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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衣燃烬     安王妃txt下载     安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六章 公然秀恩爱

    一大早起来,方笑语心情格外的不错,饭都多吃下了

    ?·

    周贵妃成功的被她弄进了冷宫,整个后宫的娘娘们见了她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从叶心柔传出来的话说,在得知周贵妃被打入冷宫之后,许多娘娘们都言她虽不是皇上的新宠,但却胜过新宠百倍。一个个约束手下绝对不能与她为敌,还有些连礼物都备好了,准备跟她套套近乎。

    方笑语是打算来者不拒的。她毕竟不是什么真的娘娘,而宫里那些,再次她也是皇上的女人,跟这种人打好关系,总是没差的。

    而周贵妃暂时的落马,心中最为不平静的一个人就当属皇后了。原本她犯傻,非要来试探方笑语,惹得方笑语对她的举动腻味不已,顺带着连太子也看不太顺眼了几分。

    也许是太子与她提过,也许是被周灵的冷宫行给刺激了,她倒是也准备了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托了最信任的人送来,还说了一堆的好话,热情的吓死个人。

    方笑语倒也没打算跟皇后撕破脸,至少暂时来说太子的举动还是深得人心的。只不过她才不信皇后心中便对她信任了,不仅不可能,此时恐怕对她更加忌惮了。

    “你心情不错?”叶西辞给方笑语舀了碗汤,每日一清早起来,只要见到方笑语在他身边,他就觉得这一日的好心情都有了保障。

    “这几日收礼物都受到手软了。这些东西,拿出去换银子可是能换了不少去。”方笑语嘴角都是弯的。她发现做一个有追求的财迷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就因为这个?”叶西辞弯着眼,一脸的不信。这礼物已经收了多少日了,从前也没见她这样高兴过。

    “叶书成死了算不算?”方笑语眉开眼笑。她虽然不算太恨叶书成,但也绝算不上喜欢的。她不止一次算计他,他也不止一次的算计自己,就算没有深仇大恨,但互为看不顺眼却是一定的。

    这一次,叶书成假死逃遁前还不忘陷害她一把,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干脆找人弄死他。

    想到刚刚收到的消息,称叶书成死前都还被苍锋那小屁孩蒙在鼓里,被卖了还帮人数钱数的欢实,她这心里就一阵的痛快。

    算计我不是?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她之所以派苍锋去,就是因为苍锋是个孩子,即便是叶书成这样多心的人,面对一个才十岁的孩童,也难免会放下戒心。何况,叶书成前往破庙时的那碟苦涩的野果,代表着早在他来到之前,这孩子既已经在了,这才叫他放松警惕。?

    ?·

    说起来,那碟野果还是苍锋的恶趣味。附近明明就有甜果子,但他偏偏挑那些又涩又苦的摆在供桌上,其实也是在恶心叶书成而已。

    一开始卢杰的追杀,不是他不小心放走了叶书成,而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将他一路引至那破庙之中。

    那个破庙,早就被坡下的村民们废弃了。村民一同出银子在村子里头盖了间新庙,重新砌了佛像,坡上那个破庙很早就存在了,只是路不好走,一些老人诚心拜佛的有好多人都摔着了,村里人这才寻思着在村里建个新庙,方便老人上香。

    而苍锋早早的就来到破庙候着,就等着卢杰一路将叶书成引了过来。

    当初叶书成在猜测究竟是谁派人杀他时,卢杰之所以在他提起方笑语的时候刻意露出破绽,就是因为他从方笑语这里得知叶书成是个多疑之人,你越是表现的直白,他想的就越多。这样做其实是让叶书成将方笑语排除在外,至少暂时在他心里打上一个疑点。

    而后就是不紧不慢的坠在后头跟着,既不急着杀,也不会轻易放过,就是为了打击他的精神,再加之身体的疲累,会致使他神经紧绷。

    而适时的‘跟丢’会让叶书成有了侥幸心理,又累又渴又饿的情况下,前头突然出现一个破庙,这就像是沙漠中遇上了绿洲,如同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而杀手没有追来,或许可以暂时在此处歇息一下,一旦这种侥幸心理占据了所有的理智,这样的结果就已是意料之中了。

    方笑语笑着,心想着,她将自己的很多手段都一一教给了苍锋。苍锋年纪虽小,但却是练武的好料子。再加上他少时有仇怨在身,虽然已经报了仇,但却比之同龄的孩子要成熟稳重得多。这是一个好杀手必备的条件。

    孩子的身份本身就可以迷惑许多人。但是,孩子的问题也多。比如会静不下心来总想要玩耍,会突然对某一些事情好奇。再加上他们的阅历不够,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所以任务的途中很容易出问题。

    她至今为止训练的孩子绝不止是苍锋一个,但是,真正能够出师独当一面的却唯此一人而已。

    她教他的是最上等的武功,只比她修炼的还有叶西辞修炼的稍差一筹而已。

    他需要磨练。所以除掉叶书成只不过是顺带的一环。她本是要他去大周的江湖闯上一闯,做出点成绩来才有脸来见她。

    ?·

    不过第一战,苍锋做的很好。至少叶书成到死都不知道他托付的那个孩子其实才是这次追杀他的真正主角,同样的,叶西辞的那些暗卫们,也成功的被他的演技骗到,将仇恨全都放在了周灵和那个人的头上。

    “叶书成死了?”叶西辞先是一愣,随即满脸带笑,眉眼间全是弯弯的弧度,恐怕只有当初娶了方笑语的时候才露出过这样的兴奋的神情。

    方笑语斜着眼看叶西辞,这家伙吃醋吃的莫名其妙。都跟他说了梦中的自己被叶书成给一把火烧死了,用脑子想她怎么还可能会喜欢一个一把火将自己烧成灰的渣男?

    “今日不用上朝,不如出去走走?”叶西辞那笑容灿烂的让人发瘆。

    “你不去见太子了?”方笑语哭笑不得。

    “太子哪有娘子重要?”叶西辞正直脸。

    方笑语真想丢给他一记白眼,但是心里又有那么点得意。本来就是嘛,太子算老几,哪有本姑娘重要?

    “那用完膳便走吧。”方笑语没有反对。叶西辞其实对她很好,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她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小姑娘,怕早就感动的稀里哗啦泪流满面了。

    何况别人家的娘子,一天到晚的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一边要担起管家之责,一边还要注意着自家相公没有没总往别的小狐狸精那里跑,累都累死了。

    叶西辞却就是这点不错,丝毫没有想要纳妾的意思。即便这事儿安王曾经跟他提过,他上手一个白眼甩过去,转头就走。而且特别体贴的随手就将他老子给卖了。

    可想而知,安王爷这个多管闲事的最后被她如何整治的哭爹喊娘,最后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也曾有女子想要投怀送抱,叶西辞见她根本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心里不是滋味了。就这一张满脸正直的脸,还装什么采花大盗呢,一边幽怨的看着她,一边答应了那女子纳她为妾好了,见她依旧无动于衷,一气之下就拉着那女子回了房,且作势要脱对方衣裳。哪知道那衣裳脱得还没没过肩膀呢,里衣都纹丝不动,可叶西辞自己却不干了,一句‘滚’就将那女子打发了。然后跑到她的屋子外头蹲了半个时辰也没敢敲门。

    事实上,以叶西辞的身份,将来一个安王爷没跑了。从前还有叶西乾这个安王真正喜欢的儿子做对手,再加之他在安王府的地位,和外头克妻的传言,京城里待嫁闺中的小姐们真是听了叶西辞三个字都能吓哭了。

    可后来,她利用李素青刺杀她那回事帮叶西辞将克妻的坏名声洗白了,再加之叶西乾又被叶诗兰给一刀抹了脖子,整个安王府可就他一个继承人了,他又得皇上喜欢,想要往安王府里钻的小姐们可就多了去了。

    上次那女子,就是她宴请各家小姐夫人时出了这么个不知羞耻的,是某大人家的一个庶女,在家里头也不怎么得宠,还被大夫人三天两头的欺负,这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在府里当着她的面就敢公然勾搭叶西辞。她心里也不是一点醋都不吃,只是笃定了叶西辞没那么饥不择食,连那种货色都不嫌弃,所以才没反应。谁知叶西辞这醋坛子打翻了以为自己不在乎他,就跑去跟那女人假意你侬我侬企图让她生气,谁知还没等她生气呢,他自己倒先受不了了,赶走了那女人,就跑自己房门口蹲着,一脸的委屈,她都不忍心责怪他了。

    其实叶西辞也觉得自己很冤。跟别人家的娘子动不动就打翻醋坛子来说,自家这个娘子就跟个木头似的。大街上多少怀春的女人跟他抛媚眼,自家娘子竟然还能笑着戏说他挺优秀,还能勾搭不少良家妇女等等等等,他心里听的老不是滋味了。

    何况,方笑语总是一副很了解叶书成的样子,也难免让他多想。

    本想趁着那个自投罗网的蠢女人在的时候让自家娘子吃吃醋,哪知道方笑语她连个反应都没,可是让叶西辞伤透了玻璃心。

    一气之下,他就拉着那女人进房了,可是,他却下不去手啊。

    那女子说实在的并不丑陋,长的还算清秀,若不是她主动勾搭他,还是当着方笑语的面儿这么做,或许他也不会那么厌恶她。

    只是,他没办法跟别的女人做出那些事来,因为无论如何,脑子里总是闪过方笑语的脸,所以一直以来,他根本连纳妾的**都没有。

    他这也才知道,与什么父母之命家族责任都无关,一旦你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就根本没有办法去接受另外一个人。哪怕对方脱光了站在你面前,你也生不起要跟她做点什么的心思。

    将那女人赶走后,他就想去看看方笑语是不是生气了,可又不是太敢敲门,怕见到的是娘子一副满不在乎的脸,所以干脆就蹲门外蹲了半个时辰。

    还是解语看不下去了,偷偷告诉他,小姐回来心情就不好,还说要做个布偶扎小人扎死他,他这才知道娘子其实也是吃醋了的,只是面皮薄,没好意思表现出来罢了。

    而后,兴高采烈的叶西辞就进屋给娘子道歉去了,还满脸笑嘻嘻的闹的方笑语莫名其妙的。

    其实方笑语相信叶西辞没那么没眼光会看上那个女人,所以才没吃醋,但解语她算是为了自家小姐操碎了心啊。看姑爷一脸可怜兮兮的在门外蹲着,她这是心疼啊,所以才撒谎说小姐心情不好,要扎小人儿什么的。叶西辞这傻孩子就还真信了,屁颠屁颠的就去哄娘子去了。

    叶西辞这个人,你看他是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那也得分跟谁在一起。他跟方笑语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是判若两人,眼角带笑,看起来温柔的很,可惜一出门,立马就恢复了一张苦瓜脸。所以太子曾经说过,自从方笑语出现,叶西辞就被方笑语吃的死死的,偏这个犯贱的还甘之如饴,这让太子这个跟他多年兄弟的人都不免吃醋了。

    两人慢悠悠的用完了早膳,便一起出了门去。一开始两人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就在大街上瞎转悠,看上了什么,方笑语负责拿走,叶西辞负责给银子。

    因为是二人世界,不想有丫鬟下人的跟在后头扫兴,所以就导致了方笑语买的东西,就全都劳烦叶西辞一力扛着。

    女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无论放在哪个世界,无论放在哪个时代,对于逛大街都是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的。

    就比如方笑语,他的前几世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爱死不死的德性,整个人都如同一个迟暮的老太太,浑身上下散发着消极的气息。而这一世决定要改变自己,前几世没做过的事他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兴致。

    就如同逛街这种事,从第一世开始,方笑语就对这种大多女人都爱做的事没有半点兴趣。但是今日,难得有叶西辞这个人形拖拉机,所以她也干脆就买买买个够,反正她银子多,不用多久,叶书成的那些银子也都会改名姓方了。

    两人逛着逛着,竟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间,肚子都开始咕咕作响。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用膳,两人便找了家酒楼,点了一桌子好菜,你给我夹一口,我给你夹一口的,旁若无人的秀起了恩爱。

    今日一天都要陪方笑语逛街,所以之前买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托小二送去了安王府。

    而酒楼外头的大街上,四个人站在楼下,透过二楼的窗户看到叶西辞和方笑语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其中一人脸色难看道:“亏得咱们找了她这么久,他们两个竟然……哼!真是不知羞耻!”

    “吴越!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管得住!”头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吴越说道:“你早晚有一天会折在你这张嘴上!你记住,管好了你的嘴巴,这个人,可能以后就是咱们的主子了。”

    “哼!”吴越脸色难看的撇过头去,他知道头儿说的是对的,可他就是看方笑语不顺眼。

第四百二十七章 叶书成手底下的几个傻子

    四人也不敢打扮的太显眼,一个个的换了最寻常不过的衣裳,尽量让自己融于人群,他们知道这闹市之上接触方笑语实在是容易被有心人发现,所以决定慢慢的跟着,待找个安静之处,再与其接触,共同商讨为主子报仇的大计

    但是,谁知道这方笑语与叶西辞两人秀恩爱还秀上瘾了,明明这午膳早都用完了八辈子了,可两人偏偏就这么不慌不忙的点了壶茶,坐那儿就不动了。

    人在上头聊得开怀,自己四人就跟个傻子一样在下头眼巴巴的看着。因为一进京,他们一开始就是要甩开各种落在他们身上的眼线,乔装改扮之后,先是去了安王府求见,却被告知方笑语和叶西辞出门去了。他们虽着急,可却也没有办法,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找。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却叫他们真的找着了。

    他们一路跟着两人,亲眼见证了女人在买东西这方面究竟有多大的热情,而后看着他俩进入酒楼,旁若无人的秀着恩爱,他们的这股子火气真是蹭蹭蹭往上冒。

    他们主子历经艰辛最后却死在了恶人手中,反倒是看这个方笑语,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可是,他们之中的头儿是很清醒的。他非常清晰的认知到,他们的主子与方笑语其实还是有仇的。当初主子跟方笑语做交易,所以大家还能和睦共处。可是主子假死之后,就等同于是从前的交易一笔作废。何况主子还坑了这方笑语一把。

    换个记仇的,若是听到主子死去的消息,怕是要开怀大笑了。

    而他现在最头疼的,并不是方笑语在这里和叶西辞秀恩爱没完没了,而是她们秀完了恩爱,能否看在主子与她曾经交易一场的份上,依旧完成帮主子报仇的诺言。

    这个女人是逼不得的,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或是一天到晚只知道哭哭哭的千金小姐。这个人不仅背景可怕的吓人,功夫更吓人。

    他永远忘不了主子第一次吃了她的亏后,命他调查方笑语的所有资料。资料中显示,这个方笑语根本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突然从什么都不在意的木头变的锋芒毕露,她如何拥有如此高绝的武功,却完全查不到。就仿佛,她的武功是凭空就这么出现的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当初,他打算进一步的试探一下对方,可谁知道,他连与方笑语对垒的资格都没有,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三拳两脚就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当时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个废物了,那样悬殊的心理落差,实在是打击的他差一点一蹶不振。

    主子是怪物,下人也是怪物。

    这就是他对方笑语最大的感受。

    如果可以,他其实并不想与这个怪物为敌,但很可惜,主子气她让他丢了脸面想要报复,而方笑语对主子似乎也是深仇大恨一般,随手扫一扫主子的面皮简直就像家常便饭。

    那时他就知道,或许他不得不与她为敌了。

    但是,没有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转折。被他视为最大的敌人的方笑语都还没有出手,主子竟然先被自己的母妃给陷害了。

    而他现在,却需要这个曾被他视为大敌的人出手,为主子报仇。

    人生是何等的唏嘘。

    “他们两个有完没完了!”吴越脸都气绿了。一个破酒楼一壶破茶,他安王府什么东西没有,至于就赖在里头没完没了吗?

    他们几个从进京开始就只吃过一点东西垫垫肚子,其余时候都是在甩掉眼线和寻找方笑语中度过的。

    到了此时,他们又累又饿,心情还格外烦躁,本以为找着方笑语,赶快把事儿说完了办完了也好松口气定下心,可对方似乎知道他们在外头等一样,就是不出来,而且看起来有说有笑,一会儿我为你倒杯茶,一会儿你为我别别秀发什么的,看得他真是火冒三丈,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现在是咱们有求于人,耐着性子慢慢等吧。”头儿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他也烦呐。特别是主子被人杀了他们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真的很想尽快的帮主子报仇。可惜他自己的力量根本做不到,而其他主子的势力,此刻还听不听主子的都是两说。毕竟他们的敌人可是周贵妃。

    咕~咕~

    头儿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而就像是肚饿也传染一般,他的肚子刚叫了两声,随后其余三人便像是约好了似的也开始咕咕的叫个不停。

    “你们谁去买些吃的,剩下的继续在这里看着。”头儿的脸有些发红,在自己部下的面前失态,可是丢人丢的不轻,好在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勉强冲淡了他的难为情。

    “我去吧。”其中一人饿的有些受不了了,便主动请缨道。

    “快去快回。”头儿摆摆手,他饿的也有些受不了了。

    而此时酒楼之上,叶西辞与方笑语却是有说有笑。

    叶西辞很享受和方笑语单独出来约会的悠闲时光,一边美滋滋的看着方笑语,一边慵懒道:“楼下那几个人跟了咱们很久了。”

    “嗯,我早便察觉到了,应该是叶书成手底下的几个傻子。”方笑语为叶西辞倒了杯茶,神情毫无所动。

    就凭这几人三脚猫的本事,连她家丫鬟都不如,还想跟踪她?

    早八辈子就发现了这几个跟屁虫,只是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罢了。因为这几人身上没有杀气,所以跟踪她应该不是为了刺杀来的。之所以到酒楼后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也是为了找机会看清楚这几人的模样。不过当她看到这几人时,就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

    这几个人可是最早跟着叶书成的几人之四,是叶书成的暗卫,功夫不咋地,但胜在忠心耿耿。这一世她还没见过几人,但上一世,她对他们不可谓不熟悉。

    “这么看来,他们找你应该是想求你帮叶书成报仇?”叶西辞来了兴致。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特别是知道叶书成这傻子被自家娘子卖了还要帮自己数钱,这种敌对多年的人被踩在脚下的感觉真是叫人神清气爽啊。

    方笑语看着叶西辞那笑的毫不掩饰的神情,当真是哭笑不得。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吃醋的本事也是一身一身的?

    叶书成死了,按说最高兴就应该是太子。但太子还算清醒,知道叶书成以这样的方式退场,或许已经无法再成为他的敌人,但这之后必定有一个更加可怕的敌人,也就是那位真正的二皇子隐藏在幕后,觊觎着他的一切。

    可叶西辞哪管这些啊。那个人的身份究竟是谁他已经知道了。他隐在幕后固然可怕,可现在真正在暗的其实是他们,而对方早已经暴露了还浑然不知,这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所以这个人的存在,远没有比叶书成死翘翘了更加让他开心。

    “也许他们是来杀我为叶书成报仇的呢?”方笑语挑着眉笑了笑。

    “就凭他们?”叶西辞面露不屑。叶书成的心腹暗卫要是都这么蠢,天下早太平了。

    “你不打算见他们?”叶西辞看着几人可怜兮兮的在下头啃包子,不由一笑。

    方笑语慵懒的伸了伸腰,笑道:“见是要见的,不过也不急在一刻,叫他们再等等。虽然我对叶书成的银子还是很觊觎的,但早晚都是我的,何必急于一时?”

    叶西辞笑了。自家娘子要是整起人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武功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底下那四人之前究竟说了什么他们又怎么可能听不清。

    想要求人,还想摆大爷的架子?谁给他们的自信?

    别说他家娘子是世子妃,就是个普通人,也远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诟病的。

    特别是那个叫吴越的,很拽啊。他身为安王世子,都没这么拽过!

    “你困不困?困了就趴桌子上睡一会儿。”叶西辞突然一脸正直道。

    “好主意。要不你也睡会儿?”反正这是厢房,也不怕人打扰。

    于是两人贼笑着就趴桌上打盹去了。

    底下四人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寻思着吃饱喝足了你们也该出来了吧,谁知刚这么想,就见两人的脑袋消失在了窗边。

    这下子可叫四人来了精神,盯着酒楼的大门连眼都不敢眨。可是左等右等,左看右盼,就是没人出来。

    “他们人呢?”吴越有些傻眼,难道在他们四双眼睛一刻不眨的情况下,也能叫他们溜了?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吴越,你去棋社的楼上瞧瞧,他们俩还在不在。”头儿沉着脸说道。

    方笑语和叶西辞所在的酒楼对面是一家棋社,里头文人雅士不少,实在不是他们擅长应付的,所以一直以来他们宁愿在楼下等着,也没去棋社里坐会儿歇息一下。

    可是,方笑语和叶西辞原本就坐在窗边,突然就不见了踪影,人也没从大门里出来,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对方发现了他们,所以故意躲着他们?所以无奈之下,他还是叫吴越去棋社的楼上看看,那里正对着原本方笑语与叶西辞所在的厢房,甚至是一览无余。

    吴越这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能乖乖的去了棋社。

    一进门,就被一堆的人盯着看,实在是他这着装打扮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文雅之人,大家都好奇得紧。不过看他一脸死了娘的样子,众人也不愿去触这个霉头,只是看了几眼,便回过头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棋社中时不时响起落子的声音,这种声音放在文人雅士心中,那都是高雅之事,可放在吴越这里,只会让他更加烦躁罢了。

    一路上也有人邀请他一同下棋,只可惜,他连围棋的规则都看不明白,如何落子,如何进攻,这种事他就如同睁眼瞎一般,自然是不耐烦的拒绝了。

    好不容易包了三楼的一间棋室,关起门来,吴越便走到窗口处,往对面的酒楼中望去。

    这不望倒还好,一望险些没将他鼻子给气歪了。他心头的烦躁如同将要喷发的山火,努力的压抑着想要冲到对面将二人暴打一顿的冲动,最后一脚踢了棋桌,气冲冲的离开了棋社。

    吴越回来的时候,脸色还是黑不溜丢的,整个人都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怎么?”其中一人被吴越这暴虐的气息给吓了一跳。这个吴越平日里脾气虽不怎么好,也容易暴躁,但是将他气成这副样子的倒也少见。

    “那方笑语是否已经离开了?”头儿也觉得吴越的神情不对劲,但还是问道。

    “离开?”吴越眼露凶光,喘气声粗重而又断断续续,显然是气的重了道:“那两个人,竟然就那么趴在桌上睡着呢!”

    “睡着了?”几人不约而同的讶异。

    按说那酒楼的厢房再是豪华,可毕竟是用膳的桌子,有身份的人谁会就这么趴桌上睡觉?

    若是困了,这里离安王府也不远,离镇远将军府也不愿,多走几步回去歇着不好吗?

    头儿苦笑,他现在几乎已经确定了,那方笑语一定是发现了他们几人一直在后头跟着,所以才用这样的法子戏耍他们吊着他们,就是为了看他们几人的笑话。

    头儿苦笑。按说他该生气的,可却又气不出来。若他想得没错,可能方笑语连他们是何许人也也都知道了。

    他们能去调查方笑语的资料,方笑语那样的人,一心跟主子过不去,又怎么会不去调查主子的资料?

    一旦调查主子,他们这些主子的得力心腹必定逃不出方笑语的手掌心,恐怕祖宗十八代的信息也都被扒的一清二楚了,能认出他们来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了。

    可是,他的心情却又沉了下去。

    方笑语用这样的方式戏耍他们,就足以证明主子假死后坑了她一把的仇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哪怕她不知道主子已经死了,可看到他们出现在这里,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对方都绝不会让他们轻易达到。何况他们的目的还是求她为主子报仇。

    甚至于也有可能她也已经知道了主子死去的消息,甚至知道他死在了何人手中,只是她并没有出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也知道他们的目的是用主子的玉印来换取她为主子报仇。

    如果是以前,他觉着用玉印来换取一个承诺会很容易,但现在,他却不敢肯定了。

    毕竟这个方笑语做事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怎么喜好怎么来。事到如今,她或许已经吃定了他们。

    头儿唉声叹气,突然觉得自己命好苦。

第四百二十八章 是要归隐山林还是要皈依佛门?

    “她一定是发现了咱们”头儿唉声叹气。现在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难道还要再等后头再接触,用他们的耐心去感化对方不成?

    “所以她带着咱们兜圈子,就是为了戏耍咱们?”吴越感觉自己已经控制不住体内冲天的怒火了,说着就要往酒楼里闯。

    头儿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却又被另两人阻止了。

    “你们做什么?他脾气不好,胡闹就算了,你们两个怎么也学着他?要是惹恼了那方笑语,你真当那女人是个善茬子不会杀人不成?”头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头儿,你也看到了,对方明知道咱们的存在,明摆着在逗咱们玩儿。要是一直这么等下去,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消气,肯认认真真的听咱们讲话?让吴越试探一下也好,至少可以打破此时的僵局。”其中一人无奈道。

    “可此处是闹市,若是与那方笑语发生了冲突,千百双眼睛盯着咱们,岂非打草惊蛇叫那些人知道了咱们的打算?”头儿还是担忧无比。

    “头儿你这是当局者迷。他们知道了又如何?不如说咱们巴不得他们知道。那方笑语会不会接受主子的玉印替主子报仇还是两说,可是只要那些人看到咱们跟方笑语接触了,不论那方笑语答不答应,总会叫对方心惊胆战。如此,咱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一半。只要对方一日对方笑语不放心,就总会想着法子千方百计的要害她。都被人如此迫害了,那方笑语莫非是泥捏的不成?她定然是要报复回去的。到时候无论她答不答应替主子报仇,可最后主子大仇得报那是一定的,结果如此,其他的还有什么重要?”

    这两人说的对,是他太过身在局中有些犹豫不决了。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二皇子残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只考虑着要秘密接触方笑语,偷偷摸摸的达成协作,用主子的势力来换取方笑语的帮助,却忘记了,主子假死前可是坑了那方笑语一把,方笑语会不会帮主子报仇都是两说。如此,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就在这显眼的闹市,在这些眼线的注视之下,做出与方笑语接触的假象,哪怕是迷惑了敌人也好过一点进展也没有。

    敌人本来就忌惮方笑语,若是知道主子的那些势力也全都归了方笑语统管,无论最后方笑语接没接,对方一定会胡思乱想以为方笑语接下了这个烂摊子。最终的结果只有敌对一条路走。只要对方害过方笑语一次,那最后的结果会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会将方笑语推到他们敌对的位置上,让方笑语对他们必杀之。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这个方法极容易引起方笑语的反感,甚至于最后连带着对他们也不放过。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的命都是主子的,能给主子报仇,一切就都不重要,哪怕是被方笑语给宰了,他们也甘之如饴。

    就在头儿这一愣神的工夫,吴越就已经进入了酒楼里头,来到了方笑语与叶西辞的厢房之外。他这一肚子的邪火儿没处撒,行事自然就更加无所顾忌,一脚踢开了厢房的大门,气冲冲的就要兴师问罪。

    吴越一脚将门踢开,趴在桌子上打盹的方笑语与叶西辞头不抬眼不眨,就跟方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仿佛那门还没有被粗暴的对待过。

    被无视的滋味是最容易引起人怒火的,他快步走到方笑语和叶西辞的桌子前,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难道要直接开口求她为主子报仇?可谁见过求人还求的这么拽的?

    或者直接命令?难道报仇还要强买强卖?

    一时间吴越尴尬的立在桌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几次犹犹豫豫,却依旧没能开口。

    “何方妖孽?青天白日的扰人清梦。”方笑语和叶西辞自然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么大一只人型生物,何况方才门被踢的那么响,不是聋子的大概都听到了。但她依旧没有抬眼看他,只是睁开眼,目光正好与叶西辞相对,她笑了笑,声音慵懒,如同没睡醒一般的开口道。

    吴越一口老血真想吐方笑语脸上,他心说你也知道这是青天白日的,哪个吃饱了撑的的不待在府里歇息偏跑到酒楼来睡觉的。

    这里是酒楼,卖酒卖饭的地方,不是客栈,这还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睡上了,你当你还是什么正常人!

    正在吴越尴尬的想一头扎进洞里的时候,头儿几人也终于赶到了,他们一进门便看见吴越一脸铁青的站在桌子边,如同是学堂里被先生打了手掌罚站的学生,而方笑语和叶西辞两人分别用手撑着脑袋,一副情意绵绵的模样互相的看着。

    头儿突然为吴越感到悲哀。站那么近看他俩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头儿有点不能想象。

    头儿连忙咳嗽了两声,是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哪知道方笑语一句话叫他千言万语都憋在了肚子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尴尬的快要与吴越齐平了。

    方笑语似是打了个哈欠,却一点也不显得难看,反而那慵懒的姿态还显现出了一种淡淡的媚态。

    她说:“怎么?这年头扰人清梦的也要组团来?一个不够来四个,你们这是不打算叫人清闲了是不是?”

    配合着方笑语的话,叶西辞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瞪得他们尴尬无比。

    若是敌人也就罢了,直接开打就是。打的过最好,打不过也没办法。可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这种不上不下七上八下的感觉真是难受的要命。

    “方小姐。”头儿犹豫着开口。却被叶西辞一眼给打断道:“叫世子妃。”

    “呃……世子妃,小人有事相求。”头儿觉得自己快要哭了。这叶西辞还真是个醋坛子了,就这也要宣示主权?他又不敢跟她抢。

    何况,方笑语这种女人谁敢要她?又有几人能驾驭得住的?若是一句话说的不合心意,没准就是啪啪一顿暴打,悲剧的是你还打不过她。

    “有事相求?”方笑语呵呵笑了两声,这才道:“你们几个不去陪你们主子浪迹天涯去,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头儿心中暗惊,心说果然这方笑语知道他们的身份。

    但开弓已无回头箭,事到如今,除了方笑语外,他还真的无法想象还有什么人能够跟周贵妃抗衡。他总不能直接进宫去见皇上,要皇上为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人报仇去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头儿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走上前去,替换了原本吴越站着的位置,从怀中掏出一枚玉印,放在桌上,推到了方笑语的面前,沉重道:“这是要指挥主子的势力所必须要用的玉印。有了这枚玉印,只要是忠于主子的人,都会无条件听从持有玉印之人的命令。”

    “怎么?这是要给我的?”方笑语毫无惊喜可言,只是拿起玉印左看看,右看看,神情显得颇为无聊。

    她当然知道指挥叶书成的势力需要这枚玉印。而当初她只提出要叶书成告知他那些势力的所在而从来不提玉印的事,是因为这玉印她很熟悉,完全就可以自己仿造一枚。反正玉印上也没有什么防伪标识,只要仿造的像,连玉玺她都未必仿造不出来,何况不过是个玉印?

    不过现在拿到了真的,假的也就用不着了。但要说有多惊喜,真不至于。

    方笑语将玉印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就递给了叶西辞。

    叶西辞也是看了几眼,非常平静的说了句:“玉是好玉,拿去当铺能换好些银子呢。”

    叶西辞的一句话险些没将一众人噎死,头儿心中悲愤的要命,可却不敢表现出来。

    “这是主子的命令,要小人将玉印交给方……世子妃,希望世子妃不要忘记承诺,将来替他报仇。”他原本想说‘方小姐’来着,谁知道被叶西辞那么一瞪,下意识的就换成了‘世子妃’的称呼。

    方笑语却笑了,道:“怎么着,你们主子这是打算归隐山林还是皈依佛门?他不带你们玩了?”

    说完还不等几人回答,方笑语又眯起了眼,周身有杀气蔓延,道:“他不是又打的什么好主意,打算等我与那个人两败俱伤,他再跳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吧?他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还真当我方笑语是他家的老妈子,要伺候他衣食住行不成?”

    说完,方笑语对手中的玉印没有丝毫的留恋,直接扔给了那个头儿,而后不屑道:“我从前与他做交易,那是看上了他的银子,他还当真以为我稀罕他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势力?他假死逃遁,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万不该他竟然还想坑我一把。”

    方笑语此时突然抬头,目光与头儿的目光相对,头儿看着方笑语眼中的笑意,竟是没来由的打了个突突,连反驳的话都没能出口。

    “是我带去的酒毒死了他?我若想杀他,还用得着这么麻烦?一巴掌就能将他脑袋拍碎了,红的白的洒一地,可不比毒死美丽的多了?我之所以不找他清算这笔账,是看在他至少给了我一个将周灵扳倒的机会,可他若真以为我方笑语是个笑面菩萨好说话的很,他怕是打错算盘了。你们不妨回去告诉他,这笔账,总有跟他清算的时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早晚摘了他的脑袋!”

    方笑语的冷笑挂在嘴角,看起来是那么的讽刺。

    主子被人这么说他自然气愤,可更多的却是苦涩。方笑语还不知道主子已经被杀了的消息,还以为主子想要继续利用她,然后再坑她一把,殊不知,主子早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做这样的事了。

    头儿能理解方笑语恨主子的心情,任是谁被莫名其妙坑上一把,心情也绝不会舒坦了。可他能理解,吴越却见不得别人这样说他的主子,叫嚣着‘不准对主子无理’,这就要上前跟方笑语争论。且似乎是想用武力来据理力争。

    只可惜,吴越的武功太菜了,实在是提不起方笑语和叶西辞这两个武林高手的兴致,不过叶西辞自从成了亲,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护妻狂魔。明知道自家娘子比他还厉害用不着人保护,但是能自己出手解决的,就绝不能累着娘子,于是叶西辞护妻模式启动,众人只觉眼一花,吴越带着他的大刀一路千山万水从这间厢房,直接穿越到了对过那件厢房,将人原本呼朋唤友吟诗作对的一桌子好菜给砸了个稀巴烂,顺带着连桌子也塌成了好几块。

    叶西辞的出手令众人措手不及。而让头儿这几人心惊的是,叶西辞的武力似乎比他查到的更加高强一些。

    这也是肯定的。一整株的地狱草做成的药汤,整个人在里头泡着,跑的骨头都要酥了,再加上方笑语在后头用内力引导他的内力循环,他的实力提升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一举突破了的第四层,达到了第五层后期。比原本预计的第五层中期都还要高上一个小境界。

    此时那被吴越这风骚的一摔摔出了火气的对过那桌的客人可是气得不轻,说着就要来找打人者理论。

    你说你们打人玩儿的就在自己厢房里玩就好,干什么非得殃及无辜的池鱼?

    不过当他们看到对面房里的人是叶西辞和方笑语的时候,立马就蔫了。

    不行啊,他们可是文人,文人都很温柔的,哪里打的过这两个京城里有名的高手?好说这次没伤着人,也就这么算了吧。否则下次摔的就不定是哪个了。

    于是几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又退了回去。

    不过,方笑语和叶西辞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凭空的扰了人的兴致,总该跟人说声对不住。于是方笑语又给对方点了一桌子大菜,叫平日里没有那么多钱挥霍的几人彻底明白了这些达官贵人们过的都是什么样奢靡的生活。

    毁了一桌子菜,但又得了更好的一桌,也算是赚了。只可怜了吴越,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呢,现在还昏着呢。

第四百二十九章 给你们三个月

    “方……世子妃,吴越他脾气暴躁心直口快,冒犯了世子妃,还请世子妃放他一马。”头儿心里担心的不得了,若是按照吴越的脾气,人没事他早回来了,可是到现在都没动静,怕是刚刚叶西辞那一掌将他伤的不轻。

    伤还是好的,他现在只希望对方能手下留情,别把人打死了就好。

    “你叫什么名字?”方笑语懒的跟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子计较,于是好奇问道。

    “属下穆轻歌。”头儿满脸的无奈。于是将所有的怨气全都撒在了周贵妃的头上。

    “穆轻歌?哦。”说着就没了后话。

    穆轻歌这一口气憋的。这就完了?没有什么感想?不问问他武功怎么样?不问问他主子的势力分布?就没点感想跟鼓励?这就完事儿了?

    后头两个也是一脸的懵,怎么个意思?这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你们几个来找我,是叶书成就起了什么馊主意?她还真打算在后头躲着最后才出来收割胜利果实?”方笑语一脸看白痴一样的看着穆轻歌几人,那表情翻译过来就是‘你逗我呢。’

    穆轻歌神色一暗,随即沉声道:“主子他已经……不在了。”

    “他去哪儿了?”叶西辞没心没肺的插问了一句,险些没将穆轻歌给噎死。

    他去哪儿了?你说去哪儿了?要不是人死了,他吃饱了撑的吗跑这里找罪受!

    “主子他……被人害死了……”穆轻歌心情沉重。叶书成被人害死是一回事,如今他处处出于被动又是一回事。

    “他又死了?”方笑语一脸的鄙夷之色,好像在说着‘今天你吃了吗’一样的轻松。

    穆轻歌觉得自己的忍耐力真心的是得到了锻炼,搁以往他早就爆发了。

    “这次他又准备死后去哪儿快活呢?”方笑语完全就是一副‘死了?骗鬼去!他之前都死一次了还不是特么的活蹦乱跳’的表情。大大的眼睛里就表达出了两个字‘不信’。

    得了,主子的锅。要不是主子坑了方笑语这么一把,这方笑语也不至于不依不饶没完没了。

    她若是不知道主子已死的消息,这副态度倒也正常。

    穆轻歌也不想啊,可是要得到眼前这个人的帮助,就别想留着什么尊严。于是他噗通一下就跪下了,沉重道:“世子妃,还请看在您与主子多年的情谊,请帮主子报仇。”说着狠狠的磕了两个头。

    “等等,你跟他还有情谊?”叶西辞假做吃错了。

    “有啊。”方笑语丝毫不以为意,淡定道:“我跟他互相陷害拆台都多少年了,拆的可欢乐了。”

    叶西辞险些没笑出来。心说你连梦里的都算上了吧。

    穆轻歌的脸也是一抽一抽的,心说这人靠谱不靠谱啊?

    “求世子妃给主子报仇。”穆轻歌又磕了两个头,后头那两个所不情愿,但也没法子。头儿都妥协了,他们难道还要让头儿的牺牲白费吗?

    “不干。”方笑语挥挥手,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什么?”跟心中想的不一样,穆轻歌一阵失神发愣。

    “你当我傻呢,你说他死了就死了,要是你骗我该怎么办?”方笑语开始走向了胡搅蛮缠的不归路。

    “世子妃,主子他是真的不在了。若非如此,属下如何会拿主子的性命玩笑?”穆轻歌大急。

    方笑语一脸无辜道:“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呃……”穆轻歌想死的心都有了。

    传闻中方家大小姐的霸气呢?现在衣服无辜纯良天真无邪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穆轻歌本还有所保留,可看方笑语油盐不进的模样,最后咬咬牙还是道:“世子妃,只要您为主子报仇,我等百死不悔。此玉印可调动主子的所有势力,属下愿意义为世子妃收服。”这其实就算是彻底效忠了。

    “不稀罕。”方笑语撇撇嘴。

    穆轻歌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此时,穆轻歌后头的一人却突然说道:“世子妃,只要您为主子报仇,主子以往攒下的所有银子就都是您的。”

    “咦?”方笑语突然就来了兴致一般,听到银子俩字眼睛突然就是一亮道:“他都攒了多少银子?”

    此人见方笑语似乎被说动了,于是道:“属下没有数过,又是分散在各地,可那金银绝不在少数。”

    “那好吧,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就顺手帮他把仇报了吧。”方笑语笑着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虽然方笑语答应了让人松一口气,可是穆轻歌心中却是又气又恼又无奈。主子这么多年聚集起来的势力,原都是为了争夺皇位而准备的,可到头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便罢,竟还敌不过那些铜臭。

    “你们主子真死了?”方笑语似是不相信最后再确认了一遍。

    众人点头。

    “被谁杀的?”方笑语终于问起。

    “周贵妃。都是周贵妃那个贱人做的!”穆轻歌等几人一提起周贵妃来便咬牙切齿,神情狰狞,恨不得生吃其肉和气血剁其骨。

    “周灵?”方笑语一愣,随即道:“她现在正冷宫里待着呢,你们还想要我如何替你主子报仇?”

    “要她死!他的儿子也要死!”穆轻歌神色阴沉,眸子中全是仇恨。

    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对叶书成算是忠心耿耿。叶书成都死了,他们没有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反倒是坚定的为叶书成报仇,甚至不惜对她这个叶书成的敌人下跪,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叶书成怎么死的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自然也就知道叶书成是真的死了。卢杰杀人时可没少用力气,叶书成那纯粹是被他一脚一脚踢死的。死相非常痛苦。

    不过,这些人对叶书成越是忠心耿耿,就越是不能重用。可以用,却不可信。他们几个就已经被她排除在了嫡系心腹这个行列之外。

    方笑语心中早就有了定计,所以反倒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叶书成的势力他势在必得,特别是那些在大周的布置,她实在是太眼馋了。所以才有了她找人刻意伪装是周灵下手杀了叶书成的假象,就是为了让他的部下们对她不至于太反感而阴奉阳违。

    这样多好,仇人是周灵和他的儿子,而她,则成了他们的救世主。

    以前跟叶书成有仇又如何?至少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可以为叶书成报仇了。

    于是方笑语一副默不在乎的模样摆摆手道:“什么啊,原来是周灵和那个人下的手,你早说嘛,反正我早晚都要弄死他们,早说了或许我直接就答应了呢?”

    众人一阵无语。穆轻歌更是一张生无可恋脸。

    早说早就答应了?这种事还是去骗骗小孩子罢了。没有那些银子引诱,你会出手帮忙?

    方笑语对这些人的反应还是满意的。至少这证明了她的戏没有白演。

    之前的不信任是为了让对方知道她不知道叶书成已经死了的事,拒绝也是在以退为进。而她之所以对金银表现出了难得的热情,就是为了让对方认为她真正对叶书成的势力感兴趣的只有银子,这会遮掩住他觊觎叶书成在大周的那些布置的事实。

    别看只是这么一胡搅蛮缠罢了,可胡搅蛮缠之后却可以让对方忽略许多她的野心与觊觎,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而替叶书成报仇一事,倒是无所谓。周灵和那个人早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无他,只要有她存在一天,他们想要掌控朝廷就没那么容易。

    论行军打仗,他们家有方大将军这个大承战神,大周想要越雷池一步,那得看她家方大将军同不同意。论阴谋诡计,首先你得有一个阴谋和诡计。若在暗中,敌明我暗,好好操作,未必不能成事。可惜周灵和那个她真正的儿子还不知道,他们的一切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既然如此,我要你们去办一件事。”方笑语此时收起了那轻佻的胡搅蛮缠,整个人严肃了许多,此时的穆轻歌等人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方大小姐的霸气。

    “请世子妃吩咐。”穆轻歌等人不敢怠慢。

    说着,方笑语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上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

    她将这张纸递给了穆轻歌,而后道:“这些人,都是背叛了叶书成的人,你们从此刻开始,一一将他们除去。”

    穆轻歌接过纸张,神情凛然。他看看手中的纸,再看看方笑语,也不知道该信任她还是不该信她。

    “他们的罪状,你们可以自己去查。但是,我只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若是这些人还有一人活着,那么替叶书成报仇之事便就此作罢。”方笑语一副爱信不信的架势,让穆轻歌等人也是毫无办法。

    这张纸上写着的都是背叛主子的人?

    确实,这里头有很多名字他都认识。而且这些人都分布在各地,平日里甚至许多人见都没有互相见过面。可方笑语是怎么知道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与叶书成原本可是敌人,敌人身边的事,务必要全部掌握才好。”

    穆轻歌那一脸的问号都写在脸上了,方笑语自然看得到,于是她这也算是解释道:“我原还挺开心他身边潜藏着这么多的白眼狼,还准备在他被自己人坑死的时候出面嘲笑他一番,没想到他这么废,还没等被这些人算计,竟然先输给了周灵那个贱人。也罢,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我好说也是为了银子去的,总也得付出点什么。这些人全都是曾经做过对不起叶书成的事,至于这些事该不该死,就由你们自己去判断。记住,你们只有三个月。三个月之内,只要这些人中还有一人活着,那你们就自己玩去,不必再回来找我。”

    方笑语面色冷凝,但心里头却在大笑。这些人啊,固然是有一些做过对不起叶书成的事的,可却也有一部分是她上辈子看着特别不顺眼却又懒得去弄死的人。

    难得现在多了这么多的跑腿的,不好好用上一用如何对得起自己?何况这些人她是不能信的,一个效忠叶书成死心塌地的人,哪怕是为了替叶书成报仇不得不效忠自己,这种人也远没有自己人用着舒坦。

    所以,得给他们找点事儿做,让他们不要来妨碍自己。

    穆轻歌不知道方笑语的心思,只觉得手中这张纸似有千斤之重。这么多的人都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反倒是方笑语这个原本的敌人却将一切都掌握了?

    穆轻歌此时看方笑语的神色已经是凝重不已了。就算原本有还有一丝怠慢之心,此刻也不敢再造次了。

    替主子报仇才是大事。而他自己的荣辱根本算不上是个事儿。

    “属下遵命。”穆轻歌将纸张叠好放入怀中,也算是代替后头那两个和还在昏迷着的吴越答应了此事。

    将纸张放好后,穆轻歌这才将那玉印重新拿出,放在了方笑语面前的桌子上。他相信,虽然方笑语的目的是为了银子,可是既然都已经答应了替主子报仇,那他就不会再拒绝主子的势力。

    他现在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虽然他不怎么喜欢方笑语,虽然方笑语是主子曾经的敌人,但至少并没有使用过太过明显的阴招。也或许是她自信根本不需要玩阴的,自信主子不是她的对手,但这不重要,这些势力与其落在周灵和他的儿子手中,那么还不如全都交给方笑语。

    他不会在这其中用任何的手段。主子死了,这些势力对他而言根本就毫无意义。就算他抓在手中不放,主子也不会再活过来。若是能用这些无用之物换取主子在天瞑目,那么一切都值得。

    所以,他不会自己找死去触方笑语的眉头,也不会阳奉阴违的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他们早就没有了退路。他为今所有的愿望,就是亲眼看着周灵和他的儿子会得到什么凄惨的下场!

    见方笑语这次收起了玉印,穆轻歌这才松了口气,而后道:“属下告退”。这才带着其他人,搀扶着还在昏迷着的吴越离开了酒楼,不见踪影。

    而穆轻歌等人刚刚跟方笑语接触,就早有消息传到了有心人的眼中。

    此时那个人接到穆轻歌与方笑语接触的消息,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第四百三十章 避难所

    送走了穆轻歌几人,方笑语与叶西辞便离开酒楼,去粮行买了些粮食储备起来。

    此时,离着那场离奇的大灾难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几大佛寺、庵堂、道观纷纷的展开了迎接京城百姓的准备。

    粮食的储备,还有修建一些简易的临时住所,几大主持道长和师太们忙得不可开交。

    真正的道观寺庙大多都建在京城之外,因为他们占地面积较广阔,在京城内有些不便,且将寺庙道观置于大山之上会凭空增加一些神秘感,所以京城外几座不远的大山上几乎都有这些宗教的影子。

    唯独庵堂,京城之中就有好多家。

    这个世界,真正剃发出家的女子相对而言还是不多。许多人被情所困,被家族所累,心累了倦了,想要逃避了,大多会选择一个庵堂带发出家。

    可事实上,带发出家并不算是真的遁入空门,因为这些人多有反复,随时可能会还俗回归尘世,就如同之前的长公主一样。

    她们不是真的看破红尘,想要与青灯古佛常伴一生,而是将庵堂当做一个逃避之所,若事有转机,那便还俗回家,若是没有转机,便在庵堂辗转一生,自怜自艾。

    师太们大多是真的心向佛祖的,三千烦恼丝斩尽,一生前缘尽弃,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女子信徒虽多,但若想同佛寺里的排着队出家的男子相比,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于是,师太们也得生活,也需香油钱来维持庵堂的发展,于是不得不妥协,对于那些来庵堂避难的人,也就凑合着接受了。

    而这种人多以世家小姐夫人居多。通常都是些坏了名声的嫡出,亦或是被排挤陷害的庶出,再或是不得宠的夫人之类,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为了生活已是拼尽全力,哪有时间做那些纠缠不休的事?

    前世大事件降临那日,大多数身在京城的庵堂都遭了难,死伤虽不多,但因为这个事件的发生与起因实在是太匪夷所思,故而京城中也是人心惶惶,持续了足有几年才渐渐平息下来。

    其实说起来,之后的大事件的发生却是叫人震撼无比,但真正的死伤人数相较这个事件本身的影响来说却并不算多。但它给人造成的沉重阴影却久久的挥之不去。

    而大事件之中,整个京城大多数地方被波及,却有几个地方幸免于难。

    一个是皇宫。皇帝的御书房与上朝的朝堂,一个是地牢,里头的犯人全都安然无恙。还有几个庵堂,里头几乎都有高人坐镇,幸免于难,还有一个斩将台,这里原是专门斩杀反叛的武将之处。只要是获了罪的武将斩首,全都要在这斩将台上处斩。这斩将台死伤不少武将,怨气冲天,每每经过此处,都觉寒气外露,行人皆是行走匆匆,不愿在此多停留一步。

    而还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安王府。

    前世的方笑语与安王府并没有多少关系,所以倒也没怎么在意。但这件事知道还是知道的。

    就连她的镇远将军府都遭了灾,当初的二皇子府也没幸免于难,好在几乎没死多少人,所以造成的影响倒也不大。但是,安王府所在之地却安然无恙。

    前世那个时候,叶西辞都死八百年了,反倒是便宜了安王和李素青叶西乾叶诗兰他们,在那次大灾难之后,就有传言说安王府那里是个宝地,甚至有不少人都开始觊觎安王府这块地盘,只不过,那安王再不济也是个王爷,也是皇帝的兄弟,没有多少人敢造次罢了。

    她还记得,当初许多人都传言安王府的人有福,住在一块宝地之上,大难不死必定福泽绵延,然后那李素青就冒出来说什么是因为叶西辞这个扫把星不在了的缘故,所以上天才眷顾她们。那时候叶西辞都已经死了很久了,但李素青这个女人却依旧不肯放过他,极尽的破坏叶西辞和简安的名声,将皇帝不允许安王将她扶正的怨气全都撒在了叶西辞和简安这两个死人身上。

    而民众是愚昧的,三人成虎,留言多了,不信的也都信了,于是叶西辞这个本该是安王府正牌世子的人却被李素青传出去的留言无限的妖魔化了,整个京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叶西辞是个扫把星,会克死亲人,叶西辞几乎是死都不得安宁。

    但是,这一世不同了。叶西辞被方笑语救了,免于一死,还真正的将安王府的大权握在了手中。虽然现在安王府的当家人依旧是安王,可是在安王知道他自己冤枉了叶西辞险些将他的亲儿子给害死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家的掌控权。

    安王现在在府里就跟个孙子似的,叶西辞说啥就是啥,反正能哄着的尽量哄着,有不同意见时,那也得温和的提出来,要是强硬一点,叶西辞立马甩袖子离开,懒得跟他沟通。而叶西辞被叶诗兰一刀宰了,叶诗兰又隐姓埋名离开了京城。除了苏红绸那边的那个小生命,安王可就剩下叶西辞一个成功活到这么大的儿子了,且这个儿子还差点被他自己给弄死,这愧疚的代价可是不菲。

    安王现在在安王府里可没啥人权可言。凡事都得听叶西辞的,要是敢顶嘴,就直接上方笑语伺候。这夫妻俩人将这位父王大人可是收拾的服服帖帖,苏红绸又是方笑语的人,自然是向着方笑语的,安王在府里简直孤立无援。

    不过,他倒是挺心甘情愿。府里头没地位不要紧,在朝堂上他倒是越来越强势了。

    原本不过挂了个散职,做着他的闲散王爷,几乎不管实事儿,但现在为了儿子,却也开使逐渐崭露锋芒。

    因为是皇帝的兄弟,当年争皇位时安王又没有表现出来,所以在皇帝的眼中,这是个一开始就没跟他争过的弟弟,除了他从前总欺负叶西辞让皇帝不喜,如今幡然悔悟,皇帝自然是愿意多多重用的。朝堂上的人开始渐渐发觉,安王似乎已经与从前的颓废慢慢不同了。

    而这一世,叶西辞活着,方笑语嫁到了安王府。若是还同上一世一样,安王府在那场大事件里幸免于难,无疑可以让方笑语的神棍之名更加用事实说话的传到大江南北,这可是好事儿,得好好利用。

    于是,从很久前,方笑语就从各地采购了不少的粮食、被褥等等,还叫人缝制了简易的帐篷,这可是比修建临时安身的住所要方便的多。

    方笑语决定要好好利用此事,将她自己打造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神棍,也将安王府里的所有人都打造成的天地眷顾的幸运之人。

    而今日大张旗鼓的买粮,这是做给京城之人看的。

    但是不得不说,虽然还有对那所谓的大灾难怀疑的人在,但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的。特别是当日酒楼之中的那些人将所谓的‘佛祖降世’传得神乎其神,就差一点就传成了方笑语是天上神仙下凡了,所以许多人半信半疑,可也有许多人坚信不疑。所以,那些道观、佛寺、庵堂等等被皇帝在诏书中提及的地方,此刻全都人满为患,反而大街上冷清不少,且弥漫着肃杀之气。

    方笑语雇了不少的裁缝,从很早就开始缝制帐篷,此时家中已经堆积了不少。对于这帐篷的出现,可是令裁缝们激动不已。这种出行时完全可以装在包裹之中的简易住所,若是放在江湖之中,那些以天为被以地为炉的大侠们恐怕会争着抢着要买,这至少可以保证大热天的可以不用在野外喂蚊子了,也可以省下不少的住客栈的费用。

    他们在此看到了商机,并且对发明了这帐篷的方笑语崇拜不已。

    不过,方笑语不允许他们将这东西拿出去卖,至少在大事件来临之前不许。若是及早的暴露,会让她的神棍道路上失去不少的惊喜。

    帐篷这东西,前几世没少住过,简单方便易于携带,其实不用费多少脑子就能制作出来。但是在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东西的这个时代,帐篷这种随身住所简直就是带给人无限的惊喜。

    “从这里开始划开,一路上可以摆放近百顶帐篷,一个帐篷之中勉强挤挤可住四五人……”方笑语在府中划出了一块空地,这块空地原本种着李素青喜欢的花草,后来被叶西辞全都拔光了,也没有再用上,再加上原本李素青、叶西乾和叶诗兰的院子现在全都空着,也可以收容一些百姓。

    “我怕是他们即便信了,也会全部去往那几座寺庙道观,未必会信任你来府中躲避。”叶西辞也不敢肯定。因为他自己听到这个大事件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心中都还存着疑,又何况是那些百姓?

    “来不来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反正哪里可避灾躲难我已经告诉了他们,要选择去何处也是他们的自由。”方笑语才懒得管百姓信不信任她。对她来说,话撂在那里放着,你爱信信不信拉倒,难道她还得做回活菩萨拯救世人于疾苦之中?

    “那一日,真的会发生那匪夷所思的灾难?它又为何会发生?”叶西辞百思不得其解。不怪他迷惑,从方笑语的叙述来说,这灾难发生的莫名其妙,且完全找不到原因。就像是一场真正的天罚,像是天地要毁灭一些东西似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战栗感。

    好在死的人似乎不算多,这还叫人有些安慰。

    方笑语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梦中便是这样发生的,直到现在我也无法想象出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大事,这件事的起因也是完全没有头绪。”

    方笑语没有骗人。

    前世这件事发生之后,对于皇帝的公信力几乎有着致命的打击。再加之叶书成在后头扇阴风点鬼火,没事就制造点舆论出来,压得皇帝几乎喘不过气起来。

    民众要求皇帝解释,可皇帝自己还傻眼儿着呢,他又怎么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造成的后果就是皇帝越来越不被民众信任,而后叶书成又在事件中刷足了好感,博得了大多数百姓的喜爱。

    如果不是这次的大灾难,恐怕皇帝本还能坚持几年。可大灾难过后,百姓开始怀疑是不是上天对皇帝不满才降下惩罚,又逢多地起势谋反,皇帝一天比一天压力大,身体都几乎被拖垮了。而且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还有个立志于往死里坑爹的熊儿子觊觎着他的身份他的皇位,以导致皇帝压力过大身体越来越吃不消,且精神上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对于佛教的信仰几乎狂热到了魔怔的地步。

    可以说,若是没有她的捣乱,恐怕叶书成还能像上一世一样,渐渐的走向那张龙椅,并且将之据为己有。

    但是,有一件事让方笑语百思不得其解。上一世,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跳出来取代叶书成的身份。

    按理说,周贵妃既然换了孩子,在最后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应当是属意她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得这个天下的。但那个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的行动。

    直到她死的时候,叶书成几乎都要成功了,虽然后续是什么她已经死了不得而知,可这中间有无数将叶书成和那个人的身份调换回来的时机,周灵却全都没有把握。而后到了后来,虽然她已经不知道后头发生了什么,可就时机上而言,却已经失去了让两人身份物归原主的最好机会。

    难道周贵妃不想让她自己的亲儿子做皇帝吗?还是说她知道叶书成这皇帝做不久,所以才不暴露那个人的身份,让他以蒙王后裔的身份活在敌人之中,就是为了让其掌控蒙王一脉的势力?

    或者,周贵妃其实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大承的皇位落入谁手,她真正觊觎的,其实是大周的江山?

    她准备将大周的皇位抢夺给自己的儿子?

    方笑语不得不怀疑,周灵有没有能力布下这样的大局。毕竟,蒙王也不是吃素的,何况上头还有个老种马皇帝。

第四百三十一章 周子风死

    就在方笑语和叶西辞在为大灾难那一日做准备的时候,一个人却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安王府的门前,浑身鲜血淋漓,且奄奄一息。

    待门房的下人将此事报告给安王的时候,那人已经等不及没了呼吸。

    当安王见到这个已经断绝呼吸的人的面容时,悚然一惊,心中万千种想法充斥心头,随即摆手叫人去通知方笑语,前来认尸体。

    这具尸首还是个熟人。虽然安王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与此人有所接触,但是却久仰大名。

    方笑语接到下人的汇报,与叶西辞一同出现,随即便发现了那鲜血淋漓,整张脸都被血染成红色的尸首,随即有些不确定道:“周子风?”

    周子风。梅素惜与那商人所生的儿子。当初梅素惜将那商人杀了后,便带着儿子离开,直到方剑璋为报恩纳她为妾,她才带着周子风一同去了镇远将军府。

    而他现在应该叫做方子风,因为他已经被方剑璋过继,成为了方府的大少爷。

    “他如何会在这里?”方笑语皱了皱眉,没想要到周子风竟然会死在安王府的门前。

    “回世子妃的话,小人们原本守着这大门,这位公子突然跌跌撞撞的摔倒在门前,小人前去搀扶,发现这位公子满身鲜血,且已经奄奄一息。当时小人发现,这位公子似乎在被人追杀。一个黑衣男子一路尾随而来,见这位公子倒在门前,而后便转身离开了。”守门的小厮知道事大,连忙恭敬的回答道。

    “你可见到了那黑衣人的面容?”方笑语问道。

    “不曾。那黑衣人面带斗笠,看不清面容,只知那身形匀称,似是男子。”小厮回答。

    “他倒在门前时人可还活着?”方笑语继续问道。

    “确是活着。”小厮不敢撒谎。

    方笑语想了想,于是又问道:“那他临死前可曾说过什么?”

    “有。他曾说过一句,丞相府余孽。只是短短一句后,便撒手而去,呼吸断绝。”小厮心中微凛,却不敢撒谎。

    “丞相府余孽?”叶西辞在旁嘀咕了一句,随即对方笑语道:“听闻丞相府被满门抄斩那日,曾有人劫狱,只是劫狱并未成功,只救下了几个并不重要的人物。莫非是他们所为?”叶西辞头头是道的分析,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他嘴角隐晦的笑意。

    无论杀周子风的人是谁,但他很清楚,周子风是早晚都要死的。

    他看了眼方笑语,心道,笑语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一个野种窃据她方家大公子之位的。特别是周子风还是梅素惜的儿子,曾经没少迫害笑语和皓之。

    但是,因为当初他还有用,所以笑语留了他一命,并且许诺可以给他方姓,让他摆脱商人之子的低贱身份,只需要他对她言听计从,于是才有了当日朝堂之上,他对梅苍云梅丞相的指正。

    身为梅苍云的亲外孙,却亲手将自己的外祖父推入深渊,这样的小人,并不被人高看一眼。况且,还没几个人知道,这个人何止是为了富贵荣华身份地位就出卖自己的外公?这个人曾为了方笑语一句承诺,就亲手送自己的母亲归了西。

    这是个实打实的卑鄙小人,不值得任何人对其有任何的同情。对于方笑语来说,此人很早以前就已经被她列上了必杀名单,只是她还没有抽出手来罢了。

    “丞相府余孽为何要杀他?莫非是因为那日朝上他现身指证那梅苍云,故而被那余孽怀恨在心?”安王在旁默默的考虑着,既然丞相府有余孽逃脱,并且将那周子风给杀害,且手段十分毒辣,恐怕就是在为那日周子风出庭指证梅苍云而怀恨在心。

    周子风乃是梅苍云的亲外孙,虽然他对他并无什么感情可言,帮助他出谋划策也是为了能够控制镇远将军府而已,可毕竟身上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液,却因为虚荣而背叛了梅苍云,那些余孽恨他也是理所当然。

    可问题是,这些余孽所恨的,绝不会只有周子风一人而已。最重要的那个亲手将梅苍云送入地狱的人,他们既要报仇,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自己的儿子,会不会也成为他们的报复对象?他着实有些担忧。

    那些人根本就是亡命之徒。他们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一旦他们坚定了要为梅苍云报仇的决心,方笑语和西辞就绝对无法置身事外。

    “恐怕就是如此了。”方笑语冷笑,对着身旁的守门小厮道:“你现在立刻去一趟镇远将军府,告诉长公主,周子风被人杀了,叫人到王府来将尸体带回去,并且准备后事。”方笑语的脸色不见半分悲伤,随口便说出了命令。小厮不敢怠慢,立刻便动身前去镇远将军府。

    跟着小厮一起回来的是将军府的管家,他身后带着几个下人,将周子风的尸体抬着先送回了将军府。

    “世子妃可还有何吩咐?”老管家对方笑语敬畏道。

    “将之厚葬了吧,就葬在她娘的坟边。咱们将军府也不差那几个银子,将他的葬礼办的风风光光的,也让天下人知道,他是被丞相府的余孽杀死的。”方笑语轻描淡写的就决定了周子风的归处。

    管家心头暗凛,暗道不愧是大小姐,心思倒也是难以揣摩且狠辣的很。那梅素惜乃是被周子风给毒死的,死前必然怨恨极深。自己的儿子为了荣华富贵而亲手弑母,即便是梅素惜这样的人恐怕也难以理解那周子风的狠毒。

    这个世界的人都信灵魂之事,大多人一定会认为梅素惜死后也会怨恨缠身,难以超度。若是将周子风葬在梅素惜的旁边,周子风怕是连死也难以安宁了。

    “还有,你去跟长公主说,下令全国通缉丞相府余孽,生死不论!我将军府的少爷,哪是几个漏网之鱼可以说杀便杀的!”方笑语冷哼。

    管家领命而去,周子风的尸体也被抬走了,恐怕下葬也就这两日了。而安王在一旁看着方笑语‘气愤难当’,心中却是对此人更加的忌惮了几分。

    她并没有过多的隐藏对周子风的厌恶,尽管她说着什么‘我方家的少爷岂是几个欲孽说杀便能杀的’,可她的脸色却好的很,那满脸的笑容哪还有一点生气的模样?仿佛嘴上说着一套,脸上的神情却表达着对那些杀死周子风的相府余孽赞赏一般,充满了诡异。

    安王心中一凛,突然就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充斥心头。他突然间很想问问方笑语,周子风的死,会不会一开始就是她自己所为,只不过推给了相府余孽而已?

    安王对方笑语有着一定的了解,关于方笑语的过去,他都派人去查过,也仔细的分析过。

    在一开始,方笑语还是京城里有名的美人木头的时候,所有人对她的印象几乎就是冷漠、不合群、无法与人好好相处,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无论对方的身份有多可怕,在这一点上,任何人在她的面前都是一视同仁的。就算是他老子方剑璋也难让她露出在意的神情。

    而据他所查,当初的方笑语在镇远将军府里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

    那个时候,方剑璋远征在外不在京城,将军府里由梅素惜一手把持,周子风耀武扬威。身为嫡女的方笑语和身为嫡子的方皓之一次次被迫害,光是性命之危便经历过好几次,就更不用提那庶女和小妾的处境了。

    按如今方笑语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她没理由对周子风这个曾三番五次迫害她的人心慈手软,不仅不取其性命,反倒是许诺荣华富贵,许诺他方府大少爷的身份,这与方笑语的性格并不相符。

    如果有人认为方笑语是个好人的话恐怕就大错特错了。即便是他这个父王,在方笑语的眼里也不过是个随手可收拾的人罢了,那么相似周子风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允许他的身份压在方皓之这个她疼爱的弟弟的上头而无动于衷?

    当初梅苍云被指通敌叛国,朝堂上周子风前来作证,那时候他恍然大悟,方笑语迟迟不处置周子风,还给他身份荣耀地位的原因,恐怕就是为了这一日,用他来指正梅苍云,所以才提早布下这枚棋子。

    而梅苍云被满门抄斩后,周子风越发的意气风发,尽管京城里大多人都不喜欢他这样的小人,但他本人对此却没有一个良好的认知,行事越发无所顾忌起来。

    而方笑语,却对此听之任之,从不插手管束。

    而就在众人快要将周子风忘掉的时候,周子风却突然死了,且还是死在了安王府的门前,这叫他不得不多想一番。

    安王的话就在嘴边,却迟迟无法问出口。他对方笑语一直有所忌惮,实在是那日方笑语在他面前杀人无形给他造成的惊骇太大,他对她始终存着一丝戒备和惧怕。

    无论这件事是否是方笑语所为,周子风死了,却是帮着她除去了眼中钉,让方家的血脉重新回归正统。且如此一来,外界没有人会传言她无法容人,因为周子风是死在相府余孽手中的。

    这是周子风临死前亲口说的,他倒是不怎么怀疑守门的小厮会在此事上欺骗他,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安王看了方笑语一眼,见他虽然一脸的悲痛,但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悲伤,不如说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这证明,方笑语对周子风的死是很满意的。

    周子风死在安王府门口的事,许多百姓都亲眼见着了,甚至也有不少人都看到了一个黑衣斗笠的人一路追着周子风,见他倒在安王府的门前,被小厮所救,这才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于是,京城便流言四起,各种版本的猜测甚嚣尘上。而得到众人最多认同的一版流言就是那黑衣人便是当时有人劫狱截走的丞相府余孽。丞相死后,余孽立志为丞相报仇,所以与丞相满门抄斩有关的人恐怕都是此人下手的对象。而周子风之所以是第一个,是因为他身为梅丞相的外孙,却亲手指认梅丞相的罪行,将梅丞相送上了断头台。这样不仁不义之人,自然是被相府余孽怀恨在心的。

    而他之所以不一刀了结了周子风,还一路坠在后头看着周子风倒在安王府前,恐怕也是存了警告的意思。

    他在警告方笑语,周子风只是开始,后头的账,他会一一的前来讨还。

    周子风倒在安王府前,分明是这个凶手的挑衅。对方笑语**裸的挑衅。

    于是,闲来无事的京城百姓们开始期待着此事的后续,期待着这相府余孽会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方笑语这个武林高手头上动土。

    可是,此后,这个黑衣带着斗笠的人却像是就此消失了一样,接连几日过去了,方笑语依旧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甚至于她就像是故意的露出破绽一样,每日里都去大街上溜达几圈,就像是在以自身为饵,等着钓那条大鱼上钩。而大鱼似乎知道这是个陷阱,所以按兵不动,迟迟不肯出手。

    事情就此陷入了僵持。

    而京城的百姓们忘性也快,见那相府余孽就此消失无踪,渐渐的也失去了对于此事的热情。

    而与此同时,另一件事却困扰着他们不得不谨慎对待。距离方笑语所说的那次大灾难,日子已经近在眼前,寥寥不远了。

    而这几日里,几大佛寺道观的高人们对此似乎十分重视,平日里千金难得一见的高人们此刻纷纷现身,说服百姓前去佛寺道观避难。而皇上也是连着下了几道诏书,大街小巷贴的遍地都是,无非也是要百姓前去指定地点避难。

    京城里再次人心惶惶,整个大承都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地。

    而大周等一些周边的国家,听到风声的更是对此虎视眈眈,就等着趁大承虚弱之机,好浑水摸鱼。

    终于,在整个京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时,他们迎来了方笑语口中真正的大灾难日。

    而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大灾难,会带给他们什么样的震撼与恐惧。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大灾难之日

    不知不觉,日子飞快的过去。一开始还不觉得,此时意识到时,竟然已经到了方笑语所预言的那个会发生‘天罚’的日子。

    邪教妖人依旧猖獗,只是百姓中却也鲜少有再心动者。即便还有人被蛊惑,却也没有几人会如从前一般,轻易便入了邪教,成为教众中的一员。

    他们都在忌惮,若是当真有天罚降世,又该如何是好?

    左右不过这么点日子,不如就待到那日,看看是否真有传说中的天罚降临,再去决定是否入教也好,于是邪教妖人在京中的日子并不是太好过,却又被无心严格地控制住不流向京城外头。

    尽管皇上连下过几道诏书提及天罚之事,尽管各位高人也都在说服民众去城外避难,可这世上有信神鬼者,自也有对此嗤之以鼻之人。

    不过,即便是对天罚一事不信者,真到了传说中天降惩罚的那一日,心中也难免有一些紧张难言的情绪,一时间常常走神者不在少数。

    而大多数人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纷纷出了城外,去各寺庙道观避难,反倒是在城里的几个庵堂还有安王府的避难处人却不多,但相对却也拥挤不已。

    皇宫自也是避难之所,只不过,皇宫大内又岂是寻常百姓可随意进入的?若是此时有人想要借混乱刺杀皇上或者各位娘娘,这责任任是谁也难以担待的起。

    不过,皇帝依旧开了朝阳门,在内城与外城之间留出了一块空地,允许部分百姓在此避难,但实际上就是皇帝本身,也是紧张无比,包括城外的那些得道高人们,也难免会忐忑。

    方笑语的预言太过匪夷所思,他们实在是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原因还能爆发出那样的破坏力。可方笑语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前世,确实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但事情为何发生,是否真正牵涉到鬼神一说,连她自己都一头雾水。

    若是她活着的第一世,你与她谈论鬼神,她或许会嗤之以鼻。可转世轮回一说本就玄奇,她自己又是亲身经历,且轮回百世间,她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倒也对此不怀疑了。

    可是今日所要发生之事,她也只是知道一个结果罢了,其余,即便是她已经历经一世,却也没有任何头绪。特别是前世发生此事后的几年之内,完全无人能够寻找出这个事件发生的理由,只知道它给大承带来的损失无可计数。

    所有人严阵以待,前一晚吓的睡不着觉的人不计其数。

    都说天降答案,事先必有预兆,可是一大早起来,在无数人凝重的神情之中,外头一切如常。

    阳光依旧温暖,丝丝微风拂面,沁人心脾,不冷不热,实在是个出游的好天气。可惜京城里的大部分百姓全都聚集在城外或是安王府与庵堂之内,凝重的气氛没有半丝出游的轻松惬意。

    一大早,天还泛着鱼肚白,整个京城就笼罩在了肃杀的气氛之内,每一个人都拿出了与天争命的气势,哪怕吓的双腿发软甚至站立不起,却依旧透露着对于生命的渴望与追求。

    方笑语如往常一样起身、用膳、穿戴整齐,只是衣着比起以往略显随意一些。她微微出神的望着天际,知道距离那场灾难还有些时辰。

    前世的这一天,京城里的所有人都如往常一样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可突然间,灾难降临,甚至有人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丢了性命。

    府中容纳百姓的院落内已渐有喧哗声传出,许多人开始怀疑方笑语所谓的预言是否就是一场哗众取宠的笑话而已。有人甚至咒骂她戏耍了整个京城的百姓,那难听的脏话入了耳都觉恶心。

    对于这样的人,方笑语向来是不惜忍耐的。对她而言,老娘救你们那是心善,可那毕竟不是职责,也不是义务。你爱信信不信滚,最简单的道理,她不喜欢听人在她面前瞎叫唤。

    于是,府中的侍卫有了事儿做,一个一个口舌不干净的尽皆被丢出了门外,而后大门紧闭,他们再也没有了进入安王府的机会。

    这些人,要么就去寻找新的避难之所,要么,就回家坐着,赌一次自己会幸免于难的机会。

    清晨、晌午,一直到了午间天最热的时候,灾难依旧没有降临,怀疑方笑语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他们似乎开始考虑是否要离开王府,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的时候,突然间,天色开始飞快的阴暗下来,几乎只是半盏茶的时间,原本明亮的天空被漆黑遮盖,哪怕是离着不过一步之距的人,也难以看清对方的长相。

    人们顿时开始恐慌,这种日月被吞噬,天地陷入黑暗一般的恐惧感,让他们已经忘记了一切,只记得方笑语曾言的那些,主张邪教气焰后,天地降下惩罚的预言传说。

    佛寺道观之中的百姓亦是吓的不轻,有那还算淡定的也是双腿发软,有些不争气的已经尿了裤子,顿时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可是因为太过恐惧,竟然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一点。

    虚云和尚早就从方笑语那里听到了今日会发生之事,所以还算淡定,可即便如此,却也难掩心惊。他下令寺院里的小和尚去避难之处为百姓送上烛火,免得吓坏了他们,小和尚也是领命而却,可最后却发现,那蜡烛根本就无法真正的点燃。

    或者说,蜡烛点燃后会迅速的熄灭,哪怕周围根本没有一丝风的存在,却依旧如此。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各处,道观、寺庙、庵堂、皇宫、甚至地牢之中,全都是漆黑不见五指的模样。唯独没有事先准备烛火的,只有安王府。

    因为前世方笑语曾经经历过那场大灾难,所以她知道朱火是无法点燃的。

    此时此刻,这里没有一点风的痕迹,可却并不觉得灼热,即便是这么多人糊在一起,也不觉得拥挤粘腻,可越是如此,却越发的加速了人们心中的恐惧。

    往常很少会有没有风的天气,哪怕热的人难以入睡没了胃口,但也多多少有一点点风划过,似乎在告诉着人们你还活着。

    但此刻,丝毫感觉不到风的存在。又是在这样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下,这种恐惧会被无限放大,而后就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混乱。

    这样的事,反应早就有所预料,所以也安排了人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这就是那大灾难?”叶西辞心里也难免发毛。活着这么大,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景象,明明原本晴空万里,却突然之间昼夜交替,光明瞬间被黑暗淹没。

    “不,这不过是个开端罢了。”方笑语沉重的点点头。不怪乎这些人会害怕。上一世,她自己前身经历过,哪怕是早就看透了生死,甚至已经活腻了,可临到了这样骤然的巨变发生,心中也难免会生出一丝恐惧。

    叶西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外头,门没有关,夜色与房间融为一体,虽然看不到门的所在,看不到门外的景色,但叶西辞却知道,此时的外头,就如同一个择人而噬的深渊魔物,张着狰狞的大口,正在吞噬着整个京城之人的恐惧。

    门外突然响起了砰砰砰砰的敲门声,这让所有人都悚然一惊。随即就有哭喊声,仔细听去,似是在求救。

    原来,这些人本是那些不信天罚之说的百姓,待到天色突然墨黑一片时,便想起了方笑语的预言,于是连跑带爬的想要进王府避难,可惜王府大门紧闭。

    原本的混乱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有不少人渐渐平复了心绪,甚至那些人还开始帮着王府中人安慰身边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其他百姓。

    但是,一切并未结束。半个时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黑夜渐渐退去,天空开始变为灰色,渐渐又变为暗黄,就如同被砂石刮过后染上的颜色,透着一种难言的压力。

    “该起风了。”方笑语闭上眼,深吸口气,口中说着的话声音小的几乎挺不清晰。

    而方笑语话音刚落,外头突然就卷起了狂风,那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就像是万鬼哭嚎,呜呜的叫的人心颤。

    京城内时不时的响起几声惨叫,从王府处向天空望去,竟发现诱惑人在空中翻飞,如同断了线的纷争,飘摇不定。

    不是什么仙人降世,也不是魔头临朝。这些在空中‘飞’着的人,大多是不信任方笑语的预言,不信鬼神之说,顽固的非要留守家中的寻常百姓。

    狂风将某些‘人’掀起,送入空中,飞得老高,最后却又跌落泥土,摔的血肉模糊,京城之中,血腥气弥漫天际,如同末日降临,带给人难以言喻的恐惧与绝望。

    狂风越来越大,掀起了一座座屋顶,吹飞了一块块瓦片。可奇怪的是,安王府之中,除了那些帐篷被刮的有些不稳之外,却并未有人被吹飞天上,也唯有一人死伤。

    狂风也持续了半个时辰,同样一分不多,一分不差,而后骤然而止。

    之后,半盏茶之内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但虽有人依旧惊魂不定。待到众人以为这灾难已然过去,准备欢呼自己听过了天地的惩罚时,大地开始剧烈的晃动,虽有人都猝不及防几个趔趄,有些甚至摔倒在地,脸先着了地,鼻血唰唰唰的往外流,鼻子都摔歪了不少。

    奇怪的是,大地只是剧烈的摇晃着,但房屋却并未倒塌,地面也未曾裂开,同样准时准点,半个时辰停止,而后便是鸟禽冲天飞起,乌压压一片遮住了天空,顿时,又如同之前白昼变为黑夜,好在人们历经过一次,心里有了准备,倒不如之前那样可怕了。

    不过,这样的心安不过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而后那乌压压的鸟禽竟然发出了几乎像是惨死时的鸣叫一样的恐怖叫声,随即朝着同一个方向,同一面墙壁撞击而去,顿时鲜血羽毛漫天飘散,诡异而又凄烈的美丽着,其震撼让人久久不能言语。

    “抓好。”方笑语不忘记提醒叶西辞。接下来的,才是这次大灾难之中最为恐怖的力量。只知道,这种力量绝非人力可为。不知是否与鬼神有关,但最起码也是来自大自然的力量。而人类,还做不到这一点。

    叶西辞下意识的就抓住了方笑语一只手,另一只手扶着墙壁,心中忐忑。

    从方笑语的口中,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根本无法自语言中体会到那种恐怖的等级。

    天上的羽毛还未完全落地,却突然间间朝着某一个方向卷起,与落叶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圆球状的物体。那物体就悬浮在半空,似乎是旋风将羽毛吹起一样,但周围却依旧感觉不到任何风的痕迹。

    “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

    一种蜜蜂聚集在一起时发生的那种声音响起,空中的气旋就如同被挤压过一样,开始呈现出不稳定的律动,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一声炸响,响彻天地,巨大的气流划过每一个人的脸,再是膀大腰圆的大汉也被这气旋刮的飞出去老远,一堆人撞在一起,压也压死几个了。

    而更加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整个京城,除了方笑语所说的那几个庵堂、地牢、皇宫还有安王府之外,竟然几乎被夷为平地。

    结实的房屋变成了碎石,且还是那种十分细小如沙粒一般的碎石。所有的一切都几乎被毁灭,京城顿时空旷的让人心惊胆战。

    而庵堂、皇宫、地牢、安王府。这几个建筑就在这一望无际的京城土地上孤独的矗立着,若是有人能从天空一眼望去,绝对会对此情景心生寒意。

    而此时,身在这几处的避难的百姓,除去受伤和死去的,竟是同时失去了声音失去了动作,就如同被定格一般,嘴微微张着,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特别是安王府。

第四百三十四章 灾后,奏折

    想不清楚原因,几人干脆便不想。重新拾掇干净,方笑语发现还好柜子里的衣裳等物品都还完好的保存着。

    说起来上一世大灾难日后,许多人都幸免于难,侥幸活了下来。可是那场爆炸之后,虽然不要命,可很多活下来的人,身上的衣裳全都被炸没了。可以想象,满大街光着屁股的男人女人,这于这样保守的世界而言,有多么的难以置信。因此被人看了身子羞愤自尽的都有不少。

    好在这一世,大多人选择了避难,小部分人如今死活都不知道,方笑语也懒得去替他们操这份心。

    将家人安顿好,他们暂时就只能住在安王府中。两个孩子受了惊吓,长公主和锦衣各自带回去哄了。安王也要为王府的重建事宜做些准备,而叶西辞准备进宫瞧瞧太子和皇帝是否安然无恙,方笑语则去避难之地看望百姓。

    事后一切似乎都回归了平静,可每一个人心中却再难平静。那些受着伤的人神情萎靡,有的家人陪在身边,却泪眼朦胧。

    劫后余生的喜悦和茫然交杂在一起,似乎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以往的热情了。

    “这些人虽无死亡,受伤的却不少。再加之有受了惊吓的,一时间缓不过来,就劳你多费神,药物府中还有些储备,你尽量救治他们。”方笑语看到沈善若已经在救治伤患了,于是说道。

    “你放心吧,这些人大多是轻伤,不碍事。只是那爆炸声响巨大,有些人伤了耳朵,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痊愈。”沈善若也是心有余悸,到此刻心还砰砰直跳,只是身为医者,他不好放着伤病人不管,这才在灾难一结束时便着手救助。

    “尽力吧。咱们能帮的,也就仅此而已。”方笑语叹息。这一次的大灾难可是吃了她不少银子,原本在叶书成那里坑来的银子,怕是能用去一半。

    但是,这却会给她带来无穷的名声,也会让她尽得人心,所以这样的付出是值得的。它的好处将来才会一一显现。

    “春水呢?怎么不见她影子?”方笑语随口问道。

    “春水她去了静心庵。”沈善若回答着,余光瞥见方笑语的神情,连忙解释道:“她也是怕那些庵堂里没有大夫,所以才与我分开。并不是……”

    方笑语摆摆手,露出无所谓的笑容道:“无妨,她这样想也是对的。何况梅丞相的事刚发生不久,我与她见了也是尴尬。不如晾晾,以后会好的。”

    沈善若连忙点头。

    方笑语没有再打扰沈善若救人,只是吩咐着下人多抱了些被褥,又见着哪些帐篷损坏了,换上几顶新的,总得让这些人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此时方笑语庆幸这灾变不是发生在寒冬腊月,否则即便是在大灾变中活下来,怕是也要被冻死了。

    她根本无力供养整个京城的人。

    一路上有些人认出了方笑语,连忙起身,即便是拖着伤病,也是在旁人的搀扶下来到方笑语面前,然后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一个个神情激动,目光虔诚,就跟被洗了脑一样,就开始叩拜。

    今日之后,方笑语佛女之名才算是真正的坐实了,很少再有人怀疑。

    方笑语知道今日之后定会为自己带来浩大的名气,可直到此时她才清晰地感觉到这名气的实质。这足以为她,为安王府,为镇远将军府拉起一道难以攻破的屏障,只要她不死,他们就会是安全的。

    特别是在信奉佛祖的皇帝眼中,以往的那些小小的累积加起来,也绝不会比这一次如此直观明显亲眼所见来的清晰透彻。

    之后,过去了两天,皇宫中已经开始恢复了往常的秩序。而史官提笔疾书,在记录历史的纸张上称此次灾变为大灾难日,原因是邪教肆虐,妄图动摇江山,惹天之怒,降下惩罚。

    从前,那些因为大灾难而攻击皇帝昏庸无能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反倒在史官的书写下成了皇帝的功绩。

    正是因为皇帝知人善用,得天地垂惜,故派下佛女,以此为媒介,提醒皇帝,这才让大多百姓幸免于难,保住性命。

    之后,大承各地发现了无数的神迹,一夜之间出现的碑文,一座看起来已经有些破败但却供奉着佛祖的庙中出现的经文,打鱼的渔夫从鱼腹中剖出的刻有赞美皇帝的玉片,井口中发出的微弱荧光等等等等,并没有直接的夸赞皇帝的功绩,可若是有知识有文化之人一瞧,却并不难理解其中的含义。何况方笑语也派了人做‘托儿’,就算别人没有发现,他们也会引导着别人发现。

    一时间,各地之中,皇帝的声望一时无两。

    原本因为灾后重建这个问题头疼的皇帝,在接到各地的奏报时,简直笑的合不拢嘴。

    而京城里就沉寂多了。

    整整五日,那些原本去了城外寺庙道观避难的百姓竟然没有回来。京城里依旧是废墟一片,光是清理这些残破的瓦砾便要动用不少人手,浪费不少时间。

    而偏偏那些人却缩在了寺庙道观中,死都不回来。

    其实这就是个适应的过程。那些人虽然没有经历身在京城之人所经历的那些恐怖,而光是凭着昼夜交替大风飞起万鸟寻死这样可怕的事,也足够叫他们吓破了胆。

    他们害怕事后还会有灾难发生,觉着佛寺道观之中有神仙保佑,所以在惊吓还未平复的时候,他们不愿回到那个事发的中心城中,而是在佛寺道观中跪拜祈祷。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没有持续几日,差不多七日左右,便有百姓陆陆续续下山。

    此时,大灾难再未发生过,他们等了这么久,也能安心几分,再则,佛寺毕竟拥挤,又担心家中状况,便起了下山的心思。

    可是真当他们回到京城之后,面对着对面一马平川的土地,面对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空旷,却大多数愣在了原地,而后放声大哭。

    家,没有了。

    无需进城,他们也知道,他们的家园已经随着那场大灾变而成为了一片废墟。

    诺大的京城也就那么三三两两的建筑半废着矗立着,此时的皇宫看起来才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而这些,还都是皇宫遭到了一部分破坏之后显示出来的的景象,可却依旧让他们震撼。

    说来奇怪,从前就住在京城之中,皇宫脚下,每天面对着巨大的宫门,一进城就能看到皇宫高大的耸立在那里,但也许是因为看习惯了,他们并没有觉得这皇宫有多壮观。

    毕竟没有资格进入宫中,只能看到巨大的红墙,会如此想也不足为奇。

    可如今,皇宫周围没有任何的遮挡,整个京城的房子全都塌了,就显着皇宫高大的立着,给人以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去磨蹭,因为家园需要重建。

    所有人动起手来,清理废墟倒也快,只是几日,就被清理了大半。此时有百姓庆幸避难时将家财随身带着,所以才不至于往后无路可走,但是那些富商巨贾却是欲哭无泪。

    他们自然也带了钱财,可是一些粮食等等不好处理的更无法携带的隐形财产,他们却只能放在家中。

    待他们回来,整个京城都废成了一片,哪里还能分辨出哪一处是自己的家?即便找着了,虽然还有些藏在地窖之类隐蔽地方的东西还在,但相比起来,损失的却也不少了。

    重建京城,光靠百姓自己的财物肯定是行不通的,于是朝廷就必须要拨款,从外地运送木头、石块等建筑所需。很快的,皇帝就发现,国库的银子已经飞速的离他而去了,这让他心疼不已。

    好在方笑语支援了些,但也杯水车薪。不过这时候当初为了陷害周贵妃而忍痛让出去的那些属于叶书成的势力中的银子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不要小看叶书成的财富。这些年来,他疯狂敛财,不仅仅是在大承,他的手伸向了无数周边国家。为了给自己争夺皇位提供银钱支持,叶书成积累的财富加在一起怕是都要比国库丰盈了。

    但是,方笑语私留下了大半,只是捡了几个于她而言不怎么有用的小势力将之报给了皇帝,但即便如此,也大大的减轻了皇帝的压力。

    大灾变过去后整整一个月,皇帝才从繁忙中抽出时间来,将方笑语叫入了宫中。

    这是大灾变后方笑语第一次进宫,之前她也在忙着安抚灾民,而后就是为了重建镇远将军府和重新修建安王府之事奔波。

    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忙碌,一时间倒也没顾得上那些客不客气的事。

    当方笑语再次出现在御书房门前的时候,苏万福已经在门外久候多时了。此时他再见到方笑语,那感觉与从前完全不同。

    若是从前他还念着自己是********,心下还有几分高傲,此刻他却将自己放的很卑微,面对方笑语时那身子躬的更低了。

    佛女啊。若是他觉得从前那些预言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现在呢?

    这次的大灾变,险些没将他吓出病来。他年岁已经不小了,还历经了如此可怕之事,大灾变之****还能撑着随在皇上身后,可那之后的第二日,他就病倒了,整整休养了四天,这才缓过来。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管他是不是大内太监总管,可终究也不过是个奴才。所以即便方笑语不过是个看起来普通至极的千金小姐,他也对她恭敬不已。而如今,她成功的预言了这次大灾变,提早让京城百姓避难,又为皇上出谋划策将影响降至最低,这样的能力,这样的功绩,早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够怠慢的了。

    何况他也有私心。

    方笑语既是佛女,能够沟通九天神佛,那与她打好关系,对自己总是有好处的。

    而至少到现在看来,方笑语对他的示好似乎并不排斥。

    “苏公公近来可好?”方笑语已就如从前那样打着招呼。别看苏万福只是个奴才,可他是贴身伺候皇帝的。许多事,阎王好管,小鬼难缠,跟苏万福处好关系不是什么错事。

    “好好,托世子妃的福,老奴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苏万福直到现在想起依旧觉得胆战心惊。宫中虽然也是避难之所,可却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安全的。许多宫殿被夷为平地,当时那些宫殿中的人死伤了不少。

    若不是方笑语提醒,那一****可能会在自己的居所之中。而他的居所,早就成了一滩瓦砾。

    “世子妃,皇上正在御书房等您,老奴带您过去。”苏万福神态更加谦卑了些。

    “有劳公公。”方笑语笑着点头,而后跟在了苏万福身后。

    御书房中,皇帝正在看着各地传来的奏折。虽然大灾变只发生在京城,但它对于各地的影响却不容忽视。

    一开始的几天,皇帝为此焦头烂额。好在方笑语也做了些准备,在各地将事情的坏影响降到了最低,这才没有发生大的暴乱。

    “笑语丫头来了?”皇帝一见到方笑语就眉开眼笑。不得不说,他真的觉着方笑语是他的福星,自从不小心在将军府听到了方笑语得佛祖提点之事,他一路历经各种乱七八糟的难事,最后解决几乎都有方笑语的影子。

    “皇上这是怎么了?一副想笑又不笑,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方笑语倒也学会了打趣。重要的是打趣的还是九五之尊当朝皇帝。

    “你个丫头片子,又来打趣朕是不是?”皇帝哑然失笑。现在敢跟他这么说话的人可不多了。但是他却觉得亲切的很。

    “皇上召臣女来可是有事?”方笑语笑了笑,随即问道。

    “说起来,近来大承各地可是热闹的紧。如你所言,大灾变之后,各种魑魅魍魉尽皆跳了出来。好在他们蹦跶的再欢,也难成大事。”皇帝笑着,将手中的几张奏折甩给了方笑语。

    方笑语自然是稳稳的接住了,而后便打开奏折读了起来。

    这不读还不知道,一读,她这神色就万分古怪起来。

    皇帝见方笑语这神色,心中也是了然。他当初看这奏折的时候先是给气得半死,可看到奏折的后半段,神情却也如方笑语一般古怪。

    真是没想到,他在任的期间,什么事都叫他遇见了,还真是有趣的很。

第四百三十五章 反叛者瞬间即灭

    大灾过后必有混乱。这不仅仅是针对大承,针对皇帝一人。历朝历代,任何的灾难过后都会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哪怕皇帝是个真正的明君,也总会有那心怀鬼胎的人会利用灾难的后果来提出对皇帝的质疑。

    从一开始,有人会反叛就在方笑语的意料之中。一个国家,再如何和平,都不会只有一个声音,区别只在于对方是否有机会提出另一种声音。

    前世的大灾难,皇帝几乎被逼上了绝路,虽然没被逼着退位,却也几乎失尽了民心。

    叶书成的布置是个导火索,他的人假意反叛,再由他出手制止,无形中消弭一场战乱,让百姓免于战争之苦,这样的功绩,比起皇帝昏庸造成天怒人怨而言,实在是再美不过的筹码了。

    但是,除了叶书成之外,全国各地也有大大小小好几股势力都露出了反态,虽然最后没几个能成事儿的,可那段时间,大承上下十分混乱。

    而不仅仅是那些盯着皇位的阴谋者,那些心怀鬼胎的别的国家也没少下心思,皇帝腹背受敌四面楚歌,情形便越来越糟,直到叶书成如愿以偿。

    但是这一世,因为之前那些诏书的原因,京城的百姓大部分都听话的去了各处避难,除了那些躲在佛寺道观或是皇宫等地的难民之外,还有一些因为害怕,早在方笑语预言的大灾难日之前便举家搬离京城,去别处投亲戚去了,自然也是幸免于难的。

    而虽然京城几乎被夷为平地,但是相对于京城大量的人口来说,死伤人数实在是已经很少了,再加之大灾难之前,皇帝下过诏书,说过是得到了佛祖点拨,且又将灾难的原因推给了邪教和那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神魔大战,所以即便大多数人失去了家园,却很少有怨恨皇帝的人,相反,在方笑语的偷换概念下,皇帝反倒是成了救世主。

    而就是为了防着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早在大灾难之前,方笑语就已经派了不少人去往全国各地制造所谓的神迹,而后又寻找了不少的说书人,将大灾难是上天为了惩罚邪教被魔族利用祸害大承江山而降下惩罚,皇帝用真龙之气保住了大多百姓这样的故事改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版本,传播到了各地。

    热血版的,励志版的,悲情版的,愤怒版的。管它是什么版本,但其结果都是大肆宣扬皇帝、佛道两教还有方笑语自己的功绩的。只是方笑语深谙语言之道,编出来的故事本身听着就好听,容易引起人的共鸣,曾经干过作家这行业的某人自觉忽悠忽悠迷信的人民群众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而方笑语的这种布置,无形中为皇帝消除了不少的隐患。

    就比如此刻方笑语手中拿着的这几本奏折,都是从各地的父母官手上递上来的。几大城镇中,因为听闻京城的灾难,加之有心人的挑拨,渐渐已有不寻常之事发生,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有人公然起兵谋反,宣扬皇帝无德无道,被上苍唾弃,反害其民等等诸如此类,一时间风头正盛。

    而另一些别有心思者也将主意打在了教派之上,一夜之间,大大小小的教派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时候都是会让当权者头疼的问题。因为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就是国破家亡,还要背上千古骂名,被载入史册之中遗臭万年。

    皇帝当然也担心。当初京城一个邪教就叫他头疼不已,而全国各地若都是如此,绝对是一个难以度过的巨大危机。

    但是,这危机却有了转机。

    这些奏折,一开始无不把事情写的严重之重,当然不排除有官吏想要以此邀功,但只要这种事真的发生了,那么解决起来必然要费无数的工夫才能摆平。

    但是,他们的奏折末尾却又几乎同样的写着,这些反叛的叛军,还有突然冒出来的各种教派,几乎几日之间,竟是被寻常百姓给灭的干干净净。

    这绝对是很不寻常的事情。要知道,叛军之所以是叛军,必然是要集结成军队才能称之为‘军’的。哪怕这些军队也都是百姓临时凑来的,或是某些家族的家将,都是些乌合之众,无法与真正的军队相比,但毕竟集结成军,战力就绝不是等闲的普通民众可比。

    但就是这些叛军,在宣扬皇帝无德的时候,在大肆收拢百姓的时候,却遭到了无情的反抗,而百姓对他们的仇视几乎达到了可怕的地步,全城的百姓竟然齐心协力联合起来,将那些叛军和教会灭的干干净净。

    这样的展开绝对是方笑语的功劳。就是因为方笑语那极尽煽情极尽危言耸听极尽吓唬人的各种故事,短短时间内就像是给民众洗了脑似的。

    那些百姓虽然都没有亲身亲经过京城的这场灾难,无法最深切的体会那种恐惧,但是方笑语自信可以制造恐惧。

    民众们闲来无事不就是喜欢去个茶馆酒楼里喝喝茶饮饮酒,约上三五好友,听听小曲,听说书人说上几个千篇一律的故事,这对于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报纸杂志没有各种游戏娱乐的古代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消遣了。

    所以方笑语就充分的利用了这一点。编成故事,写成歌曲,哪儿人多,就在哪儿说在哪儿唱,务必做到只要你不是躲到深山老林里隐居避世都能听到这些故事这些歌的程度。听得多了看得多了,无形之中就会被洗脑了,何况各地也有流言,京城各处的状况,灾难的程度,只要在京城里有亲戚朋友的,大多会接到一封报平安的书信。有了这些真正经历过的人的证实,他们就是不信也得信了。再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就变成了皇帝没有身在江湖,可江湖里到处都是他的传说的地步。

    那些心怀鬼胎打着别的主意的人,他们的阴谋还没开始,就迅速的消弭于无形。毕竟其他城镇的百姓听了京城遭难的故事,又知道是因为邪教的原因,他们也害怕自己的助纣为虐会引来天罚,而既有传言说佛祖是站在皇上那边儿的,他们自然也就毫不怀疑的拥护皇上。所以有任何威胁到他们安全的事,就是拼尽全力也要阻止。这才有了各地叛军教会被百姓所灭的事情发生。

    而最让人想哭的是那些企图利用京城这次灾难来渗透大承的别国,他们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如意算盘竟怎么都打不响。

    这样的情况甚至出乎了皇帝所料,也难怪皇帝的心情真是舒爽的不得了,看着方笑语那目光里全是慈爱。

    好在他选择的是与方笑语交好而非打压。不说别的,就说她这脑袋瓜子,里头尽是些奇思妙想,常常不按常理出牌。若是为敌,她那些鬼点子馊主意要是全用来对付他,他怕是要烦死了。

    “笑语丫头这次做的不错,想要什么,朕赏你。”皇帝倒是大方豪迈,张口就许下了重赏的承诺。

    可方笑语却一脸嫌弃道:“皇上,臣女喜欢金银珠宝啊,可是如今京城需要重建,百废待兴,国库里还有银子可赏臣女的么?”

    皇帝的脸顿时拉了下去。他竟然忘记了,他在昨个儿还在为国库里的银子离他而去而感到肉疼。

    别说将来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就是现在,他也实在是无法豪迈的赏赐方笑语金银了。说起来,京城重建事宜,方笑语还反捐了不少的银子呢。

    皇帝立刻就苦了脸,可怜兮兮道:“就不能换点别的?比如官位爵位什么的?要不朕封你个公主当当?”

    若是外人在,听了皇帝这话,恐怕要气死了。金银珠宝算个什么?跟官位爵位公主相比,金银珠宝算个屁啊!

    可是偏偏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堂堂帝王,竟然拿不出赏赐的银子,还得跟人商量着要不要换个官位什么的,有这么刺激人的吗?

    “不要。”方笑语拒绝的斩钉截铁。

    这个世界虽说没有明令禁止女人当官封爵,但是满朝堂的男人,她才懒的去瞎搀和。至于公主的名号,有个啥用啊?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若说是身份地位或是被人尊敬,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是?

    安王世子妃这称号吧,怎么说也算是半个皇家人了,再加上她拳头大,也没几个敢跟她叫板的,公不公主的有什么用?

    说起来,她似乎还是个郡主吧?封号是什么来着?德善?管他呢。

    “公主你都不满意?要银子没有。”皇帝这是干脆耍起赖来了。

    方笑语送上了万分鄙视的目光,皇帝假装在看风景的样子。

    最终还是以方笑语的妥协为结局,谁让对方是皇帝呢。说真的,什么官位爵位乱七八糟的东西,真的没有真金白银来的实用。她还打算在大周的江湖多投入一些,不过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那皇上就随便赏皓之个官儿当当吧。”方笑语退而求其次。

    皇帝面皮直抽抽,也就是面前站着方笑语,否则他早就叫人拖出去打个几十大板再说,实在是太气人了!他的官位爵位公主的封号竟然还敌不过那些铜臭味的银子?

    不过想想皇帝自己也蔫了。银子是个好东西啊,他现在也是急需这些铜臭。

    “好吧,待朕回头想想该给皓之个什么官儿当当,想好了再着人通知你。”皇帝摆摆手,表示不想跟方笑语这种没有追求的人一般见识。

    “谢皇上赏。”方笑语一脸的幽怨,脑门上就差写上‘我要银子’这四个大字了。

    “如今京城百姓个个死气沉沉,长此以往下去,朕怕会出乱子。”皇帝假装没看见,特别自然的就转移了话题。

    方笑语特想送给皇帝一个巨大的白眼,但对方好歹是皇帝,她还是要收敛一些的。于是就顺着皇帝的话题,也自然的假装自己啥都没提过一般道:“家园被毁,会死气沉沉也是无奈。且他们还怕上天依旧对他们感到不满,将来还会降下如此可怕的天罚,也是提心吊胆,睡都睡不踏实。此时百姓急需一些激励,得让他们知道,他们是得上天眷顾的。哪怕做错了事,只要知错便该,皇上就能护得他们安危。皇上,这是个收拢人心的绝好机会。”

    “你可是有了主意?”皇帝眼睛一亮。他特别喜欢方笑语时不时蹦出来的鬼主意,通常都是对他有好处的。

    方笑语神秘一笑:“皇上,昨夜臣女又梦到了佛祖,佛祖告诉臣女,这不仅仅是皇上收拢人心的好时机,也是佛门收集信仰的好时机。”

    方笑语自然不用为皇帝解释何为收集信仰。说起来,这还有赖于虚云和尚三五不时的编个故事来忽悠皇帝。一会儿神魔大战,一会儿仙界大势,反正故事格局还挺大,虚云和尚也是个绝好的说书人,一个故事讲的皇帝热血沸腾,还一环扣一环,鲜少有疏漏错漏之处,以至于皇帝对于如此恢弘的世界压根就没怀疑这都是虚云和尚编出来的。

    方笑语虽然对虚云和尚编故事坑她的事情深恶痛绝,但此时此刻,这编故事的好处倒也显现出来了,至少不用她再多费唇舌去圆谎,所以她说起谎话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就跟真的似的。

    但是皇帝信啊。他本就信佛。信佛的人自然是相信佛祖是存在的。虚云和尚又是大承有名的得道高僧,他说的故事又如此完整如此恢弘,听起来也不像是作假。而方笑语曾被佛祖附身这种事可是他亲眼所见,即便后来想来想去也曾怀疑过会不会是方笑语在他面前演戏,可直到那次酒楼中,方笑语再次被佛祖‘附身’,伴随而来的那一道惊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方笑语若是演戏还能操纵九天雷霆。那还演个什么?直接说她是神仙算了!

    再加上这一次的大灾难,预言的分毫不差,就连时辰都差不多,发生的过程也差不多,几乎没有偏差,这叫他更加相信方笑语是受到了佛祖的提醒,来助他渡过此劫的。所以,方笑语现在就是说她已经五百岁了他恐怕也会信。

    “那要如何做?朕需如何配合?”皇帝一听方笑语又做梦了,心中立刻就高兴了。

    “皇上,臣女需要一面大鼓,还有几条粗铁链。”方笑语提出了要求,且会心一笑。

    他想,是时候该石司徒出场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西北大捷,将军回京

    解语如同木头般守在门前,院子周围布下了不少的护卫,都是小姐的心腹,出身月影司,对小姐绝对的忠诚。

    此时,方笑语正浸泡在帝阳木所制的药液之中,她盘膝坐在药液之中,运气吸收着药液中的药力,力求突破第八层。

    帝阳木的功效实在是强大,那一块帝阳木仅仅只用了一半,效果却抵得上普通药液的几十倍。

    人的身体其实是身份脆弱的。武功这种东西,最开始出自何处,又是何人所研究出来的此事已不可考。但是,想要让脆弱的身体变的强大,经脉变的强韧,这却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武功,能够最大程度的激发人体的潜力,但是,依靠人体本身来突破,却是难上加难。

    不是说不能,只是会很危险。如果找不到适合自己的武功突破的药材,想要强行靠自身突破瓶颈,十个里头能死九个就已经算是幸运了。

    一开始的地境界还有可能,可是随着武功越来越高,身体确实比之没有修炼武功时更加强壮,但是,想要突破却变的异常困难。

    好在,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一些药性特别强的药材,能够助人突破,否则以的等级,她就是修炼到八十岁,也未必能有多少进步。

    好的药材实在是难找,江湖之中,那些能够住人突破的药材几乎被炒出了天价,即便如此,还是有价无市。甚至有许多江湖人士为了能够踢破瓶颈,不惜只身范险,去那些深山老林里自己寻找药材,自然有满意而归者,但却也有不少人死在其中。所以,若是谁有上好的练功药材出售,只一株,便可让寻常人一夜之间发家致富。

    而得到帝阳木实在是幸运的不得了。

    那蛟珠被她研磨成了粉末,利用独家秘法,制成了能够美白肌肤的绝好护肤品,然后由叶西辞带着去了东宫,将之献给了太子。

    太子家那位太子妃,虽是温婉端庄,看起来鲜少为什么而露出情绪,但毕竟是女人,是女人就难以经受的住美丽的诱惑。太子位了哄老婆开心,倒也没有多想,用叶西辞手中已经制作成成品的蛟珠交换,将另一颗蛟珠也送给了叶西辞。

    叶西辞自然是不会推辞,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盛放蛟珠的那个盒子而来,蛟珠的存在,反倒是对他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有了两块帝阳木,方笑语连将修炼到第九层的药材都不必再担心了。

    方笑语呼吸的十分缓慢,但那帝阳木所制作的药液却在慢慢的减少却也是事实。

    帝阳木的药性太强了,她原本以为能突破第七层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却连接触碰到了第八层的瓶颈。

    其实,这也有赖方笑语前世修炼过,对这套功法相当的熟悉,所以这一世才会在这样的年纪武功就突飞猛进。

    而前世,真正的其实有十二层。这一世,她在修炼的时候对功法做了改动,摒除了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将这套功法尽量的精简,反倒是威力更加强大了。

    而被她修改过的只留下了九层,一旦她突破了九层,就是将功法修炼至大成,威力绝伦,几乎可以横扫江湖了。

    药液渐渐由土黄色变成了清水一样的透明色,这代表药液中的药力几乎全部被她吸收,一滴都没有浪费。

    第八层突破后,她还有时间巩固了一下境界,虽还不全稳定,却已无大碍。她这才从浴池中起身,命人换了一池清水,洗净身子,走出了房门。

    方笑语一出屋子,解语先是松了口气。武功练至后来,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打扰,所以她才会紧张兮兮的一直守在门口,周围又布下了众多月影司的人看着。

    现在府里并不清闲,百姓重建家园的过程中,每到夜里,还是会来到安王府的帐篷里休息。吵是吵了点,但是对方笑语的名声有好处,大家也就能忍则忍了。

    苍雯见方笑语出来,心中暗凛。主子给她的感觉真是越来越像普通人了。一般人练武,总会有武者的一些特点在无意中显露。比如,步伐相对轻快,身子灵活等等,这些东西,除非刻意,很难隐藏。而刻意这种事却很难保持长久,谁也不会一辈子都注意这个注意那个过日子,岂非累得慌。

    但是,真正的武功高强者,却能够收敛自己的契机,完全的融入普通人之中,哪怕刻意观察,也难以察觉到她们的不同。

    如果不是知道主子的武功有多可怕,就此时看来,她一定以为主子一点武功都没有。这可是扮猪吃老虎的最有利条件。

    “小姐,可饿了?奴婢去做些吃的给小姐填填肚子。”解语连忙迎上去。

    “不必。我闭关之时可有什么事发生过?”方笑语摆摆手,而后问道。

    “有。小姐突破这几日,西北传来消息,西北之战大捷,石将军和方将军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解语连忙说道。

    “哦?西北打了胜仗?”方笑语心头一喜。她家方大将军和石将军要回来了,那那个祭天的事情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可不是?石将军神勇,后又得了咱们将军相助,再加之姬家那些人一个个卯足了劲头,那些机关陷阱层出不穷,可是将大周那些入侵者给收拾的不轻。而且听说大周邻国的大月过对大周开战了,所以他们也没时间再咬着咱们西北不放,于是便退兵了。”解语显然已经将事情都查清楚了,就是为了方笑语问起时她能够答得出来。她不像是丝竹和墨痕那样,有着可怕的武功,能够随行在小姐身边保护,所以她只能尽力做到让小姐在王府中时能够轻松些。

    “对了小姐,叶秋回来了。”解语说着突然想了起来,于是又提醒道。

    “他人呢?”方笑语问。

    “他陪着世子进宫了。”解语回道。

    方笑语点点头,道:“他若回来了,就叫他来见我。”

    “知道了小姐。”解语点点头,而后便去准备吃的了。

    苍雯一直站在后头,方笑语没有想起她,她就不说话。

    “跟苍英的婚事什么时候办了?”方笑语没有问别的,反倒是想打趣她道。

    苍雯没想到主子一开口就问这样的问题,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神情有些不自然道:“主子,属下还没答应要嫁给他。”

    可惜,她的脸色早已经出卖了她。她跟苍英的关系一直很好,苍英喜欢她,她当然知道,事实上两人也一直保持着这层窗户纸似破不破的状态。

    而且他们身为月影司的刺客,没有主子的吩咐,也是不能随意成亲的。

    不过今日主子这么问,看来是并不反对他们两人在一起,无形中她也是松了口气。

    “苍英可是一表人才,人又长的不错,我听苍蒙说,新进月影司的那几个小姑娘可都看着苍英是个事儿,其中也不乏主动示好的。你可得抓紧了,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方笑语见苍雯这脸色也是觉着有趣。平日里多杀伐果断的一个女子啊,但涉及恋爱问题依旧不过是个羞涩的小女生罢了。

    苍雯的脸立刻就垮了下去。

    她当然感觉到了压力。近来月影司的几个人小姑娘那真是胆大心细,完全是一副不将苍英追到手誓不罢休的架势。为此她还跟苍英吃了老久的醋,还好苍英对那些女人视而不见,一心都扑在了她的身上。她也是觉得甜蜜不已。

    方笑语对苍英这人还是放心的,当初苍蒙说过,在算计安王的时候,苏红绸还心血来潮的调戏了苍英一把,可惜那木头对待女人的问题上,除了对苍雯,对其他人可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不解风情的很。

    “石司徒近来训练的如何?”方笑语这才将话题摆正了说。

    苍雯立刻收起了那一点羞涩,回道:“还好,虽然人看起来不是太靠谱,但是对于舞者一事却十分上心。为了跳好那支舞,对于属下交给他的那些功法学的倒也认真。”苍雯算是给了个正面评价。

    对于石司徒而言,在世人完全不接受男人跳舞的情况下,想要继续这个爱好,方笑语给他提供的这条路就已经是唯一的出路了。为此,他十分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为了看清楚战场的凶恶,当初他执意要跟着方笑语去北燕。可惜,方笑语在北燕并没有真正的让他看到一场真刀真枪你来我往的战争,而是利用一些手段,进行了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

    后来回京,他又想要去西北看看真正的战争找找灵感,于是又孤身一人去了西北。在那里,他真的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与北燕那场近乎儿戏的所谓战争相比,西北的战争更加的血腥残酷的许多。死的人不仅仅只有敌人,还有自己人。前一刻还在与之交谈的人,后一刻可能就成了一具尸首。更有甚者,一些人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无法保存下来。

    他没有在西北多待,便快马加鞭的回了京城,然后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琢磨着如何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那种厮杀的惨烈与悲壮全都融入到自己的舞蹈之中。

    在屋子里关了三天,石司徒就找到了方笑语,希望方笑语能够教他一些速成的武功,因为在自己排练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的武功根本不足以支撑起这一场舞蹈。只是到了中途,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不仅气喘吁吁,且那粗壮的铁链的重量压得他手臂酸疼不已,有时候竟是无法甩开铁链到四周的鼓面上,更遑论要在鼓面上题字了。

    所以方笑语就将石司徒直接扔给了苍雯,让苍雯着手去教他。苍雯在影司,绝对是排列前几的存在,且别看她是女子,但是对于力道的掌握,大多的男子都不及她。

    “在石将军和我爹回京之前,他能否真正坚持下将那支舞跳完?”方笑语最在意的是这个。要是当日,石司徒将舞跳砸了,不仅仅是他一辈子都被再想跳舞了,就是对她和皇帝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毕竟,这一次的祭天大典,她就是为了她,也为了皇帝收买人心的。石司徒能否安然的完成这一支舞,事关重大。

    “他现在已经能够完整的跳完一整支舞了,只是身体不够强壮,所以跳的不是太流畅。方将军和石将军回京是前两日的事,若是快马加鞭,也许十几日,若是还有大军跟随,怕是要等一月以上,应该来得及。”苍雯算了算,她要是再对石司徒严厉些,应该还能压榨一下他的潜力。

    苍雯对此事也是挺上心的。这不仅仅是主子交代下来的。她也看出来了,石司徒和丝竹之间总是眉来眼去的,似乎有那么点意思,所以无形中,她也将石司徒当做了自己人看待。丝竹毕竟也是出身影司,丝竹看上的男人,她怎么也不能怠慢了。

    至于所谓的身份之差,她倒是不怎么在意。有主子在,什么样的身份诧异都不是问题。若主子觉得不行,早就想法子将他们二人分开了,既是什么都没说,就代表主子心中有数,且事有可为。

    “这事儿你多看这些,这几日的功夫,可不能叫他出了岔子。这事儿皇上也在意的很,若是完成的好了,他与丝竹之事便不是问题了。你回去告诉他,这一次,他不仅仅要在所有京城百姓面前跳这支舞,他还得当着他老子的面儿,给他老子一个惊喜。”方笑语突然就笑了。她已经可以想象的出,石将军看到他儿子那充满了阳刚之力的舞蹈时会有多么的震惊。

    当初石将军将石司徒交给她管教是为了让他死了跳舞这个心思。可谁想到,她不仅没有劝说石司徒死心,还帮着石司徒将舞蹈技术精进了。

    相信,这一次,石司徒一定会给京城百姓,给皇帝,给他老子石将军一个难以忘怀的惊喜。

第四百三十七章 仙乐仙舞

    方剑璋和石将军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回京。难得打了场大胜仗,还是从大周手中拿下的这一句,他们本打算犒赏三军,跟将士们好好的乐呵几日。

    但是,一则消息传入西北,让这个两个久经战场的大将军瞬间愣了,而后便是一阵寒气从头浇到脚。

    京城没了?

    或许这样说并不妥当,可他们听到的消息就是整个京城的房屋全都成了废墟,唯独剩下了安王府等极少的几座建筑,且都还在灾难的肆虐下摇摇欲坠。

    而石府和镇远将军府全都不在了,一片废墟连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于是两位将军听到这样的消息,那还有什么心思犒赏三军,连忙加急上奏请求回京。

    西北刚刚大胜,皇帝心里高兴,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不答应这样的小事,且还在圣旨上提及他们的家人全都安好,让他们不必费心,可即便如此,两人也是不敢耽搁,快马加鞭的回到了京城。

    他们来到京城外时,天还黑着,大约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天便会出现亮色,若是放在平常时候,京城的大门都还未打开,但此时此刻,京城哪还有什么大门的存在?

    皇帝也想过先将城墙修葺起来,这也是为了防止外敌滋扰,不过,整个京城的废墟,要运往城外,实在是件足够麻烦的事,若是建起了城墙,怕是更加阻碍进度。于是,皇帝一挥手,将神龙卫给派了出去日夜巡逻,防止宵小,而城中百姓就加快重建家园的速度,力求尽快将京城恢复原貌。

    迎接两位将军的便是一队十人队的神龙卫小队。他们对于方剑璋和石将军的相貌早就了然于心,所以见到二人,丝毫不觉意外。

    “咚咚!咚咚!咚咚!”

    人们还在简陋的帐篷中沉睡,老人孩子最是容易睡不好觉,常常夜里要起身几次方能再次睡着。

    好不容易进入梦乡的人们被这‘咚咚’声吵得无法再安然谁去,一个个迷糊着眼睛,浑浊的眸子里还带着懵,嘴里已经脱口而出了抱怨。

    特别是家园被毁,每一个人都心情沉重。亲身经历了可怕的大灾难,虽然逃过一劫乃是顶好的气运了,可心中却始终沉重着喘不过气来。家中的老人、孩子、女人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小小的帐篷就支在瓦砾之上,歇息起来也是硌得身子生疼。

    越是坏运气,越是容易产生暴戾。

    而天还未亮,就被这‘咚咚’的如同敲鼓的声音吵醒,也难怪大多人口中皆是抱怨了。

    可抱怨归抱怨,他们此时也算是被那日的大灾难惊出了病,如今一听到这些不正常的声音就本能的觉着害怕。为了弄清楚这‘咚咚’的声音究竟是何处发出的,有那胆子大的便开始起身想要去看个明白。

    而‘咚咚’声响的时候,方剑璋与石将军也刚刚到达京城。就像是为了他们凯旋而奏起的战歌一般,这鼓声竟让他们生出了一种豪气。

    二位将军觉着甚是奇怪。明明他们连这是不是鼓声也没闹明白,却偏偏都有这样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实在是不寻常。

    二人在神龙卫的带领下来到了那发出声响的地方,此时天色依旧是暗黑的,只是稍稍露出一点鱼肚白。百姓接连被‘咚咚’声吸引,直觉的走上那依旧破败的街道,目光望向那声音发出的地方,发现前方竟然不知不觉的出现了一座高台,台上一面像是大鼓一样的东西,散发着有蓝色的荧光。

    这让众人都觉着万分惊奇。

    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光芒?就如同是神迹一般。

    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种奇怪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竟是将所有还在京城的百姓全都吸引了过来。

    天空渐渐泛起了亮色,高台上的景象开始显现于人们眼前。

    而站在最前方的石将军愕然的发现,那高台上,一面莲花状的大鼓摆于其上,莲花的花瓣栩栩如生,鼓面隐藏在花瓣之下,竟有种此花开于天上的美丽。

    而莲花大鼓的四周,摆放着十几面只够一人站立的小鼓,鼓的周围雕刻着同样栩栩如生的荷叶,一个男子,身着白衣,脚步轻盈的游走在这些小鼓之上,手中一对大大的鼓锤,每走过一面小鼓,便会在小鼓上头立着的中鼓上敲击一下。每一次的敲击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这种节奏感似乎莫明的能够配合人心跳的频率,让人生出一种代入感,仿佛是身临其境一般,每一个人心中为之热血的东西都各不相同。

    这样的场面,众人何尝见过?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那踏鼓而行的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他们更加好奇的是,这座高台,这面大鼓,究竟是何时出现在此处的,他们为何没有任何一丝的察觉?莫非,这也是天降神迹不成?

    方剑璋的反应还好些,从见到这鼓声的真面目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定然是自家闺女干的好事。放眼天下,能时不时冒出些天马行空的鬼点子的,除了她家闺女,就不作他人想。

    京城会遭难的事他早就听方笑语提过,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这样的严重。但此时此刻,见到眼前景象,他反倒是将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而最惊讶的就属石将军和其夫人了。一大早被吵醒,原本还满腹抱怨,却又看到了那面发着光的大鼓,以为是天降神迹,可待天亮,却发现这神迹之上,有着自己儿子的身影,这感觉,实在是无法用言语说的清楚的。

    方笑语躲在人群中注意着百姓的神情,他们的惊讶,他们的错愕,他们的不可思议,对方笑语而言,便是最好的回答了。

    至于那面大鼓,那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巨大莲花花瓣上,不仅被她上了好看的颜色,看起来真是无比,还被她在上头刷了一层荧光草的汁液。这种草,长在深海之中,陆地见不到。它在夜晚能够在海水中发出淡淡的幽蓝色光芒,研成汁液,是透明无色的液体,刷在花瓣上,会让花瓣发出细细的荧光,看起来十分美丽。

    这荧光草还是沧澜海阁帮她收集到的,寻常百姓哪见过这个,所以也没几个人会往这上头去想。

    石司徒长发飘飘,如同天上谪仙,手中的鼓棒也是方笑语特意做了设计的,并非是普通的木棒而已,而是被她做成了像是魔法棒一样的形状,看着都带仙气儿。

    高台也是被装饰过的,以方笑语这种历经百世的眼光,将这些东西弄得仙气缥缈还不简单?但是落在百姓眼中,这就真的是太神奇了。

    随着天色渐渐亮起,阳光在身后扯出一道金光,突然,有几人从天而降,众人惊讶中望去,却是皇帝和皇后分别被叶西辞和方笑语带着,自高台下飞上了高台之上,坐在了龙椅凤座之上。

    百姓齐齐叩拜下去,口呼万岁千岁,不顾膝下石子的锋利,因为刚刚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这人都还会飞的。

    百姓也听过江湖,也知道江湖里的侠客们可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但是,中途飞上高台,不借用任何的落脚点,直接从天而降的,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于是,被大灾难吓出了病的百姓们就自动脑补出了皇帝受神仙庇护这样的故事,且说服的自己都相信了。

    “邪教覆灭,西北大捷。京城虽遭受灾难,可一切已经过去。朕,得天提点,得佛祖慈悲,与百姓度过一难,朕心中感激上苍,叫我大承百姓得此重生!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朕信,所以朕相信百姓将来的日子会过的越来越好。”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皇帝摆摆手,继续道:“如今,朕的两位大将打了胜仗凯旋而归,朕自是有重赏。只是,方爱卿的女儿,也是大承的佛女方笑语,昨夜得佛祖入梦,传授上界仙乐仙舞,以慰我大承战神凯旋。今日,便由两位爱卿之子之女,为两位爱卿献曲献舞,咱们大承百姓有幸见此仙舞,听此仙曲,必定仙福永享,平安喜乐。”

    “叩谢上苍!吾皇万岁!叩谢上苍!吾皇万岁!”

    百姓兴奋了。之前方笑语得佛祖指点,助他们逃过天罚一劫,如今她又得佛祖入梦,竟让他们有幸能够聆听仙曲,目睹仙舞,这是何其荣幸。

    渐渐的,在皇帝的蛊惑言语之中,似乎许多人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神仙赐福这样的平日里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会信的东西。

    而石将军一听自家儿子要跳舞了,一张脸真是阴沉的能滴出墨来。想到自家的孽子在台上搔首弄姿,仙舞又如何?这叫他如何再见人?

    一时间,石将军看方剑璋的眼神都带着深深的怨念。

    他将儿子交给方笑语管束,就是为了让她劝司徒那小子死了跳舞的心思,没想到,方笑语这丫头不仅仅没有劝说,反倒是助纣为虐了!

    可高台上的人却不管他如何作响,方笑语立于台边,手中抱着一把古琴,手指轻盈的挑动,如高山流水般清澈空灵的音色顿时响彻了整个京城。

    灰暗的废墟之中,成千上万的百姓立于下方,浑浊的目光中没有往日的热情,他们需要一些东西来洗涤心灵。

    叶西辞手中的玉萧转了两圈,配合着方笑语的琴声,仿佛将众人带入了那飘渺的仙境,所有人顿时听的痴了,即便是皇帝,也是面带惊讶,随即闭上眼睛,忘情的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美好。

    大承的音乐并不发达,如同舞蹈一般。弹琴的姑娘弹来弹去也不过是那么几首曲子,听也都听的烦了。

    但方笑语不一样,她是个活过了许多年头的老怪物,从前那几世,经典的曲子数不胜数,就算是一些太过现代的不能用在这个世界,可是那些含着浓浓古韵的曲子她知道的也不在少数。随便拿出一首来弹奏,也能瞬间抓住众人的心。

    所有人都被这空灵的乐声俘虏,深深的沉浸在这样一种美妙之中无法自拔。可是,那美妙的音乐却突然如同惊梦般戛然而止,还带着长长的颤音,似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打破了这种美妙的意境。

    每一个人都被这金戈交错的声音惊的回过了神来,方笑语的琴音是融入了内力的,所以即便很远的地方,百姓们哪怕看不清楚,却也能听的清晰。

    而这美妙的乐音声戛然而止后,在众人惊魂未定的神情之中,又一次响起了那将众人吵醒的‘咚咚’声。

    高台之上,石司徒白衣翩翩,手中的鼓锤发出震彻人心的力量。

    而那声音响过几次之后,石司徒突然将手中的鼓锤扔下了高台,随即他脚下的大鼓发出沉闷的踩踏声。

    咚咚!咚咚!咚咚!

    在这不间断的鼓声中,石司徒轻巧的挽起了飘逸的长发,一身白衣被他用力的撕开,露出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身上似乎抹着什么,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亮。

    台下不少女子顿时捂住了眼睛。一个男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脱了衣裳,这实在是太羞人了。

    可石司徒的这一举动,包括他的肉身,却没有一点点情色的意味在其中,反倒是透着一种阳刚的美感,给人以力量。

    石将军首先便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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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天佑大承!

    这样的舞蹈很新鲜,完全不似平日里贵族宴会上那些卑贱的舞女所跳的那般。

    实际上,大承的音乐虽然并不发达,但那些被弹奏烂了的曲子刚出世时,也有不少惊为天人者。与舞蹈几乎卑贱的地位不同,音乐虽然并不发达,但却并不乏曲乐大家存在,与诗词歌赋一样,为人称道。唯独舞蹈并没有自成体系,流传于世的所谓‘舞’,除了舞女穿着暴露的衣裳在那里扭啊扭,一首曲子从开始扭到结束之外,几乎没有别的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与其说那些达官贵人们是在看舞,不如说是在借着所谓的‘舞’,在看那些舞女美丽的躯体罢了。

    这样的东西,无法被‘艺术’这个圈子接受,所以一直以来,除了那些自甘堕落亦或是被迫堕落的女子之外,根本很难有人对舞蹈抱有什么热情。

    谁知偏偏出了石司徒这么一个奇葩。

    但此时此刻,方笑语手中弹奏出的绝美乐音之后,石司徒脚下的大鼓发出的咚咚声,却完美的承袭了原本方笑语那戛然而止的乐声,一点也不会给人断层感。俗称不出戏。

    曲子的挑选,每一个舞蹈动作的设计,方笑语都一次一次的反复验证过。她不能让这次难得的机会因为一些低级的错误而浪费掉。

    石司徒很努力,因为他知道这关系着他将来是否能够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但是,舞蹈的难度很大。

    站在鼓面上舞蹈,你的每一个脚步都会让鼓发出声音,只要有一个多余的声音,整个节奏便会被彻底的打乱。

    看似只是在鼓上行走罢了,可行走也需要有一定的规律,行走的节奏,大鼓发出的声响,高低,强弱,全部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这面大鼓,在皇帝命人制作出来之后,方笑语便直接拿给了石司徒,让他日夜不停的在这鼓上练习。为了保密,为了不被人察觉到保持神秘感,方笑语特意将大鼓送出了京城,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供石司徒练习。而苍雯和丝竹几乎是不离身的跟在石司徒身边,各种压榨他的潜能,才逼着他赶在今日完成这支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舞蹈。

    身影沐浴在初晨的阳光下,皮肤上抹着的金色散发出柔和的光,仿若佛门罗汉,可却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虽然上身未着片衣,可却完全没有给人不雅观的印象,哪怕一开始捂住了眼睛的女子,也忘记了羞涩,反而沉浸到了这种力量散发的美丽之上,挪不开眼。

    石司徒脚下未乱,原本有些沉闷的鼓点声,在方笑语的古琴与叶西辞的箫声的衬托下,反而焕发了光彩。

    脚尖勾起一条铁链,那铁链原本是横放在鼓面上的。若是换做了从前的石司徒,这样的粗的铁链他根本就无法挥舞。但此刻不同,铁链在他的手中轻易的挥甩着,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而这时候,在前头观看的众人才发现,这铁链的前端竟然绑着一支巨大的毛笔。

    不明所以的百姓们纷纷诧异不已,就连石将军也皱着眉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隐隐约约也能猜想到会不会是要用这铁链上绑着的毛笔题字作画之类,可是想想自家儿子那难以入眼的字迹与画作,他便摇摇头打消了这样的猜想。

    可是,众人想象中的题字作画并未出现,石司徒脚下猛力一踩,那大鼓发出了震耳的声音,那巨大的鼓声就如同是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一声令下,金戈厮杀之声不绝。而鼓音一落,方笑语手中的琵琶奏出了十面埋伏。一瞬间,众人的心都跟紧张起来。

    琴音伴随鼓音,仿佛带人进入了一片杀伐之中,亲身感受着能够沸腾血液的紧张感。而渐渐的,方笑语的琴音开始变的舒缓起来,让原本绷紧了神经的众人开始放松了身体。

    方笑语偷偷的跟叶西辞打了个眼神,叶西辞立马心领神会,箫声再次悠扬的吹起,上一刻的金戈铁马不复存在,这一刻似是柔情万种,箫声中竟是带着一股子柔肠万断的萧瑟之感。

    而石司徒接到了方笑语的眼神,也立刻将手中的铁链一甩,那链子竟是朝着高台下百姓站立的地方飞了过去。

    百姓们立刻吓的东倒西歪,那铁链伸出去的地方自然而然的被避让出了一块空隙。

    原本众人以为这是石司徒失误了,却不想,那正对着高台上的石司徒的前方突然伸出一块白绸,与那铁链紧紧的缠绕在一起,而后,人群之中忽然一人飞身而起,配合着此人,天空竟是洒下了五彩缤纷的花瓣。

    众人被这突发之事给震惊的愣了一愣,随后就见那自人群中飞身而出之人一身如同天空一般蓝色的衣裳,手中一条白色的绸子与铁链缠绕在一起,而石司徒在高台上猛一用力,那铁链回到石司徒的手中,带着那白绸子和如同九天飞仙的仙女一起拉向了高台。

    下头先是惊疑声,随即渐渐便有了欢呼。这种新鲜的体验,他们从前从未见到过,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而有些有心人一看便发现了那蓝衣女子,竟然是方笑语身边一直跟着的一个武婢,好像是叫丝竹还是什么的,一时间神色各不相同。

    就在众人疑惑这女子飞身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时,就见那女子轻盈转身,不动声色的推开了险些将她抱住的石司徒,手腕翻飞间,那与铁链缠在一起的白绸已被她轻松的抽出。

    叶西辞的箫声未停,丝竹却绕着那白绸在鼓面上以脚尖着地忘情的旋转着。

    宽大的蓝衣随着风起舞,手中的的白绸绕着她的身体,给灰霾的天空带去了一丝颜色。

    石司徒笑着看向丝竹,神色中全是温柔,随即配合着丝竹的舞步,两人忘情的在鼓面上起舞。

    台下的石将军神色有些古怪,他也不想多想,但他隐隐的觉着自己的儿子似乎……

    可对方只是个丫鬟。他倒不是非得多么看重门第之见,只是,但反差的不太多的,他也就随着去了。可一个丫鬟……这是奴身啊。难道将来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奴婢,生个孩子还得给方笑语为奴不成?

    思绪被连续的鼓声给打断,他重新望向高台,发现这紧密却不杂乱的鼓声竟是那丝竹操纵着柔软的绸子砸在那中鼓之上发出的声响。

    石将军骇然。方笑语这丫头是个怪物,就是她的奴婢也是个怪物不成?

    那绸布一看便知,与普通绸布无异,柔软、丝滑,若非是武功极其高强,内力极其深厚,断不可能用绸布敲击鼓面还能发出这样大的声响。

    他自问他也能做到,不过却会很勉强,不可能发出如此匀称的节奏,且他多大的年纪了,方笑语的丫头又是才多大的年纪?这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鼓声如雨般砸向天空,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丝竹翻飞着手中的两条绸子,身子向后一压,她整个人都倾斜在鼓面上,竟完全没有要摔倒的迹象,而此时她一只手操纵着一条绸缎,双手左右开弓,一手挥舞着一条绸子,蘸向了大鼓边的小鼓上放着的墨汁,随即一心二用,分别在左右两边的中鼓上作画。

    那画看起来有些意义不明,也许是离着远的关系,根本看不出究竟画了什么。而此时石司徒也是脸色一变,那笑容看起来足够的宠溺,随即也挥舞着手中的铁链,将小鼓上放着的像是水一般的东西直接甩向了丝竹所作的画作之上。

    顿时,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根本看不出画了什么的画作上,因为这些水的关系,突然变了样子,花鸟虫鱼,竹林深山,湖面上泛着小舟的吹箫人,还有那九天之上与吹箫人相视而笑的仙女。这竟是一副如此美丽的图画,可谁能想到,之前却只是那墨黑黑的一片,根本看不出模样。

    听到下头的惊疑声,石司徒心中颇有些得意。为了能够练好这幅画,丝竹可没少下功夫。他练舞时有多辛苦,丝竹所付出的努力丝毫不遑多让。

    而那些被他洒在画上的水,其实是一种植物的汁液与泉水兑成的,它能够让墨色晕开,加重画作的立体感。方笑语也是前世见有人用过,所以才想起了这一出。

    而百姓的惊讶还不会完结。此时高台之上,丝竹依旧用两条绸布换了方向,又在另外两面鼓面上书写。一面鼓写着承天之幸,另一面鼓写着国泰民安。最后一笔落下,皇帝竟是带头叫了好。

    方笑语的这次舞蹈,他虽知道些内幕,却也未见过全貌。只知道需要大鼓,需要铁链毛笔,最后在鼓面上吟诗作画,却也仅此而已。他万万没有想到,方笑语会给他呈现出了一出这样令人难忘的震撼之舞。

    丝竹笔画刚落,便开始绕着石司徒转圈,脚下的舞步轻盈的如同在天上飘着的白云,阳刚的美与柔和的美完美的融合为一体。

    石司徒的目光柔和,仿若看着的是人间至宝。他一手揽过丝竹的腰,另一只手挥舞着巨大的锁链,用上头绑着的毛笔蘸下了墨,随后在剩下的那一面空白的大鼓上,写下了刚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天佑大承!

    随即,他脚下的鼓点停止不动,而方笑语手中的琵琶又重新换回了古琴,似是接着石司徒与丝竹的鼓点,奏响了新的乐音。

    琴声舒缓而悠扬,仿若是流水声。而石司徒就这么揽着丝竹的腰,一把甩开铁链,带着丝竹飘然远去,留下了一片错愕的百姓。

    方笑语险些没忍住笑。

    石司徒的功夫实在是不怎么样,要他飞身而起还带着丝竹这么个大活人,他已经很努力了但可惜就是做不到。所以最后,看似是他带着丝竹飘然远去,但那不过是假象罢了,事实上其实是丝竹运用轻功带着他飘然远去才对。

    不过,这两人倒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百姓们很茫然啊。

    这就走了?去哪了?回天上了吗?

    一大早被吵起来,看了一支震撼人心的仙舞,听了好几首震撼人心的仙乐。然后呢?他们连舞者的身份都不知道,他们这就走了?

    但是,这样的茫然也就持续了一小会儿而已,当他们看到了鼓面上正对着他们的那四个大字---天佑大承。不知为何,他们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浓浓的自豪感。

    身为大承人的自豪。被天地眷顾的自豪。有幸聆听仙乐观赏仙舞的自豪。

    那些大裕大周的,他们可有这个荣幸?

    此时的百姓们一点也不怀疑这乐曲和舞都是来自仙界,他们有的人已经快要在这片土地生活过近百年了,何曾看到过这样的舞蹈?

    原来舞还可以这么跳!原来舞并非是低贱的东西,只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低贱的人在跳,所以他们才对此有所误解。

    这舞来自天上,是神仙们常看的舞。既然神仙都在跳,自然就不是什么低贱的东西。

    石将军还愣愣的看着上头那‘天佑大承’四个字。他有些不敢置信,这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写的?还是用那么一条粗大的铁链拴着毛笔写的?竟是这般笔走龙蛇气势恢宏!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之前没被他气死就算是不错了,何况他那个儿子一直以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尤其在作画写字的事情上没有丝毫的才能。如今竟能写出这样好看的字儿来?什么时候练的?谁教的?难道是方笑语?

    可是可能吗?这字体自成一格,他自问从未曾见过,不客气的说,这字已经有了大家风范。

    方笑语才多大的年纪?不仅仅能够书画自成一体,竟还能在短短时间内将他儿子这棵朽木给磨成珍珠不成?

    其实这就是石将军对石司徒有点太吹毛求疵了。其实石司徒的字并不算难看,只是没有什么特点而已。

    石将军是武将,喜欢大开大合的东西,就是写字,那也是龙飞凤舞,大气的很,可偏偏石司徒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一心琢磨什么跳舞之事,就连写个字做个画,那字迹都偏婉约。

    说白了点,那字迹有些像是女子书写。

    不过,石司徒却并不娘。男子汉气概他有,也不会阴阳怪气的装娘炮,但在石将军眼中,他还不如一开始就投成个姑娘,反倒叫他省了心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逃跑

    有时候不得不让人感叹,艺术的魅力真的是无穷无尽的。

    ?

    ·不过是一场为了收买人心的秀,但却会给原本灰霾的天空带来色彩,会给绝望的人们带来希望。

    无论这希望是来自于舞蹈本身,还是因为方笑语的谎言,可是成果却是喜人的。原本一副行尸走肉状的百姓们,如今却开朗了不少,就连原本缓慢的重建进度也开始加快了起来。

    而大承其他城镇也有许多人听到了这些传言之后,怀着朝圣的心情赶往京城,甚至有不少留下帮忙重建事宜,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进展。

    而离着那一日的天佑大承的舞蹈,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一年时间里,京城里竟然难得的平静起来,那些一直幺蛾子不断的人纷纷收住了手,没有再继续闹下去,每一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在京城重建完成之前,他们暂时的放弃了阴谋诡计,让一切步入正轨才是。

    但是,看似平静的京城却也有着不平静潜伏在其中。

    首先,当属是石司徒过的最为滋润。原本被人们认为是低贱的舞蹈,因为他那一日的一鸣惊人,让舞蹈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虽然一开始皇帝就说了这舞蹈乃是仙界之舞,是方笑语受佛祖托梦习得,又教给了石司徒,但是人们却不管这些,只道石司徒一介凡人,却能将仙舞跳的如此出众,已是十分难得了。

    于是,那些舞者纷纷翻了身,除了舞姬这样的奴籍之外,整个京城里涌现了大批想要学习舞蹈的人,他们都想拜石司徒为师,其中不乏一些达官显贵的家人,无论男女皆有,这让石司徒痛并快乐着。

    其实当日他与丝竹离开后,心中已经做好了会被他爹狠揍一顿的准备。毕竟他没有如他爹的意放弃跳舞,反倒是在全京城人面前跳了个够。

    但是难得的是,那一日与石将军见面后,他却并没有被石将军责怪。他只是和石将军面对面坐了一个晚上,看着石将军面色古怪目光复杂的就这么盯了他一晚上,这比起被拿着皮鞭追着打都要让他感到恐怖。

    但石将军最终还是妥协了,说只要他不再跳从前那些搔首弄姿的舞,说只要将来的舞都能像那一日所跳的那样充满了男子汉的阳刚之气,那他便允许他继续跳下去,不再继续阻挠。

    石司徒得到了自己父母的肯定,开心的几日都没睡踏实,半梦里都能被笑醒了。

    ?·

    而后,石司徒突然就在京城里名声大噪了,连带着丝竹与他便开始被称作是金童玉女。

    石将军算是为此愁白了头,他见过丝竹几次,对她到没有太多什么印象,但她是方笑语的奴婢这件事,石将军始终是无法释怀。

    自己怎么也是堂堂大将军,娶一个奴籍的儿媳妇,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为此,石将军去找过方笑语谈过,离开时倒是笑着走的。

    原来,他得知丝竹并非奴籍,在官府的案籍中,也没有过丝竹卖身为奴的凭契。他从方笑语这里得知丝竹是她一开始救下并训练的,但是却并没有让她们签字画押卖身为奴。她是为她做事不假,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属下却并非奴婢,只是丝竹崇拜她,甘愿待在她身边成为丫鬟而已。

    而丝竹原本身家清白,只是家人遭了横祸死于非命。她教丝竹武功,助她报仇,而丝竹留在她身边帮着他,一切都不过是自愿罢了。

    如果石将军愿意接受丝竹成为将军府的儿媳,那么丝竹可以立刻从她身边离开,不会有任何阻碍,且因为那支舞是石司徒与丝竹一起完成的,所以关于名声之类的事倒也不必在意,至少虽然有不少人知道丝竹是她的奴婢,但却并没有人觉得她哪里和石司徒不配。所谓的身份差异,因为方笑语佛女的身份已经被大部分人肯定了,所以身为佛女的丫鬟,似乎并不丢人,甚至在有些人眼中,石司徒若是没有跳过那支仙舞,怕是还配不上佛女身边的丫鬟呢。

    总之,原本愁煞了当事人的事反倒是水到渠成便轻松的解决了。半年后,石司徒和丝竹,墨痕和叶蝉选择在同一日成了亲,方笑语自又是一番准备,可是给丝竹和墨痕长了不少脸。

    成亲后,丝竹依旧常常往方笑语那儿跑,只是身为将军的儿媳,便不能再待在她身边伺候了,方笑语倒也没有再重新去找一个,因为墨痕是嫁给叶蝉的,所以以后她依旧可以在她身边伺候,她寻常也不喜欢什么都依赖下人,所以丫鬟有了解语墨痕就好了,没必要再添新的。

    石司徒在京城中开了一家舞馆,专门教授人跳舞,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舞馆的名号迅速的响彻京城,而后又朝着京城之外蔓延。

    这些事在方笑语的意料之中,却是石司徒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他原本哪还敢想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成为引领一种风尚的领军人。对于彻底改变了舞蹈的地位,在这个往后越来越发达的圈子里,石司徒的名字是会被人永生铭记的。

    而第二件事便是,京城里的邪教彻底销声匿迹了。就像是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一样,自大灾难后,京城的百姓惊觉他们再也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邪教的影子。于是就有传言说,那邪教之人全都遭了报应,在大灾难日的当日,已经被天罚覆灭,再也不存在了。而因为邪教妖人确实再也没有在京城出现过,所以这样的传言受到了许多人的信任,开始添油加醋的编了无数个版本,流向了整个大承。

    而事实上,那些邪教妖人确实都死绝了,不过不是什么上天开眼降下天罚所致,而是那之后,无心找了个理由将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而后将他们全都杀了。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无心这个道主会背叛他们。叶书成这个教祖都死了很久了,但他的身份知道的人却不多。虽然梅苍云处斩那天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儿提过,但是依旧有很多人都不相信,叶书成这个皇子会是一手建立起邪教对抗自己叶氏江山的人。

    邪教的消失让京城平静了很久,而就在此时,宫中发生了一件事。

    梅贵妃梅可倾,因为家族被满门抄斩,受了很大的打击,变的神情恍惚,而后不知怎的,她竟然知道了自己腹中的孩子根本不可能生的下来,一开始就是服用了药物所致,以至于她打击太深,竟是开始疯疯癫癫起来。

    皇帝懒得搭理他,所以下令不见她,失去了贵妃的光环,沦为了贵人,这还是看在他‘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可如今连孩子都是假的,一时间梅可倾觉得天都塌了。

    而身为梅贵妃时,她害了多少人?又得罪了多少人?如今落魄,自然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梅可倾每日过的都如同煎熬。

    于是,有一日,梅可倾从她的寝宫内消失了。下人们遍寻不着,急得团团转,最后,却从冷宫处传来消息,称梅贵人去了冷宫,见到周贵妃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还用灯油烫伤了周贵妃的脸。

    而周贵妃因为剧痛,推了梅贵人一把,梅贵人便摔在了地上,头磕在了桌沿上,就这么去了。

    一时间,宫里头八卦迭起。有人猜测,梅贵人腹中的假孩子可能是周贵妃做的手脚,所以梅贵人才会怒急之下去了冷宫企图与周贵妃算账。谁知道周贵妃也不是吃素的,又被伤了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梅贵人给杀了。

    于是,在冷宫待了大半年的周贵妃周灵,又一次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周相一听自己的女儿在冷宫中受苦就算了还破了相,心疼不已,于是立刻进宫求见皇上。

    他跟皇帝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周相离开后,皇帝在御书房砸了一个杯子,随后便下旨,让周灵搬出冷宫,降为妃,其余照旧。

    不知不觉,周灵竟然脱出冷宫,有机会东山再起了。

    但是,因为她的脸被灯油灼烧,留下了不小的伤疤,宫内太医束手无策,于是这些日子里,周灵就像是认定了沈善若一般,一直都命令沈善若给她治伤。

    沈善若叫苦不迭,一方面他知道周灵乃是方笑语的仇人,他可不想得罪方笑语这个恩人,一方面又碍于周相的压力不得不进宫为周妃诊治。两头不是人的沈善若最后去找了方笑语商量,但方笑语显然并没有在意周灵的回归,告诉沈善若,先将她的伤治好一半,让她高兴高兴,等到周灵完全信任他之后,就使劲拖着,没事儿还可以给她的脸上加点料。

    对付敌人嘛,不一定非要硬碰硬死磕,有时候走点弯路效果更加显著。

    谁让沈善若的医术这样高明呢?周灵明知道沈善若和方笑语走得近,可是面对那张脸能够痊愈的诱惑,她依旧选择了妥协。

    而此时的方笑语和叶西辞,却已经坐在了去往大周的马车。

    两人跟着一个去往大周经商的商队一同,一路上倒是低调得很,即便是商队里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人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安王世子和世子妃。

    不要小看了方笑语的名声。石司徒凭借一舞在京城中风头正盛,可若是跟方笑语比起来,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大灾难之日后,京城百姓对她一直都存在着一种敬畏感。

    能够沟通仙神,能够预言灾难。若不是她的预言,那一日大家都没有前去避难的话,京城为变成什么样子?又会死伤多少人?他们不敢想象。

    就算除去这一点,石司徒跳舞那一日,人们也无法忘记方笑语手中的古琴与琵琶奏出的美妙仙乐。那一日之后,大承各地的音律大家们纷纷来到京城,求见方笑语,想要得到一些指点,这让方笑语叫苦不迭。最后被问得烦了,干脆抛出去了几张乐谱,任由那些人自己琢磨去,这才清闲了几日。

    但这清闲却没有持续多少日,在京城已经重建了大半的时候,那些达官贵人及其家眷开始疯狂的拜访她。递帖子的,送礼的,求见的,总之安王府的大门前就没空着过。

    方笑语被这些人闹的是不厌其烦,可又不能将所有人都得罪了。闭门谢客了几次,可这些人的耐心倒是真的不错,没完没了到让方笑语都想要杀人了。

    拜访她的大多都是信了佛的或是刚刚信佛的人,他们都知道方笑语是佛女,能够沟通佛祖,哪怕是皇上都没这能力,于是想要求得上天保佑的人,对于方笑语简直热情的不得了。

    甚至还有一些新府建成,怕风水不好,想找方笑语去瞧瞧的,给的好处真是叫方笑语几次都心动了。

    而长公主又开始催促方笑语赶紧为叶西辞生个孩子。方笑语无奈摇头,她不是不想生,只是不能生。

    现在这个阶段,敌人还隐藏在幕后。无论是因为谁的关系,这个敌人早已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之后,要与对手交锋的时间不会间隔太长,要是现在怀了孩子,将来难道要拖着个大肚子跟敌人斗吗?

    反正她还年轻,也不急在这一时,所以跟叶西辞商量了之后,便决定等着将敌人消灭之后再去造个小人儿玩玩,而且那个时候她的身体也能发育完全了,即便生了孩子,也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安王其实也很想抱孙子,但可惜,在方笑语这里,安王是没有话语权的。

    而被这些人闹的烦了,方笑语便决定跟叶西辞俩人逃跑了。

    当然,皇帝是知道他们的去处的,也知道他们此去大概的目的。

    不过,方笑语只告诉了皇帝她们要去大周,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帮霜王萧入争夺一下皇位。相反,月影司还有地府的消息便被她很好的隐瞒了。

    这是她的底牌,可不想什么都告诉皇帝知道。毕竟皇帝现在对她好,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再者说了,皇帝终是会死的,将来太子登基,谁又敢保证太子就一定会如同皇帝一样对她好?就算太子也不会变,那太子的儿子呢?他儿子的儿子呢?别忘了,后头还有一个对她忌惮无比的皇后存在。

    没有节外生枝固然是她所愿,但她却不会傻乎乎的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在帝王的善变之上。

第四百四十章 他说他想劫个色

    路上走了二十几天,连大承的国门都没有走出去,毕竟是跟随的商队,要运送货物,不能够快马加鞭,所以慢些在所难免。

    好在方笑语与叶西辞倒也不急着赶路,就这么跟着商队一路边走边看看风景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商队的条件并不简陋,运送的货物都是出自京城集古斋,那是一家专门贩卖有些历史价值的瓷器古画之类的店面,在京城里极负盛名,店主是个很风趣却博览群书的老者,背景也是深厚不已,听闻他出字荣王府的旁支,也姓叶,算是半个皇家之人。

    在大灾难日之前,集古斋里所有的宝贝全都被店主藏进了皇宫,所以东西倒是没损坏多少,只是那建筑却是连个轮廓也看不见了。

    京城中渐渐趋于稳定,于是,大周那边似乎有生意到,有人专门点名买了一堆名人字画还有一些上好的瓷器玉器,所以便由旗下的商队专门运送

    。方笑语和叶西辞便一路跟着来了。

    店主是知道方笑语与叶西辞的身份的,皇帝和荣王打了招呼,荣王又跟店主提过,所以方笑语和叶西辞此时正做江湖人的打扮,一路跟着商队一同前往大周。

    只是,商队里的人可不知两人身份,所以倒是没有那些前倨后恭的模样,他们只知道这两人是店主的亲戚,所以才接受他们一同跟着。而之前大灾难时,他们正外出运送货物,才刚回来不久,自然也就没有见过方笑语与叶西辞大出风头的模样。

    行程接近一个月,商队一路都走得很顺畅,时至晌午,车队这才停下,而后开始生火做饭。

    随行带着的食物大多都是些大饼肉干,因为天气关系,新鲜事物无法长时间保存,这一个月来,方笑语可算是体会到了嘴里淡出个鸟来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条件如此,她也不会去闹什么大小姐脾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希望能够尽快去往大周,找家酒楼吃顿好的,也好安慰安慰她这已经快忘记了美味是什么东西的肚子。

    “公子,小姐,先喝碗肉汤吧。”商队的领头人是个脾气有点暴躁的人,对谁都是一副冰块脸,不苟言笑,且嘴巴有些贱,倒不是专门针对谁,他自己有时候也能反省反省,可下次该嘴贱时依旧嘴贱。商队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反倒是副队是个老好人,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很难见到他生气的样子。在商队里人缘极好,看起来像个笑面菩萨。

    副队名叫孙庄,原本是个读书人,连着考了三次科举皆是名落孙山,他也知道自己或许不是读书的料,人到中年,他也就没再坚持,反倒是找了份活计,勉强能养活自己还有老婆孩子。

    一开始来商队的时候,反倒是总被人笑话,毕竟是读书人,本该是做老爷的命,可惜这位不争气,没那个命,反倒是成了个跑堂的。不过孙庄倒是一直看得开,自认有什么本事看什么活计,自己没本事考个状元,难道还要一再的坚持到八十岁,而后连累妻儿供养着他不成?靠自己的本事赚银子,他不觉得丢人,现在这活计挺好,虽然常常要离家去远方运货,可东家银子给的不少,自己的妻子儿子也能过点好日子,不必再穿着缝缝补补三五年的破衣裳,不必再担忧儿子上不起学堂大字不识。他已经很满足了。

    “多谢。”方笑语和叶西辞接过孙庄盛的满满一碗肉汤,轻轻喝了一口,脸色不变。

    这一个月,她都已经习惯了。刚开始还好,食物可以保存的时候还能吃点好的,可惜到了后来,吃的都是些没味道的东西。

    这肉汤就是那肉干兑水熬出来的,稍稍有一点点咸味,但因为没有其他调料,味道实在是算不上美味。

    “现在也就剩下这点东西,爱吃不吃。”

    商队的队长名叫柳中元,听起来是个挺文雅的名字,乍一听还以为是个书生,可惜,文不对题,文雅的名字下头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看起来肌肉十分发达,与他一对比,无论是叶西辞还是孙庄,都显得有些娇小玲珑了。

    方笑语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儿,别说他们才跟着商队走了一个月,就是他们商队一起走了几年的同伴,该嘴贱时他依旧顽固的嘴贱着。反倒是商队里的人知道他就有个嘴贱的毛病,一时间不呛个人心里头就不舒服,但是他没有坏心眼儿,做人做事倒也实在,所以并不怎么惹人厌。

    方笑语和叶西辞笑着摇摇头,这话吧,这一个月来他们已经听了六七次了。反正说完这句也就没有什么下文了,然后他自己喝口肉汤都露出一脸嫌弃的神情,前后的反差萌倒是让方笑语看他挺顺眼的。

    其实他们平时也不这样。只是这一次出门在外的,竟然疏忽大意的将原本准备好的调料全都落在了京城,这才导致他们啃了一路没有味道的大饼与肉干,当真是心酸不已

    “他就这脾气,你们别见怪。”孙庄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艰难的咽下了一口肉干,神情有些痛苦。虽是送货的,可平日里东家算大方的,他们就算外出风吹日晒也很少会吃这种没有味道的食物。

    叶西辞摇了摇头,道:“怎会,倒是我们打扰了。”

    “不会不会,咱们平日里运货,一出去可能就是一年多,每次看着相同的人,也没什么话说了。难得有生面孔加入,一路上倒是有乐趣的多了。”孙庄连忙摆手。

    “公子小姐此行可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孙庄随口一问。这两人看打扮像是江湖人,且这位公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剑,在这个时候去大周,会让你容易让他联想到大周正要举行的武林大会。

    叶西辞点点头道:“咱们大承这边儿,江湖中风平浪静,倒是有些无趣了,正好听闻大周要举行武林大会,选出盟主,一时兴致,便想去瞧瞧。”

    “这也难怪,大周的江湖以往从来都是一盘散沙,这次江湖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绝世魔头,听说已经杀了不少各门派的正道人士了,所以这些门派才想着联合起来剿灭魔道。可若是各自为战,未必是那人的对手,便想出了武林大会一事,想要联合起来,引那魔头现世,将那魔头及其门派一网打尽。”孙庄也是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遗憾什么。

    “孙大哥对此事似乎很了解?”方笑语笑着问道。

    孙庄也回以微笑道:“先前我们商队刚刚去了颍州运货会来,你们知道,颍州多江湖人,还有不少门派都在此处扎根。在颍州时,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大周将要举行武林大会之事,听说,咱们大承江湖中有不少门派也会去参加武林大会。比如秦王楼,虎鹤派,九州门,沧澜海阁,还有近来江湖中重新崛起的姬家等等,都已经准备启程前往大周了。”

    “那魔头之事,孙大哥知道多少?”方笑语好奇问道。她虽然已经知道了大概,但有时候这些跑商之人听到的小道消息更多更详细。

    孙庄却皱着眉摇了摇头道:“我听到的倒也不多。只是听说那魔头似乎出身魔教。你们想必也知道,大周江湖中,魔教自来便是一盘散沙,可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这么一个妖孽,仅仅用了不到一年,便将如同一盘散沙的魔教重新给整合到了一处。且这魔头残忍嗜杀,听闻他一开始专挑小孩子下手,后来又开始猎杀各大门派长老。他的武功突飞猛进,又开始公然挑衅各大门派掌门宗主,偏他武功高强,已经有了不少门派掌门败于他手,甚至被他废了修为,门派自此失了支柱,摇摇欲坠,甚至被人吞并。”

    “也难怪会引起武林人士的忌惮与反弹。”叶西辞点点头。这样的人其实很危险,因为他本身内心中并没有底线,且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公子与小姐既是要前往大周,可要万事小心。”孙庄犹自不放心道。

    “他们自己要去找死,你偏做的什么好人!哼!”孙庄刚刚嘱咐完了,那柳中元突然就横插了一句。

    方笑语与叶西辞苦笑,这个人这张嘴啊,有时恨不得撕烂了他,可他偏偏又似乎很懂得适可而止,说完就停,好像你跟他计较吧,就是为人不大度一样。

    “队长!”孙庄嗔怪的扯了扯柳中元的袖子。

    “扯什么扯!我难道说的不对?你瞧瞧他们二人,瘦弱的就跟个猴子似的,还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我跟你们说,前头那条路多有盗匪出没,你们自己小心着些吧,若真是被盗匪给堵了,我们会优先保护货物完好,至于你们的死活,才懒得管你们!”柳中元一直觉得叶西辞看起来虽然挺冷的,但也就是个花花架子,那方笑语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身上看不到一点点会武功的样子,以为装模作样的拿把剑装大侠就是武林高手了?简直天真!

    其实柳中元特别讨厌这些跟着商队一起走的所谓公子小姐

    。原因还得追究到很久以前,也是他还没有成为队长,做着副队的时候,也是个世族少爷带着一个看起来倾国倾城的侍女跟着他们商队前往大月国。

    因为那少爷家里有权有势,又是托了荣王的关系,他们尽管不喜欢,但却不得不带着,没想到在刚进大月国国境的时候,那侍女被一个纨绔给看上了。

    那少爷自是不愿自己的侍女被别人抢了去,反抗也反抗过了,奈何带着的侍卫全都被对方给杀了,最后连那少爷都没有幸免于难。

    本来这事儿跟他们商队没关系,将少爷护送到大月,他们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谁知道还是遭了无妄之灾。在他们回去之后,那世家死了少爷自是不肯善罢甘休,他们不敢找大月国那纨绔报仇,就把气撒在他们商队头上。当时的队长活生生的被折磨致死,而他也几乎去了半条命。也是因为如此,他后来才顺势当了队长,但是对于那些要跟随商队一同出行的少爷小姐,特别是走关系被塞进来的那种,尤其的厌恶。

    此时的叶西辞还有方笑语,就让他想起了那个让他备受折磨的少爷和侍女,所以这一路上他才会冷言冷语就没有停过。

    “怎么?前方还有路匪出没?”方笑语没有理会柳中元的鄙夷,而是问道。

    孙庄点了点头,道:“过了前头,就要到江湖的地界了,江湖人做事狂放不羁,有行侠仗义的侠客自然也就有抢夺钱财的盗匪。那块儿比较乱,经常有匪类拦路打劫商队,所以商队每次经过大多都要出些银子,破财免灾。”

    “原来如此。”方笑语点头。

    “吃完了就赶快回马车里,尽快出发。”柳中元对方笑语的无视恨恨不已。

    方笑语也不跟他对着干,很听话的就和叶西辞钻进马车中,而后闭目养神。

    人都说曹操是世上跑的最快的人,毕竟说曹操曹操就到嘛。

    本来,这条路上虽然常有盗匪出没,但却也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的。可惜,也不知道是柳中元的乌鸦嘴还是方笑语运气不佳,偏偏没走多久,就被‘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了’。

    柳中元虽然嘴贱了些,但还是很负责任的,与那匪盗头子好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出了一笔银子,总算是这事儿就过去了。

    本来嘛,盗匪里杀人越货者虽然不少,但是大多也都是懂得细水长流的。有些商队在这里都已经走了很多次了,每次杀了还可能得罪人,毕竟这些商队后头很可能会有可怕的后台,与其如此,还不如每一次都收上一大笔银子,多来往几次,也抵得上这一车货物了。

    幸运的是,这次的盗匪算是个熟面孔,也收过柳中元不少银子了,自然是一手拿钱一手放人。

    本来好好的就要走着,也不知那盗匪突然就发了什么羊癫疯,看到方笑语和叶西辞坐着的马车,却突然大喊一声‘站住’,又将队伍拦下了。

    柳中元心头提到嗓子眼儿了,生怕当年的历史又重演,再来个红颜祸水什么的,这次他可是队长,这俩人要是死半路上,绝对是他来背这个罪名。

    柳中元一时间想掐死方笑语和叶西辞俩人的心都有了。

    那盗匪头子粗暴的拉开了车帘,就正好对上了方笑语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于是盗匪头子嘴角一挑,那笑容猥琐的让方笑语都想吐。

    “是个好货色,看来本寨主不仅要劫财,说不得还要劫个色了。”盗匪头子一脸淫笑。

    方笑语一愣,随即却比他笑的更加灿烂,而后转头看着叶西辞,手指却指着盗匪头子道:“夫君,他说他想劫个色。”

第四百四十一章 娘子,他竟然觊觎为夫的美貌

    “夫君,他说他想劫个色。?·”方笑语的脸色实在是太过无辜了。不是恐惧,不是嫌恶,只是那种很单纯的很单纯的茫然,还有茫然之后的……惊喜?

    柳中元简直都要哭了。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足够倒霉,当年的少爷和侍女成了他的心病,而如今这两个不知道从哪儿借着店主名义塞进来的公子小姐,怕是又要害死他了。而且这次或许根本不用回去受到这两人家里人的惩罚,恐怕干脆就直接交代在这里了。

    对方可是盗匪啊!

    柳中元觉得脑仁儿有些微微发疼,自古红颜多祸水,古人果然诚不欺我。这群人可是盗匪啊,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活计,他到底为什么会期待这些人真的能大方的放他们一条活路去?

    他一早就该想到的,他一开始就该将这女子放车轱辘下头躲着,离开这里再放出来的。可此时都这样了,再这样想又有什么用?

    叶西辞的神色瞬间就变了,他先是阴沉下了脸,随即一脸思索之色,而后问那盗匪头道:“是你想要劫色?”

    就在柳中元以为叶西辞要跟盗匪头子拼命的时候,叶西辞却突然转了神色,翻脸比翻书都快道:“嗯,不错,眼光不错。”

    这时候懵的可就不是盗匪头子一个了,整个商队的人都是一张问号脸。

    你们是两口子吗?是两口子吗!

    若是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上了,无论是口头上的,还是动手动脚了,身为男子,不是该怒发冲冠为红颜吗?这怎么就夸上了?

    众人立刻就换回了鄙夷脸。

    尤其柳中元。虽然他心里是拒绝被连累的,但是不得不说,这位公子,还不如当初那位莽撞的少爷呢,至少身为一个男人,他敢于为自己的侍女出头,敢于跟一个他敌不过的人纠缠。

    可再看这位呢?盗匪看上了自己的妻子,他竟然说对方眼光不错?

    此时就算是孙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亏得一路上他还多加照顾这两位,却没想到这位公子竟是这样的没有出息没有担当。

    叶西辞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脸色。事实上从他的角度,也只能看到在盗匪后头不远处站着的孙庄和柳中元,还有一两个商队人员的脸色,就连盗匪脸上都写满了不屑。

    可叶西辞没有在这上头有什么反应,而是一脸悲悯的看着那盗匪头子,语重心长道:“我不是在骗你,而是在救你,你还是赶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W?W·”

    盗匪头子以为是叶西辞怕了,服软了,所以才这样说话,也是一脸的鄙夷。

    原本吧,他真的是想打劫点钱财就走的,这商队在这条路上通过也是不止一次了,细水长流嘛,就算他读书少也还是懂得的。

    但是,他就不该看到这辆马车。

    要知道,跟随商队的马车里,大多都是坐着某家的小姐的。这么长时间也没开开荤了,他这也是一时兴起,这才喝住了商队,拦下了马车。也确实从中见到了一个妞儿,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小白脸。

    盗匪头子露出yin邪的笑容,并没有注意到叶西辞那语气带着何等的悲悯,只以为这是这公子哥被他吓怕了,于是道:“别急啊。虽然本债主不好这一口儿,不过咱们的二寨主可是最喜欢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了,待会儿,待本寨主好好享用了你的娘子,你以后就跟着咱们的二寨主,以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柳中元都快吐出来了,感情这山寨里还有那断袖的?难为他们一直以来都能安全从这里通过,只交些钱财便罢,原是他们的姿色不够那二寨主喜欢的?

    谢天谢地。可喜可贺。

    虽然这样想对这为公子有些失礼,但他确实会为自己入不了对方的眼而感到庆幸。再加之方才那公子的表现,他反倒是不怎么同情他了。

    只是可惜了这位小娘子,所嫁非人,竟是找了这么个男人,也算是瞎了眼了。

    可更让柳中元等人瞎眼的还在后头,就见那盗匪头子邪笑着说完方才的话,那公子却突然往后缩了缩,双手抱住胸前,一脸的惊吓,扯着那小姐的衣裳,语气却耐人寻味道:“娘子,他竟然觊觎为夫的美貌!”

    众人眼珠子都要掉上一地了,这是怎么个展开?难道这二人是男的扮女装,女的扮男装不成?

    什么叫‘娘子,他竟然觊觎为夫的美色’?这话难道不是该女子说出口才是?

    只见那公子说完,女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寒芒乍逝,随即邪魅一笑道:“你们竟敢跟本姑娘抢男人?”

    ‘咚!’

    像是什么摔倒的声音,随即有人顺手扶了把车上的货物,这才重新稳稳的站好。

    众人都要疯了。这俩人是怎么回事?按不按常理出牌?还能不能愉快的劫色了?

    你说你们面对盗匪劫财劫色,好歹是不是该露出点恐惧担忧什么的情绪?就算你不恐惧你不忧虑就罢了,这种跃跃欲试还巴不得对方赶快来劫他们的激动神色又是为了什么?

    不是,这跟预想中的反应不一样啊!

    盗匪头子有些蒙圈,最后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小娘子别急,本寨主也会好好疼爱你的。?

    ?·将来你们夫妻就在咱们山寨里过日子,还有的是机会相见,你说可不是?”

    盗匪头子这话说的有点心虚。虽然是打家劫舍的必备台词,可是被打劫的人不配合,这戏演着可真别扭啊。

    哪知他这样说却完全吓不到对面的两人,他话音刚落,抬头就见到这两人,女的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男的一脸‘我可怜你’的模样,让他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这男的劝他离开时的模样,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似乎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你们山寨就在这山上?”方笑语没有理会这盗匪头子的动摇,而是突然问道。

    盗匪头子被这两人奇怪的反应闹的有点转不过弯来,于是下意识的就点了头。

    “你们山上有多少人?”方笑语继续问道。

    “一百来……你问这个做什么?”盗匪头子下意识的就想回答,但半路上反应了过来,而后就凶神恶煞的朝着方笑语吼了一句,然后就一副要拉方笑语下车抢回去当压寨夫人的样子。

    方笑语倒也不反抗,顺势就跟着下了马车,连带着一起下来的还有一直在方笑语身后一点要出头的意思都没有的叶西辞。

    盗匪头子见方笑语并不抵抗,暂时忘记了自己那不详的预感,刚准备调戏调戏他未来的压寨夫人摸摸对方小脸吃点豆腐时,那方笑语却突然两根手指截住了对方的淫手,脸色先是古怪,最后叹息,而后一脸义正言辞道:“我娘自小就教过我,自己的夫君要牢牢地抓在手中,不能让其他的小骚狐狸觊觎。奈何姑娘我又是个好孩子,打小就遵从我娘的教诲,自个儿夫君的美色从来都只能由我自个儿欣赏。你们这些人,想要劫色本姑娘我也就忍了,竟还敢打本姑娘夫君的主意?你们是多久没有死过了?嫌活腻味了不成?”

    “啊?”盗匪头子有些磨不过弯来。这女人是生气了?

    自己要劫色,她的夫君不站出来阻止时她都不生气,偏偏这时候为了这个生气了?

    你说这姑娘小小年纪她娘究竟都教了她些什么?这未免也太过奇葩了。

    可若是她娘奚雨涵此时还在,恐怕要大呼冤枉了。这孩子小时候都不愿跟人说话的,就算跟父母都是疏远至极,能跟她聊上两句就算不错了,谁特么有那闲工夫教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没等盗匪头子自己反应过来,他就感到一阵的窒息感,随即他发现,一只白皙的玉手竟掐住了他的脖子,还将他抬了起来,脚都离了地。

    甚至还没有等到那窒息的的感觉传遍全身,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姑娘好大的力气’随即就已经被掐断了脖子,没了生息。

    这突如其来的翻转让所有人都懵了,商队之人自不用说,盗匪们却茫然无措了起来。问题是一句话的功夫,自家老大就被人干掉了啊,还是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不懂功夫的小娘子干掉的,这叫人如何能相信。

    于是待得反应过来,一个个大吼着冲上去要为老大报仇,却被方笑语三两下踢的堆叠在一起,而后方笑语只是抽出叶西辞手中的佩剑,一剑刺下去,竟是将这几个打劫的匪徒刺了个通心透。

    而这么来来回回两三次,这让人闻风丧胆的盗匪竟然翻手间就被灭了个干净。

    灭杀完了,方笑语还不忘拍拍手,一副嫌弃的模样,随即又恢复一脸温和,看向叶西辞道:“夫君无需忧心,你娘子我可是小气的很,绝不愿意跟任何骚狐狸分享自己的男人,无论这骚狐狸是男是女,都不行。”

    好嘛,多霸气!

    众人不由心想道。这是男女拿错戏本了吧?

    叶西辞却无奈的叹可口气,看着这一地的尸体,摇头道:“都说让你们快逃了,怎么就不听劝?”此时叶西辞在后头暗戳戳的捅了一把刀,众人都神色古怪不已。

    原来,这公子的话是这个意思?不是胆怯,不是没有担当,而是知道自家娘子的武力值和杀人不眨眼的手段,所以他在可怜这群自己撞上来的倒霉蛋儿?

    柳中元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了,敢情这两位真的不是什么普通人,还真是武林高手不成?

    柳中元突然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想起一路上他的冷嘲热讽,要是对方要跟他一般见识,恐怕他的下场早就跟这群倒霉盗匪没什么两样了吧?

    他此时哪还能看不出来,对方这可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啊。虽然看起来像是普通人罢了,但若你真的将之当做普通人看待,恐怕就要吃亏了。

    普通人能随手掐断一个壮汉的脖子?普通人能头不抬眼不眨一剑刺死这么多的人?

    他自己也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在身,再加上他听人说过,这看起来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于江湖人来说只有两种。一种是真正的普通人,没有武功,与寻常百姓无异。而另一种,则是功夫太过高强,完全能够凭自己的意愿来隐藏修为。

    要知道,前者虽然遍地都是,可后者却难得一见。就算是那些混迹江湖的老油条,百八十岁的也没有达到这种成就的一抓一大把。

    可眼前这个女子才多大年纪?看起来还不满双十,究竟是哪家的人物,竟练得如此高深的功夫?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敢出来闯荡江湖。

    柳中元算是蔫吧了,此时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盗匪都死了,按说应该可以启程离开了。但这条路,将来算是不能再走了,否则这盗匪头子山寨里的人知道了他们的老大死在自己商队的手里,以后难免不会报仇。

    “那个……”柳中元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想起一路上自己的态度如此恶劣,他就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于是使了个眼色给孙庄。

    孙庄也知道队长这是尴尬着呢,于是也不推辞,而是小心翼翼的来到方笑语和叶西辞的面前,道:“公子,小姐,接下来……”

    “这些盗匪,经常打家劫舍,死在他们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又有多少姑娘和……汉子被他们糟蹋了怕也不可数了。既然这些人都死了,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一锅炖了算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俩去去就回。”

    说完了,方笑语与叶西辞两人飞身而去,这轻功惊的商队的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简直都会飞了。”商队其中一人咽咽口水道。

    “真的是武林高手。”另一人附和道。

    “你们说,他们此去大周,不是要去争当武林盟主的吧?”一人突然提出了个乍一听不可思议的可能。

    但是,仔细想了想,众人却觉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年纪轻轻,武功便如此高强,即便是是去争个武林盟主当当,似乎也没什么让人惊讶的?

    难道,他们这是捎带了未来的武林盟主一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笑语和叶西辞已经走远了,他们却不敢真的独自离开,只能乖乖的在这里等着。趁这工夫,几人连忙将这些盗匪的尸首抬到了不显眼的地方,随便挖了点坑,就地掩埋了。

    而方笑语说了去去就回就去去就回,没过多久,两人便回来了,身上纤尘不染,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是去杀人的。

    众人都热情的围了上去,方笑语大手一挥,道:“找几个人,去山寨把财宝都抬走,扔了多可惜。”

    于是,一堆人就更热情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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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150/ 第一时间欣赏安王妃最新章节! 作者:寒衣燃烬所写的《安王妃》为转载作品,安王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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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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