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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的清泉     农女锦绣txt下载     农女锦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章 檀香扇

    钱亦绣连逛了三天街,前世今生第一次当了个有足够底气的购物狂。买的东西不是用用包拎,不是用箱子装,而是用马车拉,整整拉了三马车。而且,大多买的是相当于前世爱马仕那样的奢侈品牌。

    恒泰银楼的首饰,瑞蚨祥的绸缎,祥云阁的绣品(包括团扇、摆件、素绫、绣线等),曹墨庄的笔墨纸砚,义丰行的铁锅头,华祥大酒楼的火腿和酱鸭,等等等等。

    特别是小娘亲嘴里的祥云阁,钱亦绣去好好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虽然贵得离谱,但她就是豪爽地买了许多。还含蓄地打探了一番苏师傅,小二说她前几年就已经死了。

    同时,也逛了许多京城著名的名胜古迹,吃了许多名小吃。

    此京城有些像前世的老北京,又不完全像。皇宫也有些像故宫,也不完全像。应该说这个京城比前世的老北京(明、清时的北京)更加繁荣昌盛,有些像明朝时的军事强国,又有些像宋朝时的经济强国,不过似乎还没有宋朝汴京那么富裕,最起码gdp没有那么高,也做不到全城上百万户都烧石炭不烧薪。

    钱亦绣竟然看到波斯人、西域人等许多外国人在这里做生意,她又买了一些葡萄酒和那里出的绒毯、首饰等物品。

    大乾朝跟国外通商主要走丝绸之路,所以胡人居多,还有一些大金国、大元国、高丽国的人来这里经商。

    知道前世历史的钱亦绣对大元国的蒙古人可没有好印象,他们的破坏力是惊人的。若不是他们灭了南宋,宋朝或许会比“不日落”更早进入市场经济的资本主义社会。

    当今皇上乾文帝属于少有的明君,把大乾治理得前所未有的繁华,经济蒸蒸日上。他听从首辅张安通的一些施政纲领,不抑兼并,不抑商,极大地发展了手工业和商业。大力发展科举制度,广用寒门子弟。

    同时,乾文帝也非常开明,不搞“文字狱”,官员敢谏言,书生敢说话,所以才会出现像潘子安那样拽得四五不着六的另类名士。

    但是,似乎船业和水上远航并不算很发达,近十近来因为“倭寇之患”,还实行了海禁。

    钱亦绣暗道,乾文帝啥啥都英明,但这个政策不咋地,前世的那些大国争夺海上领土争得像个斗鸡眼,可是下足了血本。乾文帝却主动放弃了这么重要的战略通道,而且不发展海军,迟早会被欧洲列强欺负。

    想着自己虽然是个小老百姓,但没有大家哪来小家,自己有幸享受了这个年代的和平,也应该提点有建设性的意见。虽然不能向皇上直接进言,但可以向官二代梁大叔提啊。让大乾朝一定要防范蒙古人,一定要大力发展海军,以及大力发展火器……

    再一想想,还是算了,自己一个小女娃说这些,还不得被人当成怪物啊。梁大叔之前还不错,那是因为跟老半仙和小和尚接触多,近朱者赤。他以后在京里跟着纨绔混,在军里跟着兵痞子混,谁知道会不会变坏。就像死鬼爹一样,当时在乡下多好啊,孝敬爹娘,爱护妹妹,跟小娘亲恩爱无比宛若神仙眷侣,可后来却……

    便也打消了那些爱国热情。

    这天,东西买得差不多了,钱亦绣便想去报国寺看看小和尚,她快回乡了,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走。离开的时候,小和尚说过来看自己,不知为何也没来。

    钱亦绣让魏氏起了个大早,蒸了两食盒金莲冻。这个金莲藕可不是荷塘月色长出来的三代金莲藕,而是西湖里的二代金莲藕。去年用一些藕磨成藕粉自家吃,来京城的时候就带了一些来。

    刚把金黄透明的金莲冻装进食盒,家里就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是潘美男,一个是四岁左右的小正太。

    小正太清秀俊雅,唇红齿白,梳着两个小揪揪,穿着红色绣团花软缎过膝长衫,黄色腰带,白色软缎中裤,漂亮得不像话。

    他一看到钱亦绣就问,“你是钱家姐姐吗?我爷爷说你家的猴哥特别聪明通人性,你家的奔奔特别威武好看,我想看。”

    潘驸马对钱亦绣笑道,“这是我的孙子劼哥儿。”

    绣绣阿姨喜欢小正太,更喜欢漂亮的小正太。这孩子的可爱程度不亚于钱亦锦和小和尚,甚至更漂亮。

    钱亦绣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亲近感油然而生,笑得眉眼弯弯地拉着他的手说,“劼哥儿是吧,等着,姐姐马上让人去把它们叫过来。”

    一边让紫珠去把猴哥和奔奔叫来,一边从食盒里拿出金莲冻招待小正太吃。

    猴哥和奔奔听说钱亦绣要带它们去报国寺找小和尚玩,早高兴地上了后院门口那辆马车。

    而潘驸马爷孙是从锦绣行的前门过来的。

    猴哥和奔奔见紫珠叫它们下车,还以为不带它们去了,急得跳着脚地冲紫珠大叫。

    紫珠笑骂道,“叫什么叫,来客人了,姐儿也不去报国寺了,正招待客人吃金莲冻呢。”

    猴哥听了,一下子跳出车厢跑进院里。它看见一个小男孩手里捧了一个装金莲冻的小细瓷碟吃着,上去一把就把金莲冻抢过来塞进嘴里。

    今天早上蒸好金莲冻以后,小主子只给它和奔奔一家吃了一块,它一直馋到现在。

    劼哥儿正吃得香甜,突见一条红线闪到面前,接着自己手里的金莲冻就被一只猴子抢过去吃。

    劼哥儿猜到这就是猴哥了,呵呵笑起来,问道,“你就是猴哥吧?”

    钱亦绣瞪了猴哥一眼,骂了句,“一点礼貌都没有,想吃不知道管我要啊,干嘛抢客人的呢?”

    说着,又从食盒里直接取出一个大盘子出来,盘子里装了十几块金莲。递给劼哥儿一块,又给猴哥和后跑过来的奔奔一家一块。

    猴哥翻了几个白眼没理她,接过金莲冻又吃起来。

    劼哥儿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站在猴哥面前眼都不眨地看着它。

    潘子安悠闲地坐在在树下喝茶,看着钱亦绣、劼哥儿两人逗着一猴一狗玩,欢快的笑声让他心中涌动起股股暖流。

    潘子安随着年纪渐渐增大,无事也想逗弄逗弄孙子了。无耐儿子跟他有隙,弄得孙子跟他也不亲近。昨天,他突然想到锦绣行里的那两个通人性的牲畜,便悄悄跟劼哥儿说了。劼哥儿一听就大感兴趣,也不顾父亲的阻拦,跟爷爷来到这里。

    正玩着,又来了三个客人。是梁府的大姑娘梁锦玉、二姑娘梁锦静、六少爷梁锦真,他们也是冲着猴哥和奔奔来。

    几个孩子原本认识,一来就玩到了一起。

    猴哥喜欢漂亮姑娘,见来了两个好看的小女孩,更是上脸,卯足了劲表现。还觉得自己露着丑屁屁不好看,让紫珠帮它穿了衣裳裤子。孩子们都快乐疯了,连一旁的潘子安都笑得直摇头。

    不久,弘济小和尚在两个青年和尚的护送下,竟然也来了。

    潘子安知道他是谁,对他极是礼遇。太子在世的时候,深受文官和学子们的尊敬。觉得他宽厚仁爱,又博学多才,若是他将来继承大统,大乾朝将更昌盛。

    小和尚跟猴哥说了两句话,便让它陪那些孩子继续玩,自己和钱亦绣、潘子安坐在树下说话。

    潘子安还有心地考教了他的学问,似乎有些不满意,问道,“怎么小师傅的课业好像进益不大呀?”

    上和尚说道,“贫僧的师傅说,贫僧学那么多的四书五经够用了,以后要多学习和研究博大精深的佛学。”

    潘子安愣了愣,便没有再往下说。

    这些客人肯定要留他们吃午饭了。但因为有小和尚,就不好带他们去三元酒楼吃饭。钱亦绣起身去跟魏氏商量中午的吃食。她们似了几个素菜和素点心的菜谱,然后魏氏赶紧领人去买食材。

    晌午,潘子安一个人在小几上吃饭,其他孩子及猴哥围着一张大桌子吃。

    虽然没有肉,但花花绿绿摆了一大桌,还有人来疯的猴哥逗趣,孩子们吃得倒也高兴。这些孩子,只有劼哥儿,大名潘璋劼,他由乳母喂,其他人都自己吃。

    钱亦绣发现梁二姑娘静姐儿还有些放不开,只知道夹面前的一个菜吃。她不只吃饭放不开,玩的时候也放不开,只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其他孩子逗猴子和狗玩,除了参与笑,其它的都不参与。

    梁锦静是庶女,没有玉姐儿张扬,没有真哥儿肆意,这就是庶女必须遵行的生存之道吧?

    钱亦绣笑着用公筷给每个孩子夹了两块静姐儿看了好几眼,却没有伸手夹的用金花藕粉和桂花露做的水晶桂花糕,当然也包括静姐儿。

    而对面三元酒的一个包厢内,钱满江正和叶林喝着酒。

    叶林道,“我最近听说冀安省辖内的潼县,有户人家有两把古时传下来的檀香扇。据说是鲁大师亲自用天竺过来的老檀木雕刻的,雕工精湛,芳香馥雅。钱大哥的老家就是冀安省的吧?能不能去潼县一趟,把那两把扇子给小爷弄过来……不是太后的寿诞快到了吗,我爹也弄了些古玩珠宝准备献上。可他老人家总觉得不够好,怕被别家比下去。小爷想着,若是把那两把扇子寻到,我爹肯定会高兴的。”

    钱满江道,“潼县我倒是极熟,当初在乡下时还去那里打过几次短工……”又为难道,“只是,我现在回去怕有人认出我来,我……”

    叶林不耐地摆了摆手道,“钱大哥十几岁就出来了,过了十几年容貌肯定有了一些变化。再说,天下之大,总有长得相像的人,不承认不就完了?行事低调些,没人会发现的。等你把这几把扇子帮小爷寻到,讨了我爹和贵妃娘娘的喜,好处少不了你的。”他的脸一沉,又冷哼着说道,“若真有人认出你来又能怎么样?有我叶家给你撑着,你谁都不用怕。”

    他用手指头勾了勾,等钱满江把耳朵凑上去,又低声说,“等以后三皇子当了皇上,小爷替你美言几句,让你坐梁宜谦现在的位置。”

    钱满江站起来抱拳躬身道,“属下先谢谢三皇子、叶侯爷、叶公子的栽培和厚爱了。”

    叶林满意地点点头,低声说,“过两天又是你当值,对吧?”见钱满江点头,又道,“再下最后一次药,完了,就不用再下了。哈哈,别说大罗神仙救不了他,就是如来佛主都救不了。完事后,你就跟上峰请个假,我也会托人跟你上峰打招呼,他会准假的。”

    钱满江点头答应。

    叶林从怀里拿出一纸银票道,“这是二百两银子。咱们也不好白要百姓家的东西,拿它去买。”他又掏出一块铜铸的腰牌递给钱满江,狠狠地说,“若那家人不识抬举想讹人卖高价,这腰牌只有我们叶家子弟和少有的几个门生才有,你拿着它去找西州府的杨鹿将军。杨将军是我爹的人,他有法子帮你把扇子顺利买下来。”

    钱满江把腰牌揣进怀里,把银票推了回去。说道,“叶公子客气了。属下蒙叶侯爷和叶公子厚爱,出来后给了不少钱财傍身,军中俸禄银子也不少,哪能再收叶公子的这个钱。叶公子放心,只要潼县真有这样的扇子,属下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扇子弄到手。”

    叶林满意地点点头,问道,“我那个族妹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又哈哈笑了几声说,“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我族妹的小模样,可是没几个人比得上的哦。”

    钱满江遗憾地说,“叶姑娘天生丽质,属下也是倾慕不已啊。只不过,属下早有妻子,又甚得我父母的疼爱,他们是不会让属下休离糟糠之妻,或是停妻另娶的。可叶姑娘出身高贵,又才貌无双,属下实不能委屈她做小。所以,哎,只得辜负叶姑娘的一片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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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看到

    叶林撇了撇嘴,斜眼看着钱满江说道,“你媳妇再好,再得你父母疼爱,也是乡下人,能有多大见识?将来你当了大官,她没本事帮你管得了后院,也没有本事跟京城的贵妇打交道。你看看翟树的老娘,再看看他的乡下媳妇,那就是一个笑话。不说朝中大臣当面取笑他,连皇上有时都要拿他粗鄙的媳妇开玩笑。你愿意你将来像翟树一样被人说嘴、被人笑话?要不……”他低头沉吟了一下,又说,“你就偷偷回乡一趟吧,把你的乡下媳妇休了。回京后,就明媒正娶娶了我族妹。”

    钱满江吓一跳,提高声音说,“我要敢这样做,我爹娘定会被我气死的。把我爹娘气死了,我还挣啥功名利禄,直接出家当和尚算了。”

    叶林气得要命,原来一直觉得钱满江听话,求功名的心情急切。便许以“高官厚禄”,让他替自己挨打坐牢,让他替自己办事,用得极其顺手。可咋一遇到家里人就这么固执?

    但又实在不想让自己老爹把他“灭口”了,到底是个人才,还是自己培养起来的人才。

    想想不能把他逼急了,慢慢来吧。叶林强压下火气说道,“啧啧,瞧你那点出息。这样吧,你就娶我族妹为平妻,跟你乡下的媳妇两头大。乡下媳妇在乡下帮你守着老宅,我族妹帮你打理京城府里的事宜。坐拥齐人之福,多好。”

    钱满江为难地说,“要不,等属下回了家,跟长辈们禀报后再定?”

    叶林火气又起来了,冷声说道,“钱满江,别不识抬举。我把族妹许配给你,那是看得上你。等你从潼县回来,先把婚事定了,明年就成亲。即使你不休弃乡下媳妇,但也不能在京城说你乡下有媳妇。”见钱满江脸涨得通红,又缓声说道“我那族妹是我五堂叔公的孙女,跟我家这一支也不算远。她父亲虽然死了,但她的几个哥哥可都是有前程的。你娶了她,跟我们叶家就是亲戚了。将来三皇子继承大统,你就是皇亲国戚。这么好的事,搁别人早乐疯了,偏偏你还推三推四的。”

    钱满江说道,“属下也知道,只要跟叶府攀上亲戚,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享用不完。但属下就是怕委屈叶姑娘,本就是属下高攀,却不能给她一个好的身份……”

    叶林这才满意地笑了,拍拍钱满江的肩膀道,“怕委屈我的族妹,将来就对她好些。等你乡下媳妇一死,就……”看钱满江脸色又有些难看,笑道,“好,好,不说这些了,等着明年你管我叫大舅兄。”

    两人酒足饭饱出了三元酒楼,就听跟在他们后面的小厮高声说道,“哟,十三姑娘也来这里了?真是太巧了。”

    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是呐,我要去锦绣行买脂粉,便来这里吃了个便饭。”

    叶林听了,击掌笑道,“这就缘分啊。”对钱满江低声说,“小爷给钱大哥说的,就是这位十三妹。”

    转过身笑道,“十三妹也在这里吃的饭?正巧哥哥也刚刚吃完饭。”

    钱满江看见一个长相俏丽的姑娘走上前来,后面跟着两个丫头。这位十三姑娘二八年华,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嘴一点点,端的一副俏生生的美人相。

    她笑着跟叶林曲了曲膝道,“五哥也在这儿,真是巧。”

    叶林冲她点点头,对钱满江介绍道,“这是我十三妹。”

    又对叶十三姑娘介绍道,“这位是钱将军,我的患难兄弟。”

    叶十三姑娘的家里是叶家庶支,离嫡支的关系已经有些远了。她见这位钱姓将军同叶林的关系这么要好,自己如果真的能嫁给他,不仅自己这辈子吃穿不愁,连几位哥哥的前程都有了。

    再看看他穿着靓青色交领箭袖长袍,腰间束着青色宽腰带,英俊挺拨,干净清爽,一点也不像乡下人,心中更满意了。袅袅婷婷曲了曲膝,娇声道,“钱将军。”

    钱满江也抱拳躬身道,“叶姑娘。”

    叶林问道,“十三妹妹要去锦绣行买胭脂水粉?”见叶十三姑娘点头,又道,“正好,哥哥和钱将军也没有别的事,就陪着妹妹去逛逛。”

    钱满江听了叶林的话,吓得头发都要冲破簪子的束缚,立起来了。他无论怎样,也不敢跟他们两个去锦绣行里逛。他尽管只远远看过几次闺女,也能看出她虽小小年纪,却是聪明异常。若是让她看到自己领着女人去买脂粉,以后混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几年的暗桩生涯练就出了他极好掩藏心事的本领,虽然钱满江心里惊涛骇浪,面上还是平静无波。他抱拳道,“对不起了叶公子,属下突然想起今天营里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交待,我……”

    叶林对钱满江的表现非常不满意,沉下脸说道,“不管什么事,也不会在乎这一点时间。”说完就向锦绣行方向走去。

    钱满江看到叶林阴沉的脸,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侥幸地想着,女儿还是孩子,不会一直在铺面里呆着,况且现在正是午歇时间,她一定正在睡觉。

    叶十三姑娘雀跃地快走两步,突然脚下踩到了一颗小石头,她“哎哟”一声,身子一歪,栽向前去。她赶紧伸手把前面钱满江的衣裳拉住,才勉强没有摔倒,但是身子已经斜歪在钱满江身上了。

    叶十三姑娘赶紧站直身子,羞得满脸通红,含着眼泪对钱满江说,“对不起了钱将军,我,我……”便用帕子捂着脸哭起来。

    叶林骂着没服侍好主子的两个丫头,笑着哄道,“十三妹不哭。钱将军是我的生死之交,交情过硬,不会笑话你的。”见钱满江还傻愣在那里,没有一点往日的机灵劲,使了个眼色,提高声音道,“是不是啊,钱大哥?”

    钱满江赶紧说,“是,是,叶姑娘莫难过。这马有失蹄……哦,不对,不对,这人总有不小心的时候……”

    他们的这一幕,正好被站在二楼窗边的钱亦绣看到了。

    饭后,小贵客们纷纷打起了哈欠,该回府午歇了。

    除了小和尚,他们都被嬷嬷们劝了回去。

    送走潘驸马和众位小客人,钱亦绣便领着小和尚参观锦绣行。他们刚在二楼窗前站下,就看见钱满江和几个人在三元大酒楼前面说着话,其中还有三个女人。

    怎么走着走着,那个女人就跟钱满江抱在一起了。虽然又马上分开了,但这也不得了啊。

    钱亦绣的肺都气炸了。奶奶个熊,那是个什么女人!这是在古代,这是在公共场所,她怎么就敢公然抱上去了?退一万步说,即使她不注意踩着****了,干嘛不拉别的男人,偏偏要拉死鬼爹?

    说明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小和尚看到钱亦绣眼圈通红,两个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嘴里还骂着什么话。忙问,“绣儿姐姐怎么了?”一着急,把他心里想了上万遍,但终究不敢叫出口的称谓喊了出来。

    钱亦绣听小和尚问她,由于太生气倒也没注意他的称谓。闷闷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我娘亲了,好想,好想。弘济,我想回家。”

    说完,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说是不在意,但怎么能不在意?她的心里好痛,为小娘亲的痴心和等待痛。

    钱亦绣眼泪越流越多,竟是呜呜咽咽哭起来。

    小和尚赶紧哄道,“好,好,咱们回家,快点回家。回寺贫僧就去求师傅,咱们早些启程。”

    紫珠看见主子想家想哭了,赶紧来帮她擦眼泪,牵着她一起回了后院。

    钱亦绣坐在屋里难受,小和尚不停地开解着她。猴哥跑来了,它拉着钱亦绣连叫带比划起来。

    它的意思是,那个高个子男人又去商铺里了。

    钱亦绣起身就往商铺后门匆匆走去。她想问问,他为什么不要家了,为什么不要小娘亲了。但到了门口,又留下了脚步。

    她怎么问?说自己认识他,因为自己当鬼的时候见过他?

    自己有满腹话语要问他,也只能等他主动上门坦承他是自己的死鬼爹,她才能问。

    但是,他却没有来。他似乎猜到什么了,不然也不会来这里转悠了好几次。可是,他为什么不来相认呢?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敢来!

    钱亦绣停下脚步,又回了屋里。吩咐紫珠道,“去看看那几个人,就是咱们刚才在窗边看到的人,他们中有一个人我有些熟悉。”

    小和尚纳闷地问道,“是谁啊?既然是熟人,就该去打个招呼啊。他乡遇故知,是喜事,多难得。”

    钱亦绣看了小和尚两眼,没吭声。这孩子,说笨吧,又聪明得紧,学识出奇的好,学学问比钱亦锦快得多。说聪明吧,人情世故总是看不明白。若说因为在寺里的关系,寺里也是一个小世界,何况他的师傅可是少找的老滑头。

    小和尚见钱亦绣没搭理自己,就乖乖地坐在一边陪着她。

    大概两刻钟后,紫珠回来禀报。那几个人,其中三个是主子,两个男人一位姑娘。那位姑娘买了八十多两银子的化妆品,都是一个男人付的钱。

    钱亦绣又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抽空了一样,对小和尚说,“我好累,好想我娘,好想回家。”

    小和尚起身道,“你先休息休息,我回寺里就跟师傅说早些回家。”

    然后,带着那两个青年和尚急急地坐马车回寺里了。

    晚上,在京城郊区的一个普通农家小院里,钱满江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桌前,桌上一碟花生米,一碟酱肉。

    那个男人四十多岁,一身短打,一副庄稼汉子的打扮。但他的眉宇之间,还是透出了几丝英武之气。

    他叫赵成,总管着宁王外面一切联络事宜。

    钱满江把一小包油纸包从桌下递给赵成。赵成接了,又拿了一个同样的油纸包从桌下递给钱满江。

    之后,两人边喝酒,边低声聊着天。

    赵成说,“这次为了了你一个念相,王妃把她祖上传下来的檀香扇都拿出来了。”

    钱满江感动得眼圈通红,低声发誓道,“钱某这条命就是宁王爷的了,为了王爷,钱某愿意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又羞赧地说,“我也是听了闺女的那番话,心痛难抑。觉得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妻子女儿,想回家看看他们。况且,咱们干的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事,万一哪天没了都说不定。想着,哪怕再见他们一面,就是死了,也甘心了。”

    赵成笑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钱将军思念亲人,也是人之常情。王爷和王妃极是感谢你家人,他们在那么艰难困苦的条件下,还能善待小主子。听说,把小主子教养得也极好。王爷私下曾说过,若是小主子跟在王爷身边,也不一定会过得这么惬意。”

    钱满江笑道,“我也没想到,小主子竟然会落在我家,这事真是太巧了。而且,我妹子还当了万护卫的儿媳妇。”

    赵成也笑起来,说道,“是啊,这就是缘份。我已经遵王爷的命,派人给万大哥送了信。你去了潼县后,还是要在县城转一天,第二天再回老家。直接去万家,他们会想办法让你回家,又不被外人察觉。只是,咱们干的事太重大,千成不要跟你家人说你在为谁做事,也不能暴露小主子和万家的真实身份……”

    钱满江点头道,“这么重要的事,我一句都不会透露的。”接着,又禀报了叶林想把族妹嫁给自己的事情,说道,“我这条命可以不要,但是,让我娶叶家的姑娘,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赵成摇头笑道,“钱将军真是想不通,既做了正事,又拥有美人,两全其美,多好。”见钱满江有些急了,赶紧笑道,“玩笑话,莫当真。就冲******对小主子的养育之恩,我也不会逼你走美男计这条路。放心,你不想娶她,总会有办法。现在,你回乡看父母,在叶林那里也过了明路,倒是更好办了……”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清泉在排除万难,让小爹爹赶紧回家。(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告别

    四月二十日,天不亮钱亦绣就起来了。今天她要去梁府一趟,感谢梁府的帮忙,顺便告个别。小和尚来信,他和老半仙二十二日便要回大慈寺,她会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今天梁大叔和宋公子休沐,她去了也能再见他们一面。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想想还挺奇怪,穿越到封建社会,没交到一个女性朋友,男性朋友倒有好几个。小和尚,小张神医,梁大叔,宋公子,这几人个个都不错。梁大叔和宋公子之前一年难得见几面,但总算见了面,以后就不一定了。

    特别是梁大叔,在军里当差身不由己,以后都难得去冀安,他又一直说要去边关打仗挣前程。那么,自己以后偶尔来京也不一定能碰上他,这辈子能不能再见面,都不一定。想想挺伤感,梁大叔是个挺不错的孩子,也帮了自家不少忙。

    钱亦绣想了许久该给梁府送什么礼,梁府不差好东西也不差钱。再说让她像黄首富那样,花那样的大价钱去抱牢大粗脚,目前她的经济状况还做不到,况且梁老太君和梁老公爷也不见得收。

    思前想后,就送个新鲜讨巧的吧,做些这个时代没有的稀罕点心讨好老太君和孩子们。同时,再把社交明星猴哥和奔奔带去,它们两个,男女老少都喜欢。

    这样,花钱不多,还讨了好。

    钱亦绣用鸡蛋弄了些鲜奶油,做水果奶油蛋糕。

    魏氏因为当了许久的点心师傅,经过钱亦绣一指导,做出来的蛋糕比她前世做的还好吃。

    现在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还有弥猴桃,岭南来的菠萝,红红绿绿黄黄的,切成丁放在雪白油亮的奶油上,极漂亮。

    水果奶油蛋糕一做出来,猴哥就急得抓耳挠腮,吃了一块还要两块,吃了两块还要三块。不给了,就生气想硬抢。看钱亦绣瞪起了眼睛,不敢抢了,又抹起了眼泪。

    钱亦绣气得又给了他一块,说道,“瞧你这点出息,回去我就说给猴妹听,让它好好羞羞你,咋当人家哥哥的。”平时一说这话,猴哥就立马像个小大人,可今天一点都不好使。

    见奔奔眼馋地看着,也不乱叫,就又给了它一块。嘴里还说,“也给你一块,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猴哥极不服气地想,它那不叫老实,叫狡猾好不。哼,闹事的时候不跟着,有好处的时候就都有,太不公平了。

    看到猴哥的那副猴急样,钱亦绣又想起了小和尚。好在他不在这里,他最爱吃甜点的,这奶油是用鸡蛋做的,也算荤腥。他看到吃不到,也挺难受的。

    又想起了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正太劼哥儿,让蔡和给荣恩伯府送了一盘去。

    大概巳时,钱亦绣带着拎着食盒的紫珠和白珠,还有猴哥奔奔上了马车。

    看到猴哥还怂着鼻子翻着白眼,钱亦绣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这么多优点它没学到,唯独把翻白眼学了个十足。

    到了梁府角门,钱亦绣下车,对看门的头儿说求见大奶奶,并给了两个二钱的银角子。其实,钱亦绣很想说求见老太君的。她感觉得到,老太君和梁夫人对自己都散发出了极大的善意,可梁大奶奶就不见得了。

    但梁大奶奶现在是国公夫人,主持着梁府的中馈,崔掌柜又是她的直接下属,自己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她。

    门头儿掂了掂银角子,笑得一脸灿烂,让她等着。一个年纪小的门房跑去二门,让婆子去正院禀报,锦绣行的钱家姑娘求见。

    婆子答应着去了正院。

    此时,梁大奶奶正坐在侧屋的炕上抹着眼泪诉苦,梁大爷坐在一旁听着。

    “为了那个孽障,****碎了心。从得知他得了那个病开始,就睡不好,吃不好,天天担惊受怕,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现如今,终于盼到他治好了病,又在军里谋了差。想着他年龄大了,又找了丫头调教好给你送去。可他是咋做的?没感念我这个当娘的想得周到,还把我给的丫头打伤了……那人更可恶,竟然把事情弄到老太太那里去。害得我没脸,让老太太当众给我下不了台……动不动就说自己是武将家的女儿,不懂弯弯绕绕。看到没?她比谁的弯弯肠子都多。”

    梁大爷劝道,“奶奶说的也对,昭儿的病才好,身子骨还不太硬朗,不宜马上碰女色,总得让他再养养……至于弟妹,她或许真是无意的,家和万事兴……”

    两口子在屋子里絮絮叨叨,丫头根本不敢进去,更不可能为了一个乡下小姑娘去触霉头,所以没有一个人进去禀报的。

    钱亦绣在门外等了半个多时辰,看到天上的太阳都快到中天了,也没见有人出来请自己进去。

    看门的最是势利眼,但得了钱亦绣的好处,也不好再让她继续傻等下去。便客气地说道,“钱家姑娘,回吧,兴许我家大奶奶有事,今儿没空见你,改天再来吧。”

    钱亦绣望望日头,虽然知道人家在云里,自己在泥里,还是又失望又难受。

    再望望那个朱门高墙,人家是高门望族,自己是蓬门荜户。朋友?或许是自己一厢情愿吧。便说了句,“回吧。”然后,转身就往马车边走去。

    突然,猴哥和奔奔像疯了一样,一溜烟地跑向角门,门房拦都拦不住。

    那个高墙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又传来梁大叔惊喜的声音,“你们来了?小丫头呢?”

    他腿长步大,抱着猴哥几步就出了角门,只见钱亦绣红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也没理他,一下子钻上了马车。

    他莫明其妙,把猴哥放下,也跟着钻上了马车。问道,“小丫头,到了家门口,怎么连门都不进?”

    钱亦绣可不怕梁大叔,憋了半个时辰的气都对他发了出来,冷笑道,“你倒会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们不让我进,现在却说我到了门口不进去。你们是高门,我们是小民,上门来巴结,还巴结不上。在门口傻等了半个多时辰,没人搭理,只有舔着脸回家了。”

    梁锦昭通透,想想就明白了。问道,“你是求见我娘,对吧?”见钱亦绣默认,便笑道,“这就是了。我娘不是生你的气,更不是瞧你是啥啥小民就不见你,她是在跟我怄气。或许,因为她在生气,下人们不敢去禀报也未可知。”

    钱亦绣虽然生气,但八卦之心还是站了上风。好奇地问道,“你娘跟你怄什么气?”

    梁锦昭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吭吭哧哧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娘给了我一个……嗯,不懂规矩的丫头,就是特别不懂规矩的那种。我一生气,就撵她走,她还不走。我再一生气,就给了她一脚……没想到,她那么不经踹,一脚就把她的肋骨踹断了。动静弄得有些大,被人闹到了我奶奶那里,我奶奶骂了我娘……”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这是第一次打女人,也是气极了……”

    梁锦昭虽然嘴里一直是喊钱亦绣“小丫头”,但不知为何,心里有事就是想跟她唠叨两句。

    钱亦绣前世看多了穿越宅斗那些网文,马上搞懂了那个丫头是咋回事。古代女人有病,没事就爱往儿子屋里塞女人,看来梁大奶奶也有这种脑抽的爱好。八卦地问道,“那个丫头是不是你娘给你的通房丫头?你就没有……”然后睁着贼亮的眼睛看着他。

    梁大叔在绣绣阿姨眼里还是个半大小子高中生,再加上跟他说话本就没有多少顾忌,便直接问出了口。

    梁大叔急忙否认道,“没有,怎么可能!”

    再想想,他的脸就红得像只煮熟了的虾子,眼睛都瞪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钱亦绣说,“啥、啥、啥通那什么,你一个小丫头咋啥话都好意思说出来呢?小小年纪,那些话是听谁说的?”

    哟,没看出来,梁大叔还是个害羞又纯洁的好孩子。老和尚调教出来的弟子,都是好孩子。

    看他急成这样,钱亦绣笑道,“我们村里有个老婆婆,她原来是大户人家的丫头,经常爱念叨大户人家那些破事儿,我是听她说的。”

    梁大叔语重心肠地教育道,“能跟小女娃讲这些阿臜的事情,想来那个老婆子也不地道。小丫头,以后别再听她说这些话了,不好。”还怕钱亦绣不往心里去,又强调了一遍,“记住了,别再跟那样的人来往,会把好好的小姑娘教坏的……”

    一阵唐僧似的碎碎念,让钱亦绣郁闷无比,她感兴趣的东西没说多少,反倒被教育了。便打断他的话,说了自己过两天就会同老半仙师徒回冀安。

    梁锦昭一听,惆怅起来。说道,“你们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师傅、你、小师弟,我真舍不得呀……”

    钱亦绣先还有些心跳,这是在表白了?但看看梁大叔澄澈的眼神,也就释然了。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小丫头,一小哥们,或许是弟弟。就像他在自己眼里,就一小屁孩一样。

    笑道,“等你建功立业,当了大将军,就来个信儿,让我们替你高兴……等你要娶媳妇了,也来个信,我给你随份大礼。”

    这话又把梁大叔逗乐了,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建功立业为先。再说,我师傅说我不宜早婚。娶媳妇的事,还早。倒是小丫头,找人家可是要把眼睛睁大了……”

    两人正促膝谈心,猴哥不耐烦地在外面拍起了车厢,嘴里还乱叫起来。

    梁大叔说,“走,跟我进府找我奶奶去。”

    “你不是要出去吗?”钱亦绣问。

    “你来了,我就不出去了。”梁锦昭笑道。

    他们直接去了梁老太君的万和堂。由于老太太吃早饭的时候生了气,把小辈们都撵走了,自己在小佛堂里念了半天经。

    她刚从小佛堂里出来,便看到重孙子把钱亦绣领来了,还有传说中的灵猴和灵狗——她知道钱小姑娘是在它们的护送下才把灵药给孙子寻回来的。她已经听儿子和重孙子跟她讲了钱家猴子和狗的许多趣事,知道它们爱吃什么,赶紧让人给它们端上来。

    她招手把钱亦绣叫到跟前,拉着她坐在罗汉床上。钱亦绣又让丫头把水果奶油蛋糕拿出来。

    老太太尝了一块,觉得异常好吃,还好看,马上一迭声地让下人们去把孩子们都叫来。想想,又说,“把家里人都叫来,男人们稀罕这猴儿这狗儿,让他们来看看。”

    不大的功夫,万和堂厅里便坐满了人,梁家人一个不拉地都来了,还包括宋公子。猴哥和奔奔属于人来疯,见人一多,可着劲地表现,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水果奶油蛋糕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好吃,好看,好闻,老人、女人、孩子最喜欢。

    钱亦绣听梁大奶奶的话,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最先去求见的是她。

    老太太热情地留了钱亦绣吃晌饭,晚饭。晌饭后,见钱亦绣有些没精神,才知道她天不亮就起来做点心,心疼地让她在自己的暖阁里歇了午觉。

    这个殊誉连梁家的有些小主子都没享受过,梁家人带着一些下人瞧钱家小姑娘的眼神自是不一样了。

    梁大奶奶回去歇午觉的时候,丫头不敢再有隐瞒,把钱家小姑娘求见她的事情说了。

    梁大奶奶一阵气紧,把当事的丫头骂了一顿,扣了两个月的月钱。

    下晌,老太太又让人去正院跟梁大奶奶说一声,钱家小姑娘要回老家了,让她准备些回礼。梁大夫人也派了人来,让她准备一些送宋家的礼物。

    晚饭后,钱亦绣回去的时候,又带了一马车的回礼和宋家的礼物。

    本来梁老公爷还说,她回去的时候梁府会派四个护院把她们送回去,怕她路上不安全。

    听钱亦绣说会跟悲空大师和弘济同路后,便放心地说道,“跟他们同路,我就放心了。”又说,“那天潘亲家还跟我说,他喜欢你家门前的那片荒原,邀约我同行。说不定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去你家叨拢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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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私心作祟

    四月二十一日下晌,潘驸马居然领着小正态劼哥来送行了。不仅送了钱亦绣一把他画的风景折扇,还表明或许以后会去她的家乡看看绣品中那美丽的风景。

    来趟京城,还能跟皇亲国戚、国民偶像、第一名士套上关系,这一大收获是钱亦绣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而且,潘美男哪里冷了?哪里怪了?哪里拽了?明明是成熟暖男嘛。传言不可信啊不可信。

    钱亦绣拿着价值千两的折扇,对着风度翩翩的潘美男,没有一点免疫力。她笑得眉眼弯弯,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还说最好五月中到七月初来。那时,不仅她家院门口的荒原最多姿多彩,也是金莲开得最艳丽的时节,还是溪景山最浓墨重彩的时候。

    小姑娘明媚的笑容,欢快的语调,让潘子安的心酸酸甜甜的。若自己当初不把对皇家的怨气出在女儿身上,对她亲近些,是不是女儿的笑也会这么温暖?

    年青气盛!

    现在老了,许多事情看开了,但覆水难收,失去的永远失去了,想弥补都不行。

    小劼哥儿也舍不得,他主要是舍不得猴哥和奔奔。想到明天它们就要走了,眼圈都是红的。听了爷爷的话,也嚷着要去钱姐姐家做客看风景。

    潘子安突然伤感起来,说道,“爷爷再不敢带你们出远门了。”

    当年,是公主仙逝十周年,太后让他去报国寺茹素一个月。他不愿意,又不能公然忤逆太后,也不愿意让世人觉得他薄情。

    他就说他做了个梦,梦见公主在紫霞阁的西窗下悠然品茗。溪顶山大慈寺在大乾朝的中西部,是大乾朝香火最旺的寺庙之一,而溪顶山又是大乾朝著名的茶文化起源地。若在那里上香茹素,更能寄托自己对公主的无限哀思。

    他是真的梦见了紫阳公主在窗下品茗,是不是在西窗下,他就有些记不清了。

    溪顶山是大乾朝最著名的风景区之一,前山千峰竞秀,万壑峥嵘,而后山则是片片茶园堆青叠翠,他还是在年青的时候去过。在墨香、茶香、檀香满山飘的溪顶山上诵经、品茗、画画、观景,还有思念,再住久些他都愿意。

    太后准了他的这个请求,月儿听了也一定要去为母亲烧香茹素。结果,月儿却出事了。

    这是潘子安平生最悔恨的事。若不是他私心作祟,直接就在西山报国寺烧香,那么月儿就不会出事。

    他觉得这是公主在惩罚他。她把月儿带走了,让他一辈子都在痛苦和懊悔中渡过。

    劼哥儿见爷爷不答应带自己去钱姐姐家,大哭起来,嚷道,“劼哥儿要去,劼哥儿要去……”

    潘子安无奈说道,“就算爷爷愿意带你去,你去问问你爹爹,他答应吗?”

    小孩子果然好哄,劼哥儿挂着泪水说,“好,我去问爹爹。爹爹应了,爷爷就要带我去。”

    晚上,宋怀瑾也专程来送行。还有邻居家的一堆孩子,他们是来送猴哥和奔奔的。特别是三元酒楼的吴小少爷,都哭了。来的时候还拎了一小坛子“三元及地”,及一坛子状元红,跟猴哥一家喝了杯告别酒。

    他和猴哥是躲着人喝的,他喝完就醉过去了。吓得钱华赶紧去请丈夫,找他家里人来,好在吴小少爷没有大碍,喝了醒酒汤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锦绣行后院就停了几辆马车。是梁府的车队,梁富奉命带来的,他们会把钱亦绣一行送到船上与悲空大师汇合。

    钱亦绣领着两个丫头、魏氏、金师傅、黄华、苏三武及一猴一狗上了车,陆师傅如今在京城已经名声鹊起,会长期在这里做活了。钱华要再留一段时间,把这里的事情理顺,再把谢二掌柜带出来。以后,钱华会和蔡和轮流来京城的锦绣行当差,谢二掌柜和苏大武常驻。

    来京匆匆二十几天,就又要离开了。若不是死鬼爹刺激了自己一把,是不是还会再玩几天?

    钱亦绣掀开窗帘看着外面,马车穿过细长的胡同,繁华的街道,过了城门,护城河,把繁华的京城甩在后面。

    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伫立在远处。朝阳下,梁大叔骑在马上正冲他们招着手,笑得一脸灿烂。

    穿上戎装的梁大叔英武不凡,哪怕穿的是士兵的衣裳,也遮掩不住那股霸气豪迈的气势。这家伙,或许以后真的会当元帅。

    只见马蹄翻飞,瞬间的功夫,梁大叔便骑马来到马车旁。他想了想,只笑着说了一句,“小丫头,一切……如意,一定。”

    钱亦绣鼻子有些发酸,含着眼泪也说了句,“梁大叔也是,一切如意,快乐幸福。”

    听她叫自己大叔,梁锦昭也没有生气,而是咧着嘴笑起来。他的肤色已经没有之前的白晰,十几天的军人生涯就把他晒成了小麦色,显得牙齿更加洁白如玉。

    挥手告别,马车又向前驶去,梁大叔的人影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

    两个多时辰后,他们来到南县码头。一个年青和尚看见卫国公府的马车来了,上前对第一辆马车外面的梁富和黄铁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悲空大师已经在船上了,请施主们直接过去。”

    钱亦绣一行被和尚领上了一条中型船,小和尚已经在甲板上等他们了,老远就高兴地冲他们招着手。

    下人们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上船后,梁富来跟钱亦绣道了别,就领着梁府的下人们下了船。

    小和尚和一个年青和尚把钱亦绣等人安排去了二楼舱房,由于人少,连下人们都住在二楼。刚把东西放好,船就启航了。

    钱亦绣纳闷道,“还没上客呢,咋船就开了呢?”

    小和尚笑道,“这条船上只有贫僧,师傅,无名师侄,还有几个国报寺里的武僧,剩下就是你们了。哦,还有船家。”

    “就这么几个人,那船家还不得亏死啊。”钱亦绣说道。

    小和尚道,“不会。贫僧师傅说,有人硬让我们坐,我们就坐呗。有福不享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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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玩笑话

    船娘做素食的手艺差强人意,第一顿就吃得老半仙、小和尚毫无胃口。钱亦绣便让魏氏做饭,负责她和老小和尚的一日三餐。

    船上的日子是惬意的,尽管大多天气都是阴雨绵绵。

    钱亦绣无事跟小和尚下下五子连,或是逗弄逗弄猴哥和奔奔。小和尚跟着老和尚诵经文的时候,她就趴在窗边看风景。看细细的雨丝没入水中,看烟雨中的山水朦朦胧胧。

    他们坐的这条船相当于前世的快艇级别,速度要比其它的船快一些。在大船进了绿春江的第二天,钱亦绣正在窗边看着这艘“快艇”渐渐接近前面那条大船,猴哥突然怂了怂鼻子,它跳上小几,挤到窗边,用手指着那条船大叫起来。

    那条船上有猴哥认识的人!钱亦绣瞪大了眼睛往那条船上看去。

    在“快艇”追上那条船,并超过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原来那个死爹正在那条船上,此时也在窗边向外张望着。

    他到冀安干什么?钱亦绣没想过他会回家。战争结束六年了,要回,早就回了。

    看到他,钱亦绣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吃饭的时候,钱亦绣若有所指的问老半仙,“大师,您说人为什么会变呢?原来那么好,几年不见,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老和尚放下筷子,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世间本无圆滑,有的只是自性。善念圆滑则万事功成圆满,恶念圆滑则万事虚伪淫邪。”

    钱亦绣翻了一下白眼说,“我的学问差,不讲直白了听不懂。”

    老和尚装作没听见,又拿起筷子低头吃起斋饭来。

    这老和尚太气人。该有高僧范儿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想请他透个底,他却卖弄起高深来。

    小和尚见钱亦绣嘟嘴生气,也不吃饭。便笑道,“贫僧师傅的意思是,世间只有圆滑,没有圆满。小施主应随性,随意,凡事且莫强求。”

    钱亦绣更零乱了,大声说道,“大师明明说世间本无圆滑的,小师傅咋说大师的意思是世间只有圆滑呢?”

    老小和尚一起摇摇头,都放下筷子,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钱亦绣气得放下筷子,回船舱睡觉了。

    五月九日晚,船到了温县,一行人在客栈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又上路。

    老和尚没有多少东西,只租了一辆马车。钱亦绣的东西就多了,租了六辆马车。一辆装着梁府送宋府的东西,由苏三武送去西州府,剩下的往溪山县赶去。

    晌午便到了溪山县城,众人归心似箭,都没有下车吃饭。只有金师傅拿着自己的东西下了车,又租了一辆驴车往自家赶去。

    他们穿过县城到了溪顶山下,钱亦绣跟老小和尚告别,继续向西而去。

    来到花溪村的时候,正是下晌午歇时间,行人很少,连趴在路边的狗都是没精打采的。

    在村北头卖肉的谢虎子正倚在小茅草棚子下打盹,面前吊的几条猪肉被太阳晒得干干的,还在往下滴油。

    谢虎子被一阵马蹄声惊醒,看到坐在最前面那辆车上的黄华,知道钱亦绣回来了。站起身高声招呼道,“绣儿回来了?”

    钱亦绣从窗口伸出头笑道,“是呐,我给谢大伯家带了好些东西,回头让人给你们送去。”

    谢虎子笑道,“哎哟,谢谢绣儿了,出趟远门还掂记着我们。”边说边走到钱亦绣坐的马车边,低声说道,“举头三尺有神灵。那唐氏缺德事干多了,前两天出个门就把腿摔断了,谢大夫说她的腿骨摔碎了,这辈子都要当瘸子。”

    “怎么回事?”钱亦绣问道。

    谢虎子说,“那唐氏猫疯发了,愣说锦娃不是你家亲生儿子。谁都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她就是看上了你家有钱,又见锦绣行开去了京城,眼热,想分你家的产业……”

    钱亦绣吓一跳,那件事那么隐密,怎么会透露出去呢?

    唐氏翻不起大浪,钱亦绣怕的是老爷子跟着闹,把三贵爷爷气着。忙问,“我爷呢?我爷没出什么事吧?”

    谢虎子道,“绣儿放心,钱三叔没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日子有些不好,县城保和堂的小张神医来诊过后,又无事了。钱爷爷和钱奶奶还想住去你们家,说是以后他们就跟着你们三房过日子。老两口前天让人拿着东西,刚出了大房,你爷就摔了一跤,把腿给扭伤了。保和堂的大夫来看的病,说最少也要在床上躺三个月。不知为何,你爷和奶就不愿意去跟着你们三房过了。”

    钱亦绣听了后,赶紧让人快马加鞭,往归园赶去。

    马车刚出了村西头进入那条小路,猴哥和奔奔就跳下马车,向归园狂奔而去。马车到了前院大门口,吴氏、钱亦锦都跑出来迎接了。两人见到钱亦绣虽然高兴,但一看吴氏就精神憔悴,钱亦绣的情绪也不大好。

    让下人把东西搬到院子里,付了车钱,钱亦绣等人刚进前院,就看见程月从月亮门里走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小脸瘦得尖尖的,眼睛通红。原来合体的衣裳,如今穿在身上异常肥大。

    钱亦绣心疼坏了,上前拉着她说道,“娘,绣儿才离开两个月,你瘦咋成这样了?”

    程月搂着钱亦绣哭道,“绣儿,绣儿,娘好想你。你怎么才回来,家里出大事了……怎么办,娘闯祸了,娘闯祸了……锦娃是娘和江哥哥的亲儿子,是绣儿的亲哥哥,可是他们却胡说,说锦娃不是娘的亲儿子……”

    她这么一说,钱亦锦的眼圈就红了,拉着程月说,“娘莫难过,他们胡说的,他们想占咱们家的产业胡说的。儿子是娘的亲儿子,是绣儿的亲哥哥。”

    母女(子)三人相携着进了正房,钱三贵正斜倚在罗汉床上,还盖了床薄被子。他也是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又没了。

    钱亦绣进去拉着他难过地说道,“爷,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能倒下,你是咱们家的主心骨。”

    钱三贵笑起来,虚弱地说,“是,爷不会这么快死的,爷不会如他们的愿。”

    丫头拿了面盆进来,钱亦绣洗漱完,边吃饭边听他们讲了经过,主要是钱亦锦和吴氏讲。

    上个月底,怀孕的钱满蝶从县城回娘家玩耍,吃完晌饭后又带着礼物来三房送礼。正巧钱满霞也在娘家玩,两个孕妇讲着育儿经,说着生孩子如何痛,如何在阎王跟前走一圈。

    当时程月也在,她说道,“我生绣儿的时候有些痛,生锦娃的时候一点都不痛,是我睡着了生的……”

    程月的反应慢,自顾自地说,吴氏和钱满霞拦都没拦住。

    钱满蝶笑道,“嫂子开玩笑呢,睡着了怎么可能生孩子呢。”

    吴氏赶紧起身拉程月出去,说,“娘想起有个针线活只有你能做,快跟娘出去。”

    程月还在跟钱满蝶说,“月儿没撒谎,是真的,娘这么说的……”

    话没说完,就被吴氏拉了出去。

    钱满霞当了小媳妇,现在又当了准娘亲,对有些事情已经慢慢知晓了,对钱亦锦的事情也有了些猜测。虽然心惊不已,但她牢记吴氏和万大中的嘱咐,把这个秘密深埋在心底,不敢露了一个字。

    她见程月被吴氏拉出去了,对钱满蝶笑道,“我嫂子有时候会犯糊涂,假的也说的跟真的一样。她生锦娃的时候,我也在屋外,听见我娘先接下来锦娃,后接下来绣儿。”还嘱咐钱满蝶不要说出去,不然人家又该笑话她嫂子是傻子了。

    钱满蝶也没在意,想着程月脑袋不太清醒,说话做事犯糊涂也有可能。

    回家后,她便把这话当笑话学给汪氏听了,还嘱咐汪氏莫跟旁人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汪氏就琢磨开了。仔细想想,锦娃长得的确一点不像钱家人,都说程月怀孕的时候肚子特别小,那么小的肚子怎么可能怀的是双胎。

    她暗嗤不已,都说三房忠厚,却原来最狡猾的就是他们。这事瞒的死死的,骗过了所有人。

    她把钱满蝶送走后,先去上房跟老两口说了这个笑话,又去二房跟唐氏说了这个笑话。末了,都会补充一句,“满江媳妇的脑子还是有些不清楚,这话咋能乱说呢?咱们是亲戚,自然知道这是她的糊涂话。但是让外人听了,对锦娃的名声就不好了。”

    这个“笑话”就在大房、二房炸开了,众人分了三种态度。

    钱老太坚定地认为这话就是个笑话,她一看锦娃就心疼,不是亲的,怎么可能有这种感受?

    钱老头和唐氏坚定地认为锦娃肯定不是钱满江的亲儿子,原因跟汪氏分析的一样。

    唐氏敞着嗓门说,“爹,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咱们钱家的家业,怎么能传给野种……”

    钱满河气得吼了她一句,“娘,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钱老太一拐棍敲下去,她使足了劲,把唐氏打的一个趔趄。啐道,“缺德的婆娘,该让我儿把你休了。”

    钱老头也骂唐氏道,“说这些话,你也不怕遭报应。再咋说锦娃也是三房养大的,给我满江孙子披麻戴孝了。三房的产业,也应该有他的一份。”又伤心地说,“我得去问问三贵,我们钱家这么多血脉相连的儿孙,他怎么会想到让外人来给我满江孙子披麻戴孝,传宗接代?他这么做,就不怕死后去见咱们钱家的列祖列宗,就不怕愧对我满江孙子?

    剩下的人都持怀疑态度。钱满河还劝大家,“不管锦娃是不是三叔的亲孙子,既然三叔要把他当亲孙子,让他给满江哥披麻戴孝,传宗接代,那咱们听三叔的就是了……”

    钱老头不听,气冲冲地起身去三房。出门一看后面,除了跟着唐氏,谁都不敢跟。便又返过身来,把钱大贵、钱二贵骂着一起去了,其他人都推说有事急急地溜了,包括汪氏。

    钱老头来了归园,指着钱三贵一顿斥责,唐氏也跟着添油加醋,冷嘈热讽。

    程月说漏嘴后,钱三贵、吴氏、钱满霞也商量了对策,就是三个人一定要死死咬住锦娃就是程月生的。反正程月生孩子的时候,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在。程月脑子不清醒,也是人人知道的。

    对于钱老头的指责,钱三贵和吴氏当然不承认了,就说锦娃是程月生的,还是吴氏亲手接生的。

    钱老头还想让程月出来说清楚。钱三贵说道,“爹,满江媳妇脑子有病。这件事就是闹到县太爷那里,他也只会听我们三个人的话,而不会听她的话。你老人家实在不信,就去衙里告吧,请官老爷来评评理。”

    钱三贵咬死不松口,钱老头也有些动摇了,或许锦娃真的是满江的亲儿子?

    想着,不管是不是,他和老太太都搬来跟着三房同住。三儿子的身子不好,若他真有个好歹,自己也好主持大局。

    到时候,产业给锦娃分一份,钱家其他子孙也有份。这样,不管锦娃是不是钱家亲孙子,钱家的血汗钱都没有全部落入外姓人手里。

    回村后,唐氏就大着嗓门到处说,结果把腿摔断了。钱老头搬家的时候,又把腿扭了。听着村里人的议论,他也有些怕了,暂时不敢搬去三房住了。

    那天他们在屋里大声吵架,让程月听到了。程月只是失忆了,反应慢,有些事情还是清楚的。她知道自己闯祸了,给公爹和儿子惹了麻烦,天天哭,任谁劝解都不行。

    钱亦绣听了后,先拿帕子帮呜呜哭着的程月擦了眼泪,笑道,“娘莫难过,既然娘知道他们是胡说,你还难过什么呢?如今绣儿也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在一处,任谁也欺负不了。”

    女儿是程月的主心骨,她听了,才收了泪。

    钱亦绣坦承了这次卖绣屏赚了多少钱,锦绣行赚了多少钱。并提出,卖绣屏的钱是小娘亲挣的,就全给小娘亲,当她的嫁妆钱。

    程月没关心钱,听到女儿把绣屏卖了,粲然笑起来。说道,“江哥哥看到绣屏了,他定会回来看月儿的。他回来了,谁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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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收拾

    程月听到女儿把绣屏卖了,粲然笑起来。说道,“江哥哥看到绣屏了,他定会回来看月儿的。他回来了,谁都不敢欺负咱们了。”

    看到小娘亲澄澈的眼神,如花的笑靥,钱亦绣的心猛地痛了一下。

    小娘亲的痴心错付了。

    死鬼爹在京城活得好好的,当了官,身边还有了一个女人……甚至,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儿,来锦绣行转悠了好几次,却不敢进去跟她相认。这些事,也只有深深埋在心底了。

    把三千两黄金给程月当嫁妆的提议得到了钱三贵和吴氏的赞同。他们觉得,程月的嫁妆,任谁都抢不去,将来还是绣儿和锦娃的。

    钱亦绣把银票拿出来给程月,程月没接,说道,“绣儿和锦娃帮娘收着,你们喜欢什么就买。“

    钱亦锦又说,“妹妹喜欢保管钱,给妹妹收着。”

    钱亦绣便又收了回来。

    走前钱三贵给的二千两银子退给了他,卖项链的那五千两银子钱亦绣就自己留着了。又把锦绣行的一套帐本交给钱三贵和钱亦锦,让他们无事看看。

    买回来的东西,自家的和余先生的礼物,钱亦绣先分了出来。

    再把给小姑姑的、张家的、钱香姑奶奶的东西理出来,到时候送给他们。

    把给钱老太买的金簪子、金耳环、金戒指、嵌玛瑙的抹额,一匹软缎,一根虎头洋漆雕花拐棍理出来,明天会专程给她送去。

    又把给王管事家、李地家、钱亮家、张先生家、谢虎子家、林大夫家、汪里正、万里正等关系好的人家的礼物也收拾出来,前两家让蔡老头送去,后几家让吴氏送去。

    至于钱老头、大房、二房,啥都没有。

    吴氏看到光给她一个人就这么多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心疼得要命,又念叨开了,“我都老了,要这些东西作甚?都留着,给绣儿以后当嫁妆。”

    钱三贵道,“家里的钱不少了,还那么节省作甚?难道要节省下来,便宜那些想占咱们家产的人?”

    吴氏一听这话,赶紧点头说,“当家的说得对,我再不省吃俭用了,想开了。唐氏那个死婆娘,借着咱们的光穿金戴银比我还穿得光鲜,却能说出那些戳心窝子的话。恨不得咱们马上把锦娃撵出门去,把她的孙子塞进来。黑心烂肠子的玩意儿。”

    钱亦锦恨恨说道,“这次事,看着好像是太爷和唐氏闹得最欢。其实,最坏的就是汪氏,挑事的就是她。”

    吴氏也咬牙骂道,“是,最坏的就是汪氏那婆娘。把事情挑出来了,就王八脖子一缩,看起热闹来。有了好事就上,若出了什么事,还要跳出来装好人。”

    钱亦绣冲钱三贵说道,“爷爷,贪欲是纵出来的。她拿爷的东西拿惯了,觉着是爷的东西,她就有本事弄过去,还人不知鬼不觉。咱们若再继续姑息这些人,再不给他们些教训,他们还要闹事的,还会越来越过份。”

    钱三贵难过地说道,“枉自我平时那么敬重她,觉得她虽然有私心,但为人尚可,最起码不败德丧行,比唐氏强许多。却没想到,她会得陇望蜀,跟着咱们过上了好日子,还鼓动你爷来闹着分咱们三房的产业……”

    钱亦绣冷笑道,“爷,大利当前见人心。之前涉及的是小利,或许觉得不值得跟咱们翻脸。如今有大利了,又认为有谋夺的机会,就把持不住了。哼,那汪氏岂止是得陇望蜀,她的心肠歹毒着呢。她知道爷的身子骨弱,还挑着太爷和唐氏来闹事。除了太奶,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都有这种想法,但汪氏和唐氏肯定有,她们巴望着快些把爷气死。只要爷没命了,咱们家的孤儿寡妇就由着他们揉搓了。别说产业是他们的,以后我们吃口饭都要看她的脸色……”

    钱亦锦也点头道,“是,我也看出来了。太爷爷来闹的时候,唐氏说的那些话明显就是故意气爷爷的。”

    钱三贵心里隐隐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不敢多想,只要这个心思一冒头,就马上压下去。还反复跟自己说着,不会的,他们是自己的亲爹、是自己的亲哥哥亲嫂子。如今被孙女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还是难过得红了眼圈。

    吴氏气得咬牙骂道,“丧良心啊,咱对他们掏心窝子,不说他们两家跟着咱们过上了好日子,连蝶姑都是靠着咱们帮忙和离了杨老抠家,找到了老于家,现在过着少奶奶的日子。他们咋就不记情呢?这么缺德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公爹,当家的有多孝顺,他应该心里有数。他咋就能那么狠心,不顾你的身子来可着劲地闹腾?”

    钱亦绣冷哼道,“不管哪个世道,都是强者为尊,老钱家却是搞反了。都是爷之前太纵着他们了,也是时候该让他们清醒清醒了……”

    晚上,又让人去把万大中父子和钱满霞请过来吃晚饭。结果,只有万大中和钱满霞来了,说万二牛去县城卖皮子,顺便人会在好友家玩两天。

    小姑姑的肚子已经出怀了,人也丰腴了不少。她看到钱亦绣就眼圈红红地说,“那些人太过份了,把我爹的病又气犯了。”

    几人吃饭的时候,商量了一番对付大房、二房的法子。

    首先要掐掉大房、二房的经济来源,让他们知道谁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告诉崔掌柜,雾溪茶楼不要再跟“老兄弟”点心斋合作。霞霞香饼屋的点心打七折,连打三个月。现在三房最多的就是钱,这个窟窿他们补。再就是,派人暗示钱四贵,若他想继续过好日子,就想办法让省城的老兄弟点心斋“亏本”。钱四贵精明,又跟钱三贵感情好,这种既得实惠又帮人的“好事”,他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个就是,这事是汪氏起的头,她必须得到沉痛的教训。先把她名声搞臭,这事就由吴氏领着能说会道的魏氏去办。

    把原本准备送给大房、二房的一些礼物理出来,这家半包点心那家半包糖或是几朵绢花,能送大半个村子。除了老范家等几家关系实在不好的没份,其他家家有。京城里的东西,这些人稀罕着呢。

    让吴氏和和魏氏去好好跟这些人家摆谈摆谈,这一圈下来,几乎整个花溪村就知道汪氏的德行了。她不是喜欢装好人扮贤惠吗?就是要把她的虚伪面纱撕下来。

    第三个就是,锦绣行停止跟老于家的一切合作,并暗示汪氏缺德想图财害命,于家是被牵连的。以后三房不仅不会同于家有任何生意来往,也不会帮他家那个要考举人的三儿子任何忙。不管钱满蝶是不是有心把话递给汪氏,但她必须要承担她引起的后果。同时也让汪氏更加看清楚,是谁让钱满蝶过上了好日子。

    第四个就是,让钱老头知道,若是他敢带着人把钱三贵气死,三房就是拚着不孝,也不会让这些害人的人得到一个子儿。而且,这些害人的人也会得到更沉痛的教训。只需要王管事借着国公府、宋府、县太爷的势,找老爷子吓唬敲打一番既可。狗腿子王管事做这些事最擅长,再把给他的礼加厚几成。

    这些主意大多是钱亦锦和钱亦绣兄妹出的,万大中不太好意思掺和,钱三贵精力不济,那三个女人不顶事。

    钱三贵还有些于心不忍,说道,“若是这样,他们会不会更恨咱们?”

    钱亦锦道,“爷,他们之前不恨咱们,不照样往死里整咱们?”

    万大中欣慰地看了看钱亦锦,行,够聪明,做事不托泥带水,像王爷。

    钱三贵咬咬牙道,“也罢,他们是该得些教训了。大不了,以后我多给爹娘些养老银子。他们不是想整死我吗,看最后倒霉的到底是谁。”

    饭后,钱亦绣左手被程月牵着,右手被钱亦锦牵着,几人一起回了望江楼。正跟猴哥牵着手的猴妹看见钱亦绣回来了,甩开猴哥的手,就爬上了钱亦绣的怀里。

    钱亦绣一只手抱着它,一只手打了打它的小屁股,呵呵笑道,“我回来这么久,也不说去正院看看我。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回头就给你。”

    娘几个上二楼说了一阵话,程月红着眼圈诉说着相思之情,连钱亦锦小正太都肉麻地说,“别说娘亲时时想妹妹想得哭了,就是哥哥都想得要命。以后,妹妹不管去哪里,都要哥哥陪在身边才行。”

    除了吃饭,小正太的手一直都是拉着钱亦绣的,拉得她一手汗。钱亦绣几次试图甩掉,看到小正太不高兴的眼神,也只得由他拉着。

    娘几个絮叨到很晚了,才把钱亦锦劝回去,又让他把给大山和跳跳的礼物一起带回院子。

    第二天上午,钱三贵跟李金虎如此这番的吩咐了一番,让他去县城办完事后,再往省城去一趟。

    钱亦绣穿得漂漂亮亮的,跟同样穿着精精神神的钱亦锦带着背着背篓的小雷和紫珠去了大房。

    此时,钱香正在大房劝着钱老爷子。她昨天才得到钱老头扭伤腿的消息,今天一大早就来了这里。

    她听了老两口的说辞,气得直喘粗气。她了解几个嫂子的个性,知道老爹和唐氏又着了汪氏的道。她本是个豪爽性子,再加上气愤,数落起了老爷子,“爹,你咋又跟着起哄,三哥是咋得罪了你老人家,你就恨不得整死他?”

    钱老头气道,“放屁,三贵是老子最心疼的儿子,我怎么会去整死他?”

    钱香道,“我三哥是什么身子骨你不知道?风大了都能吹出毛病的人,经得住你和唐氏的这番闹腾?哼,真把三哥折腾死了,你的日子就能比现在好过啰。”

    钱老太一听就哭了,歪嘴说道,“我可怜的三儿,从小吃的苦最多,日子刚好过起来,就被那两个婆娘掂记上了。偏老头子还犯糊涂,跟着她们一起折腾。我锦娃那么乖的娃,他们竟然说他是野种,还想把他赶出去。我知道她们打的啥主意,她们就是想把锦娃赶走了,好抢三房的产业……”

    汪氏一直在门外听着,觉得老太太说的过火了,就不高兴地推门进来说,“婆婆,你咋能这样说我呢?唐氏有没有那个心思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我一直说那是满江媳妇犯糊涂说的玩笑话,是公爹和唐氏听进去了要跑去三房闹,现在咋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了呢?”

    钱香冷笑道,“大嫂,我爹糊涂,我可不糊涂。若你真认为那是玩笑话,还能专门跑到爹面前说,又专门跑去二房说?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汪氏不干了,红着眼圈对钱老头说道,“公爹,你可要给我作证,我是不是再三说那是满江媳妇说的玩笑话,可不能到处乱说,不然锦娃的名声就不好了。”

    钱老头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汪氏的确是这么说的。

    钱香嘲讽道,“可这玩笑话就是从你嘴里传出来的啊,若你不到处乱说,爹和唐氏怎么会知道,唐氏怎么会敞着大嘴说得整个村里都知道。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唐氏的德行,那个蠢货,跟我爹一样,被你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正闹着,钱亦锦兄妹去了,他们也没怎么理在院子里玩的多多和进娃。直接向老爷子和老太太住的上房走去,正好听见几人吵架的声音。

    汪氏本来红着眼圈想给老爷子诉苦,但见三房的两兄妹来了,还应该听见了他们的吵架,赶紧解释道,“锦娃,绣儿,大奶奶不是有意的……”

    钱亦锦打断她的话大声说道,“大奶奶,我小时候到你家玩的时候,曾听见你和大爷爷吵架。你们吵得很凶,声音也很大,你说大爷爷藏私房钱,就是为了跟村头的白寡妇去浪。既使我是一个几岁的小儿,也知道那话是你们吵架的气话,是不能拿出去乱说的。一旦说出去了,大爷爷和白寡妇就说不清了。你这么大的人,还不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钱老太一听这话就来气,也跟着说道,“是,我想起来了。”又用拐棍指着汪氏骂道,“这死抠的婆娘,原来生怕我大儿存私房钱给我花,无事就骂我大儿藏私。不敢说我老婆子,就说是我大儿藏钱跟白寡妇去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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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盼回来了

    吵架声把钱大贵引了来。他听了钱老太的话,老脸都羞红了,大声说道,“娘,那些老黄历又翻出来作甚?这么多娃子,也不给儿子留点面子。”

    钱老太撇了一下嘴,显得嘴更歪了,说道,“你跟老娘这么厉害作甚?你不敢教训你那贪心的婆娘,由着她到处乱传瞎话,竟然说锦娃不是钱家的亲孙子,这话多缺德啊。你个怕媳妇的软蛋……”

    说着就哭了起来,钱亦锦赶紧用帕子帮她擦眼泪,钱大贵也安慰着钱老太。

    汪氏又气又愧,说道,“我这么大的人,被你们这样说嘴,我还有什么脸面?我一进钱家门……”又把她几十年辛苦历程数落了一遍。

    钱老头也不傻,他后来也想通了自己是着了大儿媳妇的道。气汪氏心机深沉的同时,也不后悔做的事。血脉子嗣是大事,他当然要慎重。但他也有错的地方,就是不应该说那些过激的话,更不应该让唐氏满嘴喷粪,差点没把三儿子气死。

    之前,他一直觉得锦娃不像钱家的孩子,跟钱家人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刚才,他趁着他们吵架的时候又细观察了锦娃和绣儿,觉得锦娃和绣儿还是有两分相像的地方。难道,锦娃真是钱家的种,只不过完全承了舅家的长相了?满江媳妇的确是犯了糊涂,说的只是玩笑话?

    也有这种可能。

    看来,还是应该多分给锦娃一些产业,万一他真的是满江的后人,自己以后也有脸去那边见满江孙子了。

    想到这里,对钱亦锦的猜忌也就少了些,心情也好了许多。笑咪咪地问钱亦绣道,“绣儿回来了?你娘的那个绣屏卖了多少银子啊?”

    钱亦绣道,“自然卖了不少。我爷说那钱是我娘挣的,就都给了我娘,当她的嫁妆银子,省得别人眼红掂记。”

    噎得老爷子又想骂人,钱香呵呵笑起来,说道,“绣儿回来就好,以后多劝劝你爷,让他想开些,别钻牛角尖把身子气跨了。”

    钱亦绣红着眼圈说,“嗯,我知道。昨天回去,看到我爷好不容易长起来的一点肉又没了,精神也极差,我心里好痛。我在京城给姑婆家买了些礼物,下晌姑婆就去拿,顺道再劝劝我爷。”

    说着,就让小雷和紫珠把背篓放下,把给老太太的礼物一一拿出来。这些东西都好,首饰金光闪闪,软缎银光闪闪,特别是那个嵌玛瑙的抹额,红光闪闪,闪瞎了所有在场人的眼睛。

    钱老太第一次有了这么多好东西,还是京城的,摆弄着嘴笑得更歪了。直说,“谢谢绣儿,太奶记你的情了。”

    钱亦绣说,“我们三房都知道太奶是记情的人。”又对钱香道,“也有姑婆的,你今儿下晌去我家拿。”

    看到多多牵着进娃眼巴巴地看着她,钱亦绣又从背篓里拿出来三包糖果,给了钱老头、多多姐弟一家一包,说,“这是京城的糖果,跟你们铺子里做的不一样,极好吃。”

    这是傻瓜都看明白了,除了钱老太和钱香,他们把三房彻底得罪了。

    钱老头把糖果往桌上一撂,掷地有声地说,“回去跟你爷说,太爷没有私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钱家大局着想。等你爷百年之后,他也会感激太爷的。”

    钱亦锦红着眼圈说,“太爷,你不是为钱家大局着想,你是在纵容一些人的贪欲和不劳而获,是在误导钱家下一代。得弟弟,进弟弟,还有生弟弟,他们还这么小,大人们应该作个好榜样,告诉他们如何靠自己的双手为自己挣下一片前程,为家人打下一片家业。而不是想着把别人家的东西通过一些不光彩和不正当的手段,据为己有……”

    钱老头气得脸通红,提高声音骂道,“你放屁!你个小兔崽子,竟敢教训我。”说着就想起身打人,但他的左腿不能站立,起身又坐了回去。

    钱老太看钱老头想打锦娃,拄着拐起身过去挡着锦娃的前面说,“你干啥呀,锦娃说得对。你不能再听这两个败家婆娘的挑唆,去谋夺三房的产业了。”

    这话被老太太明明白白说出来,钱老头、钱大贵、汪氏都涨红了脸。

    汪氏还在说,“婆婆,你咋这么说呢……”

    钱亦锦和钱亦绣也不想呆了,便施了礼回家。走到门口,钱亦锦又转过身来,把刚才的话继续说完了,“我家的那些产业,有些人眼红得紧,但我并没有很看在眼里。因为,我以后会像我爷一样,凭着自己的双手打下一片更大的家业,还会为太奶、我奶、我娘挣诰命,为我姑姑、我妹妹撑腰。”

    说完,便牵着妹妹昂首阔步地走了。

    这话,让钱老头等人更羞愧。

    两兄妹一出院门,钱大贵指着汪氏道,“作吧,作吧……”然后,回了自己屋。

    第二天一早,村北头的吴山子媳妇就来找汪氏,说自己闺女又重新找了个全福人,不劳驾她了。

    汪氏问她为什么,她说,“我还得让我闺女给她下一代积福。”然后,忙不迭地走了。

    这话把汪氏气得差点吐血。她一出门,又觉得不对,咋许多人都离她远远地在议论什么呢?等她一凑过去,人家就干笑着躲开了。

    花大娘子边走还边跟别人说,“唐氏一肚子坏水,但人家不装。不像有些人,比唐氏还坏,却装得比谁都贤惠。人家帮了她那么多,她不仅不记情,还要谋夺人家的产业。我呸!”

    汪氏气得要命,还自持身份不愿意像泼妇一样去吵架,而且也不敢跟花大娘子吵。花大娘子脾气不好,吵不过可是要打人的。

    下晌,王管事突然来了钱家大房。把钱大贵乐得,一迭声地往里请,“哎哟哟,贵客,贵客啊。”

    王管事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是来找你家老爷子聊聊天。”

    王管事和钱老头在屋里聊了小半个时辰,王管事走之后,钱老头就蔫了。反复念叨,“我的心他咋就不明白呢?我帮了他们那么多,他咋能找个外人来威胁我呢?若锦娃真的不是……我咋对得起列祖列宗啊。哎,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

    晚上,钱满川和钱满河阴沉着脸从县里回来,两房人一起聚在大房商讨对策。因为,雾溪茶楼突然终止了跟老兄弟点心斋的合作,而且,他们今天铺子里的点心也没卖出去多少。

    说是霞霞香饼屋为了庆祝太后娘娘的七十寿诞,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八月太后娘娘过完生辰,都会七折优惠,几乎所有的人都去他们铺子买点心了。

    小王氏惊道,“打七折?那他们还能挣什么钱呀?”

    钱满河无奈道,“你还没看出来呀?咱们把人家得罪死了,人家手指头一动,就能把咱们手里的碗给砸了。咱们不是吃着自己的碗里,还看着人家的锅里吗?那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这还是第一步。若是以后再不管咱们藕塘里的藕,让咱们自己找销路,咱们不仅要劳累得多,也不会卖到那么好的价……”

    唐氏一听就嚎开了,“丧良心啊,三房咋会这么缺德呀。”

    钱老头本来就心慌不知该如何是好,听唐氏一嚎,所有气都发在了她身上。狠狠啐了她一口骂道,“都是你这个婆娘缺德,你还骂人家缺德。若不是你敞着大嘴差点把三贵气死,人家会这么对你吗?”

    唐氏不干了,嚷嚷道,“咋都怨上我了呢?那次去三房还不是你让我们跟着去的。再说,那事也是大嫂跟我说的呀,不然我咋知道。”

    一听她说汪氏,钱老头又有了出气的地方,指着汪氏说,“都是你这个心凶的婆娘,占便宜占多了,事事都要占强。锦娃说得对,你就是故意跟我们说的……”

    汪氏冷笑道,“公爹,闹腾得最凶的就是你老人家对吧。你若不去闹,我还能押着你去闹?都隔了房了,锦娃是不是钱家血脉,关我什么事。大不了,我守着我这一房的钱家子孙喝汤咽菜就是了。”

    钱老头被她一说,又有些气钱三贵起来。骂道,“枉自我原来那么疼他,那锦娃到底是不是钱家种,他竟是不跟我说一句老实话。”

    钱老太太气道,“三儿都跟你说了锦娃是亲生的了,你难道一定让三儿说锦娃不是亲的,你才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又骂汪氏道,“家里都被你们挑成这样了,还在挑事儿。老娘活了一辈子,还听不出你话里的机锋?老头子要上当,老婆子可清醒得紧。你若是再敢拿锦娃的血脉乱说嘴,就给我滚出钱家去。”又对钱大贵说,“管管你婆娘的嘴,她若是再乱说,就给我休了。”

    老太太虽然说得慢,但该表达的都表达出来了。她拿出婆婆的气势来,没给汪氏一点情面,自觉没脸的汪氏哭着回了自己房。

    钱大贵和钱二贵想请老爷子去三房下个矮桩,老爷子不干。老子是长辈,凭啥?他心里还是觉得三儿子心软,说不定整他们几天就会收手。

    不说大房、二房惨惨淡淡,三房过得倒是欢欢喜喜。钱亦绣和小娘亲天天腻在一起,钱亦锦放了学也跑过来一起腻。

    钱亦绣回来的第四晚上,万大中突然来了归园,偷偷跟钱三贵在屋子谈了一刻钟的话后,又匆匆离开。之后,钱三贵就把吴氏、钱亦锦、钱亦绣都叫去前院正房开会,苏四武在门外房檐下逗着猴妹和跳跳。猴哥同大山、奔奔又一起进山了。

    钱三贵的眼睛通红,激动得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见人到齐了,低声说道,“家里有一件喜事。你们听了,一定要镇定,不要嚷出来,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我们一家都活不了,听见了吗?”

    几人见他如此郑重,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钱三贵呵呵笑起来,接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压抑着声音说,“我的满江还活着!我的满江回来了!”

    说完,就捂着嘴巴呜呜哭起来。

    吴氏一惊,问道,“你说啥?满江没有死?”由于太激动,嗓门不知不觉大起来。

    钱三贵赶紧低声道,“别吵,儿子还活着不能让别人知道。”

    钱亦锦也吃惊地问道,“爹爹活着,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

    钱三贵道,“你爹爹帮人顶缸去坐了牢,出来后却被朝庭确认已经为国捐躯,还给咱们发了抚恤银子,咱们还享受了免税政策。若是他活着的事情传出来,他和咱们一家就都犯了欺君大罪,是要砍头的。。”

    钱亦锦难过地说道,“若是这样,爹爹岂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得光了?”

    钱三贵摆手道,“不会,满江顶替的人是大官子弟,说他两年后就能恢复身份。如今满江已经当了官,还是个五品官。”

    此时,吴氏已经泣不成声,钱亦锦也流出了激动的眼泪。只有钱亦绣的嘴抿成一条缝,脸色发白。怪不得升了那么大的官,原来替**顶缸坐牢去了。

    那几个人太激动,谁都没注意钱亦绣的反常。

    钱三贵又说,“因为咱们家下人太多,满江不敢先回家,就先去了女婿家。让老蔡头把前院的人都支开,这事只能我们家里人、还有老蔡头、四武、晓雨知道。过会儿女婿赶马车把满江带回来,锦娃在前院接到你爹后直接带去后院的望江楼。绣儿赶紧去跟你娘说说,让她有个心里准备,咱们一家就在那里团聚。你娘嘴不牢靠,你爹走之前,都不能让你娘出门……”

    那个死鬼爹竟然回来了!

    钱亦绣虽然极其抗拒他,但也不能不听从三贵爷爷的指挥,把他深深地藏几天。若真如他们所说,这事弄出来全家人都会没命,她也怕死啊。

    她心里骂着死鬼爹,那么麻烦还回来干咋?也只得认命地回去跟小娘亲说清楚。

    但是,她得提醒小娘亲,千万不能跟死鬼爹久别胜那什么。不然,以后对她的伤害会更大。古代男人只要一当官就喜欢三妻四妾,若白莲花小娘亲投身于“争夫”的娘子军中,还不得被人吃得渣都不剩啊。

    钱亦绣上了楼,看到小娘亲还在窗边眺望。她纤细的身子裹在天青色衣裙里,更加袅娜娉婷。一头黑缎似的乌发随意斜挽在脑后,显得脖子如玉一般洁白。

    钱亦绣来到她身边说道,“娘,我爷说,爹爹马上要回来了。”

    程月抿嘴笑起来,异常平静地说道,“我知道。”

    钱亦绣吓一跳,小娘亲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程月又自信地说,“江哥哥一看到我的绣屏,他就知道月儿在想他,就会立即赶回家来看我的。”

    钱亦绣还想挑拨挑拨关系,程月突然指着窗外说,“绣儿快看,那里有一辆马车。那车里的人会不会是江哥哥?”

    夕阳下,院门外那片广袤的荒原上,百花争艳,万紫千红。小娘亲用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来看着这片景,盼着那个人。

    荒原中那条弯曲的小路上,有一辆马车正向这里驶来,赶车的正是万大中姑夫。

    钱亦绣的眼眶也有些发热了,小娘亲眺望了将近十一年,盼望了将近十一年,还真的把他盼回来了。

    只是,小娘亲依然是那个美丽、单纯、懵懂的小娘亲。

    可是,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从这条路远走边关的少年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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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相见

    钱亦绣和程月站在窗前,看到那辆马车颠簸着向自家驶来。钱三贵被苏四武背着和吴氏一起来到望江楼一楼,两口子又叮嘱了一番钱晓雨。

    马车直接进了前院,从车里下来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靓青色箭袖长袍,腰间束着青色腰带,还戴着斗笠。斗笠压得低低的,遮了大半张脸。

    钱亦锦上前深深一躬,拉着他快步进了后院。

    看到那个男人,程月的身子竟是颤抖起来,眼泪也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落了下来。她嘴里喃喃念道,“他是江哥哥,是江哥哥,他回来看月儿了,他真的回来看月儿了……”

    钱亦绣拉着她的手说,“是,是爹爹回来了。但是,他一走十一年杳无音讯,这些年里,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咱们都不知道。娘,你可要把持住,若是他变坏了,不要咱们了,咱们就不要再理他……”

    “绣儿,”程月打断了女儿的话,泪汪汪的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嗔道,“绣儿,你怎么能那么想江哥哥呢?他是你的爹爹,他不会变坏的,他不会不要月儿的。”

    因为生气,还发脾气地松开了钱亦绣的手,快步向楼梯口走去。可到了楼梯口,又不敢往下走了,用帕子捂着脸哭起来,说道,“真的会是他吗?若月儿看错了怎么办?好怕啊。”

    钱亦绣走过来轻声安慰着她。

    一楼,钱三贵眼圈红红的坐在八仙桌前,吴氏根本坐不住,站在门前往外张望着。

    钱满江归心似箭,几乎和钱亦锦跑着进了望江楼。吴氏一看儿子,一把拉住他哭了起来。钱亦锦把两人拉进屋,又把门关上。

    苏四武围着小楼转一圈,钱晓雨坐在楼前海裳树下的藤条椅上,也不住地往四周看着。

    屋里,钱满江含着眼泪,把吴氏扶在椅子上坐下,就跪下给钱三贵和吴氏磕了三个头,哽咽着说道,“儿子不孝,一走多年,让爹娘受苦了。”

    说完,又用膝盖走了几步,爬在钱三贵的膝上哭起来,吴氏和钱亦锦都过去抱着钱满江哭起来。

    楼梯口的程月听到的确是钱满江的声音,便跑下楼去。叫道,“江哥哥,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钱满江站起身,转过身看向那个依然美丽、清瘦、懵懂的小妻子,笑道,“月儿,是我,我回来了,我日夜兼程赶回来了。”

    程月冲过去就扑到他怀里,脑袋枕在他的肩上哭起来,说道,“江哥哥,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走了这么久才回来?爷爷他们都说你死了,还给你弄了个小坟头。可是,月儿不相信江哥哥会死,江哥哥说过几番花谢花开后就会回来,江哥哥是不会骗月儿的……你知道吗,月儿天天望着门外的野花,盼着它快点谢,再快点开……江哥哥,月儿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呀……呜呜呜……”

    听了她的话,钱满江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了,轻拍着她的肩膀哄道,“月儿莫难过,我没有死,我回来了,回来看你了……”

    尽管家里人对小娘亲的肉麻和直白都习惯了,但听了这些话还是红了脸。钱三贵咳嗽一声道,“满江,满江媳妇,有些话就留着你们私下再说吧。你们坐下,让锦娃和月儿给你们磕头。”

    程月听了,便抬起头对钱满江邀功道,“江哥哥,月儿能干,生了对龙凤胎。绣儿乖巧,锦娃带把儿……”

    钱亦锦红了脸,插嘴道,“娘,儿子有很多优点的,说说其它的。”

    程月说,“娘知道锦娃优点多,可是,别人最看重锦娃的,还是那个优点呀。”

    钱满江笑起来,英俊的脸跟走之前的那张脸重合起来。他拉着程月坐下说,“好,让我儿子闺女给我磕头。”

    赵成和马护卫父子都曾嘱咐他,把小主子就看成他的儿子,千成不能露了他的身份。

    钱亦锦知道要给爹爹磕头了,看妹妹还站在远处愣愣地看着,没有丝毫要给爹爹磕头的意思。就过去拉她道,“妹妹高兴傻了,爹爹回来了,咱们给爹爹磕头。”

    钱亦绣被他拉到钱满江跟前,也没跪下,问道,“你说你是我爹,那你在京城锦绣行后院附近转过好几次,还进了锦绣行商铺两次,你为什么不跟我相认?”

    见钱满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又说,“我养的那只猴子是灵猴,它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监视我家,当然要告诉我了。而且,你来一次,它就会告诉我一次。”

    钱满江想了想,便笑道,“是这样,爹爹身上有任务,不宜在京城跟闺女相认。”

    钱亦绣嗤道,“那你另外有了女人也是任务?”

    钱满江赶紧摇头否认道,“闺女,你误会爹爹了,爹爹没有其他女人。”

    钱亦绣还想问那个女人的事情,但怕刺激小娘亲,话到嘴边又忍了下来,以后单独再问。

    又问,“你这么多年都不归家,怎么现在又突然回来了?”

    钱满江的眼圈又红了,说道,“我在锦绣行看到你娘的那幅绣屏,又听了你的那些话,就再也忍耐不住了。我若是再不回来见你们,我想我会死去。经过请示上峰,又有些其它原因,就让我回来了。”

    钱亦绣冷笑了两声,又问,“你为什么去给那人顶缸?是因为荣华富贵吗?”

    钱满江没想到女儿小小年纪问题会这么多,还一个比一个尖锐。点点头,犹豫着说道,“嗯,也有这个原因。”

    钱亦绣的眼泪涌上眼眶,又问,“你觉得荣华富贵比家人、比父母妻子儿女更重要?”

    钱满江赶紧摇头否认说,“不是。”

    钱亦绣上前一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既然不是,打完仗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回家,为什么为了那荣华富贵去坐牢?你想没想过,你的家里跟别人家里不一样。你的父亲残疾,母亲弱柔,妹妹还小,妻子懵懂,这样一个家庭,再生下嗷嗷待哺的孩子,你让他们怎么活?”

    说到这里,钱亦绣的眼泪便流了出来,为这一家人吃的苦,还有那个死去的小绣儿。

    她擦了一把眼泪,又继续说,“更何况,你的妻子美貌异常,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家庭,要护住你妻子不被伤害有多难?你想没想过,你晚一天回家,妻子就会多一分危险,家里就会多一分艰难?你坐了牢,又因为坐牢在京城当了官,你想没想过,这么长的时间里,家里会出现什么变故?十一年了,你一走杳无音讯,没给家中带过一分一厘钱。爷爷多少次命悬一线,奶奶过早花白了头发,小姑姑的手粗糙得像一个老妇,哥哥一岁多就独自一人去村里人家蹭吃食,小绣儿——我六岁前就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不知道肚子饱是什么滋味……这十一年来,这个家面临过多少危机,你想过吗?”

    随着钱亦绣的哭诉,钱三贵、钱亦锦都流出了眼泪,吴氏和程月哭出了声。

    钱满江又伤心又惭愧,流泪道,“绣儿,是爹爹欠考虑了……有些事,的确是爹爹不能左右的。其实,这些年里,爹爹也偶尔托人打听过家里的情况。听说家中无事,便放了心。的确没想到,你们过的如此艰难。现在,家里所幸无事,爹爹又当了官。以后为你奶、你娘请封诰命,让你们过好日子……”

    钱亦绣断然回绝道,“不需要你现在来锦上添花,我哥哥学习好得紧,自然会给我奶我娘请封诰命。我们现在的日子已经非常好过了,家里的铺子开到了京城,还稀罕你那点俸禄银子。我娘一副绣品就卖了三千两黄金,你一辈子也未必能挣那么多。家里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你还回来干什么?”

    钱亦绣最后面的一句话可谓离经判道,但她话语出格家里人早就已经习惯了。

    程月却有些受不了了,流着眼泪说道,“绣儿,别这么说江哥哥,他肯定不知道咱们过得不好。他在外面也不容易,定是受了许多苦……”

    钱亦绣跺脚道,“娘,这个家你最应该感恩的人是我爷、我奶,还有小姑姑。他们跟你不是血脉之亲,却拚上性命都在护着你。经过这么多年的共患难,相互扶持,咱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不要再理这个男人,他太自私。他话说的好听,给你留下两个孩子就不管咱们死活。那么多年不管不顾,因为看到绣屏就受不了相思的煎熬,就跑回来了。他一切出发点都是自己的感受,从没有想过咱们的日子该咋过。”

    又对钱满江说,“钱将军,你那么大的官,肯定会找个京城的大家闺秀。你走吧,不要再来缠我娘。我娘太单纯,抢不过别人的。”

    程月一听女儿不让她理钱满江就哭得更厉害了,说道,“绣儿,他是江哥哥,是你爹爹,娘盼了他那么久,你怎么能撵他走呢?”

    吴氏起身帮钱亦绣擦着眼睛,劝道,“绣儿快别哭了,你爹爹在外面也不容易,他回来了就好,咱们好好过日子。”

    钱三贵对钱满江说道,“绣儿这么难过我能理解。你看现在家里好过,也就是这几年,绣儿运气好,跟着猴哥捡了些山珍卖,家里才慢慢发起来。你媳妇姿色好,惹得好些贼人掂记,都是锦娃和绣儿想办法,才没让你媳妇出事。前些年,这个家多少次濒临绝境,虽然最后又熬了过来,但其中的心酸我现在都不愿意再去提及——苦啊。那些年,我恨不得去死,但又放心不下这一家弱小。想着,我走了,他们该怎么办?”

    又把钱亦绣拉到他身边倚着自己,说道,“绣儿是个好妮子,爷知道,家里有今天,绣儿的功劳最大。”

    钱亦绣就趴在钱三贵怀里呜呜哭起来,钱亦锦也过去抱着钱三贵和钱亦绣一起哭。

    钱满江已经泣不成声,起身又给钱三贵和吴氏跪下磕了一个头说,“儿子不孝,让家人受苦了。”又磕了一个头说,“儿子谢谢二老,谢谢你们待月儿如亲人。”

    吴氏去把儿子扶起来,说道,“你是娘的儿子,不管如何,你回来了,娘都高兴。”

    几人又劝恶人钱亦绣放下芥蒂,一家人围坐在桌前诉别情。

    他们听钱满江说了一些他的事情,他当然是有选择性地说。钱三贵等人知道他在御林军里当着从五品的官,还有见皇上、娘娘,见王爷、大臣的机会,都高兴起来。当然除了钱亦绣,她还嘟着嘴,不时地横两眼钱满江。

    钱满江也不以为意,闺女一瞪他,他就呵呵笑两声。有一次他还试图摸摸她的包包头,被她躲开了。而他的小妻子最乖巧了,一直任他拉着她的小手,还不时报以甜甜的一笑。

    钱三贵和钱亦锦又讲了些家里事,也让钱满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是真的后悔了,或许当时的选择真的错了。孝忠的道路千千条,他不应该选择那条最冒险的捷径。闺女说得对,他家的情况跟别人家不一样。

    晚上,钱晓雨和苏四武端了饭菜来,一家人又吃了饭,钱三贵钱满江父子两人还喝了点小酒。

    饭后,众人又说了一阵话,就该回去歇息了。都走到了门口,吴氏回头问钱亦绣道,“绣儿咋不回莲香水榭呢?”

    钱亦绣装傻地说,“我回水榭干啥?原来每天我都陪着娘亲睡的,娘没有我陪着,她害怕。”

    吴氏道,“你爹回来了,有他陪着,你娘就不怕了。”

    钱亦绣固执地说,“让我爹去水榭睡,我不去。”任凭吴氏怎么劝,坏阿姨就是不离开望江楼。斜眼瞄到钱满江急得一额头的汗,想撵人又不敢说出口,心里就一阵解气。

    程月还傻傻地用帕子给他擦汗,说道,“咱们这里不算热的,江哥哥咋出这么多汗呢?”

    吴氏劝了半天孙女也不听,只得退后一步说,“那绣儿就睡在绣房的罗汉床上,不要再去跟你娘挤。”

    等屋子里只剩三个人,钱亦绣就对程月说,“娘先上楼去,绣儿要跟你的江哥哥单独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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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都讨嫌

    等屋子里只剩三个人,钱亦绣就对程月说,“娘先上楼去,绣儿要跟你的江哥哥单独说说话。”

    程月还挺有心计,不走,拉着钱满江的手对钱亦绣说道,“娘不走,娘知道绣儿不喜欢江哥哥。娘若一走,你把江哥哥撵出去咋办?”又求道,“绣儿,就算娘求你了,别撵江哥哥走,好吗?”

    钱满江听了无比心酸,红着眼圈说,“月儿,都是我不好,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也怪不得闺女怨我,我该早些回来的。”

    程月摇头道,“月儿不怨江哥哥,江哥哥只要回来,月儿就心满意足了。”又眼睛润润地恳求钱亦绣道,“绣儿,你知道的,娘盼江哥哥,盼得多辛苦呀。娘到底盼了多少天,自己都记不住了……”

    程月的语气本来就轻柔,再这么一说,不说钱满江眼眶发热心里奇痒无比,连钱亦绣都有些不落忍。她无奈道,“娘放心,绣儿不会撵他走的,绣儿只是想跟他单独说说话。”

    程月依然拉着钱满江的手站在那里,嘟着嘴,就是不动。

    真是重色轻女!钱亦绣心里也酸酸的,她不是难过,是吃醋。平时小娘亲最在乎的人就是自己了,连钱亦锦都靠后。可现在为了这个男人,就这样跟自己怄气。

    钱亦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拿小娘亲没有办法,只得给钱满江使了个眼色。

    钱满江现在最怕最想讨好的就是这个女儿。见女儿给自己使眼色,赶紧劝程月道,“月儿乖,先去楼上歇着,我一会儿就上去。”

    见钱满江都这么劝她了,程月只得点点头,说道,“那月儿先去洗漱。江哥哥千万不要走哦,就是绣儿撵你,你也不走。”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把钱满拉到侧屋边上对着他的耳边低声问,“江哥哥,你身上有没有银子?”

    钱满江一愣,还是乖乖地把怀里的荷包拿出来,说道,“我把钱都带回来了,一共有五百多两银子。还给月儿买了漂亮的首饰,过会子给你。”

    程月笑咪咪地接过荷包,低声说,“绣儿平时最喜欢的事就是算帐数银子,然后找地方藏银子。这些银子都给她,她就不会生你气了。”说完,就聪明地走过去把荷包放在钱亦绣前面的桌上,抿嘴笑道,“绣儿,这是你爹爹给你的银子,快数数有多少,再把帐上上,然后藏起来,千万别让外人发现了。”

    这是自以为是地把她卖了?

    钱亦绣气得脸通红,声音也提高了,“娘,你把女儿看成什么人了?别说这点钱,就是再多的钱,女儿也不能把娘卖了。我只是想跟他单独说说话,娘担心什么呀。”

    女儿从来没有这么凶过自己。程月看到女儿的脸也涨红了,声音也提高了,有些害怕了。一下子就哭了起来,“绣儿别生气,娘只是想让你高兴,让你别撵江哥哥走……”

    钱满江过去把程月搂进怀里哄了几句,对钱亦绣说道,“闺女,你生爹爹的气应当,语气重些爹爹也该受着。可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娘呢?”

    钱亦绣也后悔自己的语气重了,起身拉着程月的衣襟说道,“娘快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了。我没生气,女儿怎么舍得生美美小娘亲的气呢?放心,绣儿是你的女儿,肯定不会害你的。我答应了你,就肯定不会撵他走的,就是想单独跟她说说话。”

    程月听了,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屋里归于平静,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前,钱亦绣说道,“我娘善良、单纯、懵懂,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你已经有了其他女人,就请离我娘远些吧。”

    钱满江一愣,茫然地说,“我已经有了其他女人?我没有呀。”

    钱亦绣看了两眼钱满江,此时的小爹爹比十一年前黑了,壮了,也更加硬朗有气势,但眼里那几分浩然正气却仍然存在。

    这副面容,放在哪里都属于正面角色,任谁看了都会生出几分信任。只是,两世为人的她知道,有些人,越像正人君子,干的事越放不上台面。看看,现在就演上了。若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也会被他的演技骗到。

    钱亦绣冷笑道,“你这话你骗鬼呢?我明明看到你在三元酒楼门口跟一个年轻女人抱在一起,之后还来锦绣行给那个女人买了好些化妆品。现在竟然不承认了。”

    钱满江仔细一想,他跟女人有近距离接触只有过一次,的确在三元酒楼前。便说道,“你是指上个月的事情吧?”见钱亦绣默认,继续说道,“那女人是一个大官家的族亲,他家想拉拢我,就想让我娶那个女人,我没同意。那天我们也没抱在一起,就是她被石头硌了脚,拉了我一把。而且,在锦绣行里,给他买脂粉的不是我,是那家公子,也是爹爹替他顶缸的人。”

    钱亦绣疑惑地问,“娶了那家女人你升官的速度更快,你会不同意?”

    钱满江叹道,“闺女,你爹不是无耻之图,知道君子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爹爹向天起誓,到目前为止,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娘的事。只是有些事牵扯太大,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

    钱亦绣又问,“若是你回京后他家硬逼着你娶她咋办?”

    钱满江笑道,“闺女放心,即使要娶也是明年。这么长的时间,要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实在不行,出一两件‘意外’也是可能的。”

    钱亦绣道,“你不会骗我,一回了京城,就忙不迭地把那女人娶了吧?”

    钱满江摇头道,“不会。你娘是个好女人,今生我不会做任何有负她的事。这一辈子,除了你娘,爹爹不会再要任何女人。”

    死鬼爹都这样说了,钱亦绣也不能再继续当讨嫌的法海,毕竟小娘亲是如何盼他的自己最清楚。便说道,“好,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若是你阳奉阴为,这边骗我娘,那边娶别的女人。不说我们一家不会原谅你,我还要到梁副统领那里去告你,我跟他家的关系可是好得紧。”

    两人结束谈话,钱亦绣把荷包还给钱满江说,“这个荷包给爷和奶,这么些年都是他们护着娘亲,着实不易。

    钱满江接过荷包,趁钱亦绣不注意摸了摸她的包包头。偷袭成功,让他笑弯了眼。

    没想到,出门十一年,小妻子还给自己生了这么个漂亮的小闺女。虽然厉害了些,但着实精明。这也是被逼的吧?若是她不强大厉害起来,这个家过得会更不易。虽然有万家父子暗中护着,但他们毕竟不能事事出面。哎,闺女养成这样的性子,还是要怪自己。等完成任务恢复了身份,就把闺女接到身边,争取在她出嫁之前把性子养软和些……

    钱满江正想着心事,却看见女儿在往楼上走。马上道,“闺女,你上楼干啥呀?”一着急,嗓子不自觉地变粗了。

    “当然是睡觉呀。绣房也在二楼,我去那里睡。”钱亦绣是上楼拿她的睡衣。因为天天在望江楼睡觉,她几乎所有日常用品都放在这里。但看到小爹爹这副急吼吼的样子,又实在瞧不上,便故意说自己去二楼睡觉。

    钱满江几步冲上来,对钱亦绣笑道,“爹爹只能在家呆三天,闺女就让爹爹跟你娘好好说说话……嗯,闺女就回莲香水榭,成吗?”

    钱亦绣翻了一下白眼说,“你说你们的,我睡我的,又不在一个屋,也碍不着你啥事呀。”说完,蹬蹬蹬地上了楼。

    她进了小娘亲的卧房,小娘亲已经换上了亵衣亵裤。银白色的软缎,领口袖边还绣了几朵粉色小碎花。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垂下,长长的过了腰部。还擦了金莲香浓,这款香水还没上市,钱亦绣只给小娘亲拿了一瓶回来。拿回来时小娘亲不算太喜欢,说太浓了。

    小娘亲在某些方面还是蛮聪明的嘛。

    钱亦绣撇嘴道,“娘,你不是不喜欢那款香水吗?”

    程月有些红了脸,笑咪咪地说,“可娘觉得江哥哥会喜欢,所以就擦了。”想到了什么,脸更红了,搂着钱亦绣说道,“绣儿,娘喜欢你,你爹爹回来,娘还是喜欢你的。可是,这个床太小,躺不下三个人的,绣儿别生娘的气。”

    钱亦绣瞄了几眼宽大的架子床,说道,“绣儿知道,绣儿也喜欢美美小娘亲,不会生气的。”说完,就去柜子里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些,走出门去。

    跟钱满江擦身而过的时候,钱满江还说,“谢谢闺女,以后爹爹会好好补偿你。”

    钱亦绣的脚步顿了顿,没吱声,向楼下走去。

    钱亦绣出了望江楼,看见苏四武坐在离望江楼不远的一块石头上,大概是在替小爹爹把风吧。三贵爷爷的心思还挺缜密,怕小他们动静闹得太大,专门让人在这里守着,不许其他人在附近转悠。

    再说钱满江,他看到此时的程月比之前长高了,也更成熟更水灵了。

    自己在外面劳累奔波,如履薄冰,忙得只在夜里才有时间想想她。可是她,却把自己走前的那句话牢牢记在心里,一守就是十一年。甚至,把门前的那些花、那条路全部印在了脑海里,绣了出来……

    钱满江的眼眶又有些发热,鼻子有些发酸,向程月伸开双臂,哽咽着笑道,“月儿,我回来了。”

    程月跑上前去抱住钱满江的脖子说,“嗯,江哥哥没骗我,江哥哥回来了。”说着,又抽抽噎噎哭了起来,“江哥哥,你咋才回来呢?月儿天天等你,盼你,日子好难熬啊。月儿以后再不离开你了,等人、盼人的滋味太难受了……”

    钱满江亲了亲程月的脸颊说,“我是在外面拚命搏前程,已经上了那个车,就不能再下来了。再等等,不久的将来,有些事情也该浮出水面了。那时,我就把你们接去京城,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说着,就把程月横抱起来,放上床去。

    程月见钱满江急急地脱着衣裳,问道,“咱们还要打架吗?上次咱们打了架,月儿就生了锦娃和绣儿。若这次再打架,还能再生孩子吗?”

    钱满江已经把外衣脱了,听了程月的话,大笑不已,低头捧着程月的脸使劲亲了几下,说道,“当然,若打了架,咱们又会多一个孩子了。”

    “不,要多两个,月儿喜欢孩子。”程月的嘴嘟得老高,明显不满意钱满江把数额说少了。

    “嗯,好,多两个,最好多三个,我也喜欢孩子。”钱满江笑道。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程月又不解地问,“又有虫虫了么?怎么月儿跟绣儿睡觉的时候,没见着虫虫啊。”

    “呃,这虫虫是母的,喜欢往男人被子里钻。”

    “哦……呵呵,痒……痒……哎哟,痛,好痛……”

    “嘘——”钱满江用手捂住了程月的嘴说道,“月儿,不能叫的,让别人听见就麻烦了。忍忍,马上就好了……”

    第二天,一家人又会在望江楼集合,并在那里吃一日三餐饭,这是昨天说好了的。

    两世为人的钱亦绣虽然没结过婚,也知道今天不宜早去打扰他们。所以,起床后,她也不着急去望江楼,而是逗着猴妹玩。

    大概辰时末,钱晓雨就来请她去望江楼吃饭。

    钱亦绣问,“这么早?”

    钱晓雨笑道,“不早了。锦哥儿不到辰时就去了,把大爷吵了起来。老爷和太太倒是刚去了没多久,让姐儿去吃饭。”

    钱亦绣笑了起来,自己昨晚讨嫌,小正太今早讨嫌。也难为小爹爹了,今天对他好些。该发的脾气昨天都发了,该敲打的也敲打了,他在家里只能呆三天,也不能让他带着伤心离开。

    她让白珠带着猴妹去和熙园找奔奔玩,自己去了望江楼。

    一进门,其他的人都已经坐在桌前了。其实,当灯笼的,讨嫌的何止是两个小的。

    经过爱情滋润的小娘亲更加美艳动人,脸红红的,嘴翘翘的,只是眼里有浓浓的倦意,还不时地捂着嘴打哈欠。

    死鬼爹倒是更加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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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要多多的孩子

    钱满江的左边坐着吴氏,右边坐着小娘亲,钱亦锦站着倚在他身上。

    钱亦绣便坐在了程月的旁边。她见程月头上戴着金镶翡翠菊花簪,耳朵上戴着翡翠吊坠,这首饰不是她买的。

    钱亦绣夸道,“娘的首饰好看。”

    程月听了,摸摸头上的簪子笑道,“娘也觉得好看。这是江哥哥买的。”

    钱亦绣没吱声,自己在京城给她买的首饰可比这好看多了。

    钱满江听了后,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交给吴氏说,“娘,这是五百两银票和一些银子,你拿着作家用。”

    吴氏又还给他道,“家里有钱,你自己留着用。”

    钱满江道,“这个家理应由儿子养的,儿子却一走多年,也没顾得上。这些钱娘就拿着吧,否则儿子心里更不好受。”

    吴氏听了,才收起来。

    钱满江又送了钱三贵半斤燕窝二两人参,吴氏一个虾须金镯子,钱亦锦一个玉笔筒,钱亦绣一个赤金璎珞圈。又道,“我给妹妹买的首饰已经给她了。另外,还给爷爷买了一个玉嘴烟斗,奶奶一个金镯子。他们两位老人家在我走的时候,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他们的好我一直记着。”

    一提起钱老头,几人便把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情讲了。

    钱亦锦的脸气得通红,说道,“那唐氏说我长得不像钱家人,不知是在哪里捡的野种。把爷气得病犯了病,把奶气得浑身直哆嗦,最后还是何大娘把她推搡出去的。我哪里不像钱家人了?我照了镜子,我跟娘亲和妹妹长得多像啊。”

    钱满江昨天听万大中说了一些情况,唐氏在花溪村散播了对小主子极不好的传言,幸亏万大中制止的极时,让那臭嘴的婆娘几个月出不了屋。

    再听钱亦锦亲口说出来,钱满江心里更是惊涛骇浪。这个“儿子”是皇室血脉,若是大业成了还会是皇上的嫡长子,竟然被骂野种,真是嫌命长了。

    钱满江说道,“让人悄悄去把我爷和我奶请来,我跟他们见见面。咱们三房不止有儿有孙,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不劳别人掂着咱们家的产业。再跟我爷说清楚,我如今已是官身了,若是那些妇人继续多嘴多舌,惹了口舌之祸,可是要断我前程,连累整个钱家的……”

    饭后,蔡老头赶着牛车去了钱家大房。他跟老爷子和老太太说自家老爷想他们了,请他们去请顿饭。

    钱老头还硬着脖子生气不去,近几天点心斋的生意越来越差,他知道是老三家捣的鬼,都快气死了。

    钱老太拄拐站起身说,“你不去我去,我想三儿和锦娃了。家里这两天闹得乌烟瘴气,烦人,想去三房清静清静。”

    蔡老头又捡着好听的话说了些,这才把老爷子劝好。他把老爷子背上牛车,钱老太也跟着上了车。

    汪氏红肿着眼睛跑出来,流着眼泪大声说道,“公爹和婆婆是要去三叔家吗?我和当家的也去,我们去求他们,去给他们下跪。害我名声不好就罢了,谁让我们无权无势,只得任人欺负。可是却不能祸害我闺女啊,她才过上好日子,他们那么做,让我蝶姑咋在婆家安生过日子啊。”话没说完就泣不成声。

    蔡老头原来在官家当过二管家,嘴皮子比钱三贵还溜,也得了钱亦绣的私下吩咐。听了汪氏的话,冷笑道,“你这是去求人吗?你的气势比谁的都大。我就纳了闷了,这****的还有本事把屙屎的挟持到,也只在你家才找得到。你儿子是怎么当上掌柜的?你家姑奶奶为什么能脱离杨老抠家嫁进于家当了少奶奶?你家善哥儿为什么会在县城最好的私熟上学?还有,你家这吃的喝的用的,如今跟过去比可是天上地下之差。这些好处都是谁带给你们的?这么好的日子还嫌不够,偏要去划拉不属于你的东西,还要用下作手段,害得我们老爷差点没气死。这就怪不到别人了,这叫自作自受……我家老爷被人气的现在身子还不爽利,不会再见那些不记情的人。”

    汪氏气得浑身直啰嗦,指着蔡老头骂道,“你放肆,你一个奴才,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蔡老头嗤笑道,“对,我是奴才,可我是钱老爷家的奴才,又不是你个泥腿子的奴才。”

    钱老头也觉得汪氏欠教训,这事若不是她在中间挑拨,也不会搞成这样。便没吱声,由着蔡老头挤兑。

    蔡老头说完,也不理继续吵闹的汪氏,赶着牛车出了大房。汪氏还想拉着钱大贵跟去,钱大贵甩开她的手骂道,“我没脸去。都是你这个婆娘没事找事,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

    老两口直接被带进望江楼,刚坐下,却看到那个冲他们笑的人像死去的孙子钱满江。老太太纳闷道,“哟,这后生咋长得那么像我的满江孙子呢?”

    钱满江走过去跪下,抱着老太太哭道,“奶,我就是你的满江孙子啊,我没死,我又回来看你了。”

    钱亦锦过来拉着老太太说,“太奶,是真的,我爹爹没有死,还当了官。”

    钱三贵也道,“是的,满江还活着,还在御林军里当了五品官。”

    老两口一听可不得了,要说钱老太最疼的是锦娃,这钱老头最疼的就是这个钱满江,两人抱着钱满江就哭开了。

    众人哭了一阵,坐下。钱满江又把给老两口的礼物拿出来,还一家给了个十两的银锭子。

    钱满江告诉老两口千万不要把他还活着的事情说出去,他现在的任务非常隐密,在他派人送信回来之前,他们甚至在过年的时候还要给他的“衣冠冢”烧纸。

    老头子还挺懂行,点头说道,“爷知道,爷知道,满江孙子一定是在当暗桩。爷不傻,我们不会乱话。老婆子,听到没?”

    说了一阵话后,钱满江又把钱亦锦拉过来说,“爷,锦娃是我的儿子,你瞧瞧他长得多像月儿和绣儿啊。外甥像娘舅,这样的孩子更有福……”

    钱老太打着哈哈笑起来,说道,“看吧,我就说嘛,锦娃怎么可能不是我钱家的人。以后别听那两个败家婆娘的话,她们都不安好心。”

    钱老头红了脸,拉着钱满江的手说,“满江孙子,爷也是怕啊……好了,好了,爷知道了,以后爷不做那些事了。不过,你们三房一个孙子不够,还是要再多几个才成。你和你媳妇还要加把劲,多多开枝散叶。”

    钱满江笑得一脸灿烂,说道,“爷放心,只要孙子还活着,你老人家的重孙子会更多。”

    然后,拉着老爷子说起了家常,从自家说到别人家,从百姓家说到大官家,从一个家的家长说到一国之君皇上。总之,表达的就是一个意思,人要守本分,若都想把别人碗里的吃食抢过来,在民间叫图谋钱财,在朝庭就是不臣之心,是大乱的根本……

    小爹爹是人精,笑呵呵又不动声色,把钱老爷子说得直点头。这个优点,不说三贵爷爷拍马不及,钱亦绣也自认没这个本事。

    钱亦锦看小爹爹的眼神更加崇拜了,干脆拿个小凳子坐在钱满江腿边,不错眼地看着小爹爹,聆听着他的教诲。钱满江也不时地摸摸他的头,让小正太更是喜不自禁。

    一家人呆在望江楼就没出去过,一直到晚上。小娘亲昨夜没休息好,晚饭后就上楼歇息去了。对于这个媳妇,所有的人都不会苛求她。

    天渐渐黑下来,钱亦绣见钱满江又开始心不在焉左顾右盼起来。其他人谈兴正浓还舍不得走,老太太拉着他的左手,吴氏拉着他的右手,小正太依然坐在他腿前,还不时用脸颊蹭蹭他的腿。

    钱亦绣打了个哈欠说,“困了,该回去睡觉了。”

    钱满江感谢地看了她两眼,到底是亲闺女,关键时候就会帮他。他今天非常想跟闺女香亲香亲,可闺女不主动往前凑,他又身不由己地被长辈们拉着不放,连月儿都凑不上来。

    小正太还不想走,嘟嘴说道,“时辰还早,回去那么早作甚?我要跟爹爹讲话。”

    老爷子精,仔细一看孙子的模样,也笑道,“走了,走了,你紧着赖在这儿,哪儿来的小弟弟?明儿咱们再来。”

    又对钱三贵说,“三贵,之前是爹糊涂,不该那么想。那天王管事也来找我了,说好在你没有大事,否则后果会更严重。今天听满江孙子说了这么多,爹也知道了,人必须要守本分,不能眼馋别人的东西……不过,大贵、二贵再咋说也是你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那两个婆娘糊涂,但你侄子、侄孙子都不错。你就高抬高抬贵手,总不能让他们再回家种地吧?”

    钱老太也说,“听说于家如今极不待见蝶姑,说是娘不好,闺女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三儿,能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了吧。”

    钱三贵道,“我们也是气狠了,伤心了。上次我们退出点心斋让了大利,或许有些人偿到了甜头,觉得再逼迫一番,我们还会让更大的利。若是把我逼死了更好,连三房的整个家当都谋去了。他们是想要我的命,要把锦娃赶出钱家,这心肠得有多狠哪。”

    老钱头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钱三贵继续道,“爹娘放心,我也不是那狠心肠的人,蝶姑是个好孩子,我们以后还会帮衬她。至于点心斋,他们再坚持三个月就是了,虽然会损失一些银子,但还不至于跨掉。这次得让有些人痛狠些,这样才会长记性……”见老父老母眼圈红红地望着他,又说,“你们放心,只要他们守本分了,我和大哥、二哥以后还是好兄弟,该照应他们的时候自然会照应。”

    终于把人送走了,屋里又归于平静。钱满江去净室洗漱完,才一身清爽地上了楼。

    卧房没点灯,皎洁的月光洒进窗棂,照得屋内朦朦胧胧。薄缎被下,小妻子玲珑有致的曲线尽现。他来到床边坐下,浮动的芬芳更加浓郁,让他身子燥动不已。

    他伸手撩开小妻子浓密的长发,捏了捏她如玉的耳垂,侧卧着的程月娇嘤一声转过身平躺着,依旧没有醒。美丽的脸庞如月下盛开的莲花,静谧、洁白而美好。

    钱满江又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程月娇嘤一声,嘟嘴说道,“别闹,人家好困,人家要睡觉。”

    她没有睁眼,继续睡觉。半梦半醒中,还抿了抿红唇,唇边的梨窝若隐若现。

    钱满江的心柔软得化成了一滩水,他用大拇指抹着她的脸,轻声说道,“月儿,江哥哥的时日不多,咱们要抓紧时间要孩子。”

    程月睁开眼,眨了眨朦胧而湿润的眼睛,问道,“江哥哥,咱们还要打架吗?”

    钱满江呵呵笑起来,说道,“是啊,不打架怎么会把孩子吸引过来?”

    程月伸开玉臂环绕着钱满江的脖子,说道,“江哥哥,你一回来,月儿觉得好高兴。月儿喜欢这样的日子,喜欢江哥哥在家里,还喜欢绣儿、锦娃、公爹、婆婆,咱们一家人永永远远在一起过日子。真好!”

    钱满江低下头深深地吻住程月的小嘴,呢喃着说,“是的,我也喜欢这样的日子。好月儿,你再等等,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就马上回来接你们。以后,咱们一家人永永远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那时,咱们就能天天打架,生多多的孩子……”他的嘴唇他的手,开始在程月的身上不停地游走起来。

    “嗯,月儿喜欢跟江哥哥打架,也想要多多的孩子,像绣儿一样乖巧的女儿,像锦娃一样带把儿的男娃……”程月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被娇喘声代替。

    红罗帐里春光一片。

    窗外的明月远远挂在天边,它似乎也害羞了,由银白变成了橙黄,隐入云雾之中……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清泉有约,提前上传。若文文有错,请原谅,清泉回来再检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闺女是爹的小棉袄

    钱满江折腾到半夜,把已经睡过去的小妻子打理干净,自己又下楼冲了个谅,才回床上沉沉睡去。觉得自己没睡多久,就听见拍门声及叫喊声,“娘,娘,开门啦,儿子想你了。”

    他一歪头,亲了小妻子一口,又抱着她继续睡。他以为是隔壁老王儿子的叫喊声,营区住地里,有临时来探亲的家属,这老王的媳妇带着儿子上个月才来军里看老王。

    迷迷糊糊中,他还有些纳闷,那个黑小子不是说的一口胶东话吗,咋换成冀安话了呢?

    住在一楼的钱晓雨起来打开门,见外面才刚蒙蒙亮,有些哭不得。低声问道,“哥儿,这么早又来了呢?这天未大亮呐。”

    钱亦锦走进来说道,“我想跟我爹多呆一会儿。”说着就往楼上走。

    钱晓雨拦住他说,“哥儿先自个在楼下玩玩,成吗?昨天大爷和大奶奶睡得有些迟,现在还未醒。”

    钱亦锦绕开她说,“昨天我们那么早就走了,他们睡得一点都不迟。”然后蹬蹬蹬跑上楼去,嘴里喊着,“爹,爹,儿子来了。”

    钱满江这才被“儿子”真正吵醒,赶紧起身边穿衣裳边制止要进门的钱亦锦,“锦娃别进来,就在门口等着,爹爹马上出去。”

    钱亦锦本来想推门而入,听到爹爹的话,也只得在门口站下。

    钱满江把钱亦锦牵下楼,洗漱完后,才清醒过来。他对钱亦锦说道,“锦娃,去水榭把妹妹叫过来,咱们爷三个趁着他们还没来,好好絮叨絮叨。”

    他回来这么久,除了被女儿质问过,还没有好好说说话。

    钱亦锦笑道,“爹等着,儿子马上去把妹妹叫起来。”

    来到莲香水榭,钱亦锦又敲门道,“妹妹,开门啦,哥哥来看你了。”

    钱亦绣正在梦周公,被钱亦锦吵醒,望望窗户,还灰蒙蒙的未大亮。不知小正太犯了什么病,这么早就来吵人。她只得打着哈欠坐起来,闭着眼睛往身上套衣裳。

    白珠已经开门把钱亦锦请了进来。

    钱亦绣不高兴地说,“要看我也该晚些来啊,你扰了人家的好梦了。”

    钱亦锦挥挥手,让白珠退下去。就过来小声说,“爹爹让你也过去,咱们爷三个趁他们还没来之前,好好絮叨絮叨。”小正太非常开心爹爹对自己和妹妹的与众不同。

    钱亦绣总算清醒了,这小正太又厚着脸皮去讨嫌了。

    出了门,夹杂着桃香的晨风扑面而来,把钱亦绣彻底吹清醒了。她没有朝前走,而是拉着钱亦锦来到水榭的侧面,看到那几棵嫁接了洞天池金蜜桃树枝的桃树已经挂了果。

    因为去年才刚刚嫁接,不敢让果实挂多了,否则对桃树有影响。所以每棵树上只稀稀拉拉挂着十几个桃子,大多桃子还是青色,只有几个桃尖已经泛金泛红。那些不大的小红点,在青色的叶子和青色的桃子中间,显得更加醒目。

    钱亦锦吸了吸鼻子说,“好香,这金蜜桃比别的桃子香多了。”

    钱亦绣点点头说,“嗯,这几个要熟了的桃子明天都给爹带走。”

    钱满江在窗边看见小兄妹手牵手地走来,两人步履轻快,喜笑颜开,欢快的说笑声不时飘进窗内。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些异样,觉得闺女不应该跟小主子这么亲密。

    女儿长得跟月儿一样美丽,再过几年,还不知道怎样的风华绝代。

    他虽然效忠宁王,但也更知道天家无情,天家的女人看着风光,其实过得都不好。心思大的整天汲汲营营,没有心思的在那种环境中呆久了也会渐渐滋生不该有的心思。爬上去的要巩固自己的地位,没爬上去的天天想着往上爬。在皇家,心思单纯良善的,哪怕被皇上宠爱当上皇后了,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好。就像元后,死的早,连她的儿子都没保住。

    钱满江虽然自己天天想着拜将封侯,但他是为了让自己的爹娘妻子儿女过上衣食不愁的好日子。

    看看那灿若春花似的小脸,若是终日愁眉不展,自己得有多心疼。他希望女儿过舒心的小日子!

    小兄妹一进来,钱亦锦就邀功道,“爹,我把妹妹给你带过来了。”

    钱满江一手拉住了“儿子”,一手把女儿的小手拉住。女儿还想挣开,他用了点力,女儿没得呈,只得任由他拉着。而小兄妹拉着的小手,便松开了。

    把他们拉到侧屋的罗汉床上坐下,再伸出胳膊,一边搂一个。小正太笑弯了眼,斜倚在了小爹爹的身侧。钱亦绣则有些皱眉,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没跟青年男人如此亲密过,哪怕他是这具身子的爹,她也有些不自在。

    钱满江满足着“儿子”的好奇心,讲着风吹草低现牛羊的大漠风光,讲着军营中的笑话。总之,都挑好的说,残酷的一句没说,他怕把香香的小闺女吓着。渐渐地,他感觉女儿的身体变软了,他的心里才真正开怀起来。

    爷三个刚说了一阵话,钱三贵和吴氏又来了。他们要赶在别人来之前见儿子,要讲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结果一进来,却看见父女(子)三个正挤一堆说话呐。

    钱三贵说,“锦娃,绣儿,你们先去楼上看看你娘起来没有,爷和奶有话跟你们的爹说。”

    钱亦绣猜到他们可能会说钱亦锦的出生问题,便硬拉着不想走的小正太上了楼。

    吴氏去关了门,钱三贵小声把钱亦锦是他们捡的事情说了。

    吴氏小声哭道,“满江,我们也是没办法。那时不知道你能不能活着回来,又恰巧孩子是在绣儿出生那天被人放在门口的,我们就捡了回来当亲孙子养。还骗你媳妇说,这孩子是她睡着了生的。”

    钱三贵说,“锦娃是上天厚待我们,才到咱们家的。若是没有锦娃,咱们的日子会更艰难。那时,歹人几次打你媳妇的主意,你奶和大伯他们都觉得是你媳妇惹事拖累家里,逼迫我们把她另嫁。都是锦娃去求你奶,求你大伯他们,才打消了他们的那些念头。锦娃是上天赐给咱们家的,不管你将来有没有儿子,锦娃都是咱们家名正言顺的长子,这个家的产业都会有他的一份。”

    钱满江先是表现得比较吃惊,听了钱三贵的话后,也点头道,“爹说得对,锦娃真是上天赐给咱们家的孩子,咱们必须要对他好……”

    心里想着,老父老母真是难找的好人,对一个捡来的孩子能如此慈善。他们的这份好心,会有好报的。

    几人正讲着,老钱头两口子又来了,几人便出去围着一桌吃早饭。钱满江也更加见识了老太太对锦娃的偏爱。若说昨天跟孙子久别重逢,满心满眼里全是孙子。今天则满心满眼里全是这个重孙子,对他笑得都要比别人和善得多,不时嘱咐他多吃一些,还要抖着手给他夹菜。

    晌饭前,钱满霞和万大中也往归园赶来。万大中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裹,里面是钱满霞给哥哥赶做的衣裳。他们路过花溪村西头时,碰到了钱大贵和汪氏。

    汪氏的眼睛是红的,钱大贵黑着一张脸。见到他们,钱大贵说道,“归园门是关着的,我们敲了半天都没开……霞姑,你跟蝶姑从小玩得最好,你帮着蝶姑说说好话,她知道错了,不该乱传瞎话。你大伯娘更有错,不该拿出去乱说,气得你爹犯了病。能不能,让你爹跟锦绣行说说,继续跟于家合作下去……”

    钱满霞前些日子也是气钱满蝶气得要命,自己一再嘱咐她不要乱说,可她还是跟汪氏说了,闹出这么大的事。但后来听说她在于家的日子不好过,又有些心软了。

    她刚想说话,万大中抢先说道,“霞姑都嫁了人,娘家的事情也不好多参与。大伯还是亲口跟我岳父说的好。”然后,拉着钱满霞错开他们走了。

    他们来到归园门前,敲了敲门,蔡老头听是他们,才打开了门。

    满霞姑姑也加入了争抢钱满江的行列,只是她抢不过钱老太和吴氏,只得眼睛红红地抓着哥哥的一片衣襟,看得万大中都有些吃味。

    若钱老太不在,谁都抢不过程月。可钱老太在程月的心中已经积年成威,她一来,程月就害怕地躲到了一边。

    钱满江被一家围着,左右是两个老女人,腿边一个小正太。其实他心里很让小闺女坐在他另一条腿边,可小闺女没凑上来。

    吃完晚饭,几个女人就开始哭起来了,因为明天一早钱满江就会离开。为了隐秘,老两口和钱满霞都不能相送。会由万大中赶着马车来接,理由是钱三贵有些不好,要送去县城的保和堂看病。

    钱老太、吴氏、钱满霞拉着钱满江哭,钱亦锦也抱着钱满江流眼泪。程月坐在一旁看着钱满江哭,嘤嘤的哭声,红红的小鼻头,让钱满江的心都碎了,却也不能当众去安抚她。

    钱亦绣则不停地劝着小娘亲,告诉她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以后一家人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程月摇头不信,哭道,“你爹一出门就不着家,娘盼他盼得多苦呀。他回来才短短几天,就又要走了。谁知道这一走,又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娘怕,怕他再回来的时候,娘已经白发鹤颜了……”

    不说众人走后,钱满江和程月如何温柔款款,钱满江如何安抚小妻子。只说钱亦绣,她心里也不好受。跟小爹爹相处时日不多,但她觉得小爹爹并不是她原来想像中的那么不负责任。虽然有些事情做得欠考虑,但年轻人总会有考虑不周全的时候。

    最主要的要,这个家离不开他,小娘亲离不开他。

    夜里她没怎么睡好,古往今来,古今中外,当间谍没几个是好下场的,绝大多数连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她不想让死鬼爹真的死了,为了这个家,更为了小娘亲。

    正想着,就听有人挠窗户的声音,接着,有人翻窗户的声音,以及猴哥的叫声。

    她坐了起来,猴哥着急地蹿上她的床,急得钱亦绣使劲往床下推它,“哎哟,你下去,太脏了。”

    猴哥没理她的叫声,拉着她又比划又叫,意思是那个在京城锦绣行转悠的高个子男人又来家了,还住在望江楼里。

    钱亦绣说道,“别大惊小怪了,那人是我爹。”

    猴哥惊得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天边刚泛鱼肚白,钱亦绣就起来了,她把猴哥叫起来,让它去树上把那几个桃尖泛红的桃子摘下来。猴哥还不愿意,它早就馋这些桃子了,天天都盼着它们快快变红。

    钱亦绣只得道,“好,好,给你和猴妹一家留一个,剩下的都摘下来。”

    猴哥听了,才上去摘下来,一共六个。

    钱亦绣拿着桃子去了望江楼,小正太还没有去。钱满江和程月已经起来了,程月正爬在钱满江的肩膀上哭着。

    钱亦绣直接上了楼,把梁则重给她的小匕首和潘子安给她的扇子交给钱满江。说道,“这是梁老公爷送我的,这是潘驸马送我的,若是你遇到什么危险,可以去找他们,或许他们能帮你脱困。”

    又悄声道,“你的上线若是跟宁王打对台的,一定要想办法逃出来。我听悲空大师无意中说过,这天下以后是宁王的。”

    她不敢说马面,便把老半仙抬了出来。

    钱满江听了闺女最后一句话真是大喜过望,人们都喊悲空大师老神仙,他说的话一定准了。没想到,自己还跟对了人。若是这样,自己更应该有所表现才是。

    他拿着闺女给的两样信物心里熨帖得不得了,闺女是爹的小棉袄,说得真对。

    他笑着把那把扇子还给钱亦绣道,“谢谢闺女,这把小匕首爹就收下了,梁老公爷说不定爹爹以后真能求到。潘驸马的扇子就不带了,爹在军中,不会求到他什么。”

    钱亦绣没有接,说道,“常言道,猫有猫路,鼠有鼠道,那潘驸马的路子极广,有些事能帮你也未可知。”

    接着又把桃子送给他,告诉他什么时候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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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次离开

    当钱满江要走下楼的一刹那,程月猛地冲上去,抱着钱满江哭道,“江哥哥,你就带着月儿一走去吧。月儿想跟你在一起,月儿想咱们一家人永永远远在一起。月儿怕,怕你像我娘一样,离开月儿就再也不回来了。月儿心里苦得紧,好苦的……”

    钱满江红着眼圈劝解着她,钱亦绣也拉着小娘亲劝解着,无奈程月就是抱着钱满江的胳膊不放,哭得像一个撵路的稚儿。

    钱满江无奈,只得狠着心肠把程月胳膊从自己脖子上取下,几步冲下了楼梯。下了楼,他抬起头说,“月儿莫伤心,不久的将来我就会来接你。为了你和家人,我也会珍惜自己,好好活着。”又对钱亦绣说,“闺女,爹爹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娘就交给你了,替爹爹好好照顾她。”

    说完,抹了一把泪,牵着来接他的钱亦锦出了望江楼。

    程月捂着脸痛哭失声,不住地喊着“江哥哥”。

    钱亦绣也流下了眼泪,不止为这个家和小娘亲,也为小爹爹和自己。她默默祈祷上苍,一定要让小爹爹平安无事,活着回来。

    她隐约记得当初马面对小爹爹的批命,好像说他有一个大劫,若是这个劫渡过去了便能长寿。也不知道小爹爹的这个大劫是在之前的战场上,还是在以后的无间道上。若是在战场上就好了,已经渡过去了,他定能平安归来。若是在无间道上,那就生死难料了。

    泪眼模糊的母女两人相携着来到窗前,钱满江和钱亦锦已经到了前院,吴氏又抱着儿子哭了一阵。

    之后,钱满江跪下给钱三贵和吴氏磕了三个头。

    万大中和苏四武把钱三贵扶上了车,接着,钱满江和钱亦锦上了车。万大中和苏四武坐在车厢前面,赶着车向院外驶去。

    在马车快出院子时,钱满江又从车窗里伸出头,朝望江楼方向招招手。

    朝阳下,马车踽踽走在荒原中的那条小路上,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村头的那片朝霞中。

    从此后,小娘亲又会守在窗前,天天望着那条小路,盼望着小爹爹的再次归来。

    十一年的等候,换来了三天团聚。不知他这一走,还要再等多久,甚至还能不能再回来。一个女人的韶华能有多久,难道天天都要在无尽的等待中蹉跎?

    钱亦绣心疼地看看小娘亲,她已经哭得双目红肿,小鼻头通红,扭着帕子的双手放在胸前,不停地颤抖着。

    钱亦绣抱着她宽解道,“娘亲,爹爹说不久的将来就会回来接咱们的。”

    程月轻声哭道,“娘不傻,你爹爹的话,娘不会全信了……”

    钱满江走了,家里又恢复了平静。除了程月因别离伤心不已,其他人都极兴奋,毕竟钱满江还活着,这比什么消息都让他们高兴。

    这就是妻子和家人的区别。妻子祈盼的是天天厮守,而家人祈盼的是他能平安活着。

    钱亦绣又搬回了望江楼,天天跟小娘亲腻在一起,不时开解她,头几天连学都没上。小正太也在放学后第一时间跑来望江楼,承欢于小娘亲跟前,给她讲着各种笑话。

    要说归园的日子是平静的,但钱家大房和二房却是极其不平静的。

    钱老头知道满江孙子不仅活着,还当了大官。从五品官啊,比县太爷的品级还高,是能为亲娘和媳妇请封诰命的。此时,他心里的天平完全倾斜到了三房的那一边。

    等到满江孙子光明正大回来的那天,家里就不是普通农户,而是官身了。

    老钱家彻底发达了!

    老头乐呵之余,想想之前自己做的事都害怕。若是老三真的有个好歹,不仅自己要追悔莫及,满江回来更交不了差。关键是大房二房跟三房的仇是彻底结下了,那两房不仅捞不到任何便宜,三房或许还会报“杀父”之仇。手足相残,这是多可怕的事。

    这事闹的,不仅没能谋到三房一点产业,还把几兄弟的关系也搞僵了。

    这都是不安分的汪氏和唐氏搞出来的。

    钱老头思考了一宿,第二天就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只许男人们参加。

    他不敢说钱满江回来了,人家已经亲口确认了锦娃是钱家的血脉。况且,即使锦娃不是,只要满江孙子还在,三房就会有自己的孩子。

    他把王管事那天威胁他的话说了。钱老头好面子,那天王管事来找他,他不好意思跟儿子说人家是来威胁他的,还舔着脸说人家找他是叙旧的。如今,也顾不得面子了,把王管事那天威胁他的话全说了。

    大意是三房发达起来真正靠的是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不仅跟京城大官家、省城大官家的关系好,跟县太爷和县丞大人的关系也非比寻常。即使是王管事本人,跟钱家交好也是看在那两个孩子的面子上。

    若钱三贵真被气死了,三房定会到县衙控告他们谋财害命。到时候,他们别说得人家的产业,他钱老头本人、老大两口子、老二两口子加上传瞎话的钱满蝶,都会被抓进牢里,砍头抵命都不一定……

    威胁完,钱老头又强调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兄弟之间应该团结友爱,相互扶持,而不是去想人家的东西,这样日子才能越过越好。特别是不能听妇人的挑唆……

    古代农民最怕的就是官,这些人想想也是一阵后怕。不说那些官老爷,就是王管事伸伸手指头,都能把他们钱家整得翻不了身。

    为了以示惩戒,把差点气死钱三贵及在村里大放厥词的唐氏赶回娘家思过三个月,若她再拎不清,直接让钱二贵休了她。

    禁足汪氏三个月。虽然源头在她,但她的确没有让钱老头和唐氏去闹。

    对于唐氏和汪氏的惩罚,男人们都没有帮着求情。他们或许有占便宜的心思,却还没狠心到想要钱三贵死的地步。如今点心斋的生意一落千丈,村里的人对他们两家也是议论纷纷,说他们不顾兄弟情分,为了占人家的产业,竟要气死老的撵走小的。内外交困弄得他们焦头烂额,惩罚两个犯错的人,不仅给了三房交待,也能让外人少说嘴,更能让她们得教训……

    钱老头到三房得意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钱亦绣腹诽不已,这老爷子属于探照灯,只照别人不照自己。他也不想想,若他没有某些心思,人家就是想利用也利用不了。还有,汪氏本应该跟唐氏受到一样的惩罚,让她丢人丢到家,可是却轻轻放过她了。

    自此后,钱老头几乎天天都厚着脸皮带钱老太来归园玩耍、吃饭,似乎之前没有发生过他带着人把钱三贵气病两次的事情,偶尔还会把多多和二岁半的得娃、一岁半的进娃带来。

    老爷子精,他是想用这几个孩子来慢慢软化三房的心。

    三房再生那两房的气,但孩子是无辜的,何况这几个孩子实在讨人喜欢。

    多多大些,知道自己奶奶把人家得罪狠了,同时也得了她娘的授意,要跟绣姐姐把关系搞好,何况她是真心喜欢跟绣姐姐玩。所以,她生怕钱亦绣不理她,每次来都眼巴巴地对钱亦绣说,“绣姐姐,多多是真心跟你好的,你别赶我们走。”

    进娃听了姐姐的话,就会瘪着小嘴说,“不走,不走,进娃喜欢吃三爷爷家的肉肉。”

    得娃像他爹钱满河,是个小人精。他一来,就会爬上钱三贵的罗汉床,边帮他捶背边糯糯地说,“三爷爷,得娃给你捶背,得娃记着三爷爷的好。”

    尽管知道这些话是他爹娘教的,但钱三贵听了还是很高兴,也更加想再要个嫡嫡的亲孙子。

    日子滑进六月,程月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也不那么伤心和失落了,除了继续在窗口眺望,还会做做针线活。

    树上的金蜜桃陆续泛红,透金,这就是熟透了。桃子不多,不卖,除了自家吃,送了几个给万家、老小和尚及张家、崔掌柜。给老两口一家尝了一个,同样说的是供果。不敢送王管事,主要是怕宋四爷吃了桃子还不够,再来把这几颗桃树挖了。

    还有一件大事,程月的月事延期了。她平时的月事很准,就是每个月的五日或是六日来,钱亦绣跟她住在一起后就知道了这个规律。可是这个月,直到月中旬,她的月事都没来。

    钱亦绣不敢确定程月一定怀孕了,激动、伤心都有可能造成月事推后。

    钱晓雨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听她娘说过,成亲的妇人,若是月事推后了,就有可能怀孕了。

    她担心不已,大爷回家并没有过明路,若大奶奶真怀孕了,该咋办?

    直到六月二十日,过了该来月事的时间已经半个月了。晚上,钱晓雨实在忍不住去找吴氏悄悄说了这事。

    吴氏听了喜忧参半,又赶紧跟钱三贵说了,“若月儿真怀孕了咋办?满江过来毕竟没有过明路,人家会不会说月儿……”

    钱三贵倒是大喜过望,说道:“爹娘看到满江回来,就算是过了明路。大不了,等儿媳妇出怀的时候,不要让她出门。若是孩子生下来了,满江还没恢复身份,咱们就对外说孩子是咱家收养的。等以后满江明正言顺回来了,再明说也不迟。”又打着哈哈道,“儿媳妇真是个有福能生养的,几天的功夫又怀上了。等爹来了,我们定要好好喝几杯。”

    吴氏笑道,“看你乐得,这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第二天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饭,吴氏看程月的眼睛就不一样了。不住地嘱咐程月要小心,别摔着了,还亲自剥了一个蛋给她。

    程月愣了愣,她进门这么多年,婆婆还是第一次把鸡蛋剥了递给她。她说了声谢谢,便优雅地吃了起来。

    吴氏眼睛都不眨地看程月,见她吃得香,没有一点想吐的样子,眼里掩饰不住地失望。

    钱亦绣看明白了,定是钱晓雨跟吴氏讲了,吴氏在试探小娘亲。

    晌午,钱老头和钱老太也在这里吃饭。

    桌上有条清蒸鱼。吴氏用公筷给公婆一人夹了两块后,又给程月夹了两块。

    程月刚把鱼吃进嘴里,就一阵反胃,她赶紧捂着嘴出去吐了,钱晓雨也追了出去。

    吴氏抿着嘴笑起来,钱老太看看程月的背影,又看看吴氏,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打着哈哈笑道,“会不会是满江媳妇又有了?”

    吴氏笑道,“还不敢肯定。她这种情况,也不敢让大夫来诊脉。”又低声把程月月事推迟的事情说了。

    钱老太的老脸笑成了一个包子,说道,“这还有咋不肯定的?肯定是怀上了。”

    钱亦锦听说娘亲怀孕了,也是极高兴,笑道,“让我娘再生一对龙凤胎,这样我就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了。”

    钱老太摇头道,“最好生一对男娃,丫头片子要那么多作甚?一个都嫌多。”

    本来钱亦绣还挺高兴,钱老太的歪嘴一说,气得又噘起了嘴。同时也为小娘亲担心,压力大啊。

    不仅钱老头两口子希望程月一举得男,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也希望她能生个男孩,彻底绝了那些人的想法。

    尽管没有大夫的确诊,一家人还是坚定地认为程月怀了孕。

    等程月再次回到桌前,钱老太和吴氏就郑重地嘱咐了她一番。

    当程月搞懂了自己再次怀孕,心情就立刻好了起来,眼里的阴霾也随之飘散得无影无踪。她笑得眉眼弯弯地说,“月儿又有孩子了,月儿能干。”

    钱老太难得地附合了一句,“满江媳妇是挺能干,我孙子刚回来三天,就又揣起了。”又瞄了几眼程月的肚子,话锋一转,“不过,是不是真能干,还得看生下的孩子带不带把儿。”

    此后,吴氏每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给程月吃。让老太太和吴氏欣喜的是,这回程月喜欢吃酸,不管什么菜都要多多的放醋她才喜欢吃。不止家里剩下那十几个金蜜桃归了她,吴氏还到处买水果给她吃。

    ps: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清泉还是第一次请假,实在是没办法了。仔细看了文案的亲,就应该知道清泉临时改文了。是的,改了,原订小爹爹为了掩饰身份,会有个贵妾在身边。在他回家之后,绣绣会同他发生大的冲突,钱三贵、吴氏也坚定不移地站在绣绣一边。只有可怜的小娘亲,她不管小爹爹曾经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只要他回家,她就真心地接纳他……之后,还会有那个贵妾跟钱家及程月的对手戏,唐氏最终会成为贵妾的炮灰……这么多的戏份,都一下子砍完了。之前,清泉一直在强调,结局是美好的,过程是曲折的。但是,在写小爹爹出现后,清泉却临时放弃了之前想好的思路,砍掉了曲折的过程,笔锋一转,把小爹爹写成了不仅守住了心,也守住了身的纯情男。这不光是受到读者方面的压力,也是清泉在写文的过程中,逐渐对月月产生了强烈的心痛和怜惜,不忍她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写作大纲和写作计划被打乱了,清泉的心也乱了,很茫然无措,而且清泉还要调整写作思路,亲们别催清泉,这几天清泉加不了更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经济适用男

    钱亦绣想着若小娘亲若出怀了,定是不敢让她在外面走动,便要趁这两个月身体看不出异样带她多在外面转转。

    上次小娘亲怀原主时,或许由于她本身岁数小,再加上家里吃得不好,所以小原主生下来才又小又不健康。这次,一定让小娘亲保持愉悦的心情,再把身体调养得棒棒哒,争取生下个健康宝宝。

    钱亦绣一放了学,就会来把程月牵到和熙园散步。过了月亮门,穿过几丛竹子,往前渡过一条花径便是钱亦锦住的临风苑,往左绕过一片花草和几棵杉树便是西湖。

    此时,正是金莲竞相绽放、争奇斗艳的时节。今年湖里的莲叶莲花比往年密集得多,放眼望去,碧绿的莲叶层层叠叠高低错落,叶子上的水珠如珍珠在绿盘上滚来滚去。莲叶间,数不清的莲花亭亭玉立,千姿百态,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好一派“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秀美景象。

    芬芳馥郁的金莲香离老远就能闻到,漫步在西湖上的小木桥上,醉人的香气更是让人舍不得离去。

    程月也喜欢在西湖边散步。每天算到女儿要下学了,就会领着猴妹在望江楼门口等着她,然后娘两个手牵手去和熙园,猴妹乖巧地跟在她们后面。

    猴妹非常懂事,绣儿姐姐嘱咐过它,娘亲肚子里装着弟弟,不能像以往那样跟娘亲玩闹,更不能不知轻重地冲撞了娘亲。它怕自己忍不住,就跟程月的距离随时都保持在半米以上。这点让家里人都纳闷不已,说它是比猴哥还精的猴精。

    每天上午巳时正到巳时末的半个时辰,钱亦绣都会牵着小娘亲在西湖边散步,穿着花裙子的猴妹跟在她们身后。天黑前的半个时辰,钱亦锦领着跳跳也会加入这个队伍。

    钱亦绣心里还装着一件事,就是说好了要来归园玩的郑则重和潘子安没有来。既然这时候没来,他们或许今年就不会来了。因为太后的七十岁生辰是在八月,身有爵位的两人那时候必须要在京城。而九月后,归园的风景远没有春夏好看。

    钱亦绣在心里不断祈祷,最好今年别来。他们一来,小娘亲就不能来这里散步了。

    因为程月怀了孕,钱老头两口子也不敢再带多多几个孩子来了,怕他们看出端倪回去乱说,到时候就难办了。

    进入七月,程月应该怀孕两个月了。虽然还没有出怀,却丰腴了不少,瓜子脸变成了鹅蛋脸,洁白如玉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晕,艳丽的如三月里的桃花。她的嘴角随时都是向上勾的,目光里的些许忧郁也被喜悦和希冀所代替,完全一副幸福准娘亲的模样。

    她的这种变化让一家人都欣喜不已,但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让大夫帮她摸摸脉。还是回娘家吃饭的钱满霞出了个主意,距花溪村十五里之外有一个三仙镇,镇上有一位接生婆,姓杜,人称杜医婆。不光接生的手艺好,还会治许多妇科病。说得更悬的是孕妇怀了七个月以后,她摸脉就知道孕妇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让万大中去三仙镇把杜医婆接到万家,说是给钱满霞摸摸脉。到时候让程月也去万家玩,让杜医婆也给她摸摸脉。

    钱三贵几人都觉得这种办法可行。

    九日这天,苏四武赶着带车厢的牛车,载着钱三贵、吴氏、程月、钱亦绣几人去了万家。

    本来程月不想出门,但听说是为了给她诊脉,看看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好不好,况且是到霞姑家,她便同意了。

    怕路上颠簸,不仅给程月垫了厚垫子,牛车走得也极慢。

    万家在大榕村的西边,一刻钟便到了。别看万家离自己家这么近,钱亦绣这才是第二次来,她忙啊。

    万家是一个大四合院,有些像村里的钱家大院,只不过新了些。上房五间,东西厢房及倒座各四间,院子里种了两棵榕树,厢房门前还有种了许多花草,这些花草都是钱满霞嫁进万家后种的。

    后院是茅房、菜地、牛棚、马棚,还养了十几只鸡。本来钱满霞还想养两头猪,万大中没同意,怕她太辛苦。

    万二牛住上房,万大中和钱满霞两口子住东厢,年初刚成亲的武二武和蔡小叶住倒座。

    万大中已经去接徐医婆了,钱三贵直接被万二牛请去了上房,吴氏、程月和钱亦绣被钱满霞请去了西厢。西厢是客房,她们直接进了北屋。

    程月一到陌生环境就有些害怕,钱亦绣一直牵着她,吴氏和钱满霞也不时地安慰她两句。

    钱满霞指着靠里那张床说,“我知道嫂子爱好,床上的枕头床单都是新的。”

    程月感激地说,“谢谢小姑。”

    钱满霞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肚子也很大了。但是走路仍然风风火火的,勤快得似乎一刻也停不下来。

    在万二牛的眼里,这个儿媳妇啥啥都好,就是太勤快了些,太爱干净了些。她一嫁进来,家里又变得干净整洁起来,他感觉儿子娘又回来了,一家人又聚在一起生活了。

    他也喜欢这种变化。只不过,许多事情儿媳妇都喜欢自己动手,有了身子也不注意。

    上房厅屋里,万二牛还在向钱三贵叨叨,“……为了让儿媳少做家事,前阵子又买了个婆子。可是,儿媳妇的事情一点都没少做,反倒是下人们更轻省了些。”

    钱三贵知道亲家是心疼自己闺女,大笑道,“万亲家莫担心,乡下妇人都是这样的,有些人快临产了都还在下地。无妨,多做些事,生产时还容易些。”

    万二牛还想说,看看你家儿媳妇程氏,还没出怀,走路就小心冀冀,还时不时地用手护着肚子。

    程氏……认识钱家这么多年,他还是今天第一次看见她。刚才见面的一刹那,他就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现在他突然想起她像谁了。再想想珍月郡主遇难的时间,以及他之前打听过的钱家买儿媳的时间,他心里可谓惊涛骇浪。甚至于,他拿茶碗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他之前一直给宁王做贴身护卫,后来宁王搬出皇宫另开府,他又升了护卫队的副队长。皇家人聚会,他都会跟着宁王去参加。他见过潘驸马多次,还远远见过珍月郡主两次。虽然过了这么多年,程氏也长大了成了少妇,但五官和气韵至少八成像。再加上一个遇难(失踪),一个出现,相差的时间不过一个多月,又在相距不远的地方……

    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珍月郡主没有被山洪冲进山里又被野物吃掉(当时官方结论),而是不知道她是怎样的际遇,竟然奇迹般活了下来,只不过磕坏了脑子失忆了,又被钱家买来当了媳妇。

    老天,金尊玉贵的皇家血脉,竟然会沦落成这样……他越想越觉得事情重大,得马上给主子汇报。还有就是,在宁王自由之前,千万不能让人发现珍月郡主还活着。否则,小主子便容易被人发现了。

    这让后来得知真相的钱亦绣极其汗颜,这或许就是职业不同,敏感度不同吧。自己看到潘驸马那么多次,咋没有第一时间就往小娘亲身上想呢。何况自己还知道小娘亲身上的那个项链,猜测她或许是皇家人。

    大概午时初,万大中把徐医婆接了过来。徐医婆五十多岁,偏瘦偏高,穿着墨绿色细布褙子,月白色马面裙,用一根银簪子把头发束在头顶,耳朵上戴着两个小银耳钉。整洁、清爽,一副医科圣手的职业妇女范儿。

    钱亦绣对她第一眼的印象非常好。

    徐医婆直接被万大中带进西厢厅房,吴氏和程月在北屋,厅房只有钱满霞和钱亦绣。

    徐医婆给钱满霞把了脉,又摸了摸肚子,笑道,“万家娘子的身子非常好,肚子里的娃长势也不错。”

    钱满霞笑道,“都说你能把出来是男娃是女娃,你看我肚子里怀的是什么?”

    徐医婆笑道,“小娘子可别听那些传言,老婆子没有那么厉害。娃还没见天我就能看出男女,老婆子岂不是成了神仙?”

    钱满霞早就听说过,徐医婆摸出是男孩才会说,若是女孩,她便不会说。听了她的话,钱满霞失望不已。

    万大中在一旁笑道,“不管男娃女娃都是咱们的孩子,我都喜欢。若这个是男娃,咱们下次就生个女娃。若这个是女娃,下次就生个男娃。”

    徐医婆看看万大中,对钱满霞笑道,“万家娘子是个有福的,找了个体贴的好相公。”

    钱满霞也不失望了,眼里掩饰不住幸福的笑意。又笑道,“我家有个远亲正好今天从邻县来家里串门。她也怀了孕,请大婶帮着诊看诊看。”

    然后把徐医婆领去北屋,钱亦绣也跟了进去。

    程月已经躺在床上,罗帐也放了下来。吴氏正坐在床边,见徐医婆进来了,赶紧起身把凳子让给了她。

    徐医婆给程月诊了脉,说道,“肚里的娃只有两个月,时日尚浅,注意别磕着碰着。大人的身子骨有些弱,要多吃补血补气的吃食,多动动……”

    吴氏忙道,“那需不需要吃些补药?比如说,人参,燕窝什么的。”

    徐医婆摇头道,“她是怀儿婆,药补不如食补。适当多吃些肉、肝子,若是家里有闲钱,也可以吃些燕窝。人参就不必了,容易导致气盛阴虚……”

    知道程月身子没有大碍,几人也就放了心。

    万大中付了徐医婆二百文的诊费,又赏了一两银子,才用马车把她送走了。

    中午在万家吃的饭。万二牛和钱三贵在上房喝酒,钱满霞领着吴氏、程月、钱亦绣在西厢吃的饭。

    这是嫂子第一次、侄女第二次来自己的家,况且爹娘也显少来她家,钱满霞特别高兴。昨天就开始准备,桌上摆的都是爹娘和嫂子侄女喜欢吃的菜。

    她还不停地用公筷给程月和钱亦绣夹着菜,嘱咐她们要“吃好”。

    看着小姑姑幸福红润的小脸和一副当家作主的派头,钱亦绣又觉得万大中是不可多得的经济适用男,对小姑姑是真心好。

    看看钱满蝶,汪氏原来见天的得意自己女儿嫁去县城当了少奶奶,言外之意她的女婿比泥腿子万大中强了多少倍。

    其实,有了目的的婚姻总是薄弱的,只要利益链一断,两口子的感情就要受影响。哪怕钱满蝶的夫婿是真心疼爱她,但来自于父母和家庭的压力都会影响小两口的关系。

    虽然万大中从猎人转行当了泥腿子,但家境殷实,人口简单,小姑姑嫁进来就当家作主。这些好处可不是家世复杂的于家可比的。

    饭后,一家人就高高兴兴地上牛车回家。

    钱三贵听说医婆说要给程月吃燕窝,表示道,“儿子给我买的燕窝还没动,就给儿媳吃吧。”

    程月摇头道,“江哥哥孝敬公爹的,公爹自己吃,月儿不能吃。”

    钱亦绣笑道,“爷,咱家现在也不差钱,我爹孝敬你的,你吃。明天就让人去县城买半斤燕窝回来,给我娘吃。”

    牛车走到花溪村时,正碰到多多领着进娃和几个孩子在路边的一棵树下玩。

    由于点心斋的生意不好,作坊里解雇了两个人,许氏每天都要跟着钱满川去县城干活。小王氏因为生娃太小,加上唐氏不在家,她必须要留在家里看孩子和做家务。所以,照顾进娃的责任就落在了多多身上。

    进娃眼尖,看见是苏四武赶的牛车,便知道是三爷爷家的车。迎面冲过来叫道,“进娃要坐车,进娃要坐车。”

    苏四武吓得赶紧拉住了牛车,多多也尖叫着跑过去拍了进娃屁股一巴掌。骂道,“乱跑啥?若是被车撞到可咋办。”

    挨了打的进娃大哭起来。钱亦绣只得跳下车,让他们先走,她过会儿走回去。

    钱亦绣过去把进娃抱到一边,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糖给他,才把他哄住了。那几个孩子也跑了过来,钱亦绣又给了他们一人一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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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好公婆

    钱亦绣正跟多多和进娃说话,钱满朵带着儿子李阿财正好从娘家吃完饭回家,路过这里。

    她许久没有见过钱亦绣了,紧跑几步走过来,拉着钱亦绣笑道,“你爷奶也在那辆车上吧?咋路过家门口也不去我娘家坐坐啊。”

    钱满朵的头发掉下来一绺垂在耳边,油腻腻的,一看就好几天没洗。衣裳也是污糟糟皱巴巴的,汗臭味呛得人难受。虽然乡下妇人没有城里人讲究,但绝大多数年青妇人还是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衣裳会带补丁,下了农田身上也会有泥土,但绝不会大夏天的好些天不洗衣裳不洗头。像钱满朵这样的懒媳妇,也实在找不出几个来。

    十二岁的李阿财也脏里要命,那么大的人了嘴边还挂着鼻涕。

    钱满绣不止皱了皱眉毛,还皱了皱鼻子,挣开她的手说道,“我爷犯困了,要回家歇息。”

    钱满朵又笑道,“绣儿,我娘之前犯糊涂去你家闹腾,也是大伯娘挑唆的。不把大伯娘赶回娘家,咋把我娘赶回去啊。你去我爷奶那里说说情,让我娘快些回家吧。”

    钱亦绣说道,“我一个孩子的话,他们怎么会听?要说你去说吧。”

    多多听钱满朵骂自己奶奶,提高嗓门回骂道,“我奶是做错了事,但也不像二/奶那么坏,直接跑去三房骂三爷爷,她活该被撵回娘家。”

    钱满朵沉了脸,骂道,“死女子,咋能那么说长辈呢?明明你奶才是最坏的人,最该被撵回娘家的是她。”

    多多回嘴道,“二/奶才是最坏的人。”

    李阿财不高兴了,一掌把多多推倒在地踢了两脚,恶狠狠地骂道,“再敢骂我外婆,我就踢死你。”

    多多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进娃也吓哭了。

    钱亦绣虽然不喜欢大房,但对多多一直有感情。特别是想到几年前自己被李阿财欺负时,多多那么小还知道帮着自己的情景。她尖声叫道,“李阿财,你那么大的人了,咋能欺负女娃呢?”

    见李阿财还想打自己,钱亦绣又道,“有种你打,看我家黄华叔叔不把你捶扁,还有大山,让它来咬你。”

    李阿财便有些怕了。

    钱满朵见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拉着李阿财就想走。本村的自然帮着本村的,都拦住他们不许走,指责他们母子不应该以大欺,又有人去钱家大房叫人。

    不大的功夫,钱大贵和汪氏就跑来了。两人骂了钱满朵,汪氏还揪了李阿财的耳朵。钱二贵听说也跑来了,赔了礼才把那两母子领走。

    等人群渐渐散去,汪氏对钱亦绣笑道,“谢谢绣儿了,大奶一直知道绣儿是好娃子,跟我家多多玩得最好。走,去家里去玩,大奶给你做酸霉藕粉吃。”

    钱亦绣摇头道,“不了,我家里有。”就想转身回家。

    汪氏笑道,“你家是你家的,大奶家的是大奶家的。你看现在的日头正大,你出了这么多汗,小心别中了暑气。先去大奶家歇歇,过会子日头小些了,再回去。”

    多多和进娃一人拉一只手说道,“绣姐姐去我家歇歇吧,吃了酸霉藕粉再走。”

    钱亦绣摇头道,“不了,我爷心情不好,我要回家给他解闷。”

    汪氏听她这样说,只得低声道,“绣儿回去帮大奶给你爷赔个不是,大奶之前是猪油蒙了心,大奶始终记着你爷对我家的好。我们几次去归园看你爷,蔡管家都说他身子不好,不见人。以后等他身子好些了,大爷爷和大奶再去给他赔不是。”

    钱亦绣点点头,多多领着进娃把她送到村西头。她看出多多眼里期盼的目光,还是没有请他们姐弟去自己家玩。

    独自走在小路上,下晌的阳光火辣辣的,把荒原上的花草都晒得蔫搭搭的,也晒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心里还想着刚才汪氏的话,那汪氏真是能屈能伸,在一个小辈面前如此下矮桩,真是难为她了。

    突然,听到跳跳一阵欢快的叫声。她手搭凉棚向前望去,见跳跳和猴妹正向她跑来。猴妹一只手拿着一片荷叶当伞举在头顶,另一只手还拿着一片更大的荷叶。一定是吴氏让它们来接自己的。

    看到这两个小东西,钱亦绣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俯身拍了拍跳跳,一手接过猴妹递过来的荷叶举在头顶,一手牵着猴妹,一起回了归园。

    晚上吃饭的时候,钱亦绣跟钱三贵说了汪氏的话。

    吴氏冷哼道,“那婆娘一贯如此。拿捏得住人家的时候,啥东西都会搜刮过去。拿捏不住了,又会舔着脸凑上来讨好。”又道,“今天听霞姑说,前几天蝶姑大着肚子还去了趟女婿家。说是她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公婆时常对她甩脸子,说家里的生意因为她们母女受了大影响。蝶姑哭着说她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因为她的一句话会弄出这么多事端来。”

    钱三贵说道,“蝶姑是个好孩子,我也相信那句话是她无意中传过去的。她得到了这么大的教训,以后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大嫂的心思不好,也教训过她了。我看过几天就跟蔡和说说,锦绣行就跟于家恢复之前的生意关系吧。蝶姑也快生孩子了,别让她太伤神。”

    吴氏道,“当家的说的对,帮蝶姑我没意见。但汪氏和唐氏却不能这么轻易放过,现在想起她们想气死你赶走锦娃这事,我的胸口还痛得紧。心肠太毒了。”

    钱三贵点头道,“她们的事情再等等。但家和万事兴,只要她们知错了,看在爹娘和哥哥们的份上,咱们跟大房二房的亲戚情份还是不能断了。”

    钱亦锦却想到了另外一件大事。他郑重地说道,“爷,奶,若是将来有人家看上的不是妹妹本人,而是咱们家的家势或钱财,我是不会让妹妹嫁过去的。哪怕他家再有钱,有再好的前程,都不行。”

    程月听懂了钱亦锦的话,也赞同道,“锦娃说得对。绣儿的公婆还要像月儿的公婆一样好,才能让她嫁过去。”

    这话把钱三贵和吴氏拍得神清气爽,都呵呵笑了起来。

    钱亦绣咂吧咂吧嘴说道,“娘,你的这个标准可真高。像爷和奶这样的好公婆,古今中外,天上地下,除了娘有本事找得到,谁都没有这个本事找到。若是按这个标准找,绣儿嫁出去的可能性为零。”

    程月只听进去了话的前半截,认为女儿是在表扬她。高兴得脸色绯红,笑得眉眼弯弯道,“是呢,娘有本事,才找到了这么好的公婆。”说完,还讨好地看了两眼钱三贵和吴氏。

    钱亦锦主要听了后半句话,咧着大嘴乐道,“那妹妹就不要嫁人了,哥哥养你一辈子。”

    钱三贵和吴氏听了都大笑不已。钱三贵笑完了,又说,“这话也就在家里说说,不能拿出去说。若是外人听到了,该说咱们钱家的女儿不贤惠了。孝敬公婆,是儿媳妇的本分。”又道,“不过,绣儿将来找婆家,的确要看看公婆好不好相处。若不好相处,或是另有企图,就如锦娃说的,家势再好都不要,爷舍不得绣儿嫁进那样的人家。”

    程月嘟嘴道,“月儿也舍不得。”

    钱亦锦坚定地说,“哥哥更舍不得。”

    吴氏叹道,“再舍不得,绣儿长大了还是要嫁人。咱们只得把睁大些,找户好人家。”

    程月听了也点头道,“是呐,姑娘家必须要嫁人的。我的绣儿这么乖巧,必须要嫁好人家。月儿会把眼睛睁大帮着挑,人不好,公婆不好都不要。”

    钱亦绣见小娘亲当了真,笑道,“咋都说我嫁人的事呢?哥哥比我大,该说哥哥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吴氏道,“锦娃要找什么样的媳妇,满江没回来的时候我和当家的就想好了。要贤惠,脾气好,要孝顺婆婆。那时,我们怕我们两老口先去了,若锦娃媳妇脾气不好,给月儿气受。现在好了,满江还活着,就不用我们操这些心了。”

    程月听得出好赖话,听吴氏这么说,红着眼圈说道,“婆婆,月儿知道你和公爹对月儿好。”

    钱亦锦豪气地说道,“她敢给我娘气受,我就休了她。还有哦,我媳妇不仅要脾气好,还要长得跟我娘一样好看。”

    钱亦绣又笑道,“像咱们娘亲这么好看的人,除了爹爹有这个本事找到,别人都没这个本事了。所以,按哥哥这个标准找,也基本为零了。”

    这顿饭吃得一家人喜笑颜开,笑声不断,连猴妹都跟着不住地咧嘴笑着。

    饭后,小兄妹陪着程月去和熙园里散步,三人的后面跟着猴妹和跳跳。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和熙园里,山峦上,及掩映在竹丛树林中的飞檐翘角,都披上了晚霞的金衣。夕阳的余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微风吹动着湖面,片片莲叶如碧波翻滚,摇曳的金莲也更加婀娜多姿。

    后院墙外下人长工们的孩子的笑闹声,以及狗吠鸡叫声隐隐传来,打破了园里的静谧,也把这如仙境一样美的和熙园拉回了人间。

    几人沉默地走了一阵,钱亦锦突然道,“妹妹,哥哥想起来了,不只爹爹有本事,能找到娘亲这么好看的妇人。将来妹妹会跟娘亲一样好看,岂不是妹妹的相公也跟爹爹一样有本事?”

    熊孩子还在纠结那件事,都怪自己误导了他。

    钱亦绣说道,“哥哥放心,肯定有跟娘亲一样好看的人。等你以后长大了见的人多了,就能遇到了。”

    钱亦锦摇头道,“不会,至少在哥哥心里不会再有比娘和妹妹更好看的人了。”

    钱亦绣道,“那是哥哥只看见了花溪村的人。书中不是也这么说的吗,书中自有美女颜如玉。等哥哥考上进士,就能看到许多如玉的美女了。”

    钱亦锦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钱亦绣取笑道,“哥哥,不会你这么小就想娶媳妇了吧?”

    程月也抿嘴笑起来,“锦娃,羞羞。”

    钱亦锦红了脸,翘着嘴说道,“哪有,咱们不是说到这个话题了嘛。”又摆着手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娶媳妇嫁妹妹,还早得紧呢。”

    几人正说着,看见猴妹突然向后门方向疯跑过去,跳跳也紧跟着跑去。只见后院墙上突然跳上来只猴子,它跳下来把后门门栓打开,接着大山、白狼、奔奔依次冲了进来,白狼嘴里还叼着一只死野物。等它们都进来,猴子又把门插上,才向猴妹迎上去。

    那猴子不是猴哥又是谁?它高兴地把猴妹抱起来,同大山家一起向钱亦绣这边跑来。

    看看开门和关门的举动,猴哥比之前更精了。

    后门不远处修了几间房子,负责西湖鱼藕及和熙园安全的苏三武和李二牛轮流在这里住。今天是苏三武当值,他听到动静了,从屋里走出来。对猴哥笑道,“哟,你现在长本事了,连门都不用我给你开了。”

    猴哥及大山、奔奔进山一个多月了,这是它们进山最长的一次,家里人都担心不已。

    小兄妹放开程月的手,向它们迎去。

    钱亦绣嘴里还在埋怨着,“去了那么久,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呐。”又对白狼笑道,“狼叔叔来了,欢迎你。”

    白狼是女婿,是客人,对它的态度自然不一样。何况人家每次上门都会带礼物,今天带的是头没有成年的小熊。即使没有成年,也有一百多斤重。

    它们几个身上都湿漉漉干干净净的,一定是在外面溪里洗过澡了。钱亦绣和钱亦锦、程月就带它们一起去临风苑,又让苏三武把熊拿去厨房打理,再让人做几碗碎肉鸡蛋羹和一盆卤肉拌饭端去临风苑。

    临风苑里树多,周围地势又比较空旷,院子里的风比别处稍大些,风吹得树叶哗啦啦地直响。

    进了厅屋,钱亦锦把娘亲妹妹让到罗汉床上坐下,又亲手给程月端上一碗果子露冲的水,临风苑的丫头小青也给钱亦绣端上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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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受灾

    程月难得来次临风苑,钱亦锦尽心尽意款待着娘亲和妹妹,凡是屋里有的吃食,都被他摆在了罗汉床上的炕几上。

    母子三人说笑话之间看着动物之家吃了饭,程月和钱亦绣才带着猴哥猴妹回望江楼。出了门,钱晓雨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因为程月的特殊情况,本来已经定好今年年底钱晓雨和黄铁成亲,又推到了明年年底。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月光如银,月色似水,树影婆娑。

    紫珠在最前面打着灯笼,钱晓雨扶着程月小心冀冀地走着,钱亦绣跟在小娘亲后面。猴哥一只手牵着小主人,一只手牵着猴妹,觉得自己牵着世间最美的两个小美人,得意得不行。

    夜里先是雷鸣电闪,接着便下起了倾盆大雨,想着住在楼下的猴哥和临风苑里的大山一家,钱亦绣的心里极安稳。若是它们没回来,家里人都会睡不着觉。

    程月也被大雨声吵醒,她轻声道,“这么大的雨,不知江哥哥是在外面还是在屋里。”

    钱亦绣安慰道,“爹爹离咱们这里千里之遥,这里下雨,他们那里不见得会下雨。娘莫担心。”

    程月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不管在哪里,都会下大雨。娘特别怕大雨的天,你爹爹不在屋里,而是在外面奔波。若是,若是,他正在山上,咋办?”

    程月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骇人的情景,汹涌的大水突然从山上冲下来,瞬间把半山腰的一辆马车冲下悬崖,一个少女被一个嬷嬷抱着从车里摔出来……然后眼前是大水,接着大水成了血水……

    程月的眼睛睁得老大,猛地坐起身,哭道,“怕,怕,怕,月儿怕,嬷嬷,嬷嬷,月儿怕……”

    钱亦绣也赶紧起身,跪着抱住程月颤抖不已的身子轻轻拍着,安慰道,“娘莫怕,绣儿陪着你呢。爹爹也无事,他在军营里,那里的房屋结实,下雨也不怕……”

    哄了一阵,程月的身子才慢慢软下来,待她躺下睡着,钱亦绣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外面有人吵闹的声音……

    是黄华领着下人和长工们起来了,他们冒雨疏通西湖及荷塘月色的积水,李金虎也去了蒙溪村组织佃农们疏通田地的积水。藕本身不怕水,但湖里和藕塘里有鱼,若水漫出来会把鱼也冲出来。同时,水面不宜高过莲叶,若长时间淹没莲叶,藕也容易烂死。

    这场大雨一下多日,造成了不小的灾情。因归园的下人长工们多,疏通及时又维护得好,灾情最小。万家因为壮劳力多长工多,灾情也不大。而那些人少地多,或是懒惰些的人家,受灾就严重了。

    受灾严重人家中也包括钱家二房。他家地多、藕塘多,却只有一个长工,平时钱满河忙县城的铺子,家里就钱二贵领着那个长忙活。

    大雨的当夜,钱满河带着长工去给藕塘排水,结果一不小心,摔伤了。他动不了,钱二贵和一个长工明显忙不及,此时花钱都请不到人。

    钱二贵就让许氏去绿柳村请钱满朵一家来帮忙,想着他家没有地,女婿是一个壮劳力,大外孙子十二岁能当半个壮劳力,女儿来帮着做做家事,就可以让小王氏解脱出来去疏通积水。

    结果,钱满朵两口子都说自己病了,不来。

    钱二贵气得直跺脚,大骂不已,“什么有病了?我看是懒病!没良心的王八犊子……”

    钱满河躺在床上气道,“那家人是什么情况爹还不知道?他们但凡能勤快一点点,日子也不会过成那样。”

    长工疏通藕塘,钱二贵忙活田地。

    那么大的两个藕塘只有一个长工忙活,塘里的水很快漫了出来,许多鱼也随着水漫出来。村里的孩子们听说了,都跑去抢鱼。

    钱二贵毕竟年纪大了,冒雨忙了两天,就病倒了。

    钱老头听说后,气得在家里大骂。他还想去帮二房,被钱大贵拦住了。

    钱大贵说,“二弟平日没个章程,啥事都听唐氏的。早让他多请两个长工,他也能轻省些。唐氏心疼钱不让请,他就不请,天天累得个贼死。现在连他平时供着的女儿女婿都不去帮,爹去干啥?你这么大岁数了,摔着了可不得了。他家今年就算遭了灾,也不会过不下去。”

    钱老头想想也该让老二吃吃亏长记性了,便没去。

    等十天后大雨终于停了,唐氏拄着拐偷偷跑回家看看受灾情况。却听说家里受灾严重,藕塘里的鱼跑出来大半,田地里的庄稼也受损严重。并且,儿子摔伤了,男人累病了。

    她气得大哭,还边哭边骂:“三房就是一群白眼狼,枉自前些年当家的和满河帮他们干了那么多活计。现在咱家人不够使,他家那么些人,却不来帮帮。还有大房,他家的人多长工多,他们咋不来帮帮忙?”

    钱满河气道,“娘都把人得罪死了,还怪三房不帮你。人家过去帮了咱们那么多,娘不仅不记情,还起了不好的心思。你事情做得那么绝,人家凭什么还要来帮你?再说了,妹妹两口子成日抬嘴来家里吃白食,他们两口子都不来帮忙,凭什么让大房来帮忙?我已经决定了,我家不是善堂,我媳妇伺候了爹娘,没有理由再伺候嫁了人的二姐一家子。还有,家里再请两个长工,我爹年纪大了,不能让他再那么辛苦了。”

    “什么?家里受灾了还要多请长工?不行,我不同意。”唐氏尖叫道。

    正好钱老头领着钱老太来了二房,听到他们母子的对话。

    钱老头冲唐氏狠狠地啐了一口,大骂了她一顿,说她好吃懒做拎不清,不心疼男人儿子,还坏良心地想气死钱三贵。然后让她交财权,把二房的钱都拿出来交给小王氏,以后这个家就由钱满河当了,钱就小王氏管了。并威胁,若不交,就让钱二贵休了她。若交了,她就可以回家。

    唐氏不想交财权,但更不想再回娘家。因为她抠,回娘家也舍不得交一文钱的伙食费给嫂子,她嫂子天天摔碗拍桌子的给她使脸色,话也说得十分不好听。

    唐氏便答应交财权。她先只交了六两银子,说家里只有这么多。钱老太看钱满河偷偷给她使眼色,便从唐氏的一个柜子里找出一百多两银子来,都交给了小王氏。

    唐氏看这么多银子都被搜了出来,大哭不已,就像挖了她的心肝一样难受。

    钱老太敲了她一拐棍骂道,“坏心肠的婆娘。有这么些银子,却舍不得出几文长工钱,宁可把自己男人累病,把自己儿子摔伤。”说着,又拿拐棍敲了唐氏几棍子。

    钱老头看看白花花的银子,咬牙说道,“前几年,你家别说有这么多银子,连五两的存银都不会有。这些钱都是你们跟着三贵挣来的,你这坏良心的婆娘不知道记情,还想把我三儿气死。”又对面脸耳赤的钱二贵说道,“你是个男人,管着点你这惹事生非的婆娘。若是她再犯混拎不清,就直接休了。”

    一晃进入八月份,西湖和荷塘月色又开始陆续出藕及大量出鱼了。苏三武领着几个长工在西湖里出藕捉鱼,还有牛车在往外拉,和熙园里又热闹起来。

    钱老头找到钱三贵说情,让锦绣行像往年一样帮着大房、二房卖藕。钱三贵早就想好了对策,说道,“锦绣行是做生意的,只要赚钱,谁的生意都会做。往年锦绣行纯粹是帮忙,一文钱没收他们的,伙计们多干的活计都是我付的工钱。今年若他们不好找买家,也可以跟锦绣行合作,但锦绣行是要收钱的。”

    钱老头回去跟大房二房商量,最后决定,即使出钱也要让锦绣行帮着卖。因为让锦绣行卖,比卖给别的商贩还是要划算得多。

    此时,程月的肚子已经出怀了,便不敢再让她出望江楼了。

    为了让她多运动,以利于生产,每天钱亦绣都要数着,上午、下午、晚上让她从东屋转到西屋,每次最少要转两百圈以上。

    想想小娘亲还真是可怜,原来不敢出小院子,现在连屋都不敢出。怕她寂寞难挨,钱亦绣除了上课,全部时间都陪着她。钱亦锦一放学也来这里,陪她聊天,给她讲笑话。而且,早中晚三顿饭都是小兄妹在望江楼陪着她吃。

    有小兄妹的陪伴,也有猴妹的逗趣,程月的日子也不难挨。

    十三日晚上,苏二武急急忙忙来了归园,说钱满霞开始发作了,吴氏吓得赶紧带着何氏去了万家。

    直到第二天傍晚,苏二武才来送信,说他家少奶奶生了位姐儿,母子平安。这让担心不已的钱家人喜笑颜开。

    钱亦绣想马上去看钱满霞和小表妹,钱三贵不许,说天晚了,万家人也忙,让她明天再去。

    吴氏天黑后才回来,知道程月母子三人肯定挂心钱满霞,还专门来了一趟望江楼。

    她说孩子有六斤半,长得也白净,不像万大中那么黑。万家父子极喜欢孩子,并没有因为是女孩他们就有所怠慢。万亲家还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叫万芳。

    最后,吴氏还是遗憾道,“女婿是独子,还这么大岁数了,若霞娘(生了孩子就不能叫霞姑,而要改称霞娘了)头胎生个带把儿的男娃就好了。”

    钱亦绣道,“先生女,后生男,小姑姑定能凑成几个好。”

    吴氏道,“但愿如此。”

    程月摸着肚子担心道,“也不知道月儿这胎生的带不带把儿。月儿虽然喜欢女娃,但月儿知道公爹和婆婆还想要个带把儿的男娃。家里若再多个男娃,爷爷和唐氏就不敢来骂人了。”

    小娘亲有时候还蛮聪明的。

    钱亦绣宽解道,“娘亲莫担心,只要爹爹还活着,绣儿的弟弟妹妹就会有一长串。”

    程月笑道,“是呐。江哥哥和月儿一打架,就会……”

    钱亦绣赶紧截了她的话,让吴氏看看他们母子三人给小姑姑和小表妹准备的礼物如何。见钱亦锦对打架的事情极感兴趣,又拉着他讨论送礼的事情。

    吴氏看了看母子三人准备的礼物,让钱亦绣明天只把程月给孩子做的小衣裳小鞋子小帽子,及给钱满霞的补品带去。钱亦绣在京城买的小金锁、小银锁及专门打的十六个状元及第金锞子和十六个吉祥如意银锞子,就留着洗三的时候再送。那天亲戚村民们都会去,看着好看。

    第二天晌午,两兄妹一吃完饭,就带着背着礼物的钱晓雷和白珠往大榕村走去。

    到了万家,不仅吴氏在,连汪氏、小王氏都在。汪氏昨天正式解禁能出来串门了,她放下身段,正跟下人们一起在把鸡蛋染成红色。

    钱亦绣是女娃,所以她直接去了钱满霞的屋里。钱亦锦是男娃,便不能进去,急得在东厢厅屋大叫,“快把表妹抱出来让我看看。”

    小奶娃睡着了,闭着眼睛还在不时地抿嘴唇,可爱极了。虽然皱巴巴红兮兮的,但钱亦绣也看得出来像钱家人多些。

    万大中乐呵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时看着孩子呵呵呵地傻笑。

    听到钱亦锦的大叫,吴氏只得把奶娃抱去厅屋让他瞧。

    院子里的万二牛见了,也赶紧来东厢厅屋看孩子。孙女刚出生时亲家母抱出来让他看了两眼,这还是第二次看。他表面看着平静,其实心里都急死了,想多看看。可亲家母说小奶娃不能接触人多了,也不能敞风,一般不让把孩子抱出来。

    钱亦绣也跟着出来了,笑道,“万爷爷,芳妹妹长得白净,像我姑姑多些。”

    万二牛笑道,“像儿媳妇好,长得俊。”

    第二天,万家孙女洗三宴。钱家三房除了程月,所有的主子一早就坐着牛车去了。

    多多今天有个重要任务,就是站在院门前看归园的牛车。

    牛车一过,她就大着嗓门告诉钱老头。然后,钱老头和钱老太就领着大房、二房所有人随后赶去了万家,唐氏除外。他们不敢把唐氏带去,知道只要她一出现,三房的人肯定不会给他们任何面子直接撵人。

    谢谢亲的打赏和月票,感谢~~不好意思,晚了,清泉太忙,哭~~(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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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锦绣介绍:
穿成农家小萝莉,爹死娘痴。 对面一家病弱,钱亦绣表示淡定。脑瓜灵好运来,钱程锦绣有何愁,直到死鬼爹出现…… 钱亦绣不淡定了,我娘是糟糠,我娘要下堂!无奈呆萌娘亲不配合,哭着喊着跟爹去。 才为爹娘操碎了心,她自个儿的桃花也纷纷盛开了——别跟着我,哎呀,说你呐,还有你,快别跟着我,姐烦着呢。 ……………………………… (本文延续作者的一贯风格,欢快、温馨,欢迎亲们跳坑)农女锦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女锦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女锦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