣,看着王妃眼里的希冀,笑道,“听万家父子的说辞,那孩子聪慧,能干,六、七岁就有本事挣钱养家。听余修的评价,那孩子有远见,有胆色,除了稍显浮躁,气慨不输男儿。听锦儿的意思,那孩子冰清玉洁,娇俏美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儿。王妃的评价更不得了,说那孩子温和,知礼,贤良淑德,又善解人意。这么多人都说她好,本王肯定认为她好啰。”
王妃呵呵笑出了声,说道,“王爷也有啰嗦的时候啊,您直接说她好就是了,还拿我们的话学舌……那王爷认为,她给锦儿当媳妇,可好?”
王爷说道,“前十二年,我一直想让那孩子给锦儿当媳妇。不止那孩子好,她还和锦儿青梅竹马,感情甚深。但是,后来听说钱家和梁家已有了口头婚约。若是别家,或许可以想想法子,可梁家……”
王妃说道,“听说梁将军的娘好像不喜绣儿那孩子。”
宁王道,“梁家是梁老公爷和老太君当家,他们那么着急把绣儿定给梁锦昭,肯定也是看出了绣儿的好,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看到王妃眼里的失望,又道,“这就要看钱家了,若他们想给闺女找个好相处的贤惠婆婆,或许锦儿还有希望。”
这话又把王妃逗乐了。
二人正说着话,就有人来报,说钱满江将军来了,宁王便去了外院。
当那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帘的另一面,宁王妃慢慢靠在枕上,眼泪从干涩的眼里流出,她赶紧用帕子擦去。
丈夫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干大事的人。她不担心丈夫,她担心儿子。
她怕,怕现在王爷没有别的儿子,别人都盯住她的儿子不放。又怕王爷儿子多了,将来登上大位,若是她活不长,她的儿子会像太子一样。
她死了,王爷还会有别的女人,别的儿子。她的儿子孤孤单单该多可怜?若是那个孩子能嫁过来,她那么聪慧能干,儿子的日子肯定会好过许多。儿子对她又颇多依恋,那样也不会因自己的离去太过难过……
王嬷嬷看王妃哭了,也红了眼圈,开解道,“王妃要想开些,王爷是重情的人。这么多年了……”
王妃道,“我知道,是我没用,不能服侍他。我一直劝王爷多去侧妃那里,再多生几个儿子,也不至于让人抓住子嗣不丰这件事压制王爷。我是担心我死得太早,锦儿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王嬷嬷和郭公公都抹起了眼泪。
晚上,朱肃锦下学了,他回来悄悄跟王妃说弘济来了,他要去看他,还让母妃别说出去。
王妃笑着用帕子帮他擦了擦没有汗也不脏的脸,笑道,“好,母妃保证不说出去。”又拿出一套自己给儿子做的棉欠肩,说道,“这是母妃亲手做的,锦儿说弘济身形跟你差不多,这欠肩就送给他穿吧。”
朱肃锦高兴地拿着欠肩走了。片刻钟后,宁王沉面走进来。
王妃看到他极严肃的脸,问道,“王爷怎么了?”
宁王冷哼道,“这些人打击本王,却让钱家小姑娘受了委屈。真是小人行径,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这一笔笔帐,本王都记着……哼,他们狗急跳墙,正好又给父皇一个收拾那几家的机会。让他们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王妃听了担心不已,问道,“传得这么不堪,绣儿那孩子会不会想不开呀?”
宁王摇头道,“若想不开,当时就闹出事来了。这孩子倒真是大气,沉稳。哎,即使钱家跟梁家的婚事不成,父皇也不愿意她嫁给锦儿了。”
“为何?”王妃问。
宁王道,“父皇给锦儿指的老师都是长于吟诗作对的陆翰林,他定是希望锦儿将来当个万事不管的闲散王爷,怎么会愿意锦儿讨个这样能干的媳妇呢。”又遗憾道,“若是他们再小几岁就好了。”
王妃的眼圈又红了,说道,“也对,当初皇上把我指给王爷,或许就是看到我家世、才情都不如意。”
宁王忙道,“那些家世、才情好的妇人,没有一个比我的王妃更贤德。”
朱肃锦不知道父母在为他的将来愁,领着半个动物之家去了钱府。他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见到小和尚了,两人一见面就高兴地抱在一起乐。
潘月看到一屋子的孩子和动物之家,笑道,“这样,咱们又像回到归园里了。”
钱满江也回了惜月轩,他把钱亦绣叫进另一间屋子,悄悄说了几人进宫将这事禀报太后和皇上的情况。说是太后和皇上都非常生气,特别是太后,让皇上派人彻查,还钱亦绣一个公道。
钱亦绣哼道,“除了抓几个替死鬼,能惩戒真正的原凶吗?皇上那么聪明,定能想通其中关卡。但那是他儿子,谁不向着自家孩子向着别家人。”
钱满江道,“现在兴许没有办法,但宁王爷说,绣儿是替他受的委屈,这笔帐他记着。”
这倒是,若宁王真把这事记在心里,肯定会帮自己讨回公道。这就叫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钱亦绣看了两眼江爹爹,笑道,“爹,你很有眼光。”
钱满江纳闷道,“噢,爹爹的眼光好在哪里?”
钱亦绣笑道,“爹爹跟对人了呀。宁王德才兼备,又有帝王之相,会是笑到最后的人。他笑到最后了,就能帮咱们算帐了。”
钱满江笑道,“这话放在心里就好,千万别拿去外面说。”
那件事查得非常顺利,第二天下晌便“水落石出”。造谣者是梁统领夫人崔氏身边的卫婆子,因对自己没当上正院管事一直心存不满,便跟崔家下人说了这话,还说是听大奶奶这么说的。那个下人信以为真,这话就在崔府里传开了,然后就这么传了出去。而那个造谣的卫嬷嬷,在昨天夜里就已经畏罪自杀。
这事的矛头果真直指梁家。崔家真的就这么狠心地把崔氏推出去顶缸了。
只不过梁老国公,不,应该说梁老狐狸,他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先去跟钱家勾通了,把他的分析说了,跟钱家和潘家达成共识,一致对外。再去跟皇上请罪,说自己管家不力,以致儿媳出去说了几句牢骚话,被有心人利用。冒似梁家也摘出来了。
最后的结论便是,崔氏先犯下口舌之忌,后又御下不力,致使卫婆子去崔家造谣生事。而崔家治家无方,让这话传播开来。
太后下旨斥责崔氏,还赐了戒尺和女诫。家主梁老国公因治家不力,被皇上当面训斥。
崔家的家主因治家不力,让谣言扩散,四品官被降成五品。
王家、罗家教女无方,让王雯、罗素儿拿着毫无根据的事大加传播。家主被斥,太后又派两个嬷嬷去王家和罗家调教二女一年。
靖昌郡主因为被太妃和寿王提前带着她到慈宁宫请罪,从轻处罚,被罚禁三个月足,抄女诫十遍。
这件事,最没脸和亏大了的就是崔氏和崔家。崔氏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既让外人笑话,又失了婆家长辈的欢心,也让丈夫和儿子心存不满。而崔家,不仅从此跟在朝中上下通吃的亲家梁家交恶,闺女也不会再跟他们亲近了,家主还被降了官。
太后还专门下旨,夸钱家女亦绣,贞淑娴静,沉稳端庄,是闺中女子之楷模,还赏了她一柄玉如意。
这些事弄下来,也到了腊月十九。这天早朝,梁则重也去了。像他这种没有实缺的人,不是重大的朝事,不必上朝。
他也不多嘴,望天听了半日后,见要下朝了,赶紧来到大殿中央。躬身说道,“臣有一事求皇上成全。”
皇上道,“你站了这半晌,只望房顶不出声,原来是有事求朕。”
梁则重躬身道,“乡恩伯的孙女钱大姑娘,贞淑娴静,又才貌双全。臣的大孙子锦昭十分倾慕,几次求娶,奈何钱家心疼闺女,说是要多留两年再行婚配。臣想请皇上成人之美,能否赐婚于臣的孙儿和钱家女?”
皇上气乐了,冷笑道,“朕不赐婚,就是不成人之美?”
梁则重赶紧长躬及地,说道,“臣万不敢如此大逆不道。”
皇上又道,“朕这外甥孙女可人疼,不止梁卿家想求娶,已经有两位爱卿想请朕赐婚了。”
梁则重忙道,“所谓先来后到,钱家还在乡下的时候,臣就代臣的孙儿求过了。”
皇上道,“求过有啥用?不是没同意嘛。钱家不同意,朕也不愿意做恶人。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等钱家愿意,他们二人又两情相悦,再来求旨吧。”
梁则重当众如此,既让所有臣子看到是梁家急于求娶钱家女,又真心希望皇上能赐婚。只可惜,依然没能如愿。
至此,这件事也就算彻底落幕。
这天晚上,潘驸马和钱满江去了梁府,当着梁则重、梁宜谦、梁锦昭三人的面提出取消那个约定。这是他们再三斟酌决定的,虽然极舍不得梁锦昭,但不得不这么做。
这次事件把崔氏的面子踩到泥里去了,哪里再敢把钱亦绣嫁过去。
梁宜谦是钱满江的上峰,钱满江不好说话,都是由潘驸马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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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追
潘驸马心里也不好受。他非常欣赏梁锦昭,觉得他有前途,性格好,相貌好,是外孙女的良配。加上梁则重这个家主处事圆滑,政治嗅觉灵敏,这个家可以算是女娃的福窝。只可惜,那崔氏坏了一锅汤。
当他说了取消约定的话后,梁家几人都极其震惊。
无论梁家几人怎样请求,甚至梁锦昭红着眼圈下了跪,也没能让潘驸马和钱满江改变主意。他们只强调一件事,这次把梁夫人得罪狠了,虽然是崔家害的她,却也是因钱家而起。
就差明说,把未来婆婆得罪成这样,还敢把女儿嫁进来吗?
潘驸马和钱满江走后,梁则重看到梁锦昭失魂落魄的样子,斥道,“至于吗,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再说,那钱小姑娘又不是定给了别家,只不过你现在跟别人的机会均等,再努力就是了……”
梁锦昭难过地说,“孙儿没用,有约定都没抓牢,约定没了,再努力有啥用?过去她家在乡下,哪怕我们相隔千山万水,一年里还能见几次面。可是现在,她家离咱家不过十里路,我想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
梁则重大着嗓门吼叫道,“史无前例的霹雳营你都建起来了,一个小娘子还追不到?没机会,就找机会啊,笨!”
又冷笑着对梁宜谦道,“你媳妇可算如意了,这桩亲事真的被搅和了。她用长辈的痛心、儿子的伤心,还有她的脸面,成全了某些人的心愿。她多能耐!”
梁宜谦跪了下去,痛心地说道,“爹,对不起。是儿子失察,让妇人坏了家里的大事。”
“没用的东西,连个妇人都管不了。”梁则重骂完,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碗向梁宜谦砸去。
当钱亦绣听说她和梁锦昭的口头约定彻底取消的时候,心里失落不已。她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结果心里空捞捞的,极难受。
她穿越到这里,除了朱肃锦和小和尚两个小屁孩,接触最多的外男就梁大叔和张央了。
张央不错,是真正的经济适用男。无奈两人年龄差距大,还没等自己这个“小女娃”长成人,就被黄月娥抢跑了。
其实,梁大叔真的很不错,属于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人。关键是相互了解,身上也没有世家子的坏毛病,对自己很好,自己对他也有感觉。这样的男人,在古代已经非常非常难找了。可惜梁大妈不喜欢自己,这次又把她得罪狠了。
这天夜里,钱亦绣竟然梦见了梁锦昭,他一整晚都在追她,而且是拿着棒子追,吓得她拚命地跑了一宿。第二天醒来,便觉得浑身酸痛,脑袋发重。
紫珠在她的耳边说道,“大姑娘,该起了。”
钱亦绣没理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紫珠叫了几声没叫醒,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前额,吓得一下哭起来。惊道,“天哪,好烫。”
听到动静的巩嬷嬷和蓝珠等人跑进来。巩嬷嬷摸了钱亦绣的前额,赶紧让蓝珠去跟老爷说一声,请太医来给大姑娘看病。
钱亦绣吃了药,发了汗,睡了一整天,迷迷糊糊听到三贵爷爷、吴氏奶奶、江爹爹、潘姥爷等人都来看她了。特别是小娘亲,在她身边哭了好久,才被人好不容易人劝回去。
好像还听江爹爹附在她耳边说,“实在心悦他,爹爹就厚着脸皮再去说,千万别放在心里,把身子熬坏……”
晚上便好些了。她坐起来,靠在床头喝了一碗菜粥。她想起江爹爹的话,觉得有些好笑。
还以为她是小娘亲,会得相思病呀。
这场风寒,应该是夜里做梦,紧张得出了汗,就蹬了被子,然后着凉了。
刚吃完饭,小和尚就来了。他上午被梁府的人接走,一从梁府回来,就急吼吼跑来看她。
他也会看病。给钱亦绣把了脉,煞有介事地说,“姐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再吃两次药,注意保暖就行了。”
他又摇头啧啧说道,“姐姐和梁师兄都怎么了?你生了病,躺在床上起不来。梁师兄今天也吓了贫僧一跳,嘴上起了一圈泡,好像一宿没睡,眼睛通红。他听贫僧说姐姐生病了,急得来看你,结果钱施主没让他见你……”
钱亦绣不想再听梁大叔的事情,打断他的话问道,“这回又见到朱老施主了吗?”
她听弘济说过,在梁家总能碰到一位朱老施主。那人长得和蔼可亲,对他十分好,几乎每年去梁家,他都会在那里,还说朱施主生会考教他的课业。
小和尚听了,脸上有了几丝不自在,说道,“见到了,他又考了贫僧的课业,好像不大满意,说贫僧尽学些旁门左道。”又嘟嘴道,“贫僧是出家人,那些四书五经学那么精做甚?钻研经书,那是贫僧的本分。学番话,学算学,那是因为贫僧喜欢。可朱老施主听了贫僧的话不太高兴,说让贫僧博取众家之长,那些书也应该多学些……”
看来,那个朱老施主应该是小和尚的长辈了。也真是奇怪,都让他出家了,却还不愿意让他斩断俗事。
小和尚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紫色水晶小像,有两个成人拇指大小,通透可爱,在烛光下煜煜生辉。他笑咪咪地说道,“这是朱老施主送给贫僧的,说是番国的玩意,送给姐姐把玩。”
钱亦绣看了看,这东西可是价值不斐。还给他笑道,“他送给你的,你就留着,莫辜负他的心意。”
小和尚说,“贫僧现在长大了,这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姐姐实在不要,贫僧就送给静妹妹把玩。”说完又放进怀里。
他走之前,把一封信放在她床上,说道,“这是师兄让贫僧给你的。”然后,就急急跑了。
又是梁大叔写的。看了他的信,钱亦绣有些哭笑不得,误会闹大了。梁大叔以为她是因为他而病,说他既心疼又欢喜,说他也是“相思难眠”。还说他对她的情此生不变,让她静候佳音,他会努力让他母亲从内心真正接纳她……
钱亦绣起身,把信都伸到了烛火旁,想想又收回来,把信装进了妆台内的一个小匣子里。
第二天,她已经没有大碍,便起了床。
早饭后,潘月领着明儿和静儿来了。只潘月进了屋,那两个孩子被巩嬷嬷拦在门外,让他们在门边看一眼姐姐就回去,怕他们过病气。
两个小脑袋伸进帘子,眼泪巴巴地看着姐姐说,“姐姐,姐姐,明儿(静儿)想你。”
钱亦绣笑着过去把两个孩子牵进来,说道,“姐姐已经没有大碍了,进了吧。”
潘月看女儿没事,也就放了心,拿着针线活做起来。小娘亲在乡下勤快惯了,闲下来不做针线活,就难受。
钱亦绣正给两个孩子讲着故事,潘驸马领着劼哥儿和弈哥儿来了。他一进来,就觉得屋里温暖如春。不光是暖和,还有满屋的温情,温馨,像开满了春花一样让人迫不急待地想置身其中。
女儿坐在床边做针线,时尔低头,时尔看着儿女们微笑,笑容温暖和煦。大外孙女儿搂着两个小的坐在美人榻上讲故事,轻软娇糯的声音,和着两个孩子的咯咯笑声,织成了最动听的天籁。
劼哥儿和弈哥儿也最喜欢听大表姐讲故事,一进屋就跑去了美人榻上挤着坐。
潘驸马意示钱亦绣别管他,继续讲。
他坐在女儿旁边的锦凳上,眼睛看着闺女,耳朵听着外孙女讲故事。虽然女儿扭了扭身不理他,他也高兴。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前几十年从来没想过日子还可以过得这样轻松惬意。人没换,只需换一种心境,日子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现在觉得,还是养女儿好,那种说养儿防老的人是因为他们没有好女儿,好女儿又没有本事生出好儿女。
想过这种舒心好日子,就要来女儿家才行。儿子现在虽然没有跟他怄气了,但一板一眼哪有看着女儿一家让人高兴。
当然,女儿嫁的人家门第不能太高,又要好客,自己的脸皮也要够厚,否则他哪里能像现在这样进女儿家就像进自己家的后花园。
赏梅宴后,潘驸马才觉得之前是低估外孙女了,外孙女就是个前无古人的天才。现在听了外孙女讲的故事,这种认知更甚。数十句的典故,外孙女竟能讲成一出精彩的折子戏。
还是林大人说得对,血脉传承啊。
这个外孙女真好,长得像自己,又跟自己一样聪明,最最关键的是还跟自己贴心。
钱亦绣被他们缠着一口气讲了三个故事。再让讲,就不干了,说道,“姐姐的口都干了,要喝水,你们也下地活动活动。”
潘月听了,起身把水递给女儿。
潘驸马心里高兴,嘴里却还嗔怪外孙女,“小丫头,心思忒重。长辈们这么做,是为了你将来不受苦。”
钱亦绣笑着搂着潘姥爷的胳膊糯糯说道,“我知道姥爷是为我好,我专门为姥爷做了衣裳孝敬你。”
潘姥爷非常享受外孙女跟他的亲热和撒娇,冷清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还是端着长者的架子说道,“现在虽然放了假,姥爷留的课业还是要按时完成。”
他跟大外孙女亲热完了,又去拉小外孙女儿。静儿一扭身,跑去倚在潘月的腿前,嘟嘴说道,“娘亲不喜欢,静儿也不喜欢。”
潘驸马无奈地看着这一大一小嘟嘴看他的人,自己还要继续努力才行啊。当这两个人儿能笑对自己的时候,就是死也能冥目了。
潘驸马带着两个孙子在香雪院吃了晌饭,几人才回家。其实他们还想吃了晚饭再走,但实在不好意思。
下晌,午歇过后的钱亦绣去了正院。要过年了,家里还有好些事没处理,要去跟三贵爷爷商量商量。
王寿正在侧屋里给钱三贵禀报事情,梁家和太丰大长公主府、林祭酒府上午送来了年礼,问如何还。
梁家送礼,还想得得通,不光过去有交情,或许还想挽回亲事。可这两家跟钱家没有任何交往,竟然送来了年礼,真是想不通。
前些天家里就应该把年礼送了,但因为钱亦绣的事情家里人没有心思,所以还没送。宁王府、潘府、万府的年礼早些天已经送过来了。
钱三贵见孙女来了,跟她招手,让她坐在炕上,暖和。问完她的身体状况后,几人又商量起来。
钱亦绣的意思是,自家的金莲藕,特别是一号金莲藕大受欢迎,市面上又不算好买,食材中就多送金莲藕和溪山李氏腊肉、香肠。当然万家和梁家除外,这两家都不缺这些东西。
潘府的年礼就按照他们送的大概价值送,多送些高档莲蔻化妆品,潘家男女老少都爱美。其中包括三套鸡翅木雕盒装的顶级莲蔻,这三盒是送给潘老太爷、太夫人和潘驸马的。
宁王府的年礼,要高于他们送的价值,除了送年礼中必须包含的食材,酒,布料,一套赤金礼盒装的顶级莲蔻,十套高档莲蔻。还送了一个望远镜,一块怀表,两件异域风情十足的象牙雕摆件。这几样东西,他们自己用也行,若变现至少能卖几千两银子。
万府是亲家,他们送的年礼比较普通,自家除了送等同价值的回礼外,又多送了十套高档莲蔻。
因为太后的关系,还要给付家送。付家的家主是望平侯,还任着户部左侍郎。给他家送的年礼跟送潘家的相似。
钱亦绣看了一下太丰大长公主府和林祭酒家的年礼单子。大长公主府送的多为贵重布料,整体价值跟潘府送的年礼差不多,这还真是破费了。林家的年礼比较一般,食材和酒占多数。
这两家就按照他们送的等同价值回礼。送大长公主府的,跟送潘府的年礼差不多,只不过他们人口简单,莲蔻不送那么多,又多了两颗番外来的红宝石,两斤番外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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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赠
送林大人家的年礼,多为金莲藕和腊肉、香肠,还有几套莲蔻。
至于梁家,按照他们送的价值,送了许多食材,以及莲蔻。
还有其他一些人家,就是钱满江军中的朋友,让王寿看着办。
还有就是给太后的孝敬。一坛双头金乌蛇的泡酒母子,一副李老外上次带的赤金架老花眼镜,两颗番外祖母绿,两颗番外红宝石,五斤番外熏香,两套碧玉盒装的顶级莲蔻化妆品,以及两套潘月亲手做的棉袍、棉鞋,钱亦绣亲手做的软缎睡衣睡裤,小娘亲还在上面绣了花。
给皇上的孝敬是一副赤金架老花眼镜,一块怀表,一件紫貂皮欠肩,一套象牙雕盒装的顶级莲蔻。不是不舍得给他多送,实在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什么好东西都有。给他送的是心意。
至于老花镜的度数,钱亦绣也爱莫能助。他们能用就自己用,不能用就赏别人吧。
钱亦绣很是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庆幸。李老外带来的东西,除了玻璃制品让人全卖了,绝大多数东西都自己留下了。这些东西稀罕,送人拿得出手。其实镀金坐钟非常不错,但不适宜送年礼,因为送钟(终)不吉利。
商量完了,已经日落黄昏。潘月已经领着明儿和静儿来了厅屋,钱老太也来了,正跟吴氏几人说着话。
王寿走了后,厅屋里的人又来了侧屋,陪着钱三贵说笑。
吴氏又说到她在胶东的哥哥,钱三贵说现在家里基本理顺了,让钱满江年后去胶东一趟,最好能把她哥哥一家接过来聚聚。
不一会儿,钱老头一身寒气地回来了。
他兴奋地说,“我给满川他们看好了一个营生,做溪山辣子面。我今天上午看到一家馆子,牌匾写的是冀安正宗辣子面,有好些人吃,生意好得紧。我早想那个味儿了,就跑去吃了一碗。老天,啥呀,不辣又不香。许氏做的辣子面比那家地道多了,让他们来京开家面馆,专卖辣子面,肯定赚钱。”
钱亦绣笑道,“京城的人不喜吃辣,这家面条肯定是经过改良了的,所以太爷才觉得不好吃,但京城人爱吃。真的让大伯娘来做正宗的辣子面,除了我们家和一些冀安人去捧场,还真没几个人能吃那么辣的。”
潘月不太喜辣,也说道,“辣子面不好吃,辣得紧。”
钱老太聪明,现在特别会捧潘月的场,也歪嘴说道,“孙媳说得对,老太婆现在也不喜欢吃辣。”
钱亦绣暗笑,桌上的辣椒她比谁都吃得多。
钱三贵笑道,“爹,满川他们在老家做点心多好,名气做出来了,轻松,又赚钱多。隔行如隔山,做面馆的生意跟做点心不同,哪有那么好做。真把他们弄来了,若是生意不好做,爹也不好交差不是。”
钱老头吹着胡子道,“那咋整?京城里的点心铺子这么多,口味也好,他们来做点心,根本挤不进来。”
钱三贵道,“那就再继续找吧,找到合适的事再说。”
钱满江下了衙,钱亦绣又把送年礼的事跟他讲了,他点头同意。也纳闷道,“大长公主家和林大人家怎么会给咱家送年礼?真是奇怪。原来黄侯爷见到我像不认识一样,今儿在宫里看到我还主动跟我打了招呼。”
众人都想不通,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第二天,钱满江告了一天假。上午,他亲自去大长公主府、付府、梁府送了礼,王寿就给潘付、林府、万府送了年礼。下午,钱满江和钱亦绣一起去宁王府送年礼。
是钱亦绣主动要求去的,她的说辞是想朱肃锦和宁王妃了。
她把那颗红妖果也带上了,又带上了猴哥和猴妹、闪电,它们去跟白狼、大山、跳跳、清风玩。
到了宁王府,钱满江直接去王府外院,钱亦绣直接被带进了正院厅屋。
天气特别冷,一身寒气的钱亦绣不敢直接进侧屋。她先把披风取下交给下人,又在厅屋炭炉旁烤了烤火,把身上的寒气驱散,才进了侧屋。
王妃招手笑道,“我的儿,冷吧?快来炕上暖和暖和。”
钱亦绣笑着上了炕,坐在王妃身旁。两人叙了一阵话,钱亦绣就有些欲言又止。
王妃看她似有隐秘话要说,使了个眼色,下人们便都退下了。
钱亦绣见四周没人了,便又往王妃身边挤了挤。她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红色的果子,悄声说道,“这叫红妖果,还有个俗名,叫神仙果,是悲空大师让弘济小师傅给我带来的。我在乡下时帮了大师一个大忙,就是让猴哥在深山里帮他采摘了一味极珍贵的药材。大师说他不喜欠人情,就送了我这颗果子。他说,这果子……”
把球踢给老和尚,即使传出去了,有本事就找他要去,反正他手上也有一颗。
宁王妃极其相信钱亦绣的话,因为她早听儿子说过悲空大师跟钱亦绣的交情非浅,连儿子都远远不及。她看到钱亦绣手上那颗红艳艳的果子,老神仙的话肯定错不了,这真是千年难遇的宝贝。
她有一把抓过来的冲动,但看到钱亦绣稚嫩的小脸,又觉得她还是个孩子,不懂得这颗果子的重要性。若自己不管不顾地要了,有欺骗小孩子之嫌。
便说道,“我的儿,这么好的东西就给了我?快收起来,别让人看到。你还这么小,万一遇到事了可以自己用,或是给家里人用。我这副身子已经空了,就是吃了也多活不了多少年。”
真是个好女人,即使是客气话,也是非常难得了。
钱亦绣笑道,“我和我家里人的身子骨都还好。就是我爷爷稍微差些,但还没到用这颗果子的地步。我给王妃这果子也是有私心的,锦表哥和我一起长大,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亲哥哥,我希望他开心快乐。但是,只有有娘亲的人才会真正开心快乐,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钱亦绣的话正戳中了王妃的心事,她一把抱住钱亦绣哭起来,说道,“是,是,我不怕死,可我怕我死了,我的儿子怎么办……”
王妃哭完了,接过果子说道,“我的儿,大恩不言谢。你的这个情,我记下了,也会让王爷和锦儿记着。”
钱亦绣红着脸说,“弘济小师傅说,悲空大师不许把红妖果的来历说出去。说这果子太逆天,说出去了恐惹祸事……”
宁王妃看了两眼钱亦绣,便懂了。说道,“好,我发誓,这果子的来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连王爷和锦儿我都不说。不是不相信他们,是不能让你为难,不能不听老神仙的话。”
真是善解人意的女人。
钱亦绣又把吃这颗果子必须掌握的时间说了,若时间没掌握好,不仅不能救命,还会事得其反……
宁王妃点点头,强撑起病体,拉开炕橱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个小楠木匣子。她把小匣子里面的一根人参拿出来,又双手颤抖地把红妖果放进去,再郑重地把匣子放进抽屉。
放好了红妖果,宁王妃坐到原位上,眼泪又流出来。她擦擦眼泪说,“好孩子,不瞒你说,我天天都在怕,怕我早死让锦儿受苦。这下可好了,这定是菩萨怜我一片慈母心,让老神仙和你来拯救我了。”
钱亦绣看看宁王妃,虽然施了粉黛,还用的是珠韵系列的莲蔻,但眼角皱纹和法令纹依然明显,眼袋也较大,脸颊深陷。即使化妆品抹得较多,也遮盖不住憔悴的面容。三十几岁的女人,完全不应该是这种面貌,这就是一个被病痛和精神双层折磨的女人。
身上穿的衣裳是半旧的紫红色绣花锦缎褙子,配着一条半旧的雪青色绣花马面裙,头上只戴着一支珠钗。
这个形象,怎么看怎么不像王妃,还正是风华正貌的王妃。
钱亦绣开解道,“王妃的身子越来越弱,若许也跟思虑过甚有关。现在有了这果子,心思再放开了,兴许还能活成老寿星。”
王妃笑起来,说道,“老寿星不敢想,只要能看到锦儿长大成人,娶了媳妇,就心满意足了。”
说了几句话后,钱亦绣便提出给王妃按摩,她带来了一瓶金师傅新研制的金莲按摩膏。
王妃点头同意,钱亦绣就让她躺下,轻轻地帮她按摩。两刻钟后,把她的脸洗净。又让人把珠韵莲蔻拿出来,给她擦脸,打腮红,涂唇膏,画眉毛。
化完了,王嬷嬷惊喜道,“天呐,王妃竟然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王妃笑着摇头不信。
郭公公赶紧把高几上的玻璃镜拿到宁王妃面前,尖声说道,“王妃别不信,您自己瞧瞧。”
王妃看着玻璃镜里的自己,也有些愣住了。
镜子里的人,虽然脸上还是有皱纹,却像是浅多了。而且脸也光滑自然得多了,不像之前,擦少了粉黛不起作用,擦多了像像戴了一个假面具。
哪个女人都爱美。王妃也极欢喜,把镜子拿过来对着窗边照又照。
钱亦绣把按摩膏交给王嬷嬷,讲解了怎么用。又告诉她怎么化妆自然,好看。
正说着,朱肃锦来了。他现在放了假,正在书房学习,便被王爷叫去前院接待送年礼的钱满江。几人说了一阵话后,便急不可耐地来了正院。
他在厅房烤火驱赶寒气的时候,就恨恨地大声说道,“妹妹等着,以后哥哥出息了给你出气。”
他一进来,眼睛就盯在了王妃脸上。惊讶说道,“哎呀,母妃好漂亮,好年青。”
这个夸奖宁王妃有多少年没听到了,尽管知道儿子有夸张之嫌,还是极高兴。嘴里嗔怪着,“锦儿笑话母妃呢。”
朱肃锦拉着她嚷道,“儿子没有乱说,是真的,母妃不信就问父王。”
又笑着恭维了王妃几句,就挤在钱亦绣的旁边坐下说,“听钱将军说,妹妹和梁大哥的那个约定取消了?”见钱亦绣点点头,咧着嘴大乐,笑道,“取消就对了,那崔氏不好相与,你进门了会受苦的。”
钱亦绣嗔道,“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呀。”
朱肃锦急得额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说道,“我比还你大几天,是哥哥,怎么会是小孩子?”
王妃呵呵笑道,“你比人家大,干嘛还跟妹妹较真呀。”又吩咐下人道,“去前院跟王爷说,请他把钱将军留下,正好钱姑娘也在这里,晚饭留他们父女在府里吃。”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屋里燃起了两盏宫灯。朱肃锦一定要把屋里的五盏灯都点燃,说是要让父王看清楚母妃有多美。
说得王妃红了脸。
不多时,窗外便传来宁王爷和钱满江的说话声。他们在厅屋把寒气驱散后,才进了侧屋。
朱肃锦和钱亦绣忙从炕上站起身,又把宁王妃扶起来,给宁王施了礼。
宁王看见王妃有些愣了愣,朱肃锦适时地说道,“父王,看看母妃,是不是变美了?儿子如此说,母妃还不相信。”
宁王盯着王妃点点头,呵呵笑道,“锦儿说错了,你母妃原来就美,现在更美了。”
他的话把屋里的人都逗笑了。
王妃嗔了他一眼,说道,“王爷说什么呐,当着孩子和下属的面,也不怕人笑话。”说是这么说,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宁王笑着把王妃扶去炕上坐下,自己坐在王妃的身边,又让他们坐下。朱肃锦坐左边,钱满江和钱亦绣坐右边。
宁王穿着半旧的靓青色绣云纹锦缎长袍,外面罩了件镶毛边的半旧青色锦缎皮坎肩,头上插了根玉簪。高大英武,除了抬头纹深些,外貌比王妃像是小了近十岁。或许是眉目间的默契使然吧,两人坐在一起并不显得不协调。
只有朱肃锦穿着簇新的红色绣团花锦缎棉袍,腰带上还挂着几样上好的玉佩件。
这一家三口,就像前世那些宠孩子的人家,好东西恨不得都用在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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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送(为九月月票+)
钱亦绣原来有些怕宁王,总觉得他跟当今皇上一样有气势,目光犀利,似乎能把人看透。除了对王妃有个笑脸,对别人都比较严肃。
但今天看到这一幕,又有些感动。她一直觉得,这是个强势、睿智、生不逢时又有野心的男人,给这样的男人当女人会很辛苦,也不会幸福。当他的儿子,也没有多少安全感。看到他这样的一面,才有些想通了为什么宁王妃受了这么多的苦,还是无怨无悔。
宁王对钱亦绣说,“因为本王,让你受委屈了。那些害你的原凶,即使这次皇上没有惩治,以后本王也会还你这个公道。”
钱亦绣起身曲膝致谢。
不多时,饭菜来了,宁王和王妃坐在炕上吃,朱肃锦陪着钱满江父女在地上的桌上吃。宁王和钱满江都喝了酒,是青花酿。王妃也喝了半盅,是钱家送的双头金乌蛇泡酒。朱肃锦曾说,这种泡酒宁王都不舍得喝一口,只让王妃一个人喝。
钱亦绣便把自家开玻璃工场的事说了,还说准备送宁王四成股。
宁王已经听朱肃锦说了钱家准备搞个玻璃工场,说有一个番人会制玻璃,却没想到钱家会送这么多股份给自己。他没有推辞,自己成大事了,自然不会亏待钱家。
他点点头,又问道,“玻璃这种东西好制做吗?”
钱亦绣道,“听番人说,玻璃特别好制,只要知道配方,弄个小作坊就能做出来。所以,必须要做到绝对保密。只是保密工作不好做,这么大的利,肯定有人会想尽办法弄配方。我们这是样想的,工场多调护院,严防紧守。最关键工序——呃,就是最关键位子上的人,给予高薪,签订三年不出场区的协议。三年后,银子赚了许多,我们的制作水平也日趋完善。那些新起的工场即使做出玻璃,肯定也没有我们做的好,我们的玻璃还是最好卖。”
宁王频频点头,考虑了片刻说道,“既然这样,那最关键位子上的人就由本王出。本王手下有一批人从小就集中受训,这些人,别说利诱,就是钢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说出配方的。守护工场的护院,也由本王调派。”
这样当然就更好了,钱亦绣欢喜不已。
宁王又建议,送寿王一点股份,不只他主管内务府,还因为他在皇上那里比较说得上话。自己虽然是王爷,却是没有实权,又不得宠的王爷。并说给寿王的股份,就从自己那些股份里出。
钱亦绣笑道,她已经考虑到了,不仅会给寿王一成股,因为太后的关系,还会给付家和潘舅舅各半成。
宁王又点点头,神色更满意了。说道,“你给本王四成股,定会惹怒一些人。就对外说,这制玻璃的番人,是你和锦儿共同找到的。这样,那些人再不忿,也没办法。至于那个番人,不止要高薪利诱,也轻易不要让他出工场,本王再调几个高手保护他。”
钱亦绣和钱满江都点头应是。
讨论完玻璃工场,宁王对钱满江道,“听万护卫说,令媛几岁就会赚钱养家。如今小小年纪,还有远见把番人留下制玻璃,真真巾帼不让须眉。”
钱满江谦逊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些年家里穷,她若不能干些就会饿肚子。”
钱亦绣看到朱肃锦有些脸红,笑道,“小时候,我跟哥哥分了工的。我负责赚钱养家,哥哥负责好好读书,将来护着家人不被欺负。”
王妃听了笑道,“怪不得我儿书读得那样好,原来从小就这么懂事。”
朱肃锦笑道,“可不是。小时候,家里经常有坏人来滋事。儿子就特别用功,天天都想像翟大人一样考上探花,能护着娘亲和妹妹不被欺负……”
一说到这个话题,众人又有些沉重。宁王叹了口气对朱肃锦说道,“苦难也是财富,能锻炼你的品质,让你学会坚韧。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有了那些年的生活,会让你更加知道百姓生活的艰辛和不易。你小时候的愿望不错,那时是希望娘亲妹妹不受苦。以后要心怀天下,让天下百姓都不受苦……”进行了一通极具正能量的教育。
朱肃锦起身,给宁王躹了个躬,郑重说道,“儿子谨遵父王教诲。”
饭后,父女二人告辞。
朱肃锦送他们出去,猴哥猴妹闪电已经被人领来了。看到它们,朱肃锦又说白狼和大山似乎不喜欢窝在院子里,这些天的情绪不太好。
钱亦绣道,“它们定是喜欢乡下的开阔,随性。那就让它们去郊外的梅院,那里空旷,又有黄铁、苏三武这些熟人照顾它,而且离山近,离玻璃工场也近。让猴哥跟它们一起去,先把山里的路探明了,它们无事可进山玩,又可去玻璃工场巡视。”
朱肃锦喜道,“我也想乡下了,明天我亲自带它们去。”又道,“我再跟父王说说,我们王府也在那里买地建庄子。离你们近,也离玻璃工场近。以后学里放假了,我们都去乡下玩。”
钱亦绣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又让猴哥留下,明天跟朱肃锦和白狼、大山一起去梅院。
回了家,父女二人直接去了正院,潘月娘仨、钱老头等人还都在那里。
钱满江笑着说了宁王夸钱亦绣的话。
潘月与有荣焉地说道,“江哥哥,绣儿是咱们两的闺女,她能干,也是江哥哥和月儿把她生得这么能干。”言外之意,宁王夸了绣儿,却忘了夸夸她的江哥哥。
小娘亲真是个好妻子,就算不是很清醒,也时刻不忘丈夫的好。
钱三贵几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大笑起来,连说极是。
钱满江也笑意盈盈地看着潘月说,“月儿说得对。”
钱老太歪着嘴说道,“锦娃小时候也特别聪明,小嘴儿蜜甜。哎,可惜了了。”
……
钱亦绣更喜欢自家的这种氛围。虽然宁王府也是温情脉脉,但总让人放不下心来,不知道这种温情能持续多久,害怕下一刻就被人算计进去,甚至性命堪忧。但自家就不同,轻松,自在,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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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排挤
腊月二十五一早,潘月、钱亦绣、明儿、静儿、猴妹打扮妥当,在钱满江的陪同下,拿着孝敬去了皇宫。
太后前段时间凤体欠安,潘月递了贴子都没让进宫。昨天,宫里才传来消息,太后好些了,让他们母子几人今天早些进宫。还特别嘱咐,把猴哥猴妹带上,太后想看看。
猴哥陪白狼和大山在庄子里没回来,这次只带猴妹去。猴妹的性格温和得多,也听招呼。不像猴哥,年纪越大脾气越暴躁,还睚眦必报。皇宫里的熊孩子都是些惹不起又爱惹事生非的主儿,钱亦绣怕他们把猴哥逗毛。若猴哥把谁伤着了,自家可就麻烦了。
出门之前,钱亦绣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让猴妹一定要守规矩。没有她的吩咐,不许有任何伤人的举动,否则就把它送回溪石山。猴妹点头表示同意,还把左前肢举起来,意思是它发誓。它不想离开主人和猴哥,不想孤身回溪石山。
在慈宁宫外,等在那里的晴姑姑悄声跟潘月和钱亦绣说,小殿下和小郡主们都在给太后娘娘请安。
她是在提醒自己一家要注意那些小贵人们。钱亦绣又轻轻拎了拎猴妹的耳朵,让它记住自己的嘱咐。
钱满江把他们送到这里便止了步,看着妻儿们进了慈宁宫。
付太后在偏殿,她斜倚在罗汉床上,正满脸慈祥地跟几个孩子在说话。她旁边坐了八个五至十几岁的孩子。其中三个女孩,五个男孩。朱肃锦也在,他昨天就从庄子里回来了,这些孩子里他的岁数最大,个子最高。男孩穿的都是杏黄色三龙蟒袍,头戴七珠金龙冠。女孩的衣裳各具特色,但无一例外都有鸾鸟绣纹,头上戴的是小凤钗。
付太后一看这家人来了,笑得脸上开了花。
潘月几人施了礼,付太后先抱着明儿和静儿各自亲了几口,招呼潘月坐在了自己旁边。
又把钱亦绣招来身旁,拉着她的手说道,“可怜见的,受了那么大委屈。记着,你是太外祖母最疼爱的重外孙女,不能由那些偏份的欺了去。该蛮横就蛮横,惹了祸不怕,有哀家给你撑腰。紫阳就是太老实,才被人欺了去。”又对两个小娃说道,“明儿和静儿也记着,只有你们欺负别人的,没有别人欺负你们的。”
老太太一说话就有些气喘,但这几句话说得却极有气势。
钱亦绣笑道,“谢谢皇太外祖母,有了您这话,重外孙女儿以后就能当螃蟹了。”
“螃蟹?怎么说?”太后纳闷地问。
钱亦绣笑道,“横着走啊。”
这话逗得付太后哈哈大笑起来。她对身后的大太监崔公公说,“这丫头比紫阳和月儿都爽快。”
崔公公笑道,“钱姑娘的爽利劲儿就像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才情上也像。”
崔公公是一直服侍太后的老人。
付太后笑着点点头,说道,“是这样,哀家是小娘子的时候,也喜欢作诗啊弹琴啊……”
付太后跟钱亦绣说话的同时,潘月把朱肃锦叫在跟前,拉着他说话。
另一边,那几个龙孙龙孙女已经把猴妹团团围了起来,好奇得不得了。有几个胆子大的,捏捏它这儿,拉拉它那儿。
今天猴妹穿了一件半截袖的水绿色裙子,头上的毛扎了个水绿色的大蝴蝶结。它很讨厌这几个对它动手动脚的熊孩子,但想着主人来时的嘱咐,还是忍了。
付太后跟钱亦绣说完了话,又让猴妹过去。问道,“不是说有两只猴子吗?咋才来了一只?”
钱亦绣笑道,“它是猴妹,猴哥前两天去了庄子,还未回来。”
猴妹鬼精,见太后注意到自己了,赶紧突破重围,过去给她磕了几个头,然后伸手讨赏。
这一举动逗得众人大笑不已,付太后大笑道,“怪不得人们都爱说猴儿精,猴儿,果真是精的。快,快拿赏。”
内侍笑着拿了一个荷包递给猴妹,猴妹猴急地把荷包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付太后早就听说了许多动物之家的趣事,也不怕它,跟它说了几句话,又仔细看了看它的模样,就让内侍拿点心让它坐去一旁慢慢吃。
御膳房做的点心味道好极了,蹲在锦凳上的猴妹一块接一块地吃。不过瘾,又见屋里孩子多,怕他们来跟它抢,直接把玉盘拿起来端着吃。想想猴哥和闪电它们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又从怀里抽出一个布口袋。这个布口袋是动物之家进山必带的,若遇到好东西了,就会装回家。
猴妹旁边几上的点心都被它吃完了,它就到别的几上拿起点心往口袋里装,等口袋装满了,又把口袋上方的扣子扣好,背在自己背上。
这个口袋是钱亦绣设计的,知道它们不好系带子,就锁了扣眼,缝了木扣子,还是双背包。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它做完这一切,才爆发出哄堂大笑声,付太后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钱亦绣红着脸瞪了它一眼,她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把口袋揣进了怀里。笑着解释道,“它定是吃着好吃,想着带回去给猴哥它们尝尝。”
付太后笑道,“倒是只聪明的小猴子,讨喜,又俊俏。以后无事就带着它进宫,哀家也能乐呵乐呵。”
话声刚落,就听那个最小的小女孩糯糯说道,“皇太祖母,您这么喜欢这只猴子,就把它留在宫里吧。晚上在我宫里睡,白天就让它来陪皇太祖母,这样您就能天天乐呵了。”
这个小女孩是五皇子朱祥安的女儿朱敏。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又说话了,“不好,晚上在我那里睡,白天来陪皇太祖母。”
明儿不干了,大声说道,“猴妹,我家的,谁都不给。”
静儿也赶紧说道,“嗯,我家的猴妹,谁都不给。”
那个小男孩不高兴了,颇有气势地说道,“普天之下莫为王土,你家的就都是我们皇家的。”
付太后有些沉了脸,说道,“觗儿,此话差矣。普天之下莫为王土,率土之宾莫为王臣。臣子和百姓都是皇家的子民,岂能去抢他们的财物?”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赶紧上前一步躬身说道,“皇太祖母,是弟弟不懂事,重孙回去一定好好教导于他。”
觗儿,就是六皇子朱祥稽的二子朱肃觗,那十岁的男孩是朱祥稽的长子朱肃诠。
钱亦绣看了这些熊孩子两眼,除了朱肃锦和朱肃诠,剩下的眼里都是浓浓的占有欲。只不过两个小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先讨要上了。
她一点都不担心,在太后眼前若还保护不了自己家的“成员”,她就不会把猴妹带来了。
付太后大概她也看出了这些孩子的心思,敲打道,“这猴子是你们表姑母的,表姑母离不开它。”
潘月听了点头道,“是呐,猴妹也是月儿的闺女,月儿离不开它。”
这些孩子都是人精,知道太后娘娘宠潘月宠得厉害,见状便暂时收了心思。
正说着话,来了一个内侍,说皇上听说猴妹来了,也想瞧瞧,让人把它领到太极殿里去。钱亦绣便让随同来的蓝珠领它去,又拎着它耳朵嘱咐了一番。
猴妹不在了,这些龙孙们的注意力便又都放在了太后身上。他们彩衣娱亲,说着各种讨好太后的话。
太后怕吵,一般十天才会让重孙子辈来请个安。这次病了将近一个月,好久没见他们了,也就多留他们一些时候。
钱亦绣注意到,在这些孩子中,朱肃锦说话的机会最少。难得他说两句话,还会被别的孩子岔开或抢了,再不就暗讽一番。看得出来,这些孩子是联手排挤他的。
钱亦绣的心里有些酸促,朱肃锦之前的性子是强势和外向的,可现在却是隐忍和低调的。或许他觉得自己在钱亦绣和潘月面前被排挤十分没有脸面,脸色有些发青,嘴巴都抿成了一条缝。
太后也看出来了,又讲了一阵话,便挥手让他们散了。
他们刚出了侧殿,就听见正殿里有内侍和宫女的惊叫声,接着是几个孩子的哄笑声。一个孩子还说,“大哥,你这么大的人,走路也不注意些。这马上要过年了,若是把皇太祖母的多宝阁撞翻了,可就不吉利了。”
“大哥”肯定是指皇长孙朱肃锦了。
太后问道,“怎么回事?”
正殿里的一个内侍进侧殿禀报道,“禀太后娘娘,刚才是宁王世子不注意,差点跌了跤。”
“只是不注意?”太后问道。
“这……奴才该死,奴才也没注意到。”那内侍跪了下去。
潘月虽然脑袋不好使,但也听出是朱肃锦受委屈了,一下就哭了起来。说道,“他们欺负锦娃,他们欺负锦娃。”又对太后说道,“皇外祖母,您要帮帮锦娃。”
钱亦绣的眼圈也红了,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这还是自己看到的,没看到的还不知朱肃锦受了多少委屈。
太后搂着潘月说道,“傻孩子,哀家帮锦儿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帮他。若不是刚才哀家多跟他说了两句话,也不至于……哎。”
潘月懵懵懂懂没听明白,钱亦绣却是明白了。
这些孩子都是付太后的重孙子,太后能帮谁或是不帮谁?再说朱肃锦不在她跟前长大,感情更要淡漠些。
太后能注意到他,或是刻意“不帮他”,或许还是看在他是潘月养子的份上。若是没有这层关系,太后八成会是真的“不帮他”。
谁让太后有太多的亲孙子,而只有一个亲外孙女呢?
钱亦绣起身曲膝道谢,“谢皇太外祖母体恤我哥哥。”
她故意把“我哥哥”三个字咬重了些。他不止是您老人家众多重孙子中的一个,还是您最疼爱的的外孙女亲手带大的孩子。
付太后叹道,“家里孩子多了,就总会有个长短。家家如此,皇家更甚。哀家瞧着,锦儿是个聪明的小子,不会吃大亏。若真的吃亏了,哀家定会帮着的。”
这就够了。
崔公公笑着岔话道,“太后娘娘,珍月郡主孝敬了您什么好东西,也让奴才们开开眼见。”
太后听了,便让人把孝敬拿上来看。
那些孝敬送到了付太后的心坎上,别致,贴心,她都喜欢。她拿着钱亦绣做的睡衣睡裤看了半天,说道,“好看是好看,但跟咱们的衣裳不一样啊。”
钱亦绣笑道,“皇太外祖母,这衣裳是我自己想出来的,穿着舒适,也好看。”
潘月也说道,“是呐,月儿的亵衣裤都是这样的,江哥哥都说极好看。”
正说着,大长公主来了,她也是给太后娘娘送孝敬来了。
大长公主一来,就拉着钱亦绣对付太后说,“皇嫂,你是没看到这孩子那天的表现,哎哟,说是九天仙女儿也不为过。”
然后,讲了那天钱亦绣的表现。当然,她没敢说钱亦绣是被自己重孙子恶作剧推出去的,而是说重孙子知道她的才情,极力“请”她出去的。
尽管太后已经听说过了这些事,也知道黄锦玉的德行。但如果没有黄锦玉的那一推,重外孙女的好也不会被人看到。所以,她心里虽然不高兴黄锦玉,但也没有明面责怪他。
说得正高兴,寿王陪着老太妃来了,他们也是来给付太后送孝敬的。
老太妃是先帝的妃子,几十年前同还是皇后和太子的付太后母子一个阵营,一举消灭了先帝宠妃母子的阴谋,让当今顺利继承皇位。所以,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对他们母子都非常礼遇。
钱亦绣觉得寿王母子才是聪明人,与其不要性命地去抢那个位子,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做个王爷,过一辈子富贵日子,多好。
小娘亲的那架绣屏就在他家,以后得想办法买回来才行。
今天的老太妃可没有赏梅宴那天的高傲,她拉着钱亦绣的手笑得一脸和气,也夸奖了钱亦绣那天的才情。还说,“靖昌性子耿直,别人说啥她就信啥。那天知道自己受骗了,听信了他人的谣言,回家哭得什么似的。”
晌饭前,猴妹回来了,它高兴地把皇上赐给它的玉如意显摆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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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喜事
潘月等人在宫里吃了晌饭,又陪着太后歇了晌觉,说笑一阵后,才告辞回家。由于太后身子不好,又到了年关,便没有留他们久住。他们给皇上的孝敬,由太后遣人送去太极殿。
刚走出慈宁宫,就遇见梁老太君和梁老夫人。她们是长辈,之前又待自己极好,钱亦绣硬着头皮过去给她们见礼。
她曲了曲膝,说道,“梁老太君,梁老夫人。”
梁老太君被丫头扶着,精神头明显没有几年前那么好。她还是颤微微上前一步拉着钱亦绣的手说,“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们梁家对不起你。”
听她这么说,钱亦绣的心里也非常难受。嗫嚅着说道,“对不起,是晚辈没这个福气。”
梁老夫人有些红了眼圈,说道,“好孩子,虽然没有那层关系了,无事还是可以来梁府坐坐,婆婆、老公爷和我都稀罕你,昭儿也……”
钱亦绣红着眼圈点点头。
几人坐轿子去了宫门,钱满江正在那里等候。
潘月看到他了,上前告状道,“江哥哥,他们坏,他们欺负锦娃。咱们今天就把锦娃接回家,不让他在外面受欺负……”
钱满江吓得魂飞魄散,瞪着眼睛说道,“月儿,不得胡说。”
钱满江第一次对潘月这么凶,潘月委屈地瘪嘴哭起来,钱满江赶紧把她拉进车里低声哄着,钱亦绣领着明儿和静儿上了另一辆车。
回了钱府,钱亦绣看见小娘亲眉开眼笑地被江爹爹扶下车,两人手拉手地往前走,江爹爹还低声跟她说着什么,逗得她咯咯娇笑。
在古代还能这么秀恩爱,还敢这么秀恩爱的,大概也只有这一对奇葩。若不是小娘亲在吃药,自家或许又会添丁进口了。
钱亦绣直接去了正院,领着吴氏奶奶一起处理准备过年的事宜。吴氏奶奶学得虽然慢,但到底是秀才的闺女,也认字,所以管家还是慢慢上手了。
晚饭前,朱肃锦来了钱家。他大概猜到潘月和钱亦绣会难过,装着一副轻松样对潘月说,“娘不要担心,他们是跟我开玩笑的。”
潘月聪明地说道,“傻儿子,你被他们骗了。娘觉得那几个不是好孩子,你以后不要跟他们一起玩了,免得被算计。”
朱肃锦笑道,“好,听娘的话,我不跟他们玩了。”
在同钱亦绣两个人时,他低声说了真话,“妹妹莫难过,这点小挫折不算什么。哥哥会时时小心,不让他们算计进去。”
钱亦绣担心地说,“我相信哥哥。但有些事防不胜防,哥哥千万不要着了他们的道。当着他们的面,你不要跟太后太亲近,但私底下可以多跟她老人家亲近些。在宫里,真心帮你的或许只有她了。还有,想法子找个同盟,遇事总有个帮衬或提醒的。他们不是都稀罕猴妹吗……”
朱肃锦眼睛亮了起来,点头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朱肃锦是吃了晚饭走的。他走后,钱三贵和吴氏听说了他的处境,都难过地红了眼圈。
吴氏擦了擦眼泪说,“还是咱们乡下好。虽然有些人家为了钱财吵架打架,但那都是明面上的,不会这么暗中算计。”
钱满江低声宽慰道,“当初宁王爷的处境更艰难,还不是挺过来了。宁世子像王爷,睿智果敢,他也会挺过来的。”
第二天,钱亦绣又带着两个丫头和猴妹去了锦绣行。
现在,锦绣行已经搬到了莲蔻一方旁边的一个院子里,也是三层小楼。钱亦绣让钱华把两个院子中间的空地买下来,到时在中间起座四层小楼。以后,中间的小楼做为锦绣行的办公地点,现在锦绣行的地点专卖高档玻璃制品。这样,有利于管理。
跟钱华商量完事情,又亲手把大红包发给他和锦绣行的几个高级员工。中低层员工的红包,就由钱华发。
她好久没有出府放风了,极雀跃。拒绝了钱华陪同,带着紫珠和白珠去了莲蔻一方。
尽管外面天色阴沉,还下着小雪,但生意非常不错。现在是年关,娶媳妇嫁女儿的人家比较多,最卖钱的个性礼品盒装化妆品卖得非常好。
她从一楼到三楼,视察了一圈,正准备下楼之际,竟然碰见了小霸王黄锦玉。
黄锦玉穿得花枝招展,红色提团花锦缎长袍,外面披着云雀裘,头戴束发紫金冠。往那里一站,倒是人模狗样。但一说话,就恨得人牙痒。
黄锦玉见是钱亦绣,过去伸手把她拦住说,“丫头,看到小爷也不说打个招呼。”
钱亦绣都恨死这个熊孩子了,但也不想招惹他平添事端。说道,“我跟你不熟。”说完想绕开他往前走。
黄锦玉又踱了两步拦住她,呵呵笑道,“钱表妹别生气了,表哥上次是跟你开玩笑。表哥请你吃饭陪罪,如何?”
这人脑袋有问题吧?钱亦绣看了他一眼,又想走。
黄锦玉马上解释道,“不是咱们两个孤男寡女,小爷让人去把我妹妹接出来,行不行……不行?那就我去你家玩,或是你去我家玩。都是亲戚,相互串门儿也寻常。我太奶还说,改天会专门请钱表妹来我家玩。”
黄锦玉的小厮清明忙上来劝道,“哎哟,少爷,你这样拦着姑娘与礼不合。若是被人家告去府里,您挨训斥,小的也要挨板子。”
黄锦玉踢了清明一脚,骂道,“去,去,小爷跟钱表妹好好说话,又没欺负她,她作甚要去府里告状?”
钱亦绣沉脸说道,“黄公子,你拦住本姑娘不让走,还不算欺负人吗?”
黄锦玉刚想说话,就见红影一闪,一只猴子挡在了他面前。是猴妹,它刚才在楼下跟孩子们玩耍。
黄锦玉有些怕这只猴子,退了两步笑道,“钱表妹,这就是其表叔说的那只特别厉害的猴子?啧啧,果真是功夫好,长得也比别的猴子俊。”
钱亦绣没理他,牵着猴妹就走。黄锦玉怕猴子,不敢再上前纠缠,在她后面大声喊道,“表妹,改天领着这猴子来我家里玩,我太奶有只卷毛哈巴狗,极好看又通人性。”
上楼来的罗素儿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罗素儿如今天天被宫中派来的嬷嬷教规矩,人都折腾得瘦了好几斤。今天说是要来买过年用的胭脂水粉,奉阳长公主还帮着说了不少的好话,嬷嬷才同意她带着几个丫头出门。
她看着钱亦绣,气得眼里直冒火星子。冲过来说道,“你还真是不甘寂寞,那边的男人还没掰扯清楚,今天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勾着黄表哥邀请你去他家玩。还要脸不要?”她本来就气钱亦绣害她被宫中嬷嬷拘在府里教规矩,气奉阳长公主被太后当众训斥。如今又听见黄锦玉的话,心里更加不忿,便口不择言起来。
钱亦绣大怒,这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沉声呵道,“你心思龌蹉,天天想男人,却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不堪。我警告你,若再敢跟我说话满嘴喷粪,我有本事打得你满地找牙。今儿上午太后娘娘还跟我说,我是她老人家嫡嫡亲的重外孙女儿,没理由被偏分的欺了去。只有我们欺负别人的,没有别人欺负我们的。你再敢胡说八道,就试试。”
罗素儿气得要命,但听到钱亦绣后面的几句话还是有些怕。自己的祖母是长公主,可人家的祖母是嫡长公主,是太后的亲生女。
但又实在气不过,指着身后的丫头大呵道,“死丫头,还用你主子亲自动手不成?”她寻思,打了人,只需把责任推到丫头护主上,到时候让丫头挡灾就是了。
几个丫头虽然也怕,但自己主子下了令也不敢不动手,便都冲向钱亦绣。钱亦绣后退一步,只见红影一闪,那三个丫头便都倒地惨叫。
钱亦绣早给猴妹打过招呼,没有自己的命令不要下死手。所以猴妹算是手下留情了,但也把那几个丫头的脸抓出几道深痕。
罗素儿被眼前的变故吓得尖叫起来。
黄锦玉跑上前来,兴奋地说道,“漂亮!若蛟龙出海,干净利落,小爷喜欢这猴子。”
钱亦绣嗤道,“那位罗姑娘为了黄公子捏酸吃醋惹下祸事,你不知道去安慰一番,还这样说。真是……”
说完摇摇头,便带着猴妹和丫头走了。又对闻声上楼的莲蔻一方管事说,“去跟钱大掌柜说,若有人敢来这里找麻烦,直接回府禀报。”
说是这么说,钱亦绣肯定奉阳长公主府不敢来滋事。
钱亦绣都下了楼,还听见黄锦玉在说着什么。她坐车回府,直接从角门回到香雪院,见猴哥已经回来了,又听白珠说老爷找她,说是梅院来人了。
她来到外院,见潘守福和黄铁在跟钱三贵禀报着什么。黄铁是回来过年的,潘守福是来送庄子上的菜蔬的,他还在猎人处买了不少野味回来孝敬。
钱亦绣问道,“杰克呢?不是让他也回府过年吗?”
黄铁笑道,“杰克如今可是舍不得回来了。”说完就看着潘守福乐。
潘守福红了脸,给钱三贵和钱亦绣躬了躬身道,“杰大爷向奴才小女莺子求了亲,奴才见他还算真心,人也不错,便答应了。奴才想讨主子的示下,能不能在二月份就把他们的亲事办了。杰大爷是番人,不懂咱们大乾朝的规矩,奴才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他搞这么快是真的没折了,那杰克天天追着崔莺拆衷肠,若再不让他们快点成亲,他的老脸都没处放了。
这事钱三贵不清楚,他正在愣神中,钱亦绣就笑道,“这是大喜事,当然可以了。”又道,“杰克不能住在院后的下人房,就暂时把梅院前院的西厢房拾掇出来给他们当新房。再在梅院旁边修个小跨院出来,给他们当新家。”
她又让人拿来三百两银子,五十两交给潘守福,赏潘莺置嫁妆。剩下的二百五十两交给黄华,二百两是给杰克买必备的东西,五十两帮着置聘礼。
潘守福喜极,没想到自己闺女还有这种造化,赶紧跪下谢恩。
钱亦绣又说,“制玻璃的事情目前只能限于我们几个知道,为了保证杰克的安全,让他呆在庄子里不要乱跑。”
潘守福走后,黄铁又悄悄跟钱亦绣说,“大姑娘,宁王府把离梅院东边一里地的单家别院买下来了。梁将军在桃院的北边,隔着藕塘不到半里地的地方,也买了十几亩荒地建园子。而且,他们两家又把周围的一些荒地买下,都说要挖藕塘。”
单家也是一家官宦之家,之前钱亦绣最不喜的就是自家不远处有一双不知是敌是友的眼睛在盯着自家。她别的不怕,主要是怕玻璃工场的事情外泄。但她家是没有本事把单家园子买过来的,现在宁王府买过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梁大叔又掺和一脚算怎么回事呢。
她皱眉道,“宁王府把单家别院买下来倒是好事,却不知梁大叔又在搞什么鬼。呃,不管他搞什么明堂,井水不犯河水,咱自己做自己的。玻璃工场的事情,要更加隐密。”
黄华点头,说过了初三他就赶紧回去。
钱亦绣回了香雪院,鬼使神差地把那套袖珍银制餐具翻出来。她呆呆地看着只有她半个拳头大的小碗小碟小盆,还有那双只有手指头长的银筷子。这是梁大叔当年送她的,那时他把她当孩子,他们还算是忘年之交。在一起时相处愉快,还算说得到一起去。如今,或许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摆弄了一会儿,便又叹着气把餐具收起来。
一晃到了大年三十,今年是江爹爹第一次在家过年,也是朱肃锦第一次不在家过年。加上钱老头钱老太,家里增加了三个人,减少了一个人。
小和尚昨天就回报国寺了,说是要陪师傅过年。钱亦绣又让厨房做了些素食点心给他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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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享福
三十这天,乡恩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钱家主子们一身新衣,一大早就都来到正院,先摆案给祖宗们上了香磕了头。钱老头又激动地向祖宗作了汇报,他跟着三房一家在京城享福了,好日子是在乡下想都想不到的。他正在努力,争取再把那几房带来京城享福。
年饭依然是在侧屋里吃的。钱三贵、钱老头、钱老太在炕桌上吃,其余的主子在地下桌上吃。依照乡下的习惯,还另开了一桌,让肖恩及钱华、王寿、蔡老头、黄铁在这里吃。钱华几人已经习惯,只王寿有些受宠若惊,还放不开。
席上,钱满江和潘月还敬了王寿一杯酒,谢谢乳娘对潘月的恩情。
年饭从晌午吃到天黑,外面的爆竹声此起彼伏,不是这家响就是那家响,几乎没有断过。
钱老太感叹道,“京城人就是富,那爆竹就像不要钱的石子儿,不停地往水里扔。”
钱满江笑道,“奶,咱家周围的住户都是官家和富商巨甲,搁平头百姓,也没有这么浪费。”
钱老头道,“即使是京里的平头百姓,日子也比溪山县的地主好过。要不朵娘咋不回老家,宁可在京郊的村里过活?那就是因为京里好,连带着京郊的乡下都好。”
这老爷子如今是钻了牛角尖,不管什么话,他都能联系到京城的好日子上。
钱三贵侧头问黄铁道,“给朵娘的信带去了?”
黄铁起身道,“禀老爷,带去了。堂姑奶奶说,他们初二天不亮就出发,能赶在晌午前到府里。”
前些天钱三贵让人给钱满朵带了信,让他们一家来府里住几天。
晚上,众人吃了饺子,便各自回了院子歇息。钱满江把潘月娘仨送到惜月轩后,又去了前院,他要同黄铁几个得脸的年青下人一起打马吊守岁。
这个年是钱亦绣第一次离开小娘亲单独过,她还有些不习惯,便拉着蓝珠、紫珠、白珠几个丫头打了一会儿马吊才上床歇息。
香雪院也随之安静下来。只远处的爆竹声和院子里的红灯笼,提示着今天是大年夜。动物之家都去了宁王府,若是猴哥猴妹在,或许还会热闹些。
第二天大年初一,三品以上的命官和命妇都要去宫里给皇上太后拜年。潘月是郡主,钱老太是伯夫人,按制她们也该去。但太后怜她们身体不好,不让去。
一大早,孩子们先去正院拜了年,又拿了红包。早饭后,穿着官服的钱三贵和大妆后的吴氏便在王寿的陪同下去了皇宫。钱亦绣和钱满江早跟潘阳和付氏打了招呼,请他们帮着照看一下。
钱满江今天宫里当值,天没亮就走了。他这些天要连着当值,因为他之后几天要去一趟胶东吴氏奶奶的哥哥家,跟同僚们换了班。
钱府只得由钱老头出面,接待来拜年的人。又让钱华陪着他,遇事提点一番。
上午,钱府就来了许多人拜年,钱老头都不认识,在钱华的提点下说几句客气话,拜见的贴子留着钱三贵和钱满江回来看。
午时末,钱三贵和吴氏才回来。他们急急吃了饭,累坏了的钱三贵便歇了。
之后,朱肃锦来拜年了,还来内院给钱老太、吴氏、潘月行了礼。
听说梁大叔也来了,他只在外院跟钱老头说了一阵话。
大年初二付氏要回娘家,潘驸马便让潘月姐妹初四再回去。这个安排潘月和钱亦绣都高兴,他们也好久没看见钱满霞了。
巳时初,钱满霞和万大中带着万芳、万伏来了。钱满霞比之前瘦了好多,哪怕嘴上是笑着的,但眼里的愁苦掩都掩不住。
自从来京后,钱满霞很少回娘家,难得回来一次,也呆不了多久就走。每次问她,她都说婆婆和小姑待她不错。钱家人也就放了心,万二牛和万大中对她肯定好,若婆婆不错小姑好处,那她的日子不会难过。
见她这样,钱亦绣心里气得不行。小姑姑的性子乐观开朗,不管遇到再大的艰难,她都会坦然面对。但今天的样子,她一定是受了大委屈。
吴氏也看出来了,等几个孩子互相给长辈们行了礼给了红包,她便把钱满霞叫去了西侧屋,钱亦绣也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因为在乡下习惯了,万大中不需要跟着钱三贵、钱老头去前院,他们都在东侧屋聊着天。只不过,当他看到钱满霞被吴氏叫出去时,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吴氏问钱满霞道,“霞娘,跟娘说实话,是不是女婿欺负你了?”
钱满霞的眼圈有些红了,嗫嚅着说,“没有,相公待我很好。”
钱亦绣急道,“那就是你婆婆待你不好了?”
钱满霞依旧摇头道,“不是,婆婆待我也很好。”
吴氏急得不行,提高嗓门道,“哎呀,你要急死老娘呀。你是老娘肚子里爬出去的,心里有事娘会看不出来?快说,什么事?”
钱亦绣也道,“有啥事姑姑就说吧,咱们人多,有事也能商量一番。你一个人闷在心里,真吃了亏,咱们不知道,想帮帮都不成。”
钱满霞的眼泪流出来了,才小声说道,“就是,就是,婆婆说我是乡下来的,不懂京里的规矩,出去应酬要被人笑话。说是,说是,要给相公纳个识文断字的良妾,让她帮衬我。”
“放屁!”吴氏气得爆了粗口,咬牙道,“女婿也同意了?”
钱满霞摇摇头说,“相公一直不同意,公爹还因此训斥了婆婆。婆婆就气哭了,说公爹和相公一走十几年,她们母女过得多不容易。说她们都没享到公爹和相公的福,却只有我享到了。小姑也帮腔,说我是乡下来的,连丫头都比不上,还好命嫁给了她哥哥,偏嫉妒心又这么强,拦着她哥哥不许纳妾,还挑拨她父亲和母亲的关系。相公气不过,又去骂了小姑。小姑就又哭又闹,说我挑拨他们兄妹关系。还是大姑回家劝了婆婆,又骂了小姑,她们才好上两天。两天后,又会继续闹腾。娘,绣儿,我怕,若婆婆趁公爹和相公不在,真弄个小妾回来,我该咋办。”
说完,就用帕子捂着脸哭起来。
钱亦绣已经听说过,万二牛的老婆杨氏是一个军中小官的女儿。当年万二牛和万大中父子隐姓埋名护着朱肃锦去乡下的时候,大女儿万云娘才十岁,小女儿万雪娘才刚刚两岁。连杨氏都不知道相公和儿子还活着,就自己独自领着两个女儿过活。
说起来,她们母女三个那些年的日子也非常苦。为宁王卖命的丈夫儿子“死了”,宁王又被赶出京城。杨氏娘家怕粘惹上是非不跟她们来往,她们只能靠积蓄过活。积蓄没了,又把原来的三进院子卖了,买了一处小院子才过了这么些年。
大女儿万云娘非常能干,万氏父子不在家,母亲无用,妹妹年幼,都是她出头管家。耽搁到十八岁,才匆匆嫁人。她男人比她还小一岁,因读过两年书,在一家铺子里当帐房。万家父子回来后,给了他们几百两银子,他们就开了个铺子,日子也才好过起来。
听钱满霞的说辞,杨氏之所以为难钱满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认为那十几年间,万氏父子不管她们母女几人,让她们吃尽了苦头。特别是她的两个女儿,本应是官家千金,却抛头露面讨生活。而钱满霞一个乡下人,却把她们几人的福都享了。或许万二牛觉着自己亏欠她们母女的,也就有些纵着她们。
吴氏气道,“万家父子不管她们母女是为了宁王世子,也不是为了霞娘,怎么能把帐算在霞娘头上呢?真是太不讲理了。再说了,霞娘享万家啥福了?她嫁进万家的时候,咱们钱家日子早就好过起来了,不算铺子和田地,光陪送的箱底银子就有好几百两。”
钱满霞道,“我说了,公爹和相公都解释了,她们不信,还说相公只帮媳妇不帮娘。”
吴氏也流了眼泪,恨恨说道,“怎么办,她再不济也是你婆婆,总不能让你们小两口合离吧?若真弄回来一个妾,霞娘的日子可就糟心了。”
钱亦绣说道,“咱家虽然比不上权贵世家,但比万家的腰杆可是硬太多,怎么会由着她弄妾回来,姑夫也不会同意。”又问钱满霞道,“她们对芳儿和伏儿如何?讨要过你的嫁妆吗?”
钱满霞擦擦眼泪说道,“婆婆对芳儿和伏儿都好,特别是对伏儿,稀罕得要命。也没要过我的嫁妆。不过,我隐约听说,杨家二舅娘来串门子时跟我婆婆和小姑说,说咱们老钱家是土老财,有的是银子。又说我没见识,让婆婆把我的嫁妆接过去帮着管,还能帮小姑弄些嫁妆出来。但我婆婆没同意,说她会自己攒钱给小姑置嫁妆,还说她做不出这种贪没儿媳妇嫁妆的事来。”
钱亦绣听了点点头说道,“还有可取之处,咱们就不要先翻脸,姑姑以后跟她也好相处。若能和和气气把事情解决了,最好。实在不行,咱们再说翻脸的话。奶过会儿出去敲打敲打姑夫,让他注意些,别真让他娘弄回个妾来,那时咱家可就顾不上脸面了。姑姑晚上回家的时候,拿几样首饰和料子回家送给你婆婆和小姑,就说是太后娘娘赏赐的。以后,你要多跟你大姑子来往,跟她说,若他们生意上有什么需要,锦绣行可以帮忙……”
几人商量完,吴氏就擦干眼泪,出去敲打了万大中一番。万大中红着脸一再保证,会对霞娘好,不会由着他娘弄什么妾。
钱老头不赞同地训斥吴氏道,“你不贤惠,还教着霞娘不贤惠。那柴大官人,都五十几的人了,前儿又纳了第九房小妾。他说他夫人特别贤惠,自己服侍不好他,就抬小妾进门服侍他。我们一起喝茶听书的人,都说他夫人贤惠知理,是妇人典范。孙女婿才二十几岁,抬房妾回来帮霞娘分担一下,两人娥皇女英,又有什么不好?”
万大中脸都吓白了,直说,“岳母教训得对,我不会抬妾。”
吴氏气得都快把一口牙咬碎了,才忍着没跟他顶撞。
钱亦绣翻着眼皮看了老爷子一眼,他穿着绸缎长袍,带着碧玉簪子,头发和胡子梳得油光水滑,看着不比三贵爷爷大多少。这老爷子,就属于那种特别跟“潮流”的人。现在不仅爱逛街、喝茶、听书,前两天还买了个鸟笼,买了两只鹦鹉,准备遛鸟了。若是他再小个几岁,说不准真会赶时髦弄个妾回来。
潘月嘟嘴说道,“若江哥哥敢弄个妾回来,月儿就带着三个孩子、公爹、婆婆一起回归园,再也不见他。”
在她的潜意识里,归园才是她娘家,钱三贵和吴氏、三个孩子既是她婆家人,也是她娘家人。
钱老头冲口而出,“你个……”后面的两个字生生憋了回去,脸都憋红了,闷头狠吸了两口烟。
钱三贵呵呵笑道,“儿媳说得对,若满江真弄个女人回来,咱们就都回乡下去。”
正说着,钱满朵一家四口来了。
许久没见到亲戚,众人都是高兴又感慨。
如今的李阿财更会说话了,拜年的吉祥话一套套的,还特别感谢了钱亦绣对他的关照。现在的活计离家近,挣钱又多。
李阿草比小时候好看些了,胆子也比以前大,但说话还是要脸红,声音也小。
李阿财和李阿草给七个长辈拜了年,每人得了七个大红包。
钱亦绣也领着明儿和静儿给李栓子和钱满朵拜了年,他们两人给了三兄妹每人一个装着两颗银锞子的红包。钱亦绣捏着红包暗道,那个随时都想占便宜的两口子终于立起来了,还舍得送银锞子。
只是,钱满朵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特别严重。李阿财穿的是绸缎,头上还插了玉簪。可李阿草穿的是布衣,包包头上只系了两根红绳子。
说话时,对李阿财轻言细语,满眼的喜爱。可对李阿草,声音生硬不说,眼睛里也没有多少温度。
这也没办法,现代许多父母还重男轻女,别说古代了。
虽然钱满朵不待见李阿草,好在李栓子和李阿财父子对她还算不错,不时说阿草在家如何如何能干。吃饭的时候也挺照顾她,见她胆子小只敢夹面前的菜,就会给她碗里夹些离她较远的菜。
钱满朵一家就在钱府一处小院子里住下了,两口子无事就去正院陪着钱老太和钱三贵夫妇聊天。想着少年人喜欢看热闹,钱三贵就让下人领李阿财去街上转。
李阿草则是被钱亦绣请去香雪院里玩,又送了她几样适合小女孩戴的金银首饰。本来想送她一匹料子做衣裳,又怕钱满朵挪作它用,就让人比着阿草的身量裁了冬夏衣裳各两身,让她自己拿回去慢慢缝。
钱满朵见钱老头一吃完早饭就走,甚至晌午都不回来吃饭。忍不住问道,“这里又不用下地侍弄庄稼,我爷那么早出去干啥?”
钱老太歪嘴道,“他呀,喝茶,听书,遛鸟,享福去了。”又忍不住骂道,“老不死的,昨晚还跟我念叨着妾不妾的。觉得大中没纳成妾,他都帮着亏。三儿,若那老不死的真起了那些不要脸的心思,就把他撵回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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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劝合离
吴氏听了也气道,“亏公爹想得出来,那么大年纪了还想这些,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李栓子和钱满朵听了吃惊不已,钱满朵脱口而出,“老天,我爷已经六十八了,还会想这些?”
钱三贵瞪了吴氏一眼,沉脸说道,“你爷没有那么不堪,他也只是说说,断不会有那种心思。”
钱老太摇头道,“不一定。你爹从年轻时就羡慕大地主、大乡坤,不止羡慕人家天天吃肉穿绸子衣裳,还羡慕人家女人一大堆。要不咋拼了命的让你去习武,让四贵去读书?他是知道自己没本事当老爷,就想让你们出息,他当老太爷。”
钱三贵被逗乐了,安慰道,“娘放心,我爹不会有那种心思。真有那种心思了,儿子也不允。”
钱亦绣是踏着这几句话进来的,见钱三贵不愿意多说,便趁吴氏出侧屋的时候偷偷问她。吴氏戳了戳钱亦绣的脑门,还是说了。
钱亦绣唏嘘不已,一家人来到京城,钱老头不仅最先适应贵族生活,竟然还追求生活糜/烂。不过,自家已经被京城贵族圈子看不起了,不能让老头再平凭笑料。便悄悄跟吴氏说,让她一定要提醒三贵爷爷,无人时好好敲打一下老头,万不能姑息。
吴氏点头道,“可不是,咱们家已经被人家说嘴了,不能让你爷再闹笑话。”
钱老头是在天快黑的时候回来的,他唱着小曲儿,把手中的鸟笼递给下人,进了屋还继续唱着。见所有的人都望着他才住了嘴,问道,“都看我作甚?”
钱老太歪嘴道,“看你长得俊。”
钱老头笑道,“说笑话哩。若是四十几年前说这话,我还信。那时,花溪村里最俊俏的后生,可不就是我了。”
钱老太的嘴更歪了,嘀咕道,“一脸老树皮了,还好意思说这话……”见钱老头沉了脸,才住嘴。
大年初四,由于钱满江还当值,就钱亦绣带着潘月和弟弟妹妹去荣恩伯府。
他们直接到了外院的书房,潘元凤已经在那里了,而且只来了她一个人,丈夫孩子都没来。她刚哭过,眼睛红红的,潘驸马似乎刚才在训斥她。
钱亦绣领着明儿和静儿给潘姥爷、潘舅舅、付氏及潘元凤行了礼,劼哥儿和弈哥儿也来跟潘月行了礼,几个孩子又得了几个大红包。
潘月只跟潘舅舅和付氏打了招呼,便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还故意把脸侧去一边,不去看潘驸马。
潘驸马无奈地笑笑,柔声说道,“都这么久了,月儿还是不理爹爹?”
潘月扭了扭身子,嘟了嘟嘴,说道,“嗯,不想理你。”
她的态度虽然不算好,可言外之意是承认这个爹了。
潘驸马激动的眼圈都有些发红,连连笑道,“好,好,月儿不想理就不理吧,等月儿想通了,再多陪爹爹说说话。”
老老实实坐在锦凳上的静儿听见潘月的话跑了过来,倚在娘亲身边说,“娘亲不理姥爷,静儿也不理。”说完小脑袋一扭,跟潘月一样看向门外。
童言童语逗得大家乐起来。
潘元凤却是嫉妒不已,气得眼圈更红了。如今她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在婆家天天被婆婆念叨,说他们潘家如何不仗义。丈夫对她也越来越冷淡,一个月都难得去她屋里一次,那些小妇天天在她面前趾高气昂。今天回娘家,可婆婆却找借口让丈夫带着孩子去了她的娘家。
回家跟父亲诉苦,父亲还骂她当初干蠢事,说实在不行就合离。既然她在崔家日子不好过,还不如回娘家。愿意再嫁潘家不拦着,不愿意再嫁,潘家也不差她口饭吃……
天呐,这哪是父亲该说的话。
其他人都没顾及潘元凤,说了一阵话后,便一起去旁边的潘府给潘老太爷和潘老夫人行礼。
晌饭是回荣恩伯府吃的。饭后,潘元凤去看叶姨娘,潘月娘几个去了清辉院歇息,劼哥儿和弈哥儿也跟着钱亦绣一起去了。
她们一走,潘舅舅便跟潘驸马说道,“爹,您让二妹妹跟妹夫合离,不好吧?”
潘驸马冷哼道,“合离才是她最好的出路,能把皓儿带出来更好。若有一天她真回潘家了,你和你媳妇要好好待她。虽然她有些小心思,但人还是比较单纯,不会有什么害人的心思。”
潘阳和付氏愣了愣,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潘驸马约摸着潘月该歇息好了,又忙不迭地去了清辉院。还没到院门,就听见里面孩子们的笑闹声。
过去他最不耐听孩子的吵闹,一听就头疼。他喜欢听潺潺流水声、雨打芭蕉声、风吹竹叶声,觉得这些是天籁之音,听了神清气爽。可现在,他觉得孩子的笑声才是最动听的声音。
他乐呵呵地走进去,虽然潘月不理他,但也没躲他。他坐在远处跟钱亦绣说着话,眼睛不时向潘月看去。
而潘府的一个小院子里,潘月正和叶姨娘说着话。
叶姨娘听了女儿的境遇,也是直抹眼泪。说道,“说来说去,咱们娘两个都是苦命人。十几年前,我是官家小姐,因为仰慕你爹的才华和相貌,走了那一步棋。我是如愿当了你爹的女人了,可一个月难得见他几次,还终日圈在这个院子里见不得天日。没想到十几年后,你又干那种傻事。虽然如愿当了崔家的嫡子正妻了,却要受这么多闲气。早知崔家和女婿这样无情无义,还不如让你爹帮你找个人家嫁了,说不定日子好过得多。不过,姨娘觉着,合离是大事,不仅影响你将来的生活,也影响潘家的门风。你爹都情愿你合离,肯定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等你爹来的时候,姨娘会仔细打探……”
正月初十,钱满江去了胶东,钱满朵一家也带了半车礼物回西石村。
刚送走他们,钱亦绣就接到一个贴子,是太丰大长公主府的黄灵儿下的。说明日是她十三岁的生辰,请几个姐妹去府里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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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大长公主府
黄灵儿不是大长公主的亲重孙女,是黄锦玉的堂妹。而且这个堂妹的关系已经离的有些远了,是黄老驸马弟弟的重孙女。因为大长公主府子嗣不丰,黄老驸马只有一个儿子黄侯爷,黄侯爷只有一个儿子黄大人,黄大人只有一个儿子黄锦玉,真正的三代单传。
大长公主觉得府里太寂寞,就把黄灵儿从小抱过来当亲重孙女一般养大。
赏梅宴的那天,黄灵儿也作过一首诗,因为不算太惊艳,所以钱亦绣没有过份关注,只记得是个眉清目秀的漂亮小姑娘。
送贴子的嬷嬷还说,这次只请了三个岁数相当的小娘子,除了钱亦绣,还有梁府的梁锦玉,付府的付明兰。大长公主还专门交待,让钱亦绣把猴妹带去。
大长公主还真是有心了,这两个小姑娘都是跟钱亦绣交好的。
收到这个贴子后,钱亦绣便认真准备起来。她也希望能交几个好闺蜜,今后时常能串串门,写写信,也不至于太寂寞。当然,梁家除外。
现在,想像小时候交异性朋友是不可能的,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而小时候交的梁大叔、张央、宋怀瑾已经难得见一面了。梁大叔有那样一层关系,最好不相见,相见都尴尬。张央离得远,想见一面不容易。宋怀瑾已经有了媳妇儿女,来京后只见过一面,似乎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多话,人也放不开。
想了半天,决定送小姑娘一套金莲芬仕系列化妆品,这是新品,还没有上市。最主要的特点是多了一盒唇膏,这是开创了古代化妆品的先河。之前古代化妆品里只有胭脂没有唇膏,打腮红和擦唇红都用胭脂。这种唇膏不像现代的棒形唇膏,也是装在盒里的,要用手指抹在唇上。
下晌,钱亦绣去了宁王府,动物之家都在那里。接猴哥的同时,正好看看王妃和朱肃锦。
她直接去正院见王妃,刚在正院的垂花门外下了轿,便遇见晋氏和她的两个女儿。她们今天也来看王妃,下人说王妃正在歇息,没让她们见。她们在东厢客房等了近一个时辰,便不想等了,出来时正好遇到钱亦绣。
晋氏眼睛一亮,想着王妃喜欢钱姑娘,肯定会见她,便又领着两个女儿跟着她返回正院。下人看看不知趣的母女三人,只得跟钱亦绣说王妃身子不爽利,还在歇息,让她等等。
钱亦绣也讨厌这三人,说道,“既然王妃在歇息我就不打搅了。我想见见表哥,把猴妹领回家。”
郭公公出来笑道,“小世子把猴妹和闪电、银风带去恒王府做客了,只有猴哥和跳跳留在府里。”
恒王是四皇子朱祥晏。他也是个不得宠的,但比宁王的境遇好太多。他的母妃是四妃之一,只不过死的比较早。他从小就不喜欢读正经书,专爱风花雪夜,听戏听曲儿。听说京城第一名妓,倚红楼的头牌秦媚媚的唯一入幕之宾就是他。
皇上的七个儿子,只有大皇子宁王和三皇子历王、四皇子恒王被封了王。
在世人的眼里,被封了王的皇子是没有太大机会争储的。
朱肃锦把猴妹它们带去恒王府,一定是开展动物外交,拉拢能拉拢的人去了。而猴哥的性情比较暴躁,一般不会带出去见外人,更不会带去见那些惹不起的主儿。
钱亦绣想着,猴哥虽然暴躁,但还是比较听自己的话。况且它喜欢看美女,一般对美女还是比较客气。猴妹要帮着朱肃锦搞外交,自己就带猴哥去吧。
钱亦绣跟着下人去了朱肃锦的院子,把猴哥和跳跳领回了家。
跳跳好久没来钱家了,受到了众星捧月般的待遇。特别是明儿和静儿,骑在它身上不肯下来。跳跳是个好娘亲,性情也温柔,对孩子非常有耐心,它爬在地上,任他们两个在它身上折腾。
第二天,晴朗了几日的天空又飘起了小雪。钱亦绣穿着绯红莲花纹样锦缎褙子,石榴红软缎百褶裙,头戴扇叶翡翠钗,化了个浓淡适宜的妆容。
她一起身,自然又受到几个丫头的交口称赞。
曾嬷嬷笑道,“我在宫里见多了各色小娘子,论人才出众,除了当年的珍月郡主,还真没有人越得过大姑娘。”
白珠把猴哥和跳跳也打扮好了。
猴哥只穿了条湖蓝色大短裤,戴了个猴头银项圈。
如今的它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幼稚了,根本不喜欢穿衣裳,嫌碍手碍脚,麻烦。
白珠便道,“今天姑娘带你去串门子,听说有好些漂亮的小娘子,你想让她们看到你的丑屁股?”这是钱亦绣经常说猴哥的话,白珠也学到了。
猴哥听了才忍着性子由着白珠给它穿了条裢子,它自己又拿着腰包让白珠帮它系好。
跳跳很听话地由着白珠打扮,穿了件湖蓝色绣花坎肩,戴了个狼头银项圈,脖子上扎了个大红绫蝴蝶结。
钱亦绣见猴哥带着腰包,又不顾它的反对,弯腰解了下来,嗔道,“这是去串门子,别那么丢人去划拉人家的东西。”
出门前,紫珠又把一件大红缕金撒花缎面出风毛连帽斗篷给钱亦绣披上,白珠把一个铜雕锦地花纹八宝手炉塞进她手里。
马车里,钱亦绣还在不时嘱咐猴哥不许闯祸,不许拿人家东西,不许闹着上主桌吃饭……猴哥十分不耐烦,从昨天唠叨到今天,主人不烦它都烦了。如今它也学会了翻白眼,不停地向钱亦绣翻着,表示自己已经非常不高兴了。
见它这样,钱亦绣用手食指轻轻戳了它前额一下。又顺了顺跳跳头上的毛说,“还是跳跳乖,听话,又不爱惹事。”
到了大长公主府,直接被领去了大长公主住的正院。东侧屋里,大长公主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盘腿坐在炕上,三个小姑娘挤着坐在炕几的另一面,搂在一起说笑。这三个正是黄灵儿、梁锦玉、付明兰。
钱亦绣领着猴哥进去,曲膝给大长公主见了礼。
大长公主招手笑道,“快上炕暖和暖和,可怜见儿的,一定冷坏了。”
把钱亦绣拉在炕上坐下,又指着跟进来的猴哥说,“这就是猴妹?”
钱亦绣笑道,“猴妹在宁王府,这是猴哥。”
猴哥跟大长公主作了个揖,然后就冲那三个小娘子挤眉弄眼起来,逗得众人大笑不已。
钱亦绣又笑道,“还来了一条狗,叫跳跳。由于它长得像狼,下人挡在门外没让进来。它父亲是狼,母亲是狗,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温顺得紧,不会伤人。”
大长公主让人把跳跳放进来。由于怕把大长公主惊着,紫珠一直贴着跳跳走。
大长公主怀里的小哈巴狗珠珠一见跳跳,马上跳了下去,跟跳跳狂起来。跳跳爬下温柔地看着它,任它在自己身上翻来翻去。
众人看到跳跳温柔的眼神,都惊奇不已,便也不怕它了。
钱亦绣心道,这就是不识货,真正厉害的正蹲在椅子上吃点心呢。这个小色坯,边吃还边看着黄灵儿几人和年青的丫头笑,要是婆子们笑声大了,它还会甩她几个白眼。逗得大长公主等人更是开心不已。
大长公主也起了玩心,故意让一个最老的婆子拿一碟点心给猴哥。猴哥看都不看那婆子一眼,面无表情接过点心。又让一个漂亮丫头送点心,猴哥则是边接点心边冲丫头直乐。
大长公主笑得不行,连连说道,“哎哟哟,连猴儿都喜欢看漂亮小娘子,别说小哥儿了。”
钱亦绣把装化妆品的的锦匣送给黄灵儿,也脱了鞋,挤过去跟那几个小姑娘说笑起来。
梁锦玉和付明兰听说是新品,竟然有专门擦嘴唇的唇膏,便让黄灵儿打开锦盒,几人拿着唇膏擦拭起来。
“哎呀,的确比胭脂润泽,擦在唇上也舒适。”
“是啊,是啊,唇上亮晶晶的,比擦胭脂好看。”
梁锦玉迫不急待地问,“绣姐姐,我好喜欢这个唇膏,锦绣行什么时候开始卖?”
钱亦绣笑道,“喜欢送你一套就是了。”看到付明兰期待的眼神又说,“也送你一套。”
几个人唧唧喳喳地笑闹着,一会儿就好得像亲姐妹一般。
大长公主就是喜欢看漂亮小娘子,抿嘴看着她们直乐,听她们说着小姑娘感兴趣的话题。
正说笑着,就听见黄锦玉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听说猴妹来了?还来了一只白狼?”
大长公主笑道,“我家的霸王来了。”又对冲进来的黄锦玉说,“老实点,别把人家吓着。”
穿着棕黄提花锦缎长袍的黄锦玉先笑嘻嘻地给大长公主行了礼,又拿出四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精巧竹编小篮子给黄灵儿几人。说道,“这是我昨天在外面淘来的,给妹妹们玩。”
这小篮子在钱亦绣看来很普通,就是三贵爷爷编的都比它好。但黄灵儿几人却是极喜欢,还让丫头去摘几枝小腊梅插进去。
黄锦玉这才看向猴哥,诧异道,“咦,这猴子怎么一下子长得这样大?”
钱亦绣道,“黄公子上次看到的是猴妹,它是猴哥。”
黄锦玉又道,“那它有猴妹厉害吗?”
钱亦绣难得解释,说道,“差不多。”
这话猴哥可不爱听了,直冲钱亦绣甩眼刀子。
梁锦玉笑道,“绣姐姐谦虚,弄得猴哥都不高兴了。听我大哥说,猴哥比猴妹厉害多了。”
猴哥听了,高兴地对梁锦玉甩了几个笑眼,又把众人逗得大笑。
黄锦玉又看了看一旁的跳跳,说道,“这白狼倒是稀罕,柔顺得紧。”
黄灵儿纠正道,“哥哥,钱姑娘说它不是白狼,它爹是狼,它娘是狗。”
黄锦玉听了,大笑不已。他已经听说宁王府的猴妹和几条狼狗厉害非凡,把恒王府养的狼狗打得不敢出窝,他也想把猴哥和跳跳拉出去遛遛。
钱亦绣摇头道,“跳跳你可以带出去遛,但猴哥不行。它脾气不好,只要不在我跟前了,便容易伤人,所以宁世子出门都是带猴妹不带它。”
黄锦玉早听朱祥其说过猴妹把寿王府三个护卫鼻子抓掉的事,那天又亲眼看到猴妹一瞬间抓破罗素儿丫头的脸,又听说这猴哥比猴妹还厉害,便不敢勉强它,带着跳跳跑出去玩了。
黄锦玉带着跳跳一出门,黄灵儿便开始夸自己的哥哥如何如何好。在钱亦绣心里,那黄锦玉就是典型的纨绔公子哥儿,高门少爷的毛病他有。对他的那些“优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过,梁锦玉和付明兰倒是听的津津有味,两个小姑娘还会不时附合两句。因为她们都有哥哥在国子监读书,说黄锦玉聪明,文章和字都写得好,就是有些淘气,是先生骂得最多也是夸得最多的生员。
瞧她们的样子,好像都对黄锦玉印象不错。
黄灵儿又替自家哥哥在赏梅宴的失礼举动向钱亦绣道了歉,说她哥哥虽然好玩冲动,但也不会那么顽劣,那天一定是喝多了酒才失了分寸……
大长公主听了,也笑着插话道,“嗯,那天他老子狠敲了他一顿,打得他连路都走不利索……少年人,都有淘气的时候,等大些了,自然就会收敛。”
钱亦绣笑笑,暗道,那天也是自己两世为人,胆子大,脸皮厚,还盗版了两首诗才挽回影响。若换成其他小姑娘,丢了这么大的脸,还不得哭成什么样。
晌午时,一个三十左右的美妇过来,说是吃饭的时辰了。这是黄锦玉的母亲黄大奶奶王氏。
大长公主呵呵笑道,“跟你们小娘子在一起,老婆子也变小了,连吃饭的时辰都忘记了。”
丫头把炕上的紫檀蟠螭炕几撤下,抬上来一个洋漆描金大长方形炕桌,桌上已经摆满佳肴。
一个丫头又端来一盆吃食放在猴哥旁的小几上,猴哥看看摆满吃食的炕桌,又看看自己的盆子,怒了。它又乱叫着想去掀盆子,被早有准备的紫珠抱住了。
大长公主纳闷道,“它这是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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