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藏好
平民总对皇室有着好奇、羡慕与崇拜,钱亦绣也不例外。前世,只要有查尔斯王子,威廉王子,凯特王妃……哪怕是短命的戴安娜王妃的一切新闻,她都会关注。
她相信,许多许多人都同她一样。
不过,当她再往深里想想时,之前的激动又被莫名的恐惧所代替。这里可不是前世的大什么什么国,****历史上的宫斗、夺嫡、争后啥啥的,可是最最血腥和残酷的。
她虽然觉得小娘亲不一定宫斗的牺牲品,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能把拥有这种佩饰的人整得流落乡野,成了傻子,可见那个势力非常强大,小娘亲之前的处境有多危险。
钱家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当初若是没人帮忙,一个县尉就能把她家灭了。若是被迫害小娘亲的人发现了,只有一个死字。
这么看来,为了自己和小娘亲的小命,千万千万不能暴露高贵的血统。虽然这样让有些小虚荣的钱亦绣有锦衣夜行的感觉,但性命和家人安危才是最最重要的。
她又定下了下一步的计划,一定要把美貌小娘亲藏得更深更深更深,更更深。
还要闷头赚大钱,当个大地主大财主什么的,想办法抓个靠山,有财力有能力护住小娘亲不被恶人欺侮,不被外人发现……
直到大院子里的公鸡开始打鸣了,钱亦绣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一家人还是早早就起来了。
钱亦绣也顶着熊猫眼起来了。
她先把自己的那套大红细布袄裙穿上。又帮程月穿上一套稍微亮丽一些的浅藕色袄裙。这套袄裙是程月之前自己做的,交领上还绣了缠枝莲花。如今穿在小娘亲身上却大了不少,显得她的脸更小更苍白。
大概猜出小娘亲真实身份的钱亦绣更加怜惜小娘亲了。她把项链塞进小娘亲的领子里。又搂着她的脖子趴在她的耳边说,“娘要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这根项链,要藏好了。千万千万,要紧要紧。”
“江哥哥和锦娃也不能吗?”程月认死理地问。
“爹爹、绣儿,还有哥哥,只有我们几个人可以。”钱亦绣说。
程月摸摸胸口。点头道,“好。”
之后,钱晓雨进屋来给娘三个梳头。
钱亦绣把钱香送的那只金簪子拿出来。想想又放了回去,小爹爹才“下葬”,小娘亲还是不要戴金饰的好。又把吴氏送的那根小银簪子拿出来戴在小娘亲的头上,又拿出两朵素色头花给她插在鬓边。
笑道。“娘亲真美。不信自己看看。”把镜子推向程月。
或许程月也觉得镜中的丽人漂亮,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嗯,好看。”眼睛又转向小兄妹,说,“锦娃也好看,绣儿也好看。”
穿着一身红的钱亦锦也幽默了一把,“是娘把我和妹妹生的这么好看。”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钱亦绣又把猴哥的衣裳穿好。再把奔奔跳跳的衣裳拿出去,招呼在院子里疯着的小家伙过来。把它们打扮整齐。
来到堂屋,钱三贵已经拾掇得差不多了。他穿着藏蓝色大厚长棉袍,领口、袖口还绣了一圈水草纹,稀疏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束在头顶。钱晓风正蹲着给他穿棉鞋,棉鞋也是崭新的千层底鞋。钱满霞又进卧房拿出一顶棉帽子给他戴上。
钱亦绣夸张地瞪大眼睛说道,“呀,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姑姑长得这么好看了,原来是爷爷长得俊俏啊。”
把钱三贵逗得哈哈大笑。他伸出手在小孙女的胖脸上捏了捏说,“你个小人儿,家里的日子这么好过了,咋还没睡好觉?”
冰凉的手指让钱亦绣一哆嗦。
钱满霞嗔笑道,“小娃家家的,心眼子又多,又爱胡说八道。”
钱亦锦又像看到什么希奇一样,盯盯地看着钱满霞说,“姑姑的耳朵咋这么亮呢?”
钱满霞美滋滋地摸着耳朵上的金耳环说,“绣儿送姑姑的,好看吗?”
小姑娘也穿了一套新衣裳,桃红袄裙,是她跟着钱晓雨学着做的,衣领裙边还绣了折枝梅花,头上戴着两朵绯色绢花。
看着婷婷玉立的清秀小姑娘,钱亦绣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由衷地夸奖道,“姑姑真好看,不仅耳环好看,衣裳、裙子、脸蛋,哪儿哪儿都好看。”
小姑娘白了她一眼,又抿嘴笑道,“就你嘴儿甜。”
钱亦绣笑说,“大过年的,可不是要嘴甜甜,才好得大大的红包嘛。”
又把大家说得笑起来。
吴氏也穿着一身棕色新衣走出来,头上还戴了支小银簪,耳朵也戴了对银耳环,人显得年轻了许多。银簪子和银耳环是钱四贵媳妇王氏送的,说感谢三哥三嫂让自家当了东家还赚了那么多钱。
小银簪子和耳环虽然不大,但也让吴氏喜了半天。觉得钱四贵两口子会做人,帮了他们还想得过。
钱亦锦和钱亦锈又夸起了奶奶,吴氏乐得脸上的皱子更多了。
这个奶奶才四十出头,却老得像近六十岁的妇人。
钱亦绣环视了一圈,这屋里,除了红光满面胖墩墩的小正太,好像哪个人都不容易,都值得自己怜惜。
之后,程月、钱满霞、两个小兄妹给钱三贵和吴氏磕头拜年,每人得了个装着二百文钱的红包。
小兄妹又给程月磕头,钱满霞给她躹躬行了礼,程月拿出钱亦绣之前给她准备好的三个装了一百文钱的红包分发给每个人。
再之后,几个下人又来给主子们磕头拜年。钱三贵每人给了一个装着一百文的红包。
早饭后,钱亦锦领着钱晓风和钱晓雷去村里拜年,还要去宋家庄给王管事及绿柳村给林大夫拜年。村里的人也成群结队的来钱家三房拜年。包括绿柳村和大榕村的一些人。
怕把来拜年的人吓着,一大早就把白狼一家和猴哥打发到大院子里去疯了。
一直窝在小屋里的钱亦绣呆得无聊,便把钱满霞小姑娘拉到院子左面靠侧门的空地上踢键子。
农家的讲究不多,来客人了她们也不需要回避,而是跟去堂屋拜年的人笑笑打个招呼,继续踢。
没想到的是万大中也来了,他穿着靓青色细布长袍的样子很是有几分英武。他像没有跟钱亦绣发生过口角一样。厚着脸皮走过来跟她们两个打招呼。大概他也知道自己的牙齿长得白,嘴咧得多大,笑道。“钱姑娘,绣儿。”
小姑姑在面前,吴氏在不远的堂屋里,钱亦绣此时可不敢乱说话。她鼻子哼了声。转过脸没理她。
万大中不以为意地笑笑。目光又转向钱满霞。
钱满霞跟万大中不熟悉,原来只是见过面,知道他是个猎人,跟万里正家有亲,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后来,王媒婆来她家说媒,才知道这个猎人叫万大中。爹娘没同意亲事,也就撂开了。只是没想到前些日子小侄女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一大通。让自己丢尽了脸面,着实气了几天。
现在见这人主动过来打招呼。脸红得像猴哥。小声招呼了声,“万大哥。”
万大中笑说,“听说李地主出钱请了县城的红云戏班在镇上唱戏,初五会唱一天,连名角儿花无心、小玉堂都会来。我们村的好些小娘子都要去看呢。”
钱满霞听了眼睛瞬间亮起来,笑道,“真的?太好了。谢谢万大哥。”
万大中笑说,“不谢。”然后转身去了堂屋。
钱满霞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蝶姐姐上年看过红云戏班的戏,说花无心长得美得不得了,小玉堂比女人还好看,唱得也极好。这回我终于也能看到了。不行,我得去大院一趟,把蝶姐姐约上,再约几个人,一起去看。”
然后,也不理钱亦绣了,乐颠颠地跑去了村里。
钱亦绣郁闷地直跺脚。
而堂屋里,钱三贵极高兴地款待着客人,不停地让人续茶,拿糖,拿瓜子。这么多年了,他家过年都是冷冷清清,除了几家亲戚来个人拜年,没一个人来他家。今天,他家来了一拨又一拨客人,让开心不已。
吴氏怕他把病累犯,让他去床上歇息。他直摆手,“我好得紧,不累。”强撑了半天,晌饭后才去床上躺下。
大年初二,钱香回娘家。汪氏因为等闺女钱满婉,没回自己娘家。只钱四贵一家和钱满川一家去了媳妇的娘家。
钱老头便让三房一家去大院吃饭,人多热闹。钱亦绣因为要在家陪程月,便没去。经过多天的安慰,程月情绪稍微平和些了。在女儿的陪伴下,还能去东厢绣绣花,但发呆的时候还是要多些。
初五,早饭过后,钱满霞和钱晓雨两个小姑娘就穿着漂亮的衣裳,打扮得美美的,去村里合着几个约好的姑娘媳妇一起去镇上看戏。她们身上有零花钱,说了晌午都不回来吃饭,直接在镇上吃。
小姑姑长这么大,好像还是第一次跟着同龄小姑娘们去干自己喜欢的事,钱亦绣都替她兴奋。还提醒她说,“今天镇上肯定热闹,姑姑多带些钱,遇到自己喜欢的小东西也可以买些。”
小姑娘点头笑道,“姑晓得。锦娃和绣儿喜欢吃什么?姑给你们买。”
钱亦绣说,“家里好吃的东西多,姑姑顾着自己就行了。”又把她拉到一边,让她弯下腰,对着她的耳朵说,“若是那个万大中跟姑姑来个偶遇什么的,姑姑千万不要搭理他。他在打姑姑的坏主意,他不是好人。”
钱满霞红着脸拍了钱亦绣的小屁股一下,嗔道,“胡说什么呀,再胡说我就告诉我娘去了。”
钱亦绣郁闷地揉了揉小屁股,人小,别人不高兴了都往这里招呼。
下晌斜阳西落的时候,两个小姑娘才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儿回来。钱满霞还是给侄子侄女一家买了一小包冬瓜糖。
钱亦绣很想问问小姑姑有没有跟什么人偶遇,但还是忍住没敢问。
转眼便过了大年十五,后院没挖完的湖又开始接着挖了。年前钱亦绣就已经发现,这里的地挖到四、五十公分以下,土质就变了,跟上面的沙土和小碎石混杂不一样,绝大多数是些黑土。她又专门把来三房玩的钱老头请过去看,钱老头也说底下的这些土是好土,肥沃。
这又解决了钱亦绣的一个难题,她还一直在寻摸,想买片小山头种桃子。
深水藕适合种在一米二至一米五的水中。六亩地要挖好多土出来,她就让钱华指定把土倒在她家西面。
大概又干了半个多月,湖挖好了,还在里面建了一座小木桥,她家西面也多了一座人工小山包。等以后,再买些地挖个更大的湖,那么好土质的小山包就会更大了,到时候建桃园。
到了二月中旬,大地铺上了一层绒绒的新绿。她家西边的小山包上也被新绿覆盖着,并且比院子前面的那片荒地还绿得油亮均匀得多。家里的鸡、牛,都放去那里找食吃。
崔掌柜也从京城回来了,带回去的香肠没由着他做生意拿出去卖,而是直接被主家征用了。除了主家留了一小部分自己吃外,余下的都被当成年礼送了出去。据说连挑剔的和郡王爷都说好吃,让家里的厨子研究这个香肠是怎样弄出来的。
国公爷高兴,给了大奶奶一笔银子,比卖香肠还赚得多。倍觉有面子的大奶奶更高兴,赏了崔掌柜不少钱。
大少爷梁锦昭听说这香肠是那个机灵小女娃弄出来的,人家还知道记恩给他带了几坛醪糟和一些别致的小点心。崔掌柜回来的时候,让他给钱家带了一些礼物的同时,还专门给钱亦绣带了套银制餐具,让崔掌柜一定要单交到小女娃的手上。
餐具极精致好看,亮晃晃的,却是让钱亦绣郁闷不已。
因为这套餐具不是用的,而是孩子玩的。
钱亦绣翘着兰花指拿着比她拳头还小的碗、盘、盆,跟她手指头一样长的小勺和筷子,一头黑线。这该是钱多多玩的东西吧。熊孩子在耍她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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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参加寿宴
钱亦绣真想问问是不是梁大叔把他给自己孩子的东西错拿给了她,想想还是算了,崔掌柜是他娘的人,可别把人得罪了。
在她嘟嘴郁闷的时候,京城有个少年公子正咧着嘴大笑。人小鬼大的小豆子,那才该是你摆弄的东西。还敢叫本少爷大叔,哼!
崔掌柜见钱亦绣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玩具,无奈地呵呵笑着。他不知道大少爷为何如此,帮助着这家的同时,又总忘不了戏弄一番这个小女娃。
崔掌柜把自家大少爷和表少爷(宋怀瑾)的几包东西拿出来后,又拿出一包东西,说是自己的心意。
又说了国公爷已经将失踪将士家属过的悲惨日子,以及朝庭该为其提供抚恤待遇的问题写了折子,并面呈皇上。皇上也已责成兵部办理此事,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朝庭就会把一定的抚恤金发到他们手里。
这算是梁家祖孙为大乾将士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虽然自家如今不缺这点银子,但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或许等着这些银子救命。
钱亦绣也释然了。
看看眼前的东西,虽然是玩具,却是货真价实的银子,还是京城顶尖银楼玉麒麟出品,上面镂了花纹的工艺品,至少值个五、六十两银子。
那梁大叔脑抽,砸这么多银子想让她抠气,她偏不如他的愿。
想通了,便抿嘴笑起来,对崔掌柜说。“代我谢谢你家少爷,这么多银子我很喜欢。”
崔掌柜哈哈笑起来。
钱三贵嗔笑道,“小孩子。惯会胡说八道。”又对崔掌柜说,“让崔老爷看笑话了,小户人家的孩子,口无遮拦。”
崔掌柜摆手笑道,“钱兄过谦了,绣儿是个招人喜欢的聪明孩子。”
钱家留崔掌柜在家吃了饭,喝了酒。才把他送走。
把那几包东西打开,宋怀瑾送的是些吃食和四支羊豪,崔掌柜送了两坛铁锅头酒及两匹上好绸缎。一匹是淡粉色。一匹是杏红色,一看就是给小姑娘做衣裳的。梁锦昭送的最多,除了那一套银制餐具,还有一堆京城小吃食及几样状元楼的笔墨砚洗。
京城的吃食都很好吃。包装也不错。能弄出满汉全席佛跳墙的古代人是极有智慧的。钱亦绣可不敢轻视古代人。“老兄弟”的点心跟这些小吃相比,勉强能处于中流。
能在大乾朝政治文化中心的京城点心界处于中流,已经让钱亦绣成就感十足了。
看来,以后要想在点心事业上出奇制胜拨头筹,还是得靠奶油蛋糕。
钱三贵让吴氏把吃食每样拿了些出来,给钱家大院送去。
钱四贵正月底就回了省城,如今大院里又只剩大房一家了。现在又招了五个伙计来做点心,最重要的工序还是许氏和小王氏在做。小王氏虽然怀孕了。但乡下婆娘粗糙,怀孕了还是要下地干活上山捡柴。所以她依然要来做点心,只不过照顾她干些稍微轻巧的活。
钱满川和钱满河分别在溪山县和二柳镇租了个铺面。
而王氏在过年期间跟魏氏几人学了做点心的手艺,又拿着四十两的银子去省城开个分铺。钱华带着魏氏去省城帮他们,等铺子进入正轨再回来。
一过了年钱亦绣就开始为去洞天池做着各种准备。吃的、用的、穿的,都得准备。同时,又绞尽脑汁想着编个什么理由能外出两天一夜。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三月一日,张府来人送了张贴子。三月初五是张老太太的五十八岁寿辰,邀请钱家去参加寿宴。
钱亦绣乐了,外出的理由终于找到了。因为,三月初五也是钱老头六十五岁寿辰,家里人已经在为寿宴作准备了。
儿子家日子都好过了,就想给他大办。钱三贵上个月就发出倡议,要给父亲风风光光过个寿辰。他还率先拿了二两银子出来,大房、二房、四房、钱香又各拿了一两银子出来,誓要把老爷子的寿宴办得体面。
拿着张家的贴子,钱三贵为难了。老父的寿辰自己不能缺席,可张老爷一家对自家的帮助又太大了,说是恩人也不为过。若是张老太太的寿宴自己这个当家男人不去捧个场,总觉得太对不起人家了。
钱亦绣暗自笑翻了,真是磕睡来了有枕头,自己正好可以趁着两边热闹混水摸鱼,偷跑出去两天。
便笑道,“爷,你就参加太爷的寿宴吧,还是要孝道为先嘛。难得给太爷这么大办一次寿宴,不仅爷要去参加太爷的寿宴,哥哥也必须去,他是咱们这一房的长子长孙。否则容易被人家说嘴。张老太太的寿宴我就代表你和哥哥去,老太太早就想让我在她家多陪她几天了。到时候我多住几天,再给她多讲些笑话,算是帮你和哥哥陪罪。”
钱三贵太清楚这个孙女的本事了,哄人的话张嘴就来。她虽然小,但张老太太其实最想见的人还是她。由她代表自家去参加张家寿宴,再把老太太哄开心些,也行。
说一千,道一万,钱三贵还是从心底深处愿意听孙女的话。
便点头应允。
几人又商量送什么样的寿礼。自家没有什么钱,买不起好东西,但张家对自家的恩又太大,总不想平平常常的礼物就打发了。
钱亦绣想了想说,“那就让晓雨姐姐给老太太做件春衫,让我娘亲在领口绣两排福字。听金掌柜说,会水纹针的没有几人。让娘用这种针法绣福,定会与众不同,寓意也好,老太太也会高兴。”
吴氏赶紧让黄铁赶车带着她去县城,在九丝绣楼花了十几两银子买了四尺最上等的提花软缎。回到家天都黑了。又让钱晓雨带着钱满霞连夜裁衣,缝衣,同时还要把给钱亦绣参加寿宴的衣裳做出来。
钱亦绣就开始想办法给小娘亲做思想工作了。程月的病已经好多了。现在没事就在东厢房里绣花,极其用功。
钱亦绣抱着她的胳膊说了张家对自家的帮助,以及几次把钱三贵和程月的命救回来。爷爷、哥哥这些当家的男人都不能去参加老太太的寿宴,若自己不去多陪陪老人家,实在是不应该。
程月嘟嘴沉默不语,表示无声的抗议。
晚上,钱三贵和钱亦锦又给程月做工作。让她从大局出发。
甚至钱亦锦搂着她直撒娇,说娘亲喜欢妹妹多过他。
程月十分纠结。若不同意女儿出去住几天,就是不听公爹的话。儿子还要怪她不够喜欢他。
若是同意女儿出去住,她又实在舍不得,包着眼泪不知如何是好。
两兄妹一边一个,搂着小娘亲又亲又哄。特别是钱亦绣。肉麻的话使劲往外倒。听得旁边的人都有些脸红。
小娘亲终于妥协了,说,“绣儿只能在张家住两天,多一天都不行。”
“当然了,绣儿也舍不得美美小娘亲呢。住了两天,绣儿就赶紧回来陪娘亲。”钱亦绣保证道。
三月初三,万事俱备的钱亦绣在急得不行的时候,终于盼回了出去三天的大山和猴哥。还带回了白狼。钱亦绣就跟它们私下交待,它们这几天都在家呆着。哪儿都不能去。因为,她会三月初五去县城,在那里住一晚,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初六上午去洞天池。
猴哥长大些了,又长壮了不少,因为时常跟着大山去山里,偶尔还能跟着白狼去深山,加上赤烈猴本身的勇猛好斗,已经非常厉害了。把它带上,能省自己好多事,来去找路更加万无一失。
把白狼带上,又增加了一层保险系数,还能给自己当劳力。原来没有白狼的时候,她是想带上大山的,现在有了更有力气和嗅觉更灵敏的白狼,带上它更好。
她怕大山和白狼不一定全能弄懂自己的意思,不停地拎着猴哥耳朵跟它反复交待,让它提醒它们两个。还说,若是这次任务完成了,就给猴哥和奔奔跳跳一家打个银项圈,一家再做一套新衣裳。
三月初四,吴氏就去大院子里帮忙。钱三贵也去了,他虽然体力上帮不上忙,但可以帮着出出主意。钱满霞和小娘亲都躲在屋里用功做衣裳、绣花,根本无暇顾及别人。
钱亦绣她就开始准备要带走的东西。不止有自己的,还有猴哥和白狼的。
特别是白狼,是肉食动食,胃口又极大。钱亦绣就去谢虎子那里买了五斤肉回来,切成拳头大小的坨,装进麻袋,再放进先前做好的一个双肩包里。
又把自己的衣裳,以及和猴哥的吃食,还有绳子、铲子、打火石、两支火把、装东西的口袋等东西准备好,放进另两个双肩包里。
院子大了真好,钱亦绣藏在旮旯里搞这些小动作根本没有人发现。
这种双背包之前让钱晓雨做了好几个。如今小姑娘几乎很少做别的事情,几乎都是做针线,以及教针线。
又领着动物之家背着这三个包从大院子的后门出去,进入溪景山和溪石山的岔口,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往西走,穿过一片形态各异的石林,就进了石溪山。顺着层层叠叠的小岩石攀爬,便攀上了一个小石山,站在石山尖上,便能看到她家的大院子。
钱亦绣把三个背包藏进一个隐密的小岩石洞里,又嘱咐猴哥和白狼,其实主要是嘱咐猴哥,只有它才能真正领会钱亦绣的意思。告诉它们后天上午,若是不下雨,就在这里等自己。
为了怕它们误事,一再警告这几天不能进山,只能呆在家里。
第二天一早钱亦绣起床后,又把猴哥牵到没人的地方,反复叮咛,让它明天上午和白狼一起去石溪山等自己。
早吃完饭,钱亦绣就打扮妥当。里面是件淡粉色中衣,外面罩了件杏红色无袖小砍肩,下面穿着淡粉色小裙子。袖口、裙边绣了一圈小花,砍肩前后绣了两团大花。
这是钱晓雨照着京城流行的小姑娘衣裳做出来的。
包包头上系着杏、粉双色丝带,手腕上又带上那串张老太太送的玛瑙小珠串,脚上穿了双杏色绣花鞋。
小女娃往那里一站,瞬间秒杀所有人。
钱亦锦激动的脸都红了,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妹妹太好看了,谁都比不上。”
程月也点头说,“嗯,绣儿好看,比娘亲还好看。”
钱亦锦赶紧又狗腿地说,“妹妹和娘亲一样好看,谁都比不上你们两个,天上的仙女都比不上。”
小屁孩的嘴甜倒是像足了不是血亲的小爹爹。
钱亦绣告别家人上了牛车。牛车上还装着送老太太的生辰礼,有老兄弟点心房出品的六食盒寿桃,老太太的一套福字衣裳,以及一条狐狸皮披肩。狐狸皮当然是白狼送的了。
同样的礼物又送了钱老头一套,只不过披肩换成了帽子,福字衣裳的福是钱满霞亲手绣的,让老爷子之后很是在村里出了一阵风头。
黄铁赶着牛车把钱亦绣送进了张府,他就又在县城买了东西赶回去给钱老头祝寿了。
钱亦绣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她来的算早的,厅堂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客人。她给老太太磕了几个头,老太太招手把她叫过去。还跟客人介绍说,这是她的远房亲戚。
长辈们便给了钱亦绣一些小东西当见面礼,如小坠子,小珠串,等等。
一般有钱人家的人出门作客,都会让下人随身带些小东西,遇到关系不错人家的晚辈,又是初次见面,就会送送。
钱亦绣悄悄跟老太太解释了自己爷奶和哥哥没来的原因,又说了自己想在她家住一晚,陪她说说话。老太太极高兴,又赶紧让阿珠去把自己的暖阁收拾出来,钱亦绣晚上就跟着她睡。
渐渐地客人多了起来。
张家的关系网极广,官场的、杏林界的、经商的、种地的,各行各业都有人来,甚至省城、邻县、邻省都来了不少人。
这次钱亦绣还荣幸地看到了张央的未婚妻黄月娥,她是同他的富商爹和娘一起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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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进发
黄月娥长的的确是花容月貌,娇小的身材,鹅蛋脸,白皮肤,水汪汪的杏眼,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典型的古装美人一枚。这样的外貌同俊秀的张央倒是相配。
她的娘李氏也是一位中/年/美/妇,温婉,内敛。她不仅带着二女儿黄月娥来了,还带来了三女儿黄月仙。
听介绍,这个黄月仙跟黄月娥同岁,都是十四岁,只比黄月娥小两个月,应该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了。又看黄月娥和李氏极亲密,而黄月仙跟李氏却比较疏离,看来黄月娥是李氏的亲女,而黄月仙应该是庶女了。
黄月仙长得更美,更张扬,比姐姐还高半个头,打扮甚至更华丽。
老太太专门把钱亦绣介绍给了李氏母女三人,还让钱亦绣叫黄月娥和黄月仙姐妹“二姨”和“三姨”。
李氏先笑着从头上取下一根翡翠镂金簪给钱亦绣。
这个礼物有些重了。钱亦绣先没敢接,侧头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笑道,“黄太太给你,你就接着。”
钱亦绣曲膝福了福,说了声“谢谢”,才接过簪子。
黄月娥又笑着给了她一张绫帕当见面礼,还说,“这是二姨自己绣的,拿去玩吧。”
绫帕柔软光滑,上面绣着锦鲤芙蓉,绣工精巧。通过小娘亲和钱晓雨的熏陶,钱亦绣对绣品也有了一定的鉴赏能力。她笑道,“好漂亮。谢谢二姨。”
黄月仙则扯着嘴角笑笑,对丫头说,“这女娃倒是伶俐。赏她个荷包。”
她的丫头似乎也了然自家小姐的心思,拿了个荷包说,“我家三小姐赏你的。”
生怕钱亦绣喊了她家小姐“三姨”。
钱亦绣并不是真正的小萝莉,知道这位黄三小姐嫌弃自己了。
她倒无所谓,只是觉得很过意不去,因为自己,让善良的老太太没面子了。只有硬着头皮接过荷包说。“谢谢黄三小姐。”
老太太微沉了脸。自己介绍说钱亦绣是她的远房孙女,给见面礼就应该给些小东西之类的,而不是打赏下人的银锞子。
黄月仙这么做。不仅打了老太太的脸,连黄月娥的脸都被打了。李氏母女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黄月仙用帕子擦擦嘴角,不以为意。
钱亦绣再仔细看看黄月仙的眉眼,有些猜出她是谁的女儿了。黄万春有个宠妾。人称芳姨娘。原是京城群芳楼里的一个红牌,后被黄万春万两赎身。
钱亦绣曾经去过几次黄万春的书房,就碰到过那位芳姨娘。当真是风情万种,妖娆妩媚,在书房里就能跟黄万春颠鸾倒凤。那时候还是六年前,芳姨娘也算是花信之年。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应该老了吧。
不过看黄月仙的这个派头,似乎芳姨娘还是比正室夫人得宠的多。
厅房里的人越来越多。张家婆媳忙着招呼客人,钱亦绣非常识时务地自己去花园里玩了。因张老太太喜花。花园大,品种多。此时又正值阳春三月,花园里百花齐放,万紫千红,一派大好春光。
许多太太小姐都来到花园里赏花,还有几位去花园旁边的湖里泛舟。
钱亦绣的身份不高,又是没有大人领着的孩子,哪怕长的再好看,也没谁爱搭理她。于是,她就这里钻钻,那里走走。别人说话也没有刻意避开她,倒是听了不少八卦。
其中也包括黄氏姐妹的。
只听三位十几岁的小姑娘在说悄悄话,“听说黄大员外看上张家门户简单,富有,还跟许多达官贵人来往密切。张公子又人才出众,温和儒雅,想让黄家的三姑娘嫁给他。谁知芳姨娘和三姑娘哭死哭活不愿意,说张家是郎中,门户太低。后来才指了现在的这位二姑娘。”
另一位说,“那母女两个的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想着法的去巴结世家大族,咋能看上张家呢?听我娘说,黄太太才是聪明人,愿意女儿嫁给张家公子,觉得嫁进张家是福气。”
“黄员外多精明啊,他定是偏心三姑娘,觉得她任性,嫁给这样的人才不会受委屈,谁知道这母女两人还不愿意。她们也不想想,再是皇商也是商人。她们那样门户的庶女,就是嫁给那些世家大族,也只能当姨娘。”
“呵呵,她们肯定觉得当姨娘也没什么不好,看看芳姨娘多得宠啊,把正妻都压了下去。”
“哼,她以为官家是商家吗?宠妾灭妻是要影响仕途的。”
那位一直没说话的道,“我倒觉得黄家二姑娘还是太懦弱了。要是我,再好的宝贝,只要是庶女挑剩的,我都不会要。那位三姑娘跟着一起来,或许就是来看嫡姐热闹的。”
一位说道,“也不能这样说,终身大事,何苦跟自己过不去?我跟黄二姑娘还是有几面之缘,是个知理的人,或许明了张家的好,就没争这个面子……”
听了一耳朵八卦的钱亦绣心满意足地走了。心道,真是好人有好命。张央订的好在不是黄月仙,要不张家真是没有宁日了,也可惜了斯文俊秀的小神医。
再想想老太太,也是狡猾狡猾的,拿自己当了一回试金石。
她或许也不太满意黄家,弄不好还听了一些传言,只是拿孙子没办法,才勉强同意了这桩亲事。
不过,通过今天一试,至少看出李氏母女两人还不错。试想对自家一个远房穷亲戚都能如此礼遇,那么肯定是把婆家人放在心上的,也是真心想嫁给自家孙子的。
钱亦绣摸了摸怀里的荷包,她一点都没为自己被利用了生气。皇商正妻头上的饰品,肯定值大价钱呢。
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黄月仙也真是肤浅。连个面子情都不会做。丢了世上最好的一个宝,还得意的不得了。
该吃饭了,钱亦绣被阿珠领到了一张桌子前。介绍一对婆媳说,“这是崔老爷的太太,这是崔大奶奶。”
原来是崔掌柜的媳妇洪氏和儿媳妇华氏。
钱亦绣甜甜地喊了声,“崔太太,崔大奶奶。”
洪氏笑着把她拉过去说,“好可人的孩子,早就听我家老爷说起你。今天终于见面了。以后叫我崔奶奶,叫她崔婶子即可。”
华氏笑道,“儿媳倒觉得她比公爹说的还要俊俏些。”
洪氏给了她个镂花玛瑙钗。华氏给了她两朵珠花。
吃了饭,又接着看戏。钱亦绣终于看到了被县尉大人包养的溪山县名伶花无心,以及“比女人还好看”的小玉堂,两个人的确都好看。不过。顶着张浓墨重彩的脸。觉得戏台子上的人都长得差不多。
想想当初还心有余悸,红云戏班高价强买自己,若不是梁高相救,自己可是要吃些苦头。
她听了一阵戏,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便又跑出去玩了。一路走走停停,貌似在看风景,实则在想去洞天池的事情。
唱完戏。客人们陆陆续续就走了。省城和外省的客人离得远,要第二天才能走。一些关系好的住张家客房。
但黄家跟张家这样的关系也不好在张家住,他们在溪山县有别院,在张家吃了晚饭后便回了别院。
钱亦绣看见黄家人走之前,张央专程来后院给李氏见礼。少年郎脸红得像猴哥,悄悄瞄了眼黄月娥,笑意更深。
黄月娥也是脸蛋红红,倒是不像一般女孩那样扭捏。
晚上,把客人们都安排好,张仲昆领着张央来到老太太的院子。
此时,老太太正对着烛光看钱家送她的衣裳。她主要是看那些随着光线的明暗,似有水波流动的福字。
钱亦绣暗自高兴,送得贵不如送得巧。那么多金银玉饰,老太太好像还是把这件衣裳打上了眼。不过这个水纹针似乎比自己之前想的还要珍贵,看来九丝绣楼还是把小娘亲的绣品压价了,真是无奸不商。以后再也不跟九丝绣楼合作了。
老太太笑着对张仲昆和宋氏说,“我还是十几岁的时候有过一件绣水纹针的衣裳,那是我娘在京城祥云阁给我买的,我稀罕得什么似的。”
又是祥云阁!
钱亦绣按捺住狂跳的小心肝,看着那几人拿着衣裳轮流欣赏并赞扬了一番。
老太太笑着对钱亦绣说,“你娘真巧,回去帮我谢谢她,说老婆子非常喜欢。”
钱亦绣笑道,“张老爷和小张叔叔多次救过我爷和我娘,老太太又宅心仁厚,菩萨心肠。我们全家都希望您的福寿能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她盗用了一段前世的经典语言,暗合了似水波流动的福字。
她直白的大实话又逗笑了一家人。
老太太笑咪了眼道,“哎哟哟,我的小乖乖,小嘴儿可真甜。老婆子乘你的吉言了。”
众人说笑后一阵各自安歇。
睡前,老太太同钱亦绣聊着天。
“绣儿,你觉着黄家的两个姨姨怎么样?”老太太问。
钱亦绣糯糯地说道,“绣儿觉着,黄家二姨好,人好看,又知书达理。”
老太太笑起来,“小猴儿,怪会说话的。”
钱亦绣说,“绣儿没骗你,不单绣儿认为黄家二姨知书达理,绣儿还听到别人说黄家二姨好。”
“哦,她们怎么说?”
“她们说黄家二姨聪慧,明事理。说黄家三姨任性,还是姨娘生的。”
老太太又笑了几声,说,“嗯,以后绣儿要记着,说别人好的可以说出来,说别人不好的,记在心里就是了。”
“哦,绣儿记下了。”
……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钱亦绣就急吼吼地跟老太太告别,她的说辞是,要赶早回去再给她的太爷爷嗑几个响头。
老太太虽舍不得她也不能阻止她敬孝,昨天张家专门派人给钱家大院送了贺礼。本来还想像原来一样再送钱亦绣些布料吃食,钱亦绣笑着拒绝了,自己家如今好过了,就不好意思再打秋风了。再说因为老太太的关系,自己这个冒牌亲戚已经接了好多礼物了。
这话逗得老太太大笑不已。还让钱亦绣以后多去她家住,家里有个小娃,她开心,也喜庆。
说得张央红了脸。
依旧是老张伯赶的马车。钱亦绣坐在车厢里跟老头说着话,“童言无忌”又逗得老张伯不时地哈哈大笑,不大的功夫一大一小已经混得极熟悉了。
来到大榕村和花溪村的一处交界,那里有一片小树林,此时正好无人。钱亦绣便让老张伯停车,说,“我找大榕村的万大中有些事,然后自己回家。”
大榕村除了许阎王一家外,她只叫得出万大中的全名,所以随口就说了这个名字。
“成吗?要不,先回了家后再去办事?”老张伯有些不放心,小娃娃应该交到人家家人手里的。
钱亦绣老练地说,“老伯放心,乡下孩子野惯了,绣儿经常一个人就能跑去后山玩。”
老张伯听了,觉得乡下孩子的确带的粗糙,何况钱亦绣属于少见的伶俐孩子,便停了车。
钱亦绣下了车,隐入那片小树林,往山脚跑去。她一路上躲躲藏藏。这一带又草木繁盛,避过了偶尔路过的村人,及一些在地里忙活的人,径直来到溪景山和溪石山的岔路口。
她拐进路口,直奔溪石山而去。到了约定的地点,猴哥和白狼正蹲坐在一块大巨石上,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钱亦绣高兴地跑到石头下面,仰头喊道,“嗨,两个聪明的乖宝贝,我来了。”
猴哥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小主人了,激动地一下子跳下来,拉着小主人又蹦又跳,钱亦绣笑着揉了揉它的后脖子。白狼也随后跳下来,冷静孤傲地蹲在一边,钱亦绣又伸手拍了拍它的后背。
钱亦绣把三个包拿出来,找出自己的粗布衣裤换上。就坐在一块石头上拿出食物,她和猴哥的是点心,白狼的是肉坨坨,就着一处清泉吃了点,得多补充些体力。
猴哥觉得点心不过瘾,又去蹭了白狼的几坨肉。
之后,钱亦绣背上一个双肩包,又给猴哥和白狼分别背了一个。白狼那个她之前还专门又加了两条布,属于四肩包。
一人、一猴、一狼踌躇满志地向洞天池进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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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洞天池
望着一前一后的两个队友,钱亦绣颇多感慨。有了它们,不仅能帮自己许多忙,这一路上也不会孤寂了。
若是一个人长久地走在溪石山上,容易崩溃。除了黑褐色的大石就是红黄色的大石,走很久才会看到一抹绿色,还远在可望不可及的悬崖峭壁上。只有自己一个生物,也是可怕的。
越往里走,越往上爬,气温就越低。山里除了她(它)们的声音,还有流水声及风啸声,连声鸟叫都听不到。爬了近一个时辰的山,来到一座石峰上,累坏了的钱亦绣坐下来休息,再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前面就是一座座连成片的刀劈般的石峰了,那些石峰高耸入云,有些山尖的积雪还没有融化。
这样的山,除了赤烈猴能攀爬过去,就只有前世的直升飞机能飞过去。
它们虽然高,却不算厚,里面还有不少岩洞。只不过,这些岩洞大部分是死亡之洞,有命进去没命出来,因为里面有一些钱亦绣都不认识的生物及吸血蝙蝠。还有些洞是死路,或者通往悬崖,甚至有些是洞中洞,迷路了根本钻不出来。
穿岩洞看似没有爬山辛苦,却更要小心冀冀,不能走错一步路。
她从包里拿出之前的笔记,又在心里默了默。其实这条路她之前飘过上千遍,早就刻在脑子中了,但还是不放心。
又拉着猴哥的手说,“猴哥要记住路。下次或许就你自己来帮姐姐取东西了。”说完又帮它揉着后脖子。
猴哥舒服得直哼哼,还不忘点头。
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行进。来到大山前面往左拐。越过了两个岩洞口,来到第三个洞边站下。这个洞有些长,必须要点火把。
钱亦绣把火把点燃,让白狼走前头,她在中间,猴哥在后面,往洞中走去。
一进洞里。一股潮气和冷气便扑面而来。地下有泉水,叮叮咚咚的,路也有些滑。
之前当鬼魂的时候。她怕洞里有吸血蝙蝠或什么别的东西,把犄角旮旯都检查到了。因为这条洞是安全的,所以才走了这里。
现在做为人再次来到这里,还有厉害的赤烈猴和白狼相伴。她的心都紧张得快跳出来。生怕有个意外什么的。
看来,之前还是想得太好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因为有了近七年当鬼的经历,已经练就了常人所不能及的韧性和耐性,也练就了超强的心理素质和胆量。
当初为了万无一失,这条路她飘了上千遍,觉得是安全的,没有任何问题。
却是忽略了人类最难战胜的一种情绪——恐惧。她现在是人不是鬼。这种情绪她无法克服。
这里远离人类,又是深山。再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还有呼呼鬼叫一样的风鸣声,哪怕之前探得这条路没有吃人的野兽,她也害怕。
还有就是意外,前六年没有,不代表之后就没有。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若是没有猴哥白狼相伴,哪怕再多带几个人,怕都不敢继续往前走了,或许立马转身原路逃回。哪怕日子穷些,但命要紧呀。
还好她钱亦绣有妥妥的女主光环,让她意外有了猴哥,大山又带回来威猛又感恩的白狼。
走了近两刻钟终于出了洞口,再见天日,钱亦绣竟然有一种逃出升天的感觉。
她息了火把,继续行进,来到一条陡峭小路。大概爬了三、四百米,走到一处崖边。山崖左边有一条大概一米宽的石头堆成的绕山路。一边是不见底的深渊,一边是高耸入云的山尖,她小心冀冀地走着,生怕有个意外。
还好她前世喜欢攀岩,今世又刻意练习爬山,再加上良好的心理素质,这条险路还是能走。
走了不久,便被一堵细长的黑色岩石隔断了去路。她(它)们似乎是走到了绝路。
停下来,钱亦绣把猴哥身上的包取下,从里面拿出一把小斧子,开始照着石墙的底部砸。石墙底部有一圈石头极薄,砸了几下就砸穿了,形成了一个洞,一人一猴一狼又爬着过了洞。
这段险路总算过去了。
接着,又是穿洞,穿洞,或是爬小山下小山,走走歇歇,赶在天完全暗下来之前终于到了洞天池。
洞天池在一处山谷里,山谷周围是高耸入云的巍峨石峰。石峰另一面是清一色的岩石,隔老远才会有那么一两棵青松。而石峰这一面,却是另一番景象。
钱亦绣充分相信,这一定是哪位神仙在此修炼过的人间仙境。
这里鸟语花香,绚丽多姿。
山上长着各种佳木琼草,郁郁葱葱,堆青叠绿。苍翠中夹杂着一簇簇鲜花,五颜六色。
谷底,是一片粉红色的海洋,桃花烂漫,在晚霞的照耀下,如云蒸霞蔚。
耳畔还有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钱亦绣的泪水涌了上来,曾经多少个夜晚,她都盘踞在此,舍不得离开。她往返这里与花溪村不下千次,就是为了把路探好,以期成为人后能够再次来到这里。
洞口就在谷底。她沿着一条长满青苔的翠径向桃花深处走去,来到一个碧池前面。碧池大概有两亩多地,晚霞中,一池碧波随着微风轻轻荡漾,水面上还立着一片片小小的荷叶,随风摇曳着。荷叶上有几颗水珠,已被霞光染成红色,如珍珠般在荷叶上滚来滚去。
珍珠,珍珠,她不顾一切来这里,可不就是想靠着珍珠赚大钱吗?她赶紧跑到一块大石旁边,蹲下身使劲抠着,她真怕自己近一年没看到。被淘气的赤烈猴无意中把东西弄到了别的什么地方,那真是大海捞针了。
抠了几抠,抠出一颗大珠子。她猴急地拿起来,用衣襟擦了擦,一颗比鸽子蛋还大些的淡紫色珍珠便呈现在眼前。珍珠滚圆,璀璨润泽,光彩夺目,光洁的表面下还发着莲花图样的金光,凉凉的有些沉手。
这颗珍珠是五年前。被猴哥的父亲从水里捞出来的。它撬开蚌壳,只把肉吃了,却把壳和珠子随手扔在了这里。
当时的钱亦绣久久守着这颗珠子不愿离去。池边有不少被猴子弄出来的珍珠。但这颗珠子无疑是最大的,最美的,最好的。这么大的个,产珠的老蚌不知活了多少年。
为此。她还专门去省城的银楼看过。那里最值钱的一颗南洋金珠,大小、色泽、光度都比这颗差许多,还售价五千两银子。
她呵呵傻笑着把珠子放进荷包揣起来,这颗珠子一卖,一切都有了。
抬起头,却看到猴哥在使劲怂着鼻子,一丝丝银线从嘴角流出来,之后便噗通跳进水中。开始游起来。
钱亦绣只知道猴哥会爬树,原来还会游泳啊。
看到白狼有些不耐烦。想着它肯定饿了,便弯腰把白狼身上的包取下来,把肉拿出来让它吃。
她坐在石头上,才感觉双脚痛得厉害。把鞋袜脱下来,看到脚底起了好几个大血泡,有些破了有些没破。她之前已经预想到了,又从包里拿出一根针把血泡挑破,再用干净棉布把脚包起来。
这才开始吃点心。点心太干,又不愿意喝池子里的水,赤烈猴年年都要在这里“洗澡”。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小条溪流,白狼已经去了那里喝水。她只得忍住痛,慢慢走到溪边喝了几口水。
此时虽然已暮色四合,但漫天星光照得整个谷底光堂堂的。
喝完水,又来到池边,招呼猴哥道,“折腾那么久,你不饿啊,快上来吃点心。”
猴哥没理她,又一头栽进池子里,不一会儿便冒出头来,还不高兴地叫了两声,打了两下水面,游到钱亦绣身边。
不知它为何发了脾气,钱亦绣也不去惹它,递给它几块点心,它吃过后,又去白狼那里吃了几坨肉,然后坐在石头上生闷气。
这里不仅有小鸟,还有松鼠。见有异客闯入,松鼠们早吓跑了。等猴哥跳下水,又有几只钻了出来,爬在桃树上看她(它)们。
白狼看到它们就想吃,可惜不会爬树,只得冲它们张嘴长啸,结果没见过世面的小松鼠一点都不怕它。
但当猴哥一上来,小松鼠们就害怕了,吱吱叫着四处逃蹿。猴哥还想抓它们打牙祭,钱亦绣劝道,“这么多吃食够你吃的了,就别再去抓它们了。整座石溪山,只有这里才有些松鼠小鸟的,它们或许是神仙放在这里的生灵,咱们要好好爱惜才是。”
猴哥便歇了心思。
小松鼠见猴子不抓它们了,又跑过来爬在树上看热闹。
等神经全部放松下来,巨大的疲倦如潮水般涌来。钱亦绣强打起精神走进桃林,从包里拿出两件小棉袄,一件铺在树下,一件穿上便坐在那件棉袄上倚着树,顷刻间就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鸟啼声吵醒的。睁开眼睛,看到满眼的桃花,腿上还坐了只小松鼠瞪着小圆眼睛在看她,她以为自己在梦中来到了仙境。
再看看倚在另一棵树杆睡觉的猴哥,以及爬在不远处睡觉的白狼,才想起自己这是来到了人间仙境——洞天池。
她把小松鼠抱起来笑道,“早上好,小松鼠。”
这里的小松鼠也比谷外面的长得俊,拖着长长的大尾巴,灰色的毛还带了些许金黄色。
小松鼠大概觉得她不会伤害自己,由她抱着,还是呆呆地看着她。钱亦绣笑起来,用手指点了点它的粉粉的小鼻尖。小松鼠怂了怂鼻子,身体更松驰了,乖乖趴在她怀里。
钱亦绣又把小松鼠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荷包,里面装的都是在张家别人送她的见面礼。她记得有一位省城的夫人送了一根别致的小项链,就是一根红绳上串着一颗比指腹还小的小玉坠子,玉坠子正好是只小松鼠。
她把这根项链找出来,套在小松鼠的脖子上绕了两圈系好。说道,“咱们有缘,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然后站起身抱着小松鼠走出桃林,来到洞天池旁。
此时大概是晨时初,太阳冒出半个脸挂在山颠。朝霞似火,把东方的石山映成玫红色。那座石山的一处山崖上,便长着一株貌似蛇蔓菊的花,还有一条看守花的白蛇。只不过现在还没开花,算算时间,五年开一次,要等到两年之后才开花。
现在就是开花了也没用,自己上不去,猴哥又太小。再等上两年,猴哥也长大了,到时候想办法把那两朵蛇蔓菊摘下来。
她收回目光,把松鼠放在地上,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布口袋和一个荷包。
洞天池四周有一些被赤烈猴随手丢掉的莲子,每年秋季赤烈猴都要来这里吃藕。这里的藕与她见过的藕不同,不是白色,也不是浅红色,而是黄色。
她虽没吃过,却看到赤烈猴吃的无比香甜。
赤烈猴喜欢吃这里的桃子,喜欢吃这里的藕,它们不畏高山路远,每年来两次,可见这些东西有多美味了。只恨鬼魂没有嗅觉,她光能看到桃子好看多汁,莲藕金黄清脆,却不知道味道如何。
她趴在地上捡莲子,要捡老的,颜色变黑的那种。时不时还能捡到几颗珍珠,虽然不能与昨天捡的大珍珠媲美,但品相都不错。有白色的,淡粉色的,淡黄色的,有大有小。她把莲子装进布口袋,把珍珠装进荷包。
正捡得来劲,看到猴哥从桃林里钻出来。她刚想叫它帮着自己捡,最好多捡些珍珠,可猴哥却端着张苦大仇深的脸跃过她,又跳进了水里。
她东找找,西抠抠,把洞天池四周转了一圈,捡了大半布口袋的莲子,满满一荷包的珍珠。
她心满意足地把东西装进双肩包里,又开始吃东西,白狼好像已经吃完早餐了,坐在那里无聊地望天发呆。
它来这里这么久,除了壮胆,似乎还没起到作用。
钱亦绣招呼着白狼去了小溪的另一头,那里有几棵茶树。树下有许多黑色茶仔,她又爬在地下捡了小半口袋茶仔。
然后才直起身采茶叶。现在是三月初,正是采春茶的好时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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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意外
钱亦绣之前虽然没喝过这里的茶,但因为经常去雾溪茶楼,看那里的人在制茶前先把茶分出个三六九等,渐渐也学会了“观茶”。看品相,这里的茶应该是极品。何况,这些茶树还长在如仙境般美好的地方。这里的空气清新,泉水清洌,没经过俗世的熏染。
她掐了大半篓子,抬头看看天色,大概已经巳时初,不能再呆下去了。此时出发,差不多能赶在日落前回家。
钱亦绣急步来到洞天池旁,大声喊道,“猴哥,别玩了,快上来帮姐姐掰几根桃枝下来,咱们该回家了。”
她要把桃枝拿回去在自家那棵桃树上嫁接。
她准备以后把种桃子、藕、茶叶做为自家的主业经营。卖珍珠、人参之类的东西,只能是秘密地发笔横财,却不敢拿到桌面上来。
猴哥不听钱亦绣的招呼,又扎进了水里。
钱亦绣急得直跺脚,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它上来,正想骂人,却看见猴哥冒出水面。它高兴地大叫着,手里举着一个什么东西。等它游上岸,才看清它拿的竟是一个大蚌壳。
猴哥上岸后,猴急地掰开蚌壳,从里面扯出一坨肉塞进嘴里香喷喷地吃起来,然后再随手把蚌壳丢在地上。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跟它的猴王爹一模一样。
钱亦绣吃惊地看着猴哥。当它把蚌壳扔在地下后,她赶紧跑过去弯腰把蚌壳捡起来。把壳内的那层膜撕开。里面躺着三颗圆滚滚如桂圆般大小的珍珠。分别是纯白色,粉红色,淡绿色。珠子水润光泽。色彩艳丽,在旭日的照耀下更是流光溢彩,也隐隐散发着莲花图样的金光。
这几颗珠子单个论,肯定比不上那颗淡紫色的大珍珠,但若合起来,就与能之抗衡了。
天哪,天哪。这真是意外的惊喜。钱亦绣仰天长笑,清脆的哈哈声响彻云霄,把桃林里的小鸟们都惊得飞起来。
她知道赤烈猴喜欢吃蚌肉。不过。绝大多数时候只有猴王才有本事捡到蚌壳,很少其它的赤烈猴能找到,偶尔找到,蚌肉也是孝敬给猴王吃。
没想到小小的猴哥也这么有本事。捡到蚌壳不说。还捡了这么大个的稀有品种,遗传因子真是太强大了。看来,猴哥真有当猴王的潜质呀,甚至还青出于蓝胜于蓝,它还这么小。
钱亦绣笑过之后,摸着猴哥的头说,“你父亲之前还是猴王的时候,会领着你娘还有其它赤烈猴来这里吃桃子。吃藕,还会吃蚌肉。”
她把那颗紫色大珍珠拿出来说。“这颗珠子就是你父亲五年前从池里捡出来的,没想到你跟它一样有本事。”
对猴哥说娘亲它或许还有一点点印象,但说父亲它就不知道了。它没理钱亦绣,还在回味蚌肉的鲜美。看它的这个馋样,以后回去就多弄些河蚌给它吃。
钱亦绣让猴哥上树掰几根桃枝下来,自己又拿着那四颗珍珠反复欣赏着。这几颗珍珠不止本色极眩丽夺目,里面都隐隐透着金色莲花的图案。
打个比方,若产紫色珍珠的蚌是大乾朝最尊贵的皇太后,那产这三色珠的蚌就是妖冶的埃及艳后。一个尊贵无比,一个艳丽无双。
她被自己的这个比喻吓得打了个寒颤,这两人是天上的云,自家是地下的草,只有仰望她们的份。
这几颗珠子若出现在市面上,肯定会掀起大风浪,不想把自家扯出来都难。若是自家拥有这两个女人东西的事情不幸被传扬出去,那自家也活到头了。
东西太好,无奈自家护不住。想钱,那也得有命去花。
看来,这几颗珠子不能带出去了。以后若找到出手的机会,再来取回去。若没有,就永远让它们在这神仙地界餐风饮露、逍遥快活吧。
做了这个决定,钱亦绣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人就是要懂得取舍,是自己的就要,要不到的就舍。
还有那一荷包的普通珍珠,也不是这时候拿回去的最佳时机。若被人知道一个地方同时拥有这么多好东西,自己和猴哥都危险了。
这袋珍珠,舍了。
还有那桃子,也暂时舍了。
茶叶……不能舍,这是要跟崔掌柜合作,依靠上强权的一个最佳契机。凭自家一个农户,挣再多的钱都护不住,小娘亲也就更加护不住。
于是,她把那四颗大珠子装进一个荷包。又把装普通珍珠的荷包拿出来,从中挑了几颗品相稍好的珠子出来揣进怀里,还是得带几颗珍珠回去以防万一。就把这两个装珍珠的荷包放进一个双肩包系好。
走到挨着洞天池的一处山边,那里的石缝之间凹进去了一个洞,她把包揉成团塞了进去,又找了块大小差不多的石头塞上。对跟过来的猴哥和白狼说,“记住了,这是咱们藏宝贝的地方。”
钱亦绣又把绳子、一些工具和几块打火石、两件棉袄塞进一个双肩包,把包放进另一处巨石下的一个槽里,这里地势较高,下雨也淋不到,又比较隐秘。以后再来这里就能少带些东西了。
钱亦绣做完这些回到桃林,把装了两支火把的四肩包给狼背上,莲子、茶仔装进猴哥的背包,茶叶蒌装进她自己的背包。
她不舍地看了被猴哥掰下的几根桃枝一眼,又无限眷恋地环视了四周一圈,领着一猴一狼踏上了归程。
她担心家人找她,否则一定要多呆几天。
钱亦绣走出了桃林,回头却看见那只戴了项链的小松鼠还跟在她(它)身后。见她回过头,才怯怯站下望着她。
钱亦绣笑着过去抱起它说。“宝贝,我也舍不得你。但我不能带你出去,外面太凶险。洞天池才是最好的人间仙境。等着我,我以后还会来看你。”
说完还亲了亲它的小鼻子,把它轻轻放在地下,挥挥手,带着一猴一狼走了。
钱亦绣咬着牙穿了几个洞,脚实在痛很了,流着眼泪对白狼说。“狼叔,能不能背背我,我实在走不动了。等我休息好了。我再自己走。”
白狼早被钱亦绣磨叽得心烦,见她求自己,也就放下架子让她骑在自己身上。
钱亦绣把它背包里的火把巴拉到一边,就骑了上去。骑在包上还不错。不滑。又不太咯人。
除了上山和下山,只要走平缓些的路,她都骑在白狼身上。
这样一来,她(它)们的速度倒是快多了。
由于狼和赤烈猴的眼睛在光线极暗的时候也能看到物体,穿长山洞也不用点火把,也节约了一些时间。
钱亦绣现在是归心似箭,怕天黑前赶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
她藏宝贝耽误了些时间。之前走得慢又耽误了些时间。好在现在骑在白狼身上,加快了速度。兴许还是能在天黑前赶回家。
她(它)们来到最长的一条岩洞,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到了深处钱亦绣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得到猴哥和白狼的脚步声及泉水的叮咚声。
突然,猴哥叫了两声,好像停了下来,白狼也停了下来。钱亦绣的心一紧,没有比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却还不知是什么危险更让人害怕的了。她下意识地趴下抓紧白狼的脖子。
只听滋滋滋的声音在向她(它)们靠近,猴哥叫着跟什么东西打了起来,白狼猛地一跳把钱亦绣摔在地上,也冲上去搏斗。
钱亦绣缩成一团靠在湿润的洞壁上,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滋滋滋声和啪啪声,以及猴和狼的叫声。
她紧紧地咬地嘴唇,怕自己叫出声把那东西吸引过来。
突然,一个滑滑的东西挨到她身上,瞬间便缠住了她,之后越缠越紧。她吓得高声尖叫起来,猜测那东西应该是条大蛇。蛇尾缠着她,蛇头在和猴哥、白狼大战。随着它们的打斗,她也被带着摇晃起来。
在她觉得自己快窒息的时候,蛇被猴哥和白狼打得松开了尾巴。
不知它们战了多少回合,在钱亦绣快被吓晕过去之前,总算分出胜负了。猴哥来拉了拉她的手,叫了两声,似乎在安慰她别怕,敌人已经被打死了。
钱亦绣才哭出声来,她终于活过来了。
白狼来到它身边,她才站起身摸着骑上了它的背。
出了洞口,又重见天日。劫后重生啊!
此时已经夕阳西下,残阳如血般把远处的石山映得通红,也让自己身上和猴哥白狼身上的血迹更加鲜艳夺目。猴哥咧开鲜红的嘴巴,呲着沾着鲜血的牙齿冲她笑起来,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毛上的血迹。
这么多血,那条蛇得多大呀。钱亦绣又抱着白狼的脖子哭起来。
太可怕了,人家害怕!此时,她多么多么怀念小娘亲温暖的怀包,听小娘亲跟她说肉麻又实在的表白。
她抬起头再一看猴哥的后面,又吓得魂飞魄散,原来猴哥竟然甩着蛇的尾巴把蛇拖了出来。
这是条黑色带金色花纹的大莽,有碗口粗,五米多长,还是双头。
钱亦绣又尖叫道,“你带着它干什么,还不快扔了。”
猴哥坚定地摇着头,又张嘴咬了口蛇肉,白狼也转过身低头吃了口蛇肉。
它们实在爱吃,又看这条蛇已经死翘翘,便只得由着猴哥把它拖上。
空旷的溪石山上,白狼驼着钱亦绣走在前面,一只猴子跟在后面,手里还拖着条几米长的大蛇。
又穿过了两个岩洞,天已经黑透了。漫天星星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也帮钱亦绣照亮了回家的路。
突然,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好一会儿才消失不见踪影。这是钱亦绣第一次看流星,让她极是新鲜了一阵,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唉,变化总比计划快!自己明明计算着天黑前能赶到家的,明明侦察了几年,这条路没有野兽的……
真是人生处处有意外!
最好家人都以为她还住在张家,可千万别穿帮。
否则爷爷、奶奶、小娘亲、姑姑、小哥哥,这些关心自己的人不知道有多担心。
还有那个被她随口利用了一把的倒霉蛋万大中,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暴风骤雨。
她(它)们穿过那个来时被钱亦绣砸开的岩洞,钱亦绣让猴哥把不远处的一块石头推过去把洞口挡住,再把碎石巴拉下悬崖。这么一看,又是一条绝路。
这条蜿蜒小路又陡又窄,钱亦绣不能骑狼,只得拖着剧痛的双脚自己走。
下了这个山峰,再爬过前面那座山就到家了。但这么长一段路都是上山或下山的路,她必须自己走。
又对拖蛇的猴哥提出了要求,上山的时候它走最后,下山的时候它走最前。
星光下,她曾经千百次“走”过这条路。但现在她是有影子的人,能感受到夜风拂面,能感觉到岩石的冰冷。虽然脚下钻心的剧痛,但还是感到兴奋。
此时她不是没人掂记的幽魂,关心她的亲人或许正倍受煎熬……
这些信念一直支撑着她克服脚下的剧痛。
在星光的照耀下,下了山又上山,再下了山。虽然是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挪,她总是在前行着……
当她站在那座熟悉的山尖上,激动地看着自家的大院子时,已泪流满面。
她抹了一把泪,迷离中怎么看见许多火把在她家院子前面的荒原上晃动呢?还有些火把零散地分布在村后山脚,甚至溪景山上也有些火把在移动,还能隐隐地听着人大声说话的声音。
这么大的阵仗,不会是在寻找自己吧?她感到小屁股抽筋一样痛了一下。
钱亦绣让猴哥把蛇放下,明天它们再来山上吃。又把装那几颗普通珍珠的荷包拿出来,这里有一个隐秘的小石洞,她把荷包塞进去藏好。若是以后自家缺钱了,过来取方便。
她(它)们又继续前行,出了溪石山,没回家,却往大坟包走去。来到大坟包再向东走了一段路,才往回家的路走。这么做是为了迷惑那些找人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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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家
钱亦绣领着一猴一狼刚离开大坟包没多远,就碰到了正领着一群人出了溪景山准备进大坟包一带找人的钱满川。
这群人吃惊地看着从大坟包方向过来的一人一猴一狼。人还骑在狼身上,狼的眼睛绿的渗人。今夜星光灿烂,她(它)们身上的血迹都看得一清二楚。人们开始拎着刀棒准备打狼,白狼一声长啸准备投入战斗。
钱亦绣马上喊道,“不要打白狼,是它救了绣儿。”然后从狼的身上下来,往钱满川面前走去。
钱满川激动地喊道,“天哪,真的是绣儿!绣儿,你跑哪去了,你要把家里人急死呀。你受伤了,伤哪儿了?”然后丢掉手中的斧子跑过去把钱亦绣抱起来。
钱亦绣在山尖看到这么多人的时候,就想好了借口。
哽咽回答道,“我想再跟着猴哥进山找值钱的好花,结果花没找到,却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后来白狼找到了我们,还帮我们打跑了野猪和蛇,带着我们回来。我没受伤,身上是野猪和蛇的血。”说完就咧嘴大哭起来,显见是吓坏了。
听了钱亦绣的话,钱满川气坏了,怒吼道,“你这孩子真是淘气,咋能随便往深山里跑呢?你知不知道家里人都快急死了?”他真想狠狠地打她屁股,又想她不是自己的女儿钱亦多,只有忍了。
有人说道,“不是说万大中恼怒这孩子骂过他,怀恨在心。把孩子掐死扔进后山了吗?”
又有人说,“原来是这孩子自己跑进山里,不是被万大中杀了呀。那是谁造的谣?”
“哎哟,若这孩子找死在山里出了意外,大中兄弟可就成冤魂了。”
“可怜那万大中,被吴氏母女打得鼻青脸肿还不敢还手。”
“可不是,听说万大中已经跑到后山里去找人了,还有人传他是畏罪潜逃。”
……
看来自己跟老张伯编的那句话起作用了。钱亦绣心虚不已。
有人问钱亦绣道,“你和猴子还背了两个包。是又找到好花了?”
钱亦绣摇头道,“没有,一棵好看的花都没看到。包里装的是茶仔。我看到山里有茶树。底下还掉了好多茶仔,就捡了一些,想在我家西面的那个小山包栽茶树。”
溪山县盛产茶叶,虽然溪顶山最适合种茶。但紧挨溪顶山的溪景山上也有不少野茶。贫穷的乡下人家都自己喝采来的野茶。只有富余一些的人家才会去茶铺买茶叶。
所以,她想好了只能对外人说自己捡的是茶仔,而不能是莲子。
钱满川嗔道,“你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的,山上野茶到处都是,还用你自家栽?”
听了钱亦绣的话,众人都纷纷摇头,寻思着。都说这孩子聪明,聪明在哪儿?傻了吧叽的。像她娘。还胆子肥,像钱三贵。
钱满川对一个年青人说道,“汪兄弟,麻烦你快去山上跟满河、黄铁他们说,别找了,绣儿回来了。”又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谢谢马大哥了,麻烦你回去跟大榕村的人说孩子找到了,不用再找了。若是遇到万兄弟,麻烦帮我们陪个不是。改天我三叔请客,谢谢大家的帮忙。”
钱亦绣见白狼站在那里没有跟着人继续往前走,肯定不喜这么多人。就对它说,“白狼先回山里吧,等过两天家里平静了再来玩。”
白狼听了长啸一声,瞬间失踪在茫茫夜色中。
众人见了又是一阵唏嘘。
一行人边往回走边议论纷纷,说这样的熊孩子真该挨打,狠狠地打,把腿打断,把屁股打烂,看以后还乱跑不乱跑,太气人了。又有人说她命大有福,有白狼这样的灵物去寻找她,还一路护着她回家。也有人探究着到底是谁传出来万大中********的谣言……
出了岔路口,钱满川就敞着嗓门喊那些在山脚下找“尸首”的人,“孩子找到了,不用再找了。”
然后听着一个传一个的声音,竟然还有人问,“孩子是活的死的?”
“活的,活的。”
“原来孩子没死啊,那咋整出这么大动静。”
“哎哟,把人折腾的,这都后半夜了,明儿的活还干不干。”
……
有些人骂骂咧咧直接回了村里,有几个关系好些的人跟着钱满川一起去了钱家三房。
众人还没来到院门口,听到消息的钱亦锦、吴氏、钱满霞就已经哭着奔了出来。他们几个的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样红,披头散发,扑过来抱着钱亦绣就开始哭。把抱钱亦绣的钱满川差点冲个跟头。
“呜呜……死孩子,你跑哪儿去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让奶咋个活啊………”
“呜呜……妹妹,你跑哪儿去了,你去哪里也要把哥哥带上啊……”
“呜呜……绣儿,你终于回来了,姑可想死你了……”
钱亦绣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回到院子里,钱老头、钱大贵、钱二贵等一群人都迎了上来。
听说钱亦绣跟着猴子进深山找花,花没找着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还是白狼把她驼回来的。这些人就七嘴八舌议论开了,说钱三贵两口子太宠娃子,把娃子宠得像龙羔子,那咋行!该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了,不然以后不定惹出什么祸事……
钱亦绣低头听这些人怂恿自己的爷奶打自己,却敢怒不敢言,她也知道自己这顿打是逃不掉的了。
之后,众人都回家歇息,这都后半夜了,明天还要干活。钱老头代表钱三贵表示感谢,说等儿子身子好了就请客答谢大家。
等院子里归于平静。钱亦绣发觉钱三贵和程月咋没出来看自己,一定是身子不好了。她刚想去厢房看看小娘亲,就见吴氏突然变了脸。她下意识地撒开腿跑,没跑两步便被吴氏抓到。
吴氏蹲下把钱亦绣背上的包扯下来,把她面朝下横在自己的腿上,开始在她小屁股上连掐带打。
钱亦绣不怕打怕掐,屁股上的剧痛让她尖叫着哭起来。哭叫声让那些离开钱家三房没走多远的人听到了,都解气地说着,“打的好。该打。”
更有心黑的还说,“若是我的娃子,我会打得她半个月下不了地。”
钱老头认同地直点头。
吴氏吓狠了。也气恨了,不理过来拉她的钱满霞和钱亦锦,下死手地掐着钱亦绣。
猴哥不干了,冲上来想打吴氏。钱亦锦赶紧拦住它说。“她是妹妹的奶奶,你若打了她,我妹妹便不会再理你了,我家也不会要你了。”
这个话原来钱亦绣的确跟猴哥说过多次,猴哥便不敢过来了,抹着眼泪看着小主人挨打。
钱亦锦怕猴哥暴怒下伤着吴氏,紧紧抱着猴哥站在那里,哭着喊。“奶,别打妹妹了。妹妹知错了……”
钱亦绣的叫声如一剂良药,把已经哭昏过去的程月和气晕过去的钱三贵两人都吵醒了。
程月在钱晓雨的搀扶下跑出来,哭喊着,“绣儿,娘的绣儿。”见女儿被婆婆死命地打,哭得更惨了,扑去抱着钱亦绣说,“求娘别打绣儿,求娘别打绣儿。娘要打就打月儿……”
钱满霞和钱亦锦拉架主要是求吴氏停手,并不敢冲撞和忤逆吴氏。但程月就不是了,她护女心切,没有轻重,抱女儿的同时把吴氏撞得坐在了地上。
气狠了的吴氏推开压在钱亦绣身上的程月,又朝露出的那半个小屁股狠掐下去。
几个人正在撕扯哭喊着,被张央扶出来的钱三贵呵道,“住手,给我住手!”
气疯了的吴氏没听到,钱满霞哭道,“娘,我爹醒了,他不让你打绣儿。”
吴氏听了才停下手,抬起泪流面的老脸看着钱三贵说,“这娃子被咱们宠坏了,这娃子被咱们宠坏了。再不管管,可怎么得了!”
说话间她松了手,程月把痛哭不已的钱亦绣拉起来抱着她哭,“绣儿,娘可怜的绣儿……”
钱亦锦也过来抱着妹妹一起哭。
钱三贵对吴氏说,“要管,但不是现在。”
他走过来牵着钱亦绣手说,“绣儿,回来就好,走,进屋里去歇歇。”
钱三贵牵着一只手,程月牵着一只手,钱亦绣被牵着去了堂屋。虽然屁股和脚底火辣辣的痛,但心头满满的都是爱。
进屋前,她还没忘了让小哥哥把那两个双肩包拿进屋,里面装了她捡的茶仔。
张央见钱三贵好些了,失踪的小娃也安然回来了,想着人家一家人肯定要说说话,便悄然去了给他准备的那间东厢小屋。
黄铁、钱晓雷回了大院子,魏氏和钱晓雨去厨房烧水,又给猴哥洗澡。
钱三贵坐在罗汉床上,把钱亦绣拉到面前,帮她擦了眼泪说,“回来就好,记着以后不能再去冒险了。看到没有,若你有个万一,家里会死几条命。”
钱亦绣再也忍不住了,爬在钱三贵怀里痛哭流涕。一路的劳累、惊吓、痛楚都发泄出来。
一家人也都跟着哭了。
钱亦绣哭够了,才觉得脚和屁股钻心的痛,特别是脚,痛得她身子都有些哆嗦起来。哭道,“爷,脚痛,脚痛。”
钱三贵赶紧让她坐在罗汉床上,可她刚一坐下,又喊屁股痛。钱三贵便使足了劲抱起她,把她放在自己腿上,他的腿稍微分开,钱亦绣的小屁股正好悬空,这才好了。
吴氏把她的鞋袜脱去,看到血肉模糊的脚底,又哭起来,不停地说,“造孽啊,造孽啊。”
程月见状就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还捶着胸口说,“天哪,怎么会这样,我的绣儿好可怜,我的心好痛,痛死了……”
钱亦锦流着泪抱着小娘亲劝慰着。
吴氏和钱满霞把钱亦绣抱进了厨房。
大木盆里放一个小凳子,钱亦绣爬在凳子上被脱光了衣裳。
吴氏和钱满霞一看,又哭了起来。
双脚血肉模糊,小屁股上青青紫紫。吴氏也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
只敢给她洗了身上,没敢洗脚。给她穿上衣裳,由钱满霞把她抱进了堂屋,依旧放在钱三贵身上。
张央已经被钱亦锦请来了。他用温盐水把钱亦绣的小脚丫洗净,擦了些随身带的药膏上去。小神医的动作再轻,也疼得钱亦绣直流泪。
这时天边已有些微光了,钱三贵让众人回屋歇息,一切等明天再说。钱亦绣被程月抱回小屋前,还嘱咐吴氏,把那两个装莲子的背包放好,她有用。
回了屋,猴哥已经躺在篮子里睡着了。
躺在温暖的床上,在小娘亲温暖的怀里,在她低低的涰泣和絮叨声中,钱亦绣睡着了。
钱亦绣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见小娘亲正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自己和小哥哥。钱亦锦也在睡,家里人觉得他睡晚了,所以没叫他早起去上学。
“娘,又看到你了,真好。”小钱亦绣伸手拉着程月的一只手说。
程月也说道,“嗯,绣儿回来,娘高兴。娘喜欢绣儿,离不开绣儿。”
“绣儿也喜欢美美的小娘亲,离不开娘亲……”
钱亦锦睁眼看看放在自己肚子上的两只握在一起的手,酸酸地说,“还有我呢,咋又把我忘了?”
程月又赶紧说,“娘也喜欢锦娃,离不开锦娃。”
钱亦锦斜瞅着钱亦绣,等她表态。
坏阿姨钱亦绣呵呵一笑,凑过去狠狠亲了一下他的小俊脸,说,“够了吧?”
钱亦锦像得了大便宜,笑咪咪地坐起身。
钱满霞和钱晓雨一直在窗外等钱亦绣醒来,听见她说话了,便走进去说,“该起来了,已经巳时了。”
现在钱亦绣的小屁股已经不怎么痛了,就坐在床上由小姑姑帮她穿衣,梳头,洗脸。
钱晓雨帮钱亦锦拾掇。
钱亦绣又问猴哥去哪儿了,还有大山一家。每天都要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的奔奔和跳跳咋没看见狗影子呢,从昨天就没看见,真让她不习惯。
钱满霞听了又翘起嘴巴,用食指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说,“大山一家昨天就被打发到山里去找你了,现在还没回来。猴哥一大早就出去了。”
钱亦绣听了又内疚地低下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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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金乌龙
洗漱好,钱满霞就抱着钱亦绣去堂屋吃饭。
走出小屋门,钱亦绣问道,“小张大夫呢?我得跟他说说,千万别怪老张伯。”
钱满霞说,“小张大夫天一亮就被黄铁送去县城了,他得赶回去跟张老爷说你找到了,怕张老爷会带着人过来找你。”又恨了她一眼嗔道,“都是你这个惹祸精,折腾了多少人。听小张大夫说,那老张伯已经被人看管起来了。若你出了意外,怕是他也活不成了。”
钱亦绣又低下头,自己无意之中害了不少人啊。
钱亦绣吃完饭,便又把自己跟着猴哥进深山找好花的借口说了。结果,好花没找到还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钱三贵和吴氏听了气得不得了。
吴氏又点着钱亦绣的小脑袋骂上了。
程月难过死了,包着眼泪在一旁为女儿开脱,“不是绣儿的错,绣儿那么小,啥都不懂的,娘不要骂她……”
钱亦绣看出来钱三贵和吴氏想教训教训自己,偏程月还在这里护短打横炮。自己这事做的的确欠考虑,也该让大家长教训一顿出出气。便劝小娘亲去东厢绣花,她急着想看“娘心中最美丽的花”。
程月才不愿意地嘟嘴去了东厢绣花。
钱三贵冲嘴不停歇的吴氏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再骂了。
吴氏停了嘴,钱三贵才沉着脸强调了人生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她若是有个意外。这个家也完了。又说了家人亲戚是多么着急,两个村出动了多少人去找她,现在正是农忙季节。耽误了人家多少时间。特别是万大中,若是在山里出了意外,该怎么办,等等等等。
钱三贵年青时脾气暴躁,虽说多年病痛把他的性格磨得平滑些了,但还是极有气性。他明明气的不行,可对着这个儿子留下来的唯一骨血。无论如何下不了手去打她。何况她的脚已经伤的那么重,他更是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只有说教,讲着各种道理。
“……以后再也不能这么做了。哪怕山里真有值钱的好花,你也不能冒险进山。在爷的眼里,你比所有的东西都值钱,都贵重。”
钱亦绣感动的眼泪巴巴的。原来自己的爷爷还是煽情高手啊。
她诚恳而郑重地跟道了歉。又把头埋在他怀里哽咽着说。“……爷,绣儿知错了,绣儿再不敢了。爷,绣儿走在黑黢黢的山洞里的时候,好怕,好想爷,想家里的人,好想。好想……”
钱三贵听了,搂着这个软软的小孙女。再也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来。
吴氏本来还想教训教训这个孙女的,但看到爷孙两个如此,千言万语都只有忍了回去。
之后,又听吴氏和钱满霞讲了她“失踪”后的经过,钱亦锦作补充。
昨天,吴氏因为程月想女儿坐立不安,下晌便让黄铁去张家接人。黄铁到了张家才知道,钱亦绣头一天就离开张家回了村。
张仲昆听说家里的车夫没把孩子交到大人手上,而是让她半路下了车,孩子还不见了,吓坏了。他知道钱三贵和程月有病,怕他们出意外,赶紧让张央跟着黄铁先来钱家。
因为那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城门也快关了,他说等明天多找些人来村里帮着一起找。
还好张央来了,钱三贵和程月听说钱亦绣失踪后,吓得都倒在床上起不来了。特别是程月,痛哭不已,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醒。
吴氏、钱满霞、钱亦锦、黄铁跑去大榕村找万大中,结果万大中根本不承认钱亦绣去找过他。几人一听就更害怕了,钱亦锦赶紧回村找大房二房商量找人,黄铁则看着万大中不让他“逃跑”。
吴氏和钱满霞又急又怕,觉得或许因为钱亦绣骂过万大中,所以他怀恨在心,报复害了钱亦绣。两个人边哭边拉着万大中抓扯,无论万大中怎么解释,她们都不信。
钱满川和钱满河兄弟一听说钱亦绣失踪也吓坏了,赶紧组织人到处寻找,又找了几个人去绑万大中,说第二天要把他送去县衙。
万大中是猎人,几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除了开始任由吴氏母女打没还手,这些人他可没客气,把那几个人一顿暴打,连黄铁都不是他对手。万大中撇开抓他的人跑了出去,说是去山里帮着找人。
一说到万大中,钱满霞小姑娘的嘴就瘪了起来,哭着说,“娘,咋办,我们两个打了他,还把他的脸和脖子都抓花了,鼻子也抓出血了……呜呜,咋办,别人肯定会说我是范婆子那样的泼妇……丢人呀,羞死人了……”
钱满霞小姑娘越想问题越严重,痛哭流涕。吴氏也紧张起来,闺女的行情刚刚好起来,可别因为这事再寻不到好亲事,气得用食指使劲戳钱亦绣的小脑袋。
钱三贵直叹气,嗔怪钱亦绣道,“这咋办?咱们冤枉了好人,还打了人家。今天早上让晓雷去了他家一趟,他爹说他去山里找人还没回来。若是他在山里遇到啥危险,那咱们咋过意得去……”
钱亦绣心虚地听着他们的话,特别是看到小姑娘的伤心样子,极不好意思。
安慰道,“爷,没事的。那万大中是有真本事的猎人,不会出事的。”又拉着钱满霞说,“姑姑别哭了,等我见到万大中,帮姑姑给他陪不是,一切都是我的错……”
钱满霞羞愤难当,跑回自己小屋爬在床上继续哭。
之后,他们来到罗汉床上,因为罗汉床上放着那两个经过千难万阻背回来的背包。
钱亦绣又说了猴哥把她“领”到深山里的一个山谷,那里有一个水塘。塘边有一些莲子。猴哥不知为何特别喜欢吃那些莲子,不停地吃,叫都叫不走。她想着自家的猴哥不一般。既然它这么喜欢吃,肯定就是好东西了。又想到家里也有塘,便把莲子捡了回来。又在山尖看到一棵香喷喷的茶树,又捡了许多茶仔回来……
她并不想欺瞒钱三贵和吴氏。特别是钱三贵,既知道审时度势,又真心疼爱她。想着改天再悄悄跟他说还在池塘边捡了几颗上好珍珠的事情,让他支持自己大面积种这种莲子。但这事绝对不能跟第二个人说。包括钱亦锦。他再聪明,还是太小,怕他把持不住说漏嘴。吴氏也不能说。今后让她享福就是了,没必要再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钱亦绣把一个背包打开,取出里面的莲子和茶仔。
钱三贵摇头说,“到底是小娃子。想得简单。野生藕不一定比栽种的藕好吃。还不好育种。咱们家的藕种已经买好了,等过两天钱华回来,就要领着人栽种。你还捡这些莲子作甚?猴子再聪慧也是一只牲畜,咋能因为它随意的一个举动就认为这是好东西呢?”
又指着茶仔说,“野茶溪景山上也有不少,家里穷的时候时常采回来喝,又苦又涩,根本比不上茶农种出来的茶好喝。你辛辛苦苦。还差点送了命,背这些没用的东西回来作甚?”
钱亦绣把竹篓子拿出来。“爷再看看,这茶叶怎么样?”
因为山上的野茶多,这里的人家都能识别茶叶的大致优劣,也会简单的制茶。
钱三贵和吴氏抓了点茶叶出来闻闻,又看了看。茶叶芬芳绵长,色泽碧绿,应该属于好茶。
钱三贵说,“这茶叶还不错,让你奶晒晒制成茶,留着待客。”
这仙境里产的唯一无二的极品被他说成了“不错”,钱亦绣郁闷不已。想着等脚稍微好些了自己炒,到时拿给崔掌柜,再说合作的事情。至于种莲子的事情,以后找机会说。
吴氏把钱亦绣抱回小屋后,就把茶叶从竹蒌中倒进簸箕里拿到阳光下晒。
钱亦锦没听吴氏的劝阻,拎着装书墨笔砚的篮子又去上学了。钱亦绣自己坐在床上,把装莲子和茶仔的背包放好,就把在张家得的见面礼拿出来理。
见面礼有十六样,小神医的未来丈母娘给的翡翠镂金簪最值钱,大概价值不下百两。崔掌柜媳妇洪氏给的玛瑙钗也还不错,大概值个十几两。其余的就都是一些小珠串、珠花、小坠子等,也有三条小手帕。虽然东西不算值钱,大概一到三两银子不等,但都挺精致好看,乡下人肯定喜欢。
翡翠簪子就送奶奶吴氏吧,虽然知道她舍不得拿出来戴,但有这样的宝贝足以让她高兴好些天了,也帮她压压惊。
小神医未婚妻给的帕子送小娘亲,让她欣赏欣赏不一样的绣技。其它东西都送人,自己不留一样。
玛瑙钗子、一条绣花绢帕送给小姑姑,又挑了一串别致的珠串送钱晓雨。
这次大房二房找她帮了忙受了怕,许氏、小王氏各送一朵里面最值钱的珠花,送钱满蝶一串珠串、钱亦多一个小坠子。听说谢虎子为了捉拿万大中,被万大中把鼻子打出血了,人家还带伤进山找人,给他两个闺女谢大丫和谢二丫一串珠串和一条帕子。二爷爷的孙媳妇和重孙女一朵珠花一条帕子,汪里正的闺女汪翠儿一朵珠花。还剩三样,再问问吴氏,看送谁。
她刚把东西理好,就听外面传出惊叫声。
吴氏大着嗓门骂道,“你这泼猴,把这大蛇拖回家干啥?吓死人了。丢出去,丢出去。”
跑出来的钱满霞、钱晓雨见了,都尖叫不已。
猴哥不管吴氏等人的阻拦,依旧把大蛇拖进了院子。
钱亦绣脚痛,只得爬上桌子往窗外看。
不仅猴哥回来了,大山带着儿女也一起回来了。奔奔跳跳正巴拉着大蛇,大蛇已经被它们啃得不成样子,有些地方只剩一截光秃秃的骨头。
吴氏站在一边骂着,也不敢上前,剩下的人都站在老远的地方看。
钱三贵从屋里拄着拐出来,看见大蛇也吓了一跳。惊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莽蛇,还是双头的……”
正闹着,黄铁和张仲昆、崔掌柜来了。原来,张央回去跟正准备来钱家的张仲昆禀报了事情的经过。张仲昆虽然没把召集的人带来,但还是带着礼物亲自来钱家,他得向小娃的大人赔个不是。因自家下人做事欠妥,差点让小娃出事。
为了召集人手,昨天他找了崔掌柜,所以崔掌柜一早也去了张家。
崔掌柜听了经过,禁不住哈哈大笑,说,“那钱家小女娃太古灵精怪,我也跟着去看看热闹。”
然后,他们两个人便一起坐着马车来了。
这两位可是贵客,钱三贵和吴氏赶紧迎上前去。
张仲昆来到院子里,看见大蛇,惊道,“这蛇是双头金乌龙。哎哟,皮都全烂了,可惜了。”
他早听说过钱家猴子和大狗的厉害,能抓到这种蛇的牲畜也不可能不厉害。他不敢上前,对黄铁说,“去看看这蛇的胆还在不在,那可是稀有药材。”
黄铁俯下身看了看,又用手翻了翻蛇,说道,“张老爷,蛇胆磨烂了,只剩下了一点皮儿。”
张仲昆听了脸都皱到了一起,心疼地说,“哎哟,金乌龙胆可是极其珍贵的药材,堪称千年人参。”
钱亦绣先还兴奋的不行,想着怪不得猴哥不怕路远,一定要把这条蛇带上,原来是好东西呀,它还真识货。
后来一听蛇胆没了,相当于损失了一根千年人参,极心疼。看来,她这趟出门没看黄历,咋啥宝贝都得而又失?她心疼归心疼,还是比较淡定,毕竟更值钱的东西都舍了。
钱三贵和吴氏就不行了,心疼得要命。特别是吴氏,身子都有些发抖。
钱亦绣跪在桌子上把小窗开得大大的,先大声向张、崔二人问了好,又问道,“张老爷,这蛇还有什么东西您能用的上?”
张仲昆道,“这双头金乌龙身上最好的东西就是胆,其次是皮。胆是稀有药材,能治百病。皮美观冰凉,夏天有这样一张皮帘放在屋里,凉爽无比,降暑功效不下于冰块。蛇头和骨头也不错,但跟这两样相比,就差远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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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提出合作
最值钱的东西都没了。钱亦绣瞪了一眼不知爱护宝贝的猴哥,跟它和大山商量道,“肉都给你们,其它的你们也吃不了,就给张老爷做药。”见猴哥没说话了,就让黄铁拿着刀来弄。
几人进了堂屋,吴氏把钱亦绣也抱了进去。张仲昆把礼物拿出来,诚挚地向钱三贵和吴氏道了歉。钱三贵忙道,“张老爷客气了,是我们没教好孩子,才让她闯下了这么大的祸事,还连累贵府担心。应该是我们给您陪不是。”
钱亦绣坐在凳子上向张仲昆鞠躬道歉,说自己错了,改天还会去张府向张老太太和张太太道歉,害她们担心了。
又趁机向张仲昆替老张伯求情,哽咽着请张老爷放过老张伯,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要怪就怪她。不过,看张仲昆的架式,她求情也没用,肯定是要处罚老张伯了。
之后,她让黄铁专门去张家打听。黄铁回来说,因钱亦绣没有出事,老张伯便从轻发落,被打了二十板子,还扣了半年月钱。钱亦绣十分过意不去,让黄铁买了礼物,拿了二十两银子去向老张伯道歉。这是后话了。
黄铁把蛇处理好,肉给了那几个在一旁虎视眈眈看着他,生怕他贪污的动物之家,把蛇头和骨头拿进了堂屋。
张仲昆让下人收了,又笑道,“这双头金乌龙是极其罕见的蛇,我活这么大岁数,这也是第三次见到。这蛇大补。特别是金乌龙胆,能治许多病。你们留两截三寸长的骨头,和着鹿葺、人参泡酒。长年坚持喝,能强身健体。”又看着那几个狼吞虎咽吃着蛇肉的动物之家说,“你家的这几个牲畜不仅识货,还有福,吃了这么多金乌龙蛇的肉,力气肯定见长。”
他拿出一百两银子的银票给钱三贵,说。“双头金乌龙蛇的头和骨头虽然没有胆和皮值钱,但也是少找的好药材。”
钱三贵连忙摆手道,“张老爷和小张大夫几次救了我和孙媳妇的命。我们无以为报。这蛇是猴子意外抓来的,若今天您不来我家,我们还会把这些东西当脏东西扔掉。咋还能收您的钱呢,万万不可。”
钱亦绣也觉得不该收钱。自己这次借着张家偷跑出去。已经非常对不起他们了。如今家里也不像原来那么穷。等着挣点银子买米下锅。便也跟着钱三贵一起极力推辞。
在张仲昆看来,一百两银子不算多,强给就显得自己小气了。收回银票笑道,“既然这样,我就借花献佛,咱们今天吃道名菜。用母鸡炖一个蛇头,味美,还大补。”又红着脸说。“再帮我留一盅,我拿回家给我母亲喝。另一个蛇头我舍不得吃。入药。”
还对吴氏说,“要找金毛鸡,这道汤叫……”他顿了一下,才说,“叫乌蛇金鸡汤。”
钱亦绣想,真名肯定叫乌龙金凤汤,他不敢说真名而已。
吴氏听了,赶紧去张罗杀鸡。
趁吴氏做饭炖汤的时候,钱亦绣又喊小姑姑把装茶叶的簸箕拿过来。对崔掌柜说,“我在山里看见有棵茶树,极香,离老远就能闻到香味,便摘了些茶叶回来。崔掌柜看看这茶叶怎么样?”
崔掌柜看了一眼茶叶,竟是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把簸箕抢过来端出屋外,在阳光下仔细看了,闻了。
回屋问钱亦绣,“这茶你是在哪里摘的?能否再带我们去一趟?”
钱亦绣茫然地说道,“我已经找不到路了。前天跟着猴哥跑进山里,又是爬山又是下山,还钻了山洞,我根本不知道哪儿是哪儿,转着转着,就转不出来了……”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还拍了拍胸口,又说,“这是我们在一处山尖上看见的。我觉得叶子好翠,又香浓,比我家后面山上的那些野茶香多了,就摘了。”
崔掌柜听了顿足捶胸道。这里群山连绵,东西有数十里,横夸两个县,南北有数百里,横夸两个省。这孩子不知道在哪儿看到的极品茶树。群山山尖上的一棵树,想找到它可谓大海捞针。
他后悔死了,咋当时没跟着她一起去山里?
说道,“你就摘了这么一点?咋不多摘些?”
钱亦绣说,“只有一棵茶树,我都摘完了,才这么一点。”看崔掌柜痛苦的样子说,“崔掌柜不喜欢就算了,我爷说留着让我奶制了茶自家待客。”
崔掌柜道,“谁说我不喜欢?我是太喜欢了。哎,可惜了,再好也只有这么一点点。”
钱亦绣天真地笑道,“可不只这么一点点。我还在茶树底下捡了好些茶仔,拿回来自己种。种一个大园子,茶就多了。”
崔掌柜乐坏了,有了茶仔,倒不需要满群山里找茶树了。打着哈哈说,“我就说绣儿是个聪明娃子,太好了。把那茶仔都卖给我吧,我会给你大价钱”
钱亦绣摇头道,“这茶仔我们不打算卖,”见崔掌柜有些急了,赶紧又说,“我只说不卖,并没有说不给崔掌柜种。崔掌柜回去先把这个茶叶制出来。若觉得这个茶值得跟我家合作,咱们就合作一起种。”
崔掌柜考虑了一下说,“也好,我把这茶叶拿回去让黄师傅制出来。若是值,我不仅会把这个茶叶的钱按价给你,咱们再说下一步的事情。不过,丑话我还是要先说在前头,这毕竟不是我的生意,若是合作,股份方面你们占不到一点便宜。若是单卖茶仔,获利比合作要高的多。”
钱三贵见钱亦绣如此跟崔掌柜讲着条件着实有些惊异,他没想到这茶叶竟然入了崔掌柜的眼。孙女完全可以卖给崔掌柜一半茶仔,自家留一半,却偏偏想用这种茶仔作交换提出跟崔掌柜合作。再想想也就通了,孙女聪慧,她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想趁机跟国公府扯上关系,找棵好乘凉的大树。
也对,自家势单力薄,一个许阎王就能把自家吓得惶惶不可终日,一个县尉就差点把自家弄死。倚靠一门强权,也能让这些地痞恶霸不敢再欺负他们。而且,这门强权远在京城,代表他们的崔掌柜还是个不错的厚道人。虽然卖茶仔获利看似更大,但合作却能得到长期的庇护……
不过,自家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也不能太托大了,沾点边就行。不能让崔掌柜为难,更不能让他的主家不喜。便笑道,“我这个孙女被宠坏了,说话做事不知道天高地厚,还请崔老爷莫怪。若是这茶的确能入崔掌柜的眼,我们也不敢多要股份,一、二层足以。”
钱亦绣就是这个意思,一、两层股就够了。自家只要有国公府作后台,就没人敢打金花藕的主意。便笑着点点头。
崔掌柜先还觉得钱亦绣有些自不量力,小小娃子精明过了头。再听他们只要一、二层的股,若这茶叶果真如自己所料,是市面上从没出现过的极品茶,那钱家只要那么一点的股份就吃亏了。他们宁可吃亏,也要贴上自己,显见是为了寻求庛护。
便笑道,“钱兄过谦了。绣儿是个精灵娃子,我喜欢。至于合作的事情,等我回去让人把茶制出来再说。”
此时已经午时末,吴氏带着钱晓雨炒了几个下酒菜,端上来请他们先喝酒,慢慢喝,汤还要再等半个时辰。
张仲昆笑道,“不急,慢慢炖,把美味炖出来。”
崔掌柜归心似箭,却也只得陪着张仲昆等。
大概未时三刻,汤才炖好。盛了一汤盆,吴氏不仅给张家和崔家各留了一盅,还给钱老头和钱老太留了一盅,给钱亦锦留了小半盅。
饭后,张仲昆和崔掌柜便急匆匆走了。
崔掌柜把茶拿回去制,倒省了钱亦绣的事。她之前去过多次雾溪茶楼,黄老师傅有时候晚上也制茶,她便跟着学了。但也只是理论上懂,还没实际操作过。
客人一走,钱三贵又有些累着了,便去床上睡了。
钱亦绣被吴氏抱进左厢房。她把给小娘亲和小姑姑的礼物留出来,剩下的见面礼都拿出来交给吴氏,说了哪样给谁,让她去分发。
吴氏拿着那根翡翠簪眼睛都瞪大了,说,“这好东西奶咋舍得戴?哎哟,顶着能成仙?还是留着吧,以后当了给家里添置十几亩田地,或是留着给锦娃娶媳妇。”连给小姑姑当嫁妆这样的话都舍不得说。
钱亦绣笑道,“奶就放心用,以后绣儿还会买更好的簪子孝敬奶。”
吴氏又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说,“奶不巴望着你买好东西孝敬奶,只求你别再闯这么大的祸了。看看你爷,身子骨稍微好点,又去了半条命。”
吴氏走后,钱亦绣又把钱满霞叫进小屋,把玛瑙簪子和手帕送给她说,“这是孝敬姑姑的,姑姑就别再生绣儿的气了罢。”
钱满霞还是第一次拥有传说中的玛瑙簪子,笑得眉眼弯弯。
被贿赂了的小姑娘说了句,“小惹祸精,姑姑啥时候真生过你的气?”就拿着东西跑回屋了。
看到小姑姑雀跃的背影,钱亦绣心道,以后不止让你戴玛瑙,还要让你戴宝石,戴珍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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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作客
小屋又静下来,非常疲倦的钱亦绣却没有丝毫睡意。
她躺在床上回忆这两天的惊心动魄,本来计划好的事情,几乎都出了意外。还好有惊无险,自己总算捡了条命回来。若是牺牲了,小娘亲会哭死,三贵爷爷会气死,这个家也就完了。
还要牵连两个无辜的外人。老张伯交待了,或许还会弄出个冤假错案,倒霉蛋万大中不判秋后处斩也可能判个流放三千里什么的。
这是个沉痛的教训,自己以后无论干什么都要想想这个家,想想这些爱自己的亲人,不能以身犯险。还有就是做事一定要计划周密,不能抱侥幸心理,事先最好弄个突发事件应急预案什么的……
快到黄昏,程月才从东厢出来,去门口远眺了一会儿,见有几个人从村里往自家走,便回了小屋。
钱亦绣把帕子给了她。程月极喜欢帕子上的花,直说,“花儿好看,不是苏绣,好像是蜀绣。”然后,拿着帕子认真研究起来。
小娘亲的个性很适合当专家,若在前世弄不好会当个顶级服装设计师,或是时尚杂志主编什么的。可惜生在这个时代,连农家小院都不敢出。
钱亦绣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说,“现在天暗了,娘不要再看,伤眼睛。”
娘两个正在腻味,便听到钱亦锦的声音,“爷,奶,我太爷、太奶、大爷爷、二爷爷来了。”
钱三贵让人去把钱老头和钱老太,以及钱大贵父子和钱二贵父子请来吃晚饭。顺便再商量一番请客的事宜。村民们帮着找人,家里得请客感谢人家的帮忙。
钱满川和钱满河今天都没有去铺子,因为找人找晚了。太累,便歇息了一天。他们来的路上,正好碰到放学的钱亦锦。
钱老头一来就让吴氏把小屋里的钱亦绣抱去堂屋。程月有些地方还是聪明,见老爷子和老太太要见女儿,肯定没好事。就眼泪汪汪地抱着钱亦绣不让吴氏抱走。
钱亦绣宽慰道,“娘莫急,爷和奶还在那里。太爷和太奶不会打我的。”
钱亦绣一进堂屋,老爷子又是一顿大骂,钱老太也歪着嘴骂。还想举拐棍子打人。结果胳膊没劲抬不高,只有在钱亦绣身上戳了戳。
钱亦绣不敢躲,也没有辩解,低着头。态度恭顺。
饭后。钱满川、钱满河兄弟兵分两路,挨家挨户请帮了忙的村民明天去三房吃饭。
钱大贵、钱二贵则带上钱亦锦,拿着“老兄弟”点心六盒,一坛崔掌柜送的京城“铁锅头”酒,一坛在镇上买的“老粮醇”酒,去万大中家赔礼道歉,并请他们父子明天晚上来家里吃饭。又去请了万里正,之后就去宋家庄请王老爷父子。
钱亦锦很晚才回来。他对还等着他的钱三贵说。“爷放心,万大叔今天落日前就从山里回来了。我们去的时候。万爷爷正用棍子在打他,棍子打在肉上啪啪响,吓死人了,也不知道万叔叔又犯了什么错。”
钱亦锦说的时候脸都有些泛白,看来打的肯定不轻。
他继续说,“我跟万爷爷说我爷身子骨不好,无法亲自去请,只能让我代表。万爷爷直说客气了,对我们特别热情,说明天一定会来。还不想要咱们家送的礼,我硬放在他家里了……”
钱三贵点头表示满意。
第二天,吴氏就带着人大肆采买食材。
花溪村除了老范家等三户人家,几乎每家都派了一个人帮忙,连花癫子的大儿子,十三岁的花强都来帮忙找人。大榕村也有十几户来帮忙,绿柳村包括林大夫家来了两户,还有王良带着宋家村的几户村民。
算了算人数,不下二十桌,便往二十五桌准备。
因为许氏和小王氏忙着做点心,便请了钱满蝶、谢虎子的娘谢大娘和媳妇兰氏、钱亮媳妇黄氏来帮忙。
上午,汪氏也放下架子主动帮忙来了。现在家里跟着三房挣了不少钱,儿子也当上了县城的掌柜,她心里高兴。再说,她家平时也没少得三房的实惠。
在村民家里借了许多桌椅碗筷,在大院子里摆了二十几桌。小院子上房堂屋里摆了两桌,一些尊贵的客人就在这里吃。
现在是农忙,中午农人们没时间喝酒,就吃晚饭。为了他们能喝得尽兴,早些开饭。
申时正起,一些人就陆陆续续来了钱家三房。关系远的人家来了一个人,关系近的人家来的人多些,几家亲戚则是全家都来了。
大榕村的万里正是和他弟弟万二牛、侄子万大中父子一起来的,万大中顶着张花脸,走路还有些瘸,手里拎着两只野猪腿。他进山里人没找到,竟然遇到了一头野猪。好在他功夫不错,把那头野猪打死了,便砍了两只猪腿作礼物。
路上,就有人开着他的玩笑。
“我说大中兄弟,那吴氏母女好像是抓的脸吧,咋如今腿也不利索了?”
也有人知道万大中曾经去钱家提亲,人家没应。笑说,“别是上门去讹人家的吧,说腿被打瘸了,让人家姑娘以身相配服侍终身。”
万大中也不生气,乐呵呵地说,“别瞎说,人家小姑娘也是吓着了,才打的人,这么说人家不好。我腿瘸是被野猪拱的……”
说完觉得不妥,看看回头冷冷看着他的老爹,赶紧闭上了嘴。
还是有真心佩服他的,“万大哥真行,这身力气,一人打六人,别说打死一只野猪,搞不好熊瞎子都能打得过。”
万大中又解释道,“哪儿呀,那天我也是吓狠了,凭着一股子蛮力才脱的身,平时没这么厉害。”
说完,赶紧去追走在前面的大伯和老爹,还不停地陪着笑脸对脸色微沉的大伯说好话。
原来,在家里的时候,万里正就骂了侄子一顿。
他说,“瞧你那没出息的熊样,被人家打成这样,还掂记着那丫头。要我说就算了,那丫头又泼年纪又小,上杆子找你你都别要。我倒觉着那汪四妞不错,模样俊,年龄也正合适。现在定下亲事,明年初就能娶进门,说不定年末就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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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的不怪她
无论万里正怎么劝,万大中都呵呵笑,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万里正气不过,又气哼哼地说着弟弟万二牛,“你就由着他吧。钱家丫头今年才十三岁,就是定了亲事也要两年后才过门。看她那柔柔弱弱的小身板,也不像好生养的。我只比你大两岁,孙辈都四个了。你这一房本就单薄,还由着大中不着调。光长得好看有屁用,人不贤慧,嫁进来也是家门不幸。”
万二牛似是无奈地说,“哎,大中早就惦记那家姑娘了,他中意,就由着他吧。”
万里正气得直咬牙,也拿着这父子两个没办法。
早年家里穷,爹娘死的又早,弟弟十三岁就出去闯荡,一去多年无音讯。十年后,竟然托人带了信回来,还给他带回了一百两银子。说在北边日子过得不错,娶了媳妇,还生了个儿子。
万里正也就是凭着那一百两银子抓住机会做了两笔不错的生意,才置办了两百多亩田地,成了小地主。在上任里正犯了错后,又花了些钱财拉关系,才当上了大榕村的里正。
谁知前几年万二牛却突然带着儿子回来了,说在北边得罪了一个恶霸,又死了媳妇,他漂泊了半生,也想叶落归根了。
万里正心疼这个弟弟,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自己做饭洗衣。想给他续弦,可他说什么都不肯,说自己年纪大了,嫌女人麻烦。
想着弟弟不想娶媳妇。就赶紧给侄子娶个媳妇回来照顾家吧。可这个侄子更让他气紧,眼光高得厉害,一定要娶个白净俊俏的媳妇。乡下丫头。面皮儿肯定比不上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地主家的闺女。可哪家大地主愿意把自家闺女嫁给一个猎人?
一直等到上年,才说相中了钱家闺女,还是许阎王掂记的那个丫头。在这一带,也只有这父子两个不怕许阎王,连他都怕。结果找媒婆上门提亲,人家还不愿意。
这次被那母女两个抓挠成这样,以为他死心了。结果还是没有。人家请客赔罪,他还巴巴地带两只猪腿去送礼。人长得倒是牛高马大,也太没气性了。
万里正不理侄子的巴结。背着手气哼哼地走着。几人一来到钱家,就被守在门口的一个小子直接请去小院子的堂屋。
听说万家人来了,钱三贵和钱老头都出来迎接,态度甚是恭敬。万里正方觉得有了些许面子。脸上也有了几丝笑容。
坐下寒喧一阵。钱三贵陪了礼,又让钱晓雨去把钱亦绣抱过来陪礼。钱亦绣如今最怕见两个人,一个是老张伯,一个就是万大中。
她缩着脖子被钱晓雨抱进堂屋,看见万大中现在脸上还有些青紫和几道抓痕,特别是左边有一道抓痕尤其明显,红红的,又宽又长。从左颊一直到脖子下方。也不知道是她们两个谁的杰作。
钱亦绣在钱晓雨怀里向万大中躬了躬身,瘪着嘴说。“万大叔,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冤枉,受委屈了。是我跟张老爷家的车夫说有事找你,才让我们家人误会了你。求你别怪我奶,更别怪我小姑姑,她们已经非常自责了。要怪就怪我吧,实在气不过,就打我两下吧。求你了。我也不是故意冤枉你的,是因为大榕村我只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所以……”
话没说完,已经泪光滢滢,瘪着小嘴吸着小鼻冀,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万大中站起身笑道,“绣儿快别难过,我没怪你,也没怪钱三婶和钱姑娘。我知道她们一定是太着急了,才……才那样的。”
他当然不怪这个小女娃了,不仅不怪,还感激不尽。他昨天从山里回来,一进村就听说小娃没事,乐坏了。
他正愁着钱家人拒他于千里之外,又不好意思总厚着脸皮去纠缠人家姑娘。现在,终于有机会和有理由跟钱家人来往了。而且,因为钱家人无故打了自己,自己又表现得那么好,任由打骂,钱家对自己的印象肯定大大改观。以后,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来找钱三叔讨教武艺了。
可惜乐极生悲,他刚一进家门,就被他爹冲上来一顿暴打。出事那天,他爹正好去省城办事不在家。回来后,听人说万大中如何厉害,如何以一敌六,还把那几个人一顿痛打就气坏了。
他爹正拿着棍子在打他,钱亦锦就来了,他爹才没有继续打。否则,肯定会打得他几天下不了地。过后想想,他也是一阵后怕。自己在平静的小山村里呆舒适了,差点因小失大,坏了大事,该打。
万大中是真心不怪钱亦绣,钱老头还以为他客气。忙道,“大中孙子,对不起了,我这个重孙女不懂事,惹下这大祸事,我们已经打过她了,她的屁股差点没被打开花。我也训斥了我三儿媳妇和霞姑,遇事不冷静,还出手伤人……”
万大中赶紧说,“钱爷爷您客气了。我真不怪绣儿,她还是个孩子,肯定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更不会怪钱三婶和钱姑娘,正所谓关心则乱,她们也是担心亲人出事才有此举,更说明她们赤诚可佳。”
万大中的几句话说得钱老头高兴不已,钱三贵也频频点头。吴氏正好进屋来陪礼道歉,听了这番话也被感动了。
真是个好后生!
钱亦绣看看被感动的几位大家长,知道万大中是真的没怪自己。不仅不怪自己,没准还在心里感激她的“帮忙”。
真是世事难料,这趟冒险之旅出了太多的意外。自己随意的一句话,也整出这么大的事,还反帮了这个她最不待见的人。不过,看万大中如今的品行。似乎跟登徒子挨不上边,浓眉大眼中还隐隐透着一股浩然正气。是他“改斜归正”了,还是掩藏得太深?还得好好观察观察。
万大中殷勤地帮吴氏把野猪腿拿去厨房。刚一出门,身后就传出一阵哄笑声。他的黑脸也带了些许红晕,乐呵呵地挠着后脑勺回了堂屋。
刚才,他如愿以偿地瞄到了那抹倩影。
钱满蝶悄声对钱满霞笑道,“瞧万大中那张花脸,没想到霞妹看着文文弱弱的,胆子大。劲也大。”
钱满霞红着脸,羞得直跺脚。
汪氏、兰氏几人也开着吴氏的玩笑,说没看出来她还这么能打。跟范婆子比起来也不成多让。
在这几人看来,万大中是个非常不错的后生,俊俏,壮实。有本事。有家产,最关键的是脾气好。试想哪个男人会无原无故被两个女人打成这样还不手的?
她们都说,经过这一场闹,掂记万大中的姑娘更多了。许多人家还厚着脸皮主动找人说合。
饭后,每家还送了一斤“老兄弟”点心,作为三房的谢礼。
村民们都挺高兴,忙乎了大半夜,不仅来钱家敞开肚皮吃了肉喝了酒。还能拿包点心回去给孩子或弟弟妹妹吃。
值!
钱亦绣后来听说,吃饭的时候。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就是钱家人请了帮忙的花强来吃饭,结果花强没来,他那不要脸的爹花癫子厚着脸皮来了。
这些人都知道花癫子曾经跟着范二黑子等人没少来村西头调戏人家傻儿媳妇,现在还好意思来吃饭,够不要脸的了。
有人笑道,“花癫子,你猜啥皮最厚?”
花癫子想了想说,“不是牛皮就是熊皮,总不可能是粉皮。”
那人笑道,“都不是,是你花癫子的脸皮。”
众人哈哈大笑,花癫子倒混不在意。
吴氏都恨死花癫子了,但今天这种场合又不好意思往外撵人。她听钱满河说花强着实不错,因天黑没注意把腿划了一条大口子,流了许多血,却闷声不吭地继续帮着找人,极尽心。她便又让钱晓雷专门去花家把花强请来。
两天后,钱华回来了。省城点心作坊已经开起来,魏氏继续留在那里当大师傅,等把徒弟带出来再回来。
钱华请了两个懂藕的人回来,几个人开始在塘里栽种藕。钱家人都围着看热闹,钱亦绣没去,她还在小屋里养伤。她对这种普通藕可不感兴趣,她在想着怎么再买些地,买些人,怎么把金花藕(她自己取的名)种培育出来,还要不显山不显水。
她前世只吃过红花藕和白花藕两种,而且也只有这两种藕,金花藕还没出现过。
冀安地区种藕的人家不多,还大都种的红花藕,这种藕粉糯,适合炖汤。上年招待梁大叔他们的蜜汁糯米藕就是用的红花藕,其实这道菜更适合用脆甜的白花藕。
金花藕她没吃过,她想像着这种藕应该更适合清炒,做甜品,或直接当水果吃。
藕栽好,往湖里注了水,又放了一些鱼苗进去,家里的这件大事就告一段落了。以后钱晓风不再上山砍柴,主要打理湖里的藕和鱼。
家里的柴伙由花癫子的大儿子花强送。花强像花大娘子,虽然只有十三岁,却长得高大壮实,比他爹高了一个头不止。而且性情也随了娘,肯干活,吃得苦,还沉默寡语。
他或许知道自己的爹不着调,经常被村人笑话,便小小年就什么活都学着做。听说钱家三房想买柴伙,还知道上门毛遂自荐。
虽然钱家人都讨厌花癫子,但着实喜欢这个实诚孩子,便答应由他两天送四捆柴伙过来。
钱亦绣盼星星盼月亮,不知为何一直没盼到崔掌柜,坐在小屋里她的心像猫抓一样难受。后来才听黄铁说崔掌柜有急事几天前就去了京城。
或许他做不了决定要回去禀报主子吧。钱亦绣只得耐下心来等。
连下了三天三夜的绵绵春雨终于停了,温润的晨风夹杂着花香涌进小窗,唤醒了睡梦中的钱亦绣。她睁开眼睛,见小娘亲和小哥哥已经不在床上了,便翻身坐起来。
这半个月来,她几乎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然后用别人的脚代步去堂屋吃饭,再在院子里转转看看风景。
她看看脚底,又撕掉一些痂,除了有几块特别厚的痂留着,其它地方都长出了粉红色的新皮。她穿上鞋子试着跳几下,也不觉得很疼痛,心情有了些雀跃。能自己脚踏实地的走路,也是自由和幸福。
她走出小屋,看见小哥哥正在檐下练打拳。钱亦锦见妹妹自己走出来便停了下来,说道,“妹妹行不行,用哥哥背吗?”
钱亦绣摇摇头。一直在院子里转圈的跳跳高兴地跑了过来,立起身子就想往她的身上扑。
钱亦绣慌道,“别扑,我现在可受不住你。”
奔奔跳跳已经长大不少,白毛油亮,身体健壮,还减了肥,彻底随了爹。小家伙听了,便放下前蹄,欢天喜地地围着小主人前后转着。
现在大山进山不仅要带猴哥,还会带上奔奔和跳跳。但钱亦锦不许它把奔奔跳跳同时带出门,家里总得有条看家的狗。于是,奔奔和跳跳就换着跟狗娘进山玩。前天奔奔进山了,就只剩了跳跳在家。
想想在山里的猴哥和大山母子,钱亦绣有些担心又有些无奈。小气的猴哥不高兴她了,下雨天也撺掇着大山进了山。
这次食言了,钱亦绣非常抱歉。去洞天池之前,她给猴哥和大山许了愿,回来就给它和奔奔跳跳打个银项圈。可是,这次出了太多意外,她不仅没有把带回来的东西变成钱,还被吴氏一顿胖揍,哪里敢再要钱打银项圈。
这三位的项圈,就是打细点,十几两银子还是得要,她手里也没有这么多钱。
她发誓诅咒说,等一有钱了就给它们打,可猴哥还是生气了。觉得自己这次这么尽心,小主人却要忽悠它,太不应该了。
大山倒是不气,它跟人待久了,也有了些人类的劣根性,就是不患贫而患不均。
若猴哥有它儿女没有,那就会立着眼睛狂吠。连最受宠的猴哥都没有,那么奔奔跳跳没有也就无所谓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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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期盼
钱亦绣弯腰拍拍摇头摆尾向她示好的跳跳,抬头望望小娘亲的背景。
晨光中,小娘亲又站在院门口向远处眺望着。
从二月底门前绽放第一朵野花起,小娘亲站在门口的时间就比冬天多了些。
此时正值三月中下旬,荒原上开满了野花。徐徐春风把花香草香吹遍每一个角落,也把人的心吹得驿动起来。不说小娘亲,连其他人偶尔都会站在那里望望前面那一片撒落在绿草中的姹紫嫣红。
现在小娘亲的作息时间已经比较固定了。若是不下雨或没有客人,她就会在早中晚三顿饭前,站在院门口眺望几刻钟。其它时间都用来绣花,连晌觉都不歇。
小娘亲越来越专注于她的绣花事业,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有时甚至在灯下还要绣,劝都劝不住。她不仅要在绣架上绣,还会在手帕上绣,什么针法绣什么好看,“研究”好了,才又绣在架上。即使这样用功,进度还是非常缓慢。
现在家里也不指望她的绣品卖银子,只要她不犯病,都随她。只是一样,由于搞“研究”,绣线和素绫素绢就用得多些。而且,她对绣线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让节省的吴氏颇多无奈和报怨。
吴氏不给,程月便会嘟着嘴眼泪巴巴地看着她,钱亦绣和钱亦锦也会帮着小娘亲求情,连钱三贵和钱满霞都要帮着讨要,吴氏只得咬牙托人在省城给她带。还气哼哼地说。“得,就我讨嫌,就我得罪人。我这么节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说是这样说,还是托人在省城带了十几两银子的好绣线给她。
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湿漉漉的,有些地方还有积水。桃树下落樱缤纷,一地嫣红。钱亦绣绕过积水,来到小娘亲身旁。
她伸出小手拉拉程月的裙子。程月低头看看女儿,又抬头望向远方,幽幽地说。“花又开了这么多,真好看……”
“江哥哥”换成了“真好看”。或许,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的小娘亲也有些怨言了吧。
晨光中。荒原上的雾气还没有消散,显得草更翠,花更艳。随着阵阵春风拂过,起伏的雾气似抖动着的白绫。花草如绣在白绫上一般。随着白绫的抖动而微微摇曳着。
不远处有几朵花儿格外引人注目,花茎要高得多,花瓣也要大得多。它们摇曳起来更加婀娜多姿,花瓣上的露珠滚来滚去像一颗颗璀璨的珍珠,花蕊中还有一只蜜蜂在辛苦忙碌着。
荒原另一头,村口那片朝霞中,钱亦绣也似乎隐隐看到一抹修长的背影在禹禹独行,瞬间消失在霞光之中。
这么多年来。这是不是小娘亲心中那幅永不磨灭的画面?
钱亦绣不得而知。她默默地陪小娘亲站了一会儿,没有再打扰她。而是去厨房舀水洗漱。
她愿意小娘亲在自己纯净的世界里享受那一份美好和期盼,也愿意小娘亲多往远处瞧瞧,多休息休息眼睛。
吃早饭的时候,众人都欣喜钱亦绣终于能下地自己走路了。只吴氏还敲打着她说,“都快满七岁了,也该有个大姑娘的样,跟晓雨学着绣绣花做做针线,别无事到处乱跑。”
钱亦绣没吭声,虽然她喜欢看好看的绣品,但实在不耐学针线。她也知道在古代必须要会绣活,哪怕那些大家闺秀也要学会做针线。可她现在还静不下心来搞这些,等把家发起来了,再坐在绣楼里慢慢学吧。
看她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吴氏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脑袋。见钱三贵有些沉了脸,才把手缩回来。
饭后,上学的上学,干活的干活,无所事事的钱亦绣拉着吴氏说,“奶,这次猴哥和白狼救我辛苦了,能不能裁些料子给猴哥和奔奔跳跳做套衣裳?”
她想哄哄生气的猴哥。
吴氏气道,“若是没有猴子,你也不敢擅自进深山。没教训它就不错了,还做啥衣裳。”
钱亦绣无法,只得带着跳跳去了大院子。都过了侧门,还听见吴氏在后面喊,“不许从后门上山,再乱跑看不打断你的腿。”
钱亦绣的脚步顿了顿。她多年前刚来到这个小院子的时候,吴氏是个多温柔的人呀,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不仅把她锻炼成了一个能干的农妇,性格也泼辣刚硬起来。
大院子彻底变了样。离老远就能看到湖里碧波荡漾,中间一条小木桥曲曲折折。再过两个月,荷花就会开了,那时该是怎么的一番美景。想着钱亦绣都美得不行。
可院子里的土路实在不敢恭维,坑坑包包,雨后更是泥泞不堪。
她拎着裙子,往凸出出来的石头上走,一路连走带跳,才到了湖边。来到小木桥上,来回走了几趟。整个大院子,只有这里的路好走。
望望院子后面的溪石山上,那里藏着几颗珍珠。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只要是洞天池出产的,就是有品质的。再回头看看自家住的小院子,及前面那几排下人住的房子,还有这一片泥泞的院子,居住环境明显低于自己的经济实力。
想着等以后自家强大些了再重新修房子,好好规划一番,修个花水相拥,楼阁精致的大庭院。自己住的舒适,也能把美貌小娘亲藏得深深的。现在家里一来客人,小娘亲就躲进东厢小屋,真是委屈她了。
只是现在还不能够修,因为自己的急于求成,家里已经引起很多人的猜疑和议论,不好再高调了。
还有就是该怎样把珍珠的事情告诉三贵爷爷,怎样把珍珠卖个好价钱。怎样买地买人种金花藕,还有崔掌柜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钱亦多跑来了。自从钱亦绣受伤关在小屋里。这个小萝莉便会经常来陪她玩。
小萝莉离老远就大声说,“万大叔又来你家了,我们两个一起来的,他还带了两只肥肥的大兔子。”
即使是离得老远,也能听出小萝莉口水哗哗的声音。多多小盆友现在经常吃肉,依然改不了一见大肉就流口水的毛病。
自从万大中在她家里吃了那顿饭后,便会隔三岔五来家里送些打猎的斩获。借口是“向钱三叔讨教武艺”。
钱亦绣虽然不好意思撵人,但仍然是一百万分地不待见他。觉得万大中即使不是坏人也配不上自己的小姑姑。首先猎人这个身份就不行,属于高危险职业。容易致死致残。
比如自己的爷爷钱三贵,若当初不当镖师,做点小生意或是学个手艺,哪怕只当个庄稼汉。家里也不会搞得这样惨。
他还是有工作单位的镖师。工伤后单位还帮着治了病,给了一百两银子的赔偿金。家里都败得只剩二亩坡地,若自己不穿越过来,还不定穷成什么样。
而猎人属于个体户,无论致残还是死亡,都是自己买单,连三贵爷爷都不如。万大中若出了意外,小姑姑怎么办?
钱亦绣抬头望望天。现在好像才巳时,哪儿有这么早来人家里做客的。真是没有一点眼力价。
她牵着小萝莉回了小院子,房檐下果真丢了有两只死兔子在哪儿。堂屋里传来钱三贵和万大中的说笑声。
钱三贵一个人呆在房里无所事事也寂寞,有个人来陪他说话,还是个有共同语言又崇拜自己的人,他高兴,话也多起来。
还大着嗓门吩咐吴氏,晌午红烧一只兔子,他们要喝两盅。吴氏乐呵呵地让钱晓风过来把兔子打理出来。
钱亦绣来到小姑姑的小屋,她和钱晓雨正做着针线。小姑姑脸蛋红红的样子,似乎有那么点像恋爱中的小女人。
钱亦绣在屋里转了一圈,便似是无意地自言自语说道,“我听大人们说要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咱们家现在也算小地主了,将来说不定还会当个大地主,千万不要嫁那些妄想攀高枝儿的人。特别是那些容易受伤的男人,更不能嫁。要搞清楚,愧疚和心悦是两回事……”
对于钱亦绣时不时冒出些惊人的话语,钱晓雨已经习惯了,但这些话还是把她笑得岔了气。钱满霞气得脸通红,起身抓着她又打了几下小屁股,嗔道,“胡说八道啥呀,看我不告诉我娘,让她狠狠掐你。”
钱亦绣郁闷地出了小屋,觉得自己像多管闲事的法海。但她真的真的舍不得小姑姑再受一点苦,她希望小姑姑出嫁后能舒舒服服过清闲小日子,不一定要大富贵,但必须要舒心,不要有大的波折。
这也是她对自己未来的期盼。
她还希望这辈子和相公之间的感情不要太浓烈,更不要对某个男人太倾心。那种漫长而痴痴的等待,是非常难捱的。就像前世的自己,就像今生的小娘亲……
刚才的话钱亦多没怎么听懂,问道,“绣儿姐姐,是谁要嫁给大地主啊?”
“是多多呀,现在多多也是掌柜家的女儿了,以后就要嫁给大地主。”钱亦绣忽悠着小萝莉。
钱亦绣在堂屋门口晃了两晃,万大中在里面招呼道,“绣儿,快进来,看万大叔给你带了什么来。”
钱亦绣走进屋。见万大中的黑脸除了那一道长痕,其它地方都光滑了,五官硬朗中透着几分俊逸,身材挺拨,坐姿如松。虽然比自己的俊俏小爹爹差了不少,但还是算得上帅哥一枚,怪不得几个村的姑娘都盯着他。
“什么事?”她问道。
万大中从荷包里掏出几颗石头递给她,笑道,“这是我打猎时在一个瀑布前看到的。觉着好看,就捡几颗回来给你玩。”
原来是贿赂她来了。
这是六颗雨花石,色彩艳丽,晶莹剔透,石头中的图形各异,有些隐隐像鸟兽,有些像青山绿水,还有些像少女的剪影……这个礼物钱亦绣很喜欢,舍不得拒绝。
她正愣愣地看着,钱亦多的小嘴瘪上了,“万大叔,没有多多的吗?”
万大中笑着赶紧从钱亦绣的小胖爪子里挑了一颗最小的给她,“这颗给多多。”
钱亦绣抿嘴笑道,“谢谢万大叔。”
晌午吃饭,钱三贵和万大中在罗汉床上的小几上吃,吴氏领着钱满霞和钱亦绣、钱亦多在大桌子上吃。
钱亦绣立着耳朵听钱三贵和万大中说话。万大中的话不多,多听钱三贵说。时不时地插上两句,很中听,拍了钱三贵的马屁还不留痕迹,让钱三贵的哈哈声打得都比平时响得多。吴氏隔着桌子不时地请万大中要吃好,喝好。
小姑姑小脸绯红地低头吃着饭,一句话没说,弯弯的眼中却露出了心中的喜悦。
饭后,万大中走了,顺便把多多小萝莉带走送回家。
下晌,钱亦绣皱着眉头偷偷跟钱三贵说了自己对万大中职业的担忧。
钱三贵听了哈哈大笑,捏捏她的小胖脸说,“咱们绣儿真是个操心的命。那万大中为人不错,豪爽,懂礼,打猎上也有几分真本事。他来家里作客,咱们欢迎。若他提出求娶你姑姑,爷自有计较。这不是你小娃娃关心的事,快别说了,被你奶听见了又要挨打。”
晚饭前,猴哥和大山奔奔回来了。猴哥依然不理钱亦绣,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钱亦绣进厨房亲自给它蒸了碗碎肉鸡蛋羹,还点了几滴香油。它虽然吃得喷香,但还是用后脑勺对着她,表示自己的强烈不满。
钱亦绣给它捏后脖子,它就木着脸让她捏,捏完又木着脸走开。
第二天,家里来了一位久违的小客人——弘济小和尚,他前几天才从京城回来。
小和尚上年来过两次都没看到猴哥,这次看猴哥在家里,极高兴。一把把它抱起来说,“呀,长大了,也长沉了,看来你在这里过得极好嘛。”
猴哥抱着他眼泪花花的,嘴里伊伊呀呀的,像似在控诉钱亦绣虐待它一样。
钱亦绣又好气又好笑,便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让小和尚乐起来。他说,“阿弥陀佛,你这泼猴,也太执着了。小施主已经跟你讲了道理,你还如此不依不饶。要不,跟着贫僧去寺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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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过生
听了小和尚的话,猴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寺里不能吃肉不能吃蛋,或许连件破衣裳都穿不上,还是算了。
它从小和尚的身上下来,又往钱亦绣身上爬。钱亦绣假装生气不理它,它就又作揖又作鬼脸,让人忍俊不住。钱亦绣也被逗得笑起来,一人一猴算是合好如初。
钱亦绣让钱晓雷去私塾把钱亦锦接回来。她一直觉得,钱亦锦跟小和尚的共同语言最多,两个小孩相处也非常融洽。
一直在绣花的程月在小和尚一来就出了东厢。她对小和尚笑了笑,便拿了一个凳子坐在他们旁边,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女儿和小和尚说笑。见小和尚的水喝完了,还会殷勤起身给他续上。
钱亦锦是跑着回来的,累得小脸通红。两个小子一见面,就抱在一起跳了几圈。
几个孩子坐在枣树下,边吃点心边说着趣闻。主要是小和尚说,路上有什么稀奇的事情,报国寺有多么宏伟,那里的素食有多么好吃,西山风景有多么秀美……
当两个男孩开始说学问的时候,钱亦绣便不打扰他们了,倚在小娘亲身上看着他们。
或许由于旅途劳顿,小和尚有些抽了条,五官也较之前立体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钱亦绣的错觉,小和尚跟钱亦锦坐在一起,竟然有一、二分的挂像。
来续水的钱晓雨笑道,“锦哥儿和小师傅长得有些像。他们坐在一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兄弟呢。”
坐在房檐下的钱三贵和吴氏看了,也笑道。“嗯,还真有点像。”
吴氏想想不对,心里就有些慌了,忙道,“弘济不师傅不单长得跟锦娃有些像,跟善娃也有些像,都是齿白唇红。大眼睛双眼皮儿,肤色也白。”
钱满霞仔细瞧了瞧他们,笑道。“娘说的对,小师傅不止跟锦娃、善娃长得像,还跟绣儿有那么一点点挂像。”
或许漂亮的小包子也如美女一般,只要长得好看。总有相像的地方。
钱亦绣咯咯笑道。“是不是我娘当初生的三胞胎,爷和奶怕养不活,便丢了一个?”
程月还怕是真的,紧张地看着钱三贵和吴氏,把几人都逗得笑起来。
钱亦锦笑道,“娘,妹妹是说笑的,咱们家再穷也舍不得丢孩子。何况小师傅比我和妹妹还小半岁呢。”
小和尚也笑了。说道,“贫僧原来的家应该是京城的。听师傅说。他是从京城把贫僧带来这里的。”说完眼神暗了暗,扭着手指低声说道,“若我真是钱婶子的儿子该多好,也不会一生下来就丢给了师傅。即便丢给了师傅,也不会不去看看贫僧……”
他竟然用了俗世的称谓。这或许才是一个六岁孩子的心声吧。
他的话让几人都有了些心酸,程月更是流出了眼汪。她欠身摸了摸小和尚的头说,“月儿也喜欢小师傅,很喜欢的。小师傅就不要走了,留在这里,跟锦娃一起给月儿当儿子。”
她的话不仅把众人说笑了,连有些伤感的小和尚都笑了起来。
笑过后,钱三贵难得地批评了程月,“儿媳莫混说,小师傅跟佛门有缘,才会出家。”
小和尚也点头道,“是呢,贫僧的师傅说,贫僧必须皈依佛门才能活下来。”
一直有些不安的吴氏听了,才放下心来。
小和尚一直玩到日落时分,在钱家吃了早夜饭,才被一起来的一个青年和尚带着骑马回了寺里。走之前,程月拉着他的手一再嘱咐经常来家玩,若在寺里过不惯,就还俗给她当儿子,给锦娃和绣儿当弟弟。
因为怜惜他,程月便开始抽时间给小和尚做僧衣僧鞋,吴氏和钱满霞、钱晓雨都帮着做。自此后,小和尚的衣物就由钱家三房供应了,小和尚来钱家也来得更勤了。
四月六日,是钱家三房小兄妹的七岁生辰。也是钱亦绣的一个特殊纪念日,今天是她重生一周年。
钱亦绣很隆重地把自己打扮好,把那套压箱衣裳,也就是去张家作客的那套粉色中衣和裙子拿出来穿上,外面穿了件红色单层坎肩。由钱晓雨帮着梳了包包头,再系了两条红色丝带。
钱亦锦今天穿了套坨色缎子小长袍,钱晓雨专门给他梳了个总角。改变了发型的小正太显得更加俊秀儒雅了,钱亦绣却还是喜欢那个头上顶着小树的酷酷小男孩。但人总要成长,不管喜不喜欢,他必须改变。
程月看着一双漂亮的儿女,笑得眉眼弯弯,直说,“绣儿真好看,锦娃真好看。”
钱亦绣曾经作为旁观者看着程月生下小钱亦绣,看着吴氏捡钱亦锦,这两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一转眼便长到了七岁。虽然小原主去了,但这尊本来弱弱的身体在装进一个成人灵魂后,被调养得白白胖胖,个头如今只比钱亦锦矮半个头了。
再看看在一旁欣喜地看着儿女的程月,小娘亲的变化也大。她来了这个家后,至少还长了五公分。她刚来时大概只有一米五几,现在不低于一米六。从这点来看,小娘亲刚来时顶多十三、四岁。那么小就被小爹爹卖力耕耘,怀孩子,生孩子,居然还大小平安,真是难为她了。而且,她至今还以为钱亦锦是她睡觉时生下来的。
钱亦绣真的真的疼惜这个傻傻的美美的小娘亲,走过去亲了她一口,用小手抚着她的脸颊道,“娘,谢谢你,你受苦了。”
程月愣愣地看看女儿,她不知道女儿为何要谢她,她受了什么苦。
钱亦锦自以为看懂了妹妹的心思,也去亲了程月一口说。“娘,儿子也谢谢你,谢谢你生下儿子。把儿子奶大。”
程月搞懂了,原来说的是这个。她笑着搂着小兄妹一家亲一下,说道,“娘喜欢绣儿,喜欢锦娃……娘高兴,把你们生的这么好看。”
娘仨腻够了,一起去了堂屋。
钱三贵和吴氏看到这对漂亮灵秀的小兄妹。也颇多感慨,抚着他们的头说了一些鼓励的话。
特别是对钱亦锦,钱三贵专门说了他是小男子汉了。诸事要立起来了……
钱亦绣知道他是意有所指。不过,不止熊孩子会难过,程月肯定也要闹腾。
众人还送了礼物。钱三贵两口子分别给了小兄妹一个红包,里面装的是两个小银锞子。
小娘亲送的是两张一模一样的漂亮小手帕。上面是两只小鸭子。还是双面绣。钱亦绣看出来,水波纹用的是水纹针。但鸭子眼睛和几个小水泡泡不仅发光还极传神,这应该是在水纹针的基础上改进的,比之前卖的那幅“双鸭戏水”绣品还好看。这么精致的帕子可舍不得用,留着当压箱宝贝。
还好意地悄声提醒钱亦锦,“哥哥,娘送的帕子好,可别随意用了。留起来。”
小正太又把帕子展开看了两眼,觉得鸭子绣得确实好。那就先留起来吧。
程月看到儿子女儿喜欢她送的礼物,抿嘴笑道,“娘喜欢这两只鸭子,一只是锦娃,一只是绣儿。”
又说得众人笑起来。
小姑姑送的是每人一双小鞋子,特别是钱亦绣的小绣花鞋,又好看又鲜艳。
下人们也送了礼,钱华一家送的是钱晓雨做的鞋子,黄华送的是在县城买的两支笔和两朵娟花。
小兄妹挨个谢过。
早晨,依旧是老规矩,小寿星每人吃了一个白水煮蛋。现在钱家的日子好过了,每天每人都会吃一个鸡蛋。今天为了区分,其他人吃的是蒸鸡蛋。
饭后,钱亦锦去上学,程月去门口看风景,钱亦绣在屋里听钱三贵和吴氏商量今天晚上请客的事情。
家里日子好过了,老两口想给小兄妹过个象样的生辰。但他们毕竟是孩子,没必要整太大的阵仗。许多人都已经看不惯他们宠孩子宠得没边了,若再请生辰宴,又要被人家说嘴。再说,过生请客,请的就是礼。他们就决定不请亲戚朋友们了,只把钱老头和钱老太请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吃顿晚饭就是。
既然这样,就没必要专门去镇上买吃食了,在谢家肉铺买些猪肉,再杀一只鸡一只鸭,家里又有菜疏和山货,这些足够了。
又让钱满霞带着钱晓雨把东厢中间那间屋子收拾出来。
其实,那间屋子早几天就让黄铁去县城买了家具回来,床、柜子、书案都齐了。今天只是把床上用品铺好,把一些学习和日常生活用品搬过去。
还是那句话,计划没有变化快。还没等吴氏出门买肉,钱香领着大儿媳妇张氏和大孙子虎娃坐着李占春赶的驴车就来了。
这可是稀客,钱三贵高兴极了,忙把他们请进屋里。
钱香爽快地打着哈哈说,“大哥大嫂可别嫌我们做客积极,这么早就跑来你家。我是怕大嫂又出去买肉,那我们岂不是白带这么多肉来了?”
李占春把驴车停好,把一个筐端了过来。筐里装了四条肉,一只猪腿,两只猪蹄,还有一付猪大肠、猪肝、猪腰,足有大半筐。除了两条肉是分别给大房、二房的,其它都是送三房的。
李家又送了钱亦锦一身天青色绸子小长袍,钱亦绣一个小银镯子。
钱三贵和吴氏直说送的礼太重了,他们当不起。
钱香笑着抱起钱亦绣亲了一口,说道,“我知道哥哥嫂子喜欢孩子,送他们比送你们心里还高兴。”
钱香几人一来,就不好不去叫大房二房了,又让钱满霞去请他们来家里吃中饭,钱香几人下晌要赶回县城。
钱香送了这么多肉,也不需要再去外面买东西。杀了鸡和鸭,煎卤饨炒,够这些人吃了。
张氏和钱晓雨一起,跟着吴氏在厨房忙活。绣绣阿姨则充当起了保姆的角色,领着虎娃玩。
虎娃一看见奔奔就喜欢得不得了,跌跌撞撞地跟在奔奔后面跑。这次跳跳跟着大山猴哥进了山,奔奔留在家里。
钱大贵一家扶着老爷子和老太太很快就来了。如今虽然是农忙,有了闲钱的大房请了两个短工帮着忙活农田,所以钱大贵也有时间来作客。
汪氏知道今天是两个小兄妹的生辰,钱香家来人,八成是给他们祝生的,便封了两个各一百文大钱的红包拿来。
钱大贵跟钱三贵说,“老二还在地里忙活,他说晌午些就来。”
钱香心疼道,“二哥也真是,家里也不是没那个钱,就请个短工帮着他多好。他年纪也不小了,满河又要在铺子上忙活,光他一个人做农活多累。”
钱老头冷哼道,“老二越来越糊涂,事事听他那个婆娘的。”
钱老太也心疼儿子,对这事早就不舒坦了,听了钱香的话,歪着嘴骂道,“那个败家婆娘,宁可把男人累死,也舍不得一点小钱请个人……”
钱老头道,“那也是你儿子没出息,怂,他要听婆娘的话,别人有啥法子。”
正说着,万大中和他爹万二牛也来了三房。万大中背上还扛了一只梅花鹿,一路上引来无数羡慕声和十几双盈盈“秋波”。
钱家人对万家父子的印象都很好,热情招呼着他们。李占春本就性子豪爽,拉着万大中讨教打猎的事情。还说,以后打了猎就卖给他,别人给多少价,他就给多少价。
钱亦绣发现小姑姑刚才头上只簪了两朵粉色蔷薇花,咋一转眼的功夫就多了一支玛瑙簪子呢?耳垂上也金光闪闪的晃眼睛。
想着三贵爷爷说他自有计较,也就忍住了要说的话。三贵爷爷自己因为高危险职业吃了大亏,或许也舍不得女儿吃苦头吧。
钱满霞见钱亦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头上的簪子,红着脸瞪了她一眼走开了。
法海果真是讨嫌的。
钱亦绣正郁闷,钱多多跑过来对着她耳语道,“听我奶和我姑姑说,万大叔想当霞姑夫。”然后又啧啧两声说,“他当了我的亲姑夫该多好啊,那这只梅花鹿就是我家的了。这么大只鹿,能吃好些天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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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放手
钱亦绣也喜欢这只鹿,觉得万大中这次送礼算是送到点子上了。她倒不是喜欢鹿肉,而是鹿葺。张老爷说金乌龙蛇骨加鹿葺、人参泡酒,经常喝可以强身健体。
钱三贵不舍得买鹿葺和人参,所以那两截蛇骨一直放在那里没泡酒。把这两根新鲜鹿葺卖了,再买一截炮制好的鹿葺和一支人参就行了。不是老参价钱也不算贵,十几两就能买一支。这样一进一出,即使再掏些银子出去也不会掏太多。
她听了多多小盆友的话笑起来,说道,“你亲姑夫家是开油铺子的,以后你家的油管够吃,也不错啊。”
钱满多摇摇头,小嘴嘟起来说,“我那小姑夫抠得很,今年过年来我家拜年,只拎了两斤菜仔油,还猛吃我家的肉,气得我奶到现在都不舒坦。”又八卦道,“他跟我小姑姑定亲两年了,只送了我小姑姑一根薄薄的银簪子,我连他家的一片肉都没吃过……”
钱满蝶的未婚夫家在二柳镇开油铺子,后生杨又富长得也不错。当初找了这样一门好亲,汪氏得意的不行,到处炫耀,觉得女儿可以嫁去镇上享福,当镇上人了。
原来钱老太爱说老杨家抠门,还把汪氏气得够呛,说老太太鸡蛋里挑骨头,不待见的人怎么都不待见。
自从自家开了铺子之后,汪氏便有些看不起女婿家抠门的作派了。现在见了万大中的豪爽,更是觉得这个女婿不行。但也没有办法了。亲事已经定下,这个月底钱满蝶就要出嫁了。
钱亦绣到现在也没看过那个杨家卖油郎,吴氏曾经见过两次。回来后也是摇头不喜。
若钱满蝶嫁的这个女婿再不行,那钱家第三代闺女找的女婿就都不怎么样了。希望小姑姑能够好命,找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如意郎君。
让人意外的是,阿珠也坐着马车来了。因为张老爷带着张央去了省城给人看病,所以张老太太专门让她代表张家来给小兄妹送生辰礼。礼物是四匹绸段,颜色分别是月白、宝蓝、杏黄、水红,一看就是专门给两个孩子作衣裳的。这个礼物跟那头雄鹿一样。让所有的亲戚羡慕不已。
钱满霞便放下手中的活,把阿珠请去自己的小屋招待她。
吃饭的时候,又把在大院子里做点心的许氏和小王氏叫过来。
在堂屋里摆了两桌。一桌是男人,老太太也在男人那桌。一桌是妇人、孩子。阿珠由钱满霞和钱满蝶陪着在钱满霞的小屋吃,程月一个人在自己的小屋吃。
钱二贵和唐氏是在开饭前到的。钱二贵身上还沾着泥土,一看就是从地里直接来这里的。唐氏虽然不算很利索。但好歹衣裳还算干净。他们两人是空着手来的。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今天三房为什么请客
钱老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钱二贵一眼。
小王氏红了脸,自己和丈夫日夜忙碌,连侄儿侄女的生辰都忘了。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或许只有自家是空手来吃饭的。
唐氏一进院子就看到丢在房檐下的死鹿,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吃饭的时候大着嗓门说,“这么大一头鹿三叔一家也吃不完,干脆每家分些,咱们帮着一起吃。以后得了个猎人女婿。三叔家也不愁没肉吃了。”
这话不仅把钱三贵和吴氏说得脸通红,也把万大中说红了脸。钱三贵两口子倒不是舍不得这点肉。关键是“女婿”这两个字说得太不妥,那层纸不是还没捅破嘛。
另一桌的钱二贵骂道,“臭嘴的婆娘,这么多的吃食还堵不上你的嘴,胡说啥呢。”又赶紧给钱三贵和万大中赔不是,“三弟别往心里去,那婆娘有口无心,自己得罪了人还不知道为啥。大中也别往心里去,钱二叔给你赔礼了。”
钱三贵红着脸没吱声,万大中赶紧摇头笑道,“钱二叔客气了。”
钱老头和钱老太也气得不得了。钱老头不好当众骂儿媳,钱老太倒是第一时间就想骂人,但嘴不利索,等钱二贵和万大中都说了话,她才把话说出来,“你个蠢婆娘,再胡咧咧,就滚,滚,滚……”
只有“滚”字说得利索。
唐氏翻了翻白眼,她以为自己是因为想吃鹿肉挨骂,小声嘀咕了句,“不就是一点肉嘛,舍不得就算了,当我没说。”
吴氏气得恨不得搧她两巴掌。但当着这么多人,特别是当着万大中父子的面,也不好再给人家留下个泼妇的印象,只得死命把气忍下去。
晌饭过后,阿珠和万大中父子便告辞了。钱二贵要去地里做农活,他跟唐氏也走了。
因为唐氏当众说了要肉,钱三贵只得让黄铁把鹿处理了,除了给万家父子送的点心做为回礼,其他几家都送的鹿肉,只是张家和钱香家送的多了些。
送了一半,还剩一半。李占春又提出把剩下的鹿肉买了,明天拿去肉铺子上卖,还硬给了吴氏二两银子的鹿肉钱。
钱香陪着钱老头夫妇及钱大贵、钱三贵说了阵话,申时初也走了。
钱老头和钱老太没走,他们还要等着看孙子,给孙子过生辰。钱亦多也留了下来,她说跟太爷爷一起回家。
客人都走后,在屋里呆了一天的程月才出了门,来到院门前向远处眺望。夕阳西下,她的黑发、背影像是被渡上了一层金粉。
钱老头道,“满江媳妇还以为满江小子活着,还在等他?”
钱三贵点头叹道,“满江媳妇脑子不算清醒,她有这份执念对她或许还是好事,不然身子怕是支持不下来。”
钱老头不太喜欢这个头脑不清醒的孙媳妇,但看到她数年如一日的等着孙子的回归。也有了些心酸。
钱亦锦下学了,他牵着程月一起进了堂屋。给钱老头和钱老太见了礼,又收了老两口给的红包。便倚着老太太站着。老太太见梳着总角的孙子变得更好看了,歪着嘴看不够,抖着手还不停地帮他拍身上的灰。
饭后,黄铁把老两口和钱亦多送回了钱家大院。钱三贵便开始跟程月和钱亦铁摊牌。他今天非常累,但这事必须要他出面说。
钱三贵一说出来,钱亦锦脸涨得通红,程月干脆哭出了声。
钱亦锦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爷爷也曾经暗示过。若是娘亲正常,自己满三岁就应该单睡了。但他已经习惯夜夜陪着娘亲和妹妹一起入眠,即使知道应该分开。还是十分难过,也不愿意。
他含着泪摇头说,“我娘身子不好,妹妹又太小。能不能再过几年分开?”
程月表现强烈得多。哭着说,“月儿喜欢锦娃,离不开锦娃,我们不分开。”
钱三贵先没理程月,对钱亦锦说,“你正在读圣贤书,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你应该懂。虽然我朝不像前朝那样讲究男女大防,但你这么大还跟娘和妹妹睡一张床。传出去是要被人家笑话的。连分房睡都这么难受,将来怎么出去考秀才。考举人,怎么振兴咱们家的门户?”
这些道理钱亦锦都懂,他知道自己无可辩驳,便擦着眼泪不说话了。
钱三贵又对哭着的程月说,“儿媳也要想通些,男孩子大了,必须要离开母亲单睡……”
一通道理讲下来,累得他脸通红,不停地咳嗽。可程月根本就听不进去,只摇着头抽抽搭搭不停地哭。
钱亦绣抱着程月说,“娘,你还有绣儿陪着啊。爷说得对,哥哥是男孩子,他大了就要出去读书,考功名,为家里争光。若娘一直把他捆在身边,会害了他的。娘喜欢哥哥,就应该做对哥哥有益的事。有一种爱叫放手,放手让他去做自己该做的事,这才是真正喜欢他,爱他……”她一着急,又把前世的经典语言说了出来。
但对程月这种人来说,越直白的话越管用,她也容易听懂和接受。钱三贵讲了那么久的大道理,她没听进去一句。但女儿实实在在的话却听进去了,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女儿说,“可娘喜欢锦娃,离不开他。放开手,娘会很难过的。就像江哥哥,放手让他出去,可过了这么久还不着家……”
“爹爹的情况和哥哥不一样。爹爹是身不由己,但哥哥若是有出息了,是可以把娘亲和家人带在身边的。所以说,短暂的难受,是为了拥有更多的快乐。暂时的离开,是为了更长久的守候。”钱亦绣说。
钱亦锦觉得妹妹说得对极,便也抱着程月说,“娘,爷爷和妹妹说得对。现在的难受是短暂的,等儿子出息了,就把娘、爷奶、妹妹、姑姑都带在身边。咱们一家人会一直快乐的生活,长长久久守候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多好啊……”
程月听了劝,但还是躺在床上哭了半夜,把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她也离开自己。钱亦绣乖巧地任小娘亲搂着,不时的用小脑袋蹭蹭她的胸口,再宽慰两句。
第二天,程月的眼睛像桃子,钱亦锦的眼睛也有些红肿。吃早饭的时候,程月不错眼地看着儿子。饭后,又把他牵到院门口,看着梳着总角穿着小长袍的儿子走过开满野花的荒原,最后消失在村口。
儿子长大了,程月不得不放手让儿子独自睡觉。以后,还得放手让儿子远行。
刚分开的头两天,程月难过得一直睡不好。但从第三天起,也就慢慢习惯了。
四月十日,钱亦锦休沐。两小兄妹要去县城一趟,早就说好钱亦绣要去向张老太太和宋氏当面赔罪。当初借着去张家做客搞出那么大一件事,害得人家跟着担心。特别是老太太,据说吓坏了,还喝了几天汤药。
同时,把没有经过炮制的鹿葺卖了,再买截鹿葺和一支人参回来泡酒。
小兄妹打扮好上了牛车,黄铁又把送张家的几坛醪糟、几盒蒸蛋糕、还有一大把嫩香椿及一些新鲜菜疏搬上车。还有几盒送老张伯的点心,及两坛醪糟、两条猪肉。
牛车都走了一截,吴氏还跟在后面嘱咐钱亦锦和黄铁,不许让钱亦绣单独行动。
来到张家,黄铁把小兄妹交给出来迎接的阿珠,便去了老张伯家,并说好下晌他亲自来接两兄妹。
张老太太还故意沉着脸,只跟钱亦锦说话。钱亦绣给她和宋氏深深躹了一躬,打着迭的说好话,才把老孩子哄得笑起来。
嗔怪道,“你这小猴儿,比男娃还让人费心。你也不想想,若你有个好歹,家里人得多难过。就我一个外人,都难过得紧。”
钱亦绣不好意思地说道,“绣儿知错了,再也不犯了。”又说,“老太太有小张叔叔这样的乖孙子多好,少****好些心。若有个我这样的孙女,您会气得少吃好多饭的。”
老太太摇头道,“有你这样的孙女,少吃饭我也愿意。”又对宋氏道,“只求央儿早些成亲,能给我多生几个重孙子,哪怕多生几个重孙女也好啊,家里才热闹。”
宋氏笑道,“我也想,恨不得今年就能抱上大胖孙子。”
钱亦锦毛遂自荐道,“等小张叔叔成亲的时候就让我和妹妹滚床吧,让小张婶子也生对龙凤胎。”
这话把老太太和宋氏喜的呵呵直笑,连连点头说好主意,就这么说定了。
之后,几人又一起去了花园。上年钱亦绣帮着栽种的满天星开了。远远望去,姹紫嫣红里因为融入了一片纯净的白色,更是美的醒目。离近了看,鲜艳硕大的花朵和星星点点的小白花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如今张家经常给相好的人家送些玫瑰等大花配满天星的插花,很是受欢迎,让无所事事的张家婆媳很是有些成就感。
中午,老太太又留了小兄妹在他家吃饭,也见到了张仲昆父子。
张仲昆在给他们带回了一截鹿葺和一支人参的同时,也带来了崔掌柜和梁锦昭的消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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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出嫁
钱亦锦接过鹿葺和人参,问还需补多少钱。张仲昆说,“正好两不相找。那么大两根鹿葺,价值足以抵这一截鹿葺和人参了。”
张仲昆说是这么说,小兄妹还是知道自家又占了些便宜。虽说占了便宜,但应该不多,也就没有再说钱的事情。两家的关系这样好,一点小钱也要算清楚,好像不太好。
张仲昆又说了梁公子下个月初会从京城来溪山县。跟着悲空大师“学武”的同时,也会来张家住些日子,让宋氏做好接待贵客的准备。同时,又说了崔掌柜会陪着梁公子一起回来。
一直等着崔掌柜消息的钱亦绣听了张仲昆的话,也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等。
院子里的蔷薇花开得正艳,一簇簇的,爬满了那一截院墙。桃树上已经结出了青色小桃子,枣树上挂满了碎碎的小黄花。
一片大好春光中,钱华去蒙溪村把那八十亩田的租子收回来了,交完税后还剩四十二两银子。佃户们收完菜仔,又开始准备插秧种水稻。
小地主钱三老爷捧着银子直乐,有了田地就不愁没饭吃了。
钱满蝶的好日子也在悄然临近。钱家大房在忙着准备她的婚事,三房也在考虑着送些什么添妆。
钱满蝶是讨喜又勤快的好姑娘,在三房最困难的那几年,经常来家里帮着钱满霞做事情,对程月也散发出了极大的善意。可以这么说,她是钱满霞那几年唯一的闺蜜,也是程月唯一个愿意与之相处的外人(小和尚除外)。
想到她婆家是出了名的抠,钱三贵两口子便想着送什么东西让她出嫁以后用得上,又不要太张扬。
想来想去,决定偷偷送五两银子,再在明面上送一匹张家送的水红色绸缎,又专门去镇上买了一根雕花银簪子。即使是一匹绸缎和一根银簪子,至少也值五两多银子,这在乡下已经是少找的大礼了。
钱满霞小姑娘跟钱满蝶最要好,知道她爱美,给她做了一套京城流行的绸子夏衫,又送了四朵省城的绢花和一盒香脂。
程月和钱亦锦、钱亦绣娘仨也单送了礼。小兄妹专门拿着私房钱去镇上买了对银镶玛瑙小耳坠,虽然不大,但戴在耳朵上亮晶晶的极好看。这对耳坠花掉了小兄妹的十一个银锞子,几乎花光了他们积攒的所有私房钱。
连钱晓雨都送了两条绣花绢帕给她。
三房的五两银子是偷偷送的,但其它的礼加起来也让村民们羡慕念叨了好久。
钱大贵夫妻和钱满蝶十分感激三房一家,特别是汪氏,心里更是酸酸的。自己好强,总想把别人比下去。当初托人找了很久才“高攀”上了这样一门亲事,觉得让小闺女当上镇上人了,自家有面子。哪怕听说那家有些不妥,钱老太一直不喜,也舍不得退掉,还曾经觉得是别人嫉妒自家找了个好女婿。
婚期越临近,她越怕。怕这桩亲事跟大闺女的亲事一样,属于“马屎皮面光”那种,外面看着好看,日子却不好,那就糟心了。
特别是杨家送的聘礼,礼金只有两贯钱,再把礼饼、茶叶、酒、鱼肉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怕是连五两银子都没有,还比不上有些乡里人家。当时汪氏气得在床上躺了三天,对外却强颜欢笑说,自家专门跟老杨家说了,自家不是卖闺女,不在乎聘礼多少,关键是要对她家闺女好。
其实,在镇上卖了几个月点心的钱满河已经听说了老杨家的一些做派,前两个月还跟小王氏说了,让她去提醒一番许氏。但那时钱大贵和汪氏都已经骑虎难下,因为六礼中已经过了五礼,无故退亲钱满蝶以后就不好说亲了。
前两天,杨又富的娘又在镇上跟那些街坊邻里说,怕老钱家把他们送的聘金贪没了,还说老钱家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这话或许是故意透给在镇上卖点心的钱满河,让钱满河传个话。钱满河气得要命,贪没聘礼这些话分明就是在说他娘唐氏当初的做法。也就如了他们的愿,把这话传给了钱大贵夫妇。
两夫妇气得连觉都睡不着。为了争口气,也为了闺女今后的日子好过,大房不仅把杨家的聘金一分没动拿出来,在原来准备的十两嫁妆银子基础上又加了四两,买了二亩水田作嫁妆。再加上自家准备及别人送的家具、被褥、衣裳、布匹、首饰等,足有近三十两银子之多。这么大的一笔嫁妆,就是许多镇上人家都比不上。
汪氏私下悄悄教钱满蝶,一定要把嫁妆拿捏在手上,特别是手里的私房银子和布匹首饰,千万别被夫家人哄过去。还有就是把男人的心抓住,熬到以后分了家,日子也就好过了。
吴氏偷偷跟钱三贵说,若她是汪氏,宁可不要这个面子,甚至冒着闺女以后不好找婆娘的危险,也要把这门亲事退了。自己放在胸口疼的闺女,咋能够嫁给那样上不了台面的人家。别说他家只是个开油铺子的,哪怕是有座金山,也不嫁。
只是汪氏太好强,钱老太说的话都不听,别人的话就更听不进去了。这个亲家这么糟心,当着外人的面她还要挑着好的说。若不是钱老太和钱大贵说了些实话出来,好些事他们都不知道。
钱三贵更疼闺女,听了连连点头。两口子又说起了万大中,怎么比怎么觉得他人好,家里更好。有田地有瓦房,还人口简单。只有一个爹,性子跟万大中一样豪爽,一看就是个好侍候的人。
只一样,他的猎人身份两口子有些顾虑。虽说他的功夫不错,但夜路走多终遇鬼,钱三贵就是吃了这个大亏。所以,两口子决定,以后找机会旁打侧敲,看万大中对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
四月二十八日,宜嫁娶。除了程月,钱家三房都去了钱家大院。特别是钱亦锦着力打扮了一番,因为他要和钱亦善一起,不仅要跟着十几个叔叔堵门要红包,还会去杨家送亲。
钱亦绣一进大院,就被钱亦多拉去钱满蝶的小屋。小屋人太多,全福人正在给她梳头开脸,说着吉祥话。两个小丫头挤进去,看到是汪里正的婆娘余氏当的全福人。
余氏虽然嘴讨嫌,但谁也不能否认她在花溪村是最有福气的妇人。公婆健在,有儿有女,丈夫是里正,还有个儿子在镇城开铺子,她本人身子骨也极好。
村里许多人家嫁闺女都会请她当全福人。余氏也乐意,被人推崇尊敬的同时,还能得几个零花钱。
新娘子永远是最美丽的,此时的钱满蝶像初绽的迎春花,美丽,健康,生机勃勃。虽然眼里还是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娇羞和对未来的期许。听着几个妇人的逗趣,脸色绯红,头都垂到了胸口上。
看到稚气未脱的美眉,钱亦绣的心都有些痛。这个年龄在前世还在上初中,属于未成年人,被睡了是要追究男方法律责任的。她还这么小,既然知道那家人不怎么样,干嘛还非让她嫁进去呢?哪怕今后嫁不出去,在家当老姑娘,也比嫁进杨家强吧。但愿那家不像传言中所言,能够善待这么好的女孩。
想想还是自家爷奶好,真正疼孩子。若是钱满霞碰到这种情况,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就是不计一切代价,都会把亲事退了的。
随着一阵爆竹声,门口热闹起来。后生小子们在为难新郎官,讨要着红包。在哄闹声中,一身彤红的杨又富带领着几个迎亲的后生闯进了院子。
钱亦善远没有开始时的兴奋,他瞅着钱亦锦直摇头,很有些不忿和不好意思。因为他也抢了几个红包,捏了捏,里面只封了两个大钱。乡下人家,日子好过些的封红包也会封个五文钱。杨家还是镇上开铺子的,真是少有的抠门
杨又富进了小屋,他长得比较白净,偏瘦弱,跟长年在地里劳作的庄稼汉不太一样。在笑闹声中,他带着已经泪流满面的钱满霞去了堂屋,给钱老头夫妇和钱大贵夫妇磕头。
钱满川把妹妹背去花轿。十台嫁妆排了一溜,再加上多人组成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一个长队,唬住了许多人。钱亦绣和钱亦多跟着跑了出去,一直跟到洪桥边上,看到长队越来越远,直至不见。
钱家人气不过,把嫁妆置办得极体面的同时,还专门组建了一支由十六人组成的送亲队伍。这个队伍里除了钱亦善和钱亦锦两个漂亮小正太外,其他都是年青后生。钱家几个兄弟,钱香三个儿子,万大中,黄铁,还有汪家几个表兄弟,个个都是长身玉立,长相颇佳。还都穿上了压箱底的好衣裳,一走出去,吸引了无数眼球,让人觉得方圆百里内的好后生都聚集到了这里。
汪氏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不舍得最疼爱的小闺女是一方面,可能最大的担忧还是怕小闺女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她又不愿意跟别人说,只有哭。
钱老太在另一间屋里对钱香和吴氏说,“老大媳妇好强,非得找个镇上的人家。那家人那么好,咋不在镇上找媳妇,非得找咱乡下的泥腿子?”
钱香嗔道,“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照你这么说,因我婆家不好,才来找的我这个乡下泥腿子?”
一句话把钱老太和吴氏都说笑了。
钱香又道,“我看那个后生是个实诚人,只要蝶姑把丈夫的心抓紧了,将来生个儿子,又有那么多嫁妆傍身,日子也能过起来……”
下晌,送亲队伍回来了。除了钱香家的三个儿子要赶回县城,其他人都在大院吃了晚饭。
据说,那杨家人一看到这么多嫁妆嘴都笑歪了,但看到这么多送亲的人又有些不喜。只是,这些后生长得都仪表堂堂,高高大大,有几个不仅不像种地的泥腿子,甚至远比镇上许多后生都出挑得多,倒也不敢轻视。
只得临时多安排了两桌酒席,又舍不得再去外面买吃食,便每桌匀了些出来。原本桌上的菜品就不多,勉勉强强够吃。又匀了些吃食出去,别说这十几个人没吃饱,连其他客人都没吃饱。
汪氏红着脸听钱满川悄悄跟她说着,气得手都有些发抖也无法。许氏劝道,“小姑聪明,只要把嫁妆劳劳抓住,日子不会难过。”
第三天钱满蝶回门,钱亦绣在家陪程月,钱三贵两口子带着钱满霞去大房吃的饭。听回来后的三个人说,那杨又富倒像个老实人,除了吃相难看,其它都不错,对钱满蝶也挺好。但那家的其他人就顶讨厌了。
钱满蝶私下说,她公爹除了吝啬节省外,其他倒还好,只是婆婆和小姑却不好相处。婆婆第二天就想帮钱满蝶保管嫁妆,说大儿媳妇的嫁妆就是她管着的,但钱满蝶找借口推了。她就摔盆打碗地骂人,被她公爹一顿骂才消停。但她公爹还是敲打了钱满蝶,进了杨家门,心就要往一处使,少起小心思。嫁妆她可以自己管着,却不能乱花一文钱,花钱必须要经过他们的同意,因为这些嫁妆将来都是他孙子的。
小姑杨又芝先还看不起村姑,可看了钱满蝶的嫁妆,才知道老钱家是乌龟有肉在肚里。她眼红着那些簪子、耳坠、衣裳、布匹,还有胭脂香粉,啥啥都厚着脸皮讨要。钱满蝶无法,只得扯了四尺水红色的绸缎给她做衣裳……
钱满蝶说得眼圈红红的,汪氏气得要命。她先前觉得杨家抠,但没想到会这样不要脸。只得让钱满蝶忍,将来分家就好了。还有一个就是,嫁妆无论如何不能交出去,她小姑的毛病也不能惯着。还让她不要跟亲戚们说这些话,怕被人看笑话。
钱满蝶没忍住,还是跟钱满霞说了,“……除了相公、大嫂和小侄子,那家人都不好相与。娘让我把嫁妆把持住,不能再给小姑东西了,我也知道应该这样。可我那小姑脸皮厚得紧,总在我屋里转……”(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来迟了
下晌,钱三贵几人回家后,听了钱满霞的话,吴氏嗤道,“大嫂还跟我们说蝶姑的婆家除了有些抠,其它方面都好,这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闺女过得都这么糟心了,也好意思说那些话……哼,谁都知道要把嫁妆把持在手里,但蝶姑不听婆婆的话,不跟小姑把关系搞好,今后在婆家有的罪受。大嫂还以为别家都像咱们老钱家啊,公婆慈善,小叔厚道,她好强也都由着她。”
一家人长吁短叹,想着大房的人肯定更难过。
可怜钱满蝶,那么漂亮讨喜的妹子,却嫁进了这样一户人家。钱亦绣原来一直觉得汪氏聪明,看来,再聪明的人太好强太虚荣,照样会做蠢事。
想想钱满蝶的极品婆家,钱亦绣突然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跟杨又富及另外几个钱家女婿比起来,那万大中和李家姑爷爷一样,都是古代最好的经济适用男呀。并且,他比李姑爷爷还俊得多。若他本质真的不错,又不好色,那真是自己姑夫的上上之选了。
第二天,来三房玩的钱亦多说汪氏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她还小声跟钱亦绣说,“我觉得我奶是被我小姑夫气的,昨天我小姑和小姑夫一走,我奶就哭了,然后就起不来床了。”
吴氏便捡了五十个鸡蛋去看汪氏。
几天后,一件震惊全村的消息降临到了钱家三房。县里的一个衙役找到汪里正的家,核实了钱满江失踪的情况后,让钱三贵去县衙支取十两银子的抚恤金,同时减免他家三年赋税。
对于朝庭的大恩,钱老头激动得热泪盈眶,腿脚已经不利索的二爷爷,还有汪里正的爹已经七十多岁的汪老头,专门拄着拐来了钱家大院。几个老头大声颂扬着皇上的仁慈,还向北磕头,感谢皇上对百姓的体恤。
钱三贵从汪里正家回来,关着堂屋门同吴氏、钱满霞和钱亦绣说了这事。他们不敢跟程月说,怕她犯病。
几人难过得眼圈红红的,同时也轻松不少。倒不是因为多了十两银子和减了三年的赋税,“失踪”将士家属的称谓不好听,终于可以脱掉这顶冒子了。特别是钱亦锦,跟学里的同窗吵架了,人家就会骂他爹爹临阵逃亡,到现在都不敢回乡,让他十分受伤。
五月十日一早,钱三贵和钱亦锦在黄铁的陪伴下去了县衙,拿到了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十两银子,又办了减免三年赋税的手续。
回家后,一家人围着领回来的十两银子痛哭了一场,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程月。他们不敢告诉她钱满江已经被朝庭确定阵亡,“卖命”银子都发下来了。
他们哭的时候,程月正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盼着几番花谢花开后就会回归的江哥哥。
下晌,钱三贵又有些不好,钱晓雨去请林大夫来家里看病。钱亦锦和钱亦绣要去祭奠钱满江,因为家里的几个下人在忙活地里的冬小麦,就由钱满霞带着他们去。
三个人红肿着眼睛郁郁往门外走去,手里拎着篮子,篮子里装着刀头和几个水果,还有些香蜡纸钱。
在东厢房里绣花的程月从窗户里叫住了他们,“小姑,你带着锦娃和绣儿去哪里?咋带着这些东西?”
迟钝的小娘亲难得有些敏感了。她见钱满霞没回答又说,“别让锦娃和绣儿去给那个假坟头烧纸,那里面是空的。江哥哥还活着,给活着的人烧纸不好。”
钱满霞只得红着眼圈说,“快到我太爷的冥寿了,我领着他们去给我太爷烧些纸钱。”
程月听了,才又坐回绣架前。
暮春下午的阳光已经非常强烈了,晒得人睁不开眼睛。跳跳也看出来主人的心情不好,懂事地夹着尾巴跟在他们身后。
一进入大坟包,顿时觉得阳光暗下来,上空还盘旋着几只呱呱叫着的乌鸦,呼呼的风声也比山外面大得多。
空旷的坟地上只有他们三人一狗。来到小爹爹的坟前,虽然才刚刚过去几个月,小坟头上已经长满了青草。他们流着泪跪下磕了几个头,钱满霞和钱亦绣烧纸,钱亦锦负责向钱满江汇报。
告诉他,朝庭为他正名了,他是为大乾朝浴血奋战血洒疆场的好男儿,家里也因此得到了抚恤,太爷爷都激动哭了。爷爷的身体好多了,家里刚收了几十两银子的租子,小娘亲经过调养病好多了,虽然还是想不起来旧事,却较之前清醒得多,他和妹妹也很好……
“……爹爹放心,儿子正在发奋读书,将来定会振兴门庭,让爷奶、娘和妹妹,还有姑姑享福。”钱亦锦哭着保证道。
汇报完,又去给钱满霞的太爷爷,小兄妹的老祖宗坟前烧了纸,然后才往回走。
还没走出大坟包,却听见后面传来马蹄的得得声,还有几个男人的说笑声。
四匹马都越过了他们几人,一个人停下马往回看了看,笑道,“哥哥们停停。没想到来山里看个风景,还有意外的收获。这里山好,水好,小娘子也水灵,还别有一番滋味。以后谁再说乡下小妞长得糙,我可不答应。”
另外几个人听了都停下马转过身,看着钱满霞几人笑起来,笑得肆无忌惮。这几个男子都比较年轻,大概二十岁上下。
说话的那个人下了马来到钱满霞几人面前,钱亦锦见状挺着小胸脯挡在了小姑姑的前面。
那人穿着锦缎长袍,长相俊俏,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猛向钱满霞放电。他没理怒视着自己的小男孩,看着钱满霞把腰间的折扇抽出来唰地打开,念起了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钱满霞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睛看向了别处。
钱亦锦怒道,“这位公子,请放尊重些。”
跳跳见自己主人不喜欢这几个人,也跳着脚地冲他们大叫。
一个骑在马上的人笑道,“李兄弟,人家不理你,咋办?”另两个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人也不生气,又笑道,“小娘子,哥哥不是坏人,还最最长情。你跟了哥哥去西州府,这辈子就穿金戴银,吃喝不愁了。”
钱满霞又瞪了他一眼,小声骂了句,“登徒子!”
那几人又笑说,“李兄弟,小娘子骂你了。”
那人大笑道,“骂得好,乡下妹子,就应该多些野趣才够味儿。”
钱亦绣气得涨红了脸,但敌众我寡,又地处偏辟,哪怕有跳跳,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便没理那人个,低声说,“姑姑,哥哥,咱们快走。”
几个人试图绕开那个人,那个人却伸出手来抓钱满霞。
跳跳见状,冲那人大声狂吠,颇有你再敢上前我就咬死你的架式。那人便有些怕了,踌躇不前。另外三个人见状都下了马,拦住钱满霞几人的去路,一个人还从地下捡了根手腕粗的干柴棒向跳跳打去。
跳跳虽然是白狼的后代,但现在年纪还小,打一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或许还可以,人家带着棒子就不行了。
钱亦锦急得不行,想去帮跳跳,但更紧张姑姑。他弯腰捡了一块大石头,贴在钱满霞前面怒视着那几个向他们靠拢的人。
知道跳跳危险,却又不敢叫它跑。钱亦绣举目四望,空空的坟地上只有这几个人,把嗓子嚎破了也叫不过来人,自己几人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成为案板上的肉那种无力感和恐惧感再次包围了她,她故做镇定地尖声说,“既然你们是西州府的,就应该知道宋桥宋老太爷吧,我们是他家的远亲。若是你们欺负了我们,他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个人大笑不已,“小泥腿子,你咋不说你跟皇上是远亲……”说着欺身过来抓钱满霞。
手还没伸过来,钱亦锦手上的石头就砸在那人的胳膊上。
“小兔崽子,把小爷砸痛了。”那人抬腿踹向钱亦锦。
钱亦锦虽小,却长年坚持练武,人长得也高大。他躲过那人的脚,反倒抱起那人的腿一推,那人便倒在了地上。而钱亦锦也被另一个人从后面打倒在地。
钱亦绣和钱满霞都大哭着跑去护钱亦锦。
那三个人已经把他们三个团团围住。
跳跳一直跟拿棒子的人在搏斗,见主人被打了,急了,没有躲避打过来的棒子,立起身子向那人扑去。在被打了几棒子的同时,也把那人的肩膀咬了一口,那人大叫一声棒子落在了地下。
跳跳跑去主人的身边,冲一个人咬去。
从地上爬起来的钱亦锦手上多了一块石头,又砸向一人,钱满霞和钱亦绣大叫着跟另一人打起来。
钱亦锦三人根本不是那几人的对手,钱亦锦挨了几下,钱亦绣被推倒在地上,钱满霞也被人家乘机摸了两把,小姑娘气的羞愤难当。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住手!”
接着,一个身影由远及近,片刻间就“飞”到了这里。
再一看来人,是万大中。
只见他跳起来,双腿一个劈叉,有两个人竟然同时大叫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再一脚,另一个人又倒在了地下。眨眼间,万大中已经把那几人的胳膊卸了下来,疼得几人大声哀叫。
那个被跳跳咬伤的人还没等万大中打,就先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万大中走过去蹲下扶着钱亦锦的肩膀,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急切地问,“锦哥儿怎样?受伤了吗?”
钱亦锦忙客气道,“谢谢万大叔,你来的及时,我们都没事。”
万大中又看看,捏捏,觉得钱亦锦确实没事,才放下心来,低沉着嗓音说,“都是万大叔不好,来迟了,对不起……”看钱亦锦有些愣神,又赶紧说,“让你和你姑姑、妹妹吓着了。”
钱亦锦说,“我姑姑和妹妹真是吓着了,我没事。”
说完,对着那个最先调戏钱满霞的人使劲踢了几脚,“让你欺负我姑姑,踢死你。”
暴怒的跳跳有样学样,张开血盆大口就去撕咬那个人,吓得那人鬼哭狼嚎。钱亦锦弯腰拍拍它劝道,“好了,不能把他们咬死,否则咱们也有麻烦。”
万大中问那几人道,“你们是哪里的?怎么会来这儿?”
原来那几人是西州府南山书院的学子,趁着学里放农忙假去溪顶山看风景。听说溪石山怪石林立,便想来一探究竟。但刚翻了一坐山就有些晕头转向,也不敢再继续往里走,怕找不到回来的路。
出了溪石山又不甘心,就在附近转了转,正好看见钱满霞几人。他们见钱满霞清秀异常,跟城里的姑娘大不一样,就起了调戏之心。
万大中见那几人不像撒谎,骂道,“圣贤书白读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这龌蹉之事。”然后又一人踢了几脚,甩了几巴掌,打得那他们鼻青脸肿,不住哀求。
钱亦锦也上来打,两人打得差不多了,万大中才呵斥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做坏事,爷爷就把你们命收了。”
那几人人又连连告饶,万大中才把他们的胳膊接上。
那几个人爬起来磕头道,“大爷,小爷,我们有眼不识金镶玉,再不敢了。”然后连滚带爬地上马,一溜烟地跑了。
那几个人都没影了,吓傻了的钱满霞才哭出声来。钱亦绣也吓着了,抱着姑姑掉眼泪。
万大中安慰道,“坏人都跑了,没事了。”
钱亦锦也抱着姑姑和妹妹劝了劝,待两人收了泪,才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钱亦绣问万大中道,“真巧,万大叔咋会来在这里呢?”
万大中道,“我爹昨天猎了两只野鸡,便想着给你家拿去一只,再去黑风崖采点蘑菇回去炖。没想到却遇到了你们。”
又对钱满霞说,“钱姑娘以后还是要小心了,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往这偏辟的地方走,很不安全的。”
钱满霞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说,“我知道了,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