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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的清泉     农女锦绣txt下载     农女锦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章 倒打一耙

    钱三贵几人商量,钱老头马上去找花溪村的几个老头说道,再一起去找汪里正。让李金虎去万家一趟说明情况,请万二牛去找大榕村的万里正。再由这两个村的里正带着两个得高望众的老人去找其他几个村的里正,然后一起去十里镇,跟马地主和十里镇有威信的老人讲清利害关系。

    又让蔡老头代表钱三贵跟着一起去,如今钱员外在方圆百里都算响当当的人物,任谁都要给几分面子。

    这事必须马上办,要连夜解决。

    明天就要祭祀,若十里镇一时不好找祭品,就由钱家出鸡鱼猪。

    钱家把三十两银子还给马地主,那两个孩子先领回钱家。若他们的家人后悔了,退了银子便可将孩子领回去。

    钱大贵、钱二贵扶着钱老头和蔡老头、李金虎几人急急去了村里,因钱家父子三人还没吃饭,钱三贵又让人给他们每人两个包子。

    那些人一走,钱满河便给钱三贵跪下了。说道,“谢谢三叔救了阿草,我知道三叔帮我们良多,我们一家都是托了三叔的福才过上好日子。但我娘、我姐糊涂,做了些对不起三叔一家的事。特别是我娘,做的那些事连我都羞于提起……三叔放心,我已经把我娘看管起来了,不会让她再做糊涂事。但是,这次我姐遭难了,还得请三叔伸手帮帮我们。”

    李阿财听了,也赶紧跪下来哭道,“三外公,求你救救我娘吧。”

    钱三贵不想参和太多二房的事,说道,“该帮的我已经帮了,还需要我帮什么?”

    钱满河说,“我想趁此机会把这件事闹大,把我姐他们母子三人接出来另过。老李家丧尽天良,我姐夫刚走没多久,他们就干了这么多坏事……”

    然后他便把李老二调戏钱满朵的事说了,又把李阿财身上的伤给钱三贵看。李阿财身上布满伤痕,新伤旧伤都有,看得钱家人触目惊心。

    钱三贵气得拍了一下桌子,骂道,“真是畜牲。”

    钱亦绣对李阿财的印象也好了些。这熊孩子虽然有许多坏毛病,但是护亲娘护妹妹还是尽心的,至少还没坏到芯子里。

    钱满河又说道,“我想管三叔借几个壮实后生去老李家算帐,再想办法把我姐一家接出来。若是事情办得不顺利,还,还想借三叔的名头压压他们。”

    借人倒好办,至于借自己的头名,钱三贵相信钱满河有分寸,便点了头。对苏四武说道,“去,让黄铁带十个壮实些的下人和长工过来。”想到钱满朵是妇人,又说,“再让苏铭媳妇(何氏)和李金虎媳妇也过来。”

    等十二个人来齐了,钱满河、李阿财便把他们领去绿柳村。

    当浩浩荡荡的人来到绿柳村,已经暮色四合。平时,这时候是农人饭后聊闲的好时光,许多人都会站在院门口或是小路旁聊天,嬉笑声和着狗叫声,以及远处的蛙叫声连成一片。

    今天却没有往日热闹的景像,只有不多的人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看到李阿财就有些玩味或是鄙夷地看着他。

    李阿财心里一慌,撒腿向家里跑去。还没到家门口,便看见自家被人围得水泄不通,里面传来钱满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及李婆子等人的怒骂声。

    人群里还有人在说,“老李家的三媳妇一看就是水性扬花的狐狸相,没想到还真骚,男人刚一走就耐不住了,还勾引上了二伯子。”

    又有人说,“那老李家没一个好东西,一家子又馋又懒又赌,现在好了,还嫖上了,嫖的还是自家弟媳,真是吃喝嫖赌样样全了……”

    “哟,李阿财回来了,还带来了舅舅……”

    再一看两人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看热闹的人都不敢吱声了,让开一条道。

    村里的人都恨老李家,不然看到这么多人来找他家的晦气,一个村的肯定会相帮。这些人不帮也不走,继续站着看热闹。

    钱满河等人进了李家门,看到钱满朵倒在地上尖叫,李老二的婆娘骑在她身又抓头发又抓脸,李婆子还不时地拿着手中的棍子抽钱满朵,李老二及其他的李家人都站在一边看热闹。

    钱满河怒吼一声向李老二冲去,黄铁几人都跟着冲上去。李阿财及花娘子、何氏等人冲向钱满朵,李阿财哭着把钱满朵扶起来,李嫂子帮她理着衣裳和头发,花大娘子和何氏开始揍李老二的媳妇。

    钱满河打了几下李老二泄忿后,又恢复了理智。来到钱满朵身边问道,“姐,他们为什么这么打你?”

    钱满朵的脸被抓了几道伤痕,披头散发,衣裙也不整齐。她哭着说,“李老二对我欲行不轨,我不愿意,跟他打了起来。他媳妇听见过来了,硬说我勾引他男人,就打我。婆婆也帮着他们,说她三儿一走我就勾引他二儿……”

    钱满河气得眼睛都红了,来到院门口对外面看热闹的人大声说道,“老李家是什么玩意儿,你们心里肯定都有数,懒、馋、赌、坏……还有你们想不到的,他们一家丧尽天良,竟然能把阿草卖了祭河神……”

    村里的人都知道十里镇要用童男童女祭河神,还都在猜测会从哪里弄两个孩子去送死。没想到老李家竟然会把亲孙女、亲侄女卖去送死,人群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纷纷骂起了老李家猪狗不如。

    钱满河继续说道,“自从我姐夫一走,那李老二就几次三番欺负我姐母子,天天找借口打阿财。”他把李阿财的衣襟掀起来让大家伙看。

    李阿财边抹眼泪边讲了他爹走以后,他们母子三人如何被欺负。

    人都同情弱者,先是听说李阿草被卖去祭河神,现在又看到李阿财一身的伤痕,都同情起了钱满朵娘仨,大骂着李家缺德,死后应该下地狱……

    李婆子大声辩解道,“不是这样,你们莫听他胡说……”

    钱满河说道,“是不是我胡说,老虔婆你说了不算,县太爷自会明断清楚。明天我就去县衙击鼓鸣冤,我姐夫是征战沙场的将士,他正为保卫大乾朝在前线拚死打仗。你们可好,卖他的女儿去送死,调戏虐打他的妻子,虐打他的儿子……光调戏前方将士妻子这一条,就够判李老二坐牢了。再加上另几条,哼哼……”

    李婆子一听要告去县衙就害怕了,便不敢再多说。

    李老二不怕事,尽管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壮着胆子嘴硬道,“到县衙我也不怕。我没打过阿财,他身上的伤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至于三弟媳妇,真的是她熬不住主动勾引我的。这点,我娘,我媳妇,还有我大哥他们都能为我作证,阿财一个小孩子的话谁信?阿草的事嘛,嘿嘿,什么叫送死?河神保佑咱们洪河两岸风调雨顺,可咱们却没侍候好他老人家,惹他发怒,打了响雷。所以马地主才花银子买童男童女祭河神,这是为万千百姓做好事。怎么能叫送死?”

    钱满河刚想说话,被一声粗犷的嗓子抢了先,“放屁!你狗/日的做了坏事,还说得忒好听。”随着话音,走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黑老头。他是绿柳村李里正的亲爹李老汉,上年才把里正位置传给他的大儿子。

    刚才花溪村的汪里正、大榕村的万里正及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还有归园的蔡老头来到他家,把祭错神会招致天神更大的怒气,以及用活人祭祀招天遣的事情讲了。他听了也是一阵后害,赶紧让儿子去找马地主,不能让他们做错事招致天神发怒。

    他又听蔡老头把他们村子出了个童女的事说,就气冲冲来到老李家,没想到又看到这么一出。

    老李家是他的族亲,虽然出了五服,还是亲戚。而且,他跟李家三兄弟的爹李老实从小玩得好,只是李老实死得早,不着调的婆娘把几个儿子养得更不着调。

    李老汉来到李老二面前,伸手拍了李老二脑袋一巴掌,骂道,“打死你个黑心肝的东西,你老子在天上看到你干这些丧良心的坏事,不定得多难过。卖自己亲侄女去送死,也亏你干得出。”

    李老二陪笑道,“大伯,不能再惹河神发怒了……”

    李老汉又打了李老二一巴掌,骂道,“这次是天神发怒打了响雷,你还在说河神。马地主祭错了神,又用活人祭祀,是要遭天遣的。”又对钱满河说,“阿草不用送命了,把她接回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钱满河冷笑道,“还能好好过日子?李大叔看看我姐一家四口,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不行,得让我姐他们分出来单过。”

    李婆子尖叫道,“不行!老婆子还没死呢,不能分家。”

    李老二更不愿意分家,分家了,他想了多年的好事就办不成了。也说道,“分不分家是我老李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嘴。”

    李老汉觉得钱满河的事管宽了,分不分家,哪能由一个外人说了算。而且,他对钱满朵也没有好印象,他一直觉得颜色太好的妇人就是祸水,就是水性扬花。妇人放尊重了,男人就不可能去调戏,何况还是亲戚。

    便说道,“老二卖阿草、打阿财不对,我作主,让他陪个不是。但有些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能怪老二一个人。男人不在家,妇人就应该更放尊重些,穿着举止要得体,不能让人误会……”

    哭声已经小些了的钱满朵羞愤难当,哭道,“大伯,你不能这样冤枉我。自从阿财爹走以后,我没有不尊重……”

    李婆子一见有人撑腰了,也不怕了,把刚才挨了花大娘子几拳头的气都算在了钱满朵身上。啐了钱满朵一口骂道,“你哪里尊重了?你哪里尊重了?我就看见你给我儿甩媚眼了。”

    李老二婆娘也说道,“我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骚狐狸,男人一走,就猴急地勾汉子。人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连二伯子都勾引。呸!”

    李老大的媳妇看到李婆子跟她使眼色,也说道,“是啊,我还看到三弟妹给我当家的甩媚眼,我当家的没理她,还骂她不守妇道。”

    李老大也不想钱满朵分出去,他本来想等等再上,没想到老二比他动作快多了。一副正人君子地说道,“我不能对不起三弟。”

    看热闹的人又纷纷指责钱满朵了。许多人的想法都跟李老汉一样,妇人的颜色太好,男人又不在家,就是容易出事。何况现在李家的人都说钱满朵不守妇道,看来是真的了。

    钱满朵百口莫辩,只会边哭边说,“没有,我没有不守妇道。”

    李阿财也大声哭道,“我娘没有做坏事,是我二伯经常往我娘屋子里钻。”

    他的话别人又理解偏了,没事就钻去她屋里,看来有很多次了,他们肯定已经苟合了。李老二的婆娘哭着又想去抓钱满朵,被花大娘子挡开了。

    人群里有几个岁数大些的人说道,“这么不守妇道的人,应该去沉塘。”

    “是啊,她闺女不用沉塘了,这当娘的又要沉塘了。”

    钱满河没想到李老汉一来局势就变了,变得他已经掌控不了。气得对李老汉说道,“你老人家怎么能眼睁睁地说瞎话,老李家都是些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

    李老汉瞪眼说道,“我当然清楚。刚才我也说了,李老二卖侄女,打侄子,是他不对。让他把卖人的银子还了,把阿草要回来,以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至于老三媳妇的事,我也只是敲打敲打她,让她别做对不起老三的事。还有你一个外人,分不分家的,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钱满河气得身子都有些哆嗦了,吼道,“我姐没有做对不起我姐夫的事,是李老二调戏在先,是老李家人一起欺负我姐姐。”

    李老汉冷哼道,“人家一家人都说老三媳妇不守妇道,是你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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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圆满解决

    钱满河气得不得了,吼道,“是不是我说瞎话,咱们明天就请县太爷明断。”

    李老汉也上了气性,粗着嗓门吼道,“去就去,我奉陪到底。有这么多人作证是这个妇人水性扬花先勾引人,我看县太爷会怎么判决。哼,趁着丈夫出去打仗就耐不住寂寞,县太爷肯定会判她挨板子。”

    院外的众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大骂钱满朵水性扬花,不知廉耻。

    钱满朵母子听了,哭嚎声更大了。

    钱满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充满了无力感,李家人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李老汉不明是非糊乱决断,看热闹的人不明真相瞎乱起哄,还有姐姐和外甥的哭嚎声……

    他竟是无能为力!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李家的把柄,再带着十几个人吓唬李家一番,就能轻轻松松把姐姐外甥接出来……

    黄铁走过来拍拍钱满河的肩膀,向李老汉拱了拱手说道,“李大叔,我虽然是个外人,但我家老爷派我来帮着钱二掌柜撑个场面。我能说两句话吗?”

    李老汉年老眼花,天色又暗,先没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黄铁。听黄铁如此说,马上换了一副笑脸,也拱了拱手说道,“黄管事说笑了。哎,真是让你看笑话了。有话请说,请说。”

    他没想到,这事连钱员外都插手了,还把黄管事派了来。

    李老汉父子逢年过节都会找由子去归园跟钱员外套近乎,知道黄铁是钱员外的绝对心腹,对他可比对钱满河尊敬多了。

    其实,钱满河是钱三贵的亲侄子,面子应该比归园下人更大才对。

    但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早就分了家,而且唐氏尽干得罪人的坏事,惹了钱员外的不快,连累得二房一家跟钱员外不似以往那么亲近。黄铁又是荷塘月色的管事,村人们求黄铁比求钱满河的时候多得多。在村人的眼里,黄华虽然是下人,却比钱满河有面子得多。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李老汉的大孙子在镇上开了个铺子,经常要从锦绣行进些好货,更要把黄铁巴结好。

    黄铁听李老汉如此说,看了看正兴灾乐祸的李老二,对李老汉说道,“李大叔,李老二为了十两银子就卖亲侄女去送死,这事你承认不承认?”见李老汉点头,又问,“那这种丧尽天良的人说的话你也能相信?”

    李老汉说道,“我不只听他的话,老李家的人都这么说。”

    黄铁又道,“那你知不知道,李老二把亲侄女卖了,拿回了十两银子,这些人没有一个想着去救亲孙女、亲侄女,却为了那几两卖命银子吵闹了一天,最后大打出手。你觉得这些猪狗不如的人的话,也能相信?”

    李阿财又哭着把自己娘被锁起来,自己如何取得了他们的信任,第二天趁他们大打出手时跑出去求救的事说了。

    村里的人本来都恨李家偷鸡偷狗、惹是生非,刚才是被李老汉带歪了。如此一听,觉得这种坏事李家人的确做得出来,又开始七嘴八舌骂起了李家。

    黄铁又说,“李大叔,县太爷可不是随便能被蒙蔽的。若你跟着去作了伪证,县太爷不会想到你也是被骗了,而会认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到时候判了你挨板子,你没脸,你的晚辈也就跟着没脸啰。”

    也不等李老汉说话,黄铁又转过脸对钱满河说道,“钱二掌柜别生气。今天留几个人在这里看着这一家子,既不让他们畏罪潜逃,又能保护你家姑奶奶母子不受欺辱。明儿一早,钱二掌柜就去归园向我家老爷讨要一张贴子,我陪着你一起去县城击鼓鸣冤。县太爷是青天老爷,最能明辨是非,又跟我家老爷交好。这些人敢嘴硬作伪证,一顿板子下去,打得他们血肉模糊,看他们还撒谎不。”

    李家人除了李老二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其他人都怕官。一听黄管事说要拉他们去见官,还要挨板子,就都害怕了。况且,钱员外跟县太爷关系交好,儿子又是大官,所谓官官相护……

    李老大的媳妇越想越害怕,又想着这事不关自家人一文钱的事,都是李老二闹的,自己凭什么陪着去挨打。马上尖叫道,“不是我要撒谎的,是婆婆让我这么说的……”

    她的话一说,看热闹的人又炸了锅,纷纷骂起了李老二。

    李老二一看风向又变了,骂道,“你一个下人,还要管老子的家事……”话没说完,黄抬手就打了他几拳,他疼得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黄铁道,“老子是下人怎么了?再是下人,身份也比你这混蛋玩意儿高得多。”

    李老汉也看出来的确是老李家联合起来欺负三媳妇了。但他不愿意这事闹去县衙,对绿柳村的名声不好听。赶紧说道,“这事就不要闹去县衙了吧,对你姐姐的名声也有碍。咱们坐下来自己解决,有些事我也可以作主。”

    钱满河先头的确没想闹去县衙,之前说去县衙也是想吓唬吓唬他们。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必须得去县衙把事情彻底解决了,让钱满朵跟这一家彻底断绝关系。否则,母子三人用不了多久就得被揉搓死。

    他摇着头,“我姐一家被欺负狠了,我一定要请县太爷为民作主,判这个丧尽天良的李老二坐牢。”

    李老汉对黄铁道,“黄管事,劝劝钱二掌柜,这事就私下解决吧。闹出去了,对谁都不好。”

    黄铁笑笑,把钱满河拉去了一边,低声说道,“闹去县衙,顶多也是判李老二坐个两年牢,对你家姑奶奶的名声还有碍。不如……”他小声在钱满河耳边说了几句。

    钱满河一听这法子更好,还能不坏钱满朵的名声,便点头应允。

    李老汉又让人去请了两个李家长辈来,把看热闹的人都撵走了。

    钱满河要求彻底分家,若老李家不干,他就去县衙击鼓鸣冤。老李家虽然不想分家,但更不想去县衙。

    经过商量,李家三房净身出户。这点没有异议,老李家没有田地,这个破院子的房子钱满朵也不敢要。

    李婆子又想让他们每年给一贯养老钱。

    钱满河就让他们把卖李阿草的卖身银子拿出来,拿出来了,钱满朵母子就给养老钱。但是,不会给一贯钱,李栓子不在,只会给五百文。

    这个要求李老大和李老二都不干,这两家可不愿意把吞进去的银子拿出来。因为卖李阿草的十两银子,除了给钱满朵一两,李婆子和李老大各分了二两,李老二分了五两。

    又是一番吵闹,李婆子败下阵来。李婆子无法,在把钱满朵身上的那一两银子要过去后,也同意不给养老钱。

    李老汉和另外两个李家长辈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家人,都直叹气摇头。特别是李老汉,为自己公然帮着这样的人家而羞惭不已。

    李家又提了一些不合理条件,都被钱满河一一驳斥。

    写好了分家文书,李老汉和李家两个长辈作为证人画了押,只等明天李里正再画了押,钱满河就会去县里办正式的分家文书。

    钱满朵回屋收拾东西,望望这个住了十几年的破房子,又破又乱,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她只把自己和儿子的衣裳收拾起来,女儿连衣裳都没有收拾的。

    当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出了绿柳村,已经月上中天。

    钱满河如愿地把姐姐外甥接出了狼窝,但此时的心情并不轻松。他知道,今天若是没有黄铁,事情根本办不成,姐姐不知还要吃怎样的亏。

    自己没有黄铁见多识广、处事老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黄铁的气势比自己大的多,李老汉更买他的面子。

    都是仗着三叔的势,但自己的气势明显赶不上一个下人。自己是三叔的亲侄子,可不是族亲或远亲,弄到现在连个体面的下人都不如。

    曾几何时,三叔见客或是作客时,身边最常带着的是大伯和自己的父亲,三兄弟的关系亲密无间。那时村人对大房、二房无比客气,可现在……

    都是这两房作的,尤其以自己老娘为最。真的离开三叔了,这两房啥啥不是。还去掂记不该掂记的,真是白日做梦……

    他们来到洪桥时,竟然碰到了从十里镇赶回来的人,钱二贵也在里面,背着已经吓傻了的李阿草。钱满河走过去把李阿草抱进怀里,小姑娘才哭出声来。钱满朵伸手想把女儿抱过来,李阿草只抱着钱满河的脖子谁都不要。

    另一个更小的男孩是汪里正的儿子背回来的。

    第二天早上,钱亦绣兄妹和程月来正房吃早饭,只有吴氏在,钱三贵去村头参加祭祀天神了。屋里还站着一个小男孩,两、三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但瘦得要命。

    这个小男孩就是蔡老头半夜领回来的。因为不敢打扰钱三贵歇息,早上才把孩子领来给钱三贵和吴氏磕头。

    吴氏叹道,“造孽哟,这娃子亲娘死了,爹又娶了后娘,后娘上年才生了个弟弟,他就碍眼了。经常不给饭吃,一听马地主要买个童男祭河神,就忙不迭地把他卖了。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心太狠了。”

    程月一看又同情心泛滥,拿着帕子擦起了眼泪,哭道,“好可怜的孩子,他爹咋能那么狠心呢?”

    吴氏又道,“老蔡已经求了恩典,说自己没有孙子,想让蔡和认他为儿子。你爹也同意了,他已经给老蔡磕了头。等蔡和从京里回来,再办两桌席,正式认子。你爹还给他取了个名儿,叫蔡小纪,纪娃子。”

    白珠也来了,知道这个男孩会成为自己的弟弟,高兴得抿着嘴直笑。她娘一直没生个男孩,全家人都为这事难过,这回可好了。

    钱亦绣见状,给了男孩两个肉包子,让白珠领他去外面玩,姐弟两个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下晌,钱满河领着钱满朵一家三口来给钱三贵和吴氏磕了头,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钱三贵说了几句要自强自立的话,吴氏又送了钱满朵十两银子,要她带着孩子好好过。

    钱满朵红着眼圈表示谢过。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来之前想了很多感激的话,可一到这里就说不出来。

    钱满河说,已经给他们母子三人租了个小院,就在村西头,是谢虎子原来的家。谢虎子上年在旁边修了一个敞亮的四合院,这个小院子就空了下来。

    还说以后每天会带着他们母子一起去县城,钱满朵在作坊里做点心,李阿财跟着自己在铺子里当伙计……

    钱亦绣也第一次看见了李阿草。小姑娘长得是不太好看,目光有些呆滞,又黑又瘦,衣裳又小又破,紧紧捆在身上。六岁了,看着只有三、四岁大。

    钱亦绣心里一痛,想到了几年前的小原主。

    吴氏或许也想到了多年前的小孙女,眼圈有些红了,说道,“绣儿小时还有几套衣裳,让人找出来给你们送去。”

    一直呆呆的小姑娘说话了,“三外婆,我能卖一套衣裳呢?”虽然语速慢,但口齿还是清晰。

    她的话让所有的人一愣,钱满朵羞红脸责斥了一句,“阿草,胡说啥。”

    李阿草嗫嚅着说,“阿草会喂猪,会养鸡。阿草卖了衣裳,想买十几只小鸡崽。等它们下蛋了,就攒起来卖钱,孝敬舅舅。”

    钱满河的眼圈都感动红了,直说,“舅舅领情了,不用阿草那么辛苦。”

    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还知道感恩。钱三贵也受了感动,哈哈笑道,“不用卖衣裳。知恩图报,是好的品德。三外公奖励小草二十只小鸡崽,多下些蛋孝敬你舅舅。”

    因试验大炮引起的连锁反应也算圆满解决。

    十天后,绿柳村发生了一件大事。李老二被二柳镇的几个混混约出去赌博,竟然输了二十两银子。卖李阿草的银子还剩下四两,李老太又凑上三两,还是远远不够。李老二被混混砍掉了三根手指头,打瘸了一条腿。李婆子连吓带气,病倒在床,因为无人管她,几天后就病死了。

    老李家出了事,竟然没有一个人同情,还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该!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钱满朵的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晚上会有加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家书

    五月初,由几个匠人和万大中父子组成的专项攻关小组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目前正在紧张而有序地抓紧收关工作。

    钱三贵和钱亦锦、钱亦绣也开始商量到底让谁去送这套重要图纸最适合。

    送图人的责任重大,既要绝对信得过,又要有功夫,会骑马。

    三人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同时圈定了一个人,就是黄铁,只有他符合上述的所有条件。为此,又让黄铁加入了“攻关小组”,让他把大炮的基本结构弄懂。

    五月五日晚,钱三贵一家在吃晚饭,钱老头、钱老太、万大中一家四口也在这里。昨天夜里动物之家猎回来一头獐子,钱三贵请他们来喝酒。

    正吃着,蔡老头急急地带着穿了一身戎装的花强走进来。是钱满江派他回来的,如今的花强当了钱满江的亲兵。

    穿着戎装的花强更加健壮英武,他的到来让一家人兴奋不已。

    花强一到前线,就找机会去中军营找到钱满江,把钱三贵的信给了他。

    钱满江就让花强给自己当了亲兵。他之所以这么做,一个原因是花强胆大心细,健硕勇猛,又得自己信任,的确适合当亲兵。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一有空就让花强给他讲家里的事。他在家里的那三天,知道的实在有限,无事听花强念叨念叨,就像他在家里一样。时时听到乡音,也是一大乐事。

    因为花强先是给钱家三房做过专职砍柴工,后来又是他家的长工,知道许多他家不为人知的事情。

    从花强的嘴里,他知道了家里的更多事情。但是,花强知道月儿的事情有限,他也不愿意从别的男人嘴里听到有关月儿的事。而花强讲的那些家事里,他最愿意听的就是闺女的事。原来,他的闺女那么能干啊,比想像中还要能干得多!

    当然,还有闺女闯祸的事。比如她带着猴子和狗误进深山,害得两个村的人找了大半夜,被老娘狠揍。特别是听到自己老娘和妹妹去暴打万大中,最后还成就了一对鸳鸯时,钱满江都乐得快喘不上气来……

    后来钱满江通过宁王知道程月顺利给他生了一双真正的龙凤胎,高兴得热泪盈眶。宁王还同几个心腹一起,陪着钱满江喝了几杯酒,祝贺他又添了一双儿女。

    宁王护卫长蒋将军玩笑道,“行啊钱将军,老枪还真厉害,短短的三天,就弄出个儿子来。”

    钱满江笑着说,“只要媳妇平安,孩子平安,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不管儿子闺女,我都喜欢。”看到那几人撇着嘴,意思是他口是心非,又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的大闺女,漂亮又聪慧,比好些儿子都强。就是拿十个儿子来跟我换,我都不换。”

    那几人还是摇头不信,七嘴八舌道,“钱将军的闺女长得俊,我们都相信,毕竟钱将军就长得俊。若说闺女有多能干,还拿儿子换都不换,这话却是有些夸张了。”

    钱满江急了,说道,“我大闺女真的很能干,你们吃的那些肉干就是她专门给我做的。”

    哟,那肉干真是不错的东西。特别好吃,特别经放,又不用煮。在没有办法煮饭的情况下,香香的肉干下烈烈的美酒真是一种享受。

    钱满江带去的肉干,一半孝敬给了宁王,另一半就被这几个上峰抢去刮分了,自己连根肉丝儿都没剩下。

    宁王笑道,“我作证,钱将军的大闺女的确美丽又聪慧,许多男孩都比之不及。”

    蒋将军一听就有了想法,搂着钱满江的肩膀说,“我儿子长得俊俏,今年春天就要下场考秀才。怎么样,咱们当个儿女亲家?”

    另外三个将军都有儿子,听了他这话就嚷嚷道,“冲你一脸黑疙瘩,儿子也俊俏不到哪里去。还下场考秀才,前儿你还说你儿子不好好读书,被你媳妇打得直往床底下钻……”

    揭了蒋将军的老底,这几人又嚷着要跟钱满江打亲家,甚至有人说大闺女小闺女都行。

    这几个人的级别都比钱满江高许多,钱满江不好直接拒,只得笑着左顾而言它。

    几个人有些得意忘形地笑闹着,怎么就招了宁王的厌烦。他有些沉脸,一挥手说道,“晚了,都去歇了吧。”

    除了蒋将军,其他人慌忙起身地溜了出去。

    宁王知道钱满江心系家人,正好他又给王妃新找了几味药材,就让花强送去京城。之后,再让他南下冀安,去钱家看看那对龙凤胎。

    京城的王妃听说花强还要去看望钱将军的龙凤胎,又送了一包东西。

    说着,花强拿出两个包裹,几封书信交给钱三贵。信是钱老头两口子、钱三贵两口子各一封,程月、钱亦绣、钱亦锦各一封。

    钱满江的包裹里有几张狐狸皮子,榛子等一些北边的特产。王妃的包裹里就是值钱的好东西了,有给老人的人参燕窝,给程月和钱亦绣、钱满霞的首饰,给龙凤胎及芳儿的小金锁。给钱亦锦的东西最多,有玉挂件、玉摆件、学习用具。钱三贵等人也没多想,觉得或许人家看锦娃是长子多送些的缘故。

    这些人都没有摆弄包裹里的东西,先乐呵呵地看起了书信。钱老头两口子不识字,就让万大中帮着念。

    程月看信的反映最大,她旁若无人地拿着帕子,边看信边擦眼泪还边笑,后来竟然轻轻啜泣起来。她的信是最厚的,至少十页。

    钱亦绣摇摇头,小爹爹的偏心可见一般。钱老头的信只有一页,三贵爷爷和小正太的信有两页,自己的信有三页。自己排在小娘亲的后面,在他心中的位置还蛮靠前的嘛。

    不过,小爹爹肯定想不到,全家人都在这里,谁厚谁薄一下子就都看到了。

    钱老头等万大中念完了,还不相信只有一张纸,把信抢过来,吐了口吐沫在指头上使劲搓信纸,搓了半天还是只有一张。

    他看看孙媳妇手上的一厚摞纸,气得扯着嗓门骂道,“小兔崽子,给老子多写两句会累死啊。”

    钱三贵哈哈笑起来,把宁王妃送的燕窝和人参给老两口分了一半,钱老头才高兴起来。

    钱老太笑道,“哎哟哟,我们如今享了孙子的福,还吃上王妃送的补品了。”

    万大中笑笑没言语,心道,你这是享的“重孙子”的福。

    钱满霞的眼睛都气红了,委屈道,“哥哥再咋地还是给爷写了信呀,却是连半颗字都没给我写。哼,真是太过份了。当初去当兵的时候,还说北边的花头巾好看,给我买条花头巾,现在啥啥都没有我的。他媳妇我照顾得最多,他儿子闺女的尿片子都是我洗的。他怎么能这样对我。”说到后面,居然抹起了眼泪。

    吴氏赶紧说道,“那花头巾是哪百年的事了,偏你还记着。你哥专门在信里说了,这里的狐狸皮子有你一张。这不比花头巾值钱多了?”

    钱满霞气道,“我男人是猎人,我家不差狐狸皮子。”

    吴氏又道,“你这丫头,还较真儿了,礼轻人意重。”

    钱满霞气鼓鼓地道,“哥哥只要给我单写几句话,啥东西没有,都是他有心了。”

    万大中呵呵笑道,“看你,这么大的人还吃醋,也不怕人笑话。大舅兄定是觉得你嫁出去了,才没给你写信。放心,等以后我去外地了,一定给你写十几张信纸,再给你买两条花头巾。”

    钱满霞听不进去,还是眼睛红红的,又是难过又是酸涩。瘪着嘴说道,“我不只是吃醋,我还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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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他是谁

    钱亦绣见小娘亲还沉醉在自己和小爹爹的二人世界里,那厚厚的信纸眼馋了一众人还不知道。只得代替小爹爹跟小姑姑道了歉,“姑姑,快别生气了。这次是我爹爹疏忽了,让奶写信教训他。让爹爹下次给姑姑写信,写长些,再给你买条花头巾。”

    钱满霞又执着地说,“哥哥还说要领我去京城逛,去看皇宫大门的。”

    还没等钱亦绣说话,万大中抢先说了,“这种事就由夫君我做了,干嘛还巴望着大舅兄做啊。大舅兄现在一心都是带他媳妇儿女去京城逛,你和芳儿就由我带着……”

    万大中的话把钱满霞逗笑了,众人又问了钱满江的近况。

    花强有问必答,说钱将军除了想家,啥啥都好,到目前为止都没上过前线。又说了范二黑子在第一次上战场就被敌人射死了,还没听到其他人的消息,现在没消息就等于好消息。

    之后,钱三贵让花强回家歇息,明天一早就来归园,有重要事情让他办。现在黄华不用去送信了,就让花强等图纸出来后直接带去边关。他最好看看大炮的实物,再搞清楚它的构造。

    钱满霞走之前,程月好像才灵魂归位。拉着小姑的手让她别生气,还替江哥哥给她道了歉,并承诺亲手给芳儿做套夏衫。

    经过那几个匠人和万大中父子反复拆装和推敲,大炮的平面图和结构图终于在五月十四日完成。图纸是万二牛亲手画的,画的非常精准,每个部件都标了尺寸,对材质也作了特别说明。炮弹的平面图及材质也画好,标注好。

    连读了十六年书的钱亦绣都自认为画不出这种水平,夸赞着万二牛,“万叔叔,你真行。”

    万二牛谦虚道,“我当护院时,跟着主人学过绘图。”他跟宁王出征打仗时,曾经学过绘制地图。

    钱亦绣给了那几个工匠一人五十两银子的工钱,让他们暂时回家,以后若有需要再请他们。

    五月十五日晚,钱三贵几人把图纸用油纸包好,又把一块怀表及一个望远镜,还有一些肉干、几套亵衣亵/裤、几双鞋子、几封信装进一个包裹。这是带去给钱满江的东西和书信。钱满朵也给李栓子写了信,带了几件衣裳和两斤点心,另外还有几家村民也给家人带了书信。不是他们不想带东西,实在是花强拿不下。

    明天一早,花强将带着图纸、书信和包裹北上。

    送走了花强,归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晃进入七月,金莲正抓住不多的日子绽放着它的美丽。

    明娃和静静已经半岁了,也完全长开了,两个小人儿漂亮得不像话。特别是静静,继承了程月的一切,精致的眉眼,脱俗的气质,还有那股天生的傲气。

    在钱老太的嘴里,那不是傲气,是讨嫌的认人。

    七月五日,钱亦绣下学先去临风院看了跳跳母子。跳跳上个月中生了一只小公狗,长得跟它爹娘一样俊,取名为闪电,是钱亦锦取的。

    临风院里,白狼、大山蹲在树下悠闲地纳着凉。奔奔和跳跳爬在房檐下,银风还在跳跳的肚皮上吃着奶。自从跳跳生了银风,动物之家还没进过山。

    钱亦绣过去把闪电抱起来逗弄,还不时地亲亲它。小家伙没睁眼,嘴里哼哼着,时不时地伸出小粉舌头舔舔主人的小手,痒得钱亦绣咯咯直笑。

    跳跳是个好娘亲,见主人如此喜欢它的宝宝,它的宝宝又如此讨人喜欢,高兴地抓耳挠腮。猴哥的这个经典动作,奔奔和跳跳都学到了。

    钱亦绣逗弄了一会儿闪电,又跟闪电的爷奶爹娘说了几句话,便出了临风院。她没有直接回望江楼,而是去莲香水榭取东西。

    白珠已经等在这里了,钱亦绣接过草帽戴上,领着拎了篮子的白珠往外院走去。

    明娃有些上火,大便干燥,眼屎多。钱亦绣记得前世小时候,弟弟上一火,妈妈就让她去田边地头挖点灯芯草煮水,给他喝了就好。钱亦绣之前在荒原上看到过这种草,便想去扯些。给弟弟喝的同时,家人也喝,清火明目。

    她们还没走到月亮门,猴哥就领着猴妹直接从望江楼二楼的窗户跳到一棵树上,再从树上跳了下来,撵上主人。

    钱亦绣只得领着这两个跟屁虫一起去。

    今天的太阳不算很大,又有风,她们专找树荫下扯草,倒也不觉得有多热。这也便宜了猴哥猴妹,她们扯草,它们爬树。找着找着,便走到了村口。

    村子最靠西边的小院子正是钱满朵的家。篱笆墙外,有十几只鸡在悠闲地找着食吃。黄嫩嫩的小鸡崽已经长成了半大母鸡,它们应该下蛋了吧。

    越过篱笆墙,钱亦绣看到李阿草正在院子里踩着凳子晒衣裳。她跟满霞姑姑一样勤快,只是没有满霞姑姑清脆的笑声和人见人爱的机灵劲。

    衣裳不知洗干净没有,但皱巴巴就晾上了,也没说拉平。看看院子里的地面上有扫帚印,应该扫过,可就是没扫干净。院里的东西也放得零乱,东一个西一个。

    钱满朵本就不利索,现在早出晚归,更没有时间教阿草怎样干活,或许连她自己都干不好。

    钱亦绣笑着招呼道,“阿草。”

    李阿草回头看见钱亦绣,高兴地喊了声,“绣姐姐。”下了凳子,去把门打开。

    钱亦绣进了院子,教她晾衣裳要拉平,这样衣裳干了后才平整。看到一件衣襟上有一块污渍没洗干净,又告诉她要在污渍上多放些皂角使劲搓才能洗干净。然后告诉她扫地不能只扫中间,东西要怎样归位看着才整齐……

    小姑娘学得很认真,也很慢,一件简单的事情也要说好几遍。见钱亦绣教完了,还进厨房端了碗水出来。笑道,“绣姐姐,这水里我放了糖,甜得紧。”

    钱亦绣见碗也有些脏,为了不打击小姑娘,还是闭着眼睛喝了两口,把碗还给她。说道,“嗯,是挺甜。”

    小姑娘无声地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让普通的小脸也生动了几分。她又几口就把剩下的糖水喝完了,甜得眼睛眯了眯,她放了不少砂糖哩。

    两人走到门外,钱亦绣笑道,“你回去吧,把院门关好。”又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糖塞进她手里,“这是我姑姑铺子里的莲花糖。”

    小姑娘刚把一块糖塞进嘴里,就听见唐氏的骂声,“馋嘴的死丫头,就知道吃,吃。”

    小姑娘看见外婆一瘸一拐走过来,打了个哆嗦。

    唐氏过来揪着她耳朵说,“你娘你哥天天早出晚归忙着挣钱,你就在家里躲懒。绣儿家里下人一大群,不干活就有人侍候,你不干活还等着你娘回来侍候你?”

    说到后面劲大了些,揪得李阿草落了泪,又不敢哭出声。

    钱亦绣气道,“二/奶奶咋知道阿草没有干活呢?她喂了鸡,扫了院子,还洗了衣裳,干得可比你多多了。你干嘛打呀?”

    见唐氏还不放手,就对白珠说,“去把我二爷爷和太奶叫来,咱们凭凭理。”

    唐氏听了,才骂骂咧咧放了手。本来还想进院子,但猴哥堵住院门冲她呲牙咧嘴怪叫,她不敢进去,只得一瘸一拐走了。

    钱亦绣帮李阿草揉着耳朵,哄道,“莫哭。以后她再来无故打你,你就告诉满河叔和我太爷、太奶,让他们收拾她。”

    正说着,便听见一阵马蹄声和马车的轱辘声。只见十几个人骑着马从东往西而来,中间还有几辆马车。

    再仔细一看,骑在最前头的人钱亦绣认识,是梁拾。

    这是去她家的了?

    钱亦绣笑着喊道,“梁拾叔叔。”

    梁拾也笑着冲她招手。

    由于天热,前面两辆马车四周没有挡板,只有遮阳的华盖。再一看马车上的人,她也认识,第一辆车里是梁老国公梁则重,第二辆车里是潘驸马潘子安。

    钱亦绣大乐,快步迎了上去,大声喊道,“梁爷爷,潘先生。”

    钱亦绣来到马车边,给两人曲膝行了福礼,又着重地感谢了潘子安对自己父亲的救命之恩。

    潘子安把手中的大扇子一收,笑道,“这就是缘份。你是我的小友,你父亲拿着我给你的扇子求我,我也只得多事救救他啰。”

    梁则重哈哈笑道,“也只有你潘先生,明明做了件好事,说出来的话却没有那么中听。”又对钱亦绣笑道,“我和潘先生无事,就相约着来你家玩玩。本来早就要来,帮着昭儿弄他的大炮,耽误了些时日。”

    钱亦绣马上表示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说着,他们两人下了车,跟着钱亦绣一起步行往归园走去。

    梁则重穿着透气的棉麻灰白色直裰,头发用玉簪束在头顶,不时地扇着扇子。

    自我感觉已经非常简单的潘子安在钱亦绣眼里,还是那样考究和精致。头戴八宝珍珠蓝色簪缨素冠,身着月白软缎阔袖滚云纹兰花长衣,腰间束了条蓝色腰带,还挂了几个玉佩。

    大热的天让他的俊脸有些泛红,他优雅地扇着扇子,只要前额渗出细细的汗珠,他马上就会用绫帕擦去。

    钱亦绣上下多瞧了几眼这位中年帅哥,又过了一年,自己都长了十公分了,也没见他长老,亏梁大叔还叫他爷爷。

    潘子安走走停停,置身于繁花似锦的荒原,欣赏着这一片旖旎风光。这片荒原的确如绣屏中一样美丽!

    又听小丫头指手划脚地跟他介绍着四周的景象。

    极目远眺,荷塘月色里的莲叶如碧波翻滚,点缀其中的莲花袅袅婷婷,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金灿灿。这里的莲花果真是金色的!

    耸立在荷塘月色中的那座花果山,小巧又绿荫浓密。小丫头说那里已经硕果累累,可惜离得太远,看不到果实。

    还有鲜花满坡的溪景山,巨石林立的溪石山,掩印在绿树竹林中的归园……

    这里真是神仙住的地方!

    梁则重不耐顶着大日头看风景,但也只得耐着性子陪着潘子安看。

    白珠早跑回去禀报了钱三贵。

    归园里来了贵客,一位是公爷,一位是伯爷,伯爷还是钱满江的救命恩人。钱三贵和吴氏又害怕又激动,让归园里的所有人都行动起来,誓要把两位客人招待好。只有望江楼里的程月和明娃静儿除外。

    余先生放了钱亦锦的假,赶紧跑去万家商量该怎么面对这两个不速之客。他早年跟梁则重认识,跟潘子安极熟,想装不认识都不行。

    万二牛早得到了宁王的示下,说道,“先生无需再躲着潘驸马和梁老国公。只说你觉得钱家孩子聪慧过人,又无意中救过你,便甘愿留下教授于他。他们都是聪明人,即使觉得有疑问,也不会多问。至于珍月郡主,她害怕见外人,一般不会出来,潘驸马难得看到她。若他们父女不相认,就按原计划行事。若不巧潘驸马认出郡主了,咱们只得跟他们把小主子的事合盘托出,请潘驸马等到王爷回朝后再把事情说出来。否则,太后、皇上一知道珍月郡主在这里,小主子的身世就不好隐瞒了。郑老国公和潘驸马虽然表面没站队,但私下跟咱们王爷的交情都不错,不会为难我们……”

    余先生点点头。也只得如此了,倒了一个三皇子,皇上又扶上了一位五皇子……

    晌午,钱三贵带着孙子孙女陪客人吃了饭,就把他们安排到和熙园的临香苑住。

    除了两个护卫和两个贴身小厮及两个丫环跟去临香苑,其他人都住在外院,或是院后。

    饭后,钱亦锦陪着两位客人去临香苑,钱亦绣同钱三贵及吴氏一起收拾着他们两人带来的礼物。

    两大车的礼物琳琅满目,至少值个千两银子。看来,他们不会只住几天就走,八成得住月余。

    钱亦绣收拾好东西就回了望江楼,看见小娘亲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正在抹眼泪。

    钱亦绣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娘,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程月抬起头说,“娘不知道,娘就是觉得胸口堵得慌,难受。”

    钱亦绣过去帮她抹着胸口。

    程月又问,“娘看见有个戴着八宝珍珠冠的男人来了咱们家,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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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巧笑嫣然(为keppra和氏璧+)

    程月问,“娘看见有个戴着八宝珍珠冠的男人来了咱们家,他是谁?”

    钱亦绣随口说道,“他是潘驸马,怎么样,长得特别俊吧?”

    程月木呆呆地看看钱亦绣,觉得混沌的思绪中总有那么一丝清明要喷薄而出,却怎么都冲不出来。越想头越痛,她实在忍不住了,扶着脑袋说,“哎哟,头痛,头好痛。”

    钱亦绣吓得赶紧扶着她躺在床上,见她慢慢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小娘亲好久没犯病了,这是怎么了?

    钱亦绣看着小娘亲苍白的脸,似乎睡着了都有烦心事,眉头轻轻皱着。

    钱亦绣看着看着,突然灵光一闪,那丝心底深处的疑惑慢慢浮现出来。怪不得当初总觉得潘驸马的眉眼有熟悉之感,现在才想起来,应该跟小娘亲和自己极像。

    还有明娃那个带勾的小方下巴……潘驸马的胡子不长,修得很有型。上唇的两撇短胡子比较浓密,嘴两旁和下巴上的胡子剃得非常短,看得出方而微翘的下巴上有一条美人勾。

    钱亦绣起身来到两个小床边,用手盖住静儿的嘴以下,看看眉眼鼻子。又用手盖住明娃的鼻子以上,看看嘴和下巴。

    静儿的上半截像极了潘美男,明娃的下半截也像足了潘美男。

    还有,小娘亲深厚的画工,冷清脱俗的气质……

    钱亦绣在京城时便听梁大叔说过潘驸马的一些事情,他尚的是太后亲女皇上胞妹——紫阳长公主。好像长公主早逝,他的脾气不太好,又倔又拧,与皇上、太后的关系不是很好,一直郁郁不得志。

    钱亦绣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其它的,比如他有多少女儿,哪个女儿失踪或是怎么了,却是一无所知。

    再想想,小娘亲没提过她的爹,只提过几次娘,虽然只有几次,也能感觉得到她娘的身份极高贵。小娘亲因为没把女儿养精致还大哭过,还说对不起她娘之类的话。这么看来,小娘亲应该是紫阳长公主的亲生女。大乾朝最尊贵的长公主的女儿,竟然没把女儿养精致,可不是难过么。

    钱亦绣反身又来到床边,从程月的领口把那根项链拿出来。一只手遮挡着光线,一只手转动着月牙坠子,坠子上又隐隐出现一只振翅欲飞的金凤凰。

    此时,钱亦绣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小娘亲是潘驸马和紫阳长公主的女儿。

    有了这个猜测,钱亦绣的心狂跳不止。自己是太后的重外孙女,潘大美男的外孙女!

    再想想潘驸马还是小爹爹的救命恩人,天下的际遇总是那么神奇得说不清道不明。

    钱亦绣坐在程月身边想了一个下午,双双醒了哭闹起来,她也没多管,只是让乳娘把他们抱去楼外面的树荫下走走。

    她一直坐到夕阳西下,才把所有事情想通了,也想好了如何应对。

    潘驸马和梁国公顶多在自己家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一定不能让小娘亲和潘驸马见面。在没弄清楚小娘亲为什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之前,坚决不能让他们相认。

    钱亦绣对什么皇亲贵戚的身份也不感兴趣。天家无情,是自古不变的真理。只要小爹爹平安归来,又紧紧抱住宁王的大腿,自家的小日子好过得很,不需要再锦上添花去攀高枝儿。

    她想通了,正想起身去看看楼下的双双,小娘亲也睡醒了。

    “明娃和静儿呢?”程月问道。

    钱亦绣看她神色如常,也没犯病,大松了一口气。说道,“在楼下玩呢。”又说,“娘,咱们家如今有两个客人,娘若要散步,就在后院走走,不要再去和熙园了。”

    程月点点头,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说道,“绣儿,你是大姑娘了,以后不要和太俊俏的男人多接触。太俊的男人都是小白脸,不好。”

    钱亦绣见小娘亲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说道,“娘,爹爹长得也很俊俏啊。”

    程月说道,“江哥哥有只有那么一点点俊俏,不是非常俊俏。娘说的是那种非常非常俊俏的男人,这种男人不好,冷心冷情。”

    钱亦绣有些了然,潘美男不知道怎样伤了小娘亲和她的娘自己外婆的心。小娘亲即使糊涂了,潜意识里还是有这种认知。

    钱亦绣笑着点点头,说道,“好,绣儿知道了。”

    黄嫂子和晨雨端着盆子进来,服侍程月母女洗了脸,几人才下楼。

    钱亦绣和程月在望江楼里吃了晚饭,钱亦锦做为这个家的长孙,陪着两位贵客在临香苑里吃的饭。

    饭后,霞光满天,微风轻拂,又是龙凤胎去湖边散步的好时光。可他们等了半天,也没见娘亲和姐姐带他们出去,静儿就瘪着嘴哭起来,明娃也吭吭吭地不自在。

    钱亦绣无奈起身,说道,“好,姐姐带你们出去走走。”

    钱亦绣带着紫珠、猴哥猴妹,两个乳母一人推一辆婴儿车,向和熙园走去。

    一过了月亮门,就看见钱亦锦正领着梁老国公、潘驸马及白狼、大山在湖边散步。

    远远看着潘美男衣袂飘飘,玉树临风,这样的形象跟外公这个称谓联系起来,总觉得有些喜感。

    钱亦锦看见他们了,笑着向他们招着手,猴哥猴妹撒着欢向湖边跑去。

    等他们到了湖边,钱亦锦自豪而隆重地向梁老国公和潘驸马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明娃,这是我妹妹静儿,他们跟我和绣儿妹妹一样,也是龙凤胎哦。”

    那两个人已经听说钱满江的媳妇生了两对龙凤胎,也是惊诧的紧。梁国公俯身看着明娃,潘驸马低头看着静儿。

    静儿竟然咧开小嘴冲他咯咯咯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唇边的小梨窝因为笑得灿烂显得更深。小嘴中还弹出一个小泡泡,在霞光的照射下闪着光晕,瞬息即逝。

    潘驸马诧异极了,这如花的笑靥他曾经见过!那是在多少年前?哦,是在紫阳阁里,已经很久很久了。那日也如今天一样霞光满天,在他正心情郁闷的时候,突然看到那张极像自己的小脸冲他巧笑嫣然,咯咯咯的笑声犹如天籁。瞬间,他的郁闷随风飘散,心底涌上股股暖意……

    他俯身抱起女娃,轻声喊着,“月儿,小月儿,爹爹的小月儿,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潘先生,潘老弟,你怎么了?醒醒,该醒醒了……”梁老国公在一旁喊着潘驸马,还用大手在潘驸马的眼前晃了晃。

    潘驸马才从遥远的回忆中清醒过来,见自己手中正抱着那个冲他巧笑嫣然的小月儿,他又有了一丝糊涂。再定定神,看看左右,正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小兄妹,还有猴子、狼、狗,以及满湖的莲叶和金莲……

    是了,这里不是在紫阳阁,这是在归园的西湖岸边。手里的小人儿也不是小月儿,是一个叫静儿的小女娃。只是,她们太像了……

    潘驸马知道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地把静儿放进车里,继续俯身端详着她。

    突然,一只小/鸡/鸡悄然立了起来,从里面喷出一根强而有力的水柱,从钱亦绣和钱亦锦的中间穿过,向潘驸马的俊脸直射过去……

    明娃打了个哆嗦,又舒服地嘘了一口气。嘘完了,真舒坦。他还不知道自己惹了祸。

    若平时,潘驸马早躲开了。可今天他的头脑不清明,反映特别慢,他的俊脸竟然把一泡尿全部接下来了,尿顺着他的脸颊脖子往下流着。

    钱亦绣等人先也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小家伙都尿完了,还在呼呼地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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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乐不思蜀

    明娃嘘了潘驸马一脸,惊住了一众人。明娃的乳母已经跪在了地上,吓得浑身直哆嗦。

    钱亦绣忍着笑同钱亦锦一起不停地跟潘驸马躬身陪着罪,“潘先生,我弟弟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梁老国公指着潘驸马哈哈大笑,边笑边说,“潘先生,你的脸实在太招人了,连……”不好说下去了,就越笑越厉害,背都笑弯了,似乎快笑闭过气去。

    静儿咯咯的笑声也大了些,四肢不停地挥动着,似乎她也在笑话他。

    潘驸马气得脸都能扭出水来。他用绫帕抹了把脸,觉得没多大用,把绫帕丢在地上。再用袖子擦了把脸,袖子是是软缎,也不吸水,脸上还是湿漉漉的。

    钱亦绣顺手把静儿小车里的一块大些的细棉布递给他,潘驸马擦了几把,总算把脸擦干净了。他低头看看手里的这块棉布,应该是做那个的,又气哼哼地把棉布扔掉。

    有洁僻的他觉得浑身难受,狠狠瞪了一眼车里那个还在打着哈哈的熊孩子。

    梁老国公看到潘驸马真生气了,赶紧止住笑,止还止不住,肩膀一耸一耸地。

    潘驸马“哼”了一声,转身向临香苑大步走去。

    梁老国公也紧随其后,边走还边劝着,只是这劝怎么听怎么让人生气,“潘先生,莫嫌弃,都说童子尿去火治百病,有些人还专门要来喝。真的……”巴拉马巴拉。

    钱亦锦也跟着跑了过去,不住地替弟弟陪着礼。

    等他们走远了,钱亦绣才哈哈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明娃的乳娘都快吓哭了,说道,“哎哟,绣姐儿还笑得出来。明哥儿闯大祸了,那位大人一看就是大官,会不会把我们杀了呀。”

    钱亦绣跟潘驸马有过几次接触,觉得他虽然清高又有些拧,但为人还是不错,不会为一泡尿打击抱复。但来者是客,虽然她阻止小娘亲跟他见面,却也不愿意得罪他。

    想到这里又止住笑,说道,“无事,他气气就过了。”看着不住挥动小拳头蹬着小腿的明娃,她俯身提起他的腿,轻轻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嗔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又快又准。”

    她也无心再转了,赶紧带着他们回望江楼。心里想着,看潘驸马把静儿当成小娘亲的架式,应该非常宠爱和在意小娘亲才对啊,怎么会把小娘亲弄丢了呢?而且小娘亲来到这个家的时候,还是那样狼狈……想不通啊想不通。

    半路上,遇到钱三贵急急拄着拐往临香苑赶,他已经知道明娃得罪了贵客,吓得赶紧去请罪。

    见三贵爷爷吓成这样,钱亦绣想着该怎样把潘驸马哄过来。毕竟这些人都不知道潘驸马和小娘亲的关系,得罪了这样的贵人,会让他们寝食难安。

    她可以做到不在乎潘驸马的感受,但她不能不在乎三贵爷爷的感受。

    她直接跑上望江楼二楼,找出一套小娘亲亲自设计并缝制的一套夏衫穿上,红色交领上襦的袖边只滚了一圈云纹,白色长裙裙裾绣了一圈绿梅萼,雅致又飘逸。她看出潘驸马喜欢珍珠,又在包包头上戴了枝珠钗。

    让白珠拎着装了四个金蜜桃的小篮子,一起出了门。

    走前还叮嘱小娘亲道,“我和哥哥今儿要陪先生月下赋诗,可能回来的有些晚。娘先歇息,不用等我。”

    她带着紫珠、白珠回到莲香水榭,拿出家里唯一的二两金娥冀,一套玉瓷茶具,及一个小铜壶。小铜壶里装的是她偷偷带着猴哥去溪石山装的泉水,这条泉是松潭的上游。因为归园后面的人多起来,松潭里的水似乎受了浊世的熏染,已经远没有原来的清冽甘甜。

    来到临香苑,钱三贵还哆哆嗦嗦地站在院子里,钱亦锦正在劝他回去,“爷,快回去歇息吧。郑爷爷和余先生都说无事,他们都在劝潘先生。”

    钱三贵摇头道,“明娃冲撞了贵客,爷怕他把气发在明娃身上。”又对他们两个说,“绣儿怎么也来了?快,快,你们都回去。贵客要杀要打爷爷顶,别连累你们。”

    钱亦绣笑道,“潘先生和我在京城就有来往,对他还是比较了解。他虽然不苟言笑,但为人还不错,不会杀,也不会打。爷快回去吧,我保证让他喝下了这杯茶,所有的怒气都消完……”

    钱三贵比较相信孙女,见孙女如此说,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院子。

    钱亦锦见妹妹打扮得如此漂亮出挑,有些不高兴,翘着嘴说,“妹妹,大晚上的,你干啥穿得这样好看呀。你也回吧,我去给他们泡茶。”说着就要拿钱亦绣手中的茶具。

    钱亦绣躲开他的手说,“哥哥,泡茶也有讲究。”见钱亦锦瞪着眼睛,嘴翘得更高。无奈道,“哥哥跟着我来学,学会以后,就让哥哥给他们泡。”

    她让这里服侍的人用炭火把铜壶水烧开,自己领着钱亦锦往潘先生住的东厢房走去。刚到门口,就看见郑老国公和余先生坐在圈椅上,正讲得兴高采烈,一看就是他乡遇故知的那种。

    钱亦锦赶紧抚在妹妹的耳边说,“刚才听到郑爷爷叫咱们先生余大人,还说他原来是祭酒。”

    钱亦绣听了一阵窃喜,原来这位余先生还大有来头呀,自己和小正太真是捡着宝了。只有国子监的领导才叫祭酒,相当于前世清华大学的校长。校长亲自教的学生,至少也得是个博士后。

    他们进屋给郑老国公、余先生和潘驸马行了礼,把茶具放在罗汉床的小几上,两人便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边,钱亦绣还装起了仙女范儿。

    潘驸马一个人坐在罗汉床上,此时他已经洗完了澡,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穿了一件广袖交领的纯白绸衣。他阴沉着脸,嘴都抿成了一条缝,也不搭理那两个讲得正热闹的人。

    此时的他优雅冷清,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当他看到走进来的小兄妹,神色才稍稍好了些。这个袅袅婷婷的小美人儿,精致的五官,清丽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像招人喜欢……

    钱亦绣从郑老国公和余先生的谈话中,听出余先生好像是因为多年前反对皇上对宁王的处治,上书皇上“不慈不公”。皇上不听劝谏,还斥责了他。他一气之下,学起了某些御史,想血溅金殿,被人拦住丢出了金殿。他又气又羞,便辞了官……

    钱亦绣觉得如今这个皇上还算不错,只是把余先生丢了出去,还没有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杀了他。

    不大的功夫,紫珠拎着小铜壶领着两个端着盆子的下人走进来。

    钱亦绣先在一个盆里净了手,再坐在潘驸马的对面把茶具放在装开水的盆里烫了一遍。

    这是一套白色描梅的玉瓷茶具,薄如纸、透如镜、声如罄、光如玉,是她上年在京城买的。

    她用茶匙把茶叶拨入玉瓷茶壳,装了茶壳三分之一的量,又从紫珠手里接过铜壳向茶壶里倒水。

    冲泡茶叶需高提水壶,水自高点下注,使茶叶在壶内翻滚,散开,才能充分泡出茶味。

    泡好了茶,她又把茶汤倒入稍大的茶盅,此时茶壶壶嘴与茶盅之间的距离,以低为佳,以免茶汤内的香气无效散发。即使这样,香甜浓郁的茶味还是飘散开来。

    那几个人在钱亦绣开始泡茶起便没有再说话,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

    第一泡茶汤一倒完,立即冲了第二泡茶,再倒入茶盅与第一泡混合。茶盅上方,氤氲着丝丝雾气,透过雾气,便可看见茶汤黄金艳丽。

    钱亦绣把茶盅内的茶汤分入玉瓷杯中,让小正太去给客人敬茶。

    钱亦锦把第一杯敬给了潘驸马,并深深地躹了一躬,再次为弟弟陪罪。接着又给郑老国公和余先生先后敬上。

    茶汤入口,甘醇鲜爽,回味绵长。

    在他们几人细细品味之时,钱亦绣又开始泡茶。第三泡和第四泡在茶盅里混合,再分到杯中,由钱亦锦敬茶。

    那几人品完茶,都是一脸的陶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喝。金娥冀今年已经上市,虽然极少,但像郑家和潘家这样的勋贵世家肯定会有。但他们都有些纳闷,为何自己在家喝的这种茶虽然也极鲜美,却及不上这次的茶。

    钱亦绣笑道,“这泡茶的水是猴哥去深山里装回来的山泉,当然不一样了。”

    又泡了第五泡、第六泡,接着是第七泡、第八泡,茶味已经转淡,铜壶里的水也没有了。

    见他们意犹未尽还想喝,钱亦绣又笑道,“深山里的泉水没有了,你们还想喝,只得用一般的泉水冲泡了。”

    几人一听,算了,先忍忍吧,等有了深山里的泉水,再喝。

    此时,小兄妹见潘驸马的气消得差不多了,脸色微霁。又看出他们三人似乎还要秉烛夜谈,便告辞出来。

    走之前,钱亦绣又把金蜜桃奉上。潘驸马和郑老国公已经品偿过这种新品,自是高兴地笑纳。

    夜风微凉,星光满天,隐隐还能闻到金莲的芬芳,钱亦锦拉着钱亦绣的手慢慢往回走着。到了他的临风苑,他也没进去,说把妹妹送到望江楼再回来。

    回了望江楼,钱亦绣在一楼的净房洗了澡,才上了二楼。进了卧房,看见小娘亲还坐在床边,嘴角噙着笑意。

    钱亦绣惊道,“娘,这么晚了你咋还没睡呢。”

    程月把女儿接到身边说道,“娘听乳娘说,明娃尿了客人一脸的尿。”见女儿点头,又笑道,“对有些人,就是该这样。明娃真能干,娘亲也能干。”

    言外之意,我生了带把的,带把的又这么能干,也就是我能干了。这是什么逻辑?

    钱亦绣笑道,“是,弟弟和娘亲都能干。睡吧。”

    郑则重和潘子安便在归园住下了,可以说乐不归蜀。他们上午会领着动物之家去荷塘月色、花果山转转,歇了晌后,又会在院子里的柳树下饮茶下棋。

    晚饭后,便忙不迭地来到西湖边,等着钱亦绣推着那两个弟弟妹妹来。主要是潘驸马想看静儿,他的心情特别迫切。若是钱亦绣他们来晚了,还会嗔怪两句。

    潘驸马不爱搭理明娃,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但极喜欢静儿,他们一来就把静儿抱起来逗弄,也喜欢跟钱亦绣聊天。

    这让郑老国公很是有些纳闷,这潘驸马的冷性子怎么变热了?时间久了,他便也看出了门道,绣儿和静儿都长得像潘驸马。他过去也见过两次珍月郡主,便了然这潘子安是拿人家的闺女缅怀自己的闺女呢。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钱满江他见过,长得跟潘驸马一点都不像,那么一定是她们的母亲像潘子安啰?

    转眼到了八月初,也没见这两人有要走的架式。钱亦绣心里便有些想法了,这两位还真是,把自己家当成他们的渡假庄园了?

    此时,西湖又开始出藕。

    出藕的第一天,小和尚就来了。这次不是骑小马,而是坐的马车。

    他来的比较早,钱亦绣和钱亦锦正在上课。

    他过了月亮门,便碰上郑老国公和潘驸马,他们带着动物之家准备去荷塘月色。

    小和尚认识他们,双手合什道,“郑施主好,潘施主好,我师傅还请你们无事去寺里下下棋。”

    郑则重和潘子安去过一次大慈寺。听了这话,都笑道,“我们一定会再去叨扰悲空大师。”

    小和尚跟他们客套完,便冲着望江楼喊道,“婶子,贫僧来了,贫僧好想你,想姐姐哥哥和妹妹弟弟。”

    程月正在二楼上,手里还抱着钱亦静,听见窗外小和尚的喊声,笑着提高声音说道,“弘济来了,快进来,婶子也想你。”

    说着,便来到窗前。看见不只小和尚在下面,还有两个男人也在下面,她在窗前晃了一下,就赶紧缩回了头。

    潘驸马先觉得楼里的那个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听过。便抬起头来看,只见一个美人在窗前晃了一下,他还没有看清楚,就又缩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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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脑袋坏掉了

    潘驸马虽然没看清楚那位丽人,但觉得那清脆的声音极熟悉,像极了已经远去却又时时萦绕在梦里的那道声音。虽然语气不一样,这个声音里溢满了喜悦之情,而原来那个声音似冬夜里冷清的月光,但就是像极了。

    “爹爹,月儿想娘亲,好想好想……”

    “爹爹,月儿想做你手里的那颗珠子……”

    “爹爹,月儿不好玩,哥哥要上学,你又时时不在家……”

    “爹爹,月儿也要跟你去大慈寺给娘烧香茹素……”

    那道声音的稚气渐渐消散,却也越来越冷清。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顿时没有了去外面散步的兴致。对梁老国公说道,“梁大人请便,我今天有些不自在,想回屋歇歇。”

    梁老国公听了,便自己带着白狼和大山同在外院等着的梁拾出去了,猴哥猴妹没有跟着出去,早已挂在小和尚的身上去了望江楼。

    潘驸马抬头望望那扇雕花窗棂,小窗被繁茂的树枝遮去了一小半。突然,从小窗里又传来弘济和那个青年妇人的说笑声。

    没错,就是那道声音,清脆、轻柔……

    潘驸马细想想,把这些天来许多的疑问串成一串,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他总觉得有些疑惑和不解。梁老国公前几天就说该回京城了,他都不愿意回去,就是想把心里的疑惑解开。

    几个孩子,除了长子钱亦锦,其他三个长得都像月儿,也就是像自己,特别是那两个女娃。他见过孩子的父亲,孩子像他的不多。

    这个青年妇人的闺女也叫月儿,这是他之前听钱满江说的。

    还有那幅“盼”,不提精彩绝妙的绣技,那洒脱清丽的画工和精妙的布局,跟月儿在家时的绣品如出一辙。

    自己一见到绣儿和静儿,就有那种不由自主的亲近感和熟悉感。

    现在,又听见这道极像月儿的声音。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他的月儿,他的月儿……

    想到这里,潘子安的心狂跳不已,急步回了临香苑。

    “吴止,吴止。”刚一进院子,他就高声叫了起来。

    吴止赶紧从后院的厢房跑了出来,跟着主子进了东厢房。吴止有些纳闷,除了珍月郡主出事的那段时日,先生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潘驸马低声在他耳边交待了几句。吴止愣了愣,点点头,拿了几锭银子从和熙园的后门走了出去。

    护卫和小厮一般都从这道门出入。去前院必须要路过内院前的一条花径,只有主子和妇人会走那里。

    吴止出了后门,后面几排房子外面,也有几个孩子和妇人在这面玩耍和聊天,但他没有停步。他知道找钱家的下人或是长工打探主人,不可能有大的收获。

    他绕过归园的后院墙,穿过那片荒原,向村里走去。

    来到村口,正好看见一个瘸腿的老妇人在打骂一个小女娃,旁边散落着一个小木桶和几件衣裳。那个小娃连哭都不敢,只是小声求饶。

    一个更老些的妇人在自家门口大声数落着,“……你就积点德吧,阿草都那么可怜了,小小年纪就干了那么些活计,你还打她做甚?”

    吴止走过去,拿出一锭银子对那个老妇人说道,“大婶,我想跟你打听一点事情。”

    打人的正是唐氏。

    如今的她过得很郁闷。没有了财权,儿子又不听话,连男人都有些嫌弃她了。她没地方出气,两个小孙子舍不得打,也不敢打。

    没事她就来村口看看闺女的家,一看那个丑丫头她就气不顺。想想她的朵娘多水灵,怎么会生个这样的丑丫头。嘴还不甜,见着人也不知道招呼一声。

    她正在掐李阿草的屁股,见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闪了一下,又听那个男人如此说了一句。便松开李阿草,直起身来笑道,“只要是我们花溪村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吴止笑道,“那就最好。走,咱们去那棵树下慢慢说。”

    听那个妇人说完,吴止也心情澎湃,激动万分。天呐,难道真是老天有眼,或是长公主在天上护佑着郡主?

    但他不敢大意,又另找了一位妇人打听……

    而归园里,钱亦锦和钱亦绣又高高兴兴地回了望江楼。小和尚一来,余先生都会破例放他们的假,然后自己去万家找万爷爷喝酒。

    钱亦锦和钱亦锦刚上二楼,就听见程月正在念小爹爹的情书。

    那封情书是小娘亲的精神粮食,无事就拿出来念,还要与人分享。她常常给钱亦锦和钱亦绣念,也会给黄嫂子和晨雨念,还会给偶尔回娘家的钱满霞念。

    往往是这些人还没怎样,她自己先感动得眼泪花花。特别是念到小爹爹引经句典的那首“扬之水”,每次程月都会边念边哭。

    对未成年人念情书也就罢了,如今还对小和尚念上了,小兄妹的脸都有些羞红了。

    此时,程月正在充满感情地念那段,“……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诗还没念完,她又被感动哭了。说道,“弘济,江哥哥就是这样想我的,他就是这样想我的。”

    小和尚有些懵懂,摸着光秃秃的脑袋说道,“婶子莫伤心……”

    程月忙道,“婶子不是伤心,婶子是高兴。”

    小和尚虽然搞不太懂,还是笑道,“嘿嘿,婶子是该高兴。江叔叔真好,他看到河沟看到柴伙就能如此想婶子,那看到大河看到高山岂不更想婶子了?婶子是该高兴。”

    钱亦绣觉得小和尚比自己还像小棉袄。因为每次小娘亲边哭边充满感情地念这段,钱亦绣都会起鸡皮疙瘩,也不会这会顺着她说。

    看把她感动的,至于吗?首经里有那么多描写爱情的好诗,都美得不得了,小爹爹不知道用,却用了这么首一点都不美的诗。

    她想想也能想通,小爹爹连个童生都不是,在前世来说,就是小学没毕业,文化层次低也情有可原。

    而钱亦锦听小娘亲念这段诗也有些发蒙,完全不知道娘亲为什么会哭得这么厉害。他觉得爹爹应该写些“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或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诗句。

    小和尚见他们回来了笑着迎上去,说了一句特有喜感的话,“贫僧只有一个师傅,你们两个有这么多亲人了,现在又添了弟弟和妹妹,太眼馋贫僧了。不行,你们得补偿贫僧。”

    他也是没办法了,师傅让他这次一定要弄满满一车的一号金莲藕。他老人家不仅要自己吃,还要送人。

    小和尚知道连钱家自己都没有多少一号金莲藕。金莲藕一出水,就被那些人拉去京城、省城、江南等富庶地方了。

    师傅要一车,八成得把钱家的金莲藕都划拉过来。

    他极不好意思,抠破了脑袋,才想到这个借口。

    果真,他这么一说,小兄妹还没吱声,程月先说话了,“怎么补偿?婶子让他们补偿。”

    小和尚笑得眉眼弯弯,说道,“贫僧师……不对,贫僧想要一车一号金莲藕。”

    钱亦绣一听便知道是老和尚的主意,抢白道,“那老半仙的嘴还真馋,我家的金蜜桃他要走了一半。这回更好,今天第一天出藕,他又要要一车。他都要走了,我们吃啥?”

    小和尚听了,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程月见小和尚如此,有些心疼了。嗔怪女儿道,“绣儿,弘济也是你弟弟,你咋能这样跟弟弟说话呢?娘好伤心的。”又劝着小和尚说,“你姐姐跟你说笑话呢。”

    钱亦绣也就过个嘴瘾,只要是老神仙的话,三贵爷爷会句句照办。见小娘亲如此,便道,“我也就说说,悲空大师要,我咋可能不给呢。”

    正说着,静儿醒了,哇哇哭起来,把明娃也吵醒哭起来。乳母上楼,喂了两个孩子,又给他们洗干净。

    现在不能去和熙园里玩,家里的几个下人、长工和王管事正在西湖忙碌。

    他们便带着孩子在望江楼前的树荫下乘凉。程月没出门,但望江楼的大门开着,她坐在门边看着几个孩子和猴哥猴妹玩闹。

    下晌,小和尚如愿以偿地拉走了满满一车的一号金莲藕。

    因为钱满江是宁王爷的心腹,更因为潘驸马和梁老国公在这里,宋四爷不敢太霸道,王管事也不敢太黑心。现在西湖里的一号莲藕敞开向钱家供应,钱家倒也没有因为小和尚要多了而影响他们。

    晚饭是藕宴。不知为何,喜欢清静又少言寡语的潘驸马竟然主动邀请钱三贵来临香苑吃饭。还主动敬了钱三贵几杯酒,又说他把孩子们教导得好。

    他的反常不止这些,还一直用温柔的目光看着钱亦锦,不时给他夹菜。

    钱亦锦被看得如坐针毡。这位潘先生可不是个热心人,之前的和气不多,还都给了自己的两个妹妹。除了他两个漂亮的妹子,姓潘的对其他人都无视,包括那个明明可爱得紧的明娃。

    以至于钱亦锦心里十分鄙视这个老不修,还不止一次嘱咐妹妹要远离危险,做梦都盼着他们快些走。他还特别不高兴姓潘的爱抱静儿妹妹,不止一次跟钱亦绣商量怎么能阻止这个人碰静儿。钱亦绣笑着说他想多了,潘先生对静儿就是长辈对晚辈的爱。

    今天姓潘的咋突然变了呢,对爷爷和自己也如此热情了?不明白啊不明白。

    梁老国公也有些蒙。今天潘驸马没出来吃晌饭,先是跟吴止关着门密谈,再后来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关了一下晌,出来时,眼圈还有些红。

    梁老国公一语双关地说道,“你们这些文人的心思我们武夫看不明白。今儿你是怎么了?别吓着小娃,看人家连饭都吃不下了。”

    潘驸马冷哼道,“若论巧言令色,我老潘拍马也及不上你。我没有你那么多心思,就是觉得我们叨扰钱员外这么久,要感谢他们一番。”

    饭后,潘驸马没有留钱三贵喝茶,说自己要去散步。钱三贵拄着拐走得慢,人家还没出院子,潘驸马已经急急拉着钱亦锦向西湖边走去。

    梁老国公边往外走边跟钱三贵笑道,“这位潘先生自从少年时受了打击,就开始率性而为,想自己多些,想别人少些。钱兄弟莫见怪。”

    钱三贵忙摇头,“不见怪,不见怪。”

    他已经知道潘先生是驸马,还是荣恩伯,自己哪里敢见怪。

    钱亦绣今天没带弟弟妹妹去和熙园里的西湖边,那里有些污泥没有清理干净。

    她带着他们在莲香水榭旁边的廊桥里玩。远远看见西湖边的钱亦锦在向他们招手,他旁边还站着梁老国公和潘驸马。

    钱亦绣摆摆手,意思是不去。

    不一会儿,那三个人便向这里走来。更确且地说,是潘驸马拉着钱亦锦向这里走来,梁老国公跟在他们后面。

    钱亦绣是个好孩子,礼貌地给潘驸马和梁老国公曲膝见了礼,说道,“潘先生好,梁爷爷好。”

    潘驸马先热切地看了钱亦绣几眼,说道,“绣儿,好孩子,以后就叫潘爷爷,不要叫先生,太客气,太外道。”声音中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冷清。

    说完,又俯身把静儿抱起来,温柔地说道,“静儿,来,爷爷抱。”之后,又低头看了两眼明娃,眼里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嫌弃,还带着炽热。说道,“爷爷只有一双手,只能抱一个人儿。明娃是男孩,大气些。”

    他的脑袋坏掉了?

    钱亦绣和钱亦锦对看一眼,钱亦锦耸耸肩,摊了一下手,意思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梁老国公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潘驸马,不知道他这唱的是哪一出。

    几人正纳闷的时候,突然听见静儿大叫一声,一只手抓住潘驸马的左脸使劲扭着,由于用力过猛,她的小脸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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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月儿不认识你

    突然听见静儿大叫一声,一只手抓住潘驸马的左脸使劲扭着,由于用力过猛,她的小脸涨得通红。

    乳母不敢上前。钱亦绣和钱亦锦个子矮,无法将静儿的手拉开,只得不住地喊,“静儿,快松手……”

    潘驸马好脾气地等她掐,还说,“无妨,我甚是喜爱静儿,等她……”话没说完,脸上的神色变得尴尬起来。

    静儿终于放松了身体也松了手,众人松了口气又觉不对,一股味道飘散开来。

    乳母慌忙上前道,“哎哟,是不是姐儿拉臭臭了?”说着赶紧把静儿接过去,只见潘驸马雪白的袖子上已经糊上了一团黄澄澄的东西。

    虽然静儿夹了小尿片子,但尿片子歪了,臭臭又有点稀,还是渗出来了。臭臭是钱亦绣“发明”的词语,众人觉得极是形象,便在归园叫开了。

    钱亦锦、钱亦绣又赶紧赔礼道歉,“潘先生,我妹妹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梁老国公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不用道歉,这怪不得别人,怪他自己,人家小娃咋都拉他不拉别人……”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着一个方向愣住了。

    众人看过去,只见程月正满眼含泪悲愤地站在那里。她穿着一件半旧的月白云缎绣飘花的褙子,单螺髻上只插了根梅花玉簪。虽然穿着打扮极随意,但仍不能掩盖她清丽绝美的容颜。

    原来,他们说话的声音传到了望江楼,程月从小窗伸出脑袋望,正好看见他们在廊桥里说笑。

    程月看见人群里有个非常非常俊俏的男人,绣儿还跟他有说有笑,他竟然还抱着静儿,一看就是没安好心的坏人。便也顾不得害怕,急匆匆地冲了出来。

    潘驸马看见程月,眼圈都红了,喃喃叫道,“月儿,月儿,真的是月儿。”

    程月没看潘驸马,而是哭着呵斥钱亦绣道,“绣儿,娘是怎么教你的?娘告诫过你,不要跟非常非常俊俏的男人在一起。你竟然不听娘的话,不仅要跟这种男人在一起,还让他抱你的妹妹。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男人不好,冷心冷情,迟早会害死你。你太让娘失望了,娘太伤心了。”然后,冲上来从乳娘手里抢过静儿,冷冷地冲潘驸马说了句,“月儿不认识你,请你以后离我的孩子远些。”

    说完,就哭着转身向望江楼走去。

    钱亦绣和钱亦锦赶紧追上去,喊道,“娘别生气,娘别生气……”

    潘驸马也追上前去,嘴里喊道,“月儿,月儿……”

    晌午,吴止回来汇报了他打听到的钱家三房儿媳妇的事情。综合起来就是,这家儿媳妇貌若天仙,说着一口官话,脑袋不太清楚,也不记得以前的事,名字还是钱家人取的。在十二年前被吴氏买来给钱满江做了媳妇,来的时候大概在十二到十五岁之间。

    这些信息再加上潘驸马之前知道的,他认为这家的儿媳妇程月,也就是钱满江的媳妇,那四个孩子的娘,有九成的可能是他的女儿潘月。

    剩下的那一层不确定,是他还没有见到她,又觉得太不可思议。当初,他是亲眼看到女儿那辆马车被山洪和泥土冲下悬崖,护卫又在深山里找到了车夫和嬷嬷残缺的遗骸,以及女儿的一样首饰……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可能还活着,激动地难以自持,恨不能马上见到她。都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

    不能太冒昧,再等等,至少,得想办法跟月儿见上一面……

    他知道这家的儿媳妇不见外人,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想着各种办法。只是还没来得及去实施,晚上就见上面了。她,还真是他的女儿——潘月!

    他跟着程月跑到望江楼,还想跟进去,被钱亦绣拦住了。钱亦绣说道,“潘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娘不想见你,你不能再去刺激她。”

    梁则重也是震惊不已。他早年虽然只见过珍月郡主两次,别人或许不敢肯定,但潘月跟潘子安一样太过出挑,想认错都不可能。

    他也跟了上来,上前拉住潘驸马劝道,“潘先生,好事不在忙,先等等。或许,先去跟钱员外谈谈比较好。”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钱三贵拄着拐被吴氏扶了过来,刚从万家回来的余先生也跑过来。

    余先生拉住潘驸马说,“潘先生,稍安勿躁。钱家儿媳是令千金的事,我早已知晓。但这事还不宜现在声张出来……”

    潘驸马气道,“我见我的女儿,关你什么事?用不着你个外人瞎掺合。”说着,就去拉钱三贵,想跟他说清楚。

    余先生急了,说道,“这里不光涉及到珍月郡主,还有其他人。潘先生听我把原委说清楚,再来相认,如何?”

    潘驸马想了一下,这个余修可不是个简单人,能掩藏身份给一个乡下小娃当先生也实属奇怪,先听他怎么说。

    余先生见潘驸马不闹了,又对钱三贵说,“钱兄弟,我和潘先生先谈谈,稍后再去找你,把有些事跟你说清楚。”然后,带着潘驸马、梁老国公回了临荷苑,又让小厮墨香去把万家父子请来。

    对潘驸马说道,“关于珍月郡主的事,他们父子两个比我有发言权,你听他们怎么说。”

    而望江楼前,钱亦绣、钱三贵和吴氏愣愣地看着余先生拉着潘驸马和梁老国公去了和熙园。

    这什么意思?

    钱亦绣心里有些了然,看来潘美男知道小娘亲是他亲闺女了。

    只是,小娘亲怎么会是郡主呢?不是只有王爷或是皇子的女儿才能叫郡主吗?还有,余先生说这里不光涉及到珍月郡主,还有其他人!

    这个家里,只有钱亦锦不是真正的钱家人。难道,他的身世也惊人,也大有来头?余先生是有意来教导他的?

    真是天雷滚滚啊、啊、啊……

    钱亦绣看到还在发愣的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上前说道,“爷、奶,你们先回去歇歇,说不定他们知道娘的身世,到时候听他们怎么说。”

    钱三贵和吴氏虽然急着想知道儿媳到底有怎样的身世,跟那个潘姓贵人有怎样的关系,但又不敢主动去问,只得强压下不安的心思,相携着哆哆嗦嗦回了正院。

    钱亦绣转身上了二楼,钱亦锦正劝着痛哭流涕的程月,钱亦绣也赶紧来承认错误。程月不理她,只捂着脸哭。

    钱亦锦本对潘驸马没有多少好感,见把娘气成了这样,更生气了,说道,“妹妹,那个潘先生不好,专喜欢漂亮女孩子。以后,你就别再搭理他了,也不让他抱静儿妹妹。”

    程月听了,方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钱亦绣,她这样的眼神谁都没有抵抗力。钱亦绣说道,“娘放心,以后我不再理潘先生了。”

    程月瘪嘴道,“这话你要记住了,不要再理他,也不能跟他说话。”见女儿点头,方才放了心。

    万二牛和万大中见这么晚了余先生还叫他们去,猜测肯定是潘驸马有所察觉了,便急急跟着墨香去了临荷苑。

    万大中走之前,还对抱着芳儿的钱满霞说,“你先歇着,不用等我。”

    他们来了临荷苑。潘子安和梁则重都认识万二牛,诧异道,“万护卫长,不是说你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万二牛笑笑向他们抱了拳坐下,先让万大中讲有关珍月郡主的事。

    余先生说得对,这父子两人是看着潘月怎么跟着钱家熬来的。钱满霞嫁去万家后,又讲了些万家父子不知道的。他们是除了钱家人,对潘月了解最多的人。

    潘子安是哭着听完的,梁则重也流了泪。只不过,潘子安的泪是惭愧的泪,梁则重的泪是感动的泪。

    他们没想到,潘月的遭遇是那样可怜又可怕,傻了,瘦得脱了形,脏得面目全非,被骗去了牙行……若不是被善良的吴氏买下,若不是被这个良善之家收养,她将面临怎样的凄惨人生?这样美好美丽得如仙女的女子,他们都不忍心再往下想……

    还有这个家,之前是那样艰辛,老弱病残,只守着二亩薄地,唯一一个壮劳力还去当了兵。但对待一个外来的痴女,却当亲女一样疼爱。可以这样说,在最艰难的岁月,钱家尽可能地让潘月快乐地生活。他们更是举全家之力,保全了潘月的性命和清白……

    上苍有眼,这个家从吃不饱穿不暖的赤贫,一点一点好起来,过上了好日子。潘月在这里平安无忧地生活了十几年(除了思念丈夫),怪不得她的声音里透着快乐。

    梁老国公拍着潘驸马的肩说,“我自认为,在那样辛苦的条件下,我不会比钱家人做得更好。这样的良善人家,或许全大乾也找不出几家来。郡主虽然落了难,但落在了这个家,也是她的福气。我觉得吧,郡主在这个家里,比在京城过得还快乐。或许在她心底里,她宁可过这样的日子。”

    潘驸马惭愧不已,他知道梁则重的话是对的,月儿在这里的确比在家里快乐得多。她虽然傻了,但在她心底深处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不许她的女儿跟自己太过亲近。可见她对自己、对那个家有多怨怼……

    万二牛又说道,“除了郡主先来的近一年,我们不在,无法保全钱家。之后,我们虽然有能力保全他们,但为了掩人耳目,也不会轻意出手,只会在最后最关键的时刻暗中帮帮。只不过,几乎十有**,还没等到我们出手,他们竟然能绝处逢生,又艰难地熬过来。这除了钱三贵夫妇的谋划和坚持,主要还靠着这家女娃钱亦绣。这女娃太聪慧了,许多成年男人都远不及她……”

    之后,万二牛话声一转,又讲了宁王妃当初的孩子并没死,也在乡下快快乐乐地生活着,就是这家的长孙钱亦锦……

    又说了王爷的意思,在他班师回朝之前,最好不要把小殿下的事情张扬出来。毕竟王爷已经三十六岁了,才一个儿子,这也是许多人诟病他的一个理由。他现在正在前线打仗,虽然是主帅,但刀枪无眼。如今朝中的局势又比较复杂……

    宁王一开赴前线,皇上就让五皇子朱祥安在内阁里学习。五皇子有一个不错的外家,其母是柳淑妃,现在是几个皇子中身份最高的。本人谦逊仁德,又勤勉好学,为人处事比狼戾霸道的三皇子强得太多。虽然文比不是先太子,武比不上宁王,但还是极优秀,得到皇上喜爱的同时,也得到许多朝臣的推崇。

    许多人都认为五皇子继承大统的机会大得多。不只五皇子仁爱、勤勉,得皇上喜欢。还因为他刚刚二十七岁,就已经有三个儿子了。而宁王已人到中年,却连一个儿子都没有。

    还有在吏部学习的六皇子,虽然本人没有那三个哥哥有才华,但温和知礼,知人善用,也比较得皇上的喜欢。他也有两个儿子。

    所以,最好先不要把珍月郡主还活着并生活在钱家的事公开,否则钱家就被推到众目睦睦之下了。不说别的,太后和皇上都极喜欢珍月郡主,到时肯定会大加赏赐钱家,小殿下做为郡主的儿子,也会受到极大的关注和赏赐。小殿下长得非常像宁王……

    这点潘驸马和梁老国公都清楚。宁王那么大的岁数才一根苗,若是有个万一,他还会不会有后都不一定。他们之前心里就佩服宁王,现在更不会在这大是大非面前抽宁王的底。

    再说,潘驸马已经看出女儿不认自己,傻是一方面,还有心底深处的认知。若是这样回去,太后和皇上再在中间插一脚,这个女儿自己又要得而复失了。父女关系必须先缓和,再说回京城的话……

    潘驸马和梁老国公都点头答应,宁王回朝之前,暂不把珍月郡主的事宣扬出去。

    之后,万大中去把钱三贵扶到临荷苑,几人又把程月是紫阳长公主和潘驸马之女珍月郡主,及锦娃是宁王儿子的事全盘托出……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潘美男想父女相认,还任重道远。。。(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威胁

    万二牛等人告诉了钱三贵程月和钱亦锦真正的身世。并告诉他,这两件事情现在都不宜说出来,特别是锦娃的事,只能限他一个人知道。

    钱三贵愣了半天都反映不过来,呼吸不畅,脚底发软,一直处于灵魂不归位的状态。

    天哪,自己这个农家小院,竟然同时藏了两条皇家血脉!不,不,绣儿、明娃、静儿,也是皇家血脉!

    天哪!天哪!天——哪!

    皇上,太后,长公主,王爷,皇孙,郡主,这些高高在上遥望不可及的传说中的人物,竟然跟自己家有联系……

    万大中知道钱三贵身子不好,怕把他吓出个好歹,一直帮他顺着背。

    等钱三贵终于喘上一口气了,潘驸马起身,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艰难地说道,“亲家公,小女得你们关照,让她在这里平安无忧地过了这么些年,我谢谢你了。我是月儿的父亲,都没给过她这么多的快乐,你和你的一家却做到了。面对你及你的家人,潘某人汗颜哪。这份情,我会一直记着。”

    相对于激动又惭愧的潘驸马,梁老国公倒是心里乐开了花。怪不得老神仙说那丫头有大福,一般的人伏不住。却原来她不止跟灵物有缘,还是皇家血脉。听万家父子的话,这个家能如此快的富余起来,也多得益于她……

    凭着收留养育皇孙和郡主,钱三贵肯定会受封,钱满江的前程也不会差。

    嘿嘿,自己的眼光还是蛮准的嘛。按孙子的说法,有了大炮和三眼火铳这种兵器,三年内或许就能打败大元。孙子这次十有**能立大功,等他回来,即使不能封侯,官升两级是肯定能够的。二十岁的三品将军,满朝上下,只此一个。况且他已是国公府世子,配那丫头配得上。到时快些把他们的亲事定下来,省得夜长梦多,这丫头被别人掂记去……是不是先跟钱三贵说说?

    ……

    后半夜,万大中才背着钱三贵回正院。钱三贵又惊又吓又累,根本走不动路。他就是趴在万大中的身上还觉得身子骨不是自己的,像飘在半空中的魂魄一样。

    进了月亮门,他又想起女儿,立马紧张起来。女婿是因为方便保护锦娃才娶的霞姑!

    有了这个认知,钱三贵心里极不舒服。虚弱地说道,“女婿,你是为了锦娃才娶我闺女的吧?霞娘虽然长在乡下,却是个好姑娘。你以后回京当官了,不会看不起她吧?”

    万大中笑道,“看岳丈说的,我哪里是那种人呀。霞娘是难得的好女人,我是真心心悦她,这辈子都会对她好。”又安慰他道,“岳丈放心,我若敢对不起霞娘,小主子先就不会放过我。”

    也对啊。不仅有当皇孙的锦娃,还有当郡主的儿媳妇,当太后重外孙女的绣儿……这么多倚仗,女婿的确不敢欺负自己闺女。钱三贵咧了咧嘴笑起来。

    回了上房,厅屋里不只吴氏在,连钱亦锦和钱亦绣小兄妹都在。他们三个拥坐在罗汉床上,没有一点睡意。钱三贵被叫去告知真相了,他们就一直等在这里,都想知道程月的身世到底是怎样的。

    钱三贵几乎说不出话来,万大中就简单地说了几句。

    他当然不会说钱亦锦的事情,只说程月的真名叫潘月,是紫阳长公主和潘驸马的女儿,被封为珍月郡主。十几年前,在去大慈寺的途中遭遇山洪被冲下悬崖,家人以为她已经遇难了……

    因为某些原因,还不能让潘月认祖归宗,让他们不要说出去……

    这又让吴氏吓得眼睛瞪老大,直叫着天,“哦,天哪,天哪,天哪……”

    万大中都走了吴氏的灵魂才归位,紧张道,“月儿是郡主,我们要不要给她磕头?”

    钱亦绣道,“这倒不用。我娘再是郡主,奶还是她的婆婆,是长辈。以后该怎样还怎样,不要让外人看出端倪......”

    等钱三贵和吴氏上床歇息,钱亦锦和钱亦绣才出了正院。

    他们手牵手走着,没有说话,心里都是澎湃不已。特别是钱亦锦,更是懵懂又震惊,自己竟然是长公主的外孙子,那就是皇亲啊。天哪,太不可思议了。

    钱亦绣虽然早已猜到这个结果,但真正确定了还是有些震惊。还有就是,自己的外公潘驸马,到底做了怎样天怒人怨的事,让已经傻的不记事的小娘亲如此反感他,以至于说话都利索了不少。难道这是她多年来心底深处的一种认知和坚持?

    她又看看身边的小正太。为了他,竟然能把小娘亲是郡主这么重要的事压下来。他的身份更不一般,肯定也是皇族。若是皇族,跟自己还是亲戚,只不知道他是皇上的孙子还是外孙。

    等小正太的身世揭开了,他就该认祖归宗回自己的家了吧?想想还真舍不得。

    钱亦绣突然有了种离愁别绪的伤感,小屁孩虽然有时挺讨嫌,但绝大多数还是个不错的好哥哥。

    一阵风吹来,钱亦绣哆嗦了一下。现在已是初秋,夜风有了些许凉意。

    “妹妹冷了吧?咱们快些回去。”钱亦锦的手把她的小手抓得更紧了些,步子也大了些。

    到了望江楼,小正太把妹妹送进门,他站在门外轻声嘱咐道,“妹妹别想多了,好好睡觉。”

    星光下的小正太,站姿如松,眉目俊朗,已经有了小少年的英姿和沉稳。钱亦绣点点头,说道,“哥哥也好生歇息,有些事不是咱们该操心的。”

    第二天,令钱亦绣没想到的是,小娘亲竟然让晨雨跟着自己去上学。还威胁道,“绣儿若是敢跟那个男人说话,晨雨回来就会告诉娘,娘就哭给你看!”

    遇母则强,小娘亲不仅变聪明了,还打响了保卫儿女的第一枪。

    钱亦绣忙点点头。

    路过临香苑的时候,远远便看见潘驸马站在门边翘首以望,披下的长发和白色衣摆在晨风中飞舞。见钱亦绣来了,笑着走上前说道,“绣儿,上学啊?”

    笑容如朝霞中的旭日,温洋洋的。

    颜控的钱亦绣真想停下来跟潘美男闹闹家常。但斜眼看看晨雨,想想“哭给你看”的小娘亲,还是没理潘驸马,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了。

    ps:清泉加更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口头定下

    钱亦绣能想像得到潘外公有怎样的表情,心里也十分不落忍。但想到小娘亲都失忆了还如此不待见他,他当初肯定让小娘亲伤透了心。既然这样,帮小娘亲虐虐美男外公,讨些利息也是应该。

    这么一想,刚才的一丝不落忍便随风飘散了。在路过一棵大树时,她还躲在树后往后看了看,见美男外公还呆呆地站在那里,神情甚是落寞。

    放学的路上,又遇到潘驸马站在一棵树下,手里还拿了一个用柳树枝编的插着花的草帽。钱亦绣暗道,潘外公真是黔馿技穷了,用这种东西来哄女孩子,可惜自己不是真正的小萝莉。再说,乡下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好些村妇还编了拿去大慈寺附近卖钱。

    走近了,潘驸马又上前说道,“绣儿,这是潘爷爷自己编的,好看吗?当初爷爷的女儿最喜欢潘爷爷给她编的花帽子了……”

    钱亦绣还是目不斜视地走了,剩下一脸落寞的潘美男。

    回了望江楼,钱亦绣便跟小娘亲说了自己没理那个“非常非常俊俏的男人”,又夸张地说了那个男人是如何失望难过。

    程月听了,眼圈却红起来,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哭,哭得非常伤心。

    这是矛盾了?既不想女儿理潘美男,但听说他难过自己也难过。

    唉,善良的小娘亲。当初潘驸马怎么能忍心伤害这样乖巧的女儿!

    晌午,钱亦锦下学来到望江楼,程月还在哭,任钱亦绣如何劝解都不行。

    钱亦锦见了,也不留下吃晌饭了,悄声对钱亦绣说,“妹妹再劝劝娘亲,哥哥去找外公谈谈,看他们之前有怎样的误会。如今爹爹不在家,爷和奶岁数又大了,哥哥做为长子,应该解决这些问题。”然后挺着小胸脯走了。

    钱亦绣也想跟潘外公谈谈,但要过些日子,先帮小娘亲讨点利息后再谈。

    晚饭后,红肿着眼睛的程月与钱亦绣一起,带着明娃和静儿在望江楼前玩。

    钱亦锦来了,给娘亲施了礼后,就把妹妹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我跟外公谈了。外公说他过去因为某些原因对妻子儿女漠不关心,做过一些让他们伤心的事……外公已经后悔了,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自责和对娘亲的思念之中。他说他能理解娘亲对他的怨,他会尽最大的努力解开娘亲的心结,让娘亲的病尽快好起来……当外公听说今天娘哭得非常伤心,他都流泪了。我觉得外公是真的知道错了,很想原谅他。可想到他做了让娘伤心的事,又不想原谅他。我实在想不通,娘亲那么好的闺女,他怎么忍心伤害她。哎,哥哥心里很矛盾呐。”

    兄妹两个商量半天,觉得先跟潘外公敬而远之,不要跟他过多接触,更不能带着弟弟妹妹跟他接触。同时多宽慰小娘亲……

    光阴就在潘外公的热贴和程月母子(女)几人的冷对中流过。

    不过,钱亦绣上学放学总会在路上碰到潘外公,风雨无阻。慢慢地,钱亦绣的心也有些软了,会跟他点点头,或是笑笑。这让潘外公极其满足,笑容灿烂得如同秋阳一样明媚。

    还有就是,只要程月娘几个出了望江楼,潘外公总会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刚开始,程月只要看见他就马上带着孩子们走。

    但时间久了,只要潘驸马不往前凑,又有钱亦绣和钱亦锦的劝说,程月便不会再躲闪了。绣儿和锦娃说得对,这是自己的家,凭什么躲?

    程月不知道的是,潘外公其实是往前凑了的,只是用肉眼不易察觉的距离在往前凑。先是一百米以外,一两步或是两三步地慢慢缩短着距离。

    当潘外公和他们的距离缩短到百米左右的时候,也到了九月中旬,梁老国公想回京城了,但潘驸马天天想着怎么跟女儿外孙缓和关系,根本不想回京。梁老国公也不想等他了,想自己回去。走之前,他想跟钱三贵把那件事定下来。

    这天,梁老国请钱三贵来临香苑喝酒。酒过三巡,钱三贵喝得有些微醉了,梁老国公便把想让钱亦绣给自己做孙媳妇的打算说了。

    钱三贵闻言一喜。梁家家世好,有卫国公的爵位,还是世袭罔替,梁老国公父子都是一、二品的大员,在京城算得上顶级豪门。梁少爷又是世子,年纪青青就是四品游击将军,比自己儿子的官还大,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

    最关键的是人好,脾气好,跟绣儿也说得来。

    钱三贵刚想答应,又想想,刀枪无眼,梁公子还在战场上,万一有个闪失咋办?便有些犹豫起来。

    梁老国公看他先是眼睛一亮,后又犹豫起来,便猜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放心,不是给他们定亲,而是咱们两家口头上先定下。若是我孙儿平安归来,再来下聘。”

    潘驸马跟梁锦昭极熟,也喜欢他。说道,“我也觉得昭儿不错。或许由于他年少时一直跟着悲空大师学习的缘故,心性良善,脾气温和,也没有那些世家公子的恶习……只是,年龄是不是大了些?绣儿还小,昭儿等得?”

    梁老国公笑道,“怎么等不得?他人还在前线,就是现在想成亲都不行。再说,老神仙给他算了卦,说他不宜早婚。”

    钱三贵听潘驸马如此说,更喜欢了,忙不迭地点头同意。

    梁老国公便从腰间取下一个红斐虎符佩件作为表礼。如今钱三贵身上的好挂件也不少,他取下了一个羊脂玉扣佩件。两人刚想交换,又被潘驸马拦住了。

    潘驸马说道,“昭儿我喜欢。但昭儿的娘是崔家女,满京城都知道崔家重门第,重规矩。绣儿再好,再得我们喜欢,也是在乡下长大的。昭儿娘能愿意?儿媳不得婆婆的喜欢,嫁进门的日子可不好过。”

    他的话又让钱三贵犹豫了。钱三贵内心深处最喜欢最亲近的就是这个大孙女,他宁可让她低嫁,也不愿意让她高嫁去受气。

    梁老国公狠狠瞪了潘驸马一眼,说道,“我家现在是我当,我死了我儿子当,还能让一个妇人改了家风不成?”又对钱三贵说,“钱兄弟别听他的,我那儿媳虽然比较重规矩,但人不错,又知书达礼。其实,京城绝大多数的妇人都重规矩,又不只我家儿媳妇一个……”

    潘驸马摆手道,“梁老哥哥先别说的那么好听。自从来这了个家,我才知道公婆好了,对儿媳妇有多重要。绣儿不仅是钱亲家的孙女,也是我潘子安的外孙女,我们都希望她将来有份好的生活……”见梁老国公气得满脸通红,又道,“我不是坏你们的好事,我也喜欢昭儿。我的意思是,咱们先口头把亲事定下,我作证人,但就不要交换表礼了。若你儿媳实在不愿意,或是有其他的什么变故,也有转换的余地。”

    钱三贵觉得这样更好,点头同意,梁则重也只得如此。三人举杯,算是达成口头协议。

    当钱三贵回去跟吴氏说了这件事,吴氏也极高兴。兴奋道,“梁公子来过家里几次,是那些孩子中最没有架子的,也是最俊俏的,是个好孩子。”

    钱三贵笑道,“这事就先不要跟绣儿说,不然见着梁大人她会不好意思。”

    吴氏道,“绣儿才不会不好意思,那丫头,我就没看过她有害羞的时候。”

    钱三贵道,“那是她小不懂事,现在大了,就知道害羞了。等以后找个时间,我单跟她说。”

    第二天早饭后,梁老国公便带着自己的下人走了。潘驸马又请他带了一封信给自己的父亲,说他到了一处神仙住的地方,山青水秀,他舍不得离开,要再住些日子。或许,年后才能回京城。

    梁老国公走后,潘驸马上午带着大山和吴止去欣赏荷塘月色秋日残荷的美,下午或作作画,或找钱三贵摆谈几句,其它的时间就是想办法怎么跟女儿缩短距离,或是跟外孙女来个偶遇……

    这天晚饭前,钱三贵让人提前把钱亦绣叫去了正院,笑着让孙女坐在自己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小包包头。笑道,“绣儿长大了,爷真舍不得让你嫁出去啊。”

    钱亦绣顺势倚在三贵爷爷的怀里,笑道,“那绣儿就不嫁出去,一直陪着爷爷。”

    钱三贵哈哈大笑,“孩子话,为了绣儿的将来,也得嫁。”又说,“绣儿,爷爷已经给你定下了一门好亲事……”

    钱亦绣吓得一下子直起腰,大声说道,“爷,没经过我的同意,你咋能给我定亲呢?不行,赶紧退了。”

    “绣儿听爷说,那是个好后生……”

    钱亦绣没等钱三贵说完,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再好我也不要,爷赶紧退了,退了,退了……”

    钱三贵被她摇得头昏,说道,“哎哟,绣儿听爷把话说完。爷给你定的是梁公子,人家梁大人都已经回京了,怎么跟人家退?再说,梁公子真是不错的后生,绣儿过去不是一直说他好吗?”

    钱亦绣作梦都没想到是梁大叔。口气便没有那么坚决了,撒娇说道,“爷,梁公子那么老了,我们两个差着辈分呢,不好。”

    钱三贵见孙女反对得没有那么厉害了,笑道,“胡说,人家梁公子只比你大了六岁半,哪里差着辈分?他的家世好,人好……”巴拉巴拉把梁锦昭的硬件说,又道,“爷之所以先给你定下这门亲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都说皇上太后喜欢赐婚,万一他们给你赐个婚咋办?你娘虽然是皇上的外甥女,但你在乡下长大,那些高门不见得会真心喜欢你,爷怕你嫁入这样的人家受气。与其嫁给一个你不了解的陌生人,还不如嫁给梁公子。你和梁公子相熟,他的人品又好,梁大人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当家人……”

    话还没说完,只听钱亦锦大呵一声,“我不同意。”随着话音,他蹬蹬蹬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气得通红,眼泪也出来了,哽咽道,“爷,你咋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给我妹妹定下亲事呢?长兄如父,爹爹不在家,妹妹就应该由我作主,爷咋不跟孙儿商量一下就给妹妹定下亲事呢……那梁公子家里再好,我们也只是听说。远隔千里之外,谁知道情况到底是属不属实?……还有啊,我是哥哥,哪有哥哥还没定亲,就先给妹妹定亲的道理?”

    钱亦绣吃惊地看着钱亦锦,熊孩子比她的反应还大。

    钱三贵也吃惊不已,他也没想到钱亦锦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自己这是把皇孙激怒了?

    这时,万大中和钱满霞也抱着芳儿来了。万大中听说了这个情况,看看悲愤交加的钱亦锦,也对钱三贵笑道,“岳父,我也觉得给绣儿定早了。你别看梁大人是个武将,最是精明会算计不过。听我爹说,满朝上下,只有一个人能在文臣武将中八面玲珑,就是他。他这么着急把亲事定下来,肯定是看出了绣儿有过人之处。其实,京城有比梁家家世还好,人也好的人家。”

    钱三贵叹道,“家世再好,人再好,人家能真心喜欢绣儿吗?绣儿是乡下长大的女娃,从小野惯了。”

    万大中笑道,“我倒觉得绣儿非常好,比那些所谓的啥贵女、名门闺秀好得多。”又问钱三贵定亲走到了哪一步。

    钱三贵道,“我们也只是口头上定下来,连表礼都没换,潘先生是证人。”

    万大中笑了起来,对钱亦锦道,“这就好办了,反正只是口头定下,若以后真有什么变故或是不妥,也有余地。”

    钱亦锦听了才放下心来,擦擦眼泪说,“以后找机会打听打听,若是梁公子有什么隐疾或是家里有什么不妥,就把亲事退了,不能害我妹妹去婆家受苦。”

    钱亦绣看看这老中小三代,她自己的事,她还没有发言,话就被他们说完了。

    程月带着静儿和明娃来吃饭了,众人便没有再说这件事。

    ps:不好意思,又上传晚了。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风景画

    晚饭后,钱亦绣跟程月带着明娃和静儿去西湖边散步。他们在湖的北面,潘外公在湖的南面遥遥相望。不过,现在的距离又近了些,前几天潘外公还站在桥下面,今天已经站在木桥边上了。

    钱亦锦现在还没气过,背着程月不时用眼睛瞪钱亦绣,表达自己的极其不高兴。

    钱亦绣又好气又好笑。这熊孩子,霸道又讨嫌。她转过身不理他,坐在一把木椅子上望天宁思。

    钱亦绣到现在还有些蒙,自己这算是有主了?她知道古人在定亲方面是很重承诺的,虽然只是口头定下,若没有特殊的原因也是不能轻意反悔的。

    钱大叔算是自己穿越到这里最好的几个朋友之一,那也只是男性朋友,从没往男朋友这方面想过。

    她之前对未来夫君也有过幻想,鉴于前世自己不切实际又执着,傻傻地守了尚青云二十年。今生她要的未来夫君,一定一定要真心喜欢自己,心里眼里要有她,要有责任感。还要有一定的才华,懂得变通。

    最好再有和睦的家庭,少几个极品,因为她现在就生活在和睦的五好家庭里,她喜欢这种温馨的氛围。

    家里不一定太有钱,反正自己会挣钱。要英俊,但也不能太漂亮,太漂亮的男人没有安全感,就像自己的美男外公。

    她觉得自己定的要求不是太高,这样的男人虽然不太好找,但也不是没有。

    可还没等自己这个小萝莉长大,去寻找自己理想中的丈夫,三贵爷爷就先给自己定下了。

    凭心而论,梁大叔还是不错的,虽然比自己这具身子的年龄大的有些多,但还在可接受范围。等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梁大叔已经有二十二、三岁了,这么大的人才能算男人。让自己跟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成亲,她还真的下不去嘴。

    而且,长得俊,家世好,还是个有进取心的官二代……似乎对自己也不错。

    除了他爹娘接触少不太了解,嗯——他娘看样子有些不好相处,他爷爷、奶奶、还有老太君对自己都不错……

    自己跟他熟悉,总比盲婚哑嫁好得多。

    这么一分析,觉得梁大叔虽然不是特别理想,但也能接受……

    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大脸,还有一双圆眼。

    “妹妹,你又在想梁公子吗?他有什么好的,让你一直在使劲想使劲地想。”小正太怒道。

    钱亦绣翻着白眼说,“谁一直使劲想他了,人家在看晚霞。”

    “没想他就好。”小正太松了一口气,坐在她旁边苦口婆地说,“妹妹要小心,外面口是心非的人太多,哥哥也是怕妹妹将来吃苦头。话先说前头,妹妹的夫婿必须要过哥哥这一关……”

    “好,好,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咱们不说这事好不好?又没有正式定下来。再说下去,我就当真了。”钱亦绣威胁道。

    钱亦锦听了,赶紧说道,“好,咱不说他。”然后就拉着钱亦绣去逗弟弟妹妹了。

    归园的日子宁静而美好。当潘外公龟挪到木桥中间的时候,已经到了冬月。

    天气已经比较冷了,众人都穿上了夹衣,外面还套上了薄薄的小棉坎肩。钱三贵早已经穿上厚厚的大棉袍了,静儿和明娃也穿上了棉袄棉裤。

    几个月大的闪电跟明娃和静儿一样,是最惹人喜爱的时候。圆滚滚的身材,白白的毛发,琉璃一样的眼珠,让人爱不够。它们是小兄妹最好的玩具,上个月就住进了望江楼,小兄妹走哪儿,它就跟哪儿。

    如今,动家之家的领袖成了猴哥,由它领着奔奔、跳跳和猴妹进山。每次回家,还会带两样猎物,一样孝敬归园的主人,一样孝敬白狼和大山。猴哥懂得讨人欢心,知道礼轻人意重,哪怕只是小小的野兔子或是山鸡,众人都领了它们的情。

    而白狼和大山似乎已经进入了中老年阶段,追求宁静安逸的生活,而不愿意再进山受累了。它们上午跟着潘外公出去遛遛腿,其它时候就在和熙园里散步。无论是阴雨绵绵,还是霞光满天,它们都是出双入对。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老夫妻。

    还有两个不管天气怎样变化,都要去西湖散步的人,他们就是明娃和静儿小兄妹。只要不是下大雨,就必须得去。而且,他们还习惯了风景区里必须有那个衣袂飘飘的“美人”。

    这天,天空先飘起了小雨,接着又飘起了小雪。在南方,雨加雪的天气是最阴森寒冷不过的了。

    午后便没有抱小兄妹去西湖边散步。自从天气惭惭变短,晚饭后去西湖散步变成了午后去。

    小兄妹哭哭啼啼不依。无法,只得给他们穿得厚厚的带去西湖。两个乳母抱着圆鼓鼓的他们,黄嫂子和晨雨帮他们打着伞。程月和钱亦绣自己打着伞,紫珠和白珠拿着小兄妹的东西,闪决也跟着,一群人来到了西湖边。

    静儿看看前方,指着湖面哇地哭了起来。明娃见状,也指着同一个方向大哭起来。哭得众人莫明其妙,怎么哄都哄不好。

    钱亦绣又仔细看了看他们指的方向,更精确地说,他们指的是湖中的木桥。那桥上光秃秃的,的确少了样东西,就是潘外公。

    钱亦绣让紫珠去临香苑把潘先生请来。

    潘外公正在屋里看书,他以为这个天小兄妹不会出去。听紫珠这么一说,简直乐开了怀,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呐。

    没多久,桥对面就出现了一位穿着广袖长袍披着白底蓝花披风的男人。烟雾迷离中,他举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走来,到了桥中心便住足不前,向这边深情地凝望。披风和长发在风中飞舞,更显得他挺拔飘逸,气韵不俗

    这真是一幅美妙绝伦的水墨风景画呀。

    小兄妹见风景区有人了,才止了哭,一个指着那里“啊、啊”地叫,一个使劲拍巴掌。

    受孩子们的影响,程月好像对风景区的那个人也不再像原来那么反感了。

    小兄妹看够了玩够了又打起了哈欠,众人才回了望江楼。

    刚进门,吴氏的丫头小翠急急走来,说太太找绣姐儿,二房出事了。

    钱亦绣听了一惊,赶紧跟着小翠去了正院。吴氏已经走出上房,看见钱亦绣,伸手牵着她向外院走去。嘴里说着,“那个唐氏,老天怎么不劈死她。丧良心啊,原来她想把你娘卖了,还想谋咱们家的家产。现在更好,连自己的亲外孙女都能下那个死手……”

    又吩咐小翠去拿一百个鸡蛋,一只母鸡,两斤红枣,两斤红糖,随后去钱满朵的家。

    今天晌午,花溪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唐氏打李阿草的时候一失手,把她推倒在地,正好脑袋磕在一块石头上,磕昏过去了,血流不止。唐氏也吓着了,想跑,正好被住隔壁的谢虎子的娘和媳妇看见。

    她们喊来了众人,把李阿草抱去床上,又让人赶紧把林大夫请来,才发现李阿草身上青青紫紫满是伤痕。

    乡下有虐待女孩的人,但绝大多数的人家是关着门打没人知道。现在这种事被人传扬开来,村人们都议论纷纷,大骂唐氏坏良心。

    吴氏一路骂着来到了村口钱满朵家的小院。

    钱老头、钱老太、钱二贵、钱满多都在,小王氏正红着眼睛给李阿草喂汤药。李阿草小脸苍白,头上缠了一圈白色绷带。

    钱满朵也回来了,正哭着跟钱老头和钱老太为唐氏求着情。

    钱亦绣暗骂着钱满朵,这个时候不知道心疼女儿为女儿讨公道,却还帮着凶手求情。再是亲娘,也不能让她害自己的女儿呀。也真是拎不清。

    吴氏来到床边拉着李阿草的小手就抹起了眼泪,说道,“多好的孩子,懂事,乖巧,勤快。唐氏那个坏婆娘,她怎么下得去手啊。”

    钱亦绣也红了眼圈,说道,“阿草,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她再打你,你就去告诉太爷和太奶,让他们给你作主吗?”

    李阿草的眼神还有些失神,嗫嚅地说,“我不敢。”

    钱老头听了更气了,先指着钱满朵骂道,“也只有你这个当娘的如此狠心,连亲闺女都不知道护。”

    又用烟杆使劲敲打着钱二贵,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婆娘都管不了。你但凡能够硬气些,那个恶婆娘也不会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钱二贵脸通红,直说,“爹莫气,爹莫气,儿子回去就收拾那个婆娘。”

    钱满朵赶紧说,“也不能全怪我娘。我娘也是好心,想教阿草做事。都怪阿草反应慢,我娘一着急就……”

    钱老太气得骂道,“糊涂东西,我老钱家啥会有你这样的傻闺女。这么好的娃子不知道疼惜,由着人虐待,现在还赤口白牙说混话。”

    不一会儿,小王氏端上来一碗鸡汤喂李阿草。李阿草一看鸡汤,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小王氏笑着安慰道,“这是舅娘捉来的鸡,不是阿草家的鸡,放心喝。”

    吴氏说道,“我也带了些吃的,这些可都是给阿草补身子的。”言外之意可别进了别人的嘴。钱满朵现在虽然勤快了些,但嘴馋的毛病还没太改。

    钱亦绣知道吴氏的意思,便说道,“朵姑姑天天忙着挣钱,以后让咱们家的旺嫂子每天来一次,给阿草妹妹弄吃的。”旺嫂子是长工李旺的媳妇。

    他们呆到天色快暗下来,才起身回家。出了院子,看见钱满河急匆匆地去看李阿草。

    唐氏的三个儿女,她不在意的钱满河和钱满婉都不错,唯独最喜欢又时时带在身边的钱满朵被养废了。

    第二天下晌,一件更大的事情传来了归园。好面子的汪氏先去二房跟唐氏大打出手,接着回家大闹,然后又拿了一根绳子上吊,好在被人拦了下来。

    原来多多的一门好亲事因为唐氏被搅黄了。

    男方今年十三岁,家住十里镇,有几百亩良田,据说还有一个在省城当大官的舅舅。男孩子的学问也十分好,今天春天已经中了童生,明年就下场考秀才。

    这门亲事也是男方家主动找上来的,说白了还是看上了钱家三房的势。知道钱满江当了大官,还是宁王的心腹。

    他们通过汪里正先跟钱大贵夫妇见了面。钱大贵和汪氏喜欢得不得了,这比钱满蝶的亲事还要好得多。

    这桩亲事私下已经说得差不多了,那家在定亲前又多了个心眼,派人暗中来花溪村打听了一番。正好人是昨天来的,村头村尾正在议论唐氏之际。听说钱家妇不贤,不仅虐待外孙女,还差点把人打死,那家就不干了。都说女肖母,若把这样不贤的女子娶回去,那真是家门不幸。

    汪氏卯足了劲要把这桩亲事说成,以后孙女不仅是少奶奶,还有可能是举人娘子或是官家夫人了,还会是善娃的一个助力。谁知到嘴的鸭子飞了。

    今天上午得到那家不干的消息就闹腾开了。

    钱老头昨天只是让钱二贵回去收拾唐氏,也就是揍她一顿,给她个教训。现在听说唐氏影响了整个钱家的名声,坏了门风,这事就不能善了了。

    这次不过是坏了一个孙女的亲事,以后坏了孙子的前程咋办?

    老头越想后果越严重,自己领着钱老太、钱大贵夫妇去了二房,又让人通知钱三贵夫妇去二房。他要出妇!

    唐氏昨天就吓坏了,被钱二贵打了一顿,被钱满河吼了一顿,一直没敢出门。晌午的时候,汪氏又来打她。她自知理亏没敢还手,被汪氏把她的脸都抓破了,鼻子也抠出了血。

    现在听公爹说要休她,更害怕了。她跪在地上边哭边磕头,不停地说自己给钱家生了三个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钱满河因为李阿草今天没去铺子。见爷爷要休他娘,赶紧磕头求情。他虽然气自己的娘,但还是不忍让她被休掉,得娃和生娃也哭着帮奶奶求情。钱满朵听说了,也牵着李阿财来磕头求情……

    二房在闹腾的时候,钱亦绣去了大房看望多多。多多还躺在床上,哭得眼眼红肿,从上午到晚上,滴水未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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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远方的消息

    钱亦绣去大房看望多多。多多还躺在床上,哭得眼睛红肿,从上午到晚上,滴水未沾。

    古代的孩子真早熟,小萝莉这是失恋了。

    多多看钱亦绣来了,瘪嘴喊了句,“绣姐姐……”眼泪又不由自地流了出来。

    钱亦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用帕子帮她擦了眼泪。说道,“多多,快别难过了。有时候你失去了,并不是你的损失,而是他们的损失。”

    这句话在前世好像比较流行,是安慰人的万能贴。

    “我奶说,那个后生多才又俊俏,家世也好。这么好的人家错过了,我以后都难碰上了。”多多说完,又痛哭失声起来。

    一旁的许氏也跟着哭,她比多多还难过。看来,大房所有人都喜欢的亲事,被唐氏搅和了,怪不得一直端着的汪氏也端不住了。

    钱亦绣劝解道,“那可不一定,这个世界大得很呐。你还这么小,再等等,或许会碰到更好的人。你看看亭姑姑,那么好家世的人家提亲她都不愿意,想着再等等或许有更好的……”

    钱满亭是个有理想的小菇凉,听说有一个省城四品官的族亲去提亲,她还不愿意。她觉得堂兄钱满江还有上升空间,自己完全有嫁去真正官宦之家的本钱和可能。气得钱四贵和王氏不行,却拿她没有办法。

    许氏留钱亦绣在家吃了晚饭。钱亦绣一直得多多信任,她的话多多还听得进。一番开解,多多已经没有那么伤心和绝望了,还起来吃了碗丸子汤。

    初冬的晚上十分寒冷,天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寂寥的星星闪着寒光,更觉得寒气逼人。钱亦绣和紫珠回家路过二房的时候,看见二房还灯火通明,隐隐能从里面传出钱老头的大嗓门和唐氏的哭声,看来众人还没有处理完唐氏的事。

    钱亦绣觉得,最好趁这个时候把唐氏打发了。这个人又坏又蠢,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就像一枚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

    来到村口,看见钱满朵家只有一扇小窗透着微弱的灯光。院门也没关,被寒风吹得啪啪响。

    钱亦绣领着紫珠进了院子,结果连房门都是大开的,李阿草咳嗽的声音不时传出来。

    进了屋,屋里跟外面一样冷,看见李阿草缩在被子里,钱满朵和李阿财都不在家。

    钱亦绣把门关上,走上前问道,“阿草,你娘和哥哥呢?”

    李阿草从被子里伸出头说道,“他们去我外公家里了。”小萝莉缠着绷带的头乱蓬蓬的,眼睛上还挂着眼屎。

    “吃饭了吗?”钱亦绣又问。

    “晌午的时候旺婶子来给我煮了鸡肉面。”李阿草说。

    那就是晚饭还没有吃了。有钱满朵这样不上心又拎不清的娘也真是一种悲哀。钱亦绣叹着气和紫珠一起去了厨房,看见还剩一碗鸡汤几坨鸡肉,便做了一碗疙瘩汤。

    钱亦绣看她吃完饭,又给她洗了把脸,轻轻把头发理理。然后让她起来把房门插好,屋里暖和又不怕出事。

    出了院子,钱亦绣还反身把院门关好,在地上捡了一根小木棍插在门鼻儿上。

    第二天,程月母子几人去正院吃饭。钱三贵没起来,吴氏说他昨天累着了。

    唐氏倒底被休了。这次钱老头没理钱满河、钱满朵等人的哭求,坚持让钱二贵休了唐氏,大房和三房可谓功不可没。吴氏早就恨毒了唐氏,汪氏更是恨不得吃了她,钱大贵和钱三贵都心照不宣地等这两个人历数唐氏这么多年犯下的恶行。

    不仅钱老头越听越心惊,连钱二贵都觉得这个狠毒妇人不能留下,否则总有一天要把全家给害了。为了儿子和孙子,也得把她给休了。

    鉴于唐氏生育了三个儿女,特别是钱满河及他的两个儿子讨每一个人的喜欢,大家商量着也该给唐氏一条活路。

    唐氏又老又瘸又懒,口碑不好嘴又臭,回她那个娘家肯定活不出来。就由二房出钱在大榕村,挨着她娘家的地方修个小院子,再请个人每天帮她做饭做家务,生活费也由钱满河负担。但是,不许她来花溪村。只要敢来,就取消一切待遇。

    钱老头知道钱满河之前还帮了钱满朵家不少,手头有些紧,就使眼色暗示钱三贵拿点银子出来帮补下。钱三贵和吴氏都装没看懂,钱老头只得让钱老太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给钱满河。

    吴氏冷哼道,“若换个人,出点银子就是了,你爷和我都不是那冷心抠门的人。但唐氏那个恶婆娘,我们是一文钱也不想花在她身上。”

    钱亦绣笑起来,说道,“奶,你信不信我爷今天就会让你拿三十两银子去给我太奶。”

    吴氏道,“奶不傻,知道这银子最终还是咱们家出。但是,拿给你太奶我乐意,直接拿给唐氏我就是不乐意。”又笑道,“你们昨天是没看到唐氏那怂样,先还大哭大闹,后来让她兄嫂侄儿来了,整个人都瘫了,连哭都哭不出来。先她兄嫂不愿意,但听说她以后的生活依旧由满河负担,还会给她修个小院子,才点头把人接了去……”

    钱亦锦和钱亦绣听了,都拍手称快。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是唐氏这么多年干的坏事太多了,不只一次伤害小娘亲和三贵爷爷。

    钱家这个讨嫌的大麻烦总算解决了。

    当潘外公龟挪到离小兄妹不到二十米距离的时候,日子滑进了腊月。

    钱三贵现在身体好多了,即使是寒冬腊月,还是能起床。只是不出门,穿得厚厚的,坐在厅屋的罗汉床上烤火。

    这时候,该送的年礼都送了,该收的也都收了,但一家人盼着的钱华却迟迟未归。

    直到腊月二十六,钱华父子才风尘仆仆地从京城赶回来,他为家里带回两个巨大消息及几车年礼。

    先说好消息,宁王手下回京给宁王妃送信的时候,钱满江也托那人给锦绣行送了信和东西,让钱华带回家。夹杂在钱满江信几封信中的,竟然还有一封信是梁大叔写给钱亦绣的。

    钱满江的信已经不像上次那样后此薄彼了,还专门给钱满霞写了一封。带的东西都是一些北方特产,还有几条花围巾,凡是家里的女眷,人者有份,还给钱老太和钱满霞一人送了一条。

    信中说自己好很,然后就是大书特书我军取得的胜利。现在大乾军队完全扭转了被动局势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已经夺回了那几个被大元占去的城池。虽然大元正在调集军队准备反扑,但我军胜算大得多。

    之所能这么快扭转局面,一方面是宁王用兵如神,领导有方,全军将士英勇无畏,还有一方面就是霹雳营的火器和阵法打得大元军队措手不及。特别是大炮,宜攻宜守,打击面大,更是让敌军闻风丧胆。同时,还特别感谢家里为朝庭分忧解难,花巨资买了加农炮。宁王说了,这个功劳记在钱满江身上,会替他向皇上请功……

    还带了一辆宁王府送的年礼,主要是吃的和用的,照例给钱亦锦带的最多。宁王妃还特别感谢钱家托梁老国公给她带的那瓶双头金乌蛇泡酒,说她坚持喝了两个月,感觉身子骨比以往有了些力气。

    看了信,三贵爷爷说道,“明年就让钱华把连着蛇骨和鹿茸的整坛泡酒都给王妃送去吧,听说她身体不太好。爷也觉得喝了那种泡酒,身子骨好多了。只不知道那几截骨头的药效还有多久,早知道那条双头金乌龙不卖就好了。”

    梁府也给钱家送了年礼。原来都是年前钱家通过崔掌柜给梁府送年礼,年后崔掌柜回来会带些梁府的回礼。像这样在年前专门给钱家送年礼,还是第一次。而且,年礼送得也十分丰富和精致,满满两大车,吃穿用都囊括了。还专门给钱亦绣和程月娘俩送了两匹御赐的妆花缎,漂亮华丽,流光溢彩。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漂亮衣裳的,喜欢得母女两个眉眼弯弯。

    梁锦昭的信就有些意思了。原来他给钱亦绣写过几次信,都称呼她为小丫头,而这次的称呼却变成了绣儿。不知道梁老国公跟他说没说他和她之间的事。

    他先问候了钱家人一遍,然后就说了钱将军献给宁王的那个加农炮的图纸已经制造出了几台,效果比之前的大炮还好,不仅打得更远,打击面更大,也更灵活和有准头……有了这种加农炮,胜利之日又会提前。还写了他在前线的生活,以及打败敌军的欣喜若狂……

    他也给钱亦绣送了样礼物,就是他自己刻的一把梳子。梳子是枣木的,有钱亦绣的巴掌大,上面还雕了花纹上了漆。手艺虽然一般,但心意钱亦绣还是领了。

    钱亦锦看了那梳子一眼,撇嘴道,“这么丑的东西,他也好意思送人。梁公子也真是,都是拿军响的人了,还这么抠门。”

    另一件就是不好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吴氏的哥哥吴祖至对吴氏和钱三贵极有成见。钱晓风一说自己是吴氏派去的,竟是大骂着把他给撵了出来,还说什么“我没有那么不孝冷血不记情的妹妹和妹夫……”

    钱晓风无法,就回京跟钱华说了。钱华又让他多带些银两再去枣州,想办法从下人或是邻居嘴里打探些消息。

    他们之所以这么晚回来,就是钱晓风在枣州耽误了些时日。

    吴祖至家的下人不多,只有一房五口人,都是他家的老人。好像他们得了谁的吩咐,见着钱晓风就像见着鬼,扭头就走人,连一句话都不听。

    后来,钱晓风陆续从吴祖至家的邻居那里打听了一些消息。吴祖至现在还在给枣州府同知孙大人当师爷,女儿早已嫁人,二十二岁的儿子吴庆书前年就已经中了举,但会试没中,去了外面游学,准备后年再考。

    吴家并没有老人,说两位老人在吴家来枣州之前就相继去逝了。

    吴师爷几乎天天都呆在孙府,一个月也难得回自己家几次,家里只有王氏和儿媳万氏及一对小孙子在。

    吴氏一听自己的爹娘早就去逝了,自己竟是一点都不知道,立即大哭起来。众人又劝解了半天。

    众人都分析,吴氏哥哥肯定对吴氏有什么误会,而这种误会,八成是由王氏和她弟弟王首实从中作梗。王首实现在突然对钱家热络起来,送礼送的手笔这么大,或许是知道钱满江当了官害怕了,想缓和关系……

    钱三贵劝吴氏道,“咱们没有做任何伤害你娘家的事情,你哥哥那么说,定是有什么误会。咱们现在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不好亲自去枣州把情况问清楚。等以后满江打完仗了,就让他亲自去一趟,把误会解开……”

    吴氏哭着点头,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大年二十八,钱亦锦和钱亦绣在外院给家里的下人和长工们发红包。

    潘驸马从荷塘月色回来,直接去正院找钱三贵。他提议道,“如今家里没有外人,月儿也不像原来那么排斥我了,能不能吃饭的时候我来跟你们一起吃?我听说,乡下人家吃饭都在一起的,这样热闹,也亲近。”

    钱三贵看了看潘子安,你姓潘不姓钱,什么叫没有外人了?他还从来没听说哪个父亲跟着女儿住在婆家不走,一住大半年,并且还不知道他要住到什么时候。虽然知道他是为了跟闺女缓和关系才如此,但这尊大神一直住在自己家里,自家总是不太方便呐。

    潘驸马见钱三贵有些犹豫,他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荒唐,有些脸红。说道,“等锦娃归了宗,余修就会跟着锦娃走。以后绣儿姐弟三人的学问,就我由教了。当初我是状元,余修只是个二甲传胪。”

    钱三贵听了这话,又高兴起来。绣儿和静儿是女娃无所谓,明娃倒是应该好好读书。由状元教出来的学生,学问肯定差不了。笑道,“那行。不过,我们乡下人家吃饭没那么多讲究,先生莫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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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月亮

    晌午,程月领着四个儿女来正院吃饭。掀开大厚门帘,一股热气迎面扑来。钱三贵的身体不好,屋里燃了两盆碳,门窗又堵得严,十分暖和。

    几人一进屋,就把外面的披风取下来,又把明娃和静儿放进一个四周有围栏的小床上。小家伙在里面玩,总比让人抱着强。

    自从小家伙能爬会站了,就做了两个这样的小床,一个放在望江楼,一个放在这里,大人有事的时候让他们在里面玩。

    他们现在虽然还在吃奶,但已经开始喂附食了,鸡蛋羹和菜粥在望江楼就已经喂他们吃过了。

    程月娘几个穿得都很素净,程月和钱亦绣头上还簪了朵小白花。这是对吴氏奶奶父母的一种哀思,虽然老人家去逝了很多年,但他们才知道,三贵爷爷就让他们穿三天素服。

    吴氏奶奶这几天一直很悲痛,也不怎么说话。因为今天贵客要来正房吃饭,只得强打起精神安排了一番。

    钱亦锦惊诧道,“奶,咋摆了两个桌子呢?还把这两套青花细瓷碗也拿出来了,是万二爷爷要来喝酒吗?”

    平时若是钱老头两口子来,或是钱满霞一家回娘家,都是一个桌子吃饭。只有外人万二牛,或是其他亲戚来了,才会摆两个桌子。不过现在马上要过年,一般人都不会随意来串门。

    钱三贵笑道,“是潘先生,以后他就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潘外公要跟他们一起吃饭?这又是他的一个进攻策略吧。

    钱亦绣看看程月,见她没有太大反应也就放了心。那潘外公还真是狡猾,大半年来,一点一点地靠近小娘亲,让她先习惯自己的存在,再想办法打破父女之间的僵局,然后再上演相认大戏……

    吴氏的丫头小翠到到现在都还处于游离状态,听了钱三贵的话又激动地说道,“天哪,潘先生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物,他在这里吃饭,主子们岂不是连嘴都不能吧嗒了?”

    钱亦绣嗔道,“我们啥时候吃饭吧嗒嘴了?”看了眼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又道,“我娘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爷和奶该吧嗒嘴,还不是照样吧嗒。”

    他们几个人,只有钱三贵和吴氏吃饭有些吧嗒嘴。程月肯定不会吧嗒嘴。钱亦绣芯里是成人灵魂,也没有这种坏习惯。小正太钱亦锦也没把这坏习惯学来,虽然小时候喜欢抢吃食,但仪态还是不错的。

    钱老头和钱老太的吧嗒声更大,好在现在快过年了,这段时间不常来这里吃饭。

    钱三贵笑道,“我之前跟潘先生吃过几次饭,都注意尽量不吧嗒嘴。但咱乡下人,不吧嗒嘴,感觉张不开嘴,吃饭不香。”

    吴氏听了有了些笑意,说道,“怪不得那几次你一回来,就让人给你下面条,说没吃饱。”

    钱三贵笑着点点头,又对吴氏说,“咱们还是尽量小声点吧,别让人家笑话。吃饭的时候少说话,那些家常理短,人家也不爱听。听女婿说,潘先生在城里可是大受追捧的,那些学子、妇人,都以能见潘先生一面为荣……”

    钱亦绣暗道,这个家里或许因为先有了小娘亲这样的神仙姐姐,所以潘美男来了才没引起太大轰动,远不像金毛怪来了引起的轰动大。再说,乡下人只觉得他长得俊,根本不知道他还有啥名士,画家,状元,驸马这些光环。

    只有一次,黄嫂子说了一个笑话。就是几个长工媳妇悄悄议论,她们远远看到潘先生在荷塘月色散步时去了恭房,都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天哪,像潘先生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也要出恭?

    末了,黄嫂子还笑道,“那些个妇人,平时粗鄙得紧,啥话都说得出来。唯独说潘先生的时候文雅了不少,连茅房都不好意思说,要说恭房。”

    钱亦绣当时笑坏了,说道,“潘先生又不是貔貅,只吞不泄。别说是他,就是神仙也不光是餐风饮露。他们也要吃蟠桃,喝美酒,只要吃了,肯定就会拉。”

    钱亦锦红了脸,嗔怪道,“妹妹,姑娘家,啥拉不拉的,多难听。记着,有些话不要乱说。哥哥不笑话你,不见得别人会不笑话你。”

    程月听了也直点头,说道,“绣儿要记住锦娃的话,不然可不好嫁出去。”

    院子里传来钱老头的大嗓门,打断了钱亦绣的沉思。钱老头和钱老太来了,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来家里吃饭了。

    老两口一坐下,钱老头就抱怨道,“为了多多的那桩亲事,老大媳妇和满川媳妇到现在还整天端着张苦瓜脸。看见她们,我们连饭都吃不香,今天就来你这里敞开肚皮吃一顿。”

    钱三贵又让人去加了两副碗筷,留钱老头在主桌吃,让钱老太去另一桌吃。说道,“娘今天就在那桌吃饭,潘先生讲究。”他隐晦地提醒父母吃饭的时候注意些,潘先生是名士,讲究仪态。

    钱老头一听跟贵人一桌吃饭,十分兴奋。说道,“爹知道,爹也跟县城里的贵人一起吃过席,知道吃饭的时候不能乱翻菜,不能话多,不能吧嗒嘴。”

    午时正,潘先生准时来了。他里面穿了件姜黄色提花锦缎长衫,外面罩了件镶灰色狐狸毛的棉缎坎肩,戴着八宝珍珠冠。

    他一来,就让钱老头和钱老太、吴氏及几个服侍的下人紧张起来。他们原来都远远地看过他,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他不凡的风姿,像高高的月亮。他高冷的气度,像外面的冷风。哪怕脸上挤出几丝笑意,众人还是觉得他又远又冷。只有程月娘几个没有这种感觉。

    钱三贵请潘驸马上坐,潘驸马摆摆手,请钱老头上坐。钱老头吓得坐都不敢坐,脸上的肉不停地抖。还是钱亦锦过来把他扶着坐下,又帮他敲敲背,放松放松筋骨。

    下人开始上菜的时候,钱亦锦又来给钱老太放松了筋骨,还在她耳边轻声道,“太奶莫怕,潘先生人很好。”

    自从知道潘先生是自己的外公,又见他对娘亲和弟妹极好极有耐心,钱亦锦已经在心里原谅这个曾经惹娘伤心的外公了。他觉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也尽可能地帮着外公,希望他们父女能早日相认,早日团圆。

    这个空档,程月难得地说话了,“月儿喜欢绣儿、锦娃、明娃、静儿、远方的江哥哥,还喜欢公爹、婆婆、小姑。有些人,月儿一点都不喜欢。”

    她强烈地表达着对潘驸马的讨厌,但表述不严谨,把钱老头和钱老太也打进去了。

    潘驸马的座正对着程月,此时离她的距离不到五步。他虽然面上端着,其实心里早就激动难奈。从远远的看不清眉眼的一个小影子,慢慢地缩短着距离。人一点一点地靠近,眉眼也惭惭清晰起来。这么长的时间,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急。

    如今,终于能清清楚楚地看着女儿了,似乎抬手就能触及。而且,又能听见月儿的声音了。虽然这个声音是在表达对自己的不满,但潘驸马还是非常非常高兴。

    钱老太可不高兴了,这把自己和老头子得罪也就得罪了,可得罪了这位贵人,那儿子一家还不得倒大霉?气得歪嘴骂道,“你个傻子,不会说话就别说。”她还多了个心眼,觉得把程月说成傻子了,这位贵人才不会怪罪。

    钱老头也赶紧替程月解释道,“潘先生莫怪。老夫这个孙媳妇脑子有些不清楚,说话得罪人。您千万莫往心里去。”

    潘驸马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看了一眼钱三贵,又松开。冷声说道,“我倒觉得她好得紧。她喜欢自己的丈夫儿女,喜欢自己的家人,是她至诚至善。”

    钱老头一噎,嘿嘿讪笑起来,“是,是,是。”

    这顿饭开局不利。众人也没有了讲话的兴致,都低头吃起自己的饭,只有那围栏里的小兄妹不住地“啊、啊”说着人们听不懂的话。

    还有一种突兀的声音,就是钱老头和钱老太吧嗒嘴的声音。

    吧嗒、吧嗒、吧——嗒……

    潘驸马连吃饭的兴致都没有了,他只吃了几口菜便放下筷子,让钱三贵等人慢用,他吃完了。

    然后,就起身去小床前逗弄静儿和明娃。见程月也不吃饭了,冷冷地看着他,忙道,“放心,我只逗逗他们,不会抱走。”

    程月听了,才低头优雅地吃起饭来。

    潘驸马看着女儿在这种声音中也能悠闲而自在地吃着饭,似乎被老太太骂也是常事,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气愤。

    自己的女儿,像月亮一样美丽和美好的女儿,当初她有多高贵,多娇贵啊。太后赐她为珍月郡主,也是珍贵的月亮的意思。她用的是最好的,住的是最好的,服侍她的多达上百人。就是皇帝家的金枝玉叶,也不过如此。

    今天,他却眼睁睁地看到她被两个粗鄙又无知的人欺侮至斯!

    “啊,啊……”静儿的招唤声把潘外公从愤恨中唤醒,他赶紧把目光放柔和,又挂着笑意逗起了两个孩子。

    钱老头和钱老太这顿饭更没吃饱。他们看出来贵人生气了,他们还以为贵人生的是程月的气了,不由自主地拿眼刀子甩了程月几下。见贵人放下碗筷了,也不敢吃得太久,都放下了筷子。

    钱亦绣虽然说不上有多喜欢钱老头和钱老太,但看到三贵爷爷心里难受了,心里也不高兴起来。钱亦锦也不高兴了,不停地用目光安慰着钱老太。

    一家人匆匆吃了饭,程月领着孩子们回望江楼,潘驸马走在他们后面。

    钱亦绣落后了几步,等潘外公走上来了,低声说道,“听我奶说,我娘怀我和哥哥的时候,家里穷得连个鸡蛋都吃不起,我娘瘦得像个皮包骨。我太奶就把自己的鸡蛋省下来,偷偷带来给我娘吃。好不容易盼到儿女给她一点零花钱了,就又赶紧去邻居家买几个鸡蛋送给我娘。我娘生下我和哥哥后,我太爷和太奶又把他们攒下的一点养老钱都拿来给我娘补身子……虽然他们粗鄙,说话口不择言,又没有学问。但他们是好家长,一直在尽最大能力帮助儿孙晚辈。”

    潘外公听了,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绣儿,我知道你是个早慧的孩子,你的话我听懂了。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记情的人,你爷和奶对你娘的恩情,我终生难忘。但你太爷和太奶,就因为他们给了月儿一点吃食,就能让他们倚老卖老如此欺侮月儿?”

    钱亦绣说道,“他们这样是不好,之前我也没少为这事生气。可他们是我爷的爹和娘,你让他们难堪了,我爷心里也难过。你不为他们着想,总要想想我爷的感受吧?这样吧,你实在看不惯他们,以后他们来我家吃饭,你不过来就是了。其实,他们也不是经常对我娘这样。”

    “我看不到,就能当这事没发生吗?”潘驸马反问道。

    钱亦绣道,“农家小院里,有争吵很平常。这总比那些世家大族里,表面和睦亲密,却暗中捅刀子的好。或是不说话,用冷暴力——哦,就是冷淡、轻视、放任、疏远和漠不关心,不理不睬,一点一点伤蚕食她们对生活的热情和对亲人的孺慕,甚至让他们失去对生活的信心。这样,她们受到的伤害会更大,更难受。这也是一种暴力,其威力甚至比打骂还可怕。听说,许多大家庭里都是这样的。”

    潘驸马止住步,呆呆地看着前面程月的背影。

    “爹爹,月儿想作你手里的珠子。”那个充满稚气的声音又在潘驸马耳边听起。

    “夫君,你能跟我说几句话吗?哪怕骂我几句,也比这样不言不语的好……”这个声音更久远,温柔,谦卑,还透着哀求。

    钱亦绣看着呆愣在那里的潘外公,自己的话应该触及他的灵魂深处了。她没有等他,加紧步伐,去追小娘亲了。

    晚上,潘驸马没来吃饭,一家人都松了口气。

    钱亦锦一本正经地说道,“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真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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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一叶障目

    因为有了明娃和静儿的牵绊,程月的心思已经没有完全放在钱亦绣身上。正月十五,钱亦绣终于和钱亦锦去一起去县城看了花灯,还事先跟程月说好,她会在县城玩三天。白天在张家、钱满川家和钱香家各玩了一天,晚上都是住在县城自己的家里。

    三房早在县城里买了个三进宅院,挨着张家不远。当初钱亦绣“卖唱”,还经过了这里。当时,她和钱满霞小姑娘羡慕死住在这里的人家了。所以,当钱三贵提出想在县城买处大宅子时,钱亦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里。

    年前,大房也在县城买了一个小四合院,钱满川一家在正月十六正式搬了家,还请了一天的客。以后,他们一家就会在县城长住了,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县城人。但钱大贵两口子还是喜欢住乡下,不仅习惯了乡下的清静,还不放心藕塘和田地。

    开始钱老头两口子还以为大儿一家会去县城,想着他们走了就去三房家享福。可大儿两口子不去,他们也只有继续住在大房。

    钱满川一家成了县城人,让钱满河和小王氏十分羡慕。他们挣的钱虽然不比大房少多少,但负担太重。先有钱满朵一家需要帮着,后又有唐氏要负担。他们想成为县城人,还要再奋斗几年。

    正月十九日晚,潘驸马重新出现在了钱家三房的餐桌上。这些天来,他好像憔悴了不少,除了给小兄妹当风景,就是埋头作画。钱三贵邀请他去正房一起吃团年饭,他都没去,也拒绝了几次余先生的邀约。

    只有在大年初一的早饭后,他来了正院,给了钱亦绣四兄妹一人一个大红包。钱亦绣和钱亦锦看到他一脸的落寞,又抱着小兄妹给他磕了头,他竟是高兴得眼圈都眨了红。

    等他走后,钱亦绣把轻飘飘的红包打开,竟然是两千两的银票,兄妹四个每人两千两。这个大手笔把钱三贵两口子吓了一大跳,直说太多了不好意思之类的话。

    钱亦绣低声笑道,“爷别不好意思,他的钱多的是。一幅画就值几千两,别人求还求不来。”

    明天就是明娃和静儿满周岁,他们的周岁宴钱家想不大办都不行,听说省城一些人家已经住在了溪山县城。其中就有宋四爷及黄万春,好像还有几个武将之家。

    钱满江的面子肯定没有这么大,这些人看的还是宁王的面子。宁王带领大军打得大元军队毫无招架之力,圣上大悦。等他凯旋归来,肯定是大权在握,成为储君的可能性也最大。做为宁王的心腹,钱满江定会被重用。这条线走好了,以后说不定就是宁王的人了。

    钱亦绣暗乐,小爹爹在冀安省好像成了宁王的代言人,这些人想跟宁王拉上钩,都要通过小爹爹。不过,钱亦绣还是为这些人家暗比大拇指,你们的眼光不错,政治嗅觉也算灵敏。因为你们的队站对了!

    而这种热闹的场合潘驸马十分不喜欢,他要提前来贺。下午,钱三贵听小厮重彩来说潘先生晚上会来给小兄妹庆生,就赶紧让人去钱家大院告诉钱老头两口子,让他们晚上别来吃饭了,同时又送去了他们爱吃的酱肘子和一只烧鸡。

    饭前,潘驸马领着抱了两个锦盒一副画的重彩来了正院上房,钱三贵一家老小已经都等在这里了。

    潘驸马来到小兄妹的小床边,看着两个小外孙扶着围栏直蹦,还冲他不停地笑着。两个小家伙漂亮极了,都穿着大红提金锦缎小袄小裤。静儿长得跟月儿小时候一模一样,明娃虽然像女婿多些,但小下巴却跟他一样。

    他的心异常柔软,一直压抑的心也开怀起来,眼底终于有了笑意。伸手摸摸他们的小脸,从重彩手里接过锦盒。先给静儿带上个七宝璎珞圈,又给明娃带了个赤金盘螭璎珞圈。

    笑道,“这是潘爷爷给你们的周岁礼物,爷爷祝你们一生顺足,事事如意。不要像潘爷爷……”最后的几个字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听得清。

    两个孩子这几天收红包收得手软,也学会了一收东西就作揖。所以,得了好东西的他们就赶紧双手抱着给潘驸马不停作揖。

    说话早的静儿,除了会说“娘,姐,爷”,这几天又学会了“谢”。所以她不仅作揖,还说着,“爷,爷,谢,谢,谢……”

    她管岁数大的男人都叫“爷”。但潘驸马不知道啊,还以为她叫自己“爷”,高兴得鼻子都酸了。他真想把孩子抱起来亲亲,但看到程月充满戒备地看着他,没敢抱。只是摸着静儿的小脸不停地说,“好孩子,好孩子……”

    璎珞太重又花哨,还有些大,两个孩子新鲜过了就觉得不自在,不停地扯着。钱亦绣过去笑道,“姐姐先帮你们收起来,大些再戴。”

    潘驸马又从重彩手里接过画,放在几上打开。这是一幅六尺双开的工笔风景画,题为“荷塘月色”,画的是月下开满莲花的荷塘。画风细腻唯美,格调清幽淡雅,用笔精致轻细。

    连不懂画的钱亦绣都惊叹不已,美男外公果然名不虚传,这幅画跟小娘亲的那幅绣品“盼”绝对不相上下。若论收藏价值,这幅图还为上。也就是说,若要收藏,首选“荷塘月色”,若要马上用,首选“盼”。

    潘驸马对钱三贵说道,“这是我这些时日画出来的,应该是我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画作之一了,还望钱员外莫嫌弃。”

    钱三贵也觉得这幅图太美了,甚至比真正的荷塘月色还好看。高兴道,“潘先生客气了。都说先生的大作千金难得,钱某竟然能拥有一幅,真是荣幸之至啊。”

    钱三贵虽然知道潘驸马的画值钱,觉得几千两银子就不得了了。但当第二天黄万春提出用两万两白银购买的时候,钱三贵还是惊了一大跳。

    原来这么值钱啊!

    他当然不会卖。这是亲家送的,他要给明娃留着做传家宝。

    等客人一走,就赶紧让人把画取下藏起来。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把两万两银子随便挂墙上。

    钱家这天又收了许多礼,都登记照册收入库房。将来要还礼,还要给钱满江看,毕竟许多官家都是为了钱满江而送的。大慈寺的和尚也送来了礼物,是小和尚走之前就准备好的,他知道自己正月回不来,让人代送。礼物是两本字贴,给明娃的是王右军的字贴,给静儿的是卫夫人的字贴。

    钱家照例把王首实家送的厚礼退了回去,钱三贵这次连好脸色都没给他们父子。

    前些日子钱三贵让李金虎去了一趟吴氏老家。吴氏老家在温县管辖的一个小镇上,名为小旗镇。她父母的棂柩七年前就已经送了回来,还是吴氏哥哥和侄儿一起送回来的。吴氏的老邻居都在骂吴氏不孝,说父母入土她都不回来一趟。

    李金虎又花银子打探了一番,一个曾经帮了忙的邻居才说,吴先生(吴氏的哥哥)和吴庆书由于伤心过渡,旅途劳累,一回家就病倒了。他们让王首实的儿子亲自去溪山县接吴氏,吴氏却以丈夫病重为由,拒绝过来,吴先生气得病又加重了几分。他们葬了老人后,就急急地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过。

    吴氏听了又大哭,想去老王家质问。钱三贵说,老王家的人现在不用去理会,等见到吴氏哥哥了,再揭开他的真面目,到时候再算帐也不迟。等到二月底,天气暖和了,钱三贵就亲自带着吴氏、钱亦绣等人去给两位老人家扫墓。

    正月底,潘驸马的儿子潘阳遣人送信来,说潘驸马的母亲身体欠安,想儿子了,让他赶紧回家。

    潘驸马要走的前一天来了望江楼。那是下晌,阳光灿烂,微风和熙,初春的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他穿过花径,在那几株开得正艳的梅树前站下。

    静儿和明娃正在望江楼的门前玩,两个小娃骑在学步车里跑,闪电和猴妹在后面追着。钱亦绣和猴哥站在那里咯咯笑着,程月坐在门边沉静地看着他们。

    她一抬头,看见那个非常非常俊俏又有些熟悉的男人站在不远的地方,鲜艳的红梅把他的白衣衬得更加如雪般洁白。这是那个她一看就莫名伤心的男人吗?

    像,又不像。

    因为,他只用一根青玉把头发束在头顶,而没有戴八宝紫金冠。看不到冠上那颗硕大圆润的珠子,好似他的人也远不如原来讨厌。

    潘驸马见女儿愣愣地看着自己,没有马上离开,就又往前走。与程月还有三、四步的距离,便站下了,因为程月已经起了身。

    程月瘪嘴说道,“你不要靠前。虽然你没戴那颗大珠子了,但月儿还是不喜欢你。”

    黄嫂子见状,马上领着下人和两个乳母抱着孩子走了。她是个人精,虽然从来没问一句,但从潘先生和程月的长相,以及主子一家的作派看出来,这两人八成是父女。

    钱亦绣没走,她得留下来看着脑子不太清楚的小娘亲。不过,她也很识趣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退到窗下的那棵芭蕉树下。这个场合,她可不会去抢镜。

    潘驸马不错眼地看着女儿,虽然女儿还不认识自己,虽然女儿还这么反感自己,但他已经非常满意了。毕竟,女儿还好好地活着,女儿还嫁了一个不错的后生,女儿还生了三个可爱的儿女。后面的日子还长……

    潘驸马说道,“月儿,你仔细想想,我是你爹爹。”

    程月呆呆地看了他两眼,固执地说道,“你不是月儿的爹爹。月儿的爹爹住在正院,他虽然腿断了,长得也没有你俊俏。但他看着月儿的眼睛是笑着的,他对月儿好,对婆婆好,对孩子们都好。月儿喜欢那个爹爹。”

    她的语速不快,但表达的意思却非常清晰。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

    潘驸马苦笑了两下,又说,“是,是爹爹不好,之前做过许多错事。但这些年来,爹爹也痛苦难过,也后悔……特别是在这里的大半年,看了许多,想了许多,已经看开了。之前是爹爹一叶障目,错过了最好的风景,最好的时光,还有最好的人……以致有儿有女有孙子外孙,却没有一个贴心的亲人。爹爹已经不再年青,还有了白胡子,爹爹也不去想那些功名利禄和政治抱负了……月儿,你在这里好好的,爹爹回京城一段时日。等你祖母的身子好了,爹爹会再来陪你和外孙。现在爹爹才明白,含饴弄孙,子孙绕膝,无事看看风景,画几幅画,才是人生最大乐事。”

    他说的有点多,一大半程月没听懂,但她就觉得心里难过酸涩,眼前总会跳出与眼前这个男人极其相似的青年男人。那个男人的眼神远没有这个男人温暖,冷冷的让她难过,她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她用帕子擦了擦泪,哭道,“你不是月儿的爹爹,你跟那个戴着大珠子的男人长得太像了,月儿不喜欢他……”

    潘驸马看女儿哭的伤心,也流出了眼泪,“月儿不认爹爹,爹爹也不怪你,毕竟是爹爹做了错事,把月儿弄丢了。你还记得吗,你有一个哥哥,叫潘阳,阳儿。他因为爹爹把你弄丢了,到现在都不原谅我……”

    “潘阳?哥哥?他是谁……哎哟,月儿的头痛。”程月又扶额喊起了头痛。

    潘驸马还想上前,被钱亦绣拦住了。她说道,“你不能再刺激我娘了,有些事慢慢来。”然后,就赶紧把程月扶回屋里躺着。

    程月又有些糊涂了,第二天把小张神医接来给她施了针开了药,几天后才慢慢好起来。

    潘驸马走后,钱亦绣就让黄铁暂时不要管荷塘月色,而是招集人手,开始修建花溪码头。

    花溪码头选在荷塘月色再往西两里处,那天里要先修座石桥。因为洪河对岸的人要多得多,以后会是主要客源和货源的所在地。

    这个码头不算大,在保证自家交通便利的基础上,也方便附近的百姓,顺便赚些钱。弄好了,自家或许也会当个船王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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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锦儿

    花溪码头在紧张修建的时候,进入了四月。正是鸟语花香、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明娃已经能满地跑了。虽然重心不稳,看得人提心吊胆,却总是能在要摔倒的危险时刻,自己再把小身子平衡过来。万大中说他是练武的好苗子。但他不会说话,一个字都不会说。

    而静儿已经能说很多话了,比如娘亲、姐姐、哥哥、爷爷、奶奶、吃饭、觉觉、臭臭等等,仅限于两个字。只有一个词能说出三个字,就是“江哥哥”。

    小妮子狡猾得紧,只要娘亲一生气,她就高喊“江哥哥,江哥哥”,娘亲一听就不生气了。后来发展成,不管谁生气了,她都冲着人喊“江哥哥”。别人看她这样实在有喜感,也就笑起来。她就聪明地认为,原来“江哥哥”是剂万能药,包治百病。

    这对兄妹跟当初钱亦锦和钱亦绣小原主完全是两回事,静儿明显站了上风,明娃处于弱势。明娃是憨憨的哥哥,静儿是娇娇的妹妹,明娃一切行动听静儿的指挥。不听,静儿就哭给他看。因为只有冲明娃喊“江哥哥”不管用,哭才管用。

    钱亦绣前世就已经到了当妈妈的年龄,母爱从前世泛滥到今生。对这小兄妹简直爱不够,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带他们。他们跟姐姐的感情也非常好,甚至超过了程月。

    四月一日午时,张老太太带着张央、黄氏及钰哥儿、芷姐儿来了钱家。芷姐儿只比静儿小一个月,继承了黄氏的美貌,娇俏可爱。张家几代单传,都只有一个男孩,现在终于有了个女娃,简直喜欢疯了。

    张家是来参加四月六日钱亦锦钱亦绣兄妹两个的生辰宴,早些来多玩几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钱老太年后身体就不太好,张央来连续给她施几天针,再推拿几天。

    虽然现在钱家貌似官身,比杏林之家的张家身份高了一些,但钱家对张家依旧尊重如夕。张老太太身上穿的鹤纹衣衫是黄嫂子做的,上面的鹤纹是程月绣的。

    能穿程月亲手绣花的衣裳,除了她的几个儿女,钱三贵和吴氏,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小和尚,一个就是张老太太。每年老太太的生辰,钱家都会送她一件程月绣花的衣裳。

    张家是钱家所有人都喜欢的客人,翠竹轩两天前就打理好了。

    晌午,钱三贵和万大中请张央、余先生在正院喝酒,钱亦锦也在这里。他已经快满十二岁,算是小大人了。以后有这种类似的应酬,他都会出席,这是余先生对他的要求。

    余先生认为,想要当个好“官”,不仅要学问好,通古博今,还要体察民情,想民所想,更要识人,驭人,识时务,懂变通。像先太子和潘驸马那样的“神仙”,做学问最好。

    这是余先生这么些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他甚至觉得自己也孬,当初丢了那么大个面子,却没起到任何用,还被迫辞了官。若是用另一种方法,或许能帮宁王爷更多……

    而一群女眷孩子就在莲香水榭旁的廊桥里摆了两桌。

    一个桌上,坐了张老太太、程月、钱满霞。还有一个由两张小几拼成的桌子,坐了钱亦绣领着几个小屁孩。桌子较矮,孩子们都坐的小凳子。还在一旁放了个小盆,闪电在这里吃。

    桌上多为点心,孩子们自己抓点心吃。喝粥或汤的时候,后面服侍的乳母丫头再上前喂,只有芷姐儿是乳母抱着吃。

    黄氏有些不放心钰哥儿,钱满霞笑道,“无妨,有绣儿在,他们听话的紧。”

    黄氏一看,果真!

    在钱亦绣的带领下,那一桌热闹又有序,钰哥儿和芷姐儿之前从没这么开心过。

    下晌,众人午歇之际,归园又来了几辆马车,是宁王府、卫国公府、荣恩伯府送生辰礼物来了。卫国公府是梁拾送来的,荣恩伯府来的是之前来过的长随潘冒。而宁王府来的是一个太监,李公公。

    李公公四十多岁,是王妃身边的一个老人。他专门来看望了钱亦锦和钱亦绣,说王妃祝他们两个生辰快乐,事事如意。哥儿的学业越来越精益,姐儿越长越好看……

    李公公十分激动,说话的声音尖细又有些颤抖,看钱亦锦的眼神十分热切。哪怕是对钱亦绣说的祝福话,眼神也是瞟着钱亦锦的。

    钱亦绣毕竟不是真正的小萝莉,又知道钱亦锦不是钱家孩子,如今见李公公的神情,再想想宁王妃对自家的热情。哪怕小爹爹是宁王的心腹,也不至于如此挂心他的两个孩子吧?

    她的心一惊,再看看钱亦锦,天哪,他不会是宁王的儿子吧?若是那样,小正太就是皇子了,以后至少会是个亲王,自己家真是攀上了一棵参天大树……

    再往深想想,若小正太是宁王的儿子,那就是自己的表哥了?虽然隔得远了些,但总沾了个表字……

    钱家对这几人非常热情,由钱三贵和万大中作陪,请他们喝了酒,并留在前院住两天。

    四月二日这天,万大中家请钱家和张家、余先生吃饭,连着那三位送生辰礼的人一起请了。

    吃饭之前,余先生先让钱亦锦写了一篇大字。钱亦锦的字得了余先生的真传,飘逸俊隽,自是让众人大大地赞赏了一番。

    之后万大中又考了他武艺。钱亦锦自小就在钱三贵的指点下练拳脚功夫,后又得万大中指点,武艺也不错,又得到了众人的喝彩。

    练完后,他累出了一身汗,又重新换了衣裳。

    钱亦锦不知道的是,第二天一早,李公公便拿着他写的那篇大字和那套浸满了汗渍的衣裳回了京城。

    四月五日晚饭前,猴哥带着动物之家回来了。它们还带了两只黑了吧唧的小鸟回来,送给钱亦锦和钱亦绣一人一只。小鸟扇着翅膀,咕咕地叫着。

    这是送给她和钱亦锦的生辰礼物了?猴哥就是懂得人情事故。钱亦绣好笑不已。

    虽然这鸟长得不咋地,但礼轻人意重嘛,钱亦绣还是表示感谢。钱亦锦倒是喜欢小鸟,高兴地赶紧让人拿两个鸟笼子装好。

    钱三贵笑道,“这是两只鹩哥,训练好了会说话。”

    为了感谢它们的一番心意,又给它们做了碎肉鸡蛋羹,及卤猪骨头。钱亦绣又承诺再给它们打个狼头银项圈。这几个小崽不知道爱惜财物,经常把银项圈弄丢或是丢断。

    晚饭后,动物之家跟着主人回了内院,程月、钱亦锦领着小兄妹往和熙园走去。猴哥却把钱亦绣拉着,还暗暗给她使了眼色。

    这猴儿,越来越精了。钱亦绣笑着跟它一起落在众人后面。

    猴哥见人走远了,就把钱亦绣拉到一棵树下,从腰包里拿出五颗果子来。然后,得意地看着钱亦绣,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这几颗果子有核桃大小,壳儿也十分硬,按不碎。红色,带有紫色水滴形的斑点,椭圆形。钱亦绣曾经见过这种果,当时她还是阿飘,看到赤烈猴有,但都是猴王保管的。

    钱亦绣看猴哥的得意样子,再想想赤烈猴有多宝贝它,直觉这果子肯定是好东西。但到底怎样好,自己也不知道。先留着,以后想办法找答案。

    她揉了揉猴哥的后脖子笑道,“谢谢猴哥,这么好的东西你还给了我。我要三颗就是了,给你剩两颗。”

    猴哥摇摇头,比划了几下。钱亦绣看懂了,它说以后自己再想办法找。

    第二天,是钱亦锦和钱亦绣的生日。

    这个生辰虽然不算大生,还是来了好些人家。省城的除了王氏领着钱满亭来了,倒是没来其他人家。而县城和附近镇上的,该来的亲戚朋友都来了。那王首实父子,又不要脸皮地贴上来了。

    崔掌柜也带着媳妇儿媳来了。他已经知道钱亦绣有可能会当自家的少奶奶,如今可不敢像原来那样跟钱家平起平坐了。

    虽然大奶奶像是不满意钱家小姑娘,但老公爷和公爷都点了头,大少爷冒似也喜欢。大奶奶孤掌难鸣,八成是挡不住的。

    其实,崔掌柜心里也希望钱亦绣能嫁给大少爷,因为他早看出这小姑娘可不是一般人。他在大奶奶面前讲了不少钱亦绣的好话,但大奶奶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小和尚也来了,他还会在这里住一天。

    外院、正院忙着接待客人,由钱三贵和吴氏接待。而程月和钱亦绣领着几个小些的孩子同小和尚一起,在后院吃素席。

    上午玩的时候,钱满亭带着钱亦多、得娃、进娃、生娃、李阿草几人来内院一起玩。要吃中饭了,因为内院没有肉,多多带着另外四个孩子去正院吃,而钱满亭却留了下来。

    钱满亭小姑娘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小美人儿。眉目清秀,穿戴讲究,还擦了点胭脂,感觉比实际年龄大了一、两岁。吴氏知道这个侄女爱美,送四房的礼物中,送的最多的就是给她的布料和首饰,她全身上下,可以说都是三房送的。

    她的目光时时跟着程月在转,举止、表情也不时地学着程月。钱亦绣暗乐不已,这小姑娘,成了小娘亲的资深粉丝。

    李公公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四月底。

    他拿着包裹直接进了王妃的正院。宁王妃正在数着日子盼着他,见他终于回来了,喜得憔悴的脸上也焕发出了几分光彩。她挥了挥手,把除了孙嬷嬷以外的下人都撵了出去。

    李公公先跪下磕了个头,说道,“奴才参见王妃。”

    宁王妃急道,“起来,快说说我的锦儿。”

    李公公爬起来,笑着说道,“禀王妃,奴才这次不辱使命,不仅看见了小主子,还跟他说了话。小主子已经有这么高了,”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眉眼像足了王爷,肤色像王妃,连走路的姿势都跟王爷一样一样的,虎虎生风。那天他穿着银白色小长衫,梳着总角,系着蓝色绸带……哎呀呀,真是又神气又漂亮的小哥儿。奴才觉得,小主子长得比那些龙子龙孙都好看。怪不得万护卫长不敢让他来京城,他一来,别人准能认出他是王爷和王妃的孩子……”

    宁王妃最想听的就是这些话。万家父子来的信,一形容儿子就是浓眉凤目,或是又长高了两寸,又长重了两斤,根本没有李公公说得这么形象。经过李公公一番描述,一个漂亮的小少年便跃入王妃的眼帘,仿佛他就在前面冲自己微笑。

    李公公又把包裹打开,先拿出大字呈给宁王妃,说道,“小主子不仅长得好,还有本事,这大字就是奴才亲眼看着小主子写的。王妃瞧瞧,写得多好。”他用袖子擦擦眼泪,把衣裳拿出来,又说道,“小主子的武艺也好,跟万护卫对打的时候,飞来飞去,奴才都看不清楚人影儿……这衣裳就是小主子比试完换下来的,还有汗渍,奴才没让洗,直接拿来给王妃。”

    宁王妃的眼泪一直含在眼圈没落下来,但一拿到儿子的衣裳,闻着上面的汗味,再也忍不住了。她把脸埋在衣裳里呜呜哭起来,哭得伤心欲绝,边哭边喊着,“锦儿,锦儿……”

    李公公和孙嬷嬷都跟着王妃一起哭。哭了一阵,还是孙嬷嬷先收住泪,劝王妃道,“王妃莫伤心了,小主子长得这样好,又这样有出息,是好事啊。听说王爷他们已经把元狗打出中原了,王爷就快班师回朝了。等王爷一回来,小主子也就回来了,那时你们母子天天都在一起香亲。”

    王妃哭道,“王爷说这次要乘胜追击,消灭大元的有生力量,最早也要明年才能回来。我这破败的身子,不知能不能等到那一日。”

    孙嬷嬷哭道,“看王妃说的,现在御医天天都来给您施针把脉,皇上和太后像流水一样给您赐好药补药。王妃只要再想开些,高兴些,定能长命百岁。”

    李公公又道,“这次钱家把他家那坛双头金乌蛇酒的母子都让奴才拿来了,王妃不是说喝了那酒,身子骨好些了吗?您就天天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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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农家小萝莉,爹死娘痴。 对面一家病弱,钱亦绣表示淡定。脑瓜灵好运来,钱程锦绣有何愁,直到死鬼爹出现…… 钱亦绣不淡定了,我娘是糟糠,我娘要下堂!无奈呆萌娘亲不配合,哭着喊着跟爹去。 才为爹娘操碎了心,她自个儿的桃花也纷纷盛开了——别跟着我,哎呀,说你呐,还有你,快别跟着我,姐烦着呢。 ……………………………… (本文延续作者的一贯风格,欢快、温馨,欢迎亲们跳坑)农女锦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女锦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女锦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