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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的清泉     农女锦绣txt下载     农女锦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瘦金鸡

    钱老头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亢奋阶段,无事就穿着绸子长衫出去跟村里那些老头子显摆,自己在有钱人家吃了喜宴,还看了堂会。

    让别人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让钱老太无比伤心。她因为行动不便没去成,心心念念想看的戏也没看成。

    钱三贵又许诺,等自己家房子修好后,也请个戏班来家里唱堂会,让老太太坐在第一排看。这才让老太太有了点笑容。

    钱亦锦小正太则极不开心。因为“被摸”事件,除了钱老太和吴氏,他看到所有中老年妇女都心情不爽。

    钱三贵和吴氏听钱亦绣讲了原由,也是一阵气紧,说以后不让他们再去给别人滚床了,也少出现在那些当官人家的眼前。那些人,根本想象不到会干出咋事来。

    第三天,钱家三房又来了贵客。贵客来的前半个时辰,就有小厮骑着马来说,宋家的四爷、梁表少爷,要带着四姑娘和五姑娘来作客。之后,又去宋家庄子通知王管事,让他们来这边侍候。

    王管事一听,赶紧带着除了几岁孙子孙女外的所有家人来到钱家三房听差。

    王管事一家的紧张也感染了钱三贵两口子,他们害怕得直冒汗。

    余先生也不能继续上课了,他要去万大中家,说是自己不奈跟那些官家子弟打交道。

    走之前,还低声安慰腿都有些发抖的钱三贵道,“不过是个捐了五品官的同知,有甚紧张的?”又对钱亦锦说,“男子汉顶天立地,见了谁都不要输了气势。”

    小正太比钱三贵冷静多了,说道,“嗯,学生谨遵先生教导。”

    一到这时候,吴氏就害怕得有些抓瞎。还是钱亦绣吩咐蔡老头和何氏等下人赶紧烧水,准备吃食做饭,又拟了个菜单。同时吩咐猴哥和动物之家,不许人来疯。这次要来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别把人家吓哭了。

    钱三贵又让人去通知建房子的匠人先回屋休息,这次有女眷,不能惊扰着她们。

    半个时辰后,就有四辆马车进了村,前面那辆是两匹马拉的黑漆木雕花华盖大马车。马车从村里一经过,看得村民们眼睛都直了。

    汪里正直觉车里应该有当官的,那么,自己这个里正也应该去归园随时听令,便忙不迭地跟着马车跑去了归园。

    马车到了归园门口,小厮把马凳放在马车边,宋四爷和梁锦昭先后踩着马凳下了车。接着,后面来的婆子上前把兰姐儿扶下车,最后把青姐儿抱下来。

    崔掌柜也来了,他跟着王管事一起忙着侍候主子。

    宋四爷几人进了院子,也不愿意进屋,嫌闷。他们坐在黄角树下,大树像两把巨型大伞为他们遮挡着阳光。

    宋四爷四周望望,深呼了几口气笑道,“山下比城里凉快多了。”又对紧张的钱三贵说,“钱老伯勿紧张,你家的两个孩子很讨喜,我祖母十分喜欢。”

    王管事把庄子里那套专为主子准备的青花细瓷茶盅摆上,他的两个儿媳妇又端上了装着各色水果的红釉细瓷果盘,茶叶也是他拿来的雾溪花尖。给两个小姑娘倒的是钱家煮的酸酶汤。

    兰姐儿和青姐儿看见穿了衣裳、还带着银项圈的猴子和狗好奇不已,咯咯咯地笑起来。

    猴哥就是个人来疯,也喜欢漂亮女孩子。见了两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就不知道该咋表现了。只见它绕着她们转了两圈,便开始翻跟头,打拳,作揖,做鬼脸,不只把两个小姑娘逗得直笑,把宋四爷等人也逗得大笑不已。

    “这猴儿,都成精了。”宋四爷大笑道。

    竭息片刻,又去大院子看西湖里的金莲。刚进大院,便有一股醉人的清香随风飘来。离老远就能看到湖里绿叶摇曳,亭亭的莲花玉立其间,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金黄灿烂。

    梁锦昭和宋四爷也被那美丽的景色震惊了。

    梁锦昭带着兰姐儿、钱亦绣几人急步走向前去,宋四爷和王管事掉在他们后面,钱三贵和几个下人掉在最后面。

    王管事低声跟宋四爷耳语道,“四爷,用不用我去提点钱三贵几句,让他有些眼力价,明年春天拿些种藕出来给咱们自己种?”

    宋四爷没说话,急步往前走去。

    来到湖边,钱亦绣让苏三武摘两朵盛开的金莲给兰姐儿和青姐儿。两个小姑娘喜欢得紧,直说比家里的荷花要好看得多香得多。

    宋四爷对钱三贵道,“吃了你家让王管事带来的莲叶,又听他形容了一番你家这莲花的与众不同,早就想来看上一看了,今儿真是饱了眼福。番地的莲花当真与我大乾的莲花大不一样,也不知这莲藕的滋味是不是也如此惊艳。”顿了顿,又道,“杨知府的三公子,还有周学政的大公子,他们不知怎么也得知了这里的莲藕大不一样,前几天还跑来约我,说是要来这里弄些藕回家种,被我拒了。说这里有国公府的生意,他们才没敢来打主意。”

    又侧头取笑崔掌柜道,“还是崔掌柜动作快,竟是先跟钱家合作了。”

    他的这几句话里包含了几层意思,钱三贵不知该怎么回答。

    钱亦绣知道,她家的这种金莲只要一传扬出去,必定要引起众多人的觊觎。只要等到明年,自家藕塘都大面积栽种后,哪怕送一些给惹不起的人,自家的损失也不会太大。可是现在,连下蛋的瘦金鸡都快被人瓜分完了,还发个什么财呀。这就是弱肉强食的古代,没有背景的小老百姓想挣些钱太不容易了。

    但宋家绝对不能得罪,哪怕自家少赚银子也得让利给他们。钱亦绣把眼里原那抹不甘和悲愤压下去,刚想说话,便听梁锦昭说开了。

    只听他恨恨说道,“四表舅不提这事还好,提了又让我生气。这崔掌柜也是老人了,这次却做了让我们梁家被人戳脊梁骨的事。”说着,就踢了两脚旁边的崔掌柜,崔掌柜红着老脸直躬身说,“老奴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宋四爷一愣,崔掌柜平时可是极有面子的,梁锦昭还是第一次如此对他。便纳闷道,“锦昭为何如此?”

    钱锦昭道,“我爷爷再三嘱咐家里人,当家人越在高位,就越要低调做人。他可倒好,趁着钱家有事相求,狮子大开口。即使已经知道人家没有多少种藕了,还想要来自己种,要了京城经营权不够,连北方经营权都要了。偏这丫头又最是个嘴快的,那天跑去跟我师傅哭穷,说没有多少莲叶和种藕了,都是我们梁家要了去,如何如何。我师傅把我好一顿教训,说我们梁家仗势欺人,丢了我太爷爷积攒下来的一世英名,又怪我们家让他老人家没有好藕吃。哼,这事若被我爷爷知道了,连我娘都落不了好。”

    说完,又踢了崔掌柜两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解决祸害

    钱三贵听了梁锦昭的话,又见在他眼里高高在上的崔掌柜竟然当众挨了打,吓坏了,怕梁少爷再把气发到孙女身上。

    赶紧躬身赔礼道,“梁少爷息怒,梁少爷息怒,是老夫没把孙女教好,让她乱说话了。她还小,求梁少爷要打就打老夫,别打她。”

    说着就扔下拐杖跪了下来,由于他只有一条腿,控制不好平衡,只听“呯”的一声硬摔下去,膝盖把地上的泥土都磕了个小坑。

    钱亦绣的心一紧,这得多疼啊。她赶紧去抱住钱三贵说,“爷爷!”声音也哽咽起来,不停地向钱锦昭甩着刀子。虽然她直觉梁大叔可能是在帮自家,可是把爷爷吓成这样,她就不高兴了。

    钱亦锦也跑过去抱着钱三贵问,“爷,让孙子看看,摔坏了吗?”

    梁锦昭一见脸便红起来,他这场戏是演给宋四爷看的,却没想到太过投入,把钱家人吓着了。

    赶紧说,“老伯快快请起。我没有怪罪小女娃的意思,更不会打她。她是我师弟的姐姐,我师傅又极喜她。若我打了她,师傅和师弟都不会放过我。”

    梁高和苏四武一起把钱三贵扶起来,把拐杖递给他。

    这么一闹,众人也不想观荷了,都回了前院。坐定后,梁锦昭再次表示不会把钱亦绣告状的事放在心上,不会打她,才让钱三贵松了口气。

    崔掌柜又表示,种藕他们雾溪行明年就不要了,毕竟他也看到湖里稀稀拉拉的莲叶,种藕肯定没有多少。自己就算弄些藕回去种,也不会太多,况且这种番藕的属性也不熟悉,不知侍弄出来会怎样。还不如就由钱家负责种藕,他们雾溪行只负责销售就行。

    钱亦绣看到脸色有些微沉的宋四爷,便道,“那这样行不行,明年我们家只负责种藕,出来的藕都交给你们两家去销售?”

    这个利可让大了,但没有办法。钱是好东西,那也得有命去赚。若宋四爷说的什么知府的儿子、学政的儿子都在打金花莲藕的主意,那么以后藕出来了,会有更多的人打主意。自家是平头百姓,谁都惹不起,只有转嫁茅盾,一切让梁宋两家去顶着。

    宋四爷听了一喜,道,“这样你们岂不是太亏了?还是要留些给锦绣行去销售才好。”

    钱亦绣笑道,“我们相信梁家和宋家是不会亏待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只要你们给个公道价,我们就亏不了。”

    钱三贵平静下来后,也想通了其中关节。说道,“宋四爷客气了,绣儿说的极是。”

    梁锦昭见这样跟自己的初衷有些不一样,但想想这样或许钱家的损失还会小些,至少得让钱家把藕种出来。王管事是这一片的地头蛇,宋家又是省城的大世家,钱家让些利跟宋家把关系套牢了对以后发展更有利,便也点了头。

    然后,几家人又商量了一番,宋梁两家还划分了销售点。宋四爷对王管事说,“以后警醒些,也帮钱老伯看着点。若是这些种藕再被祸害了,出藕少了,我就拿你是问。”

    王管事赶紧哈腰道,“是,是,奴才遵命,再不让人来祸害种藕。”又回头对两个儿子说,“以后每天都来这边瞧瞧。”

    中午,一群人在钱家吃了顿别具乡村风味的饭,钱三贵把汪里正也请进来一起吃。只不过,他们是和王管事几个下人一起吃。钱亦锦陪着宋四爷和梁锦昭吃,钱亦绣陪着两个兰姐儿和青姐儿吃。

    之后,宋四爷去宋家庄视察地里的庄稼长势,梁锦昭和两个小姐妹在钱家玩。

    钱三贵趁梁锦昭和几个孩子又去西湖玩的时候,不住地给崔掌柜道歉。

    崔掌柜摆手笑道,“我们这些奴才,偶尔给主子撒撒气,也是该当的。我家少爷仁义,对我一直很好,还是第一次如此对我。他今天这样做也是为了帮帮你们家,怕你们家的利被瓜分没了,白白辛苦一场。”

    钱三贵听了,感动不已,连连感谢梁少爷的体恤。

    大概申时,一行车马才离开钱家回县城。本来宋四爷还想弄些荷叶回去吃,但现在种藕的多少直接关系到自家的利益,他也舍不得祸害了,只让人摘了些莲花回去。

    青姐儿已经在乳母怀里睡着了。兰姐儿拉着钱亦绣的手说,“绣妹妹,以后你家房子都修好了,我再来乡下玩。”

    钱亦绣笑着表示欢迎,又答应她以后自己去了省城一定去宋家玩。

    大队车马过了大榕村,村民们在尘土飞扬中议论纷纷。

    离村北口不远处,有一个大四合院。崭新的青砖瓦房,青石铺就的大院子,一看就是大榕村和花溪村中最好的宅子之一了。这就是万大中的家,万家大院。

    听到院子外面乡民们的吵吵声,说贵人们走远了。房里的余先生才站起身来说,“这些人终于走了,我也该回了。嘿嘿,那宋治先就是雁过拔毛的主,也不知钱家这回还能剩多少利。我那女弟子可要心疼得睡不着了。”

    见万二牛皱着眉不理他,还在不时地怒视万大中。又劝道,“小主子被那个粗妇亵渎,这事大中也控制不了,他又不是女人,可以跟着小主子去内院。毕竟谁也想不到,在洞房里还能出那事,还会有那种不要廉耻的粗妇。这事以后引以为戒,让他遇事多想想,危险随处可见。”

    万二牛和万大中也是今天听了余先生的话,才知道那天小主子去张家滚床受了大委屈。父子两人难过不已,连中饭都吃不下。

    万大中咬牙切齿道,“上次我就说该把吴县尉这家祸害解决了,可爹不同意,说不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回可好,直接让小主子受委屈了。哼,今晚我就去把那对夫妇的手剁下来喂狗。”

    万二牛起身踢了他一脚骂道,“你失职了,竟然还敢去惹事。县尉再小,也是朝庭命官,死于非命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震动。你是嫌小主子藏得太隐密了,所以想把耳目都引到溪山县来?”又气不过地说道,“那个粗妇倒是要找机会解决了。她若活在世上,咱们还有何面目去见主子。”

    余先生点点头说,“是该把那个恶妇解决了。”

    万大中见他们两人都如此说,便想着该怎样收拾那个恶妇,替小主子出气。为了掩人耳目,还不能马上收拾,再等两个月。

    之后,三个人一起去了归园,万大中还在村口买了一坛子酒。

    程月刚出来放风没多久,见有外男来家了,只得又去了西厢。钱亦绣平时很欢迎万家父子,可现在一点都不欢迎。觉得他们也太没有眼水了,哪能客人刚走他们又来做客的道理呀。害得小娘亲在屋里关了一天,现在还要继续关着。

    钱亦绣对钱满霞道,“以后姑姑嫁给万大叔了,就给他提个醒,像这种才招待完客人累了一天的人家,最好不要马上去做客,人家嫌弃。”

    气得钱满霞红了脸,还说不出一句话。她也觉得万家父子不该现在来做客,父亲累了一天,嫂子又要关在屋里。可这样被侄女说,也很没面子,狠狠瞪了钱亦绣一眼。

    万大中把钱亦锦拉过来,仔细看看他,眼里的怜惜掩都掩不住。钱亦锦还有些纳闷,问,“万大叔,你怎么了?”

    万大中笑道,“大叔几天没有教你练武了,现在来教你比划比划。“

    金秋送爽,一晃到了八月底。荷塘月色和钱家大房、二房、万家的藕陆续开始出了。这一片土地或许真的适合种藕,产量比别处的塘里多,又要肥大、甜糯些。这样的藕,哪怕比别处贵个一、两文钱,人家也愿意买。

    这些藕都是由锦绣行负责销售,一部分拉去县城、省城卖,一部分拉去温华县的码头,装船运往远地方。

    温华县旁的绿春江与京湘运河相连,船从这里启航行驶五天,便能进入京湘运河,再往北行驶将近半个月,便能到达京城。若往南行驶到湘阳,进入钱江,便能到达江南。

    钱亦绣听了有些蒙,自古孕育华夏子孙的长江似乎在这里不叫长江。在这里,钱江有些像长江。

    钱亦绣望着滚滚洪河,以后自家成富豪了,就在这里修一个码头,运送货物方便得多。洪河是绿春江的一支分流,一路蜿蜒着到了温华县注入绿春江。若是这里建了码头,去省城、京城、湘阳、江南都快捷。没想到这个架空时代的水运还如此发达,修建了连接南北的京湘运河。

    这个时代不同前世的历史长河,但晋朝以前的发展趋势及文明又是极其的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真是零乱了。钱亦绣想破脑袋都理不清楚。

    莲藕丰收了,让汪里正等一众村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特别是汪里正,通过自己手卖了那么多便宜的好地,自己却没有买一亩,他的心都在流血。

    若是别人,肯定得想办法从他们手上挤些水塘出来,但是钱家,他如今是惹不起了。主要是怕钱三贵,否则肯定得从钱大贵、钱二贵手里各弄五亩塘过来。

    钱大贵和汪氏十分高兴,没想到种藕的收益竟然比侍弄了一年的田地收益还多些。关键是,藕塘的投入少,买十五亩地才花了二十二两银子,挖塘的工钱也没花多少,加完共花了三十两银子。也就相当于四亩水田的钱,但产出却比四亩水田多多了。

    钱大贵遗憾道,“听三弟说,再往西的地就不好了,不然可以再买些地挖塘。”

    汪氏冷哼道,“早知道咱们上年就该多买些,还让万家这个外人占了个大便宜。”

    钱大贵皱眉道,“你这个婆娘,又说这个话。那万家是三弟的儿女亲家,三弟当然要提携他们了。”

    汪氏道,“亲家再亲,还能亲得过兄弟?”

    钱大贵道,“你以为别人的亲家都像咱们找的那几个不省心的亲家?人家的关系相处好了,可不就像兄弟一样亲。这样,女儿嫁过去才不会受委屈。”

    一说到亲家,汪氏就开始唉声叹气。没想到,钱家的几个姑娘,却是这个原来看着最不起眼的霞姑最有福气。

    钱二贵和唐氏就更后悔了,早知道该多买些地的。

    钱二贵埋怨着钱满河,“你当时咋只让买十亩?该买二十亩的。”

    唐氏道,“当家的咋怨上儿子了?让我说,就怪三叔,他知道这块地种藕好,就该让咱们多买些。倒是便宜了外人,万家都买了二十亩,可惜了了。”

    钱满河皱眉说道,“娘,人都被你得罪光了,还胡乱说话,这事咋能怨三叔呢?若是被三叔三婶听到,又该不高兴了。”

    唐氏忙笑道,“娘不傻,这话不会拿出去乱说。”

    这天下晌,钱三贵和拎着肉的苏四武去了大房。汪氏笑道,“三叔咋又拎着肉来了?这肉不能动,三叔晚上家去的时候带回去。今年我们跟着三叔种藕挣了钱,今天的酒该我家请。肉和鱼已经买回来了,我和陆嫂子多弄几个菜,让公爹和你们兄弟多喝几盅。”

    九月初,张央来归园了,他是来收购枯萎的莲叶入药。同时,他也带来一个溪山县城的大新闻。

    几天前,吴县尉的夫人和儿媳在上溪顶山大慈寺求子的路途中,马惊了,婆媳两个滚下山崖,儿媳腿摔断了,吴夫人直接摔死了。

    钱亦锦听了一阵爽快,说道,“该,真是上天报应。”

    万大中也在这里吃饭,笑道,“那母老虎死了,吴县尉肯定高兴,花无心终于可以抬回家去了。”

    张央笑笑说,“昨天就抬回去了,连酒都摆了,说是热喜。”

    钱三贵嗤道,“又不是他娘老子死了,还热喜。这样德行不好的官员,就应该罢免。”

    张央道,“那花无心的肚子已经掩不住了,偏吴夫人活着的时候不让她进府。还放话说若花无心敢进府,就让她一尸两命。街坊都在传,说吴大人恨他夫人泼辣善妒,所以做了这个局,把他夫人弄死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倒贴钱

    九月,钱亦绣去村里吃了两次席。一次是喜事,许氏又生了个儿子,取名钱亦进,进娃。一次是丧事,二爷爷,钱亦绣要叫二祖祖的老头去逝了,这是钱家最老的一个老辈子。

    人生就是这样,有出生,就有离世,循环往复。

    钱家人多出寿星,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二爷爷是七十八岁死的,这已经是少有的高寿了。钱老头六十五岁,钱老太六十四岁,还都健在,这在古代乡下属于少见的。特别是钱老太,得了那一场大病还能活下来,虽然如今行动不太方便,却是红光满面,比许多中年人的脸色还好看。

    现在,汪氏经常被新人请去当全福人,因为她的公婆、丈夫都健在,儿孙又有出息,儿子当了县城掌柜,孙子在县城最好的私塾念书。钱满蝶虽然合离了,但求娶她的人家也不少。

    汪里正的老父半年前死了,所以请余氏当全福人的人就少了下来。这让余氏十分不高兴,姑嫂之间也没有了往日的融洽。但因为钱家三房的关系,余氏也不敢随意得罪汪氏。不管汪里正夫妇高不高兴,都不能否认钱三贵已经是花溪村最有势力的人了。

    九月底,听从省城回来的王良说,宋家的老太爷三天前也去逝了。在京城的大老爷一家肯定会回西州府丁忧,还有在各地做官的几位爷,也都要赶回来守制。

    大乾丁忧制度是,父母死了,儿子要辞官丁忧二十七个月,孙子辈会请假回乡守制一百天,这是指文官。武将丁忧不解除官职,而是给一百天假。

    只有特殊情况才会夺情。

    在国子监读书的宋怀瑾肯定也要回来,不知道刚回京城没多久的梁大叔回不回来。

    因为和宋府的关系,钱三贵和钱亦锦也去省城奠祭了。

    十月中旬,归园的房子全部完工。赵师傅又带着工匠去给荷塘月色和花果山建房子和亭子,还有铺路,花果山的一些路要用木头铺。那里的房子少,亭子、路都简单,年前就能做完。

    为了省钱,家里的用人和长工便会抽空去山脚挖树木,移植回家里,这些树多为柳树、椿树、樟树。又买了些桂树、梅树、海棠树、玉兰树回来。

    三房一家还是都住在前院,等家具做好才会搬新屋。

    通过介绍,那个之前给他家**翅木插屏的陆师傅又领着三个徒弟来家里做家具。像陆师傅这么好的手艺人一般是不接乡下人家的活计,哪怕是有钱的乡坤。

    三个月前,陆师傅带人进山寻好木头,不注意把腿摔断了。虽然过了一百天,腿也长好了,但到底不能用力。这样的身体,肯定接不到有钱人家的好生意,却又不愿意在家里闲着。经过赵师傅的介绍,就来了钱家。他主要是看着徒弟干,只有最关键的地方才会亲自动手。

    陆师傅问钱三贵想做什么木头的家具,经过余先生的一通撺掇,钱三贵便挑了胡桃木、香樟木、榉木三种木料。这几样虽然不是特别好的木材,却也属于中上等和中等。等交了订金,钱三贵又有些心疼,但为时晚矣。

    陆师傅领着几个徒弟在后院做家具,钱亦绣时不时会去看看,提点自己的要求。同时,又请陆师傅寻点好木材,她要给小娘亲的绣品打个上等屏风架。而且,这个屏风架必须请他亲自做。

    屏风架最主要的是雕花,跟腿的干系不太大,陆师傅便接了下来,说托人去寻点小叶紫檀。

    小娘亲的绣品已经完成一大半了,即使还未全部完成,但钱亦绣也被震撼了。她直觉,这副旷世奇作属于前无古人的上上上品。这么好的绣品,当然要配最好的屏风架了。

    为了让陆师傅更尽心,钱亦绣让小娘亲回避去了卧房,把陆师傅领去工作间看了一眼绣好的那一面。当时就把陆师傅震住了,竟是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他哭了一会儿才说,“若我陆成做的东西有幸能镶上这幅绣品,死也值了。”又不好意思地跟钱亦绣解释说,“我是个手艺人,最想让世人欣赏认可自己做出来的东西,钱都在其次。如今能遇到这样好的绣品,比我之前看到的所有绣品都好太多太多,我是高兴。这样的好机会千载难遇,我一定会尽全力把屏风架做好,让它不给绣品蒙尘。”

    又说了小叶紫檀虽好,但跟这幅绣品的色调不太相配,他觉得最好用金丝楠木。

    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金丝楠木本来就是皇家喜欢的木材。

    钱亦绣点头让他看着办。

    陆师傅又说他有位师兄在京城,许多皇亲国戚都会请他师兄打家具,他马上托人带个信去,请师兄帮着找几块金丝楠木过来。

    陆师傅也不想着做家具了,都交给了他徒弟,他天天都在冥思苦想,做个什么样的屏风架才能配得上那幅好绣品。

    这事被吴氏知道了,她一听说要买皇家最喜欢的金丝楠木做屏风架,就吓着了。说道,“皇家用的东西,那得多贵啊,咱们乡下泥腿子咋用得起。陆师傅的手艺又贵,做下来不定得花多少钱。如今家里已经花了这么多银子了,我可不愿意把家底都填进去。”

    便去后院找陆师傅,让他不要买金丝楠木,自家买不起。

    陆师傅道,“钱嫂子,那么好的绣品若是不用金丝楠木做屏风架,就是一种缺憾。若是改用一般的木头,那就是珠玉蒙尘了。”又咬咬牙道,“这么办,你家只给木头钱,我不要工钱。”见吴氏还是不太愿意,又道,“金丝楠木我贴一半的钱,这总可以了吧?我实在太喜欢那幅绣品了,就是贴钱给它做架子,也是荣幸。”

    吴氏都回了前院,还是有些不相信。见钱三贵和钱亦绣都在堂屋里,就说了这事,“……陆师傅不会是骗子吧?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宁可自己倒贴钱,也要帮别人做活。当家的,还是把他们辞了吧,我总觉得陆师傅这个人不太地道。”

    钱三贵一听就乐了,说,“你这个婆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但凡这样的手艺人,最在乎自己的名声。儿媳妇的绣品那么好,他倒贴钱帮着做屏风架也是可能的。若屏风名扬四海了,那他的手艺也就得到所有人认可了。以后,他的名气会更大,也会挣更多的钱。”

    吴氏又高兴起来,说道,“那咱们家就跟陆师傅一家出一半的钱,买几块好木头做屏风架。”

    钱三贵不赞成地说,“咱们又不是没钱,何苦占人家的这个便宜。不仅木材不要人家出钱,手工钱还是要付。”见吴氏有些不愿意,又说,“既然陆师傅都说儿媳的那幅绣品如此好,肯定值大价钱。”

    钱亦绣也说道,“奶,总不好让人家白出力。他心情好了就会尽全力,尽全力了才能做出更好的架子,以后屏风才能更值钱呀。”

    吴氏一听是这个理,大笑道,“咱们绣儿的脑袋瓜越来越好使了,比奶还转得快。”

    钱亦绣又去后院告诉陆师傅,让他安心,自家肯定不会让他吃亏,该给多少就给多少。

    陆师傅哈哈笑道,“小女娃小看陆师傅了。我是真心觉得能给那样的好绣品做屏风架是福气,哪怕倒贴钱也心甘情愿。”

    看到这样豁达的陆师傅,钱亦绣倒觉得自己肤浅了。

    钱三贵也高兴,儿媳妇的手艺被人如此大加推崇,让他倍有面子。他让人炒了几个下酒菜,请陆师傅来前院喝了个小酒。

    转眼进入了冬月,钱华一脸兴奋地回来了,同时还把莲蔻的金师傅也带了来。

    钱亦绣是第一次看见金师傅。他四十几岁,长得又矮又瘦,脸倒是白净,却因出天花留了许多麻子。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浑身清爽干净,身上还散发出一股似有还无的有些像金花莲叶的清香。钱亦绣对他的印象一下子便好了起来。

    钱亦绣是一个人在正房堂屋里见他们的,三贵爷爷坐着滑杆去了荷塘月色视察工作。钱亦绣请二人坐下,又让紫珠上了茶。

    金师傅就是坐着,都能看出他的腿在不停地抖动。这个性格是少见,否则凭着那一手好手艺,也不应该在乡下的小作坊里混。

    钱华把几个小圆木盒、两个小瓷瓶拿出来摆在桌上,一脸灿烂地说,“金师傅制出了几样香脂和香露,我觉得不比露香斋的任何一种香脂差。”

    几个小圆木盒虽然上了亮漆,还描了花,但这包装还是上不了档次。

    钱亦绣压下嫌弃包装的心思,听金师傅的介绍。

    金师傅一一打开盒子作着介绍。他紧张的脸通红,声音都有些发抖,又词不达意。钱亦绣也不打断他,不停地点头,眼睛没看他而是看香脂,让他放松了不少。或许还觉得钱亦绣是孩子的关系,他慢慢放松下来,要表达的意思才清晰起来。

    其实,钱亦绣心里极其澎湃,只是怕把胆小的金师傅吓着,使劲压抑着激动的心情。

    听金师傅介绍,这几样产品分别是用金莲花苞制的滑香脂,白色金莲制的玉香脂,盛开花瓣制的金莲胭脂,还有适合女人用的金莲香露,以及适合用男人的碧莲香露。

    钱亦绣每样都闻了闻,又在手背上擦了擦。

    不可否认,这几样产品太好了!

    听他终于介绍完了,钱亦绣笑道,“金师傅辛苦了,这几样产品都非常好,我非常喜欢,也相信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它们的。”

    金师傅笑着抹了一把前额的汗,这是他当着外人的面话说得最多的一次。

    钱亦绣又对钱华说,“现在你们首要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做些好看的盒子。不要光想着木盒子,还可以做些粉瓷的、琉璃的、银制的、玉的。这些香脂再好,但包装上不去,照样卖不起价。这些产品先不拿到世面上去卖,也不要说出去。等明年塘里的金莲多了,再大量做。到时候咱们把锦绣行开到京城去,主打产品就是莲蔻化妆品——嗯,那些香脂、胭脂、香露等,都可以称作化妆品,这也是咱们莲蔻对这些东西的一种新的理解和诠释。还有就是,这些化妆品前面必须要有莲蔻二字,比如莲蔻滑香脂,莲蔻玉香脂,这样才能强化买主对莲蔻的认知……”

    最后,又奖励金师傅五十两银子,让他继续搞好研究,并开始带徒弟。还让他不要有带了徒弟饿死师傅的想法,因为莲蔻会给他大价钱的带徒费,足够他好好过活一辈子。

    而他带的这两个徒弟,就让钱华去人牙子那里买两个十岁左右的聪明孩子。这个时代,只有身契在自己手里的人才放心。

    钱亦绣又问金师傅手里还有多少这种成品,金师傅说,“这种质量上乘的还有四套,其它有十几套质量稍差点。”

    钱亦绣又道,“那就把那四套化妆品拿来给我,其它十几套都销毁。”想想又说,“还是给我拿一套来,其它的都销毁。记住,这几样化妆品万不可流传出去。也暂时不要做了,等明年金莲盛开后再继续做,到时候让所有贵妇人都惊艳它们的魅力。”

    顺便把桌子上的那套化妆品留下了。

    出了归园,金师傅难得主动跟钱华说了话,“这位小主子,就是个人精。”

    钱华点着头笑道,“何止是人精啊……”还是鬼精,甚至鬼都没她精。

    钱晓风第二天就把那五套莲蔻化妆品拿来交给了钱亦绣。

    五套好的,钱亦绣给小娘亲两套(清莲香露除外),小姑姑各两套。

    又提醒小姑姑道,“这两瓶清莲香露是男人专用的,你看着办。”

    小姑姑红着脸没吱声。晚上,钱亦绣就发现来自家吃晚饭的万大中特别高兴,白牙一直露着。

    钱亦绣玩笑道,“万大叔,得了啥宝贝乐成这样?”

    万大中的黑脸有了几丝红晕,笑道,“没,没啥。”

    钱亦绣撇嘴道,“我才不相信。看你怀里鼓了两坨,那是什么东西?”

    万大中的脸更红了,赶紧捂住胸口道,“没,没什么。”

    钱亦绣暗乐不已,怎么搞得像自己调戏他一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反差

    还剩下一套好的化妆品,钱亦绣自己要了滑香脂,送吴氏奶奶玉香脂,金莲香露给了小娘亲,金莲胭脂给了小姑姑。

    本来想送黄月娥两样,想想还是算了。即使能保证黄月娥不说出去,也不敢保证她身边的人能不说出去。黄万春可是到处找钱眼的利害商人,被他盯上了不是好事。自家金花莲藕就是前车之鉴,一时疏忽和显摆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巨大损失。

    还剩下三瓶适合男人用的碧莲香露。

    钱亦绣拿了一瓶去送给三贵爷爷,三贵爷爷像是碰到了啥好笑的稀奇事,哈哈笑着直摆手,说道,“那是贵公子喜欢的玩意儿,爷爷就是个泥腿子老汉,爷用了,可是要笑掉大牙的。”

    连吴氏奶奶都在一边哈哈笑道,“亏绣儿想得出来,给你爷这东西。你爷若是香喷喷地走出去,那还不得把人吓着。”

    三贵爷爷难得地幽默道,“也不能说我只要香喷喷了就要吓着人,若是香喷喷的红烧肉味或是香喷喷的卤鸭子味,还是不会吓着人。但若是香喷喷的香露味,那就要吓着人了。”

    哈哈哈哈……

    看着三贵爷爷、吴氏奶奶、满霞姑姑都咧着嘴笑个没完,钱亦绣翻着眼皮走了出去。

    怪不得都说贵族要三代才能培养出来。三贵爷爷就是再有钱,也只能说是乡坤或是地主,吴氏奶奶只能说是地主婆,满霞姑姑是地主家的小姐。

    而美美的小娘亲,都傻得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还是那么如仙女般的出尘脱俗,还想把女儿养精致。

    这就是根深蒂固、深入骨髓的意识问题。

    只不过,自己这个前生今世都根正苗红的小泥腿子或许会让小娘亲失望了。她真的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大嗓门,也做不到随时都干净得鞋底连点泥土都没有。

    如今,就算跟举人先生学写字,这位先生也是属于名士风流大不拘的个性,不仅没有一点贵族范儿,还比一般人都大大咧咧。

    等小正太下课了,钱亦绣又屁颠颠去送给他。小正太撇着嘴摇摇头说,“妹妹怎么给我这东西,哥哥还小呢。”颇有些拒绝坏阿姨诱惑的架式。

    她又进屋送余先生,余先生傲娇地说,“某不喜欢那个调调。”

    等丧气的钱亦绣要走出门了,又把她叫住,伸手接过了香露,勉为其难地说道,“拿来吧,或许以后也会用得上。”

    钱亦绣好不容易送出去了一瓶,把剩下的两瓶压在了箱底。

    小姑姑、吴氏虽然觉得这种化妆品味道好闻,擦在脸上又细腻,但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好。

    小娘亲就不同了,打开香露闻了闻,又抹了点香脂在手背看看,惊讶地说道,“绣儿,你在哪里买的香露和香脂?真好,比艾淑林里的香脂和香粉还要好。”

    艾淑林又是什么东东?小娘亲的嘴里时不时要冒些新鲜名词出来。钱亦绣也不想多问,哪怕是皇家后院,也跟现在的小娘亲无关了。便笑道,“娘喜欢就好。等娘用完了,再给娘买。”

    小娘亲听了笑弯了眉眼。

    另外一套质量稍差的,给了钱满蝶一盒玉香脂,说是在省城买的。剩下的都给了钱晓雨,让她不要说出去,也不要拿出去送人。

    小姑娘听了欲言又止,钱亦绣又善解人意地说道,“可以送给自家人,但让他把嘴闭紧些。”

    小姑娘红着脸直点头。

    一进入冬月,钱三贵又呆在房里不敢出来了。虽然汤药不断,但好歹能自己走动,还能听下人禀报事情。

    而大山带着猴哥和奔奔或是跳跳进山里呆的时间也更久了,这都去了八天了还没回来。

    猴哥又长高了一大截,也更加健壮了,而且力大无穷,竟然可以背着钱亦锦爬树玩。钱亦绣也想让它背,只不过怕小娘亲难过不敢。

    这天,花溪村迎来了第一场雪。雪不算大,但从昨天夜里一直下到第二天,地上房顶上树上还是积下了薄薄的一层。冀安省属于大乾中部偏南,下鹅毛大雪的时候非常少,就是这种小雪也不多见。

    早上,程月看着儿子、女儿穿着厚厚的棉袍和棉裙,满意地点点头。又望着漫天雪花说,“弘济好可怜,头上光光的没有头发,好冷呀。”

    钱亦绣说,“娘放心,他冷了会戴僧帽。”

    “可娘忘了给他做僧帽。”程月自责地说,眼圈都有些红了。

    “娘没给他做,可他们寺里有专门做衣裳的人,她们会做的。”钱亦绣安慰道。她冬天难得看到小和尚,他基本上都是冬月就走了,要等到来年春天才回来。在她的印象中,就没见过小和尚戴帽子。

    人不经念叨,小兄妹刚上了一刻钟的课,小和尚就来家串门了。余先生很给面子地放了钱亦锦和钱亦绣一天假,自己跑到后院看师傅们做家具去了。

    小和尚没戴帽子,连棉袄都没穿,只穿了夹衣,冻得小脸蛋和小鼻头红红的,嘴唇都有点发青。

    他是来辞行的,他又要跟师傅去云游,顺便在京郊的报国寺过年,来年开春才会回来。院子里冷,小和尚就被请去了西厢厅屋玩。程月心疼地用手捂着他的脸说,“你咋不穿袄子呢?婶子给你做了袄子呀。还有,这头上光光的,咋不戴顶帽子呢?”

    小和尚笑道,“这个天儿还不算冷,等到去了北边,那里滴水成冰,就要穿棉袄戴帽子了。”

    “这个天还不冷?瞧你的嘴唇都冻青了。”钱亦绣说道。

    小和尚道,“寺里练武的僧人这个天儿都没穿袄子,习惯了也不觉得冷。”

    程月把小和尚的脸捂热,也不绣花了,而是看着一双儿女和小和尚说话打闹。

    快晌午的时候,钱亦多小朋友来了。昨天三房给她家端了一小罐在县城买的五香坛子肉,香极了。只是这东西绵软,钱老头和钱老太吃了大半,她只捞到两坨。想着三房应该还有,就来噌五香坛子肉。一看小和尚在这里,失望得不得了。

    结果,小和尚并没像往常一样在这里住一天,吃完晌饭就要走了。走的时候,他嗫嚅着说道,“我师傅让我带两节小藕回寺里吃。”

    钱亦绣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九月初的时候已经给老馋和尚带了两节金花藕的种藕回去。想到那嫩嫩的金色藕芽,钱亦绣的心至今都在流血。

    她嘟嘴说道,“你师傅还是大师,咋那么馋呢?金花藕我们连一口都没舍得吃,那是留着明年做种藕的。已经给他拿了两节,他还好意思再要。都让他吃完了,明年我家还种啥?”

    说得小和尚脸更红了,哀怨地扭着手指头无所适从。师傅让他必须要到,否则就不领他出去云游了。

    钱亦锦劝道,“就再给他两节吧,大师开个口也不容易。”

    程月看到小和尚如此表情,也心疼了,帮着说情,“绣儿,就给弘济两节藕吧,不然他回去会挨骂的。”

    连钱亦多都帮着说了话,“绣儿姐姐那么说大师不好的,我可是尝过想吃吃不上的滋味,很难受的。”

    钱亦绣无奈只得让苏三武弄了两节金花种藕来,又给他带了一篮子荷塘月色出的藕,言明是最后一次。

    小和尚高兴地道了谢,又许愿说明年开春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他们带报国寺的素食点心。

    小和尚跟大和尚一起骑马走了,如今小和尚也单独有了坐骑,是匹小白马。他们走远了,钱亦多才瞥嘴说了句,“素食点心有啥好吃的,那么大老远带回来,豆腐都盘成了肉价钱。”

    腊月初,崔掌柜要回京城送年礼兼汇报一年的工作。钱三贵让人把早准备好的送国公府的礼给了他,有两百斤最上等的莲藕,一百斤“李记”香肠,一百斤“李记”腊肉,以及若干山货。

    钱亦绣还把一张猴哥猎的纯白色狐狸皮送给了梁大叔的娘。

    自家如今是挂靠在国公府旗下的一个子公司,可要把集团公司的领导巴结好。

    接着又给张家、宋府、翟府送了年礼。宋府和翟府是钱亦锦去送的,张府是钱亦绣去送的。

    黄月娥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小神医明年就要当爹了。老太太和宋氏都快乐疯了,这个媳妇宜生养,进门就怀孕。好吃的好喝的流水似的往她屋里送,还免了她的请安。只不过黄月娥呆在自己院子里无聊,每天还是要来老太太跟前凑趣。

    黄月娥比之前丰满了,脸色红润,眉目安祥,嘴角随时都是向上翘着的。有钱,有闲,有疼爱自己的老公,有和睦的家人,谁还能比她更幸福呢?

    钱亦绣看着洋溢着满满幸福感的小女人,难得地羡慕嫉妒了一把。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眼前却鬼使神差地晃过了梁大叔的脸,吓得她一哆嗦。

    自己和梁大叔年龄相差悬殊,门庭相差悬殊,是根本就不可能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年龄相当,门户相当,自己也不会找抽地去嫁给这样的人。但凡世家大族里都是妻妾成群,梁大叔不仅是梁家长房长孙,好像他娘还只有这一个儿子,开花散叶的担子比旁人都要重。

    梁府肯定不会像张家这样慈善,即使再盼孙子也不会随便给儿子塞女人。小张神医才是最好的经济适用男呀,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又觉得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暗自呸呸了几声,心里才好过些。

    黄月娥见钱亦绣愣愣地看着自己,笑问道,“绣儿怎么了?”

    钱亦绣老脸一红,忙笑道,“我娘说肚子尖就要生男娃,我觉着婶子的肚子尖尖的,八成要生个弟弟。”

    她的话让屋里的所有人都笑开怀。

    老太太更是打着哈哈说,“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回家后听说,陆师傅的师兄回乡过年,正好把几块上等金丝楠木带回来了。只是价值不斐,那么几块不大的木料,就要一百五两银子。

    陆师傅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里,开始进行艺术创作。徒弟们回家过年他也不回去,儿子来请他回家,他还把儿子撵了出去。连饭都是下人送到门口,他端进去吃。

    原来还遇到了一个有执着追求的艺术家。

    钱亦绣极高兴,给予陆师傅极高的生活待遇,不仅好吃好喝好招待,还给他屋里提供上等柴炭,怕他把手冻僵了不好使。

    转眼又到了大年三十,钱家人在钱老爷子的带领下去给先人上坟。如今钱家添丁进口,孙子有出息,重孙子有出息,点心事业蒸蒸日上,让钱老头颇有成就感。在给先人磕头的时候,挨个数落个了遍。

    钱亦锦在给小爹爹烧纸的时候,也代表自家向小爹爹作了汇报。

    告诉他,自己和妹妹如今都得名师指点,进步可以说一日千里。家里又修了大房子,锦绣行和荷塘月色挣了不少钱。娘亲好能干,绣的花跟真的花一样漂亮好看,把见多识广的陆师傅都看哭了,等等。

    下晌,程月站在门口望着那条小路,依然没能把江哥哥盼回来,但总算把儿女们等回来了。她知道今天过年,要吃团圆饭。所以中午也没正经吃饭,她要等着家人回来一起吃。

    钱亦绣看到小娘亲还是那么素净,墨绿色褙子,月白色绣草纹马面裙。只是头上戴的那根银簪子和两朵黄色小花,算是增添了些喜气。她静静地站在门口,看到儿女嘴角露着笑意,但还是掩饰不住眼底的那抹失望。

    黄铁把裹着棉被的钱三贵从牛车上背下来,一家人去了上房屋里。

    下人们往桌子上摆鸡鸭鱼肉,在一阵热闹的爆竹声中,钱家三房又吃起了年饭。

    而京城的一个大宅子里,一身华服的潘驸马正坐在一间摆设奢华的闺房里。

    他的眼里有些湿意,环视着屋内轻轻念叨着,“时间过得真快,弹指一挥间。九年了,月儿竟然离开爹爹九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父女

    潘子安的眼里有些湿意,环视着屋内轻轻念叨着,“时间过得真快,弹指一挥间。九年了,月儿竟然离开爹爹九年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月儿就是爹爹手中的珠子,爹爹把所有的珠子都拿到这里了。”

    这是一间小姐的起居室,房间里一尘不染,淡淡的沉香四处弥漫着,两盆铜炉里燃着银霜炭,让屋内温暖如春。

    靠里是一个博古架,上面摆着奇珍异宝,珍玩古董,更多的是镶珍珠的摆件,还有摆放在锦盒里的珍珠。

    右边是张泛着光亮的雕花金丝楠木美人榻,榻上铺着绣有富贵如意的青色锦垫。

    美人榻旁是一张金丝楠木雕花高几,几上摆着一个四周嵌着珍珠,中间镶着洋玻璃的相框,相框里是一张美人画像。美人是他画的女儿潘月,这是他见到女儿的最后模样,那年她刚刚十三岁。

    他有三个儿女,儿子多像紫阳公主,小女儿多像叶姨娘。只有这个女儿最像他,眉目如画,气质脱俗,极高的绘画天赋更是像足了他。他该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却死得那么惨烈。

    恍惚间,他看见一个小小的小女孩,躲在他书房里的多宝阁后面,只伸出个小脑袋静静地看着他。他知道她在看他,可他并没有回头,继续注视着手里的那颗珍珠。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个轻糯的声音说,“爹爹,月儿想做你手里的那颗珠子,让爹爹看月儿,不看珠子。”

    他皱着眉回头看看,嗔怪着丫头,“怎么服侍郡主的?让她到处跑。”

    余光中,那双极像他的眼里涌上了一层水雾,难过地看着他,嘴里还说着,“爹爹,月儿要爹爹。”

    就被跑来的丫头抱走了。

    那是发生在哪年的事情?哦,那年阳儿五岁、月儿四岁,太后为了彰显皇恩浩荡,破例册封儿子为镇国将军,女儿为珍月郡主。

    那时,许多朝臣上书,痛斥太后封公主的女儿为郡主有悖祖制。

    潘家的女儿没有郡主的封号照样尊贵,潘子安的女儿不是郡主照样金尊玉贵。

    可是……太后就是要在世人的眼里,在他潘子安的心里,烙下那个印记——潘子安是紫阳公主的驸马,靠着公主不仅自己当上了伯爷,女儿还被册封成了郡主。

    哪怕公主殁了,他们潘家,他潘子安,还是要靠紫阳公主的余恩生活。

    从那年起,他就再没有跟一双儿女亲热过了。

    他的眼圈一热,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相框旁边摆着一个红彩描金黑漆象牙妆奁,妆奁有共三层。他打开最上面的一层,把一支朝阳五凤衔珠钗放了进去,这支钗是用在宝吉银楼买的那五颗珠子镶嵌的。

    他拨了拨琳琅满目的首饰,把妆奁合上。又拿起相框说道,“妆奁快装满了,里面的宝贝都是留着给月儿当嫁妆的。等以后爹爹去找你的时候,带给你。”

    他看了一会儿相框,用手指轻轻抹了抹才放下。

    高几旁是一张海棠花洋漆条案,案上放着一架古琴。

    潘子安来到案前,在粉彩绣墩上坐下,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琴声松沉旷远,犹如天籁。

    片刻后,他站起身,绕过中间镶着汉白玉石的金丝楠木桌。桌上放着一个彩釉敞口瓶,里面插着几枝绽放的红梅。

    来到窗下,靠窗边放着一架金丝楠木雕花绣架,被一张素绢罩着。

    镂空的雕花窗棱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撒在素绢上,像一颗颗淡金色的珠子在上面跳动。

    潘子安把素绢撩开,绣架上还绷着天青色的软缎,绣的“花鸟图”清新秀雅,精美绝伦,却只绣了一半,连绣花针还插在上面。似乎伊人刚刚绣累了,去屋外散步,一会儿还要回来继续绣。

    女儿有极高的绘画天赋,小小的人儿随便几笔勾勒出的东西就似模似样,她四岁之前自己无事便会抱着她在宣纸上画两笔。自从她被封郡主后,就再没教过她画画。

    女儿小的时候也会求他,他便托辞道,“女子要贞静贤淑,无事就多做做女红。”

    没想到女儿真的让照顾她的嬷嬷请了一位绣工极好的绣娘教她刺绣……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一个二十几岁的俊朗男子走进房间,给他施了礼道,“父亲,爷爷请您去鹤年堂吃年饭。”

    潘子安点点头,“哦”了一声。

    潘阳环视了一圈屋内,无处不在的珍珠是那么刺眼。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并没有等父亲,而是大踏步地走出了屋子。

    潘子安望望儿子的背影,女儿死于非命,儿子不亲近他,老父不量解他,自己从小的政治抱负不能得以施展……而闻名于天下的三顶帽子——驸马、名士、美男,他一样都不喜欢,却想摘摘不掉。

    这辈子真是失败。

    出了清辉阁,穿过一片花径,越过几处亭台楼阁,走过一段抄手游廊,便到了荣恩伯府和潘府的那道侧门。

    荣恩伯府和潘府只隔了道墙,西面是潘府,东面是荣恩伯府。原来荣恩伯府跟公主府合二为一,紫阳公主殆了以后,虽然府里许多皇家的东西都被内务府收了去,但府第还是保留下来。

    刚过侧门,就看见柔美的叶姨娘正站在那几丛青竹下面。叶姨娘看见潘子安过来了,忙上前几步,曲了曲膝道,“爷……”欲言又止。

    潘子安站下说道,“你先回吧,过几天我再去看你。”说完,就大踏步向鹤年堂走去。

    叶姨娘正望着潘子安的背影出神,只听背后“咯吱”一声,那道侧门便被关上了。

    叶姨娘望望那扇朱色小门,回了自己的院子。

    潘子安来到鹤年堂正房厅屋,绕过十二面花鸟围屏,正里面的紫檀罗汉床上坐着两位头发半白的老人,他们是潘子安的父亲潘次辅潘大学士,母亲潘老夫人。左右两侧的官椅锦凳上,都已坐满了人。看来,只等他一个了。

    潘子安来到两老口前面那块波斯绒毯上站定,躬身道,“让爹娘久候了。”

    潘次阁哼了声,“知道让我们久等就应该早些过来。年三十才着家,还要人三请四请。”

    潘子安又躬身道,“儿子不孝,让父亲母亲操心了。”

    右边一个坐在锦凳上的三岁男孩糯糯说道,“太爷爷别怪我爷爷,我爷爷不是在玩,他定是在想我姑姑。”

    他身后的乳娘吓得赶紧蹲下身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小豆丁便嘟起嘴不说话了。

    潘次辅更生气了,“现在想有何用?早干啥去了?”

    潘老夫人赶紧拦了话,笑道,“哎哟,儿子一来老太爷就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好了,大过年的,就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又对潘子安说,“回来了就好,快去坐下竭竭。”

    潘子安便去了左侧面第一个空着的官椅上坐下。

    众人又谈笑片刻便去了西厅吃年饭。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冀安省溪石山脚无比热闹,归园正门前高高挂起了几盏大红灯笼,院子前后不时响起爆竹声和小子们的笑闹声。

    如今,不仅下人住在大院子后的房子里,连四个成了家的长工家眷也搬来了这里。人气旺了,手中又有了些闲钱,自然也就热闹了。

    为了表彰员工,钱亦绣提议,过年了,就要给员工发个年终奖,让他们过个富余欢喜的好年,明年才能更好的干活。三贵爷爷采纳了这个建议,不仅发了红包,还发了米面油以及点心和香肠等食品,让下人和长工们乐开怀。

    不过,下人和长工的待遇还是有区别的。就像前世央企或是事业单位里,编内人员和编外人员有区别一样。下人们要多些,长工要少些。

    即使少,也比长工们原来的日子好过得多。如今,许多没有田地的人家都在托门子挖洞子想进钱地主家当长工。

    这就是单位福利待遇好了,人家都想进去。同时也给钱家的长工一定的工作压力,若是他们不好好干活,等着接班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队。

    正房厅屋里,炭盆里烧着炭火,门上挂着厚棉帘子,十分暖和。屋里摆了两桌,所有的主子坐大桌,另一小桌是钱华和蔡老头、余先生三人。余先生开始在大桌,钱三贵下桌后他就去了小桌跟那两个人继续喝酒。

    钱晓雨、钱四武、蔡小花在一旁侍候。

    饭前也请了在后院用功的陆师傅,可人家要加班加点,过年了也坚决不休息。

    主桌上还放了一套空碗筷,这是给死去的钱满江摆的。空碗里有几块鱼肉和素菜,这是程月按照自己喜欢的口味夹进去的。

    一阵冷风吹进来,是钱亦锦掀帘回来了。他笑道,“坝子里真热闹,不仅长工家的娃子在,连村里都来了好多娃子。”

    蔡老头笑道,“世道就是这样,不仅人往热闹处钻,连钱都往热闹处钻。”

    老头的话说得钱三贵开怀大笑。从下晌吃到晚上,钱三贵早累着了,但又舍不得回屋竭息,便斜倚在罗汉床上看着大家边吃边说笑。

    何氏端上来一盆白果饨鸡,这是年饭的最后一道菜。众人早就吃饱了,但闻着热腾腾的汤还是想喝一碗。

    吴氏把鸡大腿撕下来,一只放进一个碗里,又舀了两勺汤进去,让苏四武端去给钱三贵吃,另一条鸡腿却装进钱满霞的碗里。

    钱满霞赶紧谦让道,“这鸡腿该给娘吃,或者给余先生吃。”

    钱家三房现在经常吃鸡肉,但鸡腿还是给当家人钱三贵和举人余先生吃,有时候还会留给钱老头两口子,小兄妹偶尔也能捞到吃一回,吴氏和程月在病中也吃过一两次。唯有钱满霞,不是老,不是小,又身体好,没得过大病,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尝过鸡腿的滋味。

    吴氏笑道,“这是霞姑最后一次在娘家吃年饭了,以后过年也只有初二才能回娘家。哎,爹和娘对不起你,从小干得多吃得少……”话没说完便红了眼圈,又说,“听话,把这鸡腿吃了。”

    钱满霞的眼圈也红了,她不善于表达,只哽咽着叫了声“娘”,便低头慢慢吃起了鸡腿。

    钱三贵和钱亦锦小兄妹听了也有些心酸起来。

    余先生在一旁笑道,“万家最不缺的就是肉,万大中也知道疼媳妇。钱姑娘以后进门了,不说天天吃鸡腿,隔三岔五总能吃上一次。”

    他的话把大家都说笑了,钱满霞羞得头差点埋进碗里。

    撤下大鱼大肉,又上了饺子。吃了两个,程月有些疲倦了。钱亦绣陪她回屋竭息,其他人还继续吃。

    躺在床上,钱亦绣一只手摸着暖暖的汤婆子,一只手被小娘亲紧紧握着。小娘亲似乎睡着了,但手还是没有松开。每到过年,小娘亲都比平时要脆弱得多。

    窗外响着零零散散的爆竹声,正房里的说笑声也时时传进来。钱亦绣又想到了葬身于松江的小爹爹,那个俊朗的少年不时在眼前闪过。还有猴哥、大山、跳跳,这几个熊孩子,心越来越野,这次已经出去半个月了还没回来……

    那几个“熊孩子”是在大年初二回来的。这天下着雨加雪,天气阴冷,道路泥泞。钱香和钱满婉回钱家大院了,多多又来请人。由于天太冷,钱三贵不能出屋,便派钱亦锦和钱满霞去了大房。

    钱亦绣没去,她要在家陪程月。

    不到晌午,几个泥猴泥狗就回了家。连帮它们开门的蔡老头都无比兴奋,敞着大嗓门叫道,“姐儿,姐儿,猴哥和大山、跳跳回来了,白狼也来串门了。”

    屋里的钱亦绣听了,赶紧跑出了屋。猴哥和跳跳还想往她身上扑,她后退叫道,“别,脏死了,洗完澡再说。”

    却见猴哥把它的小脏爪子伸过来,爪子里有几颗脏兮兮的圆圆的东东。钱亦绣一惊,一把把那几颗东东拿过来,用帕子擦擦,只见帕子里卧着五颗润泽饱满的珍珠,一看就是洞天池出品。

    钱亦绣脑袋轰地响起来,赶紧把帕子揉成一团塞进怀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说话不算数

    钱亦绣把珍珠揣进怀里,忍住激动招呼紫珠,让她去找人烧热水。给动物之家洗过澡之后,便把它们带着往后院走去。

    自从家里有了抄手游廊,雨雪天里几个院子来回走,也不会打湿鞋底。

    从前院过了月亮门来到后院,沿着游廊往西走,便来到之前的大院子,现在叫熙和园。

    熙和园里只有一个西湖和三个院子,如今还没有住人。这里空旷,站在空地上,肯定没有第三耳朵,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钱亦绣不得不小心,洞天池实在太逆天,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她(它)们来到四处没有隐蔽的地方,钱亦绣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便低声问猴哥道,“你带着它们去了洞天池?”

    猴哥点点头,又咧了咧嘴。看它的馋样,肯定是去捞池子里的蚌了。钱亦绣给它买过河蚌,可这家伙嘴叼,根本不吃。

    钱亦绣又问,“这次就没遇到什么危险?”

    猴哥又点点头。

    它们的运气还不错,钱亦绣也高兴起来。

    今年六月,那个山崖上的蛇蔓菊就要开花了,五年一次,一次两朵,多不容易。

    钱亦绣想把它们摘回来,不为赚钱,洞天池里的珠子想卖多少钱都行。她是想把梁大叔的病治好,这样,自家跟梁府的关系才会更牢固,以后的腰杆也会更硬。

    还有最主要的,就是想给小娘亲吃,看能不能让小娘亲恢复记忆。她虽然不是大夫,但也知道癫痫病和失忆症都是脑部神经出现了毛病。她不专业地认为,蛇蔓菊既然能够治癫痫,或许对治疗失忆症也能起作用。

    上次,那条双头金乌龙蛇把她吓着了,害怕再有什么其它变故。看动物之家的这次旅行,好像运气蛮好,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钱亦绣又看看猴哥,它直立起来至少有一米一高了,而且四肢粗壮,肩宽背后。一晃眼,三岁半的小猴哥已经长成了一个壮实的少年郎。等到六月份,它也满四岁了。猴子四岁半就属于成年,四岁也基本接近成年,属于青春期了。这个时期的赤烈猴是非常厉害的。

    赤烈猴不仅凶狠彪悍,还善于爬树攀岩。猴哥这个年龄爬那个陡峭山崖肯定没问题,但对付那条守候蛇蔓菊的白蛇就不敢说了。

    当初钱亦绣在张家听说蛇蔓菊的作用后,几乎天天夜里飘去看花,大概看了半个多月。白蛇就像尽职的护卫盘踞在蛇蔓菊的周围,无论刮风下雨,从来不曾离开。在六月三十日子时,蛇蔓菊马上要凋谢的时候,白蛇才把花吃下,钻进身后的山洞中。

    钱亦绣当然不愿意让猴哥去冒险了。她只知道到蛇怕雄黄酒,再想想看有没有其它更好的驱赶蛇的法子,来个双保险。

    这样,六月的时候,自己就要带着动物之家去洞天池,还得好好想想该找个什么好理由。不能像上次那样,搞得家人担心,惊动了村里所有人。

    钱亦绣又把珠子拿出来捧在手帕里看了看,其中四颗比豌豆略小,比她上次带回来的小珠子都还小些,这几颗珠子应该是猴哥在池边捡的。

    但有一颗却大得多,比她上次拿回来的那三颗大珠子还要大,但比自己藏起来的珠子又小了许多。这颗珠子淡蓝色,里面还隐约飘着几片泛着金光的花瓣,或许年份稍短莲花形状还没形成。这颗珠子肯定是猴哥从新捞的蚌里取出来的。

    钱亦绣极感动,它知道自己喜欢珠子,这么老远还捏了回来。便帮它捏着后脖子说道,“猴哥真是个能干的乖宝宝。”又问,“只带回来这么多颗?有没有掉在地上?”

    若是掉在地上,被有心人看到就麻烦了。

    猴哥听了,便伸出小爪子在钱亦绣的手帕上巴拉几下,咧着嘴摇摇头,意思是没掉。

    真是萌萌哒,猴哥成了壮实小子还是萌萌哒,钱亦绣笑着又表扬了它几句。却看见白狼冷冷的眼神和大山怜惜地看着奔奔,原来奔奔一直在甩着尾巴向她邀功,可自己竟然没注意到。

    大山可以自己受委屈,但决不能看着它的孩子受委屈。

    钱亦绣赶紧咯咯笑着蹲下来,先让兴奋的奔奔舔了舔她的脸,笑着低声说道,“奔奔真能干,跟着爹娘去了那里,还护着猴哥哥拿了这么好的宝贝回来。绣姐姐给奔奔记上一功,赶明儿再给你们打个更大的银项圈。”

    奔奔更兴奋了,差点没把钱亦绣扑个屁股墩儿。

    钱亦绣又对动物之家进行了表扬,说中午给它们做好吃的。然后就把裹着珍珠的手帕揣进怀里,领着动物之家回前院竭息。

    大山娘几个的家在东厢房的一间耳房里,猴哥的卧房在西厢的一间耳房里。自从来了前院,屋子富余了,猴哥又长大了些,便做工作让它睡单间了。

    钱亦绣先让紫珠告诉何氏,晌午给猴哥蒸一大碗碎肉鸡蛋羹,给大山一家卤一盆子肉多的猪骨头,再给白狼准备半盆生猪肉。

    便回自己小屋把衣裳鞋子换了,若刚才的那副样子被小娘亲看到又会伤心。

    妆扮一新的钱亦绣去了上房,屋里只有钱三贵和吴氏。

    吴氏看见钱亦绣又换了一身衣裳,说道,“早前你好像不是穿的这套衣裳,咋又换了呢?绣儿,咱们家是穷苦人家过来的,可不能忘本。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处处穷。这样铺张浪费,挣再多的钱都不够用……”

    吴氏奶奶正巴拉得起劲,便被窗外的陆嫂子喊了出去。她们在窗外一际嘀咕,好像是钱香姑奶奶给钱满蝶说了个婆家,让吴氏去参详参详。

    吴氏现在在钱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许多事情还会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吴氏听了是这事,也觉得极有面子,忙不迭地跟着陆嫂子去了。

    钱亦绣掀开棉帘子,左右看看没什么人,才把门关上。她来到三贵爷爷旁边坐下,神秘地说,“爷猜猜猴哥和大山一家去了什么地方?”

    三贵爷爷笑道,“总不会又去了那个捡珠子和莲子的地方吧?”

    钱亦绣道,“爷真聪明。”然后把珠子拿出来给他看,“猴哥真带着它们去了那里,看看,这就是它们才拿回来的。”

    她就是要告诉三贵爷爷,只要有动物之家跟随保护,去那个地方不仅不会出事,还能安全无虞地回来。

    钱三贵一惊,刚才不过是一句戏言。难道自家的猴子真的成了精,有本事又跑去了那里,还知道给主人带珍珠回来?

    他看看这几颗珠子,四颗小珠子虽然没有上次的好,但这颗大珠子却是好多了,又是一阵欣喜。

    他想了想,低声说道,“这事还是先不让你奶知道,绣儿把珠子好好藏起来。以后有了用处,再拿出来。”

    钱亦绣乐癫癫地回了屋,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不是长住之地,不好挖坑挖洞,还是只得把珠子藏在床下的那个装地图的茶壶里。

    晚上,吴氏回来了。她说这次钱香帮忙找的于家很靠谱。家也住在城北,跟钱香家离了两条街那么远,竟然还是三房在县城里那处宅子的的街坊。家里开着一个酿酒坊,一个卖酒的铺子。三兄弟,大哥主要在酒坊里做事,这个后生主要在铺子里做事,还有个中了秀才的弟弟,准备后年下场考举人。

    后生长得也不错,前头娘子在三年前生孩子的时候一尸两命,大的小的都死了。

    不说钱大贵夫妇和钱老头两口子都觉得这个后生好,连钱满蝶都有了几分愿意。

    钱亦绣问,“这家的条件貌似太好了,咋会看上乡下的蝶姑姑呢?”

    吴氏得意地说,“香娘说,她跟于家说合的时候,说了蝶姑的三叔就是锦绣行的东家,又极喜欢这个侄女。于家听了,才有了几分愿意……”

    钱三贵听因为自己让侄女有了个好姻缘十分高兴,又大笑几声。

    吴氏嗔道,“若于家真因为当家的点头同意这门亲,不定以后又会有什么麻烦找上锦绣行。”

    钱三贵道,“香娘帮着说合的人家品行肯定不会错。他们就是想跟锦绣行合作,正常生意往来,跟谁不是做?”

    吴氏又冷哼道,“唐氏那个二百五,真是欠揍。她陪着枝娘和朵娘来大院看望公爹和婆婆,听说了这件事,就嫉妒上了。说什么蝶姑是个二手货还能嫁去县城当少奶奶,霞姑是个黄花闺女却只找了个泥腿子,真是搞反了,气得我和大嫂恨不得上去揍她一顿。婆婆听了也气得不行,一拐棍敲上去,她才闭上了臭嘴。你说说,这是什么人呢?”想了想又说,“当家的,她不会听说蝶姑因为你,合离了都能找个这么好的后生,也撺掇着朵娘合离吧?到时候再打着你的晃子到处找女婿,那可糟心了。”

    钱三贵嗔道,“婆娘家家的,就是爱乱想,怎么可能呢?”

    钱亦绣倒觉得很有可能,那唐氏和钱满朵就没有干不出来的事。

    年后,木工师傅们又回来继续做家具,而陆师傅精雕细凿的作品还在继续。钱老太听说一个屏风架几个月都没做出来,觉得那个木匠纯粹是在儿子家混饭吃,还让钱三贵把他打发走。

    三月初,要出西湖里的种藕了。

    钱三贵跟孙子孙女经过商量,决定这些种藕只自己家种。不给大房和二房,让他们知道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以后才能更好地约束他们的行为。

    这样,也不好再给万家。

    干脆一半种藕种在归园旁边的水塘,一半种在洪河边的水塘。挨着洪河边的就给钱满霞当嫁妆,也算给了万家。

    再清理出三十亩水塘,撒种金花藕莲子,培育种藕。剩下的五十几亩塘,继续种一般莲藕。

    种藕收获及下塘之前,钱三贵就去县城的宅子,说忙锦绣行的生意。

    钱三贵一走,苏三武兄弟便领着几个长工收了西湖里的种藕。西湖还里留了一些,取出来的种藕只够种大概十亩水塘的。

    种藕一取出来,几个长工便急急忙忙地种下了塘。从出藕到种藕,不过四天的时间就做完了。

    大房和二房还等着金花种藕,却听说三房自己已经种完了。都坐不住了,两家人便邀约着钱老头夫妇来了三房。

    钱三贵前脚刚到家,后脚这些人便找上了门。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自家还等着金花藕的种藕,咋一转眼三房就都自己种了呢?

    钱老太指着吴氏骂道,“你个败家婆娘,家里都这么有钱了,眼孔还那么小。男人一不在家,就不顾念兄弟情份,出了种藕也不说给自家兄弟留一些。”

    钱三贵听了他们的来意,说道,“这不怪满江他娘,都是我的意思。上年,因为大嫂、二嫂来要了那么多的莲叶,还把我家金花莲藕与众不同的事情捅了去。我们只得又摘了更多莲叶送人,这一下子就损失了许多种藕没能长出来。不仅如此,更有许多有势力的人家来打金花藕的主意。为了保住这一点种藕,我们只得把卖金花藕的销售权都交给了省城的宋府和京城的梁府。你们愿意,就等明年,我们培育出种藕了再给你们。不愿意,我们就给你们一些金花莲子自己培育种藕。但是,金花莲子近三年内绝对不能流传出去。若哪家不听招呼传出去了,挡了宋梁两家的财路,他们是不会放过咱们钱家的。”

    后面的话钱三贵也不是胡说,宋四爷说了,金花藕的莲子必须严格控制,不许任何人拿到外面去。等过个几年,要卖出去了,也要卖个好价钱。

    王管事父子帮着挡了好多来求莲子的人,包括许多当官的人家。后来宋家大老爷辞官回乡丁忧,失势了。又有人家来要莲子,王家父子又把卫国公府抬出来。有些人还不太相信,跑去雾溪茶行问崔掌柜,得知的确是这么回事,方不敢再打主意。

    钱三贵的说法让这几个人都有些蒙了,三房当初说的话就不算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卖去北方

    听了钱三贵的说辞,几个人都有些蒙,自家等了足足一年的金花种藕,却不给了。

    唐氏大着嗓门率先说道,“三叔这么大个人咋能说话不算数呢?当初你让我们买地挖塘,还说会把番藕给我们种。我们听了你的话才买了地挖了塘,不然吃多了才会把钱投到荒地里去。咋临了,却又找借口不给我们了,你就那么怕哥哥家有钱?”

    钱二贵也道,“是啊,当时我还不想买,满河说听三叔的话准没错,我才买的。”

    钱三贵没理唐氏,问钱二贵道,“二哥也觉得买地挖塘错了吗?”

    钱二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叹了口气没言语,觉得三弟不履行自己的诺言就是不对。

    汪氏极其不想得罪钱三贵,但见钱大贵低头当起了缩头乌龟,这么大的利益又必须要争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道,“三叔,当时我们不知道金花莲叶那么好才做了错事,公婆已经骂了我们了,我们也知错了。现在,你们不是还收了那么多种藕吗?我们也不多要,就给我们一点,够种个两三亩就成。”

    见钱三贵沉着脸没言语,又对钱老头说,“公爹,当初商量买塘的时候你也在场,还劝我们说跟着三叔买地种藕准没错。可是现在,说好的种藕不给我们了,你可要说句公道话。”

    凡是当父母的,希望所有的子女日子都好过。当初三房日子不好过,钱老头便会想办法让大房、二房照顾三房一些。

    现如今,三房开了锦绣行,有了荷塘月色和花果山,家里又修了这么大的园子,连两层绣楼都修上了。这日子,就算是远近闻名的李地主,也比不上他家啰。再想想大房和二房,虽然日子较之前好过多了,也只不过是个上等户,连个小地主都算不上。

    何况,的确是自己劝他们买地挖塘的,怕他们不买,还拍着胸脯作了保的。

    便对钱三贵说道,“老三,就拿些出来给老大和老二种吧,也不多要,每家两亩就成。他们出了藕,也只给宋梁两家去卖……”

    话还没说完,唐氏不愿意了,高声说道,“我们种出来的藕,就是我家的了,凭啥要听三房的话?他们三房能找当官的当后台,我家女婿也有本事找得到……”话没说完赶紧捂住了嘴。

    汪氏见钱老头帮着他们说话觉得有门,一听憨货唐氏的话就知道坏了,赶紧说道,“弟妹胡说啥呀,三房提供了种藕肯定就要听三房的招呼。”

    钱亦绣差点笑出声来,二货唐氏不仅会坏别人家的事,照样也能坏她自家的事。没办法,智商就在那儿。

    看来,不仅不能给他们种藕,连莲子都不能给了。没想到那些人无孔不入,在自家这里钻不进来了,又往亲戚家钻。好在唐氏冒了把,否则把莲子给他们了后果不堪设想。梁锦昭肯定不会对自家和他们不利,但宋治先可不会善了。她已经看出来,谁敢挡了宋四爷的财路,他不整死丫的才怪。看看王管事父子一天几次地往自家里跑,就知道宋家有多看重金花莲藕了。

    看三贵爷爷该怎么处理吧,这事也给他提了个醒。兄弟家,帮好了是好,没帮好,不说他们得不了好,连自家都要搭进去。

    钱三贵本来就担心大房二房不听招呼,听了唐氏的话,就更加确定已经有人找到二房下手了。而且,唐氏竟然还答应了,不知道自己糊涂的二哥知不知道这件事。

    那宋四爷的心可是狠着呢,他怪罪下来,大家都要倒霉。

    便对钱老头说道,“爹,你听见了吗?已经有人找上二嫂家了。你在省城呆了那么多年,宋家的势有多大,你清楚。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家有多狠戾,你也清楚。若是从咱们手上把金花莲藕外传出去,让宋家人少赚了钱,宋家会怎么收拾咱们?不用他们亲自动手,只让王管事勾勾手指头,咱们这些人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弄不好,连着省城、县城的点心斋都会开不下去。”

    钱老头听了唐氏的话就有了些警觉,再一听钱三贵这么说,也怕了。家里的儿媳妇拎不清,还有那么多拎不清的亲戚,若他们真不听招呼干出啥蠢事来,一大家子都要倒霉。

    他先指着唐氏骂道,“少根筋的蠢婆娘,还你家的藕,你家的女婿找后台。我呸!”又对钱大贵和钱二贵说,“听到没有?管不住自家的婆娘,管不住自家的亲戚,会把一大家子都害进去。”

    汪氏还想说话,钱大贵发言了,“要我说,不种金花莲藕更好。这藕还没种出来,好些亲戚就来家里要了。不给吧,得罪人,给吧,贵人们又不许。况且,这些要藕的亲戚里说不定还真有帮着外人来要的,那就更了不得了。钱好,也得有本事去赚。三房费了这么多劲,投了这么多钱,最后的大半好处还不是拱手让了人?满川娘,跟着老三,咱们的日子已经好过多了。就别再给儿子、孙子找事了,让他们顺顺利利当掌柜,考秀才。想想蝶姑,又有了好人家,咱们还愁啥?等以后金花莲藕不稀缺了,咱们再种,那时也不怕有人打咱们的主意了。”

    汪氏有些愣了,这跟自己之前想的不一样啊。但见钱老头主意已定,又仔细想想自己男人的话,也的确有几分道理。得罪了三房,不仅种藕要不到,还会惹公婆男人不高兴,对自家儿孙也不好。

    想通了也就释然了,笑道,“要不怎么说头发长,见识短呢。听了公爹和当家的、还有三叔的话,我才明白过味儿来,金花藕是好,但咱们最好别粘边。粘上了,不见得是好事儿。得,听劝,不要了。”

    钱老头满意地点点头,“嗯,还是大儿媳懂道理。”

    唐氏没想到是这种结果,说道,“咋,咱们不要了?那咋行呢?”

    钱二贵反应慢些,但听了老父和哥哥弟弟的话也清楚了,家里人最防的就是自己的蠢婆娘。瞪眼道,“还要个屁!你这个拎不清的婆娘,被人家卖了,还要帮着人家数银子。让你种了这稀罕藕,咱们家可要惹大祸。”

    钱老太也听懂了,歪着嘴骂唐氏道,“都是你这个不省心的蠢婆娘坏事。”

    钱三贵看自家的亲戚懂理,不为难自己了,极高兴,马上让吴氏领人去准备晚饭,他们要喝几盅。

    四月底,除了陆师傅的屏风架还没完工,所有的家具都做好了,院子里、屋里也都收拾好,该搬家了。

    钱三贵两口子住正院,程月住望江楼,钱满霞住翠竹轩,钱亦绣住莲香水榭。

    莲香水榭建在西湖东岸,西屋推窗便可看见西湖。现在荷叶已经长到碗口那么大,阵阵清香传来,惬意无比。

    钱亦绣的很多东西虽然放在了莲香水榭,但晚上还是要陪小娘亲住望月楼。

    钱亦锦和余先生住在和熙园里,余先生和讲堂安排在临荷苑,钱亦锦住临风苑。这些名字都是钱亦锦和钱亦绣起的。

    连动物之家也分开住了。猴哥跟着钱亦绣住在望江楼,大山要跟着钱亦锦住在临风苑,奔奔跳跳也跟了过去。

    家有那么大,就必须要配人,钱三贵又买了几个人。他也不心疼,想着孙女手里的那几颗珠子,肯定比上次还值钱。还宽解心疼得直捶胸口的吴氏,“无妨,咱们还会挣更多的钱。”

    买了一家四口,另外还买了三个丫头,两个婆子。

    那一房人原是家里的长工,因父亲偏心继母生的几个孩子,挣再多的钱都被收刮干净,还不许分家,婆娘儿子不仅吃不饱饭,连有病了都不给钱买药。无法,李金虎便提出自己一家卖给钱家,得的银子都给父亲,算是全了自己的孝心。

    那家父母还真同意了。钱三贵只给了他父亲十两银子,说他家有个病秧子,就这么便宜,爱卖不卖。那家人正好可以用这些钱给下面的两个儿子娶媳妇,当场就划了牙。

    钱三贵又把剩下的十五两卖身银子给了李金虎,李金才拿着钱去请大夫给儿子看了病。

    李金虎负责赶车及帮着蔡老头跑腿,女人李嫂子专门负责归园里的花草。大儿子李大牛十二岁,给余先生当小厮。小儿子李小牛十一岁,跟着苏三武管西湖。苏二武已经跟蔡小花定了亲,两人都要陪着钱满霞去万家。

    三个丫头,小翠给吴氏当丫头,同时负责正院的一些活计。小红帮何氏,在厨房里做事。小青给钱亦锦当丫头,负责他院子里的一些事情。

    那两个婆子,就负责洗衣裳和洒扫。

    蔡老头见归园里缺人,便把孙女蔡小叶从县城叫了回来。钱亦绣素喜蔡小叶伶俐,要过去给自己当丫头,取名白珠。

    这么一弄下来,自家也成了大家庭。钱亦绣拉着钱三贵的袖子“钱员外、钱老爷”的一通乱喊,乐得钱三贵扯着胡子大笑不已。

    五月四日是黄道吉日,钱三贵一家正式搬家。他们决定分两次请客,第一天请乡下的亲戚朋友。第二天请县城里的张家及崔掌柜家、王管事家、李地主、王地主,还请了县太爷、县丞等几个官身,这只是客气,也知道这些当官的不会来。

    四日一大早,众人就开始搬家。个人领着个人的小厮丫头拿东西往自己的院子里搬,不需要搬家具,只把一些细软拿过去就成。

    大概巳时,客人们就陆续来了。不仅乡下的亲戚都到贺,连省城的钱四贵一家和县城的钱香一家都赶来了,还请了花溪村、大榕村关系好的乡民。

    乡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男人女人都在前院喝酒吃饭,没让他们去后院。

    即使只看到漂亮宽敞的前院,也让这些人羡慕不已。特别是那个气派的照壁,眼馋得汪里正直向钱三贵比大拇指,说,“钱老弟,如今你们钱家,在方圆百里,就是头一份,我们望尘莫及啊。”

    现在钱家三房已经不再被称作三房了,而是直接叫花溪村的老钱家。而钱家另几房,被叫成了钱家大房、钱家二房、钱家四房。

    作为长子的钱亦锦要在前院陪客,钱满霞也要陪一些女客。

    不想凑热闹又没有大作用的钱亦绣最清闲,留在望江楼里陪小娘亲。家大了还是有好处,她们不妨碍别人,别人也妨碍不到她们。

    当初这个楼的名字取了好几个,望江楼是最不被钱亦绣兄妹看好的,结果小娘亲喜欢,直接定了这个名字。

    望江楼的二楼,钱亦绣看着钱晓雨和紫珠、白珠把所有东西都放好归位,小娘亲还站在窗前。她从上楼起就一直站在那里,大概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钱亦绣来到小娘亲身边,望向窗外,不仅能把前院、正院看得清清楚楚,归园前的那片荒原也尽收眼底。

    此时正值暮春,荒原上姹紫嫣红,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天上的云霞坠入人间。

    那条弯弯曲曲从家门口伸向村里的小路,如金色的丝带,蜿蜒在绿草红花之中。

    那片美丽的花海,就是小娘亲心中最美丽的花。

    “娘的绣品快完成了,陆师傅的屏风架也快完成了。娘,咱们家如今不缺钱,绣儿已经有两个丫头了。咱能不能把屏风留下,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当传家宝。”钱亦绣跟程月商量道。

    她真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卖出去,这就是价值连城的艺术瑰宝。

    程月摇头道,“留在家里江哥哥永远看不到,就不会知道月儿天天在等他。把屏风卖去北方,江哥哥就是去了那里。”还怕钱亦绣阳奉阴为,又低头郑重嘱咐道,“绣儿一定要听娘的话,不能骗娘,一定要把屏风卖去北方。”

    钱亦绣只得点头答应,心中又有了另一番计较。这个屏风不卖,照样能去北方,让更多的人看到,也不算违背小娘亲的初衷。只不过,自家保不保得住,就要看运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重量级贵客

    钱亦绣又暗乐了一阵,这回是小娘亲让自己卖去北方的,到时就能找到借口出去旅游一圈了。来了大乾这么多年,包括当鬼,足足有近十年的时间,最远的地方也只去了西州府,连冀安省都没出过。

    明年,等锦绣行一切都弄妥当,她就能去京城开眼界啰。

    程月不知道钱亦绣心里的小九九,见女儿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抿着嘴笑起来。在她看来,只要绣品到北方了,在那里的江哥哥就能够看得到。

    娘两个的晌饭是在一楼侧屋里吃的,一个清蒸鱼,一个滑香菇,一个油茄饼,外加金勾冬瓜汤,很普通的三菜一汤。

    但坐在雕花桌前,朱色窗下,廊前偶尔传来几声唧唧喳喳的鸟叫声,面对着优雅进食的美貌小娘亲,钱亦绣竟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觉得自己不是穿越到了乡下贫困的钱家三房,而是到了哪个世家大族里。

    突然,听见门口白珠的声音,“满亭姑娘、多多姑娘来了。”

    身穿红衣红裤的多多小盆友咚咚咚地跑进来,破坏了原有的画风。

    她大着嗓门说道,“绣儿姐姐不跟多多好了吗?我和亭姑姑来你家做客,你都没有出来陪我们玩。”

    刚说完,又被屋里的陈设吓着了,大呼,“好漂亮哦,还有楼梯……”

    钱满亭随后走进来,叫了声“绣儿”,就被程月惊住了,她这是第一次看到程月。

    多多小盆友笑道,“看吧,我说的没错吧,满江婶子是不是长得比仙女还好看?”

    臭屁的样子就像程月是她的小娘亲。

    程月对她们笑笑,用绫帕帕擦擦嘴,便起身上了二楼。

    多多还要跟上去,被钱亦绣拉住了,说道,“再吃点饭吧,这里有好吃的清蒸鱼。”

    家里现在在塘里养了鱼,吃鱼的时候比吃肉的时候还多。

    多多嫌弃道,“鱼没有猪肉好吃,一股子腥味。”

    而钱满亭小姑娘惊艳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程月上了二楼,直到看不见。不知不觉,她的小腰杆比之前挺得更直了,也从怀里抽出帕子擦擦嘴角。

    钱亦绣几口吃完碗里的饭,牵着两个小朋友去了自己的莲香水榭。

    路上,钱满亭还在说钱亦绣,“绣儿,你咋不学学满江嫂子呢?她那么雅致,可你……”

    钱亦绣不在意地笑道,“我就是个小泥腿子,学也学不像。”

    莲香水榭不大,前后只有六间房。西面临湖,正面是一条铺着碎石的小路,小路旁边是几盆花草,其它两面都栽着树木。屋后还种了几棵桃树,钱亦绣是想把洞天池的桃树枝弄几枝回来在这里嫁接。

    应钱亦绣的要求,莲香水榭没有修围墙,推窗便可望见西湖美景,出门十几步便能走到西湖湖畔。

    钱三贵既想满足孙女,又怕她人小离湖太近出事,便让人在这里修了一段游廊。

    几个女孩子参观完了屋内,便出来坐在廊下翻绳子、折帕子,玩了一个下午。晚饭时,钱亦多知道钱亦绣娘两个的饭菜没有大肉,便要把钱满亭拉去前院,可钱满亭明显不想走。

    钱亦绣笑着回屋拿了两条绣花绫帕出来,给她们一人一条,说,“这是我娘给我绣的,一家送你们一条。”

    “好漂亮!”钱满亭的眼里闪着小星星。有了偶像的东西,便也心满意足地跟着钱亦多去了前院。

    晚上,送走客人后,钱亦锦还专门来望江楼看娘亲和妹妹。见娘亲住在这里没有任何不习惯,妹妹也极喜欢,便放下了心。还让她们每天早上等他过来,然后再一起去正院吃早饭。

    如今的小正太像个小小的男子汉,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同时,体贴娘亲妹妹,帮助三贵爷爷管家,关爱其他家人,件件事都做得妥妥当当。

    第二天起床后,钱亦锦领着跳跳来了望江楼,动物之家的其它成员前几天就去了山里。

    娘三个跟钱满霞一起去正房吃早饭。若是没有客,一家人都会像以前一样聚在这里吃饭。余先生的饭是小厮墨书从厨房直接拿去临荷苑,墨书就是原来的李大牛,余先生嫌原来的名字粗俗直接改的这个名。

    饭后,除了程月回内院,其他人就作好准备,今天要来贵客。

    王管事、李地主、王地主这些人来过钱家多次,他们的家眷也来家里作过客,钱三贵两口子也去过他们家。他们不算贵客。

    虽然也请了县太爷等几位官身,但人家肯定看不上一个乡坤,根本不会来。

    今天的贵客实际上就是张家人和崔家人,这两家的女眷不仅说好要来这里玩,还会在这里住一天。这事几天前就说好了,住处也准备好了。不过张央和黄月娥不会来,上个月底他们的儿子张子钰才满月,小两口要在家里带孩子。

    因为有了张、崔两家,男女客人就要分开了。钱三贵领着钱亦锦在前院招待男客,吴氏领着钱满霞和钱亦绣在正院招待女客。

    虽然吴氏不太会待客,但李地主和王地主家来的都是地主婆,大哥不说二哥。王管事家的人吴氏都熟悉,也不怕。主要是张家和崔掌柜家的女眷,钱三贵让钱亦绣主要负责。

    钱三贵知道钱老头喜欢热闹场合,便把他和钱大贵请来一起陪客。还把汪里正、林大夫、万大中也请来作陪。

    大概巳时,王管事家、李地主家、王地主家的人便来了。他们带了婆娘、儿子、儿媳来,李地主家的五姑娘也来了。

    李姑娘今年十四岁,长得白净水灵,是二柳镇的第一美人儿,一来就跟钱满霞说到了一起。

    这些客人吴氏都能应付,一群妇人在堂屋里说笑起来。

    一直等到午时两刻,张、崔两人终于来了。不仅他们两人来了,连县太爷王大人、县丞胡大人都来了。还有个久未见面的客人,就是宋锦昭。

    在他们来的前一刻钟,崔掌柜的小厮就骑马来告诉他们,今天有贵客到访,两家的女眷也不来了,让他们赶紧作好准备,到门口迎接。

    一听贵客,钱三贵首先就想到了县太爷吴大人和县丞胡大人,吓得一条腿就有些哆嗦。他原来跟着崔掌柜同他们见过面,送过礼,也只跟县丞大人吃过一次饭。而县太爷他连句话都没说过,都是崔掌柜代劳。现如今,他们竟然来了自家作客。他是既荣幸,又害怕。

    钱老头听说县太爷可能要来,万分激动,赶紧理了理胡子头发,又扯扯衣裳,让钱大贵也把自己整利索。

    其他人也是高兴不已,没想到来作个客,还有幸见见青天大老爷。

    王地主笑道,“我说刚才咋看见喜鹊在树上叫个不停,原来钱员外家真的有大喜事啊。”

    众人都来到门前守候,钱三贵还低声吩咐人去跟吴氏说一声,把厨房盯紧些,今天要来贵客。

    不大的功夫,便看见十几匹高头大马拥着几辆大马车出村口向这边驶来。

    马车停下,前面马车里的吴大人和胡大人下车,与后面马车里的张仲昆、崔掌柜等人下车,都来到中间那辆黑漆木四马大马车旁,躬身等候。

    一身华服的梁锦昭先下了马车,又转身从里面扶出一位五十几岁的高大男人。他穿着紫色绣云纹软缎圆领长袍,头上没戴帽子,只用一根玉簪把头发束在头顶,留着三绺长髯。长得器宇轩昂,浑身散发着久居长位者的威严和压迫感。

    这个男人虽然穿得低调,但长得极有气势,连县太爷都毕恭毕敬站在一侧,站在门口的人更害怕了。

    低着头的万大中心里也颤了颤,怎么这位来了这里?好在老爹没来,不然可坏事了。

    钱三贵已经猜出这个男人八成是梁公子那位当大官的爷爷。他知道梁公子的爷爷曾经是国公爷,现在虽然辞了爵位和实缺,但还是朝庭一品大员。

    这么大的官竟然来了他家!

    他吓得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去,膝盖又把泥土磕了个坑。

    站在门口的人都是平头百姓,见到县太爷都是要下跪的,也跟着跪了下来。几个胆子大的抖着声音说道,“见过大人。”

    胆子小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梁则重走在最前面,来到跪着的几人面前,说道,“都起来吧。”

    还俯身把最老的钱老头虚扶了一把,说,“老丈请起。”

    钱老头爬起来,见连县太爷都尊敬的大官(啥大官他也不知道)对自己如此礼遇,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一行人进了厅房,坐定,上茶。

    那男子坐在上位,对钱三贵说,“多次听昭儿提到你家,便趁着去大慈寺理佛,到这里看看……”

    又向钱亦锦招了招手,说,“倒是个聪明孩子……”又勉励了他一番。

    接着,他提出参观一下他们的荷塘月色和花果山,众人又起身陪着他出去。

    钱三贵本就身体不好,又是瘸子,根本走不快。但这么多当官的都步行,他也不敢坐滑杆。万大中请示了县太爷,让人把推土的小独轮车推出来,让钱三贵坐在上面给他们讲解。

    在众人出去后,钱亦绣才听在前院侍候的人讲了经过,她猜测重量级贵客可能是梁大叔的高官爷爷。

    这位大神能来家里,若是服侍好了,可是家里的一个大靠山。拿出来显摆显摆,至少冀安省没有谁敢再无故招惹自家,溪山县的官员差爷就更不用说了。

    但若是个吃相难看的,就像宋四爷,自家又要被剥去一层皮。不过,看梁锦昭平时的言行,以及他帮着失踪将士向皇上要抚恤的事情看,这位大神像个难得的好官,不至于看上百姓家的这点子东西。

    吴氏等几个地主婆听说有个比县太爷还大的京城里的大官来了这里,都无比荣耀。吴氏是荣耀大官来了自家,那几个地主婆是荣耀自家男人儿子能跟这种大官相处。

    钱亦绣让吴氏在这里陪客人,她去了厨房,按照适合北方人吃的口味多加了一些菜品。又让人去西湖里摘了一些金花莲叶,让人整治了几个莲叶菜和点心,还专门弄了个莲叶豆腐卷。上年在大慈寺里吃着好吃,她专门问了做法。

    梁则重一行人兴致勃勃回了归园。他对县太爷说,“钱家这个示范作得好,挖塘造山,把如此荒凉的乱石岗建造成风景秀丽的藕塘和果山,应该大力推广……”

    表扬钱三贵的同时,也表扬了吴大人,说他这个父母官当得好,百姓才会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安居乐业。

    晌午,众人又吃了味道独特的金花莲叶菜和小点,梁则重频频点头。他指示钱三贵好好把这种新品莲藕种植出来,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同时也让吴大人看着些,让金花莲藕能够顺利地在溪山县种植出来。

    饭后,这些人便走了。县太爷几人回溪山县,梁则重和梁锦昭要去大慈寺。

    半个月前,梁则重就带着夫人宋氏、孙子梁锦昭去了西州府宋家。

    祖孙两个昨天才到溪山县城,直接携着重礼去张家,感谢张仲昆多年来为孙子看病,并且住在了张家。

    本来今天准备去溪顶山大慈寺拜望悲空大师,却无意听说钱家挖塘造山,种了从番人手里买的新品番藕,还把荒无人烟的乱石岗建造成了一个集种植、养殖、观景、住宿的大园子。便动了心思,想去参观一番。

    昨天晚上,听说里面竟然还有岳家及儿媳妇的生意。便嗔怪梁锦昭和崔掌柜道,“我一直在说不要与民争利,你们怎么还要去争?一点小利,就把我多年积攒的声誉都败了进去。”

    梁锦昭忙道,“我们也不算争,只不过把销售权要到了手。若没有我们国公府和宋府挡着,他们钱家的这些东西早被人掂记去了。即使这样,还被有许多人在打主意……”

    听了孙子的说辞,梁则重方没言语。

    梁则重来溪山县城的消息,吴大人和胡大人是在今天一大早知道的。他们赶紧去张家拜望,听说梁则重要来钱家,便跟着一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机

    梁则重一行到了溪顶山脚,吴大人等人下车恭送,梁则重祖孙坐着马车延着溪顶山的盘山路向大慈寺驶去。

    途中,梁锦昭望着车窗外面的悬崖峭壁说,“前年,孙儿陪着潘家爷爷路过这里的时候,潘家爷爷哭得好伤心。说他若是早两刻启程,就会避开突降的暴雨。或是让珍月郡主跟他同坐一辆马车,郡主也不会被山洪冲下悬崖,被崩塌的山体掩埋。太姥姥说他是装的,是沽名钓誉,可孙儿觉得他是真的伤心。没有什么比看到亲人遇难更让人心痛难过的了。”

    梁则重叹道,“那潘子安人不错,只是心高气傲,又怀才不遇,觉得全天下他最委屈,谁都欠他的。因为置气,还故意冷落妻子儿女,得罪了皇家。其实,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他如此有才,皇上还要招他为驸马,明显就是不想用他。他再要强,却强不过命,又不知道顺势而为,可不一辈子过得不痛快。”

    “怎么会?人们都说是太后背着皇上下的赐婚懿旨,皇上知道为时已晚,还为此大为光火。不好说太后,找借口把传旨的太监打瘸了,说谁让他跑得那么快。”梁锦昭道。

    梁则重朗声大笑几声,又低声说道,“你现在不小了,不要人云亦云,凡事要多加思考……那天爷爷正好在场,就给你透个底,皇上是默认太后赐婚的。他生气是因为太后临时换人,把皇上的胞妹紫阳长公主许给了潘子安。其实,不管是哪位公主,潘子安都必须尚主。他应该庆幸,紫阳公主对他芳心暗许,求太后临时换了人。若真是皇上原先定的主,早死的那个人就不是罗驸马了。紫阳长公主虽为皇上胞妹,但敦厚贤淑,就是身体不太好。若潘子安能够多体恤一些,或许不会那么早逝,皇家高兴,他的日子也会好过得多。”

    梁锦昭道,“潘家爷爷是众多清流和天下学子的楷模,又才高八斗,皇上怎么会不愿意用他?皇上不只一次感叹因为他的一时不查,朝庭错失了一位栋梁。”

    梁则重摇头道,“这些世家子自喻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还比不上我一介武夫拿得起,放得下。权力是好,但也要皇上愿意给。当今胸有丘壑,睿智果敢,不像先皇那样依靠那五家世家。自登基以来,任人唯贤,支持张首辅推行了一系列改革举措,虽然都无一例外遭到他们的反对,但大半还是推行下去了。圣上一直在暗中打压这些所谓的百年世家,觉得每次皇子夺嫡,甚至是改朝换代,都离不开这几家的推波逐澜。经过三十年的清洗,内阁里虽然还留着潘次辅,似乎对那几家还有所倚重。其实,除了已经暮年的潘次辅,那五家没有一个青壮年的子弟能够进入权力中心。多年来,皇上一直在大力扶持贫寒学子,推行科举制度,广纳天下贤才。明年太后七十大寿,还会开一届恩科。”又感慨道,“如今国力强胜,百姓居乐业,这都是当今圣明啊。”

    梁锦昭踌躇满志道,“若我的病能彻底治好,就去从军,为朝庭效力。”

    梁则重道,“这次我来冀安,就是为了上溪顶山拜见悲空大师,想知道你的情况,还有……希望这次悲空大师能见我一面吧。”

    之前悲空师徒几乎年年都要去京效报国寺,可每次梁则重前去拜访,悲空都以要与报国寺住持弘智大师论禅为由,闭门不见。别说不见他,连皇上都不见。

    马车来到大慈寺,弘圆住持带着几个和尚正在寺门等候。

    寺后的一处精致院落里,弘济小和尚正在问悲空大师,“师傅,梁师兄的爷爷要来寺里了,这次您还不见他吗?”

    老和尚道,“这次为师会见他。为了你梁师兄,也要见他。”

    小和尚又问,“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见师傅,有些事情连弘智师兄和弘圆师兄都不知道吗?”

    老和尚道,“因为为师活得够久……”又望了一圈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笑道,“坐看云舒,卧听鸟啼,朝观闲花夜闻雨,为师当然活得久了。就是皇帝,住持,都没有为师逍遥快活似神仙。”

    小和尚看看师傅,这跟弘智师兄和弘圆师兄对自己讲的大不一样啊。

    老和尚似乎看出小和尚的心思,嘿嘿笑了几声,又道“你那两位师兄的话听一半就是了,为师的话要句句牢记。”

    小和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片刻之后,梁则重祖孙来了。梁则重给悲空作揖道,“十年未见,老神仙还是那么硬朗,可我爹却已经仙逝多年了。”

    悲空合什道,“阿弥陀佛,天道轮回,生死有命,老纳也只有十几年的命了。”

    二人请进了禅房坐于榻上,一个青年和尚倒了茶便退下,禅房里只剩他们二人。

    悲空开门见山地说,“近十年来,老纳每次去报国寺,都未能与施主相见,也未见皇上。即便是收弘济为徒,也是受弘智大师相托。实在是老纳年事已高,不耐再被那些俗事烦扰。”

    这话是明显拒绝皇上相托的事情了?

    那句话在梁则重嗓子眼转了几圈,还是被压了下去,直接说起了自家事,“我想知道昭儿的事,他的病真的能痊愈?家父还在逝的时候,说起过大师曾给昭儿批过的命。说芸芸众生中会有一个昭儿的有缘人,若是有幸得以遇见,昭儿便可化险为夷,从此大福大贵,一生顺足。是否这个有缘人出现了,他们结合就能改变昭儿的命格,治好他的病?”

    老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梁施主曲解这个‘有缘’的含义了。老纳说的有缘,是指她与某种罕见的灵物有缘。只有她,才能取得那种灵物,有了那种灵物,昭儿的病就可得到根治,而非你们所想的那样。”

    梁则重激动地问,“这么说,大师已经算到那位有缘人在哪里了?我的昭儿有救了?”

    老和尚说,“老纳不止算到她在那里,还曾见过她。而且,昭儿同她的交情匪浅,你们梁府也同她家有所交集。”

    梁则重沉吟了一下,猜测道,“大师是指钱家那两个小娃中的一个?”

    老和尚点点头说,“嗯,是钱家女娃。不过,这事只能限于你和昭儿知道,万万莫要传扬出去。否则,会给那个女娃招祸。”

    梁则重郑重承诺道,“大师放心,我梁某和昭儿都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自当严守这个秘密。”

    老和尚点点头又说,“那种灵物藏于深山绝壁之中,此去困难重重,十分危险。到时候,老纳还得亲自去帮帮忙,她才能得以成行。“

    梁则重道,“我派几名绝顶高手去助她一臂之力,如何?”

    老和尚冷笑道,“既是灵物,就不会让俗世之人打扰。只有有缘之人,才能得见真颜。”

    梁则重下得榻来,给老和尚长躬及地,说道,“谢谢大师了,我的昭儿全仗大师垂怜。”

    ……

    第二日,梁则重要独自下山回西州府,梁锦昭将继续留在这里。

    一大早他就去给悲空大师辞行,想着皇上托他问的事,憋红了脸还是没有问出口。

    老和尚看看梁则重,说道,“十年前天体突然出现异像。老纳推算,不仅许多人的命格都得到了改变,大乾的盛世还将持续近百年。皇上担心的事情不会出现了……天机不可泄漏,老纳言尽于此了。”

    梁则重没想到大师能说出这几句话,虽然没有说仔细,但已经够了,他也能交差了。

    他又深深地给老和尚作了个揖,出了小院,坐马车下了溪顶山。

    而溪景山下的花溪村、大榕村里,村民们还在乐此不彼地说着县太爷、县丞大人陪着京城高官去钱家作客的事情。人们羡慕啊,连嫉妒恨都没有了,因为连他们都自认为没有资格嫉妒恨了。

    钱老头更是兴奋不已,天天显摆京城大官扶了他,还让他“请起”。这个新闻传了一个多月还没有沉寂。

    六月中旬,持续处在亢奋中的钱老头却被一记闷棍打蒙了。因为,他听说孙女钱满霞的嫁妆里竟然有他们老钱家的财产,老三竟然把他持有的一半“老兄弟点心斋”股份给了她,还把挨着洪河的三十亩藕塘也给了她。那三十亩塘里,有五亩种的是金花藕这种珍贵物。

    老头子当时的血就冲上了头顶,差点栽倒在地。

    钱老太更是心疼得直捶胸口,老三真是疯了,给了那丫头片子五十亩地,三十亩藕塘,一半点心斋的股份,现在又请了几个木匠用松木在给她打家具。天哪,这得多少钱哪,这些都是她孙子锦娃的东西,怎么给了外姓人。

    这事不止老两口、钱大贵两口子、钱二贵两口子不同意,连钱满川和钱满河都不太赞同。藕塘和地,这些东西给不给是三房的事,但是点心斋的股份却不应该给外姓人,这是老钱家立命的根本。

    他们让陆嫂子来请钱三贵去钱家大房,说有事情商议。

    陆嫂子的身契在三房,所以她心里还是向着三房的。就悄悄对钱三贵说了句,“好像是点心斋的事。”

    钱三贵也猜到可能是这事。

    钱亦绣一阵无语,点心斋不是钱家的祖产,是自家弄出来的,只象征性地让他们几房出了几两银子入了伙。当时的想法就是让亲戚家都富裕起来,他们的日子好过,也不会天天盯着自家。

    前几天,民主的三贵爷爷还专门征求两兄妹的意见,问把一半点心斋的股份给钱满霞行不行,钱亦锦和钱亦绣都表示同意。

    小正太还说,“给姑姑和妹妹多陪送些嫁妆,以后她们的日子才好过。我长大了能够自己挣。”

    钱亦绣心疼小姑姑从小受的苦,说道,“少了,把点心斋的股份都给姑姑吧,再多陪送些别的,以后咱们家还会更有钱。”

    钱三贵摇头道,“两份足以,剩下两份就给锦娃了,这毕竟是钱家兄弟共同开的。”又心疼地看看钱亦绣说,“爷清楚,这个点心斋是绣儿弄出来的,但爷爷却是不能给绣儿这里的股份了。不过绣儿放心,锦绣行你和你哥哥一家一半。”

    钱亦绣笑起来,三贵爷爷真是个可爱的小老头——其实,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但三贵爷爷的确已经像个老头了。

    钱亦绣见钱三贵拄着拐往外走,也想跟着去。钱三贵笑道,“无事,你太爷和大爷爷他们是讲道理的人,爷给他们解释清楚了,他们自然会同意。天黑了,你们在天好好呆着,你奶陪着爷去就成。”

    晚上,钱亦绣和小娘亲都上床了,白珠突然来报,“我爷爷说老爷犯病了,已经人事不醒,被人送了回来。太太正在哭呢。”

    钱亦绣听得魂飞魄散,赶紧起来穿衣。

    程月听了也哭起来,“怎么办,公爹会不会死呀?”

    钱亦绣安慰小娘亲道,“无事,爷爷原来的病那么严重,还不是又好过来了。娘不急,等你睡一觉起来,说不定爷爷的病就好了。”

    她出了望江楼,同泪流满面的钱满霞一起去了正院,月亮门口又碰上了急急赶来的钱亦锦。

    卧房里,吴氏哭的快晕过去了,嘴里念叨着,“当家的,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何氏和小翠正扶着她劝解。

    钱满川和钱满河都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见他们来了,钱满川忙上前说,“你们莫急,已经让人去请林大夫了。”

    几人见钱三贵脸色铁青,双目紧闭,也是吓得大哭起来。

    钱亦绣抬头尖声问苏四武道,“我爷是怎么回事?”

    钱四武哭着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没让我进屋,我只听见屋里吵得挺凶。后来,老爷就昏过去了。”

    钱亦锦抹着眼泪问钱满川道,“我爷去你家的时候是好好的,站着走出去的,为何回来就变成了这样?你们吵什么?明明知道我爷身子不好,为何还要吵他?”

    钱满川红了脸,哼哧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分

    钱亦绣又问钱满河,“满河叔,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满河搓着手说,“是,是爷和奶,他们不愿意让三叔把点心斋的份子给,给,给……”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钱亦绣早就猜到了原由,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意难平。她边哭边悲愤地说,“你们怎么能这样,我爷给你们的难道还少了吗?我爷十几岁就出去提着命跑镖,挣的钱一大家子享用。可是他生病了,要死了,却分家了,被撵到了这里。我们一家子苦苦支撑,好不容易挨过来了,我爷瘸了一条腿还在劳累奔波,挣下这份家业。我爷分配他自己的东西,连我哥哥都同意了,还说自己是男子汉,将来凭着双手自己去挣前程。你们凭什么反对?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都分家这么久了,我们家的事情咋还由着你们来反对?”

    这些话让钱满川和钱满河羞惭难当,红着眼睛说,“绣儿误会了,我们不是想占你们家的东西,真的,这点廉耻之心我们还是有。我们,我们就是觉得这是我们钱家的基业,不能,不能……”

    “你们钱家的基业?这话大伯和满江叔说错了,这不是你们钱家的基业,更不不是钱家的祖产。点心斋是我们赤手空拳打拚出来的,是我们钱家的基业。我是我们家的长子,我爷和我处理我们自己的产业,还轮不到族人管。”钱亦锦颇有气势地说,言外之意也把大房、二房的关系推远了。

    正在这时,林老大夫被李金虎接来了。除了吴氏、蔡老头、钱四武留在卧房,其他人都被撵到了厅里。

    林大夫又是施针,又是让人熬药,灌药,几人忙进忙出。钱亦锦年纪小,抵制不住磕睡,倚在罗汉床上睡着了。尽管钱亦绣内里是成人芯子,但身体招架不住,后来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突然,吴氏的一声哭喊把兄妹两个吵醒了,原来是钱三贵醒了。

    几人赶紧涌进屋内,见钱三贵微睁着眼睛,明显出气多进气少。

    林老大夫摇头对吴氏几人道,“趁他现在还清醒,有话就说吧。”

    这是让三贵爷爷交待遗言了?几人一听都泪流满面,但又不敢高声啼哭,围着钱三贵抹眼泪。

    钱三贵缓慢地环视了他们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钱亦绣身上,含糊说道,“霞姑有了好人家,锦娃是男娃,还有人想着,绣儿咋办?爷死了,绣儿咋办……”

    钱亦绣听了更加难过了,拉着钱三贵的手嚎啕大哭起来,说道,“那爷就不要死,爷死了,绣儿咋办?”

    钱三贵混浊的眼里流出了眼泪,又把视线转到钱亦锦身上,说道,“锦娃,锦娃,”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钱亦锦赶紧伸手握住了,听他继续说道,“锦娃,以后,你就是咱们家唯一的男子汉,要孝敬你奶、你娘,要把妹妹照顾好……生意上的事情,多听钱华的,家里的事情,多听老蔡的。要把人护住,把家业护住,以后妹妹出嫁要多给些嫁妆……爷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死了怪不到任何人……要孝敬你太爷,特别是要孝敬你太奶,跟亲戚们相处融洽……”

    突然,钱老太的嗓门传了过来。她和钱老头一夜没睡好觉,见天都蒙蒙亮了,钱满川还没回来,就有些害怕了,赶紧让钱大贵和陆嫂子扶着他们来了。

    钱老太过来哭着说,“老三,你咋就那么想不通呢?娘不是谋你三房的产业,娘帮锦娃守着,就是帮你们三房守着。既然你不喜,娘就不管了,再也不管了,你快好起来吧……”

    钱老头也流着泪反复说,“你的气性咋就这么大呢,你的气性咋就这么大呢,都是一家人,说说而已,有事好商量嘛……”

    钱三贵看见钱老头、钱老太这样,流着泪张了张嘴,却已经说不出话来。钱亦绣觉得天都要塌了,尖声哭起来,所有的人也都大声哭了起来。

    这时,李金虎来报,“外面有个游方和尚,说能治老爷的病。”

    钱老头一听,叫道,“那还报啥,快请他进来。”

    又哭着对钱三贵说,“三儿挺挺,你上次就是游方和尚救的命。”

    正说着,进来一个老和尚。他几步走进来,先给钱三贵施了针。边施针,还边对围着的人说,“他还没死,哭甚?”

    钱亦绣已经哭的泪眼模糊,只看见一个和尚模糊的影子。一听这声音咋这么熟呢,眨巴眨巴眼睛一看,真的是悲空大师。这个老和尚是老半仙,他来,三贵爷爷应该转危为安了。她马上停止哭嚎,说,“哥哥,是悲空大师,他来给爷治病,爷的身体肯定会好起来。”

    见老和尚挥手让众人出去,众人便都抹着眼泪走出卧房,只有林老大夫和苏四武在屋里帮忙。

    天已经大亮,老和尚走了出来,说道,“好了,钱施主无事了。”

    跟出来的林大夫说,“大师真是神仙下凡啊,三贵已经无大碍了,正睡着。”

    钱老头仔细一看老和尚,惊道,“老天,大师就是十几年前救我三儿的老神仙哪。”

    说着,就跪了下去,钱老太、吴氏等人都跟着跪下去。

    老和尚赶紧伸手把钱老头扶起来,说道,“阿弥陀佛,钱施主命不该绝,老纳也是顺天而为。”

    钱亦绣喜道,“大师快歇歇,我去给大师准备莲叶早餐。”

    老和尚笑道,“小施主上道。不过今天就算了,老纳来的匆忙,还要赶回去。五日后吧,老纳会再来给钱施主换药,顺便跟他讲讲禅。”说完便抬腿走了。

    跟三贵爷爷讲禅?老和尚这又唱的哪出?

    一家人纳闷归纳闷,还是高兴地把老和尚送出了家门。

    林老大夫兴高采烈地让苏四武跟着他回去抓药,老和尚开的药方在他手里,他可是捡着宝了。

    众人担心了一夜,都疲倦至极,各自回了自己家。

    钱满霞泪流满面地对吴氏说,“娘,等我爹醒了就跟他说,我不要点心斋了,都留着给锦娃。”

    钱亦锦不赞同地说道,“为什么不要?咱们自家的东西,我和爹都说给姑姑了,姑姑受着就是。”

    钱家二房,钱二贵正准备去归园,见儿子回来了,问道,“怎么样,你三叔没事吧?”

    “所幸没事了。”一夜未睡的钱满河走路都有些踉跄,还是把夜里的经过讲了一番。

    只听唐氏吧唧了一下嘴,遗憾道,“三叔咋又活过来了呢?若那口气上不来多好,那么大一片家业咱们就可以帮着管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钱二贵一个大嘴巴子抽上去,骂道,“我抽死你个缺德黑心的死婆娘。”骂着,又抬起脚脱下鞋继续抽。

    钱满河这回也没拉架,气得在一边吼道,“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要说咱们现在的好日子都是靠着三叔家过上的,就是穷亲戚帮衬不上,也不能这么阴损。娘就是不替自己想,也要替得娃想想,替我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想想,给他们积得些德。还有,以后把嘴管住,不要啥缺德的话都往外说。三房跟咱们家已经生分了,娘还要这么得罪人。这次万幸三叔没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锦娃和绣儿,包括万大中,他们是不会放过咱们两房的。三叔家之所以搞得这么好,不光是三叔能干,更是两个娃子能干。”

    钱二贵不会说那么多道理,边抽边把唐氏往外拖,嘴里反复说着,“滚,滚,老子不要你了,老子不要你了……”

    唐氏尖声哭喊着,“不敢了,再不敢了,当家的快别生气了……”

    大肚子的小王氏总不好看热闹,赶紧出来劝架。一岁半的得娃吓得在一旁大哭起来,“娘,得娃怕怕,得娃怕怕。”

    钱满河一手把得娃抱起来,又把小王氏拉到一旁,怕把她误伤着。他气得青筋直冒,还是忍着没去拉架。不是他不孝,若再不让他娘得些教训,这样拎不清,迟早要出事。他跟他娘讲了多少道理,可她愣是一句听不进去,或许有些事真要武力才能解决。

    大房里,钱满川也在劝钱老头,“爷,奶,算了,三叔想给霞姑就让他给吧。这次好在三叔没事,若是他有个好歹,三房一家怕是要恨死咱们了。弄不好,咱们还会得个掂记亲戚家财产的名声。连锦娃和绣儿那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咱们这些大男人,干嘛一定要盯着那两层股份呢?”

    钱老头的眼睛有些红了,说道,“我原一直觉得三贵是这几个儿子中最懂事,也最孝顺的一个。没想到,为了这么一点子事就忤逆爹娘,气性还这么大。我不是阻止他给霞姑嫁妆,我知道他是在补偿霞姑曾经受过的苦。但是,点心斋是姓钱的,我年年都要给祖宗念叨,说咱们钱家的点心斋、锦绣行越做越好,真来越壮大。他这样做,我再去给祖宗上坟的时候,咋说?说咱们的家业给了外姓人?我要是让他给顺了手,会不会把锦绣行那么大个家当也给出去?”

    老头子越说越难过,竟是哽咽起来。

    钱老太歪嘴道,“那咋行,锦绣行是我锦娃一个人的。”

    三天后,钱三贵就能够坐起来了。虽然依旧虚弱,但与人交流没问题。钱亦锦和钱亦绣两人便把商量好的事情跟他说了,就是自家退出“老兄弟点心斋”,哪怕吃点亏,以后跟那边算是彻底划清界线了。不然一直这么牵扯着,说不定哪天连锦绣行都会被他们掂记上。

    钱三贵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吃些亏,把产业彻底掰扯开……”

    但钱三贵的提议他们三房吃亏太大,钱亦锦兄妹明显不太愿意。

    钱三贵叹道,“咱们家也不在乎那点子钱了,就给他们吧。当是我帮衬兄弟、侄儿的,也了了我爹那个‘大家都过好日子’的愿。”

    兄妹俩望望三贵爷爷,脸比钱大贵老得多,头发比钱老头稀疏得多,只得点头认了。

    钱三贵又说,“我已经想好了,我的身子骨不好,说不准哪天就死了。趁我还活着,先把绣儿的嫁妆分出来,也省得他们闹腾……归园、锦绣行、花果山以东的四十亩藕塘、八十二亩田地家里留着,既是家人继续过下去的倚仗,也是留给锦娃的。与雾溪茶坊合作的那一成股份、莲蔻作坊、花果山、以及花果山以西的四十亩藕塘给绣儿当嫁妆。你奶手里的那几千两银子,先拿五百两出来给霞姑。剩下的留作家用,等以后绣儿出嫁、锦娃娶媳妇,也可以拿出来用。”又对钱亦锦说,“别怪爷给妹妹的有些多,实在是这些家业大多是你妹妹挣下的。”

    钱亦锦赶紧表态道,“爷再给妹妹些东西都成,锦娃是男娃,以后可以自己挣。”

    钱三贵摇头道,“给妹妹这么多够了,锦娃是个好娃子,以后还要帮妹妹撑腰。”又嘱咐吴氏,让人去县城把钱华叫回来,去县衙把契书办了。

    吴氏不愿意现在就分,但也不想违背丈夫的意愿,只得抹着眼泪出去派人去县城。

    钱亦绣流泪道,“爷,不着急,你会一直活到绣儿出嫁的。”

    钱三贵叹道,“爷的身子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好孩子,爷不能委屈你……”这是他儿子流下的唯一骨血呀。

    见钱三贵累了,两兄妹方出了内院。钱亦锦红着眼睛对钱亦绣说,“妹妹晚些嫁人,等以后哥哥有出息了,给妹妹更多的嫁妆。”

    钱亦绣说,“好,妹妹等着。”

    晚上,钱老头、钱老太、大房一家、二房一家都被请去了归园。

    由钱亦锦代表病重的钱三贵,说了自家将退出“老兄弟点心斋”的事情。

    点心斋共包括两家作坊,两家铺子。其中,省城一家作坊、一家铺子,溪顶山县城一家作坊、一家铺子。

    三房只要溪顶山县城的那家点心作坊,以后这家作坊就叫霞霞香饼屋,这是给钱满霞的嫁妆。

    而大房、二房、四房拥有三处产业,以及“老兄弟”的老号。这样,钱家产业就没有外姓人家了。

    三房原来占“老兄弟点心斋”的四成股,这么分配,可谓吃大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难题解决了

    钱亦锦把这个决定说完,钱大贵、钱二贵、钱满川等人都强烈表示不同意,说他们不能让三房吃亏。钱老头也不同意,不停解释自己并没有帮着这几房谋三房产业的意思。

    闹哄哄的吵得钱三贵头痛,冷汗不住地往下流。钱亦锦只得高声说,“我爷说了,你们若是不同意他的这个提议,那就继续按原来的办。我家仍然占两成股,但另外两成股必须送我姑姑当嫁妆。”

    他这么一说,屋子里立刻静了下来。只有钱满河说了句,“我还是赞成四房人一起开点心斋……”话没说完,便被着急的唐氏猛捶了一拳,只得愤愤地闭上了嘴巴。

    钱亦绣看着众生百态,觉得这些人里最聪明的还是钱满河,知道怎样做对自家最有利,只可惜被糊涂的爹缺德的娘拖了后腿。

    其他人嘛,有利欲熏心的,有不愿意产业外流的,还有抱着白捡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

    钱老头想了想,一捶定音道,“哎,也罢,就这么办吧。老三家这么多产业,拿点出来点支持兄弟,也行。这样,既保住了钱家产业没有外姓人,也给了霞姑嫁妆。”又对大房、二房的人说,“要记着三贵的仁义,知道帮助兄弟。不要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钱家的产业才能越做越大。”

    他们愿意,钱老太不愿意了,大声嚎哭起来。边哭,还边歪着嘴说,“我明明是想帮锦娃守份产业,却没想到反而害了他。你们这样分,不是连多的都交待了?哎哟,锦娃亏大了……”

    她是真伤心,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口水还不断往下流。

    钱亦锦赶紧用帕子帮她擦着眼泪,劝道,“太奶,书中自有黄金屋。锦娃正在努力发奋,将来定能自己挣份好前程,大家业。不仅如此,锦娃还要给我娘、我奶、太奶请封诰命。太奶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好好活,等着享锦娃的福。”

    钱老太听了方好些,含糊说道,“好,好,太奶等着,太奶等着享重孙孙的福。”

    作为长房长孙的钱亦善也被请来开会了,他也表态道,“我跟锦弟是一样的想法,自己会去挣家业,挣前程。”

    钱亦绣看到这种场面,很为小姑姑心酸,钱老头和钱老太身上穿的都是小姑姑做的衣裳、鞋子,平时还经常给他们送吃食。小姑姑对老两口的孝心,比钱家第三代、第四代任何一个男丁都多,只因为她是闺女,就这么被无视。

    不管愿不愿意,点心斋就这么分了。

    钱华忙没有时间,就让蔡和办理跟“老兄弟点心斋”分家的事宜,同时又帮着霞霞香饼屋找铺子找掌柜和小二,做点心的一套人马还在。

    钱亦绣暗中偷笑,还好自己当初留了一手,以后再给小姑姑写几个做蛋糕的方子。

    万大中听说钱三贵为了给钱满霞点心斋股份差点被气死,赶紧来钱家敬孝心。表示那饼屋还是留在钱家,自己有能力给霞姑好生活。还说,锦娃这么优秀,将来定是有大出息的人,会自己挣家业,以后钱家人都会享他的福。让钱三贵不用给他什么产业,都留着给钱亦绣。

    钱三贵说,“大中不要客气,该给谁多少,我心中自有计较。”

    万大中遇到去正院看望三贵爷爷的钱亦绣,便请她当了回信使,带给钱满霞一把雕花梳子。梳子小巧精致,梳把上雕着并蒂莲,还刷了层亮漆。

    他红着黑脸说,“这是我自己雕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

    钱亦绣笑道,“这么好看的梳子,又是万大叔亲手雕的,我姑姑肯定喜欢了。”

    万大中听了,高兴地咧开白牙笑起来。

    当钱亦绣把小梳子转交给钱满霞,并说了这是万大中亲手雕的后,小姑姑顾不得害羞,一把抢了过去,乐得眉眼弯弯地小跑着回了翠竹轩。几天来笼罩在小姑娘脸上的愁云一下子被春风吹散了,脚步也轻快起来。望着那抹很快消失在翠竹后面的玫红色背影,钱亦绣压抑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陆师傅在六月初才把屏风架做好。一个原因是陆师傅精雕细凿耽误时间,还有一个原因是木头不够用,他又找师兄买了点湘妃竹搭配着用。采用深雕、浮雕、透雕、多层雕琢等多种雕刻技艺,雕了夔龙纹福寿如意及卷云图,结构细致,栩栩如生,巧夺天工,立体效果极强。

    钱亦绣看了差点惊掉下巴,这件艺术品一点也不比前世故宫里看的差啊。

    这么好的手艺,再加上湘妃竹,一千两银子都不高,可陆师傅只收五百两。他说,这是给他扬名的机会,以后他陆风就是大乾最好的木匠了,他还要感谢钱家。

    同时提了个条件,就是他要伴随着这架绣屏一起去京城。

    这个条件钱亦绣没拒绝,陆师傅技术好、工作态度好,人品也不错,带着一起就是了。

    现在,就等小娘亲的绣品了。所以,小娘亲比平时更加用功,“眺望”的时间几乎都在晚上。

    如今,家里的成员除了钱三贵躺在床上养病,每个人都忙碌。吴氏忙着帮钱满霞置办嫁妆,钱满霞带着蔡小花忙着绣嫁妆,小娘亲忙着绣花,小正太忙着发奋,钱亦绣则忙着想去洞天池的事情。

    赤烈猴从五月初开始,要在洞天池呆到六月二十左右才离开。为了避开赤烈猴,她最好二十五日后去,赶在六月三十日子时前把蛇蔓菊拿到手。

    现在她已经不许动物之家进山了,同时让大山把白狼也接到家里住。

    钱亦绣准备东西的同时,反复跟猴哥讲着去那座山的路线,以及用雄黄酒把蛇吓跑。若白蛇不跑,猴哥又打不过人家,就赶紧撤,五年后再想法子。

    还有两件事没想好,一个是该找个什么好借口让三贵爷爷同意自己去。一个是对付白蛇的法子,若雄黄酒对白蛇不起作用,猴哥又打不过白蛇,只得跑。她既不想让猴哥冒险,又不愿错过五年才开一次的蛇蔓菊,很是纠结。

    正发愁的时候,老和尚约定的五天期限到了。老和尚是个馋和尚,又救过三贵爷爷两次命,自己也该给他弄些好吃的。

    后来钱亦绣才听说,三贵爷爷当初被匪人砍得重伤不治,被一个游方和尚救了,原来那个和尚就悲空大师。

    能被老半仙救两次命绝非偶然,说明三贵爷爷应该是个有福的命。既然是有福的,就不会那么快死。这么一想,钱亦绣就高兴起来,对老和尚也更加感恩。

    昨天,她就把拟好的菜谱交给了何氏,让她今天一早去西湖摘二十张金花莲叶,多做几个莲叶菜品。她想着今天小和尚肯定要来,小和尚还是三月份的时候从北边回来来过一次,好久没见到他了。

    今天余先生特意给两个学生放了假,自己一大早便去了万家玩耍。

    钱三贵自我感觉已经好了许多,不好意思躺在卧房里等着高僧去给他治病。坚持去了前院正房侧屋,斜躺在罗汉床上,钱亦锦和钱亦绣陪他说着话。

    大概巳时末,老和尚便来了。不仅带了小和尚,还带了梁大叔和一个钱亦绣不认识的五十多岁的男人。

    钱亦锦给那个男人作揖道,“小子参见梁大人。”

    钱亦绣知道了,那人原来是梁大叔的高官爷爷梁大人。

    老和尚去侧屋给钱三贵看病,不让别人进去打扰他们,说他还要单独跟梁施主讲讲禅。

    而钱亦锦和钱亦绣则陪着梁大人、梁锦昭、小和尚在厅屋闲聊。

    梁大人的态度非常亲民,一点没有上一次的威仪和架子,竟然送了钱亦锦和钱亦绣见面礼。两人的礼物一模一样,都是一把三寸长的短匕首,把上镶了宝石,出鞘寒光逼人。

    还说这匕首是他在战场上的崭获,便于随身携带,用来防身最好。

    钱亦锦极喜欢,拿着匕首爱不释手。又觉得这东西给男孩倒是不错,给妹妹却有些不妥,女孩子手嫩,万一误伤着咋办。想着等客人走后,争取把那把匕首从妹妹手里要过来。

    钱亦绣也喜欢这个礼物。随身带着它,去洞天池也有了一件防身之物,况且这上面的红宝石一看就值钱。

    她还有一种感觉,就是梁大人看她的目光似乎要比看钱亦锦的更热切些。难道,他知道自己以后会是梁大叔的救命恩人?

    若是他知道,肯定是老半仙算出来了,还告诉了他。送这礼物或许也有他的深意。

    再看看梁大叔,看她的眼睛也冒着兴奋的小星星。好在她有自知之名,自己只是一个小泥腿子,没有那个魄力让世家贵公子暗送秋波,那么一定是这位也知道了自己即将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梁家人的口碑不错,凭着梁锦昭救命恩人的头衔,自己也可以消费一阵子了。

    看来,这趟洞天池之行势在必行。

    不大的功夫,在和熙园里玩的动物之家也来了,厅屋里立即热闹起来。屋里闹腾不开,便都去了院子里。小和尚同猴哥闹不够,梁大叔则逗着奔奔和跳跳玩。

    梁则重已经听孙子讲了赤烈猴和白狼的事情,亲眼看见,还是吃惊不已,也饶有兴致地跟动物之家互动起来。

    钱亦绣暗乐,动物之家还是社交名媛,它们一出动,就把客人们的兴趣都吸引了过去,倒省了自己不少事。

    这时,在门口听命的苏四武来请钱亦绣,说老爷和大师请她进去。

    三贵爷爷的眼睛有些红,拉着她的手说,“绣儿要进深山找灵药,就去吧。切记,有危险就赶紧让猴哥背着你快跑,一定要平安回来。爷就你这么一个孙女……锦娃是孙子,没有孙女贴心。”

    说完,眼泪便涌了出来,赶紧又袖子擦了擦。看来,老和尚已经说服三贵爷爷同意自己“进深山”了。

    老和尚安慰道,“阿弥陀佛,这位小施主是个大富大贵的长寿命,钱施主还要享她的大福,此去定会平安回来。”

    说完,又从腕上取下两串念珠,一串短的,一串长的。短的在他的腕上绕了两圈,长的在他的手腕上绕了三圈。

    递给钱亦绣道,“这是两串凤眼菩提念珠,经过多种异药浸泡。戴在身上,不仅能强身健体,还具有驱赶虫蛇之功效。这两串珠子跟了老纳有六十几年了,现在赠与你跟那泼猴,希望你们此去能达成所愿。”

    钱亦绣都快激动哭了,两件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难题,都被老和尚解决了。

    她接过念珠,连连说着谢谢。

    老和尚走之前,又偷偷跟钱亦绣说道,“记着,多摘些那种稀罕茶叶,谁都不要给,包括姓梁的,只给老纳。”

    钱亦绣笑着连连点头。

    老和尚收起了之前的笑意,又以极低的声音说,“切记,紫珠仍龙眼,若提早出世,天下将易主,必会引起大乱。真龙上天之日,才是紫珠现世之时。阿弥陀佛!”

    钱亦绣听了一个哆嗦,他说的紫珠不会就是洞天池里的那颗紫色珍珠吧!

    愣愣地望着老半仙的背影,钱亦绣的腿都有些发软。

    他的意思是,若紫珠提早拿出来,天下就会易主。马面说以后宁王会当皇帝,是不是自己把紫珠拿出来了,就会换成另一个人当皇帝?那样,宁王肯定不同意了,就起兵造反,造成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哦,老天!难道自己的一个举动竟然会改变这个朝代的历史走向?

    不管自己的猜测对不对,都先不要把紫珠拿出来。至于什么真龙上天,她也搞不懂,就等着老和尚的指示吧。

    她按了按狂跳的小心脏,刚转过身,小正太便过来了。他说,“妹妹,你那匕首就给哥哥吧,哥哥给你买花戴。”

    钱亦绣白了他一眼,当自己傻啊。

    她一把按住挂在腰间的匕首说,“不给,我也喜欢这匕首。”

    无论小正太如何说,钱亦绣就是没给。

    这日起,钱亦绣就开始忙碌起来。

    今天二十二日,那些赤烈猴应该已经离开洞天池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推后几天再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萌萌的猴妹

    三天后,也就是六月二十五日,天刚蒙蒙亮,钱亦绣就悄悄起身了。她爬过熟睡的小娘亲下了床,套上床头的衣裤,再把那串凤眼菩提珠戴在手腕上绕了三圈,就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紫珠和白珠已经在一楼等着了,几人又一起去了莲香水榭。

    进了卧房,从柜子里拿出准备好的绿色棉麻衣裤换上,又把那柄小匕首系在腰间。

    穿上那双她自己设计的厚底系带小布鞋,这鞋是让小雨帮着做的,结实又不打脚。

    穿戴好了,便对着镜子把头发梳成两根麻花辫,再盘在头顶,用木簪子固定好,这样头发才不容易散乱。

    两个小丫头还有些纳闷,去寺里烧香用得着打扮成这样吗?不过也只是想想,不会问出口。

    来到正院,钱三贵和吴氏已经起来了,正在厅屋等着她。

    对吴氏及其他人的说辞是,钱亦绣今天要去大慈寺上早香,给钱三贵祈福,求菩萨保佑钱三贵的病能够早日痊愈。为了心诚,还必须在寺里住三天,跟着师傅们念经吃素。

    头天晚上,钱亦锦表示他也要同妹妹一起去为爷爷祈福,被钱三贵以功课第一挡了。

    吴氏笑咪咪地看着孙女吃早餐,直念叨孙女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

    钱三贵都快哭了,一直咬牙忍着。虽然悲空大师一再保证无事,又有那么几个厉害的动物保护,但他还是担心,怕出意外。

    钱亦绣吃了两张饼一个鸡蛋,喝了一大碗豆浆,把肚子吃得饱饱的。她看见坐在一旁的三贵爷爷红了眼圈,笑着扯了扯他的袖子,无声地说了句“我无事”,便出了屋。

    吴氏把她送到外院,一个青年和尚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这个和尚是服侍老和尚日常居的,叫无名。昨天晚上来给钱家送寺里的素食点心,说是弘济小师叔让他送来的。同时,再要二十张金花莲叶。为了莲叶新鲜,就在归园外院住了一晚,今天现摘。

    钱亦绣正好借光坐他的马车一起去寺里。

    吴氏把钱亦绣送上马车,看到马车走村后的那条小路,往东而去。

    马车来到一片竹子后面,钱亦绣下了车,看着马车继续向东跑去,她则转身往溪景山和溪石山的岔路口跑去。

    过了那片乱石滩,上了溪石山,来到那块熟悉的巨石下,猴哥、白狼、大山、奔奔已经等在那里了。它们昨天就来了,一直在这里等着。

    钱亦绣笑着跟它们每位问了好,从怀里掏出那串长凤眼菩提珠给猴哥系在脖子上。又掏出两串在镇上买的佛珠给大山和奔奔戴上,白狼有性格,不喜欢这些身外之物。

    虽然钱亦绣挺为自己蒙大山和奔奔的行为不耻,但实在没办法,凤眼菩提珠有限,而大山又护犊,只得临时买了两串珠子应付它们。

    然后又从洞里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几个背包,给白狼和奔奔背了两个大背包,她和猴哥、大山背的是小背包。

    再把昨天放在洞里的猪肉坨坨给它们,让它们吃的饱饱的。主要是让白狼多吃些,现在气温高,生肉不能久放,它后两天或许会挨饿。

    一切准备就绪,一行五“人”向洞天池进发。

    此时时辰尚早,朝霞满天,和煦的晨风吹得人倍感舒适。

    大概走了两刻钟,钱亦绣就挂在了猴哥的背上。不是她懒,实在是她拖了整个队伍的后腿,让白狼极其不耐烦。

    如此一来提高了行军速度,也吓得钱亦绣心惊肉跳,危险的地方她只有闭上眼睛。

    猴哥大概觉得小主人惊爪爪的尖叫挺刺激,本来可以好好走的路,它也要跳来跳去。气得钱亦绣抓了一把它的腋下,它才老实下来。

    一个时辰后,便来到了岩洞口。虽然钱亦绣已经默念了上万遍,虽然好记性的猴哥曾经走过这里,她还是又闭着眼睛默了默。来到第三个洞口,把火把点上。

    让嗅觉和听觉都最灵敏的猴哥打头,机灵的奔奔紧跟其后,然后是骑着大山的钱亦绣,最后是凶狠的白狼,钱亦绣手里还举着火把。特殊的探险队便进了山洞。

    平安地过了这个洞,爬过那段陡峭的山路,来到那块黑色岩石前,被她敲开的洞口还是用一块大石挡着的。

    钱亦绣开心不已,又表扬了猴哥几句,“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上次过了这个洞,还知道把洞口挡住。”

    不知道是不是她(它)身上的凤眼菩提珠起了作用,过了那么多个洞也没有遇到可怕的虫蛇之类的怪物。只在一个洞里看到几只蝙蝠,好在蝙蝠睡着了,没有来吸她的血。

    这一路非常顺畅,速度也快。爬山猴哥背她,钻洞大山背她。大概申时初,她(它)们便到了那个与洞天池相连的山洞。钱亦绣怕赤烈猴还没走,便让猴哥先仔细听听。

    猴哥跑进洞中听了听,表示没有敌情,一行五“人”才往洞中走去。

    穿过山洞,终于平安到达了相隔三年之久的人间仙境——洞天池。

    尽管已经来过一次,但经过一路上的胆战心惊,钱亦绣还是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此时正值盛夏,洞天池的颜色更加浓郁,花香更加浓郁,还夹杂着一阵阵甜蜜的桃香味。

    只不过原来的一片粉色桃花没有了,桃树林里一片碧绿。在绿叶之间,还剩了大概几十个漏网之鱼——金蜜桃。或许因为这些桃子还不算很熟,所以才没有被赤烈猴吃掉。绝大多数桃子青中透红,只有几个红中透金。

    一根银线从猴哥嘴角流下来,它连跑带跳地蹿去了桃林,爬上树摘下一个桃子吃起来。

    钱亦绣馋这个桃子已经很多年了,几步跑到树下,喊道,“快,给我摘一个。”见猴子去摘一个青中透红的,又道,“那个还没熟,要摘红中透金的。”

    猴哥听了,又跳上另一棵树,摘了一个熟桃子丢给她。桃子大概有小碗碗口那么大,钱亦绣掏出帕子把桃子擦了擦,一口咬下去,又甜又多汗,她赶紧低下头用帕子接着从嘴角流下的桃汁,真是又好吃又解渴。

    白狼和大山母子一点都不馋桃子,饿了的奔奔使劲撕扯装吃食的背包。

    一个桃子进肚,钱亦绣便低身把装肉的口袋解下。肉已经稍稍有点变味了,也没办法,只有这个条件。饿急了的大山母子还是饥不择食地吃起来,钱亦绣又把点心拿出来让它们吃。

    高贵的肉食动物白狼不想吃有些变味的肉,但又抵不住饥饿,正在做着思想斗争。

    连吃了几个桃子的猴哥跳下树。突然,它的鼻子怂了怂,眼睛也瞪起来。它这种表情是发现了异常动向,钱亦绣也紧张起来。

    猴哥怂着鼻子来到那个钱亦绣之前藏工具的巨石边,钱亦绣也紧随其后。只见巨石下面那个装工具的小坑中,躺着一只小赤烈猴。它大概有七、八十厘米那么长,右腿大腿处有一条长长的血肉模糊的口子。它看着猴哥和钱亦绣,吓得浑身直哆嗦,泪流满面。

    它的旁边爬着一只小松鼠,小松鼠头朝下翘着小屁股和大尾巴,抖成了一团。

    钱亦绣认得这只小松鼠,因为它的脖子上戴着她送的项链。

    钱亦绣笑了,招呼道,“嗨,小松鼠,咱们又见面了。”

    小松鼠听了,抬起头来。一见是钱亦绣,便站起来,看看钱亦绣,再看看小猴子,似乎在帮它求情。

    钱亦绣笑了,说道,“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它。”

    话声刚落,白狼便蹿了过来,一下子把脑袋伸进洞中就想吃掉那只小赤烈猴。

    “不要!”

    钱亦绣大声呵止的同时,猴哥也一下子钻进洞中,挡在小赤烈猴的前面。

    白狼气坏了,长啸一声,就想跟猴哥开撕。

    虽然白狼打不过猴哥,但钱亦绣也不想看到内讧,忙劝道,“白狼,不要吃它了,它是猴哥的弟弟或是妹妹,一家人了。”

    大山也过来了,用脑袋蹭了蹭白狼的脑袋,白狼瞪了钱亦绣一眼,才恨恨地走了。

    猴哥出了洞,钱亦绣便伸手把小猴子抱出来。

    仔细看看,是只母猴子,或许因为受伤了,才没有跟着赤烈猴的大部分离开这里。

    小猴子非常害怕,混身颤抖着,眼泪不住地流。

    钱亦绣说道,“你别怕,我们不会作害你。”小猴子听不懂,还是怂着鼻子哭。

    猴哥见了,用舌头舔舔它肩膀上的毛发,这是赤烈猴之间表示友好的意思。

    钱亦绣又赶紧帮小猴子揉着后脖子上的那撮毛,小猴子才没有继续哭。

    小猴子长得非常漂亮,红色的毛亮亮的软软的,眼睛就琉璃珠一样又圆又亮,目光在猴哥和钱亦绣身上来回移动着。时而怂怂鼻子,嘟嘟嘴。

    萌萌的样子简直爱死人。

    不要说钱亦绣的心化了,连猴哥的心都化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钱亦绣看看它腿上的伤,便把它放在地上,去背包里拿了草药和绷带过来。草药是已经捣碎了的末子,装在小木盒子里。把草药糊在小猴子的腿上,又用绷带把伤口包上。

    小猴子大概觉得猴哥哥和这个怪物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便放松下来。不一会儿,又被猴哥脖子上的凤眼菩提珠吸引住了,伸出小爪子玩起来。

    猴哥非常大方地想把珠子取下来送给它,钱亦绣忙制止了。开玩笑,这珠子可是用来对付白蛇的。说道,“这珠子不能给小猴子,就把你的银项圈送给它吧。”

    猴哥点点头,钱亦绣把银项圈取下来,戴在了小猴子的脖子上。

    小猴子极高兴,咧开嘴笑起来。

    看着可爱的小猴子,钱亦绣心里有了算计。这小猴子大概两岁多的样子,还来得及训化,就把它带回家吧。它找得到赤烈猴的老巢,若是以后猴哥变强大了,想回归山野了,就由它带回去。

    若是不想回去,两只同类在家里也是个伴。

    便跟小猴子商量道,“以后你就叫猴妹,好不好?跟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小猴子听不懂,猴哥却高兴得一跳老高,兴奋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才过来跟它比划着手势。小猴子大概弄懂了,点点头。

    钱亦绣又把点心拿出来给猴妹和小松鼠吃,从来没吃过的味道都快把猴妹香哭了。猴哥跟它得意地吱吱两声,意思是跟着我回去没错的。

    猴哥猴妹交流着,钱亦绣便把小松鼠抱在怀中,亲了亲它的小鼻子。

    白狼还在生气,大山似乎在安抚它。钱亦绣过去说道,“那小猴子叫猴妹,以后也会是咱们家的成员。白狼不仅不能欺负它,以后还要保护它。”

    白狼又狠狠地瞪了钱亦绣一眼,没有了新鲜食物,只得嫌弃地吃起了有点变味的肉来。

    天渐渐暗下来,晚霞把那座山峰映得通红。钱亦绣呆呆地望着那座山峰,那里的一处悬崖上,就是猴哥即将去的目的地。只不过今天猴哥赶了一天路,已经有些疲倦了。等明天晚上,猴哥休息好了,将以最好的状态去那里。

    出了桃林,来到碧池边,池里绿波滚滚,金花朵朵,香气比西湖要浓郁的多,花的颜色也要鲜艳一些。

    在归园的时候,钱亦绣就发现,西湖里的金莲比不上洞天池的金莲,荷塘月色里的金莲又比不上西湖里的金莲。

    这或许就是第一代的基因比第二代好,第二代的基因又比第三代好的原因吧。有了这个认知,钱亦绣又是一阵欢喜,只有这里的莲子才是最正宗的。西湖里的,荷塘月色里的,就是第二代,第三代,品质差多了。

    想到这里,钱亦绣把小松鼠放下,蹲在地上捡莲子。不止捡莲子,看见珍珠也捡。虽然大些的珍珠都被自己上次捡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又小又不圆润的,但可以拿回去磨成粉放进莲蔻化妆品里。

    她一直捡到脖子酸了才停下,抬起头,已星光满天。这里的星光比世俗间的灿烂得多,似乎也近得多,感觉伸手便可触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得手

    漫天星光把洞天池照得亮堂堂的。看着布满星星的苍穹,钱亦绣第一次觉得她上小学时曾经造的句一点都不恰当。不应该是“天上的星星像一颗颗宝石镶嵌在天幕上”,而应该是“天上的星星像一个个灯泡挂在天幕上”。虽然不美,却形象的多。

    她揉揉发酸的脖子,把装莲子的口袋和装珍珠的荷包扎紧放进背包。又拿了些点心出来,就着泉水吃了,椅在最边缘的桃树看碧池里的金莲。

    桃林深处的猴哥背着猴妹跳过来,它把猴妹放在钱亦绣身边,一下子跳下池中。不一会儿,便抓着一条四、五斤的红鲤鱼伏出水面,红色的弧线一闪,那条红鲤鱼就被猴哥扔在湖畔。

    白狼见了,赶紧过来用一只蹄子把翻着跟头的鱼压住,低头吃起来。

    猴妹见了,馋得口水都流了出来,但也不敢过去跟白狼抢食吃。

    不大的功夫,猴哥又拿着一个蚌上了岸。它来到猴妹身边,把蚌掰开,取出肉喂进猴妹的嘴里,香得猴妹又湿了眼眶。

    这猴妹,还是个水做的小猴子。

    猴哥又上道地把蚌里的珍珠掏出来给了钱亦绣,珠子不大,也还圆润。但此时的钱亦绣并没有过多关注这颗不太值钱的珠子,而是颇多感慨。猴哥长大了,有绅士范儿了。不只知道疼爱妹妹,还知道照顾姐姐。

    看着白狼香喷喷地吃着鱼,钱亦绣真有一种烧一堆篝火,烤一条鱼的**。但想想还是放弃了,这里的动物都是有灵性的,还是不要随便伤害它们。

    夏日的夜晚也不能坐在地上歇息,钱亦绣把三年前留在这里的小棉袄拿出来铺在地上,坐在棉袄上倚着桃树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鸟叫声吵醒的,揉揉眼睛,已经大天亮。这里的鸟儿也特别美丽,五颜六色的羽毛,歌声婉转动听。她只认得麻雀、燕子等为数不多的常见的鸟类,实在不知道这些鸟是什么品种。

    钱亦绣来到溪边,简单地洗漱一番,又把点心拿出来吃了。便走到藏珍珠的地方,把石头取下来,再把双肩包拿出来。

    她把那颗紫色大珍珠拿在手上,想到“龙眼”的说法,顿时觉得这颗珠子真的像眼珠,正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吓得一哆嗦,赶紧把珠子塞进了荷包。

    她想了几天老和尚说的话,前半句她有些想明白了。“真龙”应该是指皇上,“归天”大概是指死的意思。“真龙归天”,是不是指皇上去逝的意思。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而后半句话,就是紫珠将以怎样的形式出现,她无论怎样都想不明白。

    她看了看另外三颗大珠子,就把白色珠子和淡粉色珠子拿了出来,把装紫色大珠子和淡蓝色珠子的荷包又塞回双肩包。再把那个装小珍珠的荷包拿出来,倒了一半的珍珠在另一个荷包里,然后又把那个荷包装进双肩包。把双肩包重亲塞进那个洞中,再用石头堵上。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半宝贝放在洞天池,一半拿回家。

    她把这些珍珠放进自己的背包,便去了茶树边采茶。

    这次带了一个大大的竹篓子,争取装满,让老半仙高兴高兴。

    她边采茶边望着远处玩闹着的动物之家。自从白狼吃饱了肚子,动物之家也和谐起来,小猴妹一直挂在猴哥身上跟奔奔疯闹着。

    小松鼠们也不怕它们了,都站在一边看着它们玩。那个“项链松鼠”竟然站在大山的身边,坐在地上用小爪子捂着嘴笑。

    这里真是人间仙境。

    钱亦绣把竹篓子装满,又让猴哥上树掰了几根桃树枝下来,捆好明天带走。

    中饭以后,就开始做准备了。钱亦绣又拉着猴哥连说带比划,讲那个地方的位置,怎么走才更近更安全,讲注意事项,等等等等。

    又把专门给它准备的腰包系在它的腰间,里面装了几块成人拳头大的石头。投石,是猴哥最擅长的暗器。

    钱亦绣想了想,又取下自己手腕上的凤眼菩提珠套在猴哥的手腕上绕了几圈。说道,“大师说过,蛇虫都怕这种珠子。你把这串珠子套在花上,若是它能把蛇驱走最好。若是赶不走,一定要打,切记安全第一。还有,能不伤害白蛇就尽量不要伤害它,凡事相辅相成,有了蛇蔓菊才会引来灵蛇,相反有了灵蛇才能促成蛇蔓菊开放……”

    太阳渐渐向西移去,挂在西边山顶,钱亦绣带着动物之家吃了顿早夜饭。她心里有事,根本吃不下,一再劝猴哥多吃些。

    当黑雾把太阳的最后一点余辉冲走,又在天幕上点上无数颗明亮的小星星,猴哥就要出发了。

    其实,猴哥最好白天去,光线好得多。但钱亦绣看蛇蔓菊的时候都是在夜里,她不知道白天那里是什么情况,会不会再出现其它的危险。所以,只得让猴哥晚上去。

    钱亦绣当鬼的时候,就把从洞天池去那座山峰的道路侦察了多遍,估着猴哥的行走速度,大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似乎猴妹也知道猴哥此去危机重重,怂着鼻子难过起来。猴哥见了,又吱吱地安慰它。

    老天,瞧这两位哥哥妹妹的腻味劲儿,还真有些像情侣。

    钱亦绣抱着猴妹领着动物之家把猴哥送到洞天池东边的山脚,它将从这里出发,奔向那座山峰。

    钱亦绣站住,又对猴哥说,“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能摘下蛇蔓菊更好,实在摘不到,五年后再来。”

    猴哥点点头,像勇士一般跟她(它)们挥挥手。然后一跃,便攀上一棵树,再一跃,又攀上山上的一块大石,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山上的浓荫之中。

    钱亦绣强压下心中的忐忑,抱着猴妹来到桃林边。它椅着桃树,看着东方那座山峰,不时地算着猴哥大概到达的位置。

    当残月快升到中天的时候,猴哥应该已经到了那处悬崖。钱亦绣的心猛地狂跳起来,她双手合什,不停地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此时,猴哥的确已经到了那处悬崖附近,它正站在一棵从山石里斜长出来的大树上。三米外那处悬崖上,悬崖靠里是一个岩洞,悬崖边长着一株枝繁叶茂的花。花径最顶端,开着两朵艳若朝霞的红花,夜风一过,无数根如丝的花瓣飘散开来,美得近乎妖冶。

    只是,一条碗口粗的白蛇正盘踞在那株花的周围。白蛇已经看到入侵者了,它抬起头瞪着眼,愤怒地向猴哥吐着长长的舌信子。

    聪明的猴哥不敢冒然冲上去,它从腰包里掏出石头向蛇砸去。但是,它不敢砸蛇头,那样会砸在花朵上,便只得向蛇身砸去。石头不小,猴哥的力量也大,若是砸在人身上,肯定会砸断根骨头。但砸在蛇身上,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什么反应。

    几块石头砸完,也没能把蛇撵走,相反却激起了蛇的愤怒。只见它的蛇身开始松动,后半截依然盘在那里,前半截身子向猴哥站着的大树扑来。

    白蛇足有近十米,即使前半截身子也能伸到树上。只是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它却闻到一股可怕的味道,又赶紧缩了回去。

    猴哥猜到它是怕自己身上的珠子了,便从腕上取下凤眼菩提珠向花扔去。猴哥的准头早练出来了,不偏不斜,那串菩提珠正好挂在那株花的花枝顶端,把两朵蛇蔓菊套在里面。

    不多时,只见白蛇的身体渐渐有些发红,身体也开始松动。它似乎舍不得花,但身体已经渐渐支持不住,只得向岩洞方向爬去。

    等到白蛇彻底离开那株花,猴哥腾空跃起,跳上悬崖。它先把那两朵花摘下放进腰包里,又把挂在花枝上的那串菩提珠取下装进腰包。

    它抬起头,却看见岩洞中的白蛇正看着它流泪,哀伤不已。或许猴哥被老和尚念过经的关系,它看到白蛇流泪竟然十分难过。想了想,又自作主张地从腰包里拿出一朵蛇蔓菊放在悬崖上,然后跳回那棵大树上。

    只见白蛇从洞中爬出,瞬间就把那朵蛇蔓菊吃进了嘴里。

    猴哥冲它咧嘴笑笑,便四脚并用,往山下跑去。

    当钱亦绣抵制不住睡意沉入梦乡,睡不踏实又睡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微亮了。四处望望,动物之家还在睡觉,猴哥却还没有回来。

    钱亦绣担心极了,她站起身,愣愣地望着东边的那处山峰发呆。突然,一阵从来没有闻过的花香从东边隐隐传来,越来越浓。接着,一个红色的影子从东边穿过桃林来到碧池边,在钱亦绣的面前站住。

    钱亦绣激动万分,大声说道,“你可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

    猴哥咧着嘴从腰包里取出一朵花交给钱亦绣,正是蛇蔓菊。钱亦绣接过花,晨风中,红色花瓣像无数根丝带飘散开来,花香也更加浓郁。

    钱亦绣笑完,又问,“还有一朵呢?”

    猴哥双手摊开,表示没了。

    钱亦绣拉开它的腰包,里面除了那串凤眼菩萨珠,真的没有第二朵蛇蔓菊了。

    没有就没有吧,有一朵已经是完成任务了。

    钱亦绣笑着表扬了它,把花装进了事先准备的盒子里。

    她本来想把盒子放进自己的背包,想想自己的武力值,还是放进了猴哥的背包。

    不过,她的心总有些不安,因为蛇蔓菊的香味太浓郁了,别说猴哥的背包传来阵阵香气,就连自己手上的香味都特别浓。她在溪里洗了半天,也洗不去那个味道。

    这种味道,不会把那些怪物都引出来吧?

    钱亦绣压下心中的担忧,和动物之家吃了带来的点心,猴哥又好脾气地跳进碧池抓了一条鱼给白狼充饥。

    吃完早餐,就准备要启程离开这里了。钱亦绣把装莲子的背包让奔奔背着,又把几根桃树枝绑在它的身体两边。大山两旁也捆了几根桃树支,但没有背背包,穿洞的时候它会背钱亦绣和猴妹。

    猴哥和白狼都只背了个小包,让它们轻装上阵,不知道回去的路上会遇到什么状况。

    钱亦绣自己背着装茶叶的背包,抱起了猴妹,刚往洞边走了几步,就看见项链松鼠跟在她们后边走。

    钱亦绣蹲下对它说,“外面的世界远没有这里安全,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几年后我们或许又会来看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松鼠突然恐慌起来,撒腿跑开,瞬间消失在青山之中。桃林中的鸟儿也恐慌起来,尖叫着展开翅膀飞起来。

    钱亦绣愣神的功夫,猴哥和白狼、大山、奔奔都冲到她前面站下,不住地大叫起来。

    只见一条近十米的白蛇从东面向她(它)们爬行过来。钱亦绣吓得头发都立起来了,她最害这东西。

    猴妹浑身颤抖地缩在她怀里,小声呜咽着。

    跟她(它)们离了一段距离的时候,白蛇便停下来。只见它把嘴里衔着的一根长满叶子的树枝放下,又看了两眼猴哥,便转过身走了。

    它这是什么意思?钱亦绣实在费解。

    猴哥过去把树枝拿了过来,枝上的叶子长长的,却不是柳树叶。钱亦绣看着有些面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在长蛇蔓菊的不远处,从石缝中长出了一棵大树,这树枝应该是那棵大树上的。

    不过奇怪的是,她和猴哥身上手上的蛇蔓菊香味却被这树叶的青香味压下去了。

    钱亦绣想起另一朵蛇蔓菊,问猴哥道,“另一朵蛇蔓菊是不是你特意给白蛇留下的?”

    猴哥咧着嘴点点头。

    老天,这是白娘子来报恩吗?钱亦绣眼睛瞪得老大。

    她揪了片叶子把自己的手擦了擦,又给猴哥擦了擦。再揪下几片叶子放进猴哥的背包和自己的背包。

    仔细闻闻,蛇蔓菊的花香味竟然瞬间荡然无存。

    这是就“万事皆有因果,种善因得善果”吧。灵物果真是灵物,一条蛇还懂得报恩。

    钱亦绣领着动物之家踏过那根树枝向家里走去。她心里极高兴,除了紫珠和蓝珠,洞天池里该拿的都拿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又亏了

    山洞中危机四伏,依然是猴哥打头阵,白狼断后,钱亦绣骑在大山的身上,小猴妹挂在钱亦绣的胸前。

    猴哥和白狼在黑暗之中也能看到物体,但是大山和奔奔不行,所以钱亦绣还是要举着火把

    出了洞,暴露于阳光之下,似乎就没有那么吓人了。为了加快速度,上山下山猴哥就辛苦些,后面背钱亦绣,胸前挂着猴妹。若走稍微平缓的山路,就是大山驼着钱亦绣。

    又要过那个里面有蝙蝠的山洞了,钱亦绣提醒动物之家动作轻些,不要把蝙蝠惊醒,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回去的道路非常顺,没有遇到大的惊险。只是在过一个山洞的时候,好像又藏着一条大蛇,“滋滋”吐蛇信子的声音连钱亦绣都听见了。或许害怕她和猴哥身上的凤眼菩提珠,没敢过来。

    猴哥不怕,它还想去打架,被钱亦绣喝止了,告诉它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钱亦绣摸着手腕上的菩提珠,真是个宝贝,有了它,能够解决太多事。

    大概下午申时,钱亦绣终于带着动物之家到了归园后面的石溪山上。

    望望山下那一片家园,归园,荷塘月色,花果山,钱亦绣豪情万丈,这些都是自己和家人慢慢建起来的。

    钱亦绣不知道老和尚会不会派人在岔路口接自己,不管对谁,还是留点心眼好。她(它)们出了溪石山,又往大坟包的方向走了走,才又向岔路口走去。快出岔路口的地方,果真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钱亦绣已经看出来,那辆马车就是大慈寺的马车。

    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看见老和尚从马车里钻出来。

    猴哥看到老和尚,高兴坏了,抱着猴妹就向他跑过去。

    老和尚接过猴妹笑道,“阿弥陀佛,这小猴儿也来了山外,妙哉,妙哉。”

    钱亦绣走了过来,把猴哥的背包拿下来,与老和尚一起上了马车。从背包里拿出那个装蛇蔓菊的小盒子。

    打开小盒子,颜色鲜艳的蛇蔓菊已经变了色,成了紫红色。

    钱亦绣吃惊道,“颜色变了,先是鲜红色的。”

    “这是灵物,进了俗界,颜色自然要变。”老和尚接过小盒子看了看,既高兴,又遗憾,表情有些纠结。说道,“果真只拿回来一朵。天意如此啊,老纳本希望更多的人能受惠于它……”

    钱亦绣可顾不得更多的人,问道,“大师,这朵花制成药后,能不能也给我娘吃点?或许能把我娘的失忆症治好。”

    老和尚道,“药制好后,老纳会给你两丸。不过,暂时不要给她吃,吃了也无大用。你娘的病光靠药物治不好,还要有外部助力才行。等时机到了,再让她吃。”

    钱亦绣如今一点也不惊讶老和尚的先知先觉,点头说道,“好。”

    老和尚又纳闷道,“蛇蔓菊芳香浓郁,怎么会没有味道呢?”

    钱亦绣也纳闷,问道,“还有大师不知道的事情啊,你咋不掐指算算呢?”

    老和尚哼道,“别人不知道的事老纳可以算一算,一问便知的事老纳为什么要费力气算?亏小施主还是聪明人,连这点都想不透。”

    原来还是自己愚钝了。

    钱亦绣掏出包里的一片长叶子说,“蛇蔓菊本身特别香,后来放了这种叶子在里面,就把香味压住了。”

    老和尚看了看叶子,了然道,“怪不得,这是龙香树的叶子。”

    钱亦绣又把自己的背包取下来,从里面拿出装茶叶的竹篓子,又从猴哥的背包里拿出两个桃子给他。

    因为怕路上出状况,不敢让猴哥和白狼多驼东西,所以桃子没敢多拿,只拿了十个半生不熟的。

    看到这两样东西,老和尚笑得比看到蛇蔓菊还开心。连连点头道,“小施主上道,老纳承你的情了。”

    钱亦绣笑起来,老和尚一看到吃食,就不像个高僧。

    马车到了归园门口,钱亦绣已经下了车,听老和尚在车厢里说了句,“龙香树世间极少,是制香的上好原料。”

    望着远去的马车,钱亦绣的心口疼得要命,早知道把那根树枝带回来就好了。真是,又亏了。

    从今天早上起,钱三贵就守在外院院子里,焦急地等着孙女。见孙女带着动物之家终于满载而归时,高兴地接了出去。

    他大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去内院看看你娘,她天天在念叨你,连饭都吃不下。”又低声说,“有事稍后再说。”

    三贵爷爷真是太、太、太可爱了。

    钱亦绣笑着点点头,赶紧领着动物之家往后院跑去。

    她没有直接去望江楼,而是回了莲香水榭,让紫珠赶紧烧水,她和动物之家要洗澡。

    又把奔奔和大山身上的桃枝解下来,让白珠去把李金虎媳妇李大婶叫来,让她妥善保管这些桃树枝,到时候要嫁接在水榭后面的桃树上。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裳。钱亦绣让大山一家去临风苑看望钱亦锦,她自己则抱着猴妹,和背了一堆东西的猴哥去了望江楼。

    小娘亲正在二楼上愁眉不展地绣花,见女儿回来了,高兴地过去抱着女儿说,“绣儿咋去了这么久,娘亲好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绣花都没心思。”

    小娘亲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会说话了。

    钱亦绣笑道,“绣儿也想娘亲,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娘两个腻了一会儿,钱亦绣便指着坐在一旁的猴妹对小娘亲说,“娘,它叫猴妹,快看看,她漂不漂亮。”

    程月惊讶地看着猴妹,赞叹道,“漂亮,好漂亮的妹妹。”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猴”字都去掉了,猴哥听了在一旁高兴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激动和自豪之情。

    钱亦绣则赶紧把带回来的东西拿去卧房藏好。金花莲子的外表跟普通莲子没有多大区别,她放进一个箱子里,并用锁把箱子锁上。

    珍珠则藏在了架子床床尾的一个暗格里。当初做家具的时候,钱亦绣专门让陆师傅给钱三贵、程月,还有自己的三张床做了暗格。

    她刚把东西藏好,就听见钱亦锦的声音,“妹妹,妹妹,妹妹……”(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物尽其用

    这天,上完课的钱亦绣领着紫珠出了临荷苑,看见西湖一片繁忙的景象。

    前几天开始,苏三武就开始带着几个长工出湖里的金花藕了。

    宋家和雾溪行的马车都在归园外等侯,藕出来后不能去泥,直接往温县码头和省城送。

    金花藕一出来,就受到热烈欢迎,买家趋之若鹜。它生可作水果,甚至不比任何一种水果口感差。熟可炒菜、炖汤,比许多山珍味道还鲜美。又经放,易保存,易运输。最最关键的是,物以稀为贵。

    钱家卖给他们的价格是十二文一斤,他们卖出去就成了十八到二十五文一斤。即使比肉价还贵,也供不应求。

    本来宋四爷说从钱家手上拿八文钱一斤,被还没回京城的梁则重训了一顿,说他这么做无异于强抢。宋大老爷和宋二老爷丁忧完后还需要梁则重帮他们走关系寻好缺,听说后,把宋四爷一顿大骂。最后,才定为十二文一斤。

    为了杜绝偷花偷藕现象,钱家还请了十个人,跟长工一起轮流守夜。

    钱亦绣回到莲香水榭,看到桌上那个金蜜桃的颜色已经变成红中透金。拿起来轻轻捏捏,软软的,看样子已经熟透,这桃子不能再放了。

    上次她共拿回来八个半生不熟的桃子,有几个红得多一点,有两个只尖上有点红。红得多些的桃子,五到十天之间就变软变熟了,虽然没有在洞天池里刚摘下的熟桃子蜜甜,但也好吃,比水蜜桃甜得多。而这一个最生的,竟然放了二十一天。

    看成色还不错,除了桃子的最底部有些泛青,越往上越红,越黄,到了尖上就成了金黄色。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她把桃子洗净去皮,慢慢品尝起来。嗯,真不错,味道比之前那几个稍微淡一点,还是比较甜,也多汁。她没有都吃完,还剩了一小半放在碗里给猴妹留着。

    不知道前世的历史是怎样的,反正这个朝代北方只能种不算好吃的油桃,而南方种的水蜜桃根本种不出来。南方又甜又多汁的水蜜桃,对北方人而言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除非他五、六月份可以来南方。

    水蜜桃还不像栛枝,经磕碰。“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栛枝来”,骑着快马可以把岭南的栛枝早日送到京城。

    可水蜜桃不行,一磕碰就坏。别说骑快马,拿着一筐桃子跑快些都容易碰坏。先把半生的水蜜桃摘下来,放得再久都不好吃。

    现在好了,比水蜜桃还好吃的金蜜桃终于可以走出冀安,通过绿春江、京湘运河运到京城,又能通过绿春江、钱江运往江南。

    真是发了。

    之前那几个金蜜桃钱三贵再也不敢拿出去显摆了,只自家人和余先生分着吃了,还是把钱老头和钱老太请来尝了一个,只说是悲空大师给的供果。

    钱老头和钱老太早已把老和尚当神仙看了,吃了他送的供果,那几天走路都生风。特别是钱老太,据说吃“供果”的当天,走路都不用拐棍。

    这就是精神力量。

    想到能大发一笔财的金蜜桃,钱亦绣才展露了一点点笑颜,之前沮丧的心情也好了些。

    她回来的那天晚上才发现,当蛇蔓菊和龙香树叶在一起的时候,只能闻到一点点树叶的青香味。可当龙香树叶单独存在的时候,却是清香四溢,而且持续时间特别久。若早上摸了龙香树的叶子,到晚上还有香气留在手。

    蛇蔓菊和龙香树的味道相互抑制,这就是相生相克的道理吧。

    几天后,钱亦绣把半荷包品相不好的珍珠和那十几片带龙香树树叶交给金师傅。金师傅看到那个树叶后,都激动哭了。他说,龙香树比龙涎香还难得,连他的师傅都没看到过,他却看到了。不过,龙香树最好的还是树干和树枝上的表皮,叶子虽然也不错,但还是比不上树皮好。

    他还说,这龙香树的香精适合用于男人,他就制成男人用的香露好了。不过,这点树叶,只能做两小瓶。

    金师傅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根根钢针,戳得钱亦绣疼痛不已。当时自己只想把蛇蔓菊安全带回来,根本没想到能把蛇蔓菊香气压下去的东西也可能是宝贝。

    不过,钱亦绣也不敢让猴哥再去冒险,把那根龙香树枝拿出来了。那么香的树枝,在回来的路上又不知道会引来什么麻烦。

    果真还是应了那句废话,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白珠和粉珠钱亦绣没敢给钱三贵看,这东西太逆天,以后再说。那小半荷包品相稍差的珍珠钱亦绣理了理,有八颗珠子每颗价值千两以上,六十几颗每颗值百两。

    这几十颗珠子给三贵爷爷看了,把三贵爷爷乐坏了,低声说道,“这一小荷包珠子就值一万多两银子啊,比咱们家所有产业都值钱。”

    钱亦绣笑道,“珠子是死的,不能再生钱。可产业是活的,会越赚越多,累积起来肯定比珠子更值钱。”

    钱三贵拿了四颗大珠子、二十颗小珠子出来,剩下的都给了钱亦绣,让她以后悄悄带去婆家。那个产珠子和金花藕、金蜜桃,以及灵物的地方让她烂在心里,谁都不能说。

    他手的上珠子以后要用,或是传给下一代,由他找借口。

    另外,他还说自己的身子骨经过老神仙的调理后,感觉好多了,或许不会那么快就死。那么,钱亦绣的嫁妆和家里的家业还是一起经营,这样获的利会更大一些。等她出嫁后再彻底分开。

    这也是钱亦绣所想的,这个家给了她无数关爱,她会尽自己所能把家里经营得更好。

    钱华已经去京城了,锦绣坊明年会在京城开分行,主要卖莲蔻化妆品。不仅崔掌柜写信请京城的朋友帮忙,连梁则重的长随梁拾都写了信,请梁府管事帮忙。

    钱亦绣相信,有了梁府的帮忙,锦绣行在京城不怕任何人。

    还有,桃树枝已经在水榭后的桃树上嫁接了,虽然现在不是嫁接的好时机,但只有这个条件,能活多少就活多少吧。

    对外找的借口是,桃树枝是老和尚给的,具体他在哪里弄的钱亦绣也不知道。

    除了紫珠和龙香树,自己已经把洞天池里的东西物尽其用了。

    钱亦绣正想着心事,就见猴妹一蹦一跳地跑进来。它的腿已经好了,只是走路还稍微有些瘸。

    猴妹穿着一条白色绣红草霉的小吊带裙。这是钱亦绣和紫珠、白珠练手艺做出来的,紫珠裁,白珠绣花,钱亦绣缝。

    小裙子极漂亮,可这个时代人不能穿,只能猴子穿。

    猴妹的手里拿着一个装了一小块金花藕的小木碗。它来到钱亦绣身边,拿出藕递给钱亦绣。

    钱亦绣笑道,“猴妹自己吃,姐姐不要。”

    猴妹听了,就坐在小凳子自己吃。

    猴妹如今是归园最讨人喜欢的小猴子,人都比不上它。它也淘气,但更会讨人喜欢,跟人嫌狗烦的猴哥完全是两回事。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长工,谁看见它都会弯下腰来逗逗它,它也会好脾气地跟人互动。而不会像猴哥那样见人下菜碟,看不上眼的不仅不理还会打人。

    钱亦绣见猴妹吃完了金花藕,又把装金蜜桃的小碗递给它。它吃完了,就自动起身找丫头给它洗手擦嘴去了。

    这更是个猴精。

    猴哥又跟着大山和跳跳一起进山了,不过因为有了猴妹的存在,它不会出去太久,三、五天就会回家。

    这时,有人来报,说大慈寺的弘济小师傅了,请钱亦绣去前院一趟。

    钱亦绣一听,赶紧起身快步去了前院。老和尚跟张仲昆关着门制药好多天了,听上次来的小和尚说,他们谁都不见,连梁则重想看看那灵物都没让看。

    她着急老和尚说的丸药,不知道他制好没有。

    猴妹见钱亦绣走了,也急吼吼地跟着跑了出去。

    小和尚给了钱亦绣一个小木盒,说道,“师傅让我交给你的,说一定要好好保存,切莫提前吃。”

    钱亦绣笑着接过木盒,打开一瞧,里面装着两丸用油纸包着的药丸,花香扑鼻。

    钱亦锦也来了前院,问道,“这是什么药?真香。”

    钱亦绣说,“这是大师给娘亲配的药,但现在不是吃的时候,以后什么时候吃听大师或是张老爷的。”

    又试探着问小和尚道,“你梁师兄咋没跟着你一起来我家玩呢?是不是已经回京城了?”

    小和尚迟疑了一下说,“我梁师兄今年不会回京。我师父说再好好调教他半年,明年春天他就可以出师了,以后也不用年年来大慈寺了。”

    “这么说今年冬天你和你师傅也不会去云游了?”钱亦锦问。

    小和尚笑着点点头。他见钱亦绣就要回后院去放药,还想跟着她一起去看看程月。说道,“贫僧有些日子没看见婶子了,好想她。”

    钱亦绣摇头道,“再等等吧,我娘这段时间特别忙,连跟我和哥哥都顾不上说一句话,饭也是丫头拿去楼上吃。她的绣品基本上绣完了,正在往上绣字。好像要用不同的绣线和针法造成色彩和亮度的差异什么的,我也不太懂。这几天她一直在吃张老爷开的定神汤,不然怕是又要不好。”

    小和尚遗憾地叹了口气。

    晌午,给小和尚做了一餐金花藕素宴。此时的金花藕炖汤还不太糯,主要是炒和凉拌,又做了一道小和尚最喜欢的蜜汁糯米藕。

    饭后,小和尚送了钱满霞一串楠木念珠,说,“施主大喜的日子贫僧不能到贺,先把礼物送了,这是贫僧求大师兄诵过经的。”

    钱满霞红着脸接过,说“谢谢”。

    还有十天就是钱满霞的好日子了。

    小和尚没在钱家住,下晌就走了。走的时候,又拉走了二百斤金花藕。心疼得王管事的脸都快绿了,还是没敢吭声。

    王管事是宋四爷派在这里的监工,金花藕连钱家自己吃或是送人他都限了量。宋治先的霸道让钱家人无语,但也不敢多说。

    后来才知道,有这位爷在这里监督有弊也有利。那些来要藕的、买藕的都被挡了架,无论是县城的差爷还是穷亲戚,都惹不起宋家人。

    看到那些脸皮厚的差爷和亲戚被王管事拒绝,钱亦绣真是暗爽不已。

    晚饭前,钱老头和钱老太来了,他们是偷偷来给钱满霞送嫁妆的。之所以说偷偷,是因为明面上的二两银子过几天会当着大家的面送,而这次是背着大房、二房送了十两银子给钱满霞。

    这份礼对老两口来说有些多了,钱三贵赶紧阻止道,“爹,娘,霞姑不缺钱,不需要给她这么多的银子。”

    钱老头道,“我的钱,我愿意给。”又对钱满霞说,“霞姑,你也不要怨爷和奶当初做的事。家业和孙女,我们更偏重家业,这也是人之长情。我们不傻,知道你有孝心,也知道你从小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好人有好报,你找了大中那样的好后生,将来的福享都享不完。我的这些孙女,你以后的日子会最好过……”

    老爷子说的话很煽情,钱三贵、吴氏的眼圈都红了。

    钱满霞含着泪说,“我知道,我不会怪爷和奶……”

    钱老头又对钱亦锦说,“好好读书,以后出息了,才能为嫁出去的姑姑撑腰。”

    钱亦锦又赶紧表了一番决心。

    三房的人好久没跟老两口有如此温馨的一幕了,却被推门而入的猴妹破坏了。

    猴妹几乎招所有人的喜欢,除了钱老太。

    老太太看不惯三儿子一家如此宠一只猴子。

    这事钱亦绣也能理解,三贵爷爷宠宠孙女她都看不惯,何况宠一只猴子了。

    她看着猴妹挂着一个银项圈,还穿着一件绣了花的绸子裙子,脸又扭到了一起去。

    也顾不得老爷子在家的嘱咐了,骂吴氏道,“你个败家婆娘,那绸子衣裳不知道往人的身上挂,却往猴子的身上挂。你家钱是多,那也是你男人辛苦挣的,哪能由着你这样烧。”

    钱亦绣不高兴地说,“太奶,猴妹的那件衣裳若挂在人身上,就伤风败俗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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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163/ 第一时间欣赏农女锦绣最新章节! 作者:寂寞的清泉所写的《农女锦绣》为转载作品,农女锦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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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锦绣介绍:
穿成农家小萝莉,爹死娘痴。 对面一家病弱,钱亦绣表示淡定。脑瓜灵好运来,钱程锦绣有何愁,直到死鬼爹出现…… 钱亦绣不淡定了,我娘是糟糠,我娘要下堂!无奈呆萌娘亲不配合,哭着喊着跟爹去。 才为爹娘操碎了心,她自个儿的桃花也纷纷盛开了——别跟着我,哎呀,说你呐,还有你,快别跟着我,姐烦着呢。 ……………………………… (本文延续作者的一贯风格,欢快、温馨,欢迎亲们跳坑)农女锦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女锦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女锦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