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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寂寞的清泉     农女锦绣txt下载     农女锦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最喜欢的花

    老太太见程月顶嘴,更生气了,骂道,“傻了吧叽的,说啥胡话呢,是不是又没吃药了?丫头片子能跟我的锦娃比?”

    钱亦绣怕程月再说出招骂的话,起身拉着程月回了小屋。

    程月回了房,从柜子里拿出绫缎说道,“娘想好了,绣一幅‘国色天香’,肯定能卖个好价,给绣儿买丫头。”

    钱亦绣感动得眼圈都有些发热,小娘亲都傻了,还生怕女儿受委屈。她抱住程月说,“娘,绣儿真的不需要丫头,娘莫太费神。”

    “不,娘的绣儿要有丫头。”程月没听闺女的劝,又开始在纸上画起了花样。

    大概图案有些繁琐,一时不能全想起来,她画得很慢。而且,画了又改,改了又想,想了又画。到了晚上,连一朵牡丹都没画好,就有些着急起来。兄妹两人劝了半天,才劝着她睡了觉。

    第二天,钱亦绣便让去县城买东西的黄铁带了一张牡丹花样回来。

    她拿去献宝说,“娘,牡丹,国色天香。”

    程月接过看了一眼,嫌弃地还给她说,“不好看,不是娘想绣的牡丹。”然后,又在纸上画起来。

    见小娘亲这样,钱亦绣又怕她犯病,急得不行,可无论怎样劝她都不听。

    钱亦锦回来也心疼地说,“娘莫太辛苦。大不了,儿子也不要小厮了,让小雷做全家人的小厮。”

    程月愣愣地看着儿子,觉得儿子都没有小厮了。女儿似乎也没有理由非要有丫头了。觉得这么想不对,却又不知道不对在哪里。想不通其中诀窍,就更有些纠结了。

    钱亦绣见她实在纠结的厉害。宽慰道,“娘慢慢想,不着急,等以后绣儿买了丫头了,再让哥哥有小厮。这样成不?”

    程月就是这个意思,听女儿帮她说出了她想说的话,便笑起来。也不着急了,慢慢想。可画出来后还是不满意,难受得不行。“绣儿,怎么办,娘画得不好。绣不出来好绣品,别是连锦娃的小厮都弄没有了。娘好没用!”

    钱亦绣说道。“那就不要绣牡丹了。绣个什么呢?”她想了想说。“就绣个娘自己心目中最喜欢的花吧。娘觉得什么花好看,就绣什么花。”

    程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之后,程月又开始在纸上进行“创作”,画她心目中最喜欢的花。

    钱亦绣不知道的是,自己随便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小娘亲完成了一幅“旷世奇作”。

    多年后,不仅感动得某人眼泪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那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也让这幅绝世绣品被众多世家哄抢。最后还是兜兜转转几经周折回了这个家,成为这个家的传家之宝。当然。这是后话的后话了。

    小娘亲在忙着创作,小正太忙着发奋读书。其他人都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好像只有钱亦绣是闲着的,无事便跟奔奔跳跳或是偶尔来家的多多玩。

    她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两衣新衣裳,一身是绸缎的,一身是粗布的。程月还有些不高兴,钱亦绣劝慰说,“绣儿喜欢粗布衣裳,厚实,暖和。”

    闲下来的钱亦绣又开始想洞天池。

    只要到了那里,拿到了东西,就能得一笔巨款了。只可惜现在赤烈猴正在那里。

    想到赤烈猴大肆扫荡那里的东东,她的心都在流血。

    自从没有了霞草,大房和二房这条挣钱的路子就断了。不提唐氏,汪氏来三房串门的时候也多了起来,话里话外更加羡慕三房的富足。钱大贵、钱二贵那天在她家喝酒的时候也在说,没有了卖霞草那条财路,家里日子又有些紧巴了。

    钱亦绣也想让那两家日子好过些,这样她们也能少掂记自家。同时,一直觉得钱大贵父子和钱二贵父子都不错,在自家最艰难的时候伸手帮了忙,自家日子好过了,也该让他们挣些钱。

    想了大半夜,决定让他们开个点心铺子。自己之前在省城桂生园点心铺里学了几道点心的做法,教给他们就是了。

    不过,钱亦绣并不想自家跟他们一起开点心铺子,她愿意拉巴他们两家一起致富,但并不愿意跟他们在一个缸里搅和。一个原因是不喜欢唐氏,忌惮汪氏。

    倒不是怕她们,只是觉得若有什么事闹起来心烦。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原来钱三贵为钱家挣下大半家业,却因为重病被无情地扫地出门,任由生死。这事总让她有些无法释怀。

    觉得钱大贵和钱二贵虽然对三房帮助颇多,却仅限于不涉及自己的根本利益。若触及利益了,便也由着婆娘们闹腾。几百文、几十文、干活,这些忙都可以帮。但涉及到田地、房子了,哪怕这些东西是钱三贵挣的,只要进了自己腰包,也不愿意再拿出来帮兄弟渡过难关。这一点上,钱四贵似乎比他们要强得多。

    所以,自家跟他们可以作为个体合作,但不能捆绑在一起。

    第二天,钱亦绣顶着熊猫眼把自己的想法跟钱三贵和吴氏说了。说自己想出了几个好吃的点心方子,让钱家那几房开个点心铺子,而自家不要参与进去。

    吴氏不愿意了,说,“不可能咱们想出来的点子,却拱手让别人赚钱,咱们干看着的理儿。咱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张嘴要吃饭,现在连个进项都没有,咋可能有钱不赚呢?”

    钱三贵虽然知道两个嫂子的性子,但还是想自家一起赚些钱。

    说道,“如今咱们家的日子也不算好过,人多,收入少,虽然有些存银,却没有多少入帐,那些田地也要等到明年才有产出。以后挖塘请人要花钱,买藕种买鱼苗要花钱。何况咱们并没有侍弄过这些,成功不成功还不清楚……”

    小姑姑也难得发了言,反对钱亦绣“胳膊肘子往外拐”。

    钱亦绣很想说,只要我到了洞天池,以后咱们家就有大钱了,没必要一定要赚这些小钱。

    但这些只能想想,却说不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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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合作

    钱亦绣只得说道,“咱们还有猴哥呀,它说不定又会弄点宝贝回来。”声音又低了下来,十分没有底气地说,“不是还有大山的相公白狼吗?”

    钱三贵说,“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或许以后再也没有这种好事了。你哥哥昨天才给你讲了守株待兔的典故,又忘了?”

    小正太自从上学后,经常教妹妹认字和给她讲故事。

    钱亦绣正挫败的时候,程月发言了,“月儿同意绣儿的法子。”

    程月的发言让孤立的钱亦绣感动不已。

    吴氏气道,“你知道绣儿说的是啥法子?”

    程月嘟嘴说道,“只要是绣儿说的,不管啥法子,都是好法子。”

    尽管小娘亲坚定不移地站在了自己的一方,但三票比两票,钱亦绣暂时败北。想着等小正太回来,把他争取过来。

    结果,钱亦锦回来听说这件事后,却是跟钱三贵等人站在一条战线上。

    他说,“妹妹想得太多,反倒把自己禁锢得束手束脚了。这个点心铺规模不大,咱们的根本也不在此,既能挣钱解决眼前的窘迫,又能试探人心,多好。”

    对啊,若人心齐,以后可以多合作。若各有小心思,以后就少合作。

    噢~买嘎的,这小屁孩,竟是比阿姨想得还长远,妥妥的天才儿童呀。

    钱亦绣有些羞惭,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自己干什么都缩首缩尾。还没有小屁孩想的透彻。

    不过,六岁的孩子心眼子就这么多,貌似太早熟了些。

    不止钱亦绣红果果地看着他。连钱三贵和吴氏都赞许地直点头。

    商量好了后,就开始行动。

    这个时代也有烤箱,其实就是焖炉,有钱人家用铜制焖炉,一般点心铺子都用铁制或泥制焖炉。让人花了三两银子在县城买了个简单的焖炉,安装在大院子里的一间空屋内。

    钱亦绣同吴氏和魏氏母女就天天去点心房一起鼓捣做点心,钱满霞偶尔也会去帮帮忙。顺道学学。

    钱亦绣是鬼魂的时候为了偷学手艺,连着一个月的夜里都往桂生园的点心作坊钻,十分用功。

    桂生园是整个冀安省最好的点心铺。卖的桃酥、绿豆糕、铜锣烧、杏仁酥、虎皮花生糖等糕点糖果深受大家的喜爱,分铺不仅遍布冀安省,还开到了京城。

    钱亦绣借鉴了前世某些医药公司的作法,把旧药换个包装和名字。就成为新产品。她就把偷学到的那几样点心改了个长相。换个名字,就成了自己家的拳头产品。

    比如,把园形的桃酥改成方形的,叫黄金酥。绿豆糕上加了花纹,改名叫翠花糕。白色的水晶糕里加了些玫瑰露,改名成了琉璃冻……

    钱亦绣心虚地想,自己算不算是商业间谍?利用自己的特殊形态窃取了桂生园最核心的技术。若是在前世,自己很可能被起诉。可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专利这一说。

    钱亦绣前世闲暇了也喜欢自己做几道点心。可很多材料这个世界都没有。

    她就利用能利用的资源,想了几道古今合璧的。饼干系列、甜圈圈、婆娘饼(相当于前世的老婆饼)、棒棒糖,算是本店的特色新产品。

    蛋糕却不准备这时候弄,这算她的留保节目,以后要弄出奶油蛋糕惊艳省城乃至京城的。在这种乡下地方,这十几个品种已经绰绰有余了。

    之前她不想自家参与,就随意想了几个方子,现在自家也要参与其中了,便打了十二万分精神去研究和试做。

    魏氏年轻时候在原姑奶奶的小厨房做事,嫁给钱华后才出了府。是个聪明的妇人,也很有些自己的想法,提了许多建议性的意见。

    半个月后的一个下晌,钱亦锦回家后,钱亦绣就把一家人包括几个下人都叫进堂屋里,把十几道点心糖果放在桌上,请众人品尝。

    点心色香味俱全,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

    钱亦绣问不太爱说话的钱华道,“华大叔,你认为呢?”

    钱华点头说道,“好,有几道就是京城都没有,肯定好卖。”

    她又问小娘亲道,“娘,你觉得好吃吗?”

    “嗯,好吃。”程月也点头说。

    这两个人是最具发言权的。他们都说好吃,看来这些点心就成功了。

    钱亦绣又把每道点心的名字说了。

    钱满霞喜道,“绣儿就是会想,这些名字真好听。”

    当钱亦绣说出“婆娘饼”三个字的时候,众人都笑了起来。吴氏气道,“什么名字呀,怪难听的,改了,改了。”

    钱亦绣只得把婆娘饼改成了五仁酥。心道,好在没叫婆娘酥,否则肯定要挨打。

    饭后,钱三贵又让人去把大房和二房的所有人都叫到家里,先请他们吃了盘子里的点心糖果,问,“如何,好吃吗?”

    众人当然都说好吃了,原来他们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点心呢。

    钱老太说,“比张老爷家送的县城里的点心还好吃。而且,小模样也招人稀罕。”

    特别是唐氏,一口吞下了一个翠花糕,噎得脸涨得通红。

    钱三贵便说这些点心都是魏氏做出来的,不想埋没她的这个手艺,所以自家想开个点心铺子,问他们是否愿意加入。

    “这还用问?当然要参加了。”唐氏抢先发言道,还觉得钱三贵多此一问。

    接着这些人都纷纷表示愿意,特别是钱满川和钱满河,还搓着手说要大干一场。

    钱三贵又提出,三房出场地、设备和技术,占四成股。大房、二房、四房各出三两银子做为流动资金,各出两个劳力,各占两成股份。

    钱三贵已经让黄铁前两天赶着牛车去省城给钱四贵送了信。钱四贵看了信当即就表示愿意加入,并说他以后可以负责省城的销售。还让黄铁带了五两银子回来,说他家在省城,少出一个劳力,就多出二两银子,让钱三贵去请一个人来做工。

    一听自家比三房少了一半的股,还要出三两银子,两个劳力,汪氏和唐氏心里就不愿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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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为人知的原因

    听说自家比三房少了一半的股,还要出三两银子,两个劳力,汪氏和唐氏心里就不愿意了。

    汪氏没吭声,唐氏说开了,“三叔说笑话呢,我们出了那么些银子,还要出两个人来干活,凭啥比你家少那么多股?”

    钱大贵和钱二贵也觉得都是亲兄弟,既然一起做就应该平均分,干啥还要分出个等级来,况且等级相差的实在太大。见唐氏出头问,都看着钱三贵怎么回答。

    钱亦绣见了暗自摇头,看来钱三贵当年一个人挣钱全家人花已经形成了贯性,老实的钱大贵和钱二贵占便宜也占贯了。就是利字为上,也能算出他们已经占了大便宜了。到底是乡下没见过识面的农民,连这个帐都算不来,比精明又顾及兄弟情份的钱四贵差远了。

    钱三贵说道,“我们家还真不缺那几两银子和那几个劳力,我们完全可以自己一家开铺子挣钱。只不过是想让哥哥们日子好过些,才想着一起开个铺子,让你们也挣些钱,日子好过些……”

    “都是亲兄弟,你有这个心,又不缺银子,那咋不均分呢?”唐氏不理解地又问。

    钱亦绣气乐了,忍不住说道,“既然是亲兄弟该均分,当初我家住茅草房的时候,你们咋没说把你们家的几间大瓦房分两间给我家住呢?”

    “哟,那咋能一样呢……”汪氏也有些忍不住了,刚说了半句便被钱满川打断了话。

    “娘快别说了。我觉得三叔这么做是诚心在拉扯咱们两家。不提他们花了那么多钱买焖炉,还要出场地。就光是教咱们做这点心的手艺,就该感谢他们。”

    钱满河也说。“那些铺子里的学徒,要免费给师傅干多少年活计才能学点手艺,三叔却让华嫂子就这么教了我们,这是再多银子也买不来的。我们得感谢三叔才是。”

    钱大贵和钱二贵一听,是啊,刚才一着急就没有深想,倒的确是这个理儿。也都呵呵笑着表示同意。

    唐氏还要说,被钱二贵瞪了一眼,便不愿意地闭上了嘴巴。

    还是这两个侄子心思通透。

    钱三贵点点头。让钱华把合约、章程拿了出来给他们念了。说他们若没意见,明天几兄弟就签字划牙,再请二爷爷和汪里正作见证。

    回家后,汪氏后悔不迭地说。“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当初就不该分家的。”

    钱大贵冷哼道,“好事都让你一个人想完了。人家有钱了,就想当一家人。人家倒霉了,恨不得把人家撵得远远的。”

    汪氏不高兴地说,“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想让你和孩子们过得好些。”

    钱二贵回家就把唐氏骂了一顿,说她敞着大嘴说话,尽得罪人。弄得钱三贵和他越来越生分。

    钱满河也不满地说,“娘也该学学大伯娘。你看看她,即使心里不愿意,也不会说出来,都是等着娘出头得罪人。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娘千万不要再乱说话。真把人得罪彻底了,以后三叔就不会再想着咱们家了。”

    唐氏还是有些想不通,“咱们家出那么多银子,还要出两个劳力,凭啥股分要比三房少一半?看着三叔病怏怏的,一阵风就能吹倒,却原来心口子这么厚。”

    “你再这么说我三弟试试?”钱二贵登起了眼睛。

    钱满河也无奈道,“娘可以不出银子和劳力,也可以不比三房少一半。”

    唐氏喜道,“那要怎么做?”

    “你就别去跟着开铺子!”钱二贵吼道,“不想出钱不想出力,还想跟着挣钱,也只有你这皮厚的婆娘敢想!”

    九月二十八日是黄道吉日,钱氏老兄弟点心铺就正式成立了。

    几兄弟商量,点心师傅就由魏氏、许氏和王氏担任。为了防止点心方子外泄,一再告诫这两人,不许起小心思,不许告诉娘家人。

    钱老太还吓唬道,“若是不听劝,告诉了你们娘家人,我们老钱家就要不起这样的媳妇了。”

    许氏和王氏赶紧表忠心。她们心里也非常雀跃,学好了这个挣钱的本事,在家里的地位也就高了。

    销售方面,钱四贵负责省城的。二房人少,钱满河就在镇上卖,方便照顾家里。大房人手多,钱满川就去县城卖。

    目前的规模小,只能先在镇上和县城卖。以后挣钱多了,再买个大焖炉,多请些人,再买辆车,销往省城。

    钱三贵是老兄弟点心铺的大东家,总负责,钱大贵、钱二贵、钱四贵几人是二东家。由于钱三贵身子不好,就由钱华协助兼当帐房,黄铁当采买。

    几个东家商量好,前三个月就不分红了,挣的钱作为铺子的发展资金。

    钱亦绣又去县城走了关系,把点心每样拿了一点去了雾溪茶楼,请崔掌柜品尝。并表示,如果崔掌柜把钱氏老兄弟的点心作为茶楼唯一茶点,就八折给他们。

    价廉物美的东西任谁都喜欢,崔掌柜不仅表示溪山县的雾溪茶楼会独家用老兄弟点心,连省城的分店都会用。

    一般人的总店都会开在繁华的省城,而分店在县城。雾溪茶楼之所以正好相反,是因为溪山县城紧挨盛产茶叶的溪顶山,这里的茶楼不仅是茶铺兼茶肆,还是买茶、制茶、卖茶的地方。总管事崔掌柜必须坐镇在这里。

    这是对外的借口。

    还有个最重要的不为外人知的原因,就是小主子梁锦昭每年会来这里请溪山县城的张仲昆,和距县城只有十里距离的大慈寺的悲空大师看病施针,他在这里以便照顾。

    国公府把梁锦昭得了这个病瞒得密实,就是国公府内都只有几个当家人和梁锦昭的父母知道,还有就是国公夫人的娘家宋家几位当家人及小少爷宋怀瑾知道。

    为了更好地隐瞒真相,去逝的老老公爷还求了交情颇深的悲空大师收梁锦昭为俗家弟子。说每年来溪山县是因为要听大师讲禅,实则是为了治病。

    崔掌柜是梁锦昭母亲的陪嫁,为了小主子十一年前在这里开了个铺子,没想到还把生意做大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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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说合

    钱亦绣听说连省城的雾溪茶楼都用他们的点心,更高兴了。她还在考虑怎样在省城快速打开销路,这真是磕睡来了有枕头。说道,“我们现在的规模还小,人手也紧,年前只能供应你们总店的。等来年,规模发展大了,再送往省城。

    当钱亦绣兴冲冲地回家。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汪氏和唐氏从大院子的那道门出来,两人手里还都拿了几块点心。

    自从点心作坊开始做点心,这两妯娌经常来“视察”工作。

    汪氏还好,一天也就来一次,不多言多语,有时还会问用不用帮忙。那唐氏就讨嫌了,不仅端着一副得意的东家嘴脸,每次还想多拿几块点心回去吃。在钱华和魏氏面前,也摆足了主子的架子。

    钱亦绣跟汪氏打了个招呼就进了院子。

    离老远就冲着钱亦绣笑的唐氏翻着白眼嘀咕了一句,“死丫头,一点不懂孝道,果真是有娘生没爹教的小崽子。”

    汪氏道,“弟妹,这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钱三贵因为前段时间操心累着了,加上天又渐渐冷了,身子又有些不好,还躺在床上。钱亦绣进屋跟他汇报了县城之行及取得的成果。

    令人高兴的是,老兄弟点心铺里的点心一经推出,就受到热烈欢迎。魏氏三人要从辰时做到晚上戌时,中途只休息两次各小半个时辰,才勉强能保证供货。

    如今魏氏专门负责做点心。钱华和黄铁又忙着各自的事,加上又买了猪和鸡,家里的人手又紧了起来。吴氏和钱满霞也要做些事情了。

    钱亦绣让小姑姑用粗布做了双手套,做活的时候戴上,保护手。

    钱满霞嫌麻烦,还不想戴。

    钱亦绣就吓唬她,“听说很多后生小子都很在意小娘子的手,手太粗了的小娘子是不招人稀罕的。你看蝶姑姑和小雨姐姐的手多细嫩。”

    钱满霞红了脸,嗔道。“真不知羞,小女娃家家的说这话。看我不告诉我娘。”

    她不仅没告状,做有些活计时还是戴上了手套。

    期间。小和尚弘济来过一次,他是由一个年青和尚陪着来的。

    弘济没看到小猴子,因为猴哥又同大山进山了。弘济给钱亦锦讲了大半天的课业,在她家吃饱喝足后。又乐呵呵地带了些梅花饼干和蜜汁糯米藕回去孝敬他师傅。

    家里有了进项。生意又十分红火,吴氏不仅大方地把张家送的两匹布找出来,又买了一些粗布和棉花,让钱晓雨给家里人做衣裳,正好可以教钱满霞做。

    十月下旬的一天下晌,钱亦绣坐在房檐下逗弄着奔奔和跳跳,心里却在想洞天池。这时候赤烈猴已经离开那里了,而且现在的天气也不算太冷。正是去那里的好时节。若是错过了这几天,就要等到来年了。她在盘算着怎样能离开家里两天又不让家人担心。

    右厢房里不时传出小姑姑和钱晓雨的说笑声。正屋卧房偶尔也会传来几声钱三贵的咳嗽声。

    抬头望去,斜阳已经坠向西边天际,小娘亲站在门口好一阵了。

    她纤细的身子裹在绿色衣裙里,乌黑的头发随意挽在脑后。风吹过,裙裾和几丝碎发飞舞起来,如弱风扶柳,袅娜而娉婷。

    从钱亦绣的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小娘亲侧脸的一个轮廓。即使看不清楚,她也自动脑补地在那如玉般光洁的侧脸旁勾上一笔长而翘的睫毛。

    越过小娘亲和那扇木门,大榕树远没有春夏之季茂盛,柳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修长的柳枝随风摇曳着,再远处是无垠的荒凉。

    这是一幅永恒而悲怆的深秋图画,不,应该是四季图画。

    花开又花谢,岁岁年年……

    钱亦绣眼圈有些发热,走过去拉了拉小娘亲的衣裳,“娘,你一直站在风口边,会生病的。”

    程月继续望着外面说,“花都谢了,一年又过去了,可江哥哥还没着家。”

    钱亦绣没接她的话,说道,“绣儿有些冷了,娘陪绣儿去大院子里走走。”

    然后硬拉着小娘亲去了大院子,两只小狗撒着欢地围着她们跳。夕阳西下,给这片荒原渡上了一层金光。

    大院子里的猪圈鸡窝早垒了起来,养了两只小猪,几十只鸡,几十只鸭。菜地被蓠芭圈了起来,鸡在大院子里散养着,鸭被赶到院外的小溪里。晓雷也有了活干,就是主管放鸭。

    深秋季节,虽然没有了野花,绝大多数荒草也已枯黄,但大院子里的这番景色却更显勃勃生机。

    看到这些,又让心情有些低落的钱亦绣高兴起来。

    从点心作坊里出来倒水的许氏看到她们,高声笑道,“哟,你们母女两个,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样。”许氏勤快又机灵,嘴也讨喜。

    钱亦绣笑着喊了声“大伯娘”。

    钱亦绣和程月在大院子里转了一圈,刚走进老院子,就见钱亦锦怒气冲冲地回来。

    程月慌道,“锦娃,谁欺负你了?”

    钱亦锦赶紧笑着跟程月说,“没谁欺负儿子,只是儿子跑急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跑过来殷勤地把小娘亲送回小屋,才拉着妹妹跑去钱三贵的卧房说,“范二黑子那个王八蛋回来了。放学的时候,我还看见了他。”

    吴氏和钱满霞都在这里。

    吴氏咬牙道,“那个混帐东西,咋没死在外头。”又担心道,“范家就住在私塾隔壁,他不会再欺负锦娃吧。”

    倚在床头的钱三贵说,“放心,他现在应该不敢再欺负锦娃。”还是对钱亦锦说,“离那个混帐远着些。近段时间都让黄铁接送你去私塾。”

    又嘱咐钱亦绣和钱满霞,把程月看好,别让她一个人待在门口。

    晚上,汪里正拿着两条肉一坛酒及两贯钱在钱大贵的陪同下来了三房。原来是今天下午,范老汉带着范二黑子去了汪里正家,请他帮着说合范家跟钱家三房的事。

    范家还送了汪里正家两条肉和一坛酒,所以汪里正也愿意来帮着说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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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捉拿

    汪里正说,“老范家上次赔了六百文,这次又赔了两贯钱,满江媳妇母女的汤药费也算赔够了。二黑子说,如果你愿意,他就上门来给你磕头谢罪。他以后再也不敢犯浑了。”

    接着,又劝钱三贵冤家宜结不宜结,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满江媳妇和绣儿都没什么事,也就大度些,大家都好处,云云。

    钱三贵考虑片刻,也觉得儿媳妇和孙女没事了,孙女因为摔伤反倒更聪明。范家那样的人最好不去惹。已经有个让人提心吊担的许家了,再多个仇家更是防不胜防。不如借此下台阶,自家也少个仇家,也给汪里正一个面子。

    他收下了两贯钱,说,“这是我儿媳妇和孙女的汤药钱,我收下。”又把肉和酒推给汪里正,“这肉和酒我家不稀罕,还给他。至于给我磕头啥的,我也受不起,更不想看到他。以后离我家里的人远着些,否则就请王老爷来帮我主持公道。”

    钱亦绣一直站蹲在堂屋门外逗着两只小狗,其实是在偷听屋里的谈话。见爷爷已经接受汪里的说合,也没办法。暗道,你们不知道,我可知道的清楚。那范二黑子手里欠着一条人命,小原主就是被他欺负死的。

    不过,现在貌似自家拿他也没有办法,而且也不宜再多个仇家。先等等吧,以后有机会了,再为小原主讨个公道回来。

    汪里正笑呵呵地回了家。办成了这事,他也很有面子。范家没要钱三贵退回去的肉和酒。又都送给了汪里正,还对他千恩万谢。

    里正婆娘高兴坏了,有了这两坛子老粮醇。过年她家都不需要再买酒了。

    钱三贵也感慨颇多,那个惹事生非混不吝的范二黑子也怕自家了!

    这天下晌,钱亦绣正在门口外的荒原上溜着奔奔和跳跳,她现在经常长跑锻炼自己的体力,为去洞天池作着准备。而且,村西头早就安全了,没有惹事生非的闲散人员在附近晃。

    突然。钱亦绣看见有几匹马向她家跑过来,旁边好像还跟着汪里正。是谁呢?总不会又是什么贵人吧。

    等那几匹马渐渐靠近,才看清骑马的竟是几个衙役。

    钱亦绣心一下慌了起来。赶紧领着两个小家伙回家把门关上。虽然她自认自家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情,但她家有财物、有美人,这些可都是最让人觊觎的好东西。

    大山和猴哥昨天一早就去了山里,现在都没回来。黄铁也去了县城送货和采买。家里最有武力值的人都不在。她还是有些害怕。她不敢打扰身子不好的钱三贵,跑到侧门大叫着钱华,“华大叔,华大叔。”

    钱华正在屋里算帐,听到喊声,赶紧跑了过来。他刚跑到侧门,便听到拍主院院门的声音,“开门。开门。”

    几个陌生的男声在外面吼叫着。

    钱华赶紧问道,“谁啊?”

    “老子来公干。快开门。”

    又听见汪里正的声音,“快开门,这几位爷是县衙的差老爷。”

    钱华听了赶紧回头悄声让跟过来的钱晓雷从另一道门出去找宋家庄的王老爷。嘴里说着,“来了,来了,爷等等。”

    门一开,几个衙役冲进来,把钱华推到了一边。喊道,“钱三贵呢?叫他出来!”

    钱华赶紧说,“钱三叔重病在身,还躺在床上。请问差爷,能劳你们大驾光临,我们是犯了什么事吗?”

    一个领头的衙役说,“有人控告你们老兄弟点心铺,说你家的点心放了砒霜,他爹吃了点心就中了毒,人都快死了。”

    钱华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道,“差爷,冤枉啊,我们从来没有投过毒啊。”

    “投没投过毒,去了衙里一审便知。”衙役道。

    钱亦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进了屋,让吴氏赶紧拿银子出来,外面有多少拿多少。已经吓哭的吴氏哆嗦着拿出一个装着几十两银子的荷包递给钱亦绣。

    钱亦绣跑出去把荷包塞给那个带头要冲进屋的衙役说,“差爷拿去买酒喝。”

    那个衙役接过荷包一掂,便笑开了花。说道,“这小丫头还很懂事嘛。”又对钱华说,“我们也是听命于人,你们赶紧把人收拾利索,我们好带他回去交差。”

    那几个衙役便没进屋,转身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着。

    钱华又哈腰道,“各位差爷,钱三叔身子不好,根本管不了事,啥都不知道,把他带去衙里也没用。这点心铺平时都是我具体管着的,若是有什么事,就把小的带去衙门吧。”

    那个领头的衙役摇头道,“我们只是办差跑腿的,你也别为难我。上面吩咐要捉拿钱三贵,我们把你捉回去算怎么回事呀?”

    钱亦绣赶紧道,“差爷,雾溪茶楼的崔掌柜跟我爷是至交好友。知道我爷的身子不好,还专门让他家的下人黄铁来服侍我爷。”

    钱华也说,“是啊,崔掌柜和黄铁经常说起他们跟差爷如何熟识,还一起喝过酒。”

    那个领头的衙役还真知道县太爷跟崔掌柜交好,自己也曾跟黄华喝过酒。狐疑地说,“崔掌柜跟钱三贵是至交?黄兄弟现在你家当工?说笑话吧。”

    钱华说,“借我们几个胆子也不敢骗差爷啊,是真的。黄铁来这里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今天早上才去县城送货,下晌就回来。”

    吓哭了的吴氏和钱满霞已经给钱三贵穿上了长棉袍,钱三贵安慰她们道,“无事,县城里有崔掌柜和张老爷,他们会帮我打点洗脱罪名的。”又道,“万一我这把老骨头没经住,就把点心铺关了,守着那些银子把锦娃供出来,你们也就有靠了。”

    吴氏哭道,“当家的要挺住,家里缺不了你。”

    钱华进去把钱三贵背了出来。对衙役说道,“差爷也看到了,我们爷实在是病的不轻。若是他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差爷们也不好交差不是。能不能让我们去借辆车,让他坐着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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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塌了(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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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衙役骂道,“还坐车?真当他是爷呢!犯了事的泥腿子,弄进衙里一顿板子,看他还端不端架子。

    他的话音一落,吓得吴氏和钱满霞的哭声更大了。

    那个领头的衙役看钱三贵的样子果真病的不轻,也怕人死在路上。再捏捏手中的银子,还有他们说的崔掌柜,黄铁,便对骂人的衙役说,“他犯没犯事咱说了不算,县太爷才说了算。但他若死在了路上,咱们兄弟就不好交差了。”又对钱华挥手说,“快去快回,我们还赶时间呢。”

    钱华赶紧让钱晓风去谢虎子家借驴车。

    钱亦绣拿出几个碗给几个衙役倒了茶。

    这时,钱大贵和钱二贵也被几个衙役带来了。钱老太被钱满蝶扶着,还有汪氏和唐氏也哭哭涕涕跟在后面来了。

    原来还有几个衙役去抓了钱大贵和钱二贵。既然他们都是老兄弟的东家,肯定要一起带走的。

    唐氏一来就大哭道,“官爷,出人命跟我当家的没干系啊。这铺子是三房开的,点心也是在他家里做的,要放砒霜也是三房的人放的呀……”

    钱二贵连怕带气,骂道,“你这个死婆娘,胡说啥呢,快闭嘴。”

    钱老太本来已经吓得浑身发软,因为担心儿子才在孙女的搀扶下勉强走来的。一听唐氏这话。气得身子晃了晃,指着她说了几个“你你你”,然后一仰头。倒了下去。

    又是一阵哭喊声,老太太被抬进了钱满霞的小屋躺下。钱三贵看到老娘被气闭过气了,哭了起来,“都是儿子不孝,都是儿子不孝,儿子连累娘了。”身子又抖了起来。

    院子里哭声震天。

    钱亦绣没时间哭,她让钱晓雷去二柳村请林大夫来给钱老太看病。自己又回了左厢房一趟,看见程月浑身哆嗦,眼睛直愣愣地抱着被子坐在床上。

    她安慰了几句小娘亲。出门还把门反锁了。她喊钱晓雨跟她一起去热药。药热好了,让钱晓雨去给钱三贵喂一碗,自己又把剩下的药倒进一个空酒葫芦里给他们带去县里喝。无意往门外一瞥,却发现那个骂人的衙役爬在窗户上往里看。每个窗户都看了一遍。

    钱亦绣也不敢出声。去把装药的酒葫芦交给了钱华。

    谢虎子赶着驴车来了,钱华把钱三贵背上车,衙役又带着钱大贵和钱二贵一起上了路。因为收了不少银子,倒也没把人绑起来。

    村口聚了好些人在看热闹,范婆子也在。她大着嗓门说,“差爷抓得好,大快人心啊。这家人忒不是东西,自家的傻媳妇摔伤了。还讹了我家好多钱,这种人就该逮进牢里去。他进了牢。也该把我家的钱还回来吧?”

    有些人不耻范婆子落井下石的行为,还很为钱家三兄弟惋惜,觉得这家人本本分分的,不可能做啥犯法的事。

    但也有少数人议论道,“那钱三贵怎么会突然那么有钱了?还说是他家孩子找花卖的。怎么可能!现在看来,定是发了不义之财,被人告发了……”

    一行人还没出花溪村,王管事的二儿子王平就赶了来。王管事和王良都去了省城,只有王平在家。

    他平时主要负责地里的事务,不像父兄那样经常跟县城的官差打交道。他听了钱晓风来报信,吓得赶紧跑了来。他知道主子让自家父亲照顾钱家,若是钱家出了啥事,自己父亲也会被怪罪。

    他忙上前拱手说道,“差爷,我是省城宋桥宋老太爷家的下人王平,我家平日与钱三叔相交甚厚。知道他是良民,不会做什么犯法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宋桥曾官至巡府,宋大老爷现在还在京城为官。宋家的人,包括下人,这些衙役也不敢惹。忙道,“或许是钱家得罪了什么人,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去衙门告他家谋财害命。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

    王平听了只得跟着他们一走去了县城。

    路过大榕村口时,许老大和许斧子正站在肉铺子前乐呵呵地看热闹。

    一个衙役突然捧着肚子说,“哎哟,我想大解,你们先走,我过会儿便追来。”

    说完,便牵着马跑进了离肉铺不远的小树林里。等看不见那些人了,他就出了小树林,来到肉铺前,跟许老大小声说了几句,又接过许老大塞过来的银子上马跑了。

    许老大笑咪咪地回了自家院子。他家院子里还栓着一匹高头大马,堂屋里坐着远房侄子许二石,许阎王正陪着他喝酒吃肉。

    许老大一进屋就跟许二石笑道,“刚才李爷说了,那小寡妇……哦,不,”才想起若是小寡妇成了金大人的女人,就不能叫人家小寡妇了,忙改口道,“那程娘子住在正房的左厢房……”

    许二石啃了一口肉说,“好说,今天夜里肯定会把那小美人儿抢出来带走。金大人平时没少关照那几个混混,难得用上他们了,肯定会把事情办好。”

    许老大又说,“宋家的王二爷也跟着去了县里,钱三贵会不会又被放回来?”

    许二石嗤道,“钱三贵还想活着回来?就那身子骨,不需要提审,更不需要用刑,直接甩进牢里,只由着其他犯人折腾两下,就会没命。退一万步说,即使有命回来,那小美人儿是被匪人抢走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到哪里找去?”

    许阎王哈哈大笑,“金大人怪不得能当那么大的官,就是足智多谋。这样一来。别说钱三贵只是个泥脚子,就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也不会知道金大人和咱们许家参与其中。”

    许老大笑道。“如今那个家里只剩下几个妇人孩子,那几位大爷捏他们还不是像捏几只蚂蚁?爹,今夜干脆让斧子也去,在金大人那里挂了号,以后大侄子多个助力,咱们家的腰杆也会更硬。”又说,“他们家的人好对付。却有一只十分凶猛的狗,据说两个成人都打不过它。只是这狗经常不在家,不知今夜……”

    许二石摆手笑道。“狗再凶猛也是畜牲。它不在家更好,在家就两斧子劈死它。”

    ……

    钱家的女人直到看不到自己的男人了,还在大哭着。男人都被带走了,钱家的天塌了。

    唐氏边哭边指着瘫坐着的吴氏骂。“都是你家害的。做个屁的点心,把人都做到牢里去了,你还我男人……”说着就去撕打吴氏。

    吴氏连气带吓,早没有了力气,被唐氏抓着头发挠了几把脸。魏氏和钱满霞、钱满蝶、许氏几人赶紧去拉架,王氏抱着唐氏哭道,“婆婆,不关三婶的事。做点心是我们三个做的。卖点心也是大伯和我相公去卖的,我们没有放砒霜。我们冤枉啊……”

    唐氏气得又打了几下王氏,骂道,“哪有你这样抓屎糊脸的傻婆娘……”

    林大夫被钱晓雨带了来,进屋去给钱老太诊脉,说老太太是气极攻心,得的痰症。

    此时,钱亦绣根本顾不上外面,正抱着程月安慰着她。程月浑身颤抖,不住地流着眼泪说着,“怕,怕,怕,月儿怕……怎么办,公爹被坏人带走了,他若是死了怎么办……公爹那么好……”

    私塾里的钱亦锦也听说家里出事了,疯跑回来。他先过来安慰了几句娘亲,看了两眼已经被扶回卧房的吴氏,又跑去看钱老太。钱老太似乎不太好,脸色铁青,林大夫施了针也没有醒过来,药都是撬开嘴灌的。

    钱满河也被人从镇上叫了回来。他来到这里,看到唐氏还坐在院子里的地上大骂钱三贵两口子,气得不得了。

    大声吼道,“娘,这个时候应该大家齐心协力想办法,你还闹甚?”然后,又进屋去看钱老太。

    唐氏还是有些怕儿子,见儿子脸都涨紫了,方住了嘴。

    钱亦锦拉着钱老太哭道,“太奶,你醒醒啊,我是锦娃。爷爷被带走了,奶奶也气病了,我娘也不好了,你再不醒来,锦娃咋办呀,锦娃以后还靠谁呀……呜呜呜……锦娃要太奶,锦娃要太奶……太奶,你不要死呀……”

    钱老太虽然没醒来,却轻皱了两个眉头。林大夫说道,“锦娃继续这么说,或许老太太舍不下你,又会从阴槽地府赶回来。听说,这种舍不下亲人又赶回来的事也曾经有过……”

    钱亦锦听了,又继续哭诉着他现在如何可怜,求钱老太活过来继续疼他,等等。

    林大夫起身出了门,对跟出来的汪氏、钱满河说,尽人事,听天命,他已经尽力了。若是老太太能坚持到明天,去请保和堂的大夫来诊治,或许还有救。

    又去给吴氏施了针,让晓雷跟着自己去家里拿药,就叹着气走了。

    汪氏和钱满河等人又围着钱老太哭。

    魏氏领着钱晓雨去厨房做了一大锅面条,汪氏母女和唐氏母子几人都在这里吃了晚饭。因林大夫说钱老太不宜挪动,所以依旧让她住在三房。

    汪氏因为钱大贵被押去县衙,儿子钱满川也没回来,也有些不好,许氏和钱满蝶便扶着她回家歇息,说好明天再来侍疾。

    本来钱满河说这里在村外,偏僻,家里又没有男人,他留在这里照看一下,可唐氏突然坐在地上说自己吓坏了,走不动了,钱满河无奈只得背着她回了家。

    吴氏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无论钱满霞怎样哭求,都不吃一口饭,不喝一口水。原来那么多的苦难都挨过来了,可这次她好像是挺不下去了。

    钱亦锦、钱亦绣、钱满霞三人一人守着一个病人。

    魏氏把钱老太和吴氏的药熬好,又给她们喂下,就来跟钱亦绣商量下一步该咋办。她知道钱亦绣虽然最小,却是最有主见的一个。

    钱亦绣让她晚上带着钱晓雨和钱晓风兄弟来这边东厢里睡,让他们现在围着院墙巡视一番,还要拿着菜刀、棍子等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她终于把疲惫的小娘亲哄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

    出了小屋,举头望去,今夜无月,连星星都没几颗,四周如死一般寂静。她突然惶恐起来,一个诺大的院子,只有她们妇孺几个,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一股凉风拂面而来,让她的脑袋有了几分清明,想到那个挨个窗户看的衙役,她紧张起来。赶紧叫道,“哥哥,哥哥。”

    钱亦锦听了,出来道,“妹妹莫怕,钱大叔和黄大哥肯定在县城想办法,他们会把爷爷救回来的。”

    钱亦绣过去拉着他急道,“他们肯定会把爷爷救下来,可我害怕的是坏人今天夜里会来咱们家抢娘亲。”

    钱亦锦虽小却聪慧,一下子便想通了。吃惊道,“妹妹是说他们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把男人都吸引走了,再来抢娘?”

    钱亦绣点点头说,“嗯,怎么办,大山和猴哥不在家,奔奔和跳跳又太小,咱们几孩子妇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钱亦锦说,“那咱们赶紧给娘收拾收拾,让她去……”他想了想,自己娘亲现在是个麻烦,不知道那些暗处的人会怎样对付他们。也不知道该去谁家求助,谁家救得了,或是愿意救。

    钱亦绣叹着气说,“能整出这么大阵仗,能让衙役把咱们家的男人都弄去县城,若是这样的人打上娘的主意,就是有哪家愿意帮咱们,也帮不了!况且现在天这么黑,咱们这里又偏辟,谁知道坏人是不是已经在咱们家外面藏着了,出去正好送进狼嘴。”

    钱亦锦无计可施又羞愤难当,看到檐下墙角边竖了一把斧子,在星光下闪着寒光。他过去提起斧子说,“要想抢娘亲,就先从我尸体上走过去。”

    钱亦绣把斧子夺下来说道,“哎呀,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从你尸体上走过去,你死了,娘还是活不成。咱得快点想个办法,让你和娘都能活下来。”

    “汪、汪、汪……”突然,他们脚边一个反扣着的篮子里响起了狗叫声,钱亦绣弯腰把篮子拿起来,奔奔和跳跳正爬在那里。家里忙乱,都没顾上这两个小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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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保卫娘亲(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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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鬼头,你们倒是会躲。饿了吧?”钱亦绣骂着抱起了跳跳,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主意,便对着钱亦锦耳边说了几句。

    钱亦锦道,“这样最好。可是,她能愿意吗?”

    “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吧。”钱亦绣说。

    片刻之后,魏氏母子(女)四人回来了,魏氏和钱晓雨各拿了一根扁担,钱晓风和钱晓雷拿的是斧子和镰刀。

    魏氏道,“院子里没有异常。”

    钱亦绣把眼珠转向了钱晓雨。黑暗中的小姑娘清秀俏丽,虽然岁数跟小姑姑一样大,但比小姑姑还高了小半头。

    当初自己不忍心这个倔强美丽的小姑娘被蹂躏,才出手救了她。可是现在,为了娘亲又要把她推进火坑了。

    虽然这个世道是主子让奴才死,奴才就得死。但自己做这样的事,总觉得太残忍,不忍心。可是,程月和钱晓雨,谁死谁活,这道选择题她不用选,结果只有一个。

    哪怕残忍,哪怕自私,她也得这么做。

    “哥儿和姐儿有事?”钱晓雨看到小兄妹眼巴巴地看着她,欲言又止,便问道。

    “嗯,我们想跟华婶子和晓雨姐商量一件事。”钱亦锦鼓足勇气说。

    几人去了东厢,钱亦锦兄妹羞惭地说了他们现在能想到的唯一救娘亲的法子。就是若是有坏人来了,想请晓雨姐姐冒充程月……

    钱亦绣泪光滢滢地说,“……晓雨姐姐。我们知道这样做对你不公平。但是,我娘亲有病,她不能吓着的。为了保护她,我宁可自己死。可是,我这么小,是不能代替她的。只有求晓雨姐姐了……若今夜相安无事最好,明天黄大哥就会回家。我们就都去县城躲着。若是今夜有事,你放心,明天一早我们就会去县城。求崔掌柜、张老爷和黄大哥救下你。他们不行,我们再去求省城的宋四爷,不会让你有事的……若是,若是。你真的不幸有事。我们会照应你们一家的。”

    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钱亦锦也哭起来。

    魏氏抹着眼泪看看女儿,钱晓雨倒是想得开,视死如归地说,“我这条命是姐儿和哥儿救下来的,还过了这么久平静快乐的日子,我就是现在还回去也占了便宜。再说,我本是奴才。主子让我怎样,我就必须怎样。哥儿和姐儿还跟我商量。还如此对我……我父母弟弟在你们这样良善的主家,我死也放心了。”

    ……

    几人正说着,就听见院门被撞的啪啪作响的声音,接着又听见猴哥和大山的声音,奔奔跳跳早就跑去了门边。

    是猴哥和大山回来了!

    两个小兄妹一喜,有了它们,自己就不会坐以待毙了。

    他们跑去把门打开,大山没进屋,而是要领着奔奔和跳跳去见离大门二十几米远的白狼,白狼旁边还躺着一只死獾。

    钱亦绣看见白狼都快激动哭了。跑过去邀请道,“白狼,我知道你有情有义,现在我家遭逢大难,想请你来我家帮着看院子。如果晚上有人来干坏事,求你帮帮我们。”

    她也不管白狼听不听得懂,说完后就殷殷地看着它。

    大山听了,拱了拱白狼,白狼就率先走进了院子,大山叼着死獾跟了进来。

    把大门关上,钱亦锦又郑重地对它们说,“猴猴,大山,咱们家里出大事了。我爷爷被抓进了县城,成年男人们都不在家,我怕夜里有人来抢我娘。请你们和我们一起,保护我娘,保护这个家……”

    有了这几个将士,钱亦绣、钱亦锦又重新商量了对策。分析若真有人夜里来抢人,来的人也不会太多。一个是他们干坏事,自然不愿意目标太明显。一个是轻敌,想着他们家只剩几个妇人孩子,好对付。

    商量好对策,钱亦绣赶紧回屋把小娘亲叫醒,让她去大院子里睡。

    程月不敢出门,流着眼泪说,“怕,怕,娘怕。外面有坏人,不出去。”

    钱亦锦也来劝程月说,“娘不怕,外面的坏人都走了,只有自家人。去了大院子,妹妹和姑姑、奶都会一直陪着你……”

    把程月劝去大院子的一间房内,这是钱晓雨的房间。魏氏又背着钱老太,钱满霞扶着吴氏一起去了程月的隔壁,也就是钱晓风、钱晓雷兄弟的房间。

    之后,几人分头作着准备,钱亦绣则负责跟“将士”们反复讲解着这一场攻坚保卫战该怎样打。

    子夜,五个早就藏身在花溪村后山脚下树林中的蒙面人向村西头快速移动着。来到小院子的院墙下,几个人先爬上墙,观察了四周一圈,一个人还学青蛙叫了两声,也没看见狗。于是,几人翻墙而过。

    几人站定,一个人拿着刀在院子里站着,随时准备砍死妄想逃出院子的人。两个人拿着绳子和麻袋往左厢房走,另外两个人分别向有人住的正房卧房窗户和右厢房窗户走去,他们把手中的迷烟吹向窗户里。

    突然,一声长啸响起,右厢房那个吹迷烟的大概第一次干这事,一惊,迷烟吸进了自己的嘴里,软软地倒了下去。这个意外帮了钱亦锦他们不少忙。

    说是迟,那是快,大山已经从檐下草垛里钻出来立起身子扑向另一个正朝窗户吹迷烟的人身上,那人正好一回头,只觉肩膀一阵巨痛,“啊”地一声,手中的利斧落了地,接着身上又被咬了数口。痛得他倒在地上和大山肉搏起来。

    与此同时,一道红光一闪,猴哥已经从树上跳下来骑在站在院子中间的那个人的脖子上。咧开利牙咬掉了那人的耳朵,痛的那人举刀往后戳,猴哥一躲,又伸出利爪在他手腕上一抠,大刀落地,又开始乱挠他的脸和咬他的后脑勺,痛得那人倒地惨叫。

    而同时。发觉左厢房里没人的那两个人冲出来,已从草垛子里钻出来的钱晓风麻利地将手中的石灰粉向他们兜头泼去。趁那两人擦眼睛的时候,钱晓风拿着准备好的大棒打过去。魏氏也从厨房里冲出来,拿着烧红了的烧火棍往他们的脸上戳。

    来的人少,又事先“牺牲”了一个,而且这几个人实在是段数太低。就是几个街头混混。居然没有白狼什么事。它从草跺里钻出来,蹲坐在房檐下,看哪里需要自己就冲向哪里,结果哪里都不需要它。

    它就开始仰天长啸,“呜~呜~呜~”

    大院子里的奔奔和跳跳听了,也鼓着腮帮子使劲叫。

    那几个人已经被咬得和被打得半死,拿着武器在侧门另一边等着的钱亦锦、钱亦绣、钱满霞、钱晓雨、钱晓雷才从侧门跑过来,把这些人用绳子结结实实绑起来。

    又把那个被迷晕的人脸上的布扯下来。竟然是许斧子,钱亦绣气得踢了他几脚。骂道,“混帐东西,原来是许家搞的鬼。”

    钱亦锦气道,“让白狼咬死他,然后甩去山里。”

    钱亦绣摇头道,“那样,也太便宜许家了,把他一起弄去县里……”

    钱亦锦和钱晓风拿着棒子又在他身上使劲抽了几十下,都没抽醒。

    他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白狼领着奔奔跳跳一直在长啸,早已把村里的人叫了起来,又有一群人举着火把往这个方向赶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其实那五个人后面还有接应的两个人,他们牵着几匹马,准备把人抢到就赶紧跑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另一个武功超强的蒙面人几下就打得半死,骑着马落荒而逃。

    这个蒙面人若不是怕给钱家招祸,早把人打死了。见村里的人举着火把往这边跑来,钱家危机应该解除了,他就从村后山脚下跑回了大榕村,钻进一个崭新的院子里。

    钱满河领着二十几个青壮年来了这里,在外面敲着门,“锦娃,开门,快看看有没有狼进院子。”

    当钱亦锦把门打开,把这些人吓了一大跳。只见院子里也燃着几支火把,竟然还有五个人被五花大绑混身是血地倒在院子里。

    钱亦锦抱着钱满河的腰哭道,“满河叔,今天夜里许斧子竟然领着这几个贼人来我家杀人抢东西,好在有大山和白狼,不然我们都会被他们砍死了,呜呜……”

    钱亦绣和钱满霞、钱晓雨、钱晓雷也都大哭起来,显见是吓坏了。

    再看看贼人旁边放着的利斧、大刀,众人也是一阵后怕。

    钱满河气得又上去踢了许斧子几脚骂道,“混帐东西。”又安慰钱亦锦几人道,“不怕,叔叔带着人把这些贼人拖回村看守起来,天一亮就请汪里正一起去衙门告状,治他们一个打家劫舍罪。”

    钱满河领着人把贼人拖着往外走,出门前,这些人还看见一只高大的白狼从侧门走过来,钱亦绣还腰弯顺了顺它的毛。

    此时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最艰难的一夜终于熬过去了。

    家里赶着做了早饭,钱亦锦和钱晓风吃了饭就赶去了村里,他们会同汪里正等人一起去县衙告状。

    此时,许阎王父子还在汪里正家,他们想把许斧子和那几个人要回去。

    汪里正为难地说,“若只有我一人知道这件事,我也就买许大爷一个面子,放人。可这事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还有那么多人看守着斧子几人。我若是放了人,咋交差?我这个里正还当不当了?”

    许老大掏出四个五两重的大银锭子说,“就是干一辈子里正,汪大哥也挣不了这些钱。”

    汪里正倒是很眼馋那几个银锭子,但他更惜命。若放了人,他怕是得坐牢了,这事闹得这样大,肯定压不下去。他这把岁数,若坐了牢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再说,他也想趁此机会把许斧子好好收拾一顿,若还让这小王八蛋继续在这里横行霸道,还不知道下次会祸害谁家的姑娘。

    汪里正摇头道,“你们不要为难我,我真的不敢擅自作主放人。要不,你们去问问苦主?若是苦主不追究,那我就放人。”

    许家父子当然不会去问苦主,只得赶紧往县里赶,去求许二石。

    天大亮后,汪里正带着村里的几十个壮男和钱亦锦一起,把那几个受伤的贼人绑了个结实丢在牛车上,浩浩荡荡向县城走去。

    汪氏和许氏、王氏、钱满霞又来了三房侍疾,钱亦善也牵着多多来了,他今天也没有去上学。

    钱老太还是没醒来,稍微好些了的吴氏正在守着她。

    汪氏等人听了昨晚三房大院的遭遇,也是吓了一跳。汪氏还过意不去地说,“昨天我也是被吓坏了,身子又不好,不然肯定会留在这里守着你们的。”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总有这句话。

    吴氏抹泪道,“大嫂留下也没用,我昨天夜里也在,还不是啥都没管。都是孩子们商量的法子,领着大山和白狼,还有魏氏他们做的。”

    不到晌午,钱大贵、钱二贵坐着谢虎子的车从村里招摇过市,直接去了村西头钱家三房。

    村人们都好奇地问,“钱大叔、钱二叔,又回来了?”

    钱大贵不高兴地道,“我们又没犯事,咋就不能回来了?”

    “三贵兄弟呢?”又有人问,“难不是只他一个人犯了事?”

    “没有的事。”两兄弟生气地否认道,“我三弟只是身子不太好,还在保和堂请张老爷诊治。”

    他们直接来了三房的院子,车上还带了个保和堂专治痰症的李大夫,来给老太太治病。

    经过李大夫的施针,老太太倒是醒了,但仍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又流出泪来。

    汪氏赶紧说,“婆婆莫急,三叔无事,还在县城的保和堂请张大夫施针。锦娃去县里看他了,下晌他们就都会回来。”

    老太太听了才好些,许氏等人又喂了她半碗米粥。

    把老太太又服侍睡了,钱二贵问王氏道,“你婆婆呢?”

    王氏小声说道,“婆婆身子不好,我来的时候,还在床上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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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杜氏

    钱二贵气坏了,想着自己老娘病成这样,就是唐氏乱说话被气出来的,却还不过来待疾。他急步回家,把唐氏从床上拎起来打了一顿。

    唐氏一阵哭爹喊娘,又打着迭地说好话,然后跟着钱二贵去三房侍疾。

    下晌,汪里正及几十个村人回来了。同行的还有黄铁赶的牛车,牛车上躺着钱三贵,坐着汪里正和钱亦锦。

    到了村里,钱三贵坐起身向汪里正和这些人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改天我家会大摆筵席,请各位来家喝酒。”

    这些人各自回家,牛车继续向西而去。

    牛车来到村西口,望着远处那个大大的院子,钱三贵老泪纵横,他还是活着回来了。自己只离开了一夜,却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若不是孩子们机警,不是白狼、大山、猴哥们帮忙,哪怕他能够活着回来,这个家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回了家,钱三贵被扶着进了东厢的一间屋子,钱老太正躺在床上。他看到老太太脸色灰败,躺在床上动不了,只会看着他流眼泪。他难过得无以复加,过去爬在老太太身上痛哭失声。

    边哭边喊着,“儿子不孝,让娘受苦了……“

    钱亦锦、钱大贵、汪氏、吴氏等人都跟着一起哭。

    外面,钱亦绣听钱华和黄铁讲了去县城的经过。钱三贵等人在去县城的路上,正好碰上黄铁和钱满川赶着车回村。黄铁认识那个领头的衙役。就请他们关照一下钱三贵,然后他赶紧去找崔掌柜想办法。

    崔掌柜听说后,又赶紧去找县太爷杨大人。并动用关系查访那个状告老兄弟点心铺的人。

    王平也找到宋氏粮铺的人帮着一起查。

    有了杨大人的干涉,钱三贵虽然进了牢,却有专门的人负责保护。除了担惊受怕,倒是没吃什么亏,饭点还有吃的。

    他们又找到了那个状告老兄弟点心放砒霜的混混,竟然正在窑子里睡窑姐儿。杨大人连夜提审那个混混,他先还嘴硬。被噼里啪啦一顿板子,才说因为手头缺钱,想讹几个钱花花。

    混混如此说。钱三贵几人也就无罪释放了。那时因县城的城门已关,又加上钱三贵身子不好,直接去了保和堂。

    钱亦绣气道,“背后肯定有人想整我们家。怎么就没查查?”

    钱华低声道。“查了,指使抓人的是县尉金大人。但他说他也是公事公办,有人举报,他肯定会派人抓人了。”

    黄铁又低声说,“这位金大人喜欢捧戏子,又特别喜欢绝色小娘子。据说他家里的姨娘就有十几个,还有多个外室、相好……他有在省城当官的亲戚,县太爷又是才来溪山县任职。所以……”

    听了这话,钱亦绣心里有了些了然。相信崔掌柜和钱三贵几人也都猜到几分。肯定是姓金的听了许家的话,色/欲/熏心,才导演了这么一出戏。但又因为他有靠山,加上没有直接证据,所以奈何不了他。况且,人家县太爷也不可能为了个乡下人家去得罪那个姓金的。

    “许斧子和那几个贼人呢?”钱亦绣又问。

    “已经收押了,审问情况还要等几天才会知道。”钱华说。

    “这次崔掌柜和杨大人帮了我家大忙,我们一定会铭记于心。特别是杨大人,他有什么爱好,我们家该怎样感谢他?”钱亦绣问黄铁道。

    黄铁笑说,“绣姐儿不必太介怀,杨大人承的是崔掌柜的情,崔掌柜知道该怎样做的。”

    晚上,钱大贵和钱二贵等人都回了家。钱老太不能动,还是暂住在三房,说好晚上三家轮流待疾。今天是大房,许氏留下来陪着老太太睡。

    钱三贵一家又感谢了与自家患难与共的钱华一家和黄铁。特别是钱晓雨,虽然最终没有让她顶替程月,但至少她当时愿意挺身而出救程月的。

    钱三贵让吴氏一人赏了他们每人两个银祼子,赏了钱晓雨四个。

    自此后,他们之间的主仆关系也更加紧密了。

    又让黄铁明天去县城买送王管事家和谢虎子家的谢礼。帮了大忙的崔掌柜和张老爷以后再谢,他们的大恩不是一点礼物能够报答的。

    钱亦绣又跟钱三贵商量说,“爷,咱们不能再容忍许家了,得想办法收拾他们。不然,冷不防就会被他们咬一口,太可怕了。”

    钱三贵咬牙切齿地说,“是该收拾他们了。爷已经想好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许家除掉。这事不需要我们直接出面,他们手上可还有三条人命呢。咱们只需多花些钱,让那三家去县衙击鼓鸣冤,再请人帮他们写好状纸。黄铁花钱去找几个推波逐澜的人,把事情闹大……这种穷凶极恶坏透了的人,县太爷不是会放过他们的。”

    说好这件事过两天就让黄铁去办。明天家里要多买些吃食,后天多办几桌席,把来家里绑匪人的人和一些帮了忙的人都请来,好好吃一顿。

    只是惩治许阎王的法子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出了一个震惊溪山县,乃至整个冀安省的大案。

    两天后,钱家三房正在请客,共请了十几桌,屋里摆不下,又在院子里摆了几桌。

    众人正喝得高兴,崔掌柜派人上门了。说案子已经判了下来,许斧子因为牙硬,拒不认罪,没挨过重刑,死了。而另外几个贼人把责任都推到了许斧子身上,说钱家得罪了许家,许斧子请他们帮忙收拾收拾钱家,再顺道弄几个钱花。因为这几个贼人没有得逞,又受了重伤,县太爷只判他们坐两年牢。

    虽然背后的人可恶,弄死许斧子把责任都推给了他。但许斧子死了。钱家一家人,以及附近几个村的人都高兴。这就是个祸害,该死。

    席上的人喝酒喝得更畅快了。

    第二天晌午。钱满川突然跑来宣布了一件耸人听闻的事,说许斧子的娘杜氏,竟然在昨天夜里把醉酒后的许阎王和许老大杀了,现在衙门里的捕快、仵作都去了许家大院。

    钱三贵一听,就让钱华和黄铁去大榕村,看看怎么回事。

    下晌他们回来说,现场吓死个人。血流得满屋都是。许阎王和许老大两父子被剥得精光,刀是从脖子处捅进去的,而且还被开膛破肚。完全是那父子平时杀猪的手法,刀也是杀猪刀。

    捕快把杜氏押往县城,大榕村的一大半村民都出来为杜氏说情,说许阎王父子如何坏事做绝。害了几条人命。如何欺辱杜氏等等,请求县太爷能够轻判。还说,等到审问杜氏的时候,他们都会去给杜氏做证……

    审问杜氏那天,不止大榕村的大多数村民去了县衙听审,连着花溪村的一些村民,还有被许阎王害死的几个婆娘的娘家人都去了,把审堂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帮杜氏求情。历数着许家父子的罪孽。

    一时之间,这个最被无视的妇人成了溪山县城街头项尾谈论最多的人。

    经医婆检查。杜氏身上的伤痕层层叠叠,有旧伤,也有新痕,可谓触目经心。

    而且,杜氏已经疯癫了。不停地说自己会杀猪了,还杀了两头大肥猪,可以自己挣钱养儿子了,可以把儿子带出那个狼窝了……

    让人掬了一捧同情的泪。

    县太爷杨大人判了她无罪,当场释放。

    杜氏被同村的几个妇人带回大榕村,又送回许家。不久,人们就看到她披头披发赤着脚,抱着一个枕头到处跑,嘴里还边笑边说,“斧子,斧子,娘终于把你带出来了……哈哈哈哈,真好,娘也学会杀猪了,能养活你了……咱们离开那个狼窝,离得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你……”

    人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别的女人进了许家院子都活不过几年就死了。唯独杜氏,竟然在那里活了十六年。她是因为她的儿子,忍辱含恨在那里生活了这么久。只可惜,许斧子被许阎王父子也教成了一个禽兽,可怜了她的一腔爱子之情。

    而且,她也不回许家院子了。晚上,她在村外被废弃的一间破草房里睡,白天就出来到处跑。饿了,会去别人家的门口要,甚至还跟狗抢过吃食。

    村民们看她可怜,都会给她一些剩饭剩菜。

    第三天,杜氏就失足掉进洪河淹死了。

    由于不知道杜氏的娘家在哪里,大榕村的村民们出钱买了副薄棺,才把她葬了。

    杜氏下葬后的那天夜里,许家无故起了场大火,把整个院子都烧光了。令人称奇的是,那火只把许家大院烧了,挨着许家的地方连棵树都没伤及。听说,那几天夜里,大榕村的许多人都能听到上空响着一个妇人凄惨的哭声。而且,许家院子遗址上还刮起了阴风,把灰尽一圈一圈地卷上天空。

    大榕村的万里正又请了道士来许家院子的遗址抄渡亡灵,说恶人已经死了,该报的也报了,请她安安心心去投胎吧,那个哭声才没有了。

    至此,许家在世上的一切一切,就如那座院子,灰飞烟灭。甚至许阎王的那个在县城当衙役的亲戚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连县衙里的人都没有再见过他。

    村里传着许阎王父子作的孽,说着杜氏的可怜可悲和最后的那把鬼火。都一致认为,杜氏死了也是一种解脱,但愿她来生能嫁个心疼她的好人家。

    钱亦绣觉得或许有可能,自己都当了七年孤魂野鬼,有个怨鬼点鬼火也是有可能的。

    钱家三房远离村里,依旧过着自己平静的小日子。

    此时已是冬月中旬,荒原上的草已经全部枯黄,许许多多的小石头也裸露出来。

    钱三贵的身子虽然依旧不好,却远没有往年严重。他盖着厚厚的被子倚在枕头上,被子里有暖暖的汤婆子,一天几次的补药汤滋润着,还能给吴氏和钱华、黄铁分派事情。

    点心铺子还在开,老兄弟点心依然大受欢迎。不过因为那场祸事,三兄弟好像心里有了些芥蒂。特别是钱二贵和钱三贵两人,远不如以前亲热。但因为钱满河帮了三房良多,许多事钱三贵都忍了。

    汪氏和唐氏也不像原来那样无事就来大院子“巡视”工作,再顺手拿几块点心了。特别是唐氏,一般不敢来三房,因为三房的所有人都不再给她一点好脸面,包括几个下人。

    她就让王氏每天回家给她带几块。王氏也会带,但不多,也就两三块。她嫌不够,因为几乎每天钱满朵和李阿财都会来家吃几块。只要王氏带少了,她就会找由子骂王氏一顿。

    钱老太的病好些了,只是半边身子不太灵活,走路要有人扶,反应也比往常慢些。能说话,只是特别慢,有些含混不清,嘴角还有些歪。

    她没瘫在床上,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这还得感谢张仲昆,不仅保和堂那位专治痰症的大夫经常来给她施针,连张央都来过两次。

    小神医很招人喜欢,俊俏,腼腆,多才,温文尔雅,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他一来,村里一些小姑娘就会找理由来钱家三房找钱满霞说几句话,然后在张央离开的时候偷偷瞄他几眼,其中还包括钱满蝶和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钱晓雨。

    若是那些贵公子,哪怕再俊俏这些小姑娘肯定也不敢来看“美男“。那些人霸道蛮横,高高在上。而这位小神医就不同了,平易近人,随时都笑咪咪的,多看他两眼他也不会沉脸或者发脾气。或许是他从小就经常跟着父亲给人家看病,被看习惯了吧。

    钱亦绣知道她们没有其它的歪心思,就是纯粹的欣赏小帅哥。不禁偷着乐,小姑娘们喜欢欣赏美男,无论哪朝哪代都一样呀。

    不过,单纯的小姑姑似乎没有什么异样,更不知道能近距离偷窥小神医在别的小姑娘眼里是莫大的福利。她仔细地跟张央说着钱老太的一些病情,还不时问,“小张大夫,我奶能站起来吗?”

    张央极有职业范儿的点头道,“钱姑娘放心,我会尽力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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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画出来了

    老太太好些后,钱三贵就想让老两口以后就跟着三房过,可钱大贵两口子不同意。钱大贵说怕别人戳脊他梁骨,老人身子不好了就推给了三房,他还做不做人?汪氏也贤惠地表示愿意继续留老两口在大房过,大房奉养老人是义务。

    只是钱老大说的是真心话,汪氏还是有些私心。她觉得无论以后三房发达了还是四房发达了,都会孝敬老人,那么也就等于孝敬他们大房了。

    老太太前两天就被接了回去,钱三贵还让黄铁专门在县里买了个人送去照顾老太太。汪氏没接奴契,那么这个奴才——陆婶子就还是三房的,三房要负责给月钱和伙食钱。

    这一点让吴氏很有些不忿。说现在那几房也不缺钱,请人的钱和伙食费应该几房一起出。

    钱三贵摆手道,“她们完全可以说不需要请下人,几家人轮流去大房服侍娘就行。”

    吴氏气道,“就唐氏那懒婆娘,能把婆婆服侍好?”

    钱三贵道,“既然知道她这样,干嘛还让我娘受罪?我娘她老人家为儿女辛苦了一辈子,特别是为我和锦娃操碎了心,我希望她能够享享咱们的福。”

    吴氏听了便没有再言语,之后每个月初都会主动把二百文月钱给陆婶子,还要给汪氏五十文的伙食费。

    钱大贵和汪氏都说不要,但吴氏想着大头都给了,没必要为这点小头让人说嘴。还是硬给了他们。

    如今一家人都在忙碌,包括每天上山的大山和猴哥,还有偶尔会下山一趟的白狼。只有钱亦绣和奔奔跳跳闲的蛋疼。

    家里人都不害怕白狼了。每次它来了都会受到热烈欢迎。请它吃肉,请它喝水。白狼孤傲,除了对它的媳妇儿女及猴儿子好,就只愿意钱亦锦兄妹靠近它。当初它送的灰獾皮已由崔掌柜转送给了县太爷,感谢他的帮忙。

    村里的人听到狼叫也没有那么害怕了,许多人讲着白狼跟钱三贵家孩子的亲近,都是唏嘘不已。却原来狼不只记仇。还记恩。

    钱亦绣无所事事又想起了洞天池,那群赤烈猴早已经离开那里了。目前自己的身子骨也勉强还行,又有猴哥如虎添骥。不仅能找路能壮胆,还能帮自己取东西。她还有一个奢望,就是若是白狼能够同行,那么不只安全系数提高了。还能多弄些东西回来。

    只是此时已经过了去那里的最佳季节。

    按直线距离计算。洞天池离他们这里并不算太远。但地理位置极隐密,被几座直上直下的陡峭石峰包围着。

    若是想去那里,得翻越多座陡峭山崖,这条路不仅远得多,还极危险,弄不好就会掉下悬崖摔死。所以,这条路线是人就过不去,除非有前世的直升飞机。

    但因为特殊的际遇。她当了几年的鬼,钻来钻去探出了第二条去洞天池的路来。这一条路主要是穿岩洞。绕过个一石峰,打通一处看似绝路,其实只有薄薄一层的石壁,再穿过十几个岩洞及洞中洞,便能达到。

    这条路听着好走,其实比翻越山崖还危险。若不是她把路探好记牢,又找好了参照物,走错一个地方就找不到出路,只有困死在山里面。

    穿越过来后,她怕自己时间长了忘记路,还悄悄用木炭在小爹爹留下的一张旧纸上记下了方向,拐几道拐,钻第几个洞,正对第几个石头是唯一通往前路的墙等等。为了怕人认出来,她用的是拼音和阿拉伯数字。为了以防万一,还在她的一件小衣服上备注了一份。

    等小哥哥上了学,她便偷偷拿他的毛笔在一张纸上记下来。碳条写的字容易脱落。

    五至六月是吃桃子的季节,那时群赤烈猴会呆在洞天池。九至十月是吃藕的季节,赤烈猴也会在那里。

    这两个时间段不仅自己不敢去跟它们抢食,更不能让新猴王看见猴哥这个“前朝太子”。

    冬月到二月之间都不能去,山里太冷,她的小身子骨受不了。

    那么,去洞天池最佳季节就是三初到四月底,和七月初到八月底,这两个时段气候适宜。十月下旬虽然天气已经有些冷了,但还勉强可行。

    但今年四月底的时候自己的小身子骨不行,七月至八月的时候家里太忙乱,又没找到外出两天不归家的借口。前阵子家里出了大事,根本顾及不到这事。

    这么一耽搁下来,就到了现在,只能等明年了。

    还有就是,自己去洞天池来回要用两天的时间。她该找个什么理由离开家里两天两夜,如果闹失踪会把家人吓死。

    正想着,后面传来钱满霞的叫声,“绣儿,咋还傻站在那里呢?天晚了,快回屋,别凉着了。”她刚去大院子把鸡撵回了圈里。

    钱亦绣看看西边的斜阳,红红的大火球没有一点温度,给广漠的荒原镀上了一层金光。她答应着关上了院门,转身去了东厢房。钱亦绣前些日子就让人在一间房内摆了桌子和绣架。

    他们住的左厢房本来窗户就小,光线也不好,偏偏屋顶的房檐还特别宽,更加遮挡了光线。她便建议小娘亲去东厢画图和绣花。

    在修缮东厢时,钱亦绣为了光线好,专门让他们把那几间房子的窗户开大了些。

    她刚进屋,小娘亲就向她招手说,“绣儿来看,娘把最喜欢的花画出来了。”

    小娘亲天天在屋里忙活画花,钱亦绣之前还看了两眼,后来就没有看了,实在是看着着急。傻傻的小娘亲追求完美,每画一笔都要推敲半天。怪不得那些科学家、学者都有些与众不同,太执着的人让她这种普通正常人有些接受无能。

    小娘亲“心中最喜欢的花”是画在接在一起的几张大纸上。大概长四尺,宽两尺。共画了两幅,她大概想绣双面绣吧。

    当钱亦绣看到那两幅画时。第一反映不是惊艳和赞叹,而是流出了眼泪。

    可怜的小娘亲,她对小爹爹得有多痴情,对那十几天的爱得有多刻骨铭心,才能在脑袋不清楚的时候画出这样的图,写出这样的诗句。

    她还不知道,她日思夜盼的江哥哥。已经在两年前死在了千里之外,早已成了一抔黄土。

    钱亦绣抱着小娘亲,用脸蹭着她的胸口。反复念叨着,“娘亲,可怜的小娘亲……”

    程月吓坏了,慌道。“绣儿怎么了?不喜欢这张图吗?可是怎么办。娘很喜欢呢。”

    钱亦绣擦擦眼泪说,“绣儿喜欢这两张图,喜欢得紧。图里的花好好看,跟娘一样好看。图里的这个美人虽然只有个背影,但也能看出是娘亲,对吧?我是太喜欢了,所以才哭的。”

    程月才松了口气笑起来,“绣儿喜欢就好。”

    钱亦绣又说。“娘,这两幅图真的真的好美。不过。这么复杂的图,画出来都不容易,绣出来岂不是更难?况且,有些地方是绣不出来效果的。算了,还是别绣了,咱们把它裱起来也一样啊。”

    “不,这是娘最喜欢的花,娘要绣出来,绣出来肯定比画出来的还好看。若是江哥哥看到了,他才知道娘有多想他,才会早些着家。”程月固执地说。

    钱亦绣听了,又抱了一会儿小娘亲说,“娘一定要绣,那就绣吧。只是每天不要绣久了,太费神,也费眼。”

    “嗯,好。”因为女儿同意她绣了,对于女儿提的其它要求她倒是都接受。

    晚上,大山和猴哥又没回来。

    钱亦绣叨唠着它们的心玩野了,把奔奔和跳跳放进两个篮子拎回他们住的小屋。现在它们长大些了,猴哥的小床已经不能同时睡下两条狗了。

    第二天,钱亦绣给了准备去县上采买的黄铁两个银角子,让他买二十斤半肥瘦的肉和两副小肠及一些调料回来。

    天冷了,她想把香肠弄出来,让姑婆家赚些银子,自己也能解解馋。再就是听说崔掌柜要回京送年货了,一直在寻摸着稀罕东西带回去。

    上次乘了他那么大个情,她想做些香肠送他。还有就是张仲昆家,钱老太能大好,他们帮了大忙。

    下晌,黄铁就把肉和猪小肠买了回来。

    吴氏看着这一筐的东西诧异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绣儿竟然花房私钱给家里买肉改善伙食了。不过也是,有钱就应该买这些有用的东西。”又笑道,“肉腌起来慢慢吃,今天晚上红烧个猪小肠就够了。”

    钱亦绣赶紧道,“这东西可不是现在吃的。是我又想出了一样好吃的东西,等我做出来给你们吃。”

    说完便把小姑姑、钱晓雨和钱晓风叫进了厨房。如此这般吩咐一遍,然后看着他们弄。吴氏进厨房看见他们这样折腾,皱着眉念叨起来,“你这孩子,咋这么浪费呢?多好的东西呀,可惜了了。”

    “这是我的钱买的,我要这么弄。”钱亦绣撒娇说道。

    吴氏拿这个孙女没有一点办法,念叨几句便出去了。

    他们把肠子洗干净,撕扯不要的油和肉,刮肠衣,泡肠衣,再把肉切好,用调料拌好。已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饭桌上,吴氏又开始唠叨,说钱亦绣不知节俭,若养成了这个毛病,将来可不好说婆家。

    程月听了眼泪都急出来了,瘪嘴说道,“绣儿这么好看,会说到好婆家的。”

    钱亦锦也说,“奶放心,有我这个哥哥,妹妹肯定会找到好人家的。”

    钱亦绣的脸皮多厚啊,笑道,“奶真是操空心。像绣儿这么美貌聪慧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到时候一家有女百家求,奶就等着挑花眼吧。”

    说得桌上的人都大笑起来,钱满霞笑得直哎哟。

    吴氏又好笑又好气,拍了她一巴掌说,“哎哟,这可咋办,女娃家家的,脸皮这么厚。”

    饭后,钱亦绣就开始带人灌香肠。小竹筒子是之前让黄铁帮她锯的。

    香肠装好后,就晾在了房檐下,说七天以后就能吃了。

    一直撇着嘴的吴氏看见装好后的香肠也稀罕起来,“哟,这东西红红亮亮的,看着就好吃。”

    刚把香肠装好,大山和猴哥就回来了。猴哥流了一身泥,红毛变成了黄毛,还是大山背回来的。钱亦绣不高兴地说,“看你这身皮,现在你比奔奔和跳跳更像大山的儿子了。”

    猴哥并没理钱亦绣讽刺它的话,直接跳上钱亦绣的怀里。钱亦绣尖叫一声,“脏……”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咽进了嗓子眼。猴哥手里拿的那是什么东东?有些像黄白色的萝卜,还有许多须须……

    她又尖叫起来,“啊,猴哥,大山,哈哈哈哈……”

    屋里传来吴氏的骂声,“绣儿,大晚上的,啥动静,别把人吓着。”

    钱亦绣冲进他们卧房,跟床上的钱三贵说,“爷,快看,猴哥和大山拨回来的人参。我在保和堂里看见过,值大价钱。”

    钱三贵见了,半天才说了句,“这猴儿,真成精了。它咋知道人参值钱,还知道把它拨回来?”又仔细看看孙女手中的人参说,“可惜,有些根须弄断了,不然会更值价。”

    钱亦绣呵呵笑道,“我把爷药里的人参给它闻了闻,告诉它只要有东西发出这个味,,就把东西弄回家。”

    吴氏惊道,“猴哥只闻了闻参片,就拨回了根大人参。天哪,这也太神了。”

    听见钱亦绣的笑声,钱满霞和钱亦锦都来了。见猴哥和大山又为家里带回根人参,都极高兴。

    吴氏笑说,“我去给猴哥蒸碎肉鸡蛋羹,再给大山煮盆萝卜猪油饭。”

    钱亦绣看到跟进来的大山看自己那殷切的目光,笑道,“大山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办,明天就去县城给奔奔和跳跳两个打铜项圈。”见猴哥也看着自己,又道,“给猴哥也打个铜项圈。再让我姑姑和晓雨姐姐给奔奔跳跳和猴哥一家做身漂亮的新衣裳。”

    大山听了,这才放心地跟两个孩子亲热起来。

    钱满霞笑说,“不光猴哥成精了,连大山也成精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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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慢半拍

    之后,几人又给动物之家洗了个澡,还给它们打了泡泡。钱亦绣边洗边问大山道,“奔奔和跳跳像不像天上的白云?”见大山点头,钱亦绣又笑道,“看吧,我没有失言吧?以后若有这东西再拨回来,我给它们打更好看的银项圈。”

    看到大山和猴哥亮晶晶无限向往的眼睛,钱亦绣心道,自己这算不算诱骗不懂事的小朋友做不平等交易?

    钱满霞听着钱亦绣的话,再看着猴哥和大山跟她的眼神交流,小声嘀咕道,“天哪,天哪,我家不只有个猴精和狗精,还有个人精。”

    钱亦绣笑道,“小姑姑还少说了一样,咱家还有个狼精。”

    钱满霞噗嗤一笑,“可不是。”

    给动物之家洗完澡,再把毛擦干。猴哥长高了也长壮实了,毛发比之前浓密了些。钱亦绣说,“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早让我爷给你和奔奔、跳跳编了两张大些的小床。”

    奔奔和跳跳生在了好时候,比它娘可享福多了,不仅没挨过饿,还能跟猴哥哥一样睡“小床”。不像大山,随便往地下一躺就了事。

    大山是个好母亲,自己再简陋都无所谓。若是委屈了奔奔和跳跳,不让它们跟猴哥享受同等待遇,那它可不干。

    第二天,吴氏和黄铁一起去了县城。他们去保和堂卖人参,还要给奔奔跳跳和猴哥三个打铜项圈,再顺便买些布和棉花。不仅家里这么多人要做冬衣。猴哥和奔奔跳跳也要做小衣裳。

    下晌,吴氏刚一进院子,猴哥就迎了上去。吴氏笑道。“打铜项圈哪有那么快,要明天才能打好。”

    她进了屋,早就盼着她的钱亦绣和钱满霞也跟着进了屋。

    吴氏从怀里取出荷包,笑道,“卖了八百两银子。张老爷说那是根千年老参,只是根须断了一些,影响了卖相。不然,会更值价。”

    存款又增至一千一百两,几人欣喜若狂。

    因为钱挣的多。吴氏买布的时候没吝啬,买了细布粗布各三匹,也给几个下人也做两身。又让钱晓雨别的什么事情都不做,专门同钱满霞一起给家里人做衣裳。给人做之前。先把给动物之家的衣裳做了。

    钱亦绣又强烈要求给家里的几个人发月钱。钱三贵是个好家长。采纳了这个建议,说有钱了,就不要过得太节省,以后每人每月五十文。程月知道女儿喜欢钱,拿到月钱后马上交给女儿保管,钱亦绣也乐滋滋地接了过来。

    晚上,加了几个肉菜。不仅给有功的动物之家专门做了吃食,还让钱亦绣给钱家大院送了两碗肉过去。

    钱亦绣走在路上。想着汪氏还真是精明,把老太太留在大房。既显示自己贤惠,又得了实惠。陆婶子照顾钱老太的同时,也帮着大房干了不少事,自家和钱香家还经常送孝敬。

    第二天下晌,去县城的黄铁把三个铜项圈带了回来。钱亦绣给三个小盆友带上,又把新衣裳给它们穿上,让它们美了好久。两天后,大山还专门把白狼带回家看它们的漂亮宝宝。

    白狼又带了只肥兔子回来。见了漂亮的宝贝它也高兴,很给面子地在家里住了一天。

    一晃又过了四天,香肠可以吃了。

    钱三贵专门让黄华用车去把钱老太接来了三房,跟她说吃稀罕东西,钱亦多自然也跟了来。

    又给回家吃饭的许氏和王氏一人拿了两节让她们带回家去吃,自家蒸了八节,四节辣味,四节甜味,让钱晓雨拿了四节去大院子吃。

    吃晚饭的时候,吴氏把钱三贵扶了出来,他穿着又厚又长的大棉袍,头上还戴了顶帽子。往年的隆冬季节,钱三贵已经躺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了,可如今还能来堂屋吃饭。

    钱老太则是歪嘴靠在椅背上,吴氏把菜装进饭碗,她还是能自己吃,只是吃得比较慢。

    一家人吃着香喷喷的香肠,都不住地夸着说好吃,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吃食。

    这么多香肠数钱亦锦吃得最多,大概吃了四分之一。老太太见孙子喜欢吃极高兴,看着不知谦让使劲夹着香肠的钱亦绣和钱亦多很是不舒坦。

    还剩一小半时就要阻止她们两个吃香肠,但动作慢,都吃到还剩最后几片时,人们才看到钱老太在瞪还在夹香肠的钱亦绣和钱亦多。她颤抖着手先给儿子夹了两片,然后又颤颤巍巍把盘子拿起来都倒进了钱亦锦的碗里。

    钱亦锦看了一眼撅起嘴的两个妹妹,笑着给她们一家夹了一片。

    钱亦绣很有些不忿,这是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好不好。这老太太也太偏心眼了。

    饭后,钱亦绣说了想让姑婆家做香肠赚钱的事情。说正好趁现在杀猪的人多,多收些猪做香肠。这东西不仅好吃,煮起来简单,还跟腊肉腌肉一样经放,可以远销到省城甚至京城。并说京城的生意可以找崔掌柜,东西好了他肯定也愿意赚这个钱。

    又说了这东西做法简单,人家琢磨琢磨就能弄出来了。所以主要是今年多赚钱,要多做些。

    钱三贵和钱老太听了十分高兴。老太太说明天就去县城,正好她也想女儿和重外孙了,去多住些日子。

    老太太开心地看着钱亦绣,歪着嘴主动邀请她道,“绣儿跟太奶去你姑婆家多住些日子,那县城里的青砖大瓦房,可比乡里的房子舒服多了。她家还有取暖的铜炉,冬天也不冷。”

    这么几句话她说了好久,钱亦绣喘了几口粗气她才说完。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程月就不干了。急道,“不行,绣儿不能在外面睡。月儿想她。”

    老太太气得又要骂人,只是现在她的嘴明显赶不上她的脑。嘴巴张开,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钱三贵就说话了,“娘,儿子也不习惯绣儿在外面住。别看她人小,家里许多事她都能帮着出主意。明天让黄铁早些送你们去。她把事情交待清楚了,下晌再跟着黄铁回来就是。”

    老太太见儿子这么说了,只得默许。只是被程月顶撞的气没出来。让她很有些胸闷。

    多多又在一旁闹起来,“多多也要去姑婆家玩,多多也要去吃肉肉。”

    吵得老太太头痛,嘴先张开了几秒钟。音才发出来。“去,去。”

    钱亦绣暗乐,老太太做事说话慢半拍,小娘亲以后要少挨好多骂。想完又在心里呸了几声,不能这么想,这么想了大不孝。

    第二天晨时三刻,天还未大亮,钱家三房就吃完了饭。吴氏只留下了几节香肠。其它的都装进了篮子里。给钱香家几节尝尝就是了,想吃他们自己装。这些香肠主要是送给崔掌柜和张老爷。

    钱亦绣穿着小姑姑和钱晓雨才给她做的桃红色细布小薄袄、雪青色粗布小长裙。小包包头上缠着红色丝带,显得小脸更是粉嘟嘟的,如雪玉堆出来一般好看。

    钱亦绣一打扮漂亮了,最高兴的就数钱亦锦。

    他高兴地看了妹妹几眼,然后牵着妹妹的小手来到院门口等牛车,还不错眼地看着妹妹说,“善哥哥还说多多妹妹长得最白嫩,吹牛!多多哪里有我妹妹白嫩。”

    这个也要一争长短,钱亦绣笑起来。

    这孩子有时成熟得像个大人,有时又天真的可爱。蒙胧的晨光中,小正太又长高长壮了不少,五官也更立体分明了。

    逐渐长开的模样曾让钱老太说了几句嘴,“锦娃倒是跟满江一样长得俊,可就是不太像啊。”

    吴氏赶紧笑道,“人都说甥肖舅,他或许长得像舅舅。”

    反正他舅舅谁也没看到过。

    小正太穿着棕色细布小棉长袍,站姿如松。

    除了中间的那根冲天炮,他脑袋周围的头发已经齐耳了,明年春天满七岁就能够扎总角。她听钱三贵和吴氏私下说,锦娃七岁时就该让他独自住一间房了。

    那时,不说小娘亲的工作不好做,这个小正太肯定也有一场闹。

    不过,钱亦绣还是想早些把小正太分出去单睡,小屁孩有时候真的挺讨嫌。

    不一会儿,黄铁赶着牛车从那边大院子的门口来到这里,钱满川已经在车上了,车上还装了八个大筐的点心。他每天都会搭黄铁的车去县城卖点心,下晌或坐黄铁的车或坐伍大爷的车回村。

    钱氏老兄弟的点心在县城生意极好,并没有因那个混混的污告而受影响,八大筐的点心基本大半天就能卖完。钱氏兄弟已经商量好,等以后钱赚多了,就在县城租个铺面卖。

    小兄妹上了车,钱华又拎着两个装了香肠的篮子和一个装了点心的篮子放在车上。

    钱满川对钱亦绣说,“多多夜里凉着了,早上起来就有些发热,又不能去县城了。”

    多多小盆友也够倒霉的,每次要去县城了,就出状况。

    牛车来到钱家大院门口,钱老太已经穿着棉长衣被陆婶子扶着站在大院门口等着了。

    钱亦锦下车把钱老太扶上车,还嘱咐老太太路上当心,早些回家。

    黄铁在路上又载了两个临时客,便去了县城。

    对于这趟行珵钱亦绣还是充满了期待,她喜欢钱香,希望她家能因为自己多赚些钱财,也算是自己替三房一家报答她。

    冬月下旬的清晨异常寒冷,寒风呼呼地刮着。钱满川坐在老太太的前面帮她挡着风,,陆婶子坐在老太太的一旁扶着她。老太太又让钱亦绣坐在自己怀里,两人一起搭着一条旧褥子。

    这是钱亦绣第一次跟老太太近距离接触,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慈爱和关切。

    没有儿子和重孙子在跟前,老太太也把她这个孙女放在眼里了。除了偏心,这老太太还是很可爱的。

    路过大榕村口,再也不会看到许家那几人阴侧侧的目光了。自从许阎王死了后,原来学过杀猪,却因为许家蛮横而不能开肉铺的谢虎子终于在北村头开了个肉铺。如今,大榕村的村民们又都开始来花溪村买肉了。

    来到县城,直接去了城北。这里是大片的民居区,高门大宅没有,穷酸破院子也没有,清一色的砖墙瓦房二进四合院。这里大多都是一些生意人,赚了些钱,不愁吃穿,也不算太富。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这应该就是钱香的大儿媳妇张氏了。她一见钱老太就笑着上前搀扶着她,又高声回头叫道,“婆婆,外婆来了。”

    她虽然没见过钱亦绣,但也猜出来了,笑道,“你是绣儿吧?哎哟,长得可真俊。”

    钱满川把送给李家的香肠和点心拿下车,笑着跟张氏和出来迎接的钱香打了个招呼,他要去摆摊子,黄铁也要去雾溪茶楼和张家送香肠。

    这个院子比钱家大院还大些,种了几棵树,上房、东厢、西厢各四间青砖瓦房。

    钱香两口子住东厢,大儿子李占春一家和二儿子李占秋一家住西厢,三儿子李占冬跟李老头住上房。

    现在许多家都在杀猪,李姑爷领着两个儿子一早就出去杀猪收肉了,小儿子冬子去私塾了。

    正怀孕的二儿媳妇朱氏出来打招呼,上了岁数的李老头和一岁多的虎娃还在睡觉。

    当钱香看了香肠,又听了钱绣的说法很是诧异,赶紧让张氏去煮几节。煮好后,吃了几片,大加赞叹。

    李老头醒了,请了众人去上房堂屋。老爷子已经六十多岁,长得又高又胖,留着满脸灰白胡子。他听了钱香的话,尝了香肠不住地点头,粗着嗓门说,“这比腊肉还香,又好看,做这生意,比可杀猪买肉赚多了。”又吩咐张氏说,“去摊子上把老二叫回来,今儿不卖猪肉了。再让他把他爹和老大找到,收的生猪都拿家来。”

    怪不得人家日子过得好,老爷子的确有头脑。

    这老爷子虽然也是屠夫,也又高又胖,但笑咪咪地,看着就和善。

    李老头吩咐完了,跟钱老太闲聊了几句,就笑咪咪地夸起了钱亦绣。敞着嗓门说,“女娃多好,又好看,又斯文。哪儿像小子,一哭闹起来头疼。”很是为自己没有孙女遗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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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不是好人

    李老爷子的话音一落钱老太就想反驳,但嘴不听使唤,歪嘴张了几下下才说道,“瞧老亲家说的,小子才好。嗓门大,结实。”

    虎娃适时地醒了,在床上大哭起来,嗓门能把房顶掀起来。

    不多的功夫,钱香二儿子李占秋回来了。他推着装满猪肉的独轮车回来,一进院子就大着嗓门问,“爷,咋不让我卖肉了?”

    李老头对孙子可没那么好的态度,大手一挥,不耐烦地吼道,“少啰嗦,快去把你爹和你哥叫回来,有比卖生猪更赚钱的营生。收的生猪都拿回来。”

    李占秋进屋呵呵笑着喊了钱老太,“外婆。”

    又对钱亦绣笑道,“绣儿真俊,今儿晌午让你表婶给你煮肉/肉。”

    钱亦绣笑起来,原来准爹爹也要傻三年啊。这么大块头说出“肉/肉”这种话,还真是违和。

    李老头不耐烦了,骂道,“磨蹭啥?还不快滚!”嗓门大的像洪钟。说完又觉得自己这大嗓门可别把乖乖的漂亮小女娃吓着了,又看着钱亦绣嘿嘿笑起来,拿了两块饴糖给她吃。

    李占秋笑着赶紧跑了。

    一岁多的虎娃刚会走路,颤巍巍地进来了。他人如其名,虎头虎脑,结结实实,还戴了顶虎头帽,穿了双虎头鞋。

    钱老太笑着把他拉进怀里逗弄着。

    钱亦绣就领着钱香和大表婶张氏、二表婶朱氏去了厨房,教她们扯肠衣。切肉,拌肉。

    晌午,李姑爷就领着两个儿子。赶着装了三头猪的驴车回来了。

    李姑爷和大儿子李占春、二儿子李占秋长得一个模子,只不过一个老些,有胡子,两个儿子年青些。他们都像李老头,个子足有一米八,体重不下一百八十斤。

    只有三子李占冬长得像钱家人,很是俊俏的小少年。今年刚满十一岁。跟两个哥哥继承父亲衣钵不同,他不喜欢当屠夫,喜欢读书。现在还在念私塾。

    他们吃了香肠,都觉得好吃,说今年靠这个准能大赚一笔。

    李姑爷大着嗓门笑道,“绣儿真聪明。连这个法子都能想到。还大方地拿出来让我们赚一笔。等姑爷爷赚了银子,就给绣儿扯块红灿灿的绸布做衣裳。”

    李老头骂道,“屁话,这香肠可是能赚不少钱,给块布咋够?起码要给绣儿打一根金灿灿的金簪子,给她当嫁妆。”

    李姑爷马上说,“好,听爹的。再打一对沉甸甸的金耳环。”

    钱亦绣又笑起来,李家的男人牛高马大。说出的话咋都这么可爱。

    钱香怪不得不显老,被这几个男人围绕着,天天心情爽歪歪。

    正说着,黄铁领着崔掌柜来了。崔掌柜吃了黄铁带去的香肠,直觉是这是能大赚一笔的好生意。

    他可是李家的贵客,忙请上坐。他让李家赶在十天内多做些香肠,越多越好,他下个月初会去京城送年货,正好也可以在京城卖。并说,省城的销路他会帮着找宋家四爷,只要有货,不愁销路。

    他又对钱亦绣说,给他家的香肠,他只留了四根让家里人尝个鲜,准备再带四节去省城给宋四爷,剩下的都送给了杨大人。

    他明天要去西州府办事,正好可以跟宋家四爷商量卖香肠的事宜。

    李家大喜,请崔掌柜在家吃饭喝酒。

    众人商量,要运往京城和省城,还要在本县卖,那数量可要的多。家里的人手明显不够。又不愿意找外人,香肠简单好做,若是被别人弄出去了,今年就赚不了大钱了。

    想来想去,只有找信得过的亲戚朋友。多给些工钱,每天十三文,让大家辛苦些多做。最先装出来的香肠给崔掌柜带去京城,其次给省城,最后给县城。

    钱亦绣说,“扯肠衣和拌肉这些有点技术含量的活计就自家人做,切肉、装肉由外人弄。这样分开做,别人就是想通其中关节,也要过些时候,咱们该赚的都赚了。另外再在乡下招集一些亲戚朋友在大伯家做,你们收了生猪让黄大叔拉到大伯家,做好后再送到这里。”

    自家现在也不缺钱,就不想挣这个辛苦钱了。

    钱老太又让李占春帮着给钱老头写了一封信,请崔掌柜帮着带去省城。让他们快些回家。一家人帮着做做香肠,说不定比他们在省城摆摊子挣得还多些。

    老太太也不想在女儿家继续住下去了,她急着回去召集亲戚们做香肠。

    钱香舍不得老太太,说,“绣儿回去教他们做就行了,娘难得来一次,再多住几天。”

    老太太摇头道,“家里那两个媳妇都不省心,我不回去敲打着,她们告诉娘家人或女婿家单做咋办?”

    说得钱香红了眼圈,只得让儿子搬了几扇猪肉上车,让他们带去乡下做香肠,另外又送了三个哥哥家一些骨头和下水。

    又抱着钱亦绣亲了几下,嘱咐她以后常来玩。

    申时,钱亦绣几人就带着几扇猪肉,一些猪下水和猪骨头回了花溪村。路过村里的时候,把几扇猪肉搬去了大房,又给了他家一扇排骨、一套肝子和心子,给了二房一扇排骨和猪肺,就让黄铁把剩下的一个一扇排骨和一些下水拿回自家。

    钱亦绣跟老太太一起去了钱家大院,把做香肠的事说了。

    钱大贵十分高兴,每人每天十三文,可不是个小数目,还不是卖苦力的活,连妇人都能做。年前不仅自家能赚些钱,还能拉巴着亲戚们和女婿家跟着一起赚些钱。

    汪氏先还有些不忿,觉得这么好的挣钱的机会咋给了嫁出去的姑娘。但想想自家如今可是“老兄弟”的东家,虽说钱还没分到手。但她听儿子说生意好得不得了,年一过就能在县城租铺子了,以后自己儿子就是县城的掌柜了。想想这些。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因为这事跟老太太和三房把关系闹僵,才又高兴起来。

    老太太说,“晚饭后,把老二一家叫过来,咱们商议商议咋个弄,叫哪些人来弄。”

    汪氏和钱满蝶跟着钱亦绣去厨房学扯肠衣和拌肉。钱亦绣又跟汪氏说,“大奶就辛苦些。这种事情只你和蝶姑姑做,以后四奶奶回来她也可以做,千万别让二/奶和别人看到。至少年前不能让外人看到。”

    汪氏笑着点头,“大奶知道,唐氏那个人,就是被屎糊了眼的糊涂虫。”

    汪氏知道现在三房的人都恨极了唐氏。吴氏脸上被她抓的伤现在还没有痊愈。

    钱亦绣吃完晚饭便要回家了。剩下的事情就由大房和老太太出面了。自己也不想操这个心。

    现在农闲,她操心的是该请人在自家后面挖湖的事情。等到明年春天,她去洞天池把那种特殊藕的莲子带回来,就可以栽种藕了。

    洞天池的藕是深水藕,既然这样,不如挖湖,既能种藕养鱼,还美化环境。这还要说服钱三贵。挖湖比挖塘可花钱些。

    钱亦绣刚出了钱家大院,钱亦善就追了出来。“天黑,我送绣妹妹回家。”

    冬天黑的早,此时虽然刚刚酉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钱亦善也是个好哥哥,他牵着钱亦绣的小手,还不时嘱咐别摔着了。

    刚走到村西口就遇到了跟着奔奔跳跳的钱亦锦,他担心妹妹怕黑,专门来接她的。

    又换了个小哥哥牵她的手。只是这个哥哥更心疼妹妹,把妹妹的小手拿到嘴边哈热气。奔奔和跳跳不时咬咬她的裙边,用头顶顶她的小腿,让她倍感温暖。小兄妹的说笑声和狗吠声撒了一路,让寂静的荒原热闹起来。

    钱亦绣颇有些纳闷,奔奔和跳跳真奇怪,爹在的时候跟着爹嚎,爹不在的时候就跟着娘叫。当真是混血儿,还会双母语。

    程月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一直站在院子里不回屋。虽然黄铁说了她在钱家大院,还是不能让她释怀。见钱亦绣回来了,才笑着牵着她的手回了屋。

    钱亦绣跟小娘亲亲热了一会儿后,就进了钱三贵的卧房,商量挖湖的事。果真钱三贵不太同意挖湖,用的钱多不说,深水藕种和取都麻烦。

    钱亦绣找借口说,华大叔最拿手的就是栽深水藕和取深水藕,让一旁的钱华干笑着也不好戳穿她。最后,钱三贵架不住孙女的撒娇卖痴,只得同意了,这件事就让钱华去办。

    又商量为了自家不要太招摇,就说这次挖湖栽藕张家也投了钱。

    第二天,钱华就召集人挖塘。现在是农闲,又是年前,许多人都想多挣些钱好过个富余年。报名的人很多,还包括绿柳村和大榕村的一些劳力。

    钱华就招了二十五个年青体壮的后生。

    这次因为自家人都忙,又招了两个妇人来帮他们煮饭,其中包括花大娘子。

    只是,有一个人的到来让钱亦绣十分不爽。这个人叫万大中,是大榕村万里正的侄子,也就是这个人上次托王婆媒来说的亲。

    他来说亲也正常,男未婚,女未嫁,自家不同意也就罢了。

    关键是这个人德性不好,肖想着小娘亲,竟然还敢来求娶小姑姑。好在钱三贵两口子当场就回绝了,否则她也不会同意。

    别人不知道他的丑恶嘴脸,她钱亦绣可知道的太清楚了。

    在钱亦绣还是鬼魂的时候,晚上经常看到这个人出现在她家的附近。绝大多数时候是跟范二黑子、花癫子和另一个大榕村的混混一起,居然一个人也来过。他比那几个人都狡猾,只跟在他们身后,不开腔不出气。听那几人说着下流调戏的话,还呲个大白牙乐得欢,有时候还要出点坏主意。

    因为他都是躲在别人后面,又不出声,所以钱家人并不知道这个人跟范二黑子、花癫子是一丘之貉。

    而且,这人执着得有些吓人。大概六、七年前开始他就来偷窥她家,那时也才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到现在已经二十二、三岁老大不小了,还不成亲娶媳妇。

    来求娶小姑姑肯定是目的性不纯。爷奶没同意,现在竟然敢来她家干活,以期离小娘亲更近一步,真是太可恶了。

    钱亦绣越想越觉得可怕。不要许家人死了,又钻出个大色坯来。

    晌午的时候,钱亦绣把从堂屋里出来的钱华拉到一边说,“华大叔咋把万大中叫来了呢?让他走。”瞧钱华不明白地看着自己,又说,“那万大中黑得像块炭,竟然赖蛤蟆想吃天鹅肉,肖想我的姑姑。把他打发回去,我家不要他来做工。”

    不好说小娘亲,只能拿小姑姑说事。

    钱华为难道,“万大中虽然只干了半天活,但身强体壮,干的明显比别人都多。况且他又没犯任何错,以什么理由撵他走呢?”

    他之前并不知道万大中跟主家之间还有这种事,不然也不会答应万大中来家里干活。但来都来了,撵人也要有借口啊。

    走过来的吴氏听了一耳朵,不赞同地说,“万大中是万里正的侄子,何苦又去得罪人?那些来做工的年轻后生,不只他一个人跟霞姑提过亲,还能把那几个人赶走?小娃子,想一出是一出的。”

    这个万大中不是个好人!

    只是这句话钱亦绣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下晌,无所事事的钱亦绣向大院子走去。大湖挖在后院偏西的地方,大概有个六亩左右。二十几个人正在那里热火朝天地干着,还大声说着笑话。

    万大中一个人在东北角用一根木棒撬一块大岩石。钱亦绣见他周围没有别的人,便喊了一嗓子,“万大中。”

    万大中停下,回过头看着钱亦绣,“喊我?”

    “嗯,你过来,我有话说。”钱亦绣道。

    万大中放下木棒来到钱亦绣的面前。大冬天,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结实的身材把衣裳撑得鼓鼓的,黑脸上大汗淋漓。

    虽然这个人讨嫌,长得又黑,钱亦绣也不得不承认他其实长得挺耐看。或许因为他是猎人的缘故,气质跟乡下庄稼汉也有区别。但人不可貌相,这人的芯子不好。

    “有事?”万大中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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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眼光高(4K为月票+)

    钱亦绣上下看看他,嘟嘴说道,“听说你家有田有地,还新盖了瓦房,应该不差我家的这点工钱吧,咋还来我家打短工呢?”

    万大中笑道,“这世道谁还嫌钱多呢?我现在家无事,冬季也不好打猎,就出来打点零工赚点小钱。”

    钱亦绣撇撇嘴说道,“你不用说的那么好听,我可不相信你这些鬼话。告诉你,你再来我家献殷勤也没用,我小姑姑是不会看上你的。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又黑又壮,又不俊俏,还那么大把岁数了,哪个十二、三岁的小娘子会喜欢……”

    钱亦绣就是想把他气走,以后离自己家的人远着些。

    万大中对于小豆子居然说出这些话有些惊讶,笑起来,显得牙更白。也不吱声,挑了挑眉,继续听钱亦绣损着他。

    钱亦绣继续语重心肠地劝道,“你该正视自己的弱点,眼光不要太高了。正所谓锣鼓配当当,西葫芦配南瓜。你这块头应该找个花大娘子那样的,就别费心机往我家跑了。跑也没有用,我小姑姑的眼光高得紧,怎么会看上你?我小姑姑多好看啊,又俊又白又娇俏,又勤劳又善良又温柔。吾家有女初长成,一家有女百家求,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来我家说亲的人已经从我家大门口排到到了村东头了,其中不乏青年才俊、俊俏小后生,咋可能看得上你这头大黑熊……”

    钱亦绣的话还没说完,后面就传来钱满霞悲愤的声音。“钱亦绣,我要告诉我娘,你跟外人胡说八道。羞死人了,呜呜呜……”

    钱亦绣吃惊地回过头,小姑姑已经哭着往老院子那边跑了。钱华和钱晓雨还愣愣地站在那里,大概也被她的话吓傻了。

    钱亦绣也有些傻了,小姑姑单纯又好面子,听了自己在外男面前说的这些话,哪怕是在夸她。她也会觉得丢人。若是真把自己的这些话告诉吴氏,自己弄不好会挨打。

    她气得狠狠瞪了一眼万大中,他早看到钱满霞几人来了。却不坑声,让自己继续胡说八道。气道,“你这人不止长得黑,心肠也黑。看见我姑姑来了。却还让我继续说。”

    万大中呵呵笑起来。说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些话你姑姑听到会生气啊。那为何还要说?”又啧啧几声,“都说钱家小娃聪明伶俐,果真,不仅嘴皮子溜,知道的还不少。佩服,佩服。”

    钱亦绣翻了个大白眼,对钱华说。“这个黑大汉不尊重主家,我刚才又看到他试图偷东西。不能让他继续在咱家干活了。”说完,就跑回了老院子。

    她来到小姑姑住的小屋门外,听到屋里传来呜呜的哭声,委屈得不得了。

    钱亦绣敲敲门,喊道,“姑姑,开门,绣儿有话跟你说。”

    “呜呜呜,我不理你了,再不理你了。”钱满霞继续哭着,也不开门。

    伤心的哭泣声让钱亦绣极不落忍,自己这是又欺负小孩子了?

    一会儿,吴氏来了,问道,“霞姑她咋了?”

    钱亦绣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吴氏又敲子一阵子门,钱满霞也没开。

    晚饭的时候,钱满霞出来了,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小鼻头也通红。

    这个样子把程月吓坏了,红着眼圈直问,“小姑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钱亦锦则表示,谁惹了她就说出来,自己想办法给她报仇。

    钱三贵也吃惊道,“霞姑咋了?谁惹你了?”

    小姑娘怂了怂鼻子说,“没谁惹我,是我自己走路不注意摔着了。”

    吴氏嗔道,“瞧你那点出息,都多大人了,摔一跤还哭成这样。”

    钱三贵道,“闺女一定是摔痛了,才会哭。”又对钱满霞说,“若是实在不好,就让人去把林大夫请来看看。”

    钱满霞摇头道,“已经没事了。”

    钱亦绣被善良的小姑娘感动坏了,又帮她舀饭,又帮她夹肉,还帮她捶了捶肩,狗腿的不得了。

    第二天,钱亦绣去了点心房,向许氏和王氏旁打侧敲了一番。

    据她们所说,万大中的爹是万里正的亲弟弟,十几岁便出去闯荡。前几年才回来,说是在外面也没闯出个什么明堂,还死了婆娘,就带着儿子叶落归根,回大榕村安家落户。

    父子俩一直以打猎为生,由于他们两个都挺厉害,也能打不少猎物,日子着实过得不错。

    这两年万大中年龄大了,他爹就买了十几亩田地,又重新盖了瓦房,说是该给万大中娶房媳妇了。

    万大中虽然黑些,但人长得好看,又有本事,家里也有些钱财,许多小娘子都想嫁给他。无奈他的眼光颇有些高,想找个白嫩水灵的,所以一直挑到现在还没讨到婆娘。

    许氏说,“听我婆婆说她娘家的一个侄女就看上他了,托人去说合,结果万大中还不愿意,嫌人家姑娘长得黑了些。”

    王氏说,“大嫂说的是四妞吧,我觉得四妞长得挺不错的啊,也不算黑,只是不太白而已。”

    “可不就是她。”许氏说道,“咱庄户人家的闺女,四妞长得算是娇嫩的了。要找那种脸皮儿一点都不黑的,除非是地主家的闺女。”

    钱亦绣听了又在心里呸了几声,真是乌鸦嫌猪黑,自己也不照照镜子。想找白嫩水灵的,也不能肖想自己小娘亲啊。小娘亲没想到,就想小姑姑。呸,真是个登徒子。

    只听王氏又说,“那也不一定,你瞧霞姑,咋晒都晒不黑。”

    “可不是,”许氏说。又突然道,“好像万大中前两个月托媒人来求过霞姑吧?”

    钱亦绣撇嘴道,“他那么大把年龄了。也敢肖想我姑姑。呸。”

    许氏和王氏就笑着不好多说了。

    不过,万大中已经没来她家干活了,也没来领昨天干活的工钱。钱亦绣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把小姑姑气哭了,还一天没理自己。但把那个人赶人了,一切都值。

    两天后,王管事竟意外地来了钱家。钱三贵被钱满霞扶着来到堂屋。

    王管事的脸色很不好,只看着钱三贵不吱声。

    钱三贵慌道。“王老爷,咋了?若我有不周处之,还请王老爷明说。”

    王管事冷哼道。“还要我明说?我倒没看出来,你家还是过河拆桥的小人啊。攀上了高枝儿,就一脚把我们踢开了。”

    钱三贵吓得一阵猛咳。

    钱亦绣见王管事脸色不好直接去找钱三贵,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当时她太忙没想那么多。就由着崔掌柜去省城给宋四爷送香肠谈买卖。昨天没有什么事。才想起河对岸还有尊不能得罪的神。

    赶紧让吴氏去谢虎子那里买了一扇猪肉,又让钱晓雨姐弟灌了些香肠晾着。

    只听王管事继续说道,“我才从省城回来,崔掌柜竟然拿着香肠去找我家四爷,说要做什么香肠生意。有这露脸的事儿,你不来找我,却舍近求远给了崔掌柜。你,你。你这事儿干的真不地道。”

    跟进来的钱亦绣忙笑道,“王老爷误会了。给崔掌柜香肠。是想跟他合作做买卖,请他去京城卖。他给了宋四爷几节,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王老爷看看,”她指了指房檐下晾着的一串香肠说,“这都是准备送给王老爷和省城宋家老太太的。想着等晾干后,就给你们送去。哪成想王老爷今天倒亲自上门了,这更好,也省得我们再跑一趟了。”

    钱三贵又一再赔礼,说下次一定要记着,有这种好事要先想着王老爷。

    王管事这才脸色微霁,又解释了一番钱三贵出事那天自己和大儿子都去了省城,小儿子做事没经验。否则,他们家在溪山县的关系不比崔掌柜弱,凭着他家照样能让钱三贵几兄弟毫发无损,等等。

    中午,又留他在家吃了晌饭喝了酒,走的时候把香肠装好放上牛车。

    送走王管事后,钱亦绣请示了钱三贵,就又去了趟村北头谢虎子家的肉铺,让谢虎子明天给自家送一扇猪肉来。家里准备再灌些香肠,自家吃和送张家。

    钱家三房如今算是谢氏肉铺最大的客户,加上两家本来就关系好,谢虎子笑着应是,又拿了几根卖不出去的骨头给了钱亦绣,“回去炖萝卜吃。”

    钱亦绣拎着骨头离开肉铺。她哼着小曲儿走刚出村口,就见万大中追了上来。她吓坏了,这可不是在自己家,四周又没有人,自己这小身子骨可经不起打的暴打。她此时万般后悔没把奔奔和跳跳带在身边。

    于是尖叫道,“你别过来,不要妄想杀人灭口。我家的黄铁比你厉害多了,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他不会放过你的。”

    万大中无奈说道,“你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你我无怨无仇,我咋可能杀你,还灭口啥的。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对我有啥误会。我们之前好像没见过面没结过仇吧,我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吗?或者是你听了什么骂我的传言?”

    钱亦绣想了想,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告诉你了,你就放过我,别打我。”见万大中点头,又说,“你的传言可多了,主要是范二黑子说的。他说,他跟你是一伙的,你们不止经常在一起喝酒打架斗牌,还经常一起出去调戏小娘子。他阻前,你断后,他学狗吠,你学猫叫……”

    钱亦绣把范二黑子干的坏事历数一遍,竟然都有万大中的参与,并且还助纣为虐。

    万大中听得直抽嘴角,他直觉这小女娃有一大半是在信口开合。不过,也的确有些事是他参与了的,这小娃也不算都是胡说。他习惯性地双手按了按手关节,想着以后得收拾收拾姓范的,让他的嘴牢靠些。

    只是,这小娃对自己的映象是遭透了,那么她家里的人对自己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那件事有些难办啊。

    万大中无奈地说,“我没有那么不堪,有些事要眼见为实,不能听别人的一面之词。”

    “好。”钱亦绣乖宝宝似地点点头,又问,“我可以走了吗?”

    见万大中点头,便撒开腿一溜烟地跑了,生怕跑慢了又被拎回去。

    跑回家里,吴氏正在院子里,问道,“跑啥?后面有狗追?”

    钱亦绣说,“可不是后面有条恶狗嘛。”把骨头递给吴氏,“谢大伯送的。”然后去了东厢看小娘亲绣花。

    冬月二十八,钱老头和钱四贵、王氏夫妻带着七岁的女儿钱满园、四岁的儿子钱满坡回来了。

    他们包了一辆牛车,还在邻县住了一晚,才在这天下晌赶回家。

    钱亦多跑来报信,让三房一家晚上去她家吃饭。她还跟钱亦绣说,“四爷爷带了好多省城的好东西哦,绣儿姐姐快跟我去看看。”

    钱三贵有近两年没见到父亲和钱四贵了,激动的不得了,执意要去钱家大院。钱亦绣就主动要求在家陪程月,让小姑姑也去做回客。

    钱三贵在冬天出门可谓麻烦多多。先在牛车上铺好褥子,又给他穿了最厚的棉袍,身上还搭了床被子,戴上棉帽,被黄铁背去了车上。

    十几个年了,钱老头还是第一次在冬天看见儿子出门。尽管儿子的脸色有些暗黄,说话也有些气喘,但这已经比原来好的太多。欣慰道,“听说你身子好多了,果然如此。”

    钱三贵拉着钱老头哭了一阵,直说,“儿子不孝,让爹娘担心了。”

    吃饭的时候,钱老头说钱四贵如今在省城也算能立足了,虽然铺面和房子都是租的,但生意明显比以往强了许多。年后卖“老兄弟”点心,生意肯定会更好。又说四儿子如今也不用他操心了,以后就安心在乡里养老。

    钱三贵又表达了想接老父老母去三房养老的愿望,钱大贵夫妇依旧坚决不同意。

    见两房儿子争养老两口,钱老头还是比较满意,但最后他还是决定留在老大家。大房里有他的长子长孙重长孙,他必须得想办法把这一房抬举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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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衣冠冢

    钱老头已经看出来老三和老四两家早晚要起来,他希望这两家能把大房一起带起来。至于老二,那就是个舍不得搅家精的窝囊费、糊涂蛋,只有看满河能不能争些气了。

    之后,老爷子又责怪起钱三贵来,“满江小子年纪轻轻就死了,多可怜。你们也该早些给他立个冢,让他魂归故里,享用后人的香烛纸钱才是啊……”

    钱三贵叹道,“先是儿子身子不好,接着一件又一件的事发生,就耽搁下来。爹说的是,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了,过些日子就办。”

    大家商量着赶在年前给钱满江立个衣冠冢。

    他们几人走的时候,王氏又把一大包从省城带的东西给了他们。

    腊月初,崔掌柜如愿以偿地带着两千多斤香肠去了京城,还带了钱亦绣送梁锦昭和宋怀瑾的礼物。

    钱亦绣想着梁大叔和宋公子让自家的腰杆硬了不少,特别是“投毒事件”,最应该感谢的源头其实是梁大叔。若没有他的交待,崔掌柜也不见得能那么倾尽全力地帮忙,还因为“内疚”把黄铁这样既有武力值又有关系户的人给了自家。

    想着应该给他们带点东西,表达一番自家的感激之情,再把巴结的纽带维系的更结实一些。可惜自家现在没有啥拿得出手的,唯一的稀罕货香肠已经不用自家送了。

    想来想去,觉得这些豪门公子啥都不缺,最喜欢的就是新奇。她找出了几个钱三贵身子好的时候编的精巧篮子。让钱晓雨缝上绸布点缀了一番,就拿了自家那几样新品点心装进去。

    这几样点心他们肯定还没吃过。不管他们爱不爱吃,自家只有这个能力。同时又送了几坛子醪糟。

    第二天小和尚又来了。他说他要跟师傅去京城一趟,大概年后才回来,想再要些素食点心路上吃。钱亦绣就去点心房给他做了许多素食点心,足足装了几个大篮子,乐得小和尚眉眼弯弯。

    猴哥知道旧主人要远行,还眼泪汪汪地送他回了大慈寺,又同它的救命恩人悲空大师告了个别。

    一晃眼到了腊月二十。小正太钱亦锦放冬假了,要放到来年的正月二十。下晌,来钱家大院拉香肠的李占秋说。他娘明天要来钱家大院一趟,把帐结了,让三房的人都去大院吃晌饭。

    今天是做香肠的最后一天。经过大家齐心协力,近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做了六千多斤香肠。都卖了出去。甚至邻省都有买家来买。

    钱亦绣猜测,钱香家这次至少净赚三、四百两银子。

    点心前两天就没做了。除了留了八十两银子准备用于明年租铺子、买设备、买食材等用途,三房分了十两银子,大房、二房和四房每家分了五两银子。另外,魏氏、许氏、王氏、钱华、黄铁每人给了五百文工钱。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挣了这么多,几家人着实有些高兴。等明年把作坊扩大些,再多招几个人,就会挣得更多。

    第二天。小姑姑自愿在家陪程月,吴氏带着小兄妹。及躺在牛车上的钱三贵一起去了钱家大院。

    钱家嫁出去的姑娘们带着女婿都回来了,大概知道今天分钱,来领钱的。

    大房的大姑娘钱满婉和二房的大姑娘钱满枝都嫁去了临镇,来这里要走近一个时辰,但为了多挣些钱,还是和自己的相公每天都来干活。

    她们两个都是二十六、七岁,这在前世可是最好的时候,可她们的眼角都已经爬上了细纹,肤色也暗黄粗糙,一看就是风里日里没少下地干活的。

    听大人们偶尔的谈话,她们的日子似乎不怎么好过。她们当然不是钱满朵那样自己懒惰不争气,而是“人强强不过命”。

    钱满婉的婆家倒是比较富余,只不过她本人“不争气”,只生了三个女儿,到现在没生出儿子。加上嫂子是婆婆的娘家侄女,又生有儿子,所以被挑剔的婆婆和厉害的嫂子压得喘不过气来。

    钱满枝的婆家日子不算好过,又因为唐氏当初多要了聘礼,陪嫁又置得少,婆家觉得娶了个高价儿媳妇不划算,经常受挤兑和欺负。

    钱家第二代嫁出去的三个闺女就没有一个日子好过的。这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两口子就挣了七百多文钱,或许婆家会给点好脸色吧。

    看看她们,再看看自己的小娘亲,虽然流落乡野,又当了寡妇,还有些痴傻,可遇到了良善的好公婆,对她像女儿一样呵护。从这点看,小娘亲还算有福的。

    钱亦绣兄妹先进屋给老爷子和老太太见了礼。老爷子对钱亦绣的态度也挺好,不像老太太满心满眼只有钱亦锦。

    正说着话,钱香就到了,还带着小儿子李占冬。李占冬果真长得像钱家人,小少年俊俏、清瘦,唇红齿白。跟长辈们见了礼,打了招呼就领着钱亦善和钱亦锦去钱亦善的房里探讨学问了。

    钱香又拉着钱老头的袖子抹了一阵眼泪,她也有近两年的时间没见着老父了。

    之后开始算帐。

    这次在钱家大院做香肠的就有二十人,除了钱四贵两口子少做了几天,其他人一共做了二十八天,每人每天十三文,每人就是三百六十文钱。

    钱香把钱给了钱大贵,让他帮着分,另外又多给了大房五百文,说是大房不仅出了场地,还组织人手干活辛苦了。

    唐氏不愿意了,说香肠是在大房做不假,但做香肠剩的那些边角余料可都进了大房人的肚子,他们还倒赚了,一个月都没花钱买肉吃。还有就是,汪氏顾娘家。尽招她娘家的人来挣钱,自己想多叫几个娘家人来都不行。

    汪氏气得不行,跟她吵了起来。

    这两妯娌吵架。钱老太坚定不移地站在大房一边。歪着嘴骂唐氏道,“你个败家婆娘,就知道往自家划拉。你到外面租房子还要给租金,你们用了人家的房子做香肠挣了这些钱,人家是该多分一些钱。”

    老太太说话慢,几次被唐氏打断,气得脸通红。

    唐氏振振有词。“婆婆,我不招你待见,难道你二儿子你孙子不是你亲生的?说话总要占着理儿。钱家大院又不止是大房一家人的。还是四房的,还有你和爹的份,还是三叔辛辛苦苦挣来的。大嫂没出一点力就霸占了大院子,还想心厚多要钱。哪儿有那好事……”

    汪氏听了这话。脸涨得通红,那么强势的人也含起了眼泪。也不吵架了,委委屈屈说道,“公爹,婆婆,天地良心啊,这个家可是爹娘主持分的,分家还有二爷爷主持公道。兄弟们都点头答应了的。她却赤口白牙地诬赖我,这是让别人戳我的脊梁骨啊。可怜我这么多年孝敬公婆。帮助小叔,临了却被这样冤枉……”

    汪氏在钱家的威信是多年累积起来的。因为她是大儿媳妇,娘家算是有些势力,也还孝敬,钱老头两口子平时给足了她脸面。因为她是大嫂,表面处事也算过得去,几个小叔和小姑对她也尊敬有加。

    见她如此,纷纷劝了起来。

    钱老头道,“谁为这个家做了贡献,谁是怎样的人,我心里有数。大儿媳妇也不需要如此。”又说着钱二贵,“家和万事兴,让你婆娘别没事挑事乱说话。”

    钱二贵听父亲这样说,便鼓着眼睛骂起了唐氏。

    唐氏还要闹,钱满枝赶紧拉着她说,“娘,快别说了,一家人算这么清楚干啥呀。”

    她比妹妹钱满朵聪明多了,知道自己娘不受待见,不管有理没理,只要跟汪氏对上,就只有挨骂的份。

    钱满朵可不愿意了,大着嗓门说,“姐,别人骂娘你没说帮着些,咋还胳膊肘子往外拐啊。”

    钱满河见她添乱,赶紧把她拉了出去。

    唐氏虽然在吵架中败下阵来,不过也算没白吵。

    她有一点说对了,钱家大院不是大房一家的。钱老头作主,多给的那五百文,给了四房五十文,老太太五十文,大房得了四百文。

    唐氏闹了半天,一文好处也没拿到。

    钱四贵和王氏虽然觉得不一定非要这五十文,但还是要了,钱不多,是一种态度。

    热热闹闹吃了中饭。饭桌上,钱老头正式拍板明天就给钱满江订墓碑找墓地,再找几件旧衣物,两天后正式下葬哭坟。三房病的病,弱的弱,这事就让钱满川和钱满河两兄弟带着钱亦锦主办。

    饭后,钱香便去了钱老太的卧房,她使眼色让吴氏两口子也去了。钱亦绣也就屁颠颠地跟去了。

    汪氏余光看着心里不太舒坦,被钱满川劝走了。

    钱香低声跟老两口说这次她家一个月就赚了近两年的钱,虽然人都快累死了,但大家都高兴。她拿了二两银子孝敬老两口,又送了一根金簪子给钱老太。同时,又硬塞了钱三贵二十两银子表示感谢,还兑现了李家父子的诺言,送了钱亦绣一根金簪子,一对金耳环。

    吴氏还想把钱亦绣手里的金簪子和金耳环要过来,“绣儿还小,不能戴这些。奶帮你保管着,以后给你当嫁妆。”

    钱亦绣不给,说道,“姑婆给绣儿就是绣儿的了,绣儿现在戴不了,就给能戴的娘亲和姑姑。”

    钱香听了直乐,跟吴氏说,“绣儿大方爽快,对我的脾气,真想让她给我当儿媳妇,可惜跟我家冬子差了辈分。”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这话来了个大喘气,把钱亦绣也吓一跳。

    之后几个人又说起了为小爹爹立衣冠冢的事。

    钱亦绣觉得小娘亲一根筋认死理,她觉得小爹爹没死,让她把一个空坟头当小爹爹的坟头,她肯定不愿意。寻思着回去跟小娘亲通个气,做做工作,就先回了家。

    她先去了小姑姑屋里,把金耳环拿出来献宝,“是姑婆送我的,我还小,用不上。小姑姑拿去戴。”

    这么大的礼钱满霞可不敢接,还给她说,“绣儿留着长大了再戴。”

    “我长大了咱们家就更有钱了,到时候买翡翠耳环戴,我喜欢翡翠耳环。”钱亦绣豪爽地说,又把金耳环推给了小姑姑。

    钱满霞激动的脸都红了,说,“那姑姑先帮绣儿保管着,若绣儿想戴了,姑姑再还给你。”

    钱亦绣又去了自己的小屋,小娘亲才午歇醒来。她把金簪子给了程月,“娘亲,这个给你戴。”

    程月拿着金簪子看了看,笑说,“嗯,好看,留着给绣儿当嫁妆。”

    小娘亲现在越来越精明了,把吴氏这套也学了来。

    钱亦绣说,“绣儿长大了有更好的东西,这根簪子娘就戴着吧。”停了下,又道,“娘,别人都说我爹在打仗的时候战死了。”

    “没有,江哥哥没死。绣儿不要听别人胡说。”程月难得提高声音说话。

    钱亦绣道,“我跟娘一样,都觉得爹爹没死。但别人却认为爹爹死了,觉得爹爹死了就应该入土为安,应该享用家里人的供奉。若是太爷和爷爷想给我爹立个衣冠冢啥的,娘就答应吧。不然,太爷爷该骂娘亲了。太爷爷比太奶还厉害,不止要骂娘,还要骂我爷。”

    “不。”小娘亲只说了一个字,就把嘴抿得紧紧的,眼泪汪汪地坐在那里生闷气。

    钱亦绣把小脑袋放在她的肩上说,“娘,有些事情你不能太任性的,也要为别人想一想。比如我爷和我奶,在他们无暇顾及自己的时候,还护着娘,不让娘受委屈,不要坏人欺负娘。若是你在这件事上太任性,会伤我爷和我奶的心的……”

    无论钱亦绣怎么说,程月都没说一个字,第一次生了女儿的气。

    钱亦锦回来后,也跟着劝程月,可程月依旧不说一句话。晚上,连饭都没出去吃。

    钱亦绣和钱亦锦就跟钱三贵夫妇说了程月对立衣冠冢的抵触。

    钱三贵叹道,“我能想到你娘会有抵触,但这是大事,必须得让满江入土为安。不能因为你娘有病抵触不愿意,就不去做这件事。好好跟你娘说说,她虽然不算很清醒,但还是讲道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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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祭拜小爹爹(4K月票+)

    吴氏又抹着眼泪说,“我的儿子,我也不想让他死呀,可是他已经死了。既然死了,总不能让他一直在外面飘着吧。”

    钱亦锦红着眼圈说,“我也知道是这样。可是我娘有病,认死理,咱们先好好跟她说。若她实在想不通,给爹爹下葬那天就由我领着妹妹去磕头,行吗?”

    “不行,这么大的事,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她是我儿子的未亡人,到了那天就必须去。”钱三贵断然说道。由于着急和生气,又咳嗽起来。

    钱三贵两口子的工作也没作通。

    小兄妹沮丧地回了屋,看见小娘亲还愣愣地坐在床上发呆。

    钱亦绣走过去拉着她说,“刚才听爷说,太爷和太奶因为娘不愿意给我爹立衣冠冢,狠狠骂了我爷和我奶。”

    钱亦锦又说,“他们弄不好还会打爷和奶的。爷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若是打坏了可怎么办。”说完就把嘴翘了起来,难得露出一个委屈样。

    程月听了,呆呆地看着他们,杏眼里又涌上一层水雾,扯了扯嘴角,还是没说话。

    夜里,程月翻来倒去睡不着,还不时呜咽两声。自从钱亦绣穿越过来,不,应该说自从程月来到这个家,第一次因艰难选择而失眠了。

    两个小兄妹又打起迭地说好话,可都不能安抚好她。

    第二天一早,小兄妹顶着熊猫眼,程月顶着桃子眼去了堂屋。

    钱三贵几人吃惊地看着他们。

    钱三贵叹着气说。“我知道儿媳心里还有念相,只是……哎,若满江活着当然最好。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念相。但是,别人都说他死了,死在了北边。咱们就要给他立个衣冠冢,让他魂归故里,入土为安。让他受妻子、儿女以及家人的祭拜,在那边知道咱们这些活着的人还想着他……”

    程月的眼泪流了出来,哽咽着问。“公爹,若是月儿不领着锦娃和绣儿去磕头,爷爷和奶就要骂公爹和娘。还要打你们吗,是吗?”

    钱三贵愣了一下,看看小兄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程月又说。“那月儿就领着锦娃和绣儿去给衣冠冢磕头。但是。我们并不是给江哥哥磕头,因为江哥哥根本不在那里面,江哥哥还在远处的某一个地方好好地活着呐。月儿去,是因为不想让公爹和娘挨骂,挨打。公爹和娘是好人,都喜欢月儿,对月儿好……”

    说完,又抽抽搭搭哭起来。她的话说得一家人都红了眼圈。

    全家人都如释重负。程月的工作总算做通了。

    虽然程月退让了,但情绪却不好起来。痴呆呆地不说话。也不绣花,不是站在门口眺望院子前的那一大片荒地,就是坐在床上看小窗外面的天空。

    看到小娘亲这样,钱亦绣也十分难过。

    小娘亲对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她所能记得的大概就是进钱家三房以后的事。在她的心中,钱满江是她最亲的人,一双儿女是她最爱的人,钱三贵夫妇和钱霞钱是她最在意的人,她舍不得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害。

    如今,她却要为了钱三贵夫妇不挨打挨骂,违背心中执着了多年的念相,让她承认她一直认为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江哥哥已经死了,她肯定伤心难过了。

    但没有办法,这件事是大事。不光事关全家,还关系着小娘亲以后在这个家能否更好地立足,所以她必须要妥协。

    腊月二十三,程月、钱亦锦和钱亦绣披麻戴孝跟着钱家人去了大坟包,那里有一片是钱家先人的坟地。在那片坟地的一边,又起了一个新坟头,还立了个石碑。

    娘三个给新坟头磕头烧纸钱,小兄妹嚎啕大哭,诉说对爹爹的思念。先开始程月没哭,但看到儿女哭得厉害,也跟着哭起来。他们身后的一群人也是哭声振天,特别是吴氏,哭得几近晕厥,一直被人搀扶着。

    钱亦绣哭得极伤心,虽然她跟小爹爹没有任何交集,虽然只蹲着墙角看了他半个多月,但她真的真的非常喜欢那个俊俏精明的小爹爹。她看到他如何孝顺爹娘、爱护妹妹,如何坏坏地引着傻傻的小娘亲做那些肉麻又羞人的事情……

    他的音容笑貌至今还历历在目,却已是阴阳两隔,人鬼殊途。当初自己和他人鬼殊途,现在同样人鬼殊途,只是身份掉了个个。

    若是他还活着该多好,这个家的日子会好过许多,自己也不用这么辛苦,小娘亲的病或许也会好些。

    一大家人悲悲切切,哭了大半天才回了家。

    回去后,小娘亲就病了,而且来势凶猛,浑身滚烫,不时说着什么捉虫虫,花谢了花开了之类的胡话。

    众人吓坏了,先让人去请林大夫来。林大夫施了针,又开了药,但小娘亲没有任何好转,依然烫得吓人,满嘴胡话。林大夫让他们最好去保和堂请个大夫来,这个病极凶险,弄不好会收命的。

    钱三贵又赶紧让黄铁赶着牛车去保和堂请大夫。张央在天黑前赶来了,他给程月施了针,又开了药,折腾了大半夜,程月的热才退了些,也睡得安稳了。

    钱亦绣小兄妹被撵去东厢住,他们不肯,吴氏又坚决不许他们进屋,说小孩子容易过病气。小兄妹哭哭涕涕在门外守到半夜,听张央说好些了才去东厢睡觉。

    小神医也在东厢的一间房内住了半宿。

    第二天,又给程月施了针,张央就要回去了。

    钱亦锦同一起张央去了县城,给程月拿药的同时,再把给张府的年礼送去。送的是五十斤香肠,十坛醪糟。十食盒点心,还有一些山货,以及给老太太做的一件绸面棉袄。

    吴氏依旧不让钱亦绣进左厢房。钱亦绣就隔个小半个时辰去门口看看,问问在里面的钱满霞或钱晓雨。

    下晌,钱亦锦带了十副药回来,也带回了张家送他们的年礼。有四匹布,十斤柑子,四坛老粮醇,及给钱亦锦的一些纸墨笔砚。

    虽然汤药不断。热也退了,可程月却是精神不济,痴呆呆地有些像才来钱家时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过年都没好。头发要人梳,衣裳也要人帮她穿。前两天是钱晓雨或钱满霞帮她弄,之后钱亦绣就接过了这个活。她像原来的吴氏一样,边给她梳头穿衣。边不厌其烦地教着她。还会说一些宽慰她的话。

    大年三十一大早,吴氏和钱满霞带着两兄妹去了钱家大院,一大家人要在钱老头的带领下去大坟包给死去的人上坟。

    钱老头见程月没来,问道,“满江媳妇呢?”

    钱亦锦答道,“我娘的病还没好。”

    钱老头冷哼道,“病还没好?是走不动,还是躺在床上起不来?我满江孙子下葬刚刚七天。在这阖家团圆之际她这个未亡人却不去看看他。真是太不像话了!架,也要把她架去。不然咋对不起我那可怜的孙子?”

    钱亦锦流着眼泪说道,“太爷,我娘这次病得好重,她就是想我爹爹想的。若不是张小神医来的及时,我和妹妹连娘亲都没有了……”

    钱亦绣听了便拉着小哥哥的衣裳哭起来,“我不要娘亲死,我要娘亲,我要爹爹……”

    钱老头重重叹了口气便没再往下说了,留了汪氏四妯娌在家忙活年饭,钱老太有病去了不了,其他人又拿着祭品去了大坟包上坟。

    回来后,钱满霞领着小兄妹直接回了自己家,他们要换上喜庆衣裳,拿着送老两口的孝敬,再带着钱三贵一起去钱家大院吃年饭。

    每年年饭必须要去大院同老两口一起吃,这是惯例。哪怕去年钱老头没回来,他们也要去陪老太太吃。只不过,往年钱三贵病重不能去,程月也不去。

    今年程月依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好在家里有钱华一家陪着她。

    小兄妹换了衣裳,钱亦绣对程月说,“娘乖乖在家呆着,我和哥哥在大院吃完饭就回来陪娘亲。”

    程月把目光从不知道看向那里的虚无中收回来,望向钱亦绣和钱亦锦,慢悠悠地说道,“嗯,绣儿和锦娃乖,知道娘想你们,离不开你们。不像江哥哥,他都不想月儿,也不想我们的锦娃和绣儿……”

    说完,大眼睛里又包起了泪水。

    钱亦绣又不厌其烦地说,“娘,爹爹也跟我和哥哥一样想着娘亲的,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拌住了,所以才没赶着回来看娘。”

    程月又问了一句不下千遍的话,“绣儿说的是真的吗?”

    钱亦绣煞有介事地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了。所以哦,我们不在的时候,娘要好好吃饭,养好些,养胖些。不然爹爹回来看到娘这么瘦,是会责怪绣儿和哥哥没照顾好娘亲的。”

    钱亦锦在旁边听得直皱眉,妹妹总这么骗娘亲,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小兄妹出了小屋,又嘱咐了魏氏和钱晓雨。

    黄铁已经把孝敬的东西拿上了牛车,褥子也铺好了,进屋把钱三贵背出屋,放在牛车上。几人还没走,奔奔和跳跳就一个咬钱亦锦的裤腿,一个咬钱亦绣的裙边。大山和猴哥进山两天了还没回来,两个小家伙昨天开始就不自在了。见它们甩着尾巴撵路,钱亦绣只得带着它们一起去。

    还未进村,就能听到稀疏的爆竹声,还有孩子们的笑闹声。进了村,看见一群孩子在那里放爆竹玩,当然是几个家境好的孩子在放,大多数孩子在一旁看,钱亦善领着钱满坡也在里面。他招呼钱亦锦道,“锦弟,来放爆竹。”

    钱满坡也老成地叫道,“锦娃快来。”

    这小屁孩比自己还小一岁,但人家是老辈子,照样要叫小哥哥“锦娃”,叫自己“绣儿”。

    因为今年有了闲钱,钱亦锦也买了不少爆竹。他带来了一小荷包,见钱亦善和小表叔招呼他,就乐颠颠地跑去同孩子们一起玩了。

    几人来到大院,牛车也赶了进来。院子里钱满园领着多多在玩,中青两代媳妇们和钱满蝶正在厨房里忙碌。

    黄铁把牛车停好,刚要来背钱三贵,就被迎出来的钱满河先把钱三贵背去了堂屋。黄铁就同钱满霞和钱亦绣一起抱着礼物进去,老两口和钱家男人们都坐在里面,两张大桌子上摆满了菜。

    钱家三房这次的孝敬特别多,甚至超过了钱三贵跑镖的时候。两老口分别是一套棉衣棉裤,一套冬衣冬裤(裙),一套春衣春裤,春衣裤还是绸缎的,各一双千层底棉鞋,一坛老粮醇,两斤柑子,还给了他们每人二两银子的大红包。

    钱三贵不是显富,而是想报答父母多年对他对孙子无私的帮助,想让老父老母高兴。

    果真两老口极高兴,也觉得非常有面子。

    老太太摸着绸子衣裳眼睛笑成一条缝,但还是歪嘴说道,“这么好的绸子,该给锦娃做长衫的。我和老头子都这么老了,穿那么好也没啥用。”

    钱三贵笑道,“咋没用?爹娘穿好了,儿子脸上才有光。这是儿子一家孝敬爹娘的,爹娘穿着就是。”

    钱亦绣也接口道,“太爷,太奶,这棉袄是我奶做的,这鞋是我小姑姑做的,这衣裳是我娘做的,花也是我娘绣的。”当然还有钱晓雨的功劳,不过就不用说出来了。

    老两口听了,就更高兴了,咧着嘴使劲笑。

    今年钱家四房人家都好过,给的孝敬都比往年好许多,连二房都给老两口每人做了一套细布的春衣春裤。因为王氏忙没时间,唐氏不愿意做,钱满河还专门拿钱出去请外人做的。当时唐氏还不满,说他有钱不知道孝敬老娘,却拿出去绷面子。

    钱二贵看到大家送的礼,才在心里赞叹儿子想得周到,不然他们二房可是要被别人瞧不起了。

    送完了礼,钱亦绣便去院子里同钱满园和钱亦多玩,两个小姑娘正逗着奔奔跳跳。钱满园年前刚满七岁,只比钱亦绣大半岁。

    小姑娘很像个长辈样,笑咪咪地塞了块糖进钱亦绣嘴里,“是园姑姑专门从省城带回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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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疑似身世

    钱亦绣十分感激钱四贵,当初是他提议钱三贵两口子去县城买媳妇,还主动拿钱出来帮助。机缘巧合,美美的小娘亲才被吴氏领回家,避免了悲惨命运,与小爹爹恩恩爱爱十几天,也才有了爱情的结晶——钱亦绣。

    钱亦绣也有心交好钱满园,让奔奔跳跳表演拿手节目,把两个小姑娘逗得咯咯直笑。

    唐氏从厨房里走出来,撇嘴说道,“你家真是有钱不知道该咋个花了,不单给两只畜牲做衣裳,还用细布做,居然还弄了个铜项圈给它们戴。那李地主家在镇上有一大片宅子,人家有钱吧?也不像你家这样乱花。有那个钱儿,还不如孝敬孝敬长辈或是亲戚,人家还念你们个好。”

    钱亦绣站起身说道,“别看奔奔跳跳是畜牲,在关键时候比那些没良心的人还强。至少它们不会出卖我们,它们的爹娘还会保护我们。而且,该孝敬长辈的我们都孝敬了,长辈们一直念着我们的好。”

    唐氏指着钱亦绣骂道,“嘿,你这死丫头,嘴比刀子还利。长辈教训就该老老实实听着,哪有这么顶嘴的?”

    吴氏走出来说道,“二嫂,你那些教训就留着跟朵娘说去吧,我家的绣儿乖巧得紧,还不需要你教训。”

    跟出来的汪氏笑道,“可不是,绣儿多懂事啊,我稀罕她稀罕得什么似的,恨不得她就是我嫡嫡亲的孙女。”

    唐氏气着了,还要说。被钱四贵的媳妇王氏拉进了厨房。

    唐氏抹着泪说,“弟妹看到了吧?现在我的面子是没了,连个小辈都不能说。一说,人家两个抱成团来挤兑我。以前这个,”她用手比了一个一字,又说,“最怕被那个,”她又用手比了个三定,继续说。“粘到,恨不能躲得远远的。可如今人家有钱了,就一下子死贴了上去。好的就像穿了一条裤子……”

    王氏赶紧拦住她的话笑道,“二嫂快别这样,大过年的,你这样哭天抹泪。若是被公婆看到是要挨骂的。”

    晌午。众人入席。男人一桌,妇人孩子们一桌。因为钱满坡的辈份大,也叫去了男人那桌,让最小的小屁孩极是得意。黄铁也被叫上桌,一起喝酒。

    今年钱家的日子好过了,年饭准备得非常丰富,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加上吴氏和许氏的好手艺,香味飘了老远。

    钱老头先发表了新年贺词。畅谈了今年一年钱家人的收获后,又表扬了贡献突出的几个儿子。

    他第一个表扬了钱三贵。说他虽然在病中,却带领全家共同致富开起了点心铺,让钱家几房人都跟着赚了钱。又说他会教育后人,不仅锦娃聪明读书好,孙女绣儿也聪慧,还想出灌香肠这么好的主意,让钱香家大赚一笔的同时,自家的亲戚也赚了些钱。

    第二个又表扬了钱大贵,说他是好儿子、好兄长,知道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带领大家共同挣钱,把家人约束得好,把后人教导得好。

    第三个表扬了钱四贵,说他脑子灵,在艰苦的条件下还在省城站稳了脚跟,是钱家第一个成为省城人的人。

    然后让大家吃好,喝好,过个好年。

    钱二贵和钱满河红着脸郁闷地喝起了酒。

    大家正吃的高兴,突然钱满河的媳妇小王氏呕吐起来。瞧她脸红的羞涩样子,还有钱满河咧着大嘴笑得厉害,多半是怀孕了。

    钱老头也高兴,二房现在还没有第四代呢。又夹了一只鸡大腿在一个空碗里,对钱满河说,“去,给你媳妇端去,希望她来年再给我添个大胖重孙子。”

    这个意外终于让二房捞回了一点面子。

    饭后,长辈们给完红包,二房、三房就该回自己家了。挣了面子又得了实惠的汪氏高兴,还给他们每家端了两碗烧鸭和烧肉带回去。

    唐氏撇嘴道,“三叔家不像我们,都那么富余了,咋还稀罕这两碗东西。”

    一句话又得罪了两家人,汪氏和吴氏瞪了她一眼,谁都没理她。小王氏在一边红着脸低下头。

    一家人回了村西头自己的家。

    这个年是钱家三房最热闹的一个年。

    傍晚,黄铁就领着钱亦锦、钱晓风、钱晓雷在门外坝子上放爆竹,爆竹声、笑闹声和狗吠声传得老远,甚至把村里的孩子都引到了这里。

    其他人在堂屋里,吴氏、魏氏几人在包着饺子,程月坐在椅子上发呆,钱三贵也没回卧房,而是斜靠在年前新买的罗汉床上。屋里还燃着炭炉子,温暖如春。

    暮色四合,钱华在院门口、房檐下又挂起了几个红灯笼,屋里也燃上了几盏油灯。

    吃饭的时候,几个下人也在这边吃。主人一桌,下人一桌,男人们还喝了酒。桌子上清一色的饺子,却品种多样,有韭菜肉饺、白菜肉饺、萝卜肉饺、纯肉饺。

    钱三贵晌饭喝了一杯,晚上还想喝。吴氏去拦,钱三贵沉了脸,“你这个婆娘咋回事?过年高兴,我想喝点酒你还要拦着。”

    吴氏便红着脸不敢拦了。

    钱亦绣过去拉着钱三贵的袖子撒娇说道,“张老爷专门嘱咐了,爷不能喝酒。爷晌饭已经喝了,现在不能再让你喝。”

    孙女来拦,钱三贵便舍不得骂了,求道,“绣儿听话,就让爷喝一点吧,爷高兴。你看看,咱家现在过得多好啊。”

    “不行,若爷实在太馋酒了,只能用筷子醮一点舔。”钱亦绣极坚持。

    一句话都大会都逗笑了。

    钱三贵笑骂道,“当爷是锦娃呢,还舔。绣儿。就让爷再喝点吧,不多,只半杯。”

    好久没说话的程月竟然发言了。她说,“公爹,就听听绣儿的劝吧。你不听,绣儿会哭的。”

    钱三贵见儿媳妇终于愿意说话了,很高兴。呵呵笑道,“好,听绣儿的。绣儿不让爷喝,爷就不喝。”

    钱亦绣见小娘亲为了帮自己开了金口,又高兴又感动。跑上去抱着她亲了两口说,“美美小娘亲,你真好。”

    程月认真地说,“嗯。娘喜欢绣儿。”

    “还有我呢?娘不喜欢锦娃吗?”钱亦锦急了。也跑到她身边问。

    “也喜欢锦娃。”程月赶紧又答道,看了一眼其他的几个人,又说,“还有公爹、娘、小姑,还有……江哥哥。”

    大家都习惯了程月的直白,也习惯了钱亦绣的胡说八道,哈哈笑起来。

    正闹着,就听院门响了起来。奔奔跳跳急不可待地跑了出去。肯定是猴哥和大山回来了,钱亦绣高兴地跑出去开门。

    不止猴哥和大山回来了。连白狼都来了,白狼还叼了一只大野猪来。

    听说白狼送了头野猪,除了钱三贵和程月,众人都兴奋地跑出来看热闹。

    坏阿姨钱亦绣又逗起了单纯的小姑姑和乖巧的钱晓雨,“姑姑,小雨姐姐,你们看大山的相公多会讨岳父岳母的欢心啊,以后让你们的相公也学着点,可别被比下去。”

    钱满霞羞得直跺脚,钱晓雨红着脸瞥了眼黄铁,黄铁则嘿嘿嘿地傻笑着。

    钱亦绣的眼睛一转,发现了新情况。

    古代的女孩真早熟,若是在前世,十二、三岁的女孩偷偷谈恋爱,是要挨打的。

    结果钱晓雨没挨打,钱亦绣的小屁股上挨了两下,吴氏气道,“哎哟,可怎么得了,又胡说八道。”

    吴氏打了才四处看看,好在程月在堂屋里没跟出来,不然刚好一点点别又气犯病。

    白狼和大山看到奔奔跳跳不仅穿着新衣,戴着铜项圈,头上还扎着红绫,极喜欢,伸出舌头舔了舔它们。

    几个小姑娘给猴哥和大山洗了澡,擦了毛,又给猴哥穿上新衣,扎上红绫,才入座继续吃着年饭。

    还专门给大山一家四口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了几碗纯肉饺子。

    饭后,黄铁又领着几个孩子和动物之家去外面放爆竹玩,钱亦绣、钱满霞和钱晓雨也跑到院子里看热闹。

    尽管天已经黑透了,但红红的大灯笼把院子里和院门外照得亮堂堂的。

    钱三贵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看着被灯笼映红的窗纸不禁感慨万千。过去的年夜里,村里越热闹,就越显得他家寂静无声,黑夜漫漫。家里的人也就越难过,越难挨。而今年,自己家有钱了,兴旺了……只一样,若儿子还活着,该多好!

    吴氏或许也这么想的,用袖口擦了擦眼泪。

    钱亦绣还想跟着钱亦锦几个疯一疯,但想着小娘亲睡得早,若是没有自己陪着,她是睡不着的。玩了一会儿,便也回了自己的小屋。

    程月果真还斜倚在床边等她,见她回来了,才放心地躺下睡觉。

    外面的闹声让钱亦绣久久不能入眠。她又想了前世的除夕,那时可不会这么早睡,不是打麻将就是看春晚……

    突然,传来小娘亲嘤嘤的哭声。

    钱亦绣转过身想安慰她,却看见小娘亲闭着眼睛哭。原来她是在梦里哭,定是又想小爹爹了吧?

    只听小娘亲小声呢喃着,“娘,又过年了……你在天上还好吗……月儿想你,哥哥也想你……娘,娘,好想你……想你……”

    这是程月第一次喊娘,虽然有些没听清,但有几个关键地方还是听清楚了。

    钱亦绣早就不敢追问小娘亲过去的事情了,见她难得说往事,哪怕是梦话,也极感兴趣,急忙把耳朵凑向她的嘴边,希望她再多说一些。可是,小娘亲除了又喊了几声“娘”以外,便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钱亦绣抬头看看小娘亲,她已是泪流满面。外面的灯笼透过窗纸照得屋里朦朦胧胧的,把小娘亲苍白的脸映得发红,连泪珠都泛着红光。钱亦绣便拿了条帕子轻轻帮她把眼泪擦掉。

    从这几句话可以断定,小娘亲的娘死了,还有个哥哥。或许正因为是没有娘的孩子,才会被人家如此陷害。

    可怜的小娘亲,从小死了娘,被人害成这样,年纪轻轻又死了大夫。难怪她的脑子都不清楚了,对亲人的爱还是如此执着,是因为太渴求爱了吧。

    还有就是,小娘亲原来的名字竟然真的叫月儿。

    怪不得,当小爹爹叫出月儿的名字时,她的笑容会是那么甜,似乎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也放下了心里所有的介备。原来小爹爹无意中喊出了她的闺名。

    钱亦绣记得小爹爹是依据小娘亲那个月牙似的项链坠子喊的这个名子。她翻身坐起来,伸手把程月的项链从中衣中取出。又用手指搓了搓坠子,光滑如玉,可以断定是极好的木质。她原来也摆弄过这坠子,也知道肯定是好木头做的。但她现在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不止是块好木头,还应该是最上乘的极品木头。

    她眼睛直直地看着坠子,朦胧中,橙色的坠子泛着红光,那个篆体“月”字却如镀金般闪起了金光。再翻过来,另一面白天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月芽上似乎有一只金色的凤凰,并随着光线的不同若隐若现。

    钱亦绣惊出一身冷汗,在古代,平常人家甚至世家大族,都是没有资格佩戴凤凰项链这种饰物的。那么,小娘亲的身份或许有一种可能——她是皇家的人。

    程月动了动身子,大概觉得脖子被绳子勒得不舒服。钱亦绣把项链轻轻塞进她的领口,也躺了下来。

    钱亦绣被这巨大的发现震惊地睡不着了。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闹声,听着钱亦锦和猴哥进来睡觉,直到他(它)鼾声响起。

    钱亦绣还在分析着,小娘亲肯定不会是妃子娘娘啥的,她来的时候那么小,应该还没有嫁人。也不应该是公主,公主出宫排场可大,再说一般皇家人互掐最喜欢的不是下毒或溺死啥的吗?那么,最最有可能的是,小娘亲是王爷或公主的后人……

    不管是谁的后人,那自己岂不是有皇室血统了?

    这个认知让钱亦绣有短暂的惊喜。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前世是农民的女儿,被城里人说成“乡巴佬”,今世也是农民的后代,被骂“泥腿子”,却原来身体里流着最高贵的皇室血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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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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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农家小萝莉,爹死娘痴。 对面一家病弱,钱亦绣表示淡定。脑瓜灵好运来,钱程锦绣有何愁,直到死鬼爹出现…… 钱亦绣不淡定了,我娘是糟糠,我娘要下堂!无奈呆萌娘亲不配合,哭着喊着跟爹去。 才为爹娘操碎了心,她自个儿的桃花也纷纷盛开了——别跟着我,哎呀,说你呐,还有你,快别跟着我,姐烦着呢。 ……………………………… (本文延续作者的一贯风格,欢快、温馨,欢迎亲们跳坑)农女锦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女锦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女锦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