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出兵大周
马车晃晃悠悠的向着天都城的方向行驶。地面积雪路滑,但是车夫却驾驶的十分平稳。
“你们真的要我做地府的北帝座?你就不怕我中间给你们使坏,坏了你们的好事?”穿着厚厚的冬衣将自己包成了一只狗熊的男人一路上叽叽咕咕就没停过,另一头坐着的女子眼都没抬,淡定着的闭着眼小做歇息。
“喂!我要穿成这样到什么时候?”见女子不说话,男人扯了扯自己身上厚厚的冬衣,一脸不满道。
“喂!喂!”男人似乎很有毅力,哪怕对面的女子不说话,他依旧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终于成功的让对面的女子皱起了眉头。
“我说你能不能闭上嘴安静一会儿,信不信老娘用针线缝了你的嘴!”对面的女子被烦的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恶狠狠的威胁道。
“你不敢。”风紫见成功的引得了对面的女子说了话,眼里露出了一丝得意。这女人一路上闷死个人了,一句话也不说,他就像是个在面对一尊雕塑一样,真是无聊的不行,偏偏她倒是能折腾人,以他正在治伤,不宜受冷为由,逼他穿着厚厚的冬衣,将自己裹的就跟个粽子似的,又是闷在这马车之中,都快要憋死了。所以他一路上都在想方设法引起对面之人更多的反应,这就像是乐趣一般,已经持续了一路。
“呵。”对面的女子只是微一抬眼,随即就是一声讽刺力十足的冷笑声,而后又重新闭上眼,一动不动如同石头。
风紫被气的牙痒痒,却知道这个人目前可是得罪不得。虽然稀里糊涂的就当了地府的北帝座,成了方笑语的手下,但是他本身还有点高兴。能够跟在他崇拜的温英姿身边做事,将来一定会很有趣。最重要的是,方笑语威胁他,要是不答应就不给他治伤,也不会给他正确的功法修炼,于是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他就更是顺理成章的就答应下来了。
然后,他就被派了成为北帝座后的第一个任务,去天都城。
一路上,这个女人就负责给自己治伤,可惜,简直就像是个哑巴,而且又是个特别难缠的人,无论你怎么刺激她,对方顶多给你‘切’一句,‘哼’一声,‘啧’一个,‘呵’一下,大约这就是全部的反应了。
“真是个无趣的女人。”风紫撇撇嘴,却在话音刚落后立刻一个喷嚏,感觉马车都被震的抖了一抖。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因为感冒了。正在他第一个喷嚏打完了时,连接下来的就是不停的‘阿嚏阿嚏’没完没了。
风紫心下叫苦,心知又着了这个女人的道。
“喂!阿嚏!你又做了什么?阿嚏!阿……嚏!”风紫揉了揉鼻子,神情痛苦道。
“没做什么,为了叫你闭嘴歇会儿。”女子斜他一眼,神情中带着冷笑。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阿嚏!快给我解药!阿嚏!”风紫败下阵来。心说这方笑语手底下还真是奇葩多多,一个个的真难对付。
自武林大会被方笑语抓走了,亲眼看着她和那叶西辞秀完了恩爱,就被叶西辞那个混蛋拿果子砸了多少次的脑袋。更可恶的是,之后两人直接就走了,导致他落在了苍锋那个小变态的手中,更是受尽了折磨。
现在好不容易从苍锋的魔爪中解脱了,先是被方笑语给狠狠的收拾了一通,然后被告知要和一个人去天都城等待她的命令,而这个人就是现在坐在他对面的女人。
这个女人也是个怪人,不爱说话不说,还总是喜欢研究些奇怪的瓶瓶罐罐,身上这么多的小瓷瓶都不知平时是放在哪儿的,一会儿掏出一瓶来还都不带重样的。而作用更是千奇百怪。
什么让人浑身发痒的,什么让人不停打喷嚏的,还有一些闻了之后头昏脑胀但就是不昏过去的等等等等,那些作用随便说一个都觉得奇葩。
他现在所受的这种不用说,定然又是那些瓶瓶罐罐里千奇百怪的毒药的一种。
风紫不是不想动手,但对方的身手实在是厉害的很,他根本就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再想想那个才十岁的苍锋的武功,风紫叹气,难道方笑语手中全是这样的怪物不成?
最重要的是,对方精通医术,他练错了武功落下的这一身的伤,还得靠对方来帮他治疗。
本以为是将死之人,却不想转机却又到了眼前。他不想死,唯有抓住这个机会。何况帮方笑语做事,就等于是帮温英姿做事,他倒不觉得委屈,还觉得挺有趣。于是只能忍了。
看这人打喷嚏打的脸都红了,再加之自己也被这喷嚏声闹的有些烦躁,姬小路从旁边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些粉末在指甲盖儿中,朝着马车里头一扬,风紫闻到了粉末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喷嚏立刻便止住了。
姬小路默默收起瓷瓶,斜着眼瞪了风紫一眼道:“管你是地府的北帝座还是南帝座,想要在老娘面前炫耀,就等你治好了这一身的烂伤,得了主上给的功法再说吧,否则就凭你现在的本事,不给主上添乱就不错了!”
风紫沉默的揉着鼻子。
其实他的武功真的不算弱。虽然练的是错误的功法,但是错有错着,除了伤身之外,短时间内也能发挥出强大的功力,只是越是强大,就越是伤害身子罢了。
但是,风紫还就真的找不出反驳的话。
临上路前,他已经找机会跟这个叫姬小路的女人交过手,结果是,在她手上走不下五十招。这还是对方没有尽全力,而他又有伤在身的结果。
所以他不得不感叹方笑语手下的这些人当真都是怪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此,二十三十四十各种年龄的人几乎都像是无视了年纪一般,厉害的无法形容。
他倒是期待有朝一日自己这身伤治好了,又修炼了方笑语给的正确的功法后会是一副多么强大的模样,但是,此时此刻,他还就得被眼前这个小他一圈的小姑娘压的死死的。因为暂时只有她能够治好他的伤。
见风紫不说话,姬小路继续道:“你记住,地府就算是再强大,与我月影司比起来,也不过是个打酱油的,你们地府的东帝座还是我月影司出身,想凭北帝座的身份压我?等你成了阎王再跟我说!”
姬小路一句话呛的风紫没有话说,最后风紫干脆也学之前的姬小路一样闭目养神,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看的姬小路眼角嘴角全都弯了起来,得意的神情一闪而逝。
但也正是如此,才反映出了姬小路真实的性格。
事实上,姬小路是个挺活泼的人,至少绝不是个冷酷不爱说话又阴郁的女子。这家伙就算不是个话唠吧,但也是那种很喜欢跟人交流的人。除了平日里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毒药解药之外,许多人都很喜欢和她相处。因为跟她打好了关系,也就等于是身上多了许多保命的手段。
姬小路是最早一批跟随方笑语的人,这一批人,全都是方笑语手把手教出来的,当然很强。
她们修习的功法全是方笑语根据他们的本身的特质特别选出来的,又亲自给予指点,让他们少走了不少的弯路。
而后,再根据她们不同的喜好,全力支持他们去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就比如姬小路,她喜好医术,但本身又不是那种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相比起那些治病救人的事,她更多的是剑走偏锋,喜欢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开始,月司的负责人姬午雅曾劝诫过她,不要因为这些东西而耽误了主上的正事,不过方笑语知道了之后倒没说什么,还给了她不少方便让她继续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在不误事的前提下,随她的便就好,反倒是真的叫她有了不小的成就。
就她研究出来的那些小东西,有时候也会起奇效。什么痒痒粉之类的东西,要是在厮杀的时候往对方脸上那么一扬,会发生些什么?
姬小路是月司里地位仅次于姬午雅的人,她的武功自然不能太弱,风紫会败给她实属平常。而她一路上沉默寡言,其实是得了方笑语的嘱咐,只要不会出事,可着劲儿的折腾折腾这个风紫,让他也尝尝月影司的手段。
于是,姬小路完美的执行了方笑语的命令,一路上可是把风紫整的凄惨异常。
不仅不跟这个话唠说话,还命令车夫也不跟他说话。给他穿行动不便厚的就跟狗熊似的冬衣,还刻意在马车里点了炉火。而事实上现在的天气虽然有些冷,但却也不会那么冷,风紫穿的这么厚,里头已经热的都要冒汗了。
活该!叫你敢跟主上过不去!
姬小路弯着嘴看着已经冒了汗的风紫,随手又在炉子里加了些炭火。然后她自己就拿起了桌上摆着的水果,咔哧咔哧的刻意吃出了声音,然后看着风紫不停的挑眉,憋笑憋的难受。
而另一边,叶心柔带着小十六叶书晴同样离开了鹿城,去了西北,会和方剑璋方大将军,然后帮方笑语传了话,立刻对大周出兵。
一时间,大周开始乱了起来。
而见到大承出兵大周,原本已经跟大承结盟的大裕朝自然也是不甘落后,奉天帝亲自下令出兵。一时间,大周边关大乱。
大月朝一仗本来就打得异常凄惨,虽然大月朝这群人打仗几乎都是不要命的正面冲杀,但是本身大月朝就是女子居多,真正掌权的,无论文官或是武将也都是女子居重,在体力上,本就不如男子坚持长久。再加之大月朝的兵力与大周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要不是老皇帝压根就没将大月朝这群女人放在眼里,没有将主要兵力调过去,恐怕此刻大月朝也坚持不了多久,就已经败下阵来。
而之前就有传闻说,大月朝的女帝亲自发信请求大承和大裕朝支援,原本老皇帝还没太放在心上,但又有朝臣提出,这些年来,大周时不时的就侵犯一下大承西北还有大裕朝的边关,虽没有真正撕破脸,可说到底两朝必定是对大周不满的。
再加之前些日子,大周支援流沙国,险些害死了大承的镇远大将军方剑璋,大承的叶皇必定是憋着一口气儿,难保就不会被那个女人说服。
老皇帝近来虽然年迈昏庸不少,但还肯听劝,只是大家发现他越发的对女色依赖,常常连早朝都不上了,反倒是流连于后宫各色的嫔妃之间,酒池肉林,美女在怀,连身体都不顾,前些日子竟然还发生了喝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险些在澡池子里淹死的事情。
但是,出乎意料的,却很少有人劝说皇帝节制,即便劝说,也是随意两句意思意思,没有深究的打算。
事实上,大周看似强大,但其实已经风雨飘摇。老皇帝刚愎自用,霸道异常,且年纪又这么大了,却死死的霸着皇位不撒手,竟然看着云王和蒙王激烈厮杀也不管不顾,直到现在,他什么时候一命呜呼都不知道,但连太子都还没有立下。
一旦老皇帝驾崩,而没有遗照立谁为太子,大周必然会发生动乱。
云王蒙王这些年打的不可开交,两人势均力敌,谁也不能将谁怎样。若不是有老皇帝在上头压着,这两人恐怕早就要分个你死我活了。若是皇帝死了,他们还没有明确的谁被立为太子,以他们谁都不服谁的样子,恐怕就是内乱,也能将大周给拖垮了。
何况,老皇帝仅仅是因为好色就得罪了大月朝的女帝,让那女帝拼着两败俱伤也要跟大周不死不休,若是大承和大裕再加入战圈儿,对大周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内忧外患,若严重了,家国顷刻覆灭。这样的例子,自古以来还少吗?
几百年前,曾经辉煌的越国和陈国不也是这么消散于历史长河之中的吗?大周又岂能例外?
所以,整个大周的朝臣,除了老皇帝死忠的那几个,其实大多人都在期待老皇帝还是快死了算了。
大周已经腐朽老迈,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来完成蜕变。
而这个国家,也需要一个年轻的君主来继续统领,继续辉煌下去。
只是可惜,每个人心怀鬼胎各有心思,终是一盘散沙。(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暴怒
战事失利,大周一时间动荡不已。光是大承,便是一开始就发兵三十万,大裕朝同样发兵三十万,也因此,大大的缓解了大月朝的压力,使得这五年娘子军们越战越勇,也越发的卖力,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大承和大裕似乎并不止是牵制大周的兵力这般简单,他们这次是来真的,一开始这仗打的就十分卖力,手段尽出,大周一时间死伤无数。
而这个时候,鹿城又成了大周的一个定时炸弹。
因为宁王的失踪,使得宁王的部下认为是武林人士所为,于是,朝廷与江湖的争斗就更加激烈。
而就在这个档口,沐王府的沐阳长老被刺杀在沐王府中,使得沐王府如临大敌。
沐阳是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被人发现时,血液已经流干,整张床上的血迹隐隐都开始发黑。他的头颅与身子是分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告诉人们他死不瞑目。
沐王府里人心惶惶,沐王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书册,但却全然看不进去,连书册拿倒了都不知道。
门外另一个长老风风火火的赶来,进了书房,见了沐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王爷,不好了,乐长老他……死了。”
沐王府虽是朝廷出身,但近些年来几乎扎根于江湖,所以笼络的客卿一类的高人全都被封了长老。
死去的沐阳原本是老沐王时期就跟随的老人,老沐王惨死之后,他便一直留在沐王府,辅佐着新的沐王。
他的死,在沐王府造成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与沐王被人刺杀了一样叫人震惊。
而沐阳死后,事情却并没有就此完结。之后的强长老、魏长老、孙长老到现在的乐长老,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每一个人死的都十分凄惨。身首分家已是惯常之事,刚刚死去的乐长老,甚至连内脏都被人掏空了,肠子心肺之类的器官就那么撒在床边,看起来恶心的要命。
“是她。一定是她。”沐王嘴里喃喃着,对面的苏长老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于是问道:“王爷,王爷您怎么了?”
“一定是她。”沐王突然抬起头,目视着苏长老的眼睛,却是满脸的颓然之色。
“是谁?”苏长老拧着眉头,觉着王爷或许知道些什么。
他自己也是担心的。
他也是沐王府的长老,武功甚至还不如一开始死去的阳长老。
对方刺杀的全是沐王府的长老,就证明应该是与沐王府有仇的。而王爷方才又那样说,很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方嫣然。一定是方嫣然!”沐王仅仅的握着拳头,原本被他攥在手中的书册此刻已经褶皱的不成样子。
“方嫣然?”苏长老惊讶。
其实他在沐王府不是特别得重用的那一类人,虽然也是长老,但是能力比之阳长老乐长老之类的人物要弱不少,所以一些机密之事还并不足以叫他知道。
他曾见过那位方嫣然和王爷还有霜王一起谈过事情,看起来关系还算挺融洽,这么沐王府一死人,王爷就怀疑到了那位方姑娘身上去了?
莫非……王爷对那位方姑娘做过些什么?
“宁王失踪了,就是在他去找那方嫣然之后,若说此事与她无关,本王绝不相信。那之后,王府长老接二连三的被人杀害,就连霜王叔也不见了。而霜王叔与那方嫣然一早便认得……”沐王越想越觉得是方笑语的问题,想想自己之前做过的事,如果被方笑语察觉到,倒也连报复的动机都有了。
“可我沐王府与那方嫣然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杀我王府长老?”苏长老问道。
沐王却沉默了。
他其实没有直接对方嫣然有过什么过激的行动,但是,他也曾想过要借刀杀人,无论是借方笑语的手杀了宁王,还是借宁王的手杀了方笑语,对他而言都无所谓,他都可以将这件事的影响拿来利用。
所以,他将方笑语的存在‘无意’间透露给了宁王知道,而去做这件事的人,便是第一个死去的沐阳长老。
宁王那一日说着要去龙灵客栈去看看那方笑语是何方神圣,可自那之后便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当然也去查过,可只是查到,那日龙灵客栈一行,宁王根本不是方嫣然对手。一番交手之后,宁王落入下风,便想罢手。而那方嫣然却并不买宁王的面子,竟敢加以威胁,不过最后在宁王的妥协下,还是将宁王放走。
这些事,都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许多江湖人士都是亲眼所见的。事后他也找龙王确认过。因为龙王当时也在场,且他的父王曾经救过龙王,所以龙王欠了他们沐王府的情,绝不会骗他。
之后也有人证实,方嫣然并没有离开客栈,也没有过继续追杀宁王的举动。
且有砍柴的樵夫曾在路上看见宁王遭遇杀手伏杀,只是最后杀手似有急事离开,使得宁王逃脱,之后便下落不明了。
虽然目击看来,宁王的失踪似乎与方嫣然关系不大,可他却始终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件事与那个方嫣然脱不了干系。
特别是之后,宁王乃是真命天子的传言满天飞,究竟是谁,因为什么目的而刻意传出了这样的传闻,他直觉这两件事必然有着一定的联系。
不知为何,沐王眼前突然浮现出了霜王萧入的脸。
这个年纪与他差不了几岁的王叔,他曾经为他是最朴实无华最超然洒脱的人,但现在看来,恐怕他才是最会伪装又城府最深的人。
沐王揉揉脑仁儿,头疼始终无法缓解。
如果他想借宁王之手借刀杀人的事情被方嫣然知道了而引发了方嫣然的报复,那么他有预感,恐怕王府里还会继续死人。
这件事,不会这么快就落下帷幕。
而这一刻,头疼的绝不止是沐王一人。
天都城,皇宫大内。皇极殿中。
皇帝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之上,却直打着哈欠。
老皇帝刚从后宫里出来,若不是要上朝,恐怕他还在后宫中流连于女色而不可自拔。
朝堂上一阵近乎诡异的沉默,皇帝不开口询问,就没有朝臣主动站出来回答。就连云王和蒙王这两个争了半辈子的老冤家也像是事先说好了一般,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怎么,这时候就都哑巴了?你们从前不是都挺有能耐?不是为了一点小事都要争的头破血流?如今他国兵临城下,你们倒是没话说了?”老皇帝察觉到了朝堂中沉闷的气氛,眼中闪过一道不可察觉的杀意,随即怒道:“那些口口声声喊着要为国尽忠的人呢?那些动不动就以死相谏来要挟朕的人呢?你们都哑了?还是全都变成了活死人没法子开口说话了!”
皇帝一怒,朝堂下的大臣们噤若寒蝉。虽然已有许多大臣对于老皇帝的存在都已经赶到了厌恶,心底甚至默默期待他赶快死了给新皇让个位置,但是,毕竟几十年来,老皇帝的霸道深深的印在心里,积威犹在,龙颜大怒,他们岂能不怕。
皇帝见底下的大臣吓的都快要将自己躬成一只虾子了,瞪着眼怒道:“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朕说的?”
“臣,惶恐。”底下的朝臣齐齐开口。
“惶恐?你们惶恐个屁!”皇帝忍不住开口大骂道:“大承与大裕齐齐起兵三十万,眼见着边关吃紧,你们倒是给朕拿个章程出来!”
“启禀皇上,老臣以为,大承与大裕朝出兵,定是因为大月朝女皇求援所致。故而,只要将大月朝之事解决,迫使大月朝的女帝同意退兵,那大承与大裕就没有了再继续发兵的理由。”其中某一个老臣站了出来。此臣子年岁已大,站出来的脚步都颤颤巍巍的,但至少打破了谁也不说话的沉默。
“哦?凌爱卿所言有理。既如此,凌爱卿可否告诉朕,要如何使得大月朝的女帝退兵?”皇帝突然笑眯眯的问道,使得那位凌姓大臣身子不由一抖,险些朝着旁边倾斜着摔倒。
他是先皇晚年时被提拔的臣子,新皇登基后他一直都位居要职。跟了皇帝几十年了,又怎么会不知道,每当皇上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必定是因为他此时正在气头儿上。
事实上皇帝确实是在气头上。他本来在容妃的寝宫中与容妃腻在一块儿正道着关键的时候,那内侍便来打搅他说是到了上朝的时候。
他本说着今日免了早朝,却偏偏那内侍又来报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几位大臣已经在等。
老皇帝虽然开始渐渐趋于昏庸,但毕竟还没昏庸到头儿,一想着近来内忧外患,他便也绝了再与容妃继续的心思。穿了衣裳提了裤子梳洗妥当还打着哈欠便来上朝。哪知他上朝了能有一盏茶的时辰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这么沉默着大眼瞪小眼的杵在朝上,这叫他如何不气?
“老臣惶恐。”凌大人连忙低着头道。
“惶恐惶恐!你们除了惶恐还会些什么!”皇帝大怒,一拍龙椅的扶手,铬的手掌生疼,随即指着底下一排大臣怒道:“若是只找几个只会惶恐的,朕还需要你们作甚!”
“皇上,不如派人去跟大月的女帝讲和……”此时一臣子道。
可他的话音还未全落就被皇帝怒喝道:“讲和?你让朕这个堂堂大周朝的天子去跟那个弹丸小国的贱女人讲和?!”
皇帝这话一落,众大臣虽不敢明说,但却都在心中默默的嘲讽,心说若不是你好色非要去招惹那个弹丸小国的贱女人,何至于惹怒了对方,非要跟我大周不死不休?又何至于给了大裕和大承发兵的借口?
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自己想不到办法,就知道拿臣子出气,说到底,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还不是你个当皇帝的错?
不过,虽然众人都这么想,却绝不敢宣之于口。
以老皇帝的暴脾气,若有人敢这么数落他,必定是要拖出去砍了的。
至今为止,那些敢跟皇上犟嘴的早就都成了一堆白骨一抔黄土了,如今剩下的,都是会做人的,自然不会当这个出头鸟,去撞此刻正怒气冲天的皇帝的枪口。
“讲和之事不必再提。若是对一个区区月国还要妥协,我泱泱大周如何再立足于世!”皇帝的气并没有消,但此刻却比刚刚冷静了些。
“皇上英明。”众臣拍马屁道。
“好了,如今大周内忧外乱,西北边境大承虎视眈眈,大裕朝也冒着劲儿的想要拿下我大周国土,至于大月朝,那些女人不足为惧。反倒是鹿城,那群江湖人当真是越发胆大妄为,越发不将我朝廷看在眼中了。我原派了宁王前去镇压,可这些日子,宁王却失去了踪迹。这些胆大妄为的江湖莽夫,竟敢连我萧家皇族之人都敢动,朕岂会轻饶了他们!”
皇帝说完了,目光扫过下头每一个朝臣的脸,随后道:“如今各地战乱,我大周损失了近二十万人马,朕今早接到战报,西北之地,牟将军已经战死。朕想问问,你们哪个愿出征西北,给朕取了那方剑璋的首级!”
皇帝话音落毕,可下头却无一人站出来应承此事。
若是别的人还算了,偏偏西北领军之人乃是方剑璋。
前些年方剑璋就很难对付。虽然他驻守的地方乃是北燕,不直接临近西北,但是偶尔也会被大承的叶皇调去西北临时指挥西北军作战,每一次方剑璋领军之时,大周的军队必定是死伤惨重。
近些年来,这方剑璋的功夫越加见长。不仅仅是他,就连大承的军队都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进步的也不是一般二般那样简单。
近来,与西北军的接触越来越困难。每一次袭扰西北,原本输多赢少的大承西北军,如今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万分的难以招架。
不仅仅是战场上的配合,一招一式,仿佛否蕴含玄妙。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将机关陷阱之术用到了战场之上,每一次的机关陷阱都不相同,根本防不胜防。如今大周军队短时间内已经很少能够从大承西北军手上得到便宜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
试着学习他们战场上的配合之法,但学习起来却十分困难。没有人教授,全凭自己摸索,不仅没有达到对方的效果,反倒是越来越混乱,让自己这边的队形都保持的乱七八糟。
当然,若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早晚能够学会。但是,对方也是一直在进步的。他你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很好,只差不多要完成的时候,对方早已经进化成了更好的姿态。
而那些机关阵法,大周也不是完全没有懂得机关阵法的人,但是能力却有限。与大承军队里的那些根本没法比。
他们也曾找过人学了些皮毛,想将之用在战场上,但却顷刻就被对手破解,反倒是对方的机关陷阱,一度让大承的军队死伤无数。
他们得知西北军的机关阵法乃是学自机关阵法世家姬家,于是也动过姬家的主意,想着派人掳劫几个姬家人到大周来为大周卖命。但是结果却出人预料的悲惨,前去捕抓姬家人的人全都折戟沉沙在大承,一个人都没有活着再回来过。
甚至于,他们还请动了宫里的大客卿前去,那是武功仅次于皇族几大高手的高人,但最后依旧折在了大承,听闻还是被姬家家主亲手一掌拍死的。
损失了不少人手,他们无法之下才暂时罢手,但是对于大承军队突然的强大,大周的战士无所适从,折损率比之从前多了好几倍。
但是,从前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双方都是在试探,所以出并不多,少则几百人,多了也就顶多一两万,即便如此,长此累加下去,死伤也是惨重。
而这一次,大承一下子便发兵三十万,且听闻是要主动攻打大周,无论是西北原有的兵力,还是从北燕调过来的兵力,经历了大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却只能被动挨打的他们,知道这次终于能主动弄死对方,一个个卯足了劲,吃的饱喝的足睡的香,就是为了养饱了精神好跟大周决一死战。
所以,他们打得特别有精神,特别有气势,特别的卖力。再加之,方笑语单方面自己拿出了不少的银子,许诺若是此战胜利,她便亲自请动皇帝前来犒军。
将士们一听不仅有银子拿,还能亲眼见着皇上呢。得了皇上的奖赏,那可是一生的荣耀,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于是就更加的有劲头儿了。
不得不说,方笑语虽然挺喜欢银子的,但是并不抠门。只要是为了将来打基础有用的花销,她连眉头都不眨一下。
要犒赏三十万大军,需要的银子可不是少数。但是,方笑语的话说,反正都是从萧入那里‘讹’来的,原本是属于白雅山庄还有沐王府的银子,她也不是太心疼。就是有点肉疼罢了。
但是,跟军队打好关系是重中之重,这些必要的付出,她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大承的军队士气正旺,可苦了大周这边儿战士们。
本来国内就乱的要命,现在连着三国一同对大周发兵,且除了大月国稍次一等,大承和大裕两朝的规模全都是不比大周弱多少的大国。
从前侵犯他们边境,因为大承和大裕两国并不能呈夹对之势,如果只一国发兵,大周依然不惧。若是另一国也跟着发兵,大周必然会事先得知,可迅速讲和。再兼之虽然侵扰两国边关,但他们其实都有分寸,不会到撕破脸劈的地步,也就不会让两国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但凡有要大战的趋势,大周完全可以分而化之,不必担心两国联手。
而以大周的兵力,哪怕分别对付两国也不是难事。只要他们不联合一起发兵,都不算大事。
但此次,却是三国一同发兵。虽不集合到一处,但各自发兵三十万,加起来就至少要牵制大周六十万军队。更何况,这三十万根本不是他们两国的极限。西北处和大裕边境,至少还有再三十万正在待命,还可能更多。
这一看就知道两国皇帝这次是动真格的想要跟大周算一算总账。
再兼之大月朝已经折损了几十万兵力,可却依旧不遗余力的对大周发起猛攻。在大承和大裕发兵三十万之后,大月几乎是破罐子破摔般的又一次投入了二十万人加入战场。
原本以为并不难对付的大月朝,却凭着她们不要命的打法硬生生的坑了大周二十万军队。
而就在前不久,大月朝的女皇亲临战场,御驾亲征,更是鼓舞了大月军队的气势,大周的军队这场仗打的是辛苦异常。虽占上风,却一点也不能马虎大意,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群女人要是疯起来会疯到什么程度。
甚至许多人都不明白,即便是他们老皇帝好色惹怒了大月女帝,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将事情压下去忍气吞声,毕竟国力相差较大,又没有什么实际的损失,与大周玩命的战斗似乎并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大月朝女帝的尊严同样不容侵犯。即便国力不及,堂堂帝王,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糟蹋的。
回应大周老皇帝的,便是大月女帝铿锵有力的一句‘战’!
相比大月朝二十万兵力,到不怎么足惧。虽要付出一定代价,但最后定是能赢的。大裕朝的军队虽也不弱,但以往的交手已经让他们摸清了许多了套路。不说稳赢吧,但至少还能牵制。
可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大承的西北军。
他们突然之间变强,花样百出不说,配合的也默契的难以招架。重要的是这次指挥战事的是大承的镇远大将军方剑璋,这个人,大概是大承所有将军里,最难对付的一个。
同时,还有一个方笑语身在何处还不得而知。以方笑语现在在大承的名望,若是她现身给这些人打气,指不准西北的老百姓都能响应着加入战局。
这是一个极为不稳定的要素。
而皇帝此刻询问谁能前去西北边境,取方剑璋首级,自然是谁都没有把握。
就连牟将军这样的大将都折损在西北,且他还不是被方剑璋给杀的,而是被方剑璋手下的苗将军给杀的。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就连那个原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苗将军都有着能杀牟将军的本事了。谁还会愿意去送死?
其他善打仗的将军,不是去了大裕边境,就是被派往大月战场,还需要有一人坐守天都城,剩下的那些,谁敢保能是方剑璋的对手。何况,大承西北边境处至少储兵七十万,若是去了,无疑就是找死。
“怎么?就没有一人敢去会会那方剑璋?就没有一人能象个男人一样的去打一仗取得一场大胜?朕都养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朕要你们何用!”皇帝暴怒。
这并非是他性格就真是如此,只是皇帝自己最近也发现了,他的脾气常常的不受控制,特别的冲动易怒。
也不知是岁数到了,人的脾气就越像小孩子那般易变,还是最近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了他常常暴怒。
见皇帝大发雷霆,下头的朝臣们心里想着‘你是男人你怎么不御驾亲征?’‘你行你上啊’之类的心思,但表面上仍是一副惶恐的姿态。
被骂两句又不会死。可上战场却是会死的。
该选哪一个,一目了然。
但众臣子也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以往在朝堂上争着抢着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的云王爷和蒙王爷,今天却像是吃了哑药一样,竟是一同默契的不出声了。
以往都是谁也不让着谁,无论多难的事,只要完成了对方完不成的,那么必定就会在父皇心里头留下一个可堪重用的好印象。所以他们做事从来都能积极。
但是今天是怎么了?两个人就那么杵在前头,不说话,甚至都不抬头,就像是生怕别人看见他们似的,尽量的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存在感一些。
心思活络的大臣们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皇帝显然也察觉到了此事,所以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而两人依旧动也不动的低着头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抢功的意思。
不仅是他们,就连他们的儿孙也是如此,低着头,站在后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努力的将自己的头埋的更低,以期待不要被叫到了名字。
皇帝眼中的疑色一闪而逝,却并没有立刻打草惊蛇。于是平息下心中怒意道:“朕给你们一日,想好一个能够出兵西北为朕分忧的人选。”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游爱卿。”正在众人全都松了口气的时候,皇帝又突然指着下头的吏部尚书加道:“鹿城之事亦要尽早解决,朕命游爱卿去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游鸿章站出一个身位,躬身道:“启禀皇上,臣已经查到一些蛛丝马迹。鹿城近来越发混乱,除了那不知何处而来的魔头楚忆引燃了江湖与朝廷之战外,此外,那风国之人亦一直在挑动两方仇恨,致使双方都打出了火气,每每想要坐下来谈谈解决之道时,总会有意外发生,导致谈判破裂失败。兼之宁王前去鹿城之后,铁血手段杀了不少武林人士,且大多都是大门派的精英弟子或是长老,故而叫江湖人更加仇恨朝廷。臣怀疑,宁王爷的失踪,不是那风国人做的,就是某个门派的江湖人所为。其中,以龙门的龙王最为可疑。他因为其未婚妻之事,向来仇视朝廷,加之宁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大肆杀戮,必不会坐视不理。”
“可宁王武功高强,那龙王岂是他的对手?”又有人提出了疑问。
游鸿章点点头,继续道:“据臣查探,龙门龙王与一大裕朝而来的隐世门派的夫妻二人走的极近。那二人武功高强,不仅不在宁王之下,且应比宁王爷更加强大。当初武林大会之时,就是那夫妻二人将魔头楚忆打成重伤,之后便爆出那魔头楚忆乃是朝廷一手培养用来对付江湖之人所用,这才引起了江湖与朝廷的敌对。如今,武林大会已经落幕许久,各方武林高手大多已经回还,可偏这对夫妻依旧还留在鹿城,其真实目的为何,臣有所怀疑。”
“那对夫妻来自大裕朝?”皇帝抬了抬眉角,问道。
“是。”游鸿章点头。
“皇上,这会否都是大裕朝的阴谋?那魔头之事,恐怕也是这对夫妻的一手操控,目的就是为了挑动我大周内乱,利用那龙王痛恨朝廷之心,引发江湖与朝廷的争斗,其心可诛!”此时另一人站出来道。
“还有一事显示,宁王也是见过那对夫妻其中一人后便失去踪迹。这也是臣怀疑这对夫妻的原因之一。”游鸿章又道。
“他们夫妻二人现在何处?可能捉拿?”皇帝沉声开口道。
游鸿章摇摇头道:“晚了一步。臣查探此事时,此夫妻二人尽皆已不在鹿城,具体去了何处不得而知,只是有传言,他们来了天都城。”
游鸿章说着,让皇帝狠狠皱了眉头,但也因此,皇帝并没有注意到云王低着的头下那变换莫测的神色。
游鸿章口中那夫妻二人的身份他当然知道。知道他们不是来自大裕的隐世门派,而是来自大承的安王世子和世子妃,也是那个他们提起便色变的大承镇远大将军方剑璋的亲女儿和女婿。
但是,云王没有打算将此事说出来。因为他觉着这两人还有利用价值。
而别人更不知道的是,此时这两人,就住在他的云王府中。
他不仅不会说出他们的所在,而且还会极力的帮着他们隐瞒他们的存在。在完成他的目的之前,这两个人,可是他云王府的贵客。(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 不是媚功,是媚药
好不容易熬到下了朝,皇帝甩着袖子走了,群臣算是松了口气。
朝上看似说了许多事情,但实际上一件事也没有得到解决。除了皇帝不停的发脾气之外,何人去西北取方剑璋首级没有着落,说也不愿意跑这一趟,大裕和大月朝的战争也没有稳赢的把握,鹿城江湖人闹事越来越严重,朝廷派过去的几个人全都死在了那边,而即便是将宁王这样的绝世猛人给派了去,最后依旧没有逃脱下落不明的下场。
若是讲和吧,皇上不同意,江湖人那边人家也未必同意。如果真按照游鸿章游大人所言,鹿城之中有一对武功高强过宁王的夫妇坐镇,那就等于是有了底气。
总论整个朝廷之中,武功比宁王还高强的能有几个?难道真的让皇上亲自出手不成?
再者,宁王乃是天命之人的流言甚嚣尘上,皇上看似对这流言嗤之以鼻并不相信,但事实上究竟是如何想的,谁也不知道。
若说皇上一点也不在意,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但凡王者,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流言毫无反应?何况宁王不是别人,是皇上的兄弟,是萧家皇族之人,也是能够继承皇位的人,但凡有人从中作梗,难保不会对皇上的皇位造成冲击。何况事情涉及到什么神鬼之说,百姓定然会对其有所敬畏。
众臣们寻思着,哪怕宁王不失踪,恐怕最后也不会有好下场。
有时候猜忌,就是从那些毫无根据的流言中而生。何况宁王心中是不是真的没有这种想法却也未必。
下朝后,云王和蒙王立刻就被不少朝臣围住,问七问八。
若是放在别朝,恐怕皇帝还会忌讳皇子与朝臣走得太近,但大周全完全相反。老皇帝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儿子是否与大臣走得近,又与哪个大臣走得近,他看中的只是能力,谁做事牢靠,那么他心里的天平就想着谁靠拢。
虽然夺得太子之位的热门人选是云王和蒙王,但是老皇帝心中的人选却不局限于这两人。于他而言,甚至嫡庶勿论,任何人生下的孩子,只要是他的血脉,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力压群雄,成功的让他注意到,成功的让他觉得有能力,那么最后皇位的人选就还有无数可能变动的选择。
如果这些儿子之中有人能够收买了所有的臣子,甚至能够从他手中夺得皇位,那么他也是欣慰的,这是大周传承一代又一代惯常的思想了。
云王和蒙王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从不避讳与大臣的会面,只要他觉得这个人对他有用,那么便来者不拒。
又因为两人都七老八十的年岁了,再玩太子也该就在这几年内定下了,所以争斗的越发激烈。而朝臣们几乎分成了几个小圈子,云王自成一派,蒙王亦成一派,中立一派。再者就是有些人可能支持的是其他的皇子,但是至少现在看来,蒙王或者云王继位的可能性最大,所以并不会将自己暴露太多,只暗中等待机会。
所以,中立的大臣大多都回了,云王派和蒙王派的大臣们却各自跟上了二王的脚步,商谈着要如何处理这些琐碎事。
云王好说歹说说服了一群大臣各自回去,回到王府时也深感疲惫。近来事情太多,他休息的时间也逐步的减少,毕竟年岁已经不小了,但他却还依旧是几十年前的那个皇子,什么都没有改变,除了年纪。他深知,他也该是时候想想其他的路了,指望着父皇退位将皇位传承给他,还不知要再等几十年。
他已经没有了年轻的样貌,没有了用不完的精神头儿,时常稍一熬夜就会浑身难受,第二日也会觉得万分疲乏。偏偏父皇每次交给的任务都十分难以完成,他常常要耗尽精力,事成后又开始大补。
御医也跟他说过,即便是身怀功夫,内力也充盈,可毕竟年纪到了,能够延缓衰老罢了,却不能阻止年岁与疲劳对身体造成的侵蚀。
如果长此以往没有节制,很可能他会比父皇先倒下,那这几十年来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
云王重新回到那座小楼之中,看着周围五颜六色的色彩,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番。
他的脑海中突然就闪过了那一日叶西辞所说过的话。
父皇老了。可是他却还健康着。就算是内力雄厚只是能缓解衰老,但父皇所练的内力乃是皇族传承之中最为厉害的功法,只父皇一人习得,就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碰也不能碰。
以父皇的武功,只要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在坚持个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难道他要真的再等二三十年?等到自己头发花白,等到百岁高龄才能坐上那个梦寐以求的龙椅?
他不想等了。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耐心再等下去。
可是,真要让他去亲手除掉父皇,他却十分犹豫。
并不是他心有不忍。拜父皇所赐,他对于亲情的执念很浅,如果说小时候他还渴望父皇母妃更多的关爱,随着年纪渐长,从父皇那里学到的越多,他对于亲情就越发的不在乎了。
弑父之事,他不是不忍,但是却要考虑失败的后果。
如果成功了,父皇就是再气,那也不过是成者王败者寇罢了,可若是败了,以父皇的冷酷无情,即便他是他的儿子,即便近些年来他已经是他最看好的儿子之一,也绝对会杀了他。
毫不犹豫。
这就是这个家族的强大所在。
也是悲哀所在。
云王就在这色彩斑斓的小屋中坐了很久,直坐到要用膳了,才被管家给打断了思绪。
“今日就在波澜亭摆饭吧。”云王摆了摆手示意管家退出去。没法子,这湖中小楼除了他之外,只有管家能随意出入,所以一些普通下人做的事,只要他在这小楼中,就全部都由老管家来做。
老管家很显然已经做了许多年,熟练至极。待得云王下了令,他便立刻转身去准备,却又被云王给叫住道:“等等!”
老管家转回身,回到云王身边,恭敬的问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叫那对夫妇一同去波澜亭用膳。”云王眼中布满了阴沉,想到今日朝上游鸿章提及的那对‘来自大裕朝隐世宗门’的夫妇正好就在他的府中做客,于是便吩咐管家叫他们来一起用膳。
管家心中微凛。他跟了王爷几十年了,对王爷的脾气很了解。
一开始,那叶西辞化名叶词,是孙少爷带回来的‘朋友’。他帮着昙孙少爷对付遇孙少爷,又将蒙王府里那位的脸打的啪啪响,几次下来,就引起了王爷的注意。
于是那么一查,轻而易举的便查到了他们的来历,并非是来自大裕朝隐世宗门的人,而是大承安王府的世子与世子妃。
但是,老管家很清楚。他们能这么容易查到他们的信息,除非是对方想让他们知道,否则就算要查出来,也需费些时日费些精力,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
但看蒙王也曾着人去查过,但恐怕得到的结果,依旧是这两人来自大裕朝的隐世宗派吧。
但有一点很奇怪。蒙王明明知道那叶词就是游鸿章口中在鹿城的那对武功高强的夫妇中的一人,却为何在朝上的时候竟然只字不提?
云王一早就想到了这个疑点,也拿不准蒙王此时隐瞒这件事的目的。所以,他才想要再见这两人一面,试探清楚。
波澜亭,这名字倒是很应景。整个亭子十分宽敞,周围是石桥和流水,映着波光粼粼,煞是好看,颇有氛围。
大周连续下了几日的血,都不算大,却也在枝头路面都挂上了银白,只是,流水却依旧没有冻结,反倒舒缓的流淌着,还冒着热度。
方笑语和叶西辞来到这波澜亭时,也不的感叹,这云王倒是会享受,整个亭子外头的流水竟都是温泉,哪怕下着雪的天气在这里用膳,也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云王姗姗来迟,似乎在摆着主人的架子,只是方笑语与叶西辞一点也介意,因为这是在云王府里,对方自然是主人家。
“两位请坐吧。”云王看似温和的招呼对方坐下,虽然对方早在他招呼之前就坐下了。
“王爷脸色不太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方笑语异样的看了云王一眼,倒完全没有因为云王的年纪而有所动摇。
“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云王摆摆手,似乎现在并不想谈论这样的问题,立马转移话题道:“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叶夫人,不愧是将门虎女,有巾帼之姿。”
“当不得王爷夸奖。”方笑语笑了笑,又看着云王道:“不知王爷路远迢迢的将我从鹿城召来天都城意欲何为?”
云王一愣,倒是喜欢方笑语的胆子,于是笑着道:“不知叶夫人这话是何意?叶夫人莫不是叶公子相召而来?”
“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问过西辞,他可是说他从未写过那样的信。”方笑语突然就收敛了脸上虚伪的笑容,同时叶西辞的脸也沉了下去。
云王虽然不喜欢这二人在他面前如此的从容淡定还隐隐带着威胁,但却是事情轻重缓急,所以也不发怒,只是笑道:“好好好,算是本王的不是。只是那日与叶公子相谈甚欢,事后又得知那吏部尚书游鸿章受父皇所托去调查鹿城大乱之事,眼见着就要查到你们的身上,这才想着要借叶公子的名义将叶夫人也叫到天都城来,正好让那游大人扑了个空。”
“哦?这样说来,我们夫妻还要多谢王爷一番美意。只是……”叶西辞抬眼,淡笑道:“吏部尚书连江湖之事也要管?”
要说是兵部尚书都比吏部尚书靠谱。
“二位有所不知,那吏部尚书游鸿章,早年出身江湖,还在江湖闯下过不小的威名。只是后来被朝廷招降,又被重用,领了吏部尚书之职,只是但凡有与江湖有关之事,父皇都要问他。”云王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次鹿城之事闹的太大,一开始父皇就将心思全都用在与大月朝出战之事上,以为鹿城之乱不算大事。事实上,往常朝廷也有过一些与江湖起纷争的时候,当时轻易便压下了,不曾想这一次,事情闹的这样大,反倒叫那群江湖人成了气候。”
云王一边这样解释,一边又看向了方笑语道:“叶夫人,你与叶公子是何身份,本王心知肚明。叶公子说此来天都是为了帮助本王夺得皇位,可同时你大承又发兵三十万攻打我大周边境。这是何用意?”
“王爷说笑了。我一介小女子,家国大事其实我这样的人可以插嘴的?”方笑语却摇头否认道:“出兵攻打大周,乃是我朝圣上的意思,别说我无法左右,是否有知道的资格都两说。”
“世子妃何必妄自菲薄?本王听闻,你们大承的叶皇宠信世子妃可是比他的亲生儿女更甚。兼之此次发兵大周,领军之人乃是世子妃的父亲,世子妃又怎会全不知晓?”
“好吧,就算我事先便知,王爷又打算拿我如何?”方笑语此时却笑了,道:“将我夫妇捉拿,而后压到边境去威胁我父亲叫他不战而退?然后王爷便等于是立下大功,再去你父皇那里请赏,如此,王爷便能压过蒙王一头,叫你父皇看清楚你才是他最能干的儿子,继而将你立为太子,等到至少二三十年后他或驾崩,或隐退,你便能名正言顺穿上那莽龙袍,带上王冠,坐上龙椅,君临天下?”
方笑语一席话说的云王青筋暴跳,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下去,最后的结果最好也就是如此了。
“先不说王爷否成功的捉住我夫妻二人,不说我家岳父会否因为我夫妻二人便置国事于不顾。即便王爷成功让方将军退了兵,王爷就敢保证你们皇帝一定会将太子之位送给王爷?王爷当蒙王与王爷争斗几十年便一点准备也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爷抢走他势在必得的东西?”此时叶西辞眉一挑,语气中充满了蛊惑之意。他的一举手一投足,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似乎都在触碰着云王心里的痛。不知为何,也可能是错觉,运往总觉的今日的叶西辞浑身上下充满着邪气。
“就算蒙王输给了王爷,太子之位唾手而得,可那又如何?你们皇帝一日不死,太子也就只是太子而已。待到二三十年后皇帝归西,王爷也已有百多岁高龄。且王爷的武学造诣始终不及你父皇,他能活那样久,王爷却未必。若是坐上那张龙椅不过过了十天半月的干瘾罢了,这皇位又有何意义?”
“为后代种下树荫,待他们收获果实?王爷可甘心?王爷又可是这般舍己为人的人?”叶西辞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舒缓,但却字字诛心。
如果云王还年轻,他大可等下去。可是,岁月不饶人,他的头发也在发白,牙齿也开始出现酸疼的迹象,走几步路就会喘,熬两次夜就会浑身乏力。
他的精气神已经大不如前。他已经不是能够再随意挥霍岁月的年纪了。
从刚刚懂事起就被告知要为了那个位子而奋斗,如今他都垂垂老矣,最后却依然连个太子都不是。
老皇帝一直吊着他们,看他们互相厮杀,互相猜度,互相嫉恨,可最后,相杀的人都是输家,反倒是将他们的认真与努力,甚至不惜拼上性命的争夺当做一场热闹的猴儿戏来看……
如何不叫人恨怨!
“以你们二人之意,便是要叫本王弑君杀父?”云王不屑。他虽然很心动,但却知道后果。
“真要到了有些威胁的地步,你们老皇帝杀子之时绝不会有丝毫含糊不舍。这就是为何他能成为皇帝,稳稳坐在龙椅上霸着皇位几十年,而你们,却连个太子都不是的原因。”叶西辞这话说的也是够狠。
“说得轻巧,若是本王叫你弑君杀父,你可下的了手?”云王冷笑。
“有何下不了手?”叶西辞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意,随即嘴角勾起,笑容带着一分邪意道:“若是他自小疼我爱我,或还有不忍下手之时,但我自幼受尽苦楚皆是因为他,若是他挡了我的路,当杀则杀!至于皇上,他是比我那个好父王疼我的多,可谁叫他是皇上?谁叫我不是他的儿子?我若留手,他还能将江山传承于我不成?”
云王当即想起,之前叶西辞说过,他想要的,是大承的江山。
“可却不见你杀了他们。”云王冷哼道。
“王爷,杀人未必非要用自己的手。我那个好父王,以为冤枉了母妃,此刻正自责不已,恨不得将一切都交给我,他有利用价值,自然要留着他的性命。至于皇上……”叶西辞眸中神色玩味不已的看向云王,道:“不是有人帮我动手了吗?我只要等着皇上毒发身亡,再将一切都推到那位意气风发的二皇子身上……”
云王挑眉,没想到叶西辞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看来,之前接到的消息依旧有误。叶西辞与方笑语早就知道皇帝中了毒,但是,他们却装作不知道,就是为了借刀杀人,他好渔翁得利。
倒是好算计。
如此,谁也不会将矛头对准他们夫妻。而只要再找机会除掉太子,他大可将那个十六皇子推上皇位。
而十六皇子年纪小,叶西辞就可以在后头掌控朝堂。待到那十六皇子大了,懂事了,意识到了他是个被扶起的傀儡,可却也已经晚了。
届时,无论他是让那个十六皇子出点意外还是迫使他下诏让位,都已成定局。
而大承的叶皇并不像他大周皇族后宫里有那么多的女人数不清的孩子。除了被他寄予厚望的太子,还有之前已经死去的‘前’二皇子,再加上这个马上要成为新的二皇子的‘儿子’,其他皇子根本就毫无竞争力可言。
只要掌握了这几个人,就等于是掌握了大承江山。
果然平常不显山露水的人,真的狂起来就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云王压下心里的震惊,对于叶西辞已经知道大承的皇帝中毒之事还需仔细消化。
但是不得不说,关于弑君杀父之事,他依旧心动不已,且对于叶西辞话中的隐藏的另一层意思也了然于心。
杀人未必要亲自动手。亦可假手他人。
要假手于谁?这个问题还需要想吗?
如果为求稳妥,陷害蒙王并不是个好法子,因为他一定会拼死反击。
他本可以将一切都推到萧入或是别的王爷头上,但是,不能借此除掉蒙王,依旧是后患无穷。
“王爷,那柳星竹如何?”此时叶西辞突然问道。
“她……很好。”云王迟疑一番,最终还是说道。
原本他只是从叶西辞给的那个地址和名字上头才知道的这个人。他已经提示了萧昙去做这件事,没想到最后萧昙反倒假手萧遇,让自己隐在幕后。
后来,他倒是见了那柳星竹一面,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天生媚骨,当真是很有魅力,即便是他,都曾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心。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到了他这样的阅历,又不是真心好色之人,若是连这样的定力都没有,那也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王爷还是小心为上。那柳星竹的媚功已经练到了骨子里,否则也不会让蒙王府的人看宝贝似的看着了。”叶西辞笑道。
事实上,媚功的能力不仅仅是在外表上,就是床上功夫也会受功利的影响。媚功大成者,会让与其翻云覆雨之人欲仙欲死欲罢不能。这才是蒙王想要将柳星竹送进宫的原因。
“若是以为区区一个柳星竹便可将父皇迷的不知南北,未免也太小看父皇了。”云王对此却并不是很看好。
“你们老皇帝是什么人,王爷身为他的儿子,知道他的性子,难道蒙王会不知道?”方笑语却突然道:“就是因为太过自信自己的定力,所以才有征服的**,以为自己只要警觉一些,便不会着了道,可能够自省己身者却又有多少?”
云王的眉头紧皱,似乎并不愿意将成功的希望放在柳星竹的身上。
“王爷是不相信柳星竹的媚功?”叶西辞问道。
“媚功这种功法,也无非是骗骗意志不坚定之人……”云王没有继续说下去,就算是他,在见到柳星竹的时候也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罢了。父皇的武功在他之上太多,怎么可能会被区区媚功迷的找不着北?
“那王爷自认可是意志坚定之人?”方笑语挑眉一笑,神情中竟还有点挑衅的意味。
云王竟然有了一丝迟疑,随即还是点头道:“自然是。”
“王爷真厉害,连那般倾国倾城的女子都不能动摇王爷分毫。”方笑语掩着嘴笑着,神色间有些媚。
云王竟没来由的觉着一阵的开心。
这种情绪的产生颇有些莫名其妙,但却就那样硬生生的出现了。
“那王爷觉着,是那柳星竹好看?还是我比较好看?”说着,方笑语又朝着云王眨了眨眼。
云王神色有些呆滞,随即道:“你……好看……”
“王爷真是夸得人家脸红心跳,兴奋不已呢。王爷,要不要来追我啊。”说着,方笑语就已经笑着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招手,媚眼抛了一个又一个,直逗的云王内心燥热不已,竟真的起身追了出去。
两人一追一逃,在院子里闹开了。而叶西辞依旧坐在波澜亭中,自斟自饮,丝毫不为方笑语主动勾引云王而生气,自然也更不为她会不会被云王追上而被吃了豆腐担心。
只是,云王与方笑语的追逐却是引起了老管家的注意。但也就是注意罢了。
老管家很纠结,不知该不该上前阻止。他并不知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了嬉闹声,所以才来看了一看,但结果却出乎他意料。
老管家万分不解。王爷追着那方笑语嬉闹,身为方笑语丈夫的叶西辞竟丝毫不生气?
难道,为了能说服王爷结盟,那叶西辞竟是要用自己的娘子来勾引王爷不成?
老管家怎么看这叶西辞也不像是这么没有节操之人,但是看王爷似乎没事,他也就没有上前去,反倒退出院子,守在了院外。
院内的嬉闹声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就在方笑语故意被云王抓住,而云王早已迷失想要对方笑语动手动脚之时,叶西辞一把抓住了云王的手腕,一碗茶水泼到脸上,终于让云王清醒了几分。
看着自己的狼狈,脸上还带着茶香,但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被一杯茶泼了个透心凉。
“你们对本王做了什么!”云王厉声喝问,惊动了院外的管家。
“王爷不必动怒,若是我夫妻二人早有伤害王爷之心,方才的一个多时辰,王爷只怕不知死了千百次了。”叶西辞安抚着云王的情绪,继续道:“方才不过是做了个试验,只是怕王爷不信,便叫王爷亲身体验一番,那媚术的可怕。”
云王心惊不已。媚术竟然会这般可怕,让他虽然留有方才的记忆,却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仿佛一切水到渠成,因为是自己像那样做了,所以便那样做了。
可事实上,他不可能真的当着叶西辞的面儿想要去和他的妻子发生些什么。即便他再急色,这一点控制力也还是有的。
也就是说,方才的一切,都是因为对方对他使用了媚术?
若真是如此,那或许柳星竹一事,还真的大有可为。
“方才你对本王使用了媚术?”云王再三确认,并且咀嚼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梳理着他失去控制时那段时间的思维,并且偷偷问了因为他的喝问而赶来的管家他究竟追了方笑语多久。在得到一个多时辰的答案之后,心中震惊之意更甚。
一个时辰,足够什么事儿都做完了。也就是说,他原本所想的哪怕失神也只是一瞬间,立刻就能清醒过来这种隐患是能够去除的。而时间的长短恐怕取决于那媚功的熟练度还有火候。
“王爷觉得如何?”方笑语没有正面回答云王的话,但是却也已经等同于承认了一样。
云王思索一番,随即问道:“那柳星竹的媚功也如你这般厉害?”
“当是不下于我。”方笑语点头。
云王当即心动不已。
只有亲身体验才知那感觉的玄妙。叶西辞说的不错,恐怕就算是父皇知道那柳星竹身负媚功,也定然会自负的以为区区媚功奈何不了他,反而最后着了道。
因为皇族萧家从来没有高深的媚功法门。若说媚功的秘籍倒也有一些,从前皇家的公主也有几人练过,但是效果却十分不明显。只能短暂的让人失神,但几个呼吸也就能叫人恢复。在对敌时或许还有点用,几个呼吸的失神足以左右一场决斗的输赢和一个人的生死,但是,前提条件必须是你的武功不能比对方差太多,再者需要对方的靠近。如果想要靠媚术来勾引一个人,基本上不太现实。
而他们,也没有见识过特别厉害的媚功,所以一直以来对媚功都不是很在乎。
没想到,高深的媚功竟然这样可怕。
云王开始思索能够利用柳星竹达到目的的可能性,当然也必须将柳星竹的身世彻底的查清楚,以免留下后患。
云王需要仔细思考,于是便对叶西辞和方笑语道:“既如此,容本王再想想。若有决断,再与叶公子和叶夫人细说。”
说着,云王便离开了,但依旧吩咐老管家摆膳,叶西辞与方笑语便继续留下用饭。
待得云王和老管家离开后,院子里只剩下叶西辞和方笑语两个人,剩下的丫鬟全都离着他们很远,只有他们有需要时招招手丫鬟们才会上前伺候。
趁着无人,叶西辞好奇的问道:“那云王竟受控了一个多时辰,这媚功当真这样有效?”
敢情叶西辞也不知道这媚功的效果竟如此之好。
方笑语却冷哼一声,道:“那不是媚功,是媚药。”
叶西辞目瞪口呆,方笑语竟然给云王下了媚药?
什么时候下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野心;欢愉
就在四国之战打得风风火火的时候,大承的京城之中,一些改变悄然发生着。
街上吹吹打打,有着舞龙舞狮的队伍从街头排到了巷尾。街道拥挤不堪,一眼望去全都是人。这还是京城自大事件之后,真正意义上最为热闹的一次。
这些热闹的景象,持续了整整一日才散去。而此时皇宫中的太极宫中,新的二皇子却满脸喜色的坐在椅子上,观察着整个宫殿,露出满意的神色。
多少年了,他终于踏入了这个如同牢笼一般的皇宫。别人都是极力的想要逃脱,他却是争着抢着想要进来。
这个本就属于他的地方,本就属于他的身份与地位,被那个叶书成占据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还给他了。
而今日,他总算回到了这里,拿回了他应得的东西。
相比于宫外的热闹,宫内却冷清了不少。他的回宫,是母妃用性命换回来的。
原本只是被打入冷宫,还不足以消弭被皇帝怀疑陷害叶书成的疑心,可幸亏了那梅可倾的冲动刺杀,使得他拥有了更多可以回到宫中的筹码。
而这个时候,母妃若是活着,毕竟不如死了来的干净,至少一日夫妻百日恩,会让皇帝念着她的好,想起毕竟曾同床共眠过,于是就会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儿子更加愧疚,接他回宫便更加的理所当然。
而母妃,是一个为了大周的计划甘愿付出生命的人,所以这一切,她并没有多少迟疑,甘心赴死。
“二皇子,这宫殿您可还满意?这是皇上特意吩咐为殿下准备的,皇上对于殿下的疼爱,可见一斑。”被分拨来伺候新二皇子的小太监叫赵喜,心思玲珑剔透,嘴也甜,虽是第一天上任二皇子的贴身内侍,但却一点也不生疏,将这个新二皇子的脾气牢牢的记在了心上,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能让主子开心,什么时候该闭口不言,这些,都有人专门的教过他。
“我倒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能住到这皇宫大内之中,此时还无一丝真实之感。”二皇子摇头苦笑。
虽然这与他心中的想法背道而驰,可他却依旧要伪装,不能因为第一步的目的达到了,就大意了。他要继续伪装下去,直到达到真正的目的为止。
“这些年苦了殿下了。好在如今苦尽甘来,殿下,将来等着殿下的,可都是好日子哩。”赵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还颇有些喜感,但不得不承认,他这副模样倒是真有着安慰人的作用,即便是这位二皇子殿下此刻的心情乃是伪装出来的,可依旧被他这样子给逗笑了。
“你这嘴倒真像是抹了蜜似的。好了,只要你以后用心做事,忠于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了你。你下去吧,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要来打搅。”二皇子笑着挥手让赵喜退下,等赵喜离开后,他看着这豪华的太极宫,放肆的笑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无声的笑,渐渐的笑声大了些,但却还一直隐忍着到殿外听不到的地步。只是那脸却笑的通红,眸子中是灿若星辰般的明亮。
这是他新的开始。
从肃王开始。
既然是取代了曾经叶书成的地位,他自然而然的在进宫之初就被封了王。
只是,恭王之号是曾经叶书成的封号,虽然对外公布那叶书成与他其实是被恶人给掉了包,如今不过是重新摆正了他们彼此的位置,但毕竟叶书成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子,就算是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所以皇帝为了名声着想,没有让他取代叶书成的封号,而是重新被封为肃王,肃川之地被划为他的封地。
只不过,念及他刚刚入宫,之前又身在民间,不了解宫里的规矩,所以暂时不会叫他启程前往封地,且还会找专门的教习先生教习他各项学问。
他也打算认真学习,先一步步取得所有人的好感,特别是他那位便宜父皇的好感,之后的事才能够水到渠成的一步步布局下去。
他表面上看似对未来惶恐又对地位淡然,其实心中开心的已经无法用单纯的语言去形容。
他在民间时,一开始只以为自己是普通的孩子,虽然不富有,却也无忧无虑的活着。
可是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其实并不是那些泯灭于众人的普通孩子,他是贵人,身上背负着不可逃脱的使命。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大承的二皇子,知道了他虽然身负皇室血脉,但同时,身上却也流着一部分大周皇族的血液。
他知道了他所身在的这个家族竟也有不简单的身份,知道了他被掉包到了这里需要做一些什么,又该对谁信任与效忠。
说实在的,他对于所谓的效忠谁谁谁根本没有多少概念,因为那一天之前他根本就是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该能够接触到这些东西的卑微存在。
可是那一天,却偏偏在他的心灵之中,点燃了一把火焰。
一把名为不甘的火焰。
一把名为野心的火焰。
身为二皇子,却要以如此普通的身份生活下去。平庸、平凡,却还要帮着那个取代了自己身份的人更加的耀眼。
从前,他带着大承二皇子的心知肚明,却要以蒙王血脉的身份暗中筹谋一切,为大周取代大承而奉献。他不甘心!
大周如何与他何干?即便大周取得了大承江山,最终也不会有他的什么奖励。他身上虽流有云王的血脉,可毕竟不纯,不是真正的嫡系,所以哪怕胜利了,摘取胜利果实的也不会是他。
所以,他嘴上虽然不说,行动或许也够卖力。但他真实的想法,所做的行动,其实完全都是在掩饰他如何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份这一过程。
除掉叶书成,取代他夺回自己的地位这是第一步。
这个皇宫亏欠他的,他也要他们一一偿还给他!
所以,他还要得到皇位,亲自尝尝坐上那张龙椅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周灵是他真的母妃,可他却认为她死了实在是太好了。如果她的死能为他的回宫乃至于夺取皇位有所帮助,她就该死得其所。
他对周灵这个母妃一点感情也没有。如果说有,那也只是无尽无垠的滔天的恨意。
若不是他的自私,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是当朝的二皇子了。当年叶书成过的何等滋润的日子,本都该是属于他的。而他所经历的那些困苦,才是叶书成该经历的。
不过都不重要了。他终是达到了他的目的。以这个尊贵的身份堂堂正正的走入这个皇宫,堂堂正正的拥有着如此豪华富丽的宫殿。
这里,不过是他的起点,却并不是他的终点。
但是,他也没有完全的疏忽大意。
他知道,得到现在所有的不过是个开始,远不是该松口气的时候,更加不是他能大意的理由。
他明白,走到今日,他还有一个最大的对手。
虽然,其实在关于大周之事的输赢之上,他与她其实并没有直接的冲突。因为,他虽然看似是有着云王的血脉,但大周之事他根本就不在乎。至于那个见都没见过的云王,在他心中,还没有街上卖栗子的老伯来的亲切。
但是,他回到皇宫,取代叶书成的地位,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一开始他就利用了方笑语。
而在这之间的过程中,为了让周灵这个便宜母妃更加卖力,所以不免的,他也要参与到大周的一些计划之中。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出人不出力,随便应付一下便是,但是于方笑语而言,利用就是利用了,这些事在她眼中恐怕全都代表着背叛。
如果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想必今后便要成为敌人了,他心中有些许的遗憾,却又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谁也不能阻碍他的脚步!他的野心,他的**,任何敢要阻拦的人,就都是敌人。就都得死!
“在笑些什么?”此时一宫装女子走了进来,满头珠钗,衣着庄重,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如何,这宫中的生活,可习惯?”二皇子收敛住那些因为愿望实现而来的喜悦,对着近前的女子道。
“你不必担心我,这些事我都应付得来。虽然有些疲累,可这些也事关你今后在宫里能否过的舒心。我是你的妻子,自要为你分担。”女子温柔笑道。
“辛苦你了。起初可能会累些,你多费心。待习惯了宫中的生活,能够融入进这些人群之中,届时我再求父王允我出去开府,咱们搬出去就轻松的多了。”二皇子抚摸着妻子的手道。
他之所以要住在太极殿,就是因为皇帝怕他刚入宫,无法融入宫中的生活,若是一开始便出去开府,恐怕与宫中的来往便更加少,会与宫中之人造成更大的隔阂。
所以,皇帝重修了太极宫,让他住在这里,也是想叫他先在宫里混个脸熟。
“你不用顾虑我,我自有分寸,不会累着。先去泡个澡吧,我已命人烧了热水。”女子笑容温和,让二皇子更加满意。
待得二皇子起身去泡澡后,站在空旷的屋子里,女子嘴角勾起了与温柔毫不相干的弧度。
邪气,张狂,得意……或许都有。
她是他还没有成为二皇子时明媒正娶的妻子。一直以来,他就只有她一个女人,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
人心最是难测,她一开始便不寄希望于男人的克制,这个时代,痴情的好男人早已经绝了种,所以他能够一直保持着对她的尊敬、喜欢或者利用都无妨,她都要牢牢的占据着正妻地位,绝不会输给外面的莺红柳绿。
女子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神情自兴奋转为落寞,最后化为坚定。她看向窗外的月色,喃喃自语道:“没有想到,我也会有今日。”
“二皇子妃不过是第一步。下一步,就试试做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吧。”女子的笑容越发的诡异,可神色中却又染上了几许寂寥。
只是,她已经走到这一步,早已没有退路可言。
牢牢抓住那个男人,无论是他的心,还是他的身,牢牢的抓住他,保住自己无可动摇的位置!
她这样告诉自己。
而同样的时间,远在大周天都城的皇宫之中,一个女子未着寸缕,躺在一张镂金的大床上,望着门外的方向,眼中划过的是极为复杂的情绪。
担忧、惧怕、坚定、绝望。
那些所有的负面情绪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让那张美丽的脸蛋儿平添了几分狰狞。
门被‘吱呀’的推开,一个男人阔步走了进来,在内侍的服侍下脱衣,梳洗,而后屏退了内侍,坐到了那张镂金的大床边,望着眼前未着寸缕的女子,露出了一个温柔却又霸道的笑。
而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女子脸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顷刻消失,随后都化作了伪装的怯懦之色。
女子怯怯的看向眼前的人,已经老迈的男人却有着身为皇者的威严,即便他对你露出温柔的笑意,那温柔却也那般的刻意。
让人厌恶。
“你怕朕?”男人突然笑着捏起了女子的下巴,眼中的神色有着几分探究。
女子的身子不禁往里缩了缩,怯怯的表情依旧,可又透露出半分好奇,恰到好处。
“朕听说……你练过媚功?”皇帝神色古怪的看了女子一眼。
女子点了点头,小声道:“民女确实练过……媚功……”
女子显得有些紧张。
“为何要练这种功夫?为了吸引男人?”皇帝显然知道她的出身,倒也没有在意,随意问道。
女子咬咬牙,偷偷看了皇帝一眼,随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点头道:“民女原也是富裕人家出身,虽无身份地位,却也吃穿不愁。可家道中落,不得不流落风尘,为了尽力延缓接客的时间,便千方百计寻了一套媚功修炼。”
女子看了眼皇帝,见他似乎没有生气,于是继续道:“也多亏了这媚功,叫民女能讨得那青楼楚馆里大多数男人的欢心,也因此,只要他们稍有想进一步的举动时,民女都能游刃有余的避之开来。于是,民女便打出了卖艺不卖身的旗号,倒也吸引了不少客人,妈妈便不再相逼……”
皇帝看了女子一眼。这女子很聪明,知道有些事瞒不过,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隐瞒。
既然有人将她送进了宫中,又怎么可能对她的身份背景一无所知。与其吞吞吐吐隐瞒真相,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反倒搏个真性情的印象。
皇帝明知她的小心思,但却不揭穿,也喜欢这种聪明的女人。
他的手覆上了那女子的脸,一俯身压了上去。
“别怕,朕不会伤害你。就用你的媚功,来讨朕欢愉。朕会好好疼爱你。”(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野心?不!是报复!
柳星竹脱去风尘,一朝凤凰飞天,进了宫去,成了皇上宠幸的美人。
一夜承欢,皇帝似乎对她十分喜欢,第二日就直接封了贵人,入主了凰来轩,独领一宫,极尽荣宠,连带着将柳星竹推荐入宫的萧遇也得了老皇帝直接的赏赐,还有几句看似微不足道,但是却叫其他人不免多想的夸奖。
这件事传到了宫外,曾经的万宝楼里出了个娘娘,自然前去买欢的人便更多,甚至于楼里的姑娘许多都起了效仿之心,特别是那几个卖艺不卖身而闻名的,更是将目标对准了不久之后的选妃。
而那些曾经打过柳星竹主意的客人却一身冷汗,柳星竹进宫后被封为贵人之后,他们怕被报复,连着两日不敢出门,甚至有的家中细软都收拾好了,随时准备逃跑。
好在,柳星竹那里始终没有过什么行动,老皇帝对这些事也不在意。只要柳星竹是处子之身,第一次是给了他,其他的他便不在乎,哪怕她出身风尘。
但云王却很清醒。这件事虽然让萧遇去做了,但是云王很清楚,父皇不在意柳星竹出身自何处,但毕竟她曾经是风尘女子。若是她的媚功真能发挥作用,可能最终被封个妃子也就到顶了,可若说她与宫中其他老牌的嫔妃有几分相争之力,云王却并不看好。
但也好,他并非是要柳星竹能够在后宫占据多么高的地位,只要她能够常常博得父皇的喜欢,成为他安插在宫中的一颗棋子就好。
相比云王的理智,蒙王府里却乌云压顶。
柳星竹进宫两日,承宠两日,皇帝除了上朝办理正事,大部分的时间全都待在凰来轩,就陪着那柳星竹,也不觉得腻。
大白日的关在门里能做些什么,都是男人的他如何能不明白?可他生气,不是因为柳星竹讨得了父皇的欢心,而是因为这柳星竹,原本是他准备在选妃之日献给父皇的!
他一直都在调查柳星竹的身世,确定了没有什么问题,才让自己的孙子假意入幕之宾一直接近柳星竹,顺带着也等于是利用自己的权势地位,将其他觊觎柳星竹的男人全都吓走。但是,眼见着就要成功了,却偏偏阴沟里翻船,被云王那个老不死的抢了一步先。
前些日子,听了孙子来报,说那柳星竹似乎对云王家的萧昙很有兴趣,不仅主动见了那萧昙,听他们的眼线来报,甚至还有向萧昙传递一些信息。
这种信息,他本来分析是可能那柳星竹已经意识到了他的打算,又不愿意进宫,所以才会在他将她推荐进宫之前将自己先献给另一个人。
可他们蒙王府的势力,一般人也不敢得罪,所以尽管依旧有指明柳星竹弹曲儿助兴的,却很少有再敢打柳星竹别的主意的人。
所以,萧昙这个平日里很少逛花楼的人突然去了万宝楼,又点了柳星竹作陪,便让柳星竹起了干脆勾搭上萧昙的心思,哪怕入云王府成为萧昙的小妾,也比在后宫中没有什么背景,还要被人利用的强。
蒙王一直在观察柳星竹,也一直认为柳星竹虽是出身风尘,却也是个聪明的女人,会看清楚他们的意图,会想要提前给自己找个后路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他已经加快了脚步,想要将柳星竹尽快送进宫去,却不想,对方竟然快他一步,那萧遇在进宫给父皇请安的时候,顺手就将柳星竹的事儿给提了出来。
父皇就算不是色中饿鬼,却也是个极为风流之人。无论是出于男人的需要,还是帝王要繁衍后代的需要,对于漂亮的女人,父皇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特别是近来,父皇对于后宫的流连程度已经到了十分让人不解的程度。许多大臣都怀疑这是不是父皇年纪大了所以开始昏庸老迈,但是只有他知道,其实这可能是父皇所练的御阴**到了要突破的时候,对于女子便越发需求。
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身怀媚功,可以在做那事的时候给予父皇不小的帮助的柳星竹,他才对她的得宠满怀信心。
可现在,一切都为别人做了嫁衣裳,且还是为他最大的对手铺了路,这实在是叫他气愤,五内俱焚,烧的他心脏都有些不舒服了。
和云王同样的感想。蒙王也深知自己年纪越来越大,精力越来越不济,将来能够像现在这样还能处理一些事的时间还剩多少?
他的心脏一直以来都有疾。那是小时候打娘胎里就落下的毛病。太医看了说他可能活不过几年便会夭折,他就那样担惊受怕了十几年,每天都活在自己随时会死亡的恐惧之中,身体就越发的差。
可是,或许是老天怜悯,他生生的熬过了太医给他下的死亡判断,虽然身体奇差无比,却顽强的活了下去,一直活到了现在。
在以前,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想要去争夺皇位的心思。一小就知道自己身怀有疾,所以他自己就明白,这已经绝了他成为皇帝的可能。大周的皇帝不需要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病蔫来当,他很有这份自觉。
况且,为了能活下去就拼尽全力了,哪还有那闲工夫去管什么太子储君天下江山,那时候能活到太医所说的那个年岁,成为了他唯一在乎之事。
但是,他成功的打破了太医的预言,顽强的活了下来,一脚迈出了那道如同诅咒一般的死亡线后,他的心情是如何的激动,仿佛眼前的混沌突然间无比清明,前路一片坦途的那种发自灵魂的喜悦,他直到现在依旧清晰的记得。
虽然他明白,活过了那段时日,不代表他的病就已经好了,以后就不会再有危险了,可是早早的知道了自己可能的死期,那种压力,无法为外人道。
直到那时候为止,他的愿望也不过是平安的活下去,哪怕病痛拖垮了他的身体,但是只要能活着,就还有希望。他从来都没有动过要去争夺储君的念头。
而那个时候,云王文武双全,能说会道,又很会讨父皇开心,已经成了争夺储君的大热之选,许多大臣都在暗中观察站队,甚至就连他都曾想过要不要投靠这个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的兄弟。
毕竟,皇族之中,争斗每日都在发生,因为他的病,倒是没有像是其他皇子那样历经太多陷害,但是想要在宫中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就需要给自己找一个靠山。
父皇生性凉薄,孩子生了不少,可能得他亲自过问的却少之又少。
如果你不能展现出身为皇子的一些能力,他甚至可能连你的名字都记不住。
皇宫里的女人太多了。每一年,不停的有女子进来,也不停的有女子死去。
父皇心狠手辣,只要是做错了一点事情,那些女子可能就会被直接处死。他才不管那个女子是不是为他生了儿女,也不管那女子身家背景有多么的雄厚。因为大周本就是父皇用绝对的武力与霸道震慑,所以前朝的大臣们虽也有影响,但却也不敢跟父皇太过放肆。
失去一个棋子,那就再送进去一个。父皇来者不拒,朝臣们也不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得罪了父皇。反正他们这些大臣,家中的女儿不少,实在不行,还有亲戚。
送进宫的女人就等于是一颗随时可利用又随时可抛弃的棋子,那就是那些女人的命。包括他母妃也是如此。
所以,自小他就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再加之他的病,所以根本无法引起父皇的注意,这个时候,找一个可能成为储君的人提前效忠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虽然因为他心脏问题,武力不是太好,但是他懂得圆滑处世,总能证明一两件自己的价值。
直到……
直到那一日他不小心听到了两个太医馆的小医徒的对话,从那对话中,他还原出了一些真相。
原来,那太医早就被那云王的母妃收买,所谓的大限之期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太医这样说,无非就是给他造成不可磨灭的压力,迫使着自己对自己的病产生绝望,而这种绝望的情绪,有时候才是要人命的最好武器。
没错,他的病是真的,那是打娘胎里就有的毛病,不用谁去陷害,这病始终是伴随着他的噩梦。
他小时候因为这个病的折磨,日渐消瘦,每日都要用药物控制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那种苦,别人怎会明白。
而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云王的母妃竟然连跟云王一点竞争力都不存在的他也存了杀心,竟是买通了太医,刻意的当着他的面给他制造了一个‘大限’,让他绝望,让他痛苦,让他因为胡思乱想而使得身体更加的虚弱。若是那心性弱些的,可能在大限到来之前就自己将自己吓死了,而事实上证明,他因为时时刻刻的都想着自己可能不久于人世,甚至有时候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买来有的心慌害怕,扒着手指数着自己还有多少年多少天好活,恐惧始终弥漫着幼小的身体,甚至自己被自己吓得发病了好几次,险些就着了那个贱女人的道儿!
那一刻,他的心中无比的愤怒,那种强烈的想要报复的**充斥了所有的思维,并且牢牢的扎根于心中,于脑海,以至于往后只要在宫中遇到任何与云王有关的事,他都几乎要忍不住的想要发狂,但他都忍住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面对的是母妃哭红的眼。母妃说他突然就昏倒了,昏倒前,幼小的手掌紧握成全,母妃试图将拳头松开,却用了好大的力气都扳不动。
那一刻,他趴在母妃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而后,一切恢复如常。
他没有将他听到的告诉母妃,没有将这些肮脏龌龊的手段向任何一个人倾诉。因为那一刻,他深刻地体会到了皇宫这个大染缸的浑浊,那些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东西,往往却有着最肮脏的内在。
而也是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他要报复。
那个贱女人害得他在恐惧中度过了无数个夜晚。这么多年来,因为知道了自己可能的死期,他几乎放弃了所有,一切都只为活下去而已。
但是,如今他知道了真相,尽管他的病依旧在,尽管他依然可能在某一日突然的死去,可他觉得,总要给自己留下点什么,也给敌人留下点什么。
那一刻,他心如明镜。他不冲动,不暴躁,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马上要做的又是什么。
那个贱女人,她最想要得到的,他就偏不让她得到。
她的儿子是大热的储君人选?
不,总得给他制造一些麻烦。
当时的他,因为有心脏的问题,没有得到过父皇的关注,自然也就没有被父皇赐下过功法。但他听说,有些武功若是练了,对身体会有好处,还可能延长寿命,所以他用了好多年才得到了一部上好的内功,直到现在还能压制着身体的病痛,没有爆发,平安的活到了现在。
在这些年里,他为云王树立了很多敌人。他一步一步,蛊惑着那些对皇位有所执着的皇子站出来与云王打擂,云王也一个一个的将这些敌人全都消灭,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是,当有朝一日云王发现他又成功的消灭了一个敌人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云王突然发现,在他的目光正对着那些明面上的敌人的时候,一个他从前从未放在眼中的废物,竟然悄无声息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拉起了一支渐渐能够与他抗衡的队伍。
而她再想要去剪除这个威胁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没有办法轻松做到了。
谁也没想到,原本完全不被人看好的废物皇子会异军突起,竟然抢了那个耀眼的天才的光芒。云王和他那个贱人母妃是如何在宫中气急败坏,砸盘子砸碗的,他也都有眼线跟他报告的一清二楚。
他很开心。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对皇位有野心?
不!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想要报复云王的母妃带给他的痛苦。
直到现在也是。(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要太相信那个叶词
蒙王因为柳星竹的事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家里头但凡有点地位的,就没有没被他瞪过的。特别是那个他寄予厚望的孙子,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从蒙王的书房里头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简直如同要食人的恶鬼一样,吓的沿路的下人们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就被当成了出气的对象。直到他离开到再也看不见背影了,这些下人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云王府里接到了蒙王气急败坏的消息,一个个乐不可支,云王更是抚着胡子笑的开怀大畅,连带着对萧遇的脸色都柔和的不行,使得萧遇这两天就跟得了皇位似的,从头膨胀到脚,在府里遇上了前些日子总跟他做对的萧昙,更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叫萧昙又是生气又是讽刺,心说你连进了我的算计都不知道,还在这里炫耀,有你哭的时候。
两人擦肩而过,心情不言而喻,敌对的氛围围绕始终。虽然不过是一个照面几句话的功夫,火药味却充斥在整个空间中,紧张感倍增。
萧遇走的潇洒,连背影都带着成功者的激昂,而萧昙默默注视着他离开时的姿态,心中的嫉恨疯狂滋长,让他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彻底的坚定了下来。
成者为王败者寇。咱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萧昙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萧遇的那张脸在脑海中划过,可是对于这个人的定义,却从稍稍有些羡慕的兄弟,变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帝王之家的亲情,说没有太过偏激,但确实,他们更加不容易接受到考验,因为他们之间所要争夺的,是至高无上的地位,是数不尽的财富,是生杀夺予的大权,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恣意。
这些东西都太诱人,比所谓的父子兄弟之情更加的有诱惑力。在迷失在这些诱惑中的那一刻,所有的感情,都变得不值一提。
而往往,是否堕落,只在一念之间。
萧昙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祖父云王与蒙王之间,恐怕也是如此吧。
他们是兄弟,但却要为那个只有一人能登上的宝座而厮杀。
如果他们不是皇子,而是出生在寻常人家,会不会其实可以和平共处?
萧昙想了想,或许依旧不会吧。毕竟,哪怕只是寻常人家,也同样有着争斗,有着**。两个同样有才华有能力的人碰撞,总要分出个输赢来。
除非一人选择避让。否则争斗在所难免。
萧昙并不为萧遇暂时拔得头筹而感到沮丧。今日的这一幕,他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
那日,叶词来找他,告诉他,萧遇也同样找到了他,许诺了不少的好处,想让叶词帮着他出谋划策。
据叶词所说,那日萧遇找到他之后,他才有了那灵光一闪,于是他便猜测,那蒙王府会不会是打着选秀时将柳星竹送进宫的的主意?否则,这么一个美人在侧,蒙王家那个又表现的如此喜欢她,怎么可能忍着什么否不做?
虽然只是猜测,但萧昙却觉得很有可能,所以也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出击,抢下这份功劳,先一步将柳星竹送进宫去,但是却让叶词给阻止了。
以叶词的话说,这天下美丽的女子比比皆是,出身良好的美丽女子又不难找,为何蒙王府的人非要执着于柳星竹一个风尘女子?
虽说柳星竹卖艺不卖身,可毕竟是流落风尘多年,就算是寻常的贵门之中都未必能够接受一个出身青楼的女人进门,他们有何必非执着于将柳星竹送进宫去?
假如皇上不喜欢她的出身,送进去不仅不是功,还是祸。
萧昙倒是觉得青楼出身不是问题,因为他很清楚皇上的喜好。
若是身居高位,比如皇后,比如四妃之类,或许要出身良好,家族背景深厚的前朝大族中挑选,但若只是一般的后宫嫔妃,出身如何反倒无所谓,说白了也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以色侍君,能长久几时?
但叶词却又提出一个疑点。依旧是柳星竹的出身,既是为了选秀而准备,又为何偏执着于柳星竹?将她送进宫去然后呢?得到了皇上的宠幸再然后呢?
于蒙王府而言,好处在哪里?即便送进去一个被皇上喜欢的女子,可对于蒙王而言,又有多少意义?难道到了蒙王这个地步,还需要一个青楼出身没有背景的女子在宫中能帮到他些什么?
可是,柳星竹能帮到他些什么?
萧昙也进入了沉思。
确实,若是要送一个美人进宫,当真没有必要非是柳星竹不可,蒙王那个孙子,深得蒙王喜爱,由他亲自接触柳星竹,甚至不惜长久以来让人觉着他是喜欢柳星竹的,对这个女人是志在必得的,一个普通的秀女,至于他费这么大的力气吗?
就是随便大街上抓一个,也未必就比那柳星竹差了。那柳星竹除了本身脸蛋精致一些,难道还有什么非她不可的优点?
萧昙也开始怀疑蒙王府的目的了。
假设叶词猜测的蒙王府是打着选秀将柳星竹送进宫的主意,那么他们专程为送一个柳星竹进宫,目的是什么?或者简单一些,他们想从柳星竹那里得到什么?
因为这个疑虑,他听了叶词的话,没有主动做什么,想要看看蒙王府究竟有什么打算,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没想到这件事也叫萧遇想了个正着,他竟是速度奇快的赶在了选秀之前,就将柳星竹送进了宫,且还得了皇上的宠幸,这两日是风头正盛,整个后宫数她整天和皇上腻在一起。
萧昙并不知道萧遇的做法是对是错,但是想想能跟祖父斗了几十年也依旧旗鼓相当的蒙王,他就觉得柳星竹之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萧遇看似是抢在了蒙王府的前头,也确实能叫蒙王府的人觉得被打了脸,但是好是坏还是两说。
特别是知道了蒙王这两日在府中发了大脾气,他就越发觉着不对劲。如果只是一个寻常美丽的女子,希望能送她进宫侍君,哪怕错过一个柳星竹,世上还有那么多女子,何至于让蒙王如此大发雷霆?
萧昙隐隐觉得,这事儿,萧遇未必就真的是捡了个大便宜,他隐在幕后,将萧遇推上前台,或许是步好棋。
见萧遇走得远了,萧昙也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反倒是去了绫清养伤的地方。
绫清现在是他的妾室,所以闻名天都城的翡翠馆也被绫清交到了他的手中。
绫清现在没有办法再如从前那样在翡翠馆里抛头露面,但是他并不反对绫清继续钻研音律。
绫清是曲艺大家莫风华的弟子,而看似莫风华这种人并没有官职在身,但其实他们的交友却十分广阔,人脉也是不可小觑。
既然他纳了莫风华的弟子为妾,那么,莫风华哪怕不摆明了身份帮他,也总该在暗处有些偏帮。这也是他不反对绫清继续钻研琴技的原因之一。
前些日子绫清被刺杀重伤,现在已经醒了,只是不能下地,还需将养一段时日。
这些日子他每天都会去看绫清几次,毕竟是真的有些喜欢才会纳妾,且绫清也很可能是因为他才会遭此横祸,他也是心疼不已。
见了萧昙到来,绫清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被萧昙给按了下去,让她重新躺好,又亲手给她盖了被子,还掖了被角。
绫清嫁给萧昙虽然目的大于感情,但也还是有些感动的。
“萧昙,你还是不要太相信那个叶词。”绫清想了想,还是对萧昙说道。
萧昙眉一皱,问道:“怎么,你觉得叶词有问题?”
绫清被萧昙的神情弄的一愣,随即摇摇头道:“不不不,我并非是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只是你也知道,那叶词来自大裕朝,又是江湖人士,来咱们天都城是为了逃难来的。只是,毕竟也是他那小师妹的夫君,他的岳父再是生气,也总不会真的将他如何。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能在天都城待得时日也不会很长。且我听闻他的小师妹前两日也到了,想来离他离开的时间也不远了。”
萧昙点头。这些东西他专门找人去查过,应该不会错,这也是他敢相信叶词的原因。
“他们毕竟是武林之人,对朝堂之中的尔虞我诈未必看得通透。自然,那叶词看起来就像是个聪明人,只是短短两三月的时间,他又能将这朝廷看清楚几分?”绫清注意着言辞,继续道:“若是真出了事,他和他的小师妹大可离开天都城回到大裕朝,如今两朝关系如此紧张,怕也不能为了追捕这二人跑到大裕朝去要人。但咱们的家就在这天都城,又能逃到哪儿去?”
“我的意思是说,他给的意见听听倒也罢,只是要付诸行动时,还是要由你自己多加三思而行。”绫清尽量用温和的方式劝诫萧昙。
她其实对叶词是不信任的。
叶词的出现太突然,他认识萧昙的时候是在她的翡翠馆,看起来似乎还算是她牵线搭头给了他们相识的机会。可是,事后的处理上,叶词并没有对她显露出任何一丝的在意或是欣赏,反倒像是另有目的。
只不过,绫清不敢直说。
她嫁给萧昙目的也不纯粹。相较于喜欢,更多的是想利用萧昙云王孙子的这个身份,能够给自己庇佑,也能够给自己的家族庇佑。
她现在才刚刚跟了萧昙不久,所以还没敢开口将自己家族搬迁来天都城的心思,但这是她最大的目的,这也是迟早的。
而且她现在既然是萧昙的人,自然也得为萧昙的利益着想。叶词的来历太过不明,再者他还主动寻求过她的联盟,若说他没有目的,绫清是不信的。
但是,正因为他们结盟过,所以绫清才不敢直接说出对叶词不利的话,否则若是那叶词对萧昙说了些什么,对她也是打击。
所以,她只能提醒叶词小心,而后再慢慢想法子。
萧昙倒也觉得绫清的话有几分道理。
叶词现在只是帮他出谋划策而已,但他们的身份地位生活环境全不相同,甚至连国家都不相同。
叶词给他出谋划策也就是看在相识一场上,或许也有点别的小目的,但应该不会图谋很大,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但叶词终是江湖人,他的利益、身家并没有跟他绑在一起,所以对方随时可能退出,而他不行。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或许对方还会帮着他出谋划策,而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他几乎可以保证,对方绝不会为了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就将自己置于险境。
确实,他也不能太过依赖叶词才是。
而就在萧昙和绫清说着话的空闲,叶词与方笑语却是一同商量着出去买些天都城的特产寄回京城去。来了这么长时日,都还没有好好的逛逛街,这繁华的天都城其实有太多值得一去的地方。
刚刚回城不久的符心菲在鹿城吃了许多的苦,终于能够回家了。和丫鬟一路马不停蹄,她一点也不敢耽搁,生怕他们几个已经如此狼狈再在路上出点什么事儿,可就真的没地方哭去了。
好在算是平安无事的回了天都城,虽然一路都穿着那丑哭了的衣裳,引起了不少人关注的目光,可是相比起在鹿城被方嫣然折腾的苦,这些真的已经不算什么了。
回到家之后的符心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都稳重了许多,也不见她再欺负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了,见面时还会主动打招呼,且人都体贴了许多,还会主动下厨炖些滋补的汤食孝敬父母,可是将这一家子的下巴都给惊掉了。以至于她娘亲怎么想怎么觉着不对劲,还以为她失踪的这些日子是被什么坏人给掳了去轻薄了之类,否则怎么会突然变的这样体贴?
以符心菲家的母亲大人的心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符心菲这种做派,一定是做错了事,否则怎么会突然将这样懂事?这是不正常的。
于是,她绷着脸瞪着符心菲,逼着她说实话,这才从符心菲口中知道了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只是,符心菲略过了她跑去跟人说她和叶词有了夫妻之实还有了孩子这样的事,只把方笑语改头换面成了一个凶神恶煞的恶婆娘。而她是个可怜的白莲花小白兔,不知道看上的男人已有了家世,还是个母老虎,于是被母老虎给欺负了。
她娘这一听松了口气。被个母老虎欺负总好过被公老虎欺负,只要不是有碍清白的事,那就好。
而今日符心菲本来是来云王府找萧昙的,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看见方笑语和叶词走在一起,吓的她心脏几乎都要蹦出来了。
此时的符心菲几乎就是条件反射,一看到方笑语就浑身不自在,吓的瑟瑟发抖,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跟对方碰面。
谁知方嫣然和叶词一同打她面前走过,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倒是叫她松了口气,心里竟然还有了那么点感激。
她觉得对方无视她算是帮了她,这样就没有人知道鹿城的那段‘往事’,她就还是她的混世魔王,根本不认识什么方嫣然。
而她都没想过,可能人就是不想理她呢?
而同一日,蒙王府中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这位客人脸上全都是交错的缝痕,但是看起来却并不是很可怕,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他被蒙王亲自接待,在蒙王的书房聊了两个时辰,这才离开。
之后,下人们都看得出来,蒙王的心情似乎都变的愉快了不少。不仅不像前两日那样动不动就大发雷霆,反倒是见了犯了错的下人也都还能网开一面,只是说上两句而已,没有惩罚。
当真是怪煞人也。(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选秀;宝藏
有许多人都以为蒙王并不会就此干休。错过了柳星竹,但至少在选秀之前再去寻找几个美人送进宫去,也未必就不能扳回一成。
也有人感叹于老皇帝的心大,大承、大裕、大月三国对大周一同用兵,边关之地一片兵荒马乱,而在京都繁华之处,皇帝竟还有那心思去选秀,想着要往后宫充盈多少美人儿供自己寻欢。
更有叫人吃惊的是,直到现在,京城中都有大批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大承大裕对大周用了兵。虽然与大月朝也有战争,但因为已经打了些时日了,大月始终都无法占了便宜,而为了不引起混乱,对外一致宣称大捷,使得百姓对此事甚为麻木,根本没有太多的在意。
而这场仗打的有多么艰难,却只有真的在与大月对战的将士们清楚。
对方力气不如他们大,铠甲不如他们结识,武器不如他们锋利,甚至一直以来无法对他们造成过大的伤害,但是,最后算起来,他们依旧损失惨重。
虽然对方死的人更多,可也生生的靠着不要命的冲锋陷阵葬送了他们近二十万的兵力,而这些兵力,足够去镇守一方小国的边界,而使得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加之大裕大承在短短几日之内就耗死了他们二十万兵力,近四五十万的兵力损失,是大周几十年内从不曾发生过的。
现在还是用人之际或许没什么,一旦战争结束,三方边界的将领恐怕皆都要被惩处。尽管这仗打的莫名其妙,起因也是因为他们皇帝调戏人家女帝。可为将为臣者,就算不开心也得往心里憋着,不能说皇上的不是。
但其实,近来军中对皇上不满的声音却有了很多。
边关战争惨烈,死伤成群。京中歌舞升平,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有一群人,为了他们不成为亡国奴而付出了什么。
转眼间因为皇宫选秀,天都城又开始热闹了起来。一拨拨的美女被各地的官员送入宫中,大家都明白,皇上的后宫又会多出许多容姿出众的女人,而新人笑了,旧人却只能强颜欢笑,本来宫中的生活就如履薄冰,如今又会再多出许多的敌人。
当然,也有那些向往着宫中奢华生活的天真小姑娘们,在真正进入这个名为宫廷的鸟笼中后,将第一次面对她们从前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残酷。
而退出,已经来不及了。
这数以百计的女子,经过一层层的淘汰,最后只会留下十人,由皇帝亲自选出喜欢的。数量倒没有规定,若是有合眼缘的,或许十个都能留下,若是都不喜欢的,可能所有人都会被淘汰。
淘汰的女子,要么出宫回家正常婚娶,要么留在宫中替换出一批年迈的宫女。
选择成为宫女的人每次都不会很少,因为她们心中始终存着侥幸,或许有一天能遇见皇上,又被皇上宠幸,就还有做娘娘的机会。
这个宫里,有人想要逃离,有人趋之若鹜。可就算它再腐朽不堪,却依旧被人追逐着,如同飞蛾扑火,一个个的往这火焰里钻。
皇后面色毫无波澜,她已经习惯了宫中时不时出现的那些妖艳贱货们。
大周的后宫就是如此,从她十几岁嫁给皇上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已经成了老太太,还好宫里时不时的送来各地的美人儿,皇上却不至于心血来潮没事儿就换个皇后玩玩儿。
但是皇后也明白,她这个皇后其实不过就是个摆设,皇上对她没有多少爱意,娶她,封她为后,从头至尾,只是因为皇宫中需要一个皇后来维持后宫的稳定。而他,也需要一个正妻来帮助她处理那些玩过后新鲜感过去便再无兴趣的女人。
而皇后也并不吃醋,或者说没有必要吃醋。
若是从前倒也罢了,如今她都老迈了,无论她如何保养自己,找遍了养生的法子,练了不差的武功,拥有雄浑的内力,但老了就是老了,哪怕她尽力的延缓着这种衰老,但终敌不过岁月的残忍,她甚至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少年的活头,这皇后之位,早晚要让给另一个女人。
手里拿着那些秀女的资料,里头每一个人的出身、经历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娘娘,今年的选秀,送进宫的美人儿比往年都多,前朝送来的人也有几个,许多家族都已经买通了下头办事的人,想法子让她们留到最后。”眼前的奴才是进宫后就一直跟着皇后的人,跟着她时还是个年轻的模样,如今也已经皱纹满布了。
这是她最信任的人,比皇上都信任。
“人数多寡不是问题,关键是质量如何?”皇后连眼都没抬一下,只是椅座着,道:“就算人再多,终归也只能选出十个人。小桂子,这些秀女你可都亲眼见着了?”
“娘娘,奴才都亲眼见着了。”小桂子做事向来稳妥。
“可有那容姿出色的?”皇后问道。
“倒是有那么几个。只是,奴才琢磨着,以皇上的喜好,前朝送来的那几个,恐怕机会不多。反倒是各地官员送进宫来的,倒是有那么两个出挑的。只是,她们能不能活到见到皇上的那一刻……便要另说了。”
这样的事小桂子见的多了,往往秀女之中,最为出色的那几个,大多都活不到最后,除非你有着足够的手段。
正因为出色,所以才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在耀眼的背后,要承受多么丧心病狂的暗算,只有亲身经历了,才知如何恐怖。
只是,她们是否拥有着可以觉得恐怖的机会都是两说,所以小桂子才会感叹,红颜薄命,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完美的诠释了吧。
“蒙王可送了人来?”皇后揉揉脑袋,突然想起来这么一茬儿。前些日子在京城里闹了不小的骚动,事情都传到宫里来了。听说原本蒙王准备送进宫的人却被云王抢了先机,先一步送进了宫。
那女人倒也是个有手段的,直到现在还正得宠,皇上巴不得天天在裤腰带上拴着,流连其中不可自拔。
她当然也听过那传闻,就算她不想听,再去查那柳星竹来历的时候也该把前因后果全都注意到了。所以外头有传不甘示弱的蒙王绝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在选秀前网罗更多的美人儿送进宫来,以期她们取代柳星竹的地位,她也觉着甚是有可能,毕竟蒙王和云王都争了几十年了,谁也不让着谁,谁也不肯屈从认输,会有如此针锋相对的做法也是意料之中。
她自己倒没有什么偏好,夺储的大热人选,无论是云王还是蒙王,都不是她的儿子。她倒是没什么所谓,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孙子太孙子将来平平安安的做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这种想法倒也与云王和蒙王沟通过,所以她一点也不在乎最后是谁拿了皇位,因为于她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而等她能够成为皇太后的时候,大概自己都已经死了,还在乎那些生前事做什么?
小桂子皱了皱眉头,似乎也有些奇怪道:“娘娘,奴才将每个人的来历都查了一遍,却并未发现有哪位秀女是蒙王爷送来的……”
“没有?”皇后也是奇怪。这样名正言顺的往宫里塞人的好机会都错过了,蒙王难道是气糊涂了,忘记了此事?
可是想想,她又觉得不对劲。
“算了,先不管蒙王如何。小桂子,你先将你觉着不错的秀女都给本宫勾选出来,再仔细查查她们的来历,若是没什么问题,就想法子保住这几个人的命,务必叫她们成为那最后的十人之一。其他的,就叫皇上自个儿选择吧。”皇后摆摆手,也懒得再一一翻看这些可着劲儿钻进来想取代她的女人们。
只是短短时候,她又觉得困顿了。皇后摆摆手,示意小桂子退下,她要歇着了。
“是,娘娘,奴才这就去办。”小桂子接了令,自然会完美的完成娘娘交给他的任务。只不过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又道:“娘娘,来的路上,奴才遇到了柳贵人,柳贵人的意思是午后要来给娘娘请安,娘娘若是倦了,奴才就去跑一趟,叫柳贵人不要来了。”
皇后一听是正得宠的柳星竹柳贵人要来给她请安,心中好奇她究竟是要来做什么,猜测着是主动示好,还是前来挑衅的,皇后倒有了些兴趣道:“不必,叫她来便是。本宫倒也好奇,这位风头正劲的柳贵人找本宫究竟是有何目的。本宫可不信,她只是单纯来请安的。”
小桂子自然领命退下,皇后一人陷入了沉思。
而此时的蒙王府中,蒙王的面前却放着一朵巨大的花朵。
这花被叫做霸王花,是因为它的花朵实在是巨大无比。
这朵花,就是叶西辞曾经与萧遇要的那朵。而它此时并没有出现在叶西辞的手中而是在蒙王府里,就要追溯到那个突然流传出的关于霸王花的流言。
说这花其实与陈国当年的某一个宝藏有关。
一开始,蒙王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京中每年流传出的流言蜚语多如牛毛,根本无法一一去证实。虽然内容事关陈国宝藏,可说到底也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关于宝藏的流言就跑去皇宫大内偷取这朵霸王花。
何况,一朵花而已,能涉及什么宝藏?
陈国乃是七百年前的老古董,而这朵霸王花才活了多少年?怎么可能跟陈国之事牵扯上关系?
所以,在一开始,蒙王就没有将这流言放在心上。直到前几日,一个人来了府上,找他谈了很久,这才叫他对这事儿上了心。
来人自称是风国的皇子,想要与他合作,寻找陈国宝藏的线索。
他一开始觉得对方无聊透顶,但对方又说得信誓旦旦,叫他起了几分疑心。再三的谈判下,对方这才说了实话。
原来,这个人来自风国皇室,母家乃是柴家之人。
柴家先祖柴昭,当年乃是陈国的定邦王。直到陈国灭亡,他的大明依旧在陈国人民的心中占据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因为,没有柴昭,就没有陈国一统天下的壮举。如果不是柴昭带领陈国先灭越国,后统一天下,也不会有陈国的辉煌。
但是,陈国灭亡后,柴家便销声匿迹了。
不是无法寻觅踪影,只是柴家划分为几个分支,分别融入了各国之中。
陈国灭亡后,国家再次分裂成许多的国度,柴家自此也就再没有什么壮举传出,成了泯灭于众人的普通家族。
不仅仅是这个自称风国皇子的人,就是大周也同样有着柴家一个分支。且这个分支他并不陌生。他的霜王弟萧入,母家便是柴家。
大周柴家。
到此蒙王突然就灵光一闪。
前一段时间,鹿城那边儿的江湖人士与朝廷闹的不可开交,直到现在也没有平息事态。
听闻沐王府死了很多长老,这事儿也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可父皇却对此毫不在意,也没有派兵过去支援沐王府,反倒是一副任人自生自灭的架势。
但是,相比起沐王府的遭遇,父皇显然更在乎的是宁王叔的失踪,还有霜王弟也同时不见了踪影。但又有一些佐证证明,霜王弟似乎并没有真的完全参与到那些事情之中,他是某一日自行离开的,只是去了何处却不得而知。
他倒是不在意霜王的死活,所以有些消息听听也就罢了。但是,如今出现了这个母家是柴家的风国皇子,信誓旦旦的说着和霸王花确实关系着一个陈国宝藏的下落,那些宝藏,乃是陈国定邦王、柴家先祖柴昭,灭了越国后,搜罗的越国财富的一部分,被他藏在了某一个地方。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 搅乱一池浑水
“王爷,属下已派人秘密暗中查探,发现有人在庆州见到过疑似霜王的报告。属下已经派人去庆州查探此事,不日便会有消息了。”
“庆州?”蒙王眉头皱紧又舒展开。庆州这个地方怎么听都觉得有些熟悉。
突然,他的目光瞥到了桌子上那一块已经被切开的霸王花,这是他用来研究所用,却没想到却给了他灵感。
庆州,那不就是发现霸王花的地方吗?
当初还是庆州知府将此物上供朝廷,这件事他还有着那么一丁点的印象。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自称是风国皇子的人,于是又对属下道:“我王叫你去查的那个关于风紫的事,你查到多少?”
“回禀王爷,按那风紫所言,他曾是风国皇子。属下顺着这个线索去查,发现那风紫的经历颇为有趣。”
“哦?如何有趣?”蒙王来了兴趣。
“这个风国皇子,曾经在大承北燕之地滥杀无辜,被当时的守城大将军方剑璋擒获,而后被判了死罪,择日处斩。大承向风国施压,风国当即决定将此人逐出皇庭,从此后再不是风国皇子。得到风国的解释,方剑璋当即安排,将那皇子压赴刑场,当场斩杀。”下属答道。
“死了?”蒙王一愣。他总不可能是在跟一个死人对的话,可是,如果这个人曾在北燕犯下重罪,以方剑璋其人亲自处理,怎么可能叫他逃了?
下属一开始查到这里的时候也有点懵,但随即便想到他不可能是真的死了,必然是用了什么偷梁换柱的法子,所以才避过众人的耳目,最后逃脱了被处斩的命运。
想到此,他继续道:“此后,这皇子化名风紫,去了大裕朝,开了一家青楼,名为锦城春秀楼。他自己便是楼主。”
“青楼?”蒙王又愣了一下。就算皇子的身份被剥夺了,也不至于跑去开青楼吧?
“虽说是青楼,但其实更接近于江湖组织。”下属为蒙王解惑道:“这锦城春秀楼的姑娘分为寻常与不寻常两种。寻常自然便是那些接客的风尘女子,不寻常的姑娘却个个技艺高超,无论是琴棋书画,亦或是武功,都是上上之选。这些女子,平日里是不接客的,她们的作用,是用来跟大门派大家族之人联姻。”
“他倒是聪明人。美丽的女人,是那些自诩风流潇洒的侠客最是经不住的诱惑。特别是一个既美丽,能力又高,还能跟一个厉害的江湖组织扯上关系的女人,必然抢手。”蒙王立刻就理解了风紫这个锦城春秀楼的意图。
与大门派弟子联姻,大门派只需付出一个普通弟子而已,但是却能与锦城春秀楼,与风紫有了一些关联,关键时刻可以多出一个盟友,不需要时顶多置之不理,由他们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而锦城春秀楼虽然付出了一个精心培养的姑娘,但是同样的,也与大门派有了联系,真到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有这一层关系可想,岂不比独自烦恼更好?
蒙王下意识的就认为这个风紫是在下一盘大棋。
“属下查到,风紫是因为武林大会才会来到大周,去了鹿城,只是一路上倒也没怎么出别的风头,倒是先将那方嫣然给绑了,惹得叶词大怒,武林大会之上悍然出手。”下属又道,且暗暗感叹这疯子的胆量。武林大会上那么多江湖豪杰,他竟然敢公然绑架,也不怕出了岔子。
“等等,你方才说,他绑了方嫣然?”蒙王目光有些奇怪的看向眼前的下属,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道:“现在在蒙王府里的那个方嫣然?叶词的娘子?”
下属点头。
蒙王有点看不懂这位风紫的目的了。
没来没由的,他绑架方嫣然做什么?那方嫣然来自隐世门派,又同在大裕朝,他就不怕引起那隐世门派的怒火,平了他锦城春秀楼?
要知道,各地的隐世门派虽然不会让弟子随意下山,更不能仗着门派威风作威作福,但如果是世人不开眼的欺到了自家弟子的身上,人家身为隐世门派也不是吃素的。
何况,那方嫣然还是门派高层之人的女儿,那身份地位自不用说。
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何,蒙王自认平日里不是那种喜好八卦之人,但他此刻却很是好奇,被风紫绑架了的方嫣然之后又如何了?不会被那疯子给那个了?那叶词岂不是头上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蒙王竟还有点高兴。谁叫那叶词现在正在帮他的老对头对付自己呢。
听到蒙王的问题,再看蒙王这隐隐有点兴奋的神色,下属的神情很是古怪,但却也不能不回答问题,于是道:“那风紫似乎是冒充了叶词将那方嫣然给叫了出去,之后便将人给绑了。只是,那方嫣然武功高强,恐还在叶词之上,她早就发觉了风紫冒充的叶词有些不对,这才将计就计被人掳去。外头有些不靠谱的传言,属下没敢轻信,便特意着人去打听了一番。那风紫似是给那方嫣然喂了哑药,暂时不能动不能说话,还大摇大摆的将她带到了武林大会,当着叶词的面儿挑衅。那叶词与风紫场上对敌,风紫以方嫣然性命相要挟处处受制,最后还是那方嫣然看不下去了,喊着叫叶词将风紫揍个半死。原是她根本就没有中毒,点穴、哑药一开始就是方嫣然的伪装。武林大会之上,叶词力敌风紫,方嫣然险些将风紫带去的姑娘全都杀了,不过之后,风紫便失去了踪影,直到后来王爷见到此人之前,再也没有打听到他的行踪。”
下属说话的过程中,全程暗暗的用余光注意着蒙王的神情,发现他说方嫣然将计就计假意被绑架时,王爷眼中的失望是那样的露骨。
看来,柳星竹被云王府提前送入宫去确实将王爷气个不轻。那叶词刚一到天都城就与云王家那个孙子搅合到了一处,之后便是柳星竹被截了胡,王爷恐怕猜测这事儿与那个叶词脱不了干系。
而没能叫那叶词失望,王爷自然是会失望的。
蒙王确实有点失望,但这种小事却不会左右他的思绪。他在刚刚生起了点失望情绪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未被抓住的灵感,随即他努力想,抓耳挠腮的想,却总是想不起这灵感究竟是什么。
蒙王潜意识里就认为这个灵感很重要,十分重要。所以他并没有放弃思考,而是仔细的梳理着下属报告的消息,一点一点的开始联想。
终于,又一次的灵光乍现,蒙王终于知道刚刚叫他万分在意的事情是什么了。
风紫的行程。
他的经历始终伴随着的是不同的地方。
一开始,他是风国的皇子,母家是柴家之人,所以他才知道了关于柴家先祖将陈国灭越国时拿走的财富藏在了某个地方。
但正如风紫所言,具体这些财富埋藏在何处不得而知,只是有着一些断断续续的线索。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提一个重要的地方。
大承。北燕。边城。
这是风紫曾经在其中犯下过重罪的地方。他曾在边城之地杀人如麻,且手段残忍,于是被边城守卫抓住,又因为他是一国皇子,所以被关在了守将府中。
虽然风国乃是弹丸小国,与大承比不值一提,但毕竟也是皇子,若不沟通,恐引起外交事件,所以在得到了风国的解释之后,方剑璋便将那风紫给砍了脑袋。
蒙王陷入了沉思。
这其中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北燕这个地方。
如果他没有记错,前些日子,他的霜王弟以外出游历为借口,离开了天都城,之后不知所踪。
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因为时间不长,许多人都以为他只是贪玩出去玩了一圈儿就回来了,但他却隐隐的查探到了一些事,显示他的游历目的地似乎就在北燕附近。
萧入一路都做的很干净,也懂得实时的将自己的行踪掩藏,抹去自己所去方向的行迹,但再是百密也难免有所一疏,还是叫他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但是,他所知道的也就仅仅是如此而已。
霜王萧入,曾经去过离北燕很近的地方,且很可能就是北燕。这与风紫的行踪有了一定的关联性。
不是他强行要将这二人扯在一起,只是这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母亲的家族都是柴家,虽然出自柴家不同的分支,可他们都可能拥有柴家先祖所埋藏的宝藏之地的线索。
那么,北燕很可能就是一个线索。
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去了北燕,只是可能那里的线索不完全,又或是完全是个烟幕弹,所以无功而返的他们回去之后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寻找。
这个时候,这二人又共同出现在了一个地方。
大周。鹿城。
正巧鹿城正要开武林大会,风紫进入大周地界反倒名正言顺不必再遮遮掩掩。
虽然不知道他中途绑架方嫣然是为了什么,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当时,霜王萧入也在鹿城。
蒙王仔细的梳理着他所知道的情报以及关联人物,得出了一些联系。
首先是风紫本人,风国皇子,母家风国柴家分支,在北燕逃脱一命后去了大裕朝,成了一个江湖人士。他在去鹿城参加武林大会的时候,突然就绑架了方嫣然,将自己暴露在外,原因不明。
而涉及到风紫的人有两个。叶词和方嫣然夫妇。
这两人同样来自大裕朝,出身隐世宗门,下山去参加武林大会是因为偷跑下山,事后会被责罚,所以叶词便来了天都城避难,以期那方嫣然之父消了火气,他才敢回去。但最近,就连方嫣然也来了天都城。
而萧入,大周的霜王爷。母家乃是大周柴家分支。他曾经以游历为名可能去过北燕,之后又以担心沐王为由,去了鹿城。
在鹿城时,有传他与那方嫣然和叶词夫妇走得很近,起因似乎是老沐王的死因被方嫣然查知。
但在那之后,萧入就在鹿城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不知他的死活。特别是后来沐王府遭遇杀手连番刺杀,里头的长老几乎都要死绝了,所以更多的人提起霜王萧入的名字,第一反应是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了。
同时在这个时候失踪的还有宁王叔。宁王叔在去见了方嫣然之后不敌离去,自此后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只知道他曾在路上遭遇过刺杀,受伤而逃。
蒙王发现,无论是萧入还是风紫,还有宁王,沐王,他们共同接触的人之中,都有方嫣然和叶词这对夫妇的影子。
所有与这对夫妇牵扯上的人最后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
恰这时大裕、大承又同时出兵攻打大周边境,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吗?
难道叶词和方嫣然这对夫妇已经被奉天帝收买,是为了搅乱大周而来?
确实,仔细想想,鹿城的混乱,那个方嫣然也是难辞其咎。魔头是被她重伤,随即才传出那魔头是朝廷培养用来对付江湖之用,继而才引发了朝廷与江湖的大乱斗。
搅乱了鹿城之后,他们又来了天都城。因为他们的出现,底下的小辈竞争突然激烈了起来,如今天都城也比之前混乱了一些。甚至有些关于大承大裕出兵的传言流传,百姓心中也是对父皇有了些不和谐的声音。只是他放任了这种声音发展下去,没有处理而已。
那么,宝藏会不会只是个幌子?
是那风紫已经和方嫣然搅在了一起?还是柴家的那些记载被方嫣然给利用了?
可想想萧入身为大周霜王,总不至于为了敌国来搅乱自己的国家,所以蒙王倾向于是他们受了利用这一个解释。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意外,但他不能不多想一些,免得中了敌人的奸计。
这时候,蒙王又是突然想到,已经知道了方嫣然的父亲乃是隐世宗门中的某个重要的人物,但他真实的身份是什么?那个方嫣然母亲的身份又是什么?
他们会不会哪一个也是柴家之人?
若是如此,那么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倒是容易解释了。
与此同时,某个客栈之中,方笑语和叶西辞相对而坐,桌上摆了几碟小菜,一壶美酒还散发着酒香。
“这个时候,蒙王怕是已经找人查过你我的身份了,也应该知道我的父亲,出自大裕朝柴家分支之事了。”叶西辞笑的有点诡异。一切都按照他们所计划的进行。希望不要节外生枝才好。(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 好自为之
【写完了时过了一分钟,不过依旧发出来吧~】
“如何?可有人见着皇上了?”长公主手中拿着一把小巧的剪刀,朝着面前一盆翠绿的植物比划着,似乎是在寻找着如何才能将它修剪的更加美丽的方法。
后头的人摇了摇头。
长公主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手中的剪刀发出‘咔嚓’的声音,但这却并未叫她有丝毫的开心,反倒是眉头越皱越紧,因为这一剪刀没有剪对地方,好好的一盆植物,被这一刀给彻底的毁了。
长公主放下剪刀,似是对着盆植物不再那么喜欢了,于是也不去看它一眼,反倒是转到了另一盆植物面前,一边打量着一边道:“给本宫备车,本宫要进宫一趟。”
此时,前朝的大臣们几人几人凑在一处,所谈及的问题无非是皇上重病不朝,又不见人,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的问题。谁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走到这一步,而如今,太子监国,但真正能够靠近皇上,照顾皇上的人却不是太子,而是那位刚进宫不久的二皇子。
也不知是他下了什么药,除了他和二皇子妃之外,皇上谁也不见,哪怕是太子和太子妃求见,也被拒之门外。
皇上就像是凭空的在世人面前消失了。
有人怀疑是二皇子做了什么,说到底拦着所有大臣不让与皇上见上一面本身就很有问题。
但是,监国的是太子,一些奏折上报的内容,哪怕涉及到了一些敏感之事,太子处理起来也是异常的顺畅,没有任何人给太子找一丁点麻烦。
可这种顺畅却总有种让人心慌的感觉。至少太子自己是如此认为的。
此时的太子,虽然已经下了朝,但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与众大臣聚在了一起,讨论着皇上突然病重的原因。
只有二皇子和二皇子妃能够接近皇上,这种事本就很不寻常,不仅仅是众大臣有怀疑,就是太子也有怀疑。
可他们却丝毫没有办法。
因为他们不确定究竟是皇上被二皇子软禁了,还是真的是皇上自己的主意。他不想见他们,是因为有着别的打算?还是已经病入膏肓?
这几日,京里头的风向有些诡异,一些敏感之人都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一些由头。但是,朝堂上的事处理起来却又异常简单顺畅,若说是二皇子软禁了皇上,有着什么别的目的,恐怕也就只有为了皇位了吧?
可既然是为了皇位,那么二皇子就应该想尽法子为难太子,而不是让太子处理国事处理的如此顺畅。这样的话,太子在朝中的威望只会越来越高,对二皇子能有什么利益?
于是,这时候又有了另一种传言。说二皇子实际上是支持太子登基的,他们两个一早的就联合在了一起。一个负责软禁皇上,一个负责朝中监国提升自己的影响力,如此,待得皇上出了事,太子登基就是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什么。
可也有对此传言嗤之以鼻者。他们认为,太子既已是太子,是皇上一早就定好的接班人,又何必如此多此一举,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只要皇上百年之后,太子什么都不做就能顺利登机,根本没有必要此地无银,反落人口舌,在自己身上泼一碗脏水有何意义?
无论是何种传言得支持者,但皇上闭门不见任何人却是事实。许多大臣想要从二皇子口中探听一些虚实,却总被二皇子打太极糊弄过去。
事实上,早在二皇子进宫之前,皇上身体便有疾。那时候还没有那般严重,只是皇上经常性的精神萎靡,上着朝便哈欠连天,眼睛处有着明显的黑眼圈,且似乎有些健忘,有时候有朝臣刚刚说完了一件事,转头皇上就忘记了,还会再问那朝臣一遍。
众人都担忧不已,有不少朝臣都去太医院打听过,但是得到的结论却是皇上实在是积劳成疾,只要安心休养,多吃些补品不会流失的精神和元气便好,所以众人也都没当回事。
皇宫里什么样的补品没有?想来太医对皇上的病情心中有数,自然会不遗余力的为皇上治疗。
事实上,皇上也确实有一段时间精神了不少,又变回了从前处理事情干脆利落的皇上,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精神萎靡的大毛病了,众人还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没想到没过多久,皇上的精神又开始恍惚起来,之后便是突然要认回被调包的儿子,不顾多人反对,一意要将那个流落民间的儿子接回宫来,取代叶书成的二皇子之位,重新封了王,并对此宠爱不已。
这几日,皇上对二皇子的宠爱几乎要让太子都嫉妒不已。可是,叶西辞和方笑语不在京城,太子想尽了法子也不知道该如何破局。
他有一种预感,他的这个新的二皇弟,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太子妃请回吧,皇上说,谁也不见。”守着寝殿的侍卫是个生面孔,此时他正面无表情的拦下了想要求见皇上的太子妃白婉。
白婉咬着牙,手中端着一碗汤,但却始终无法踏入这间房门,无法亲眼见到父皇的状态,这叫她担忧不已。
不仅仅是担忧皇帝,也担忧太子。
从小到大,皇上从来都没有这样冷落过太子,即便当初叶书成也十分讨皇上喜爱,但皇上却始终对太子好的不得了,给予了深厚的期望,手把手教授太子治国之道,会慈祥的笑着对太子讲解为君之道,每一次太子求见,皇上都会立马便叫太子进去,和颜悦色的听着太子汇报任何事情。
可这一次,无论她和太子如何求见,得到的回答永远是那一个。
不见。
白婉觉着这很不对劲。就算父皇病了,也不该拒绝与太子相见。何况,如今父皇的寝殿外守着的全是些生面孔,都是这些日子被二皇子提拔起来的。
最让他感到担忧的是,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苏万福了。
苏万福作为太监总管,跟在父皇身边几十年,可以说,他才是与父皇接触最多的人,也是最为忠心于父皇的人。
若是父皇病了,他该是最为着急的忙前忙后,端茶递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可是,这些日子她常常来此求见父皇,但却一次也没有见过苏万福。
一次都没有。
白婉神色清冷的望向那扇紧闭的门扉,心中想着父皇会在那屋子里吗?苏万福也一同在屋子里吗?
她不甘心就此退去,于是还想向前,毫无例外的再次被守卫拦住。对方似乎一点也不惧怕她这个太子妃,面无表情的拦在她的前头,如同一尊雕塑。
白婉终是咬咬牙退去了。她虽不甘心,可这么耗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是她决定,明日还是要继续来求见,或许父皇改主意了呢?
白婉朝着东宫处离开时,长公主正好瞧见了她。见她神色落寞,手中还端着一碗汤,似乎是从皇上的寝宫处出来的,便知她定然是求见皇弟失败,被赶了回去。
长公主没有叫住白婉,任由她离开,随即自己走进皇帝的寝殿处,不出意外的同样被人拦下。
“长公主请回吧。皇上有命,谁也不见。”守卫如同机器一般对每一个来求见皇上的人说着同样的话。
“让开,本宫要见皇上。”长公主秀眉微蹙,身上的气势不怒自威。
“长公主请回。”守卫却不为所动。
“本宫叫你让开!”长公主怒喝。
“长公主请回吧,请公主不要为难属下。”守卫终于换了句词儿,只是这话说的似乎是服软的语气,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若本宫偏要为难呢?”长公主眉一挑,显然是已经气上心头了。
“那就请长公主从属下的尸体上踏过去。”守卫依旧死死的拦着,绝不松口。
“你待本宫不敢?”长公主冷笑一声,突然间出手将那守卫身上的佩剑抽了出来,竟是连威胁也懒的威胁,一道就从那守卫身上砍过。
眼见着鲜血在眼前飞溅,长公主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不管身上已经溅上了血迹,提着剑便要往前去打开殿门。
守卫自然不止那一个,不过长公主二话不说拔刀就杀人的气势镇住了这些人,叫他们反应慢了半拍罢了。待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再想去拦着长公主,却是又被长公主连砍两人,一时间气势无两。
不过,就在长公主要推开殿门的那一刹那,手指离着门的距离不过近在咫尺时,从她的背后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听起来优哉游哉,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长公主推开门,他道:“我若是公主,便不会推开那扇门。”
听到这个声音如此说,长公主的手顿时一顿。随即她面色深沉的转过身,看着那个慢慢悠悠的从后方走来的人的模样,咬着牙道:“是你?就连你也要阻止我吗?”
“公主,事不可为,又何必勉强?”那人笑着道,可目光却没有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要推开门的手却又收了回来。而后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那个人的面前,道:“什么叫做事不可为?又有何不可为?”
说着,她侧过半个身子,目光朝着那扇紧闭的门扉看去,神情说不出的苍凉道:“那里头的人,是我的亲弟弟。我一个做姐姐的,在弟弟生病的时候,却连探望的机会都没有,这合理吗?”
来人却不以为意道:“公主,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合理与不合理?我一直以为,公主当是个聪明人,该知趋避吉凶的道理。公主固然可以推开那扇门,可推开那扇门之后的后果,公主可想到?”
“后果?”长公主冷笑:“探望生病的弟弟,竟还有后果?”
“公主何必装傻?以公主的聪慧,还会想不到?”那人看向公主的目光带着一丝慈爱,很快,那慈爱又瞬间被假笑取代。
长公主身子一顿,随即闭上了眼道:“你是打定了主意要帮他?”
“难道不可?”那人一抬眼,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
“因为她是周灵的儿子?因为他是你的外孙?”长公主冷笑。
“这理由,难道不足够?”那人依旧笑着,可却变的陌生。
长公主深深的看了这人一眼,随即苦笑道:“周相,你曾是除了父皇之外最疼我的人,可或许往后,你我注定为敌。”
“公主不必再称呼我这老不死的为周相。我早便退了多年了,就是新的丞相都换了一个了。如今的我,不过是个老不死的罢了。”周相对长公主的话无动于衷。
“周相有没有听过?老而不死是为贼。既然周相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何必搅入这一场纷争?”长公主原本是想骂骂周相,可说着说着,想起周相还在朝时对自己的诸多关怀,终是不忍心,语气又软了下来。
“老夫欠那孩子太多。当初若不是我弄丢了她,她何至于受那样的苦?不曾想,灵儿也就罢了,就连她的孩子也是历尽磨难。如今灵儿已经不在了,她只留下这么一个骨血,老夫自是要尽力帮他。”周相面现愧疚之色。
“即便他所做的事是错的?即便他所作所为是要掉脑袋的?”长公主心中难受。
“是。无所谓对错,只因他是老夫的外孙。亲外孙。”周相执迷不悟,且提及亲外孙时,刻意在‘亲’字上加重了语气。
长公主突然笑了,只是再看向周相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那份感情。
她默然的丢下手中的染血的宝剑,目光冷漠的看了周相一眼,随即没有再上前推门,反倒是朝着离开的方向而去。
“公主。”周相叫住了她,看着长公主脚步一顿,却又无话可说。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无论那代价是好还是坏。”长公主没有回头,只是也没有迈步离开道:“周相,我只是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为了一个人,将周相府的所有人一同带向毁灭。”
“你的亲人,可不止那一个。”
说完,长公主头也不回的离开。(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七章 皇帝已哑,各方行动
长公主离开后,殿内的皇帝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而就在皇帝的身边,二皇子端着一碗药,似笑非笑的看着面露失望的皇帝道:“父皇,该喝药了。”
皇帝目光转而看向了二皇子,神色间突生出了凛然的杀意。只是他却没有开口说话,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父皇,您的目光当真是可怕,可是吓着儿臣了。”二皇子却浑然不惧这可怕的杀意,只是却装作一副受惊的模样,随即又轻笑道:“如何?父皇所期待的人也没能最终走到这里,看到父皇这副凄惨之相,无法解决父皇之难,父皇是不是很失望?”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笑容中满是讽刺的所谓儿子,神色冷漠,嘴唇微动,说了句:“孽障!”只是可惜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儿臣知道父皇想说些什么。”二皇子却冷笑道:“父皇定然是想着,若是方笑语在,绝不会像长公主一般半途而废,恐怕此刻都已经推门而入,甚至将我拿下了。”
皇帝气的胸口起伏。
二皇子却并未因此而生气,反倒是笑道:“父皇,儿臣深知与那方笑语之间的差距,所以心中倒也同意父皇所想。”
二皇子似乎很了解方笑语,随即凑到皇帝面前,笑道:“所以儿臣才敢选在她不在大承时出手啊。”
“外人都以为她不过是在枯禅寺修行佛法,但儿臣却知,她与那叶西辞此刻正身在大周,且被大周的云王拖住,根本无法回来,所以,儿臣只能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待得儿臣得到了这大承江山,即便那方笑语回来了又能如何?恐怕还未进城门,便会被拿下了。”二皇子冷笑。
方笑语是武功高强,等闲高手在她身上也占不到便宜。可就算是武功再高强,可终归双拳难敌众手,她还能与整个大承为敌不成?
“你与大周云王联手了?”皇帝惊怒交加,可惜无法出声,却依旧无声的质问。
而二皇子似乎能够看懂唇语,仿佛知道皇帝说的是什么,于是答道:“不过是暂时的联手罢了。怎么说我身上也流着一些他的血脉,若是我能夺取大承江山,便可为他在大周皇帝心中赢得足够多的筹码,让皇帝偏向于他,立他为太子,将来好执掌大周。不仅如此,甚至可能连这大承也可兵不血刃的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为此,帮我困住那方笑语和叶西辞片刻,为我争取些时日也是也不过举手之劳,他何乐而不为?”
“有了大承这稳定的后方,在大周,即便他与蒙王争夺帝位输了,也还有大承这个退路,如何他都不吃亏,他自然不会错过如此机会。”二皇子笑中冷意却深。他对大周的那些人可没有一点好感。
皇帝气上心来,大怒道:“你这是与虎谋皮!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父皇你错了,儿臣绝不会让那云王染指我大承江山一寸土地!”二皇子神色越来越冷道:“他想利用我夺取大承,我又何尝不想利用他来达到我的目的?他若与蒙王之争赢了,成了大周国君,再威胁与我,依靠这不比大周势弱多少的大承江山,我依旧可以与他抗衡。而若他连蒙王也争不过,如同丧家之犬逃难入我大承,凭一个一败涂地的废物,他又何德何能敢威胁于我?”
皇帝冷笑,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眼中的神色不如方才那样激烈,慢慢已经归于平静。
“儿臣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怎肯轻易脱手于人?”二皇子眼中暴露出强大的野望,继而斩钉截铁道:“不仅大承的江山是我的,或许将来,连大周的江山也是我的。甚至整个天下都是我的!”
说着,二皇子自己都笑了。
光说又有什么用,一切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之前,所有一切的豪言壮语也都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所以父皇,为了儿臣的千古伟业,父皇便写下诏书,退位让贤于儿臣,如何?”二皇子的语气又突然软了下来,只是语气中的嘲讽却更加的**裸。
他明知道对方不可能会配合他,可是此刻,将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子踩在脚下任他凌辱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
就算这个被他关押,被他毒哑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就算他身体里流着的是叶家的血脉,可那又如何?
这是他们欠他的!
若不是这些人,若不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他又何至于经历那些苦楚,风霜严寒,风雨无阻,而取代了他的那个人却在这皇宫之中锦衣玉食肆意放纵?
这世上尽是些不公平,但他不想抱怨。
如果从前发生在他身上的全都是不公,那他就用自己的双手让一切都变的公平。这才是公平。
“你做梦!”皇帝张嘴,哪怕无法发出声音,可依旧能够感觉到属于帝王的威严从身上流出。
江山是属于皇者的。可是皇者,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成为的。
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儿子,身体中流着的确实是他的血脉,可他依旧缺少成为皇者最大的条件。
天命,从不在他的身上。
运气,也从来都没有眷顾他。
因为,他跟笑语丫头生在了同样的时代,却又偏偏与笑语丫头为敌。
皇帝心里很清楚,他看似狼狈,但实则并无性命之忧。而对方看似一切尽在掌握,但其实他所做的一切已经全都在笑语丫头的意料之中。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一切,如果不是事先陪着他们演了这一出戏,就连他也惊讶于笑语丫头对于这些事情的掌控力度。
从一开始,他这个儿子就在算计着笑语丫头。可同样从一开始,这样的算计也都落在了笑语丫头的算计之中。
笑语丫头用了长时间布置了一盘大棋,将这些人全都算计在其中,不仅除掉了她的敌人,让他们对她再无威胁,同时,也算计了自以为在下棋的人。
皇帝心中犯冷,对于眼前的这个儿子,多年来没有抚养过他,他倒是始终有些愧疚。被狸猫换太子,这本不是他一个孩子的错,甚至于他的怨恨,他都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事关大承江山,事关叶家的生死存亡,他不能因为一个儿子就将所有弃之不顾。
既然对方动了手,他自然也要反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远不是他该强硬起来的时候。
想到此,皇帝的目光又沉寂了下去,显得有些了无生机。
这样的做派反倒让二皇子的疑心去了不少。
二皇子心有野望,否则他也不会趁着方笑语等人不在京城便软禁了皇帝。但是,他却也清楚,他的根基太浅。
除了他是周灵的儿子,背后有着周相府的撑腰,其他所有的势力都在观望之中,他还远远没有达到让人心甘情愿效忠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远在西北,还有一个方剑璋是他的心头大患。
如今的西北,几乎聚齐了近七十万的兵力,何况北燕的兵将全都隶属于镇远军,也都听从方剑璋调派,仔细算来,方剑璋手中已经握有近百万大军。
这是一种什么概念?大承算上隐藏的那些兵力,也近乎有一半握在方剑璋的手中。
如果不解决掉这个隐患,他绝不能贸然的站在风头浪尖之上,所以必要时,他必须想个法子将方剑璋除掉,而后替换上他自己的心腹来掌控这百万大军。最重要的是,事情还不能是由他出手,至少不能被人发现是他想害方剑璋,否则必会引起百万大军反弹。
这件事,最好能由太子下手。
二皇子想了想,心中已有了一些主意。
若他所想无错,方笑语和叶西辞虽然是支持太子的,可皇后却似乎对她们有所忌惮。此事能否利用呢?
二皇子陷入了沉思,却没注意到他身后那‘无法动弹又被毒哑’的皇帝看向他的目光有多么的怜悯。
只那么一门之隔,周相呆呆的站在门外,目光从已经远去的长公主的背影处移到了那扇紧闭的门扉上,脸上的神色却看不出悲喜。
不多时,二皇子从门里头出来,又重新关上了房门。
看到周相在此,二皇子立刻换上了一副笑容,走动周相的身边,神情语气颇为依赖道:“外公,谢谢你。”
周相深深的看了二皇子一眼,随即叹气道:“我本犹疑着是否要帮你,可终是磨不过我那苦命的女儿。你是她现在唯一所留下骨血,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孤立无援前去送死。”
“也罢,但愿你能达成所愿,不要叫我周相府满门跟着你送死。”周相叹了口气,道:“你好自为之吧。”
“外公,你相信我,我不仅不会让周相府满门遭累,还会让周相府满门荣宠。”二皇子信誓旦旦的承诺。可话中有多少真意却是两说。
“但愿吧。”周相的脸色好了些,随即告别了二皇子离开了皇宫。
回到周相府后,周相去了书房,那里,他的夫人一早便在等着他。
周相一进屋子,其夫人便关上了房门,之后周相的脸色由原本的担忧、慈爱突变的阴沉无比。
“老爷,如何?进展可都顺利?”周相夫人连忙急切的问道。
“夫人放心,他暂时没有起疑。”周相点点头。
“那就好。”周相夫人松了口气,随即神色骤冷道:“老爷,无论如何,都要为咱们的女儿报仇!”
“那是自然。”周相亦神色阴寒道:“她生前我对不住她,可她死后,我不能再对不住她的儿子。”
“那些人,竟然敢算计老夫,偷走老夫心爱的女儿,让老夫成为害死女儿的帮凶,这笔账,老夫定要跟他们清算清楚!”说罢,周相看向夫人,又柔声安慰道:“夫人莫急,笑语那丫头将一切都算计到了,西辞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尽力配合便是。”
“老爷,我已经等不及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一想起咱们的女儿,我便心如刀绞。”周相夫人捂着心口,心跳骤然加快。
自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她日日夜夜不在自责。
若是当日能够多加留心,女儿怎会被偷走?她为何不将女儿日日带在身边?
若是当日能够仔细检验那周灵的身份,她们又何至于被欺骗那么多年?不仅帮着仇人一次次的陷害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默认了别人将女儿害死,还帮着掩盖了痕迹!
若是当日她们能早知道真相,何苦让西辞那孩子受尽苦楚,三番五次险死还生,日日在那安王府中孤立无援?
她作为西辞那孩子的外祖母,却什么都没有为那孩子做过,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方笑语意外下救了那孩子一命,她们知道真相后又该有多么的痛悔绝望?
“我又何尝不是?可此事急不得。往后,你我要继续与他虚以委蛇,咱们不能坏了笑语那孩子的大事。”周相连忙劝解道:“夫人,若是为咱们的女儿报仇,最心急最迫切之人,是西辞那孩子啊。可怜这孩子亲眼看着他的母亲死在面前,他心中的怨恨,怕是比你我更甚百倍。”
一想起叶西辞所受过的苦,二位老人心里就更加难受。
与此同时,各方却都在行动。
太子联系了支持他的众朝臣齐聚方笑语在京城的一处秘密府邸商讨大事。
皇后此时却正在后宫接见二皇子妃。
吏部尚书商经纬却在联络各方支持二皇子的大臣,且已经秘密买通了京畿卫的一批人,悄然的将皇宫的防守全都换成了二皇子的人。
商经纬有些担心。可是,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当初二皇子还未进宫前找到了他,说是可以帮着他对付方笑语,甚至叫他装作不偏不倚,但其实是要顺着方笑语的意思将梅丞相府满门置于死地。
直到梅苍云满门人头落地,他才知道为何二皇子如此费尽心机的要让梅丞相府覆灭。而理由,更是叫他觉得心寒不已。
但是,他已经上了贼船,根本无法轻易退出。再者,他与那方笑语有着杀子杀女的不共戴天之仇,根本无法化解。而那方笑语又是太子的坚定支持者,他再投靠也已经晚了,所以也只能跟着二皇子一条道走到黑了。
只是但愿,不会一念之差,毁了商家全族。(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 屠龙
大周,近来算是厄运不绝,即便是皇帝选秀闹的这么热闹,却依旧没能给大周冲冲喜。
各地开始下着连绵的小雨,雨不大,但是,但是淅淅沥沥的下了几天了,完全没有要停的迹象。
各地的官员都开始担心这是大雨的的征兆,全都开始检查起了防洪的堤坝修建的是不是足够结实。各地的担忧的、请求拨款筑堤的奏折雪花似的飞向了京城,这让还沉浸在美人怀抱的皇帝觉得分外的不高兴。
不过,皇帝还没有昏庸到连这种银子也要节省的地步,不过多地请求拨款,国库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所以这调查还是要调查的。
也许是调查颇费时日,等到调查人员去到各地之后,工作展开的虽然还算顺利,但依旧废了不少时间,而断断续续传回京城的调查报告里,干脆就夹了几张已经发生暴雨,堤坝垮塌的折子,这其中有一张,被蒙王给拦了下来,没有送到皇帝的案头上。
这张折子来自庆州。庆州的知府与前去调查的官员联名上奏,不仅仅是暴雨倾盆冲垮了许多的民宅之外,还有一则让人非常在意的事,便是提到了某个地方垮塌之后,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一样的地方,只是那里根本进不去,所有进去的人只会在原地迷路、打转,怀疑其中藏有什么阵法。
最有趣的是,这个被冲垮的地方,便是那曾经发现霸王花的地方,前去调查的人被蒙王做了手脚,换成了他自己的人,着重去查的就是霜王萧入的下落,和跟霸王花有关的地方,又恰好大雨冲塌了山路,露出了那个山洞。
接到调查人员的密报,蒙王立刻截下了庆州知府所上的折子,在确定折子上没有多余的内容时,才稍做手脚在第二日重新递了上去。
之后,皇帝上朝与众臣商讨各地防洪事宜,蒙王主动提出要前去前线赈灾。皇帝不动声色的看了蒙王一眼,但却没有拒绝,大笔一挥,便下旨让蒙王带着灾银启程出发了。
这件事引起了云王的警觉。
在这种重要的时刻,蒙王竟然不留在京城还亲自出京赈灾,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最奇怪的是,这件事并非是圣旨的缘故,一开始竟然是蒙王自己提出来的。
云王百思不得其解,本能的觉得其中有很大的问题,故而他叫来了萧遇,嘱咐了他许多的事情,最后将他派出了京城,给了他一些死士跟随,让他一路跟着蒙王的队伍后头,查清楚蒙王出京的意图,并且再三嘱咐他若有大事不要轻举妄动,且要随时与他报告情况,这才安心了一些。
萧遇这便带着云王的命令,随便找了个借口出京了。萧昙知道这件事,气的直拍桌子,就连刚刚得到的名家字画看起来也索然无味了。
萧昙越想越不甘心。萧遇这个时候出京,表面上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出京游玩,但实际上,事实绝对不是如此。结合他出京前被祖父叫到了书房中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他就知道,萧遇此次出京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很可能是祖父给了他什么任务。
这才叫萧昙觉着难受。
没想着要争的时候,心境总是平和的。虽然每一次看到萧遇面对他时的那种发散自骨子里的傲慢都觉得十分讨厌,却始终没有上升到仇恨的地步。
那个时候他还记得他们是兄弟,只是人生际遇不同,可能一个最终要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帝或是新的云王,而另一个,是失败者,只能仰望自己的哥哥。
但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自从决定了要为那个位置争上一争的时候,原本所有的心平气和都开始变的浮躁。所谓兄弟一夕之间转换成了竞争的关系,甚至这种竞争根本毫无良性可言,每出一招都是杀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没有了缓冲的余地。
萧昙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心态,已经在那几次叶西辞帮着他胜过萧遇的过程中变的膨胀。从来没有享受过的长辈的欣慰,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这与平常的那种夸奖是不同的,因为平常的夸奖之中,他没有踩着萧遇的优秀而得到荣耀,但如今不同,他是真的让萧遇吃了亏,让长辈看到了他一点也不比萧遇差,这让他感到兴奋。
萧昙不甘心萧遇得到祖父的重用,而自己却只能暗中看着干着急,于是,他又一次找到了叶西辞,想要听听叶西辞的意见。
虽然绫清提醒他不要太相信叶词,他自己也意识到叶词终是要离开大周回到大裕的,可真的需要意见的时候,他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人依旧是叶词。
他确实太缺少谋士了,是因为在那之前他从没想过要争,所以对于这些事他没有太在意,身边也就没有多少追随的人。特别是谋士,大多都是为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而认主,谁又会愿意跟着一个连自己都没有竞争意识的主子过什么安逸的生活?
何况他们看得明白,身为皇家之人,难道真的有安逸日子可过不成?
“在祖父心中,最重用的始终是萧遇。”萧昙喝了口酒,似乎有些微醺。
“那是自然的。毕竟这么多年来,王爷一直都是将萧遇当做继承人在培养。即便你刚刚露出了獠牙,可毕竟为时尚短,急不得。”叶西辞一边给萧昙又满上酒,一边说道。
“那我就要这样一生活在萧遇的阴影之下不成?无论我做什么,在祖父心里,都还是比不过萧遇一分一毫!”萧昙心中不爽利,喝酒也就喝的猛了些,以至于呛着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叶西辞连忙给他拍了拍背,又用内力给他顺了顺气儿,萧昙立刻感觉舒服了许多,于是道:“真羡慕你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我若也有这等天赋,即便不在朝中做事,也可去闯荡江湖,到时叫叶兄你罩着我,也好过在萧遇手底下受气。”
叶西辞嘴角勾了勾,看起来这萧昙对萧遇的怨念还真不是一丁半点。不过,这不正是他的杰作吗?
“叶兄,江湖……好玩吗?”萧昙有些醉了。
叶西辞摇头,道:“没什么好玩的,与朝廷一样,厮杀从未间断。只是朝廷中人杀人喜用阴谋诡计,而江湖人厮杀大多大开大合,一言不合便是动手杀了就是。”
萧昙咋舌,心说像他这样在武学上毫无天赋的人,怕是根本无法在江湖中立脚的。恐怕刚一踏入江湖,就被人给杀了。
“哎,做人何其的不易。”萧昙感叹。
“萧兄,你这可是自暴自弃了不成?”叶西辞的神色带着些揶揄。
萧昙摸了摸鼻子,纵使脸皮厚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确实是使了点小聪明,想要用这样看似自暴自弃的方式讨得叶词的同情,让他帮着他想个法子再如从前那般狠狠的挫挫萧遇的锐气。只是不想叶词是个很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演戏,所以语气中才会带着几分揶揄。
“叶兄,我这也是没法子了。祖父信任萧遇多过信任我,毕竟我起步太晚,差着萧遇多少个年头,再想从萧遇手中抢夺长辈的信任,难之又难。”
萧昙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也知道自己的长处在哪里。
他的优势在于文官集团的喜爱,至今为止,他还会时不时的去各文臣的家中讨教学问,各位大人也都不吝赐教,这叫他受益匪浅的同时,也在尽力的维持着他在文臣心目中的地位。
但是,在云王的眼中事情却又有不同。
虽然能得文官喜爱那是好事,可一开始,云王是希望由萧遇继承他的一切,他甚至在思考着要不要放弃第二代,直接让第三代来支撑起云王府的未来。而第三代之中,萧遇文武双全,很得云王信任。但对于萧昙,云王一开始是希望他能够走武将一路,开疆扩土,成为萧遇的左膀右臂。他也确实是以这样的方向来培养萧昙的,奈何萧昙的武学天赋不争气,实在是在这一道没有丝毫建树,最终云王只能放弃了他。
当萧昙显示出了自己的在文学上的造诣,云王也算惊喜。但是,对比他已经寄予厚望的萧遇,萧昙的文学造诣又似乎并不能让他感觉到太大的惊喜。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大概萧昙在于云王的心中,也就是这样的位置吧。
萧昙心中明白,想要在萧遇的阴影下杀出一条血路,光是想着讨祖父欢心是不行的。萧家人的感情本来就淡泊,何况祖父那样的枭雄,想要打感情牌是不切实际的。
他想要赢过萧遇,就必须要通过一再打击萧遇来让祖父看到他的实力与魄力,所以,在通往那个位子的路途上,萧遇是一块不得不除的绊脚石。
不是兄弟,不是亲人。只是绊脚石。需要踢开的绊脚石。
“萧兄可知道,萧遇为何要出京?他出京又去了何处?”叶西辞嘴角一挑,笑道。
萧昙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叶词今日看来多了几分邪气,他的语气和笑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就是让人觉得有些发毛。
不过他还是认真回答道:“萧遇出京之前,被祖父叫到书房,在里头待了很久。所以我怀疑,他之所以出京,是因为祖父交代给了他什么任务。”
“我换一种问法。萧兄,你觉得,王爷叫萧遇出京又是为了什么?”叶西辞道。
萧昙一顿,心道看来叶词也觉得萧遇出京与祖父有关。且祖父也召见过叶词,没准他知道些什么,所以在给自己提醒儿?
萧昙认真的考虑一番,有些犹疑道:“我听过传闻,说前些日子蒙王出京赈灾……”
叶西辞欣慰的点点头道:“萧兄你能注意到这些,莫非就没有留下些后手?”
“我只是派人去跟着萧遇,但其他的就……”萧昙派人跟着萧遇几乎就是下意识的认为他的出京有问题。可要说具体的后手,他还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萧兄做的好。”叶西辞却给了萧昙鼓励道:“王爷那里恐怕也是怀疑蒙王出京的目的,所以才会派萧遇跟在蒙王后头,看看蒙王究竟要做些什么。”
“他就那样信任萧遇?”萧昙有些吃味。他的心态其实有些奇怪,本身或许未必就那么在意云王的心思,可一想到萧遇比他更加得到信任,却觉得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儿到脚趾盖儿都透着不舒服。
“萧兄何必去在意那些已经发生的?王爷信任萧遇也非是一两日的事了,与其将一切纠结在萧遇得到了多少信任之上,不如想想趁着萧遇不在京城的那段时间,萧兄要如何让王爷对你刮目相看。”叶西辞笑着又给萧昙斟了杯酒。
萧昙满饮此杯,只是已不如刚来时那般纠结了道:“叶兄有何教我?”
“萧兄想想王爷为何会在意蒙王出京赈灾之事?”叶西辞冷笑道:“蒙王爷都多大的岁数了,就算是要为百姓尽一份心力,多出点银子,多搭几个放粮的棚子便是,再不济,如同王爷一般,派出自己的后辈前去,百姓如何还感受不到王爷的心意?可蒙王却主动请缨,坚持要亲自出京赈灾,萧兄以为蒙王的目的就真的只是赈灾而已?”
萧昙摇头。
“王爷定然也是察觉到了其中疑点,所以才派萧遇前去调查。问题是,既然蒙王要亲自出马,必然不是小事,王爷也知道,可为何却只派了萧遇,而不是自己亲自前去?王爷与蒙王斗了一辈子,自然知道他们之间根本是旗鼓相当,故而根本不会小看蒙王。他之所以不能亲自出京调查蒙王的目的,难道不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不能出京?”
叶西辞的话叫萧昙陷入沉思。叶西辞话中的意思,似乎证明着他知道些什么。
萧昙并不怀疑这一点,这个叶词,虽然不是朝廷中人,但有时候江湖人的手段却一点也不比他们差。
江湖人朋友遍布四海,手底下三教九流都有,想知道一些消息有时候比他们还要快。
可当他问及叶词祖父究竟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叶词却摇头不说话,只是神色有些古怪的用手指在酒杯中蘸了些酒水,然后在桌子上写下了两个字:屠龙。
萧昙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跳根本不由自己控制。
这是疯了不成?
屠龙?龙岂是那么好屠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九章 周相重临朝堂,十二道金牌急召
“你都告诉他了?”方笑语神色有些古怪,他甚至能够想象到萧昙听到那些话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叶西辞点头,又耸耸肩,脸上的表情有那么点邪恶。
事实上他很期待,期待萧昙该如何抉择。
这些人,被他们的长辈压得太久,没怎么见过真正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狠辣决绝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或许他们还以为这是一种保护,实则却是压制了他们的可能性。
大周皇族又如此的特殊,他们的教育方式注定会教出一群的冷血之人。
一开始,在还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层次时,有些事或许是无法想象的,可一旦将真相挑明,一点一点血淋淋的摆在他们面前,当他们再也不可能逃避现实的时候,就只能做出选择。
云王有心想要让老皇帝退位。若是老皇帝自己肯退下,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他急需恋栈这个皇位,迟早要引起那些野心家的反弹。
云王老了,所以才会如此急迫。
但萧昙不一样。
他还年轻,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去等。或许等到他如云王一般年岁时也会有这样激进的想法,但至少不是现在。
他与那个位置隔了整整两代人,所以无法感受到他祖父心底的焦急。
所以,放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可选。
第一,接受这个现实,跟着云王一条路走到黑,如果最后成功了,他功不可没的话,就会里那个位置更近一些。可若是失败了,便同样要跟着云王一同毁灭。
第二条路,则是选择出卖云王,将云王想要屠龙的心思提前透露给那条龙知道。如此,他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漩涡中保住一条命,但在向更进一步,恐怕并没有什么希望了。
一旦没有了云王在上头镇着,云王府的那些后背根本没有办法与蒙王府的那些人抗衡。哪怕就是平日里被两府光芒掩盖的其他人,他们也未必还是对手。
就算他对老皇帝有着哪怕救命之恩,但以老皇帝凉薄的秉性,也无法成为他争权的筹码,反倒可能因为云王府的势弱而彻底放弃这一脉,从此绝了他们的可能性。
两种选择都各自有利有弊,要如何去选,萧昙必然会陷入苦思。
这些年,他们这些第三代过的太安逸了。哪怕是第二代的那些人,也没有真的体会过一把大刀悬在头顶上的恐惧。因为,一切的一切,全都由第一代的云王和蒙王一手把控着,真正斗得你死我活的是他们两个,反倒忽略了下一代的教导。
而事实上,无论萧昙选择哪一条路,于叶西辞而言都是无所谓的。
若萧昙选择陪着云王一路到底,那就是云王府与老皇帝的不可避免的战争。而若是背叛云王选择高密,同样是这两方的战争,只是形式会变得不同而已。
但终归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搅乱这一池浑水,暗中摸鱼则更加容易。
正如叶西辞所想,萧昙在看到桌子上用酒水写下的‘屠龙’二字时,满脑子都被空白填满,几乎失去了思考的力气,整个心中唯一在回荡的一句话就是‘这一定是疯了’。
龙,不过是个传说。
真龙天子也好,鲤跃龙门也罢,龙始终是以一个图腾,一种精神而存在。但是!从没有见到过真的龙。
萧昙确信世上是没有龙这种生物的,所以所谓的屠龙,必定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而事关他的祖父,他的脑海里立刻便想到了这‘屠龙’二字的真正含义。
但是,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
印象中,那个被称之为龙的庞然大物,一直以来都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世间万物。
他是他的亲人,可在他成长的这些年里,始终没有他们是亲人的实感。
那个人,对他而言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即便他们一直都被庇佑在这座山峰之下成长,但始终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他威严、霸道、睥睨天下。
他是整个大周的神。是信仰。
即便被叶西辞勾起了争夺那个位子的野心,但他从未此想过这野心是需要通过踏着这座高山的尸骨才能得以圆满的。
乍一听到如此令人震惊的事情,他整个人都是蒙的。
他究竟是如此离开了叶西辞的住所回到自己的房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绝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哪怕一点点的口风。
所以,即便他神情恍惚而被人关心疑问,他也不敢透露哪怕一个字,是因为他太了解这‘屠龙’二字的恐怖。一旦泄露,必会让云王府满门遭难。
他也同叶西辞所想那般纠结过是否要告密,换得自己一线生机,但最后他还是摇摇头否定了。
因为他记起了世人对那条龙的评价。
狠辣、果断、残忍、生性凉薄,毫无感情。
哪怕是至亲之人也能头不抬眼不眨挥手斩杀,只要这种杀戮是对他自己有好处的,任何人都可以被放弃。
他若告密,纵使可能留下一条性命,但自此与那个位子无缘也就罢了,可能为了斩草除根,他这个身体里留着祖父的嫡系血脉的人,即便倒戈,即便投诚,也难逃被灭口的下场。
他不敢赌。
既然前有狼后有虎,恐怕进退都逃不过一死,与其憋屈的死,不如赌一把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萧昙似乎在某一刻,下定了决心。
所以最初的惊讶过后,他就开始思考着自己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让祖父看到他的能力。
而且,如果可能,他也想要尽量的为自己寻找一些可能的退路。
而叶词,似乎是一个可能。
叶西辞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尽量的将水搅浑,方便摸鱼,且他不在乎最后大周的结局走向哪一种,只要乱了就可以了,而其他的,萧入自己也不是个废物,怎么收拾残局他总该懂。若是不懂,死了活该。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叶西辞行事越发无所顾忌,特别是方笑语也被骗到天都城之后,他的手脚比之以前更加放的开。并且做事的手段也比之从前邪意狠辣不少。
他游刃于各种错综复杂的人物之间,一时间变的很忙。反倒是方笑语闲了下来,一直躲在屋子里研究姬小路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物,寻找是否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而大承也变的混乱不堪。继长公主在皇帝寝殿外拔刀杀人但终究铩羽而归之后,朝堂的风向变的更加捉摸不定。
而就在长公主求见无果的第二日,二皇子带着皇帝的圣旨,无视监国的太子,宣纸召周相重新入朝,出任丞相之职。
所有人尽皆哗然。
周相,梅苍云之前的那一任丞相,虽然一直以来门生遍布,且在朝堂的影响力不低,但突然叫他重新入朝为相,依旧是让许多人惊的目瞪口呆。
这几乎都要成为一个遥远的记忆了。
何况,当年周相是主动求退的,也是因为如此,就连皇上对他也是礼让三分。事到如今,他又站到了前台,是想要做些什么?
众人便注意到了太子的处境。他们发现太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甚至是青筋暴跳,没有了往日的从容。
但是,他没有站出来反对,虽然那圣旨有着诸多的可疑,父皇是在什么情况下写下的这张圣旨,甚至是不是父皇的意思他都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但这圣旨的一切流程都是合理的,所哟即便他跳出来反对也没有用,甚至可能会中了对方的计被反咬一口。
这件事,除了想法子见到父皇其人,才有可能弄清楚真相为何。
可众大臣心里头就跟明镜儿似的。
想想周相的身份,他们就知道,二皇子这是准备要跟太子打硬仗了。
二皇子本就根基浅薄。哪怕是当年筹谋多年的叶书成也没有真的在对太子的敌对中占到什么大便宜,何况他一个刚刚进宫的人,这之前还不过是平民一个。
所以,想要加重他在朝中的话语权,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周相重新临朝。
周相是他的亲外公,又曾为相爷,积威犹在。不过因为曾经隐退幕后,就算门生遍布朝野,但始终不能做的太过,以免引起皇上的猜忌与反弹。所以,即便是当年的叶书成,他也没有起了再临朝的心思。但此刻情况却又大有不同。
首先,皇上已经许久都不上朝了。甚至在朝所有大臣,包括后宫的娘娘们都无法见到皇上的身影,皇上很可能被软禁了。
再者,大承江山一个不可忽视的变故也因为不知什么原因而没有出现。无论是叶西辞还是方笑语,自从鲁国公府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踪影。
而周相的嫡女周灵周贵妃,却也已经死了,好不容易将流落在外的骨血接回了宫,恐怕也是因为周贵妃的死,大大的刺激了爱女成狂的周相,才会让他原本已经沉寂的心又再次复苏。这一次彻底的公然站位,摆明了是在支持二皇子这个外孙。
而如今虽然是太子监国,可二皇子已经露出了獠牙。在没有皇上撑腰,左膀右臂的叶西辞还有那邪乎的方笑语不在的情况下,太子的行事岌岌可危。
周相重新临朝所造成的轰动还不是简简单单刺激太子而已,因为周相这个突来的强大帮手,原本摇摆不定的许多人都有了开始站位的迹象。
周相重新出山,似乎预示着二皇子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而皇上长久不上朝,在许多人心中,情况可能不妙。
纵是那忠心耿耿的大臣们想要救皇帝出火海,可一时之间也是束手无策,那二皇子竟是悄无声息的将宫中的京畿卫全部换成了他自己的心腹。而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接触的那些京畿卫并且将之收买,他们却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风声。
二皇子的行动实在是太迅速了。迅速的人措手不及。
在众大臣心中,即便二皇子不敢屈居人下要与太子一争长短,也该是慢慢累积实力,徐徐图之。可没想到,二皇子被皇上认回皇室宗族这才多久?二皇子却已经迅速的露出了森森的獠牙,手段之高完全出乎意料。
可不是?软禁皇上这种事能是轻易做到的吗?
可二皇子便做到了。
宫里头一定有内奸,很可能是周贵妃活着的时候就布下的后手。那个女人,为了让她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必定已经筹谋日就。只可惜,她自己没有福分看到那一日便死了,但她立下的势力却不会因为她的死亡而消灭,正好为她的亲生儿子所用。
难道这就是天意?
周相重新出山后,也是展露出了雷霆手段,虽然没有逼迫太子交出监国之权,但是与太子却已是势成水火,不可逆转。
周相干错利落的以各种借口处置了一批人,大多都是太子的人。或罢免,或流放,或下放到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让他们远离朝堂无法再为太子提供帮助,总之一时之间,叫太子的势力间乌烟瘴气。
就算是太傅与尚书等重臣也没有逃过清晰,明确表示支持太子的几位大人,近来都发生许多不如意的事,甚至有几个急性子的被周相如此果断利落的出手给气的险些吐了血,连连几人称病不朝,就是不想看到周相那张老脸。
“太子殿下,再这么下去,咱们的势力就要被二皇子和周相那个老匹夫连根拔起了!”此时就连一向脾气和顺的太子太傅就炸毛了,干脆连‘老匹夫’这样的话也骂出来了,这可是很难得一见的景象。
“当务之急,必须要想法子尽快救出皇上。如今皇上不上朝,咱们也见不到皇上,无法确定皇上究竟如何了。再这么由着二皇子闹下去,大承江山危矣。”
“可如今宫里都被二皇子的人把持,朝堂上又有周相立挺二皇子,咱们的处境大大的不妙。”
“究竟有什么法子可以见皇上一面?至少,要确定皇上究竟是死是活,是否是被二皇子给控制软禁了。若是,只要能见到皇上,能将皇上救出虎口,那气运就还在咱们这一边儿。对于那些大逆不道之人,只需皇上一句话,便是土鸡瓦狗,再无作为。”
“说是这样说,可如何能从戒备森严的宫中救出皇上?就凭咱们几个老不死的和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吗?”
“哎……”
众人讨论着,却始终陷入了死胡同。
“若是西辞和方笑语在……就好了……”太子脸色铁青。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叶西辞和方笑语不在身边是有多么的不方便。否则就凭方笑语的功夫,先不说救出父皇,至少潜入宫中刺探一些情报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偏偏他二人皆不在。这叫他束手无策。
而就在太子等人商讨不出结果的第二日,周相在朝中又口出惊人之言,皇上下旨,十二道金牌召方剑璋回京。(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章 抗旨不遵
事情开始朝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发展。
京城中风声鹤唳,因为皇帝的不早朝,许多大臣已经开始悄悄站队。周相如此高调的把持朝堂,太子一方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连方剑璋都要被十二道金牌直召回宫,太子一方已是到了最为危险的时刻。
谁都知道方剑璋是方笑语的爹,而方笑语嫁给了叶西辞,叶西辞又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这个时候周相想要将远在西北和大周打仗局面大好的方剑璋召回京,傻子都知道定是要对方大将军下手了。
十二道金牌急召,这必须要是十万火急之事方才会用到。因为一旦接到这十二道金牌,就等于是有着几乎威胁到江山社稷那样重大的事件发生,否则绝不会动用。
可是,近来皇上没有早朝虽然让许多人都有所怀疑是否是皇上被二皇子和周相软禁了,但若说要调用十二道金牌急召一个正在外打仗的大将军回京还真不至于。
何况,如果真是二皇子和周相软禁了皇上,这十二道金牌的旨意就不该是周相来宣读。
周相和二皇子狼狈为奸,穿一条裤子,怎么可能会帮着皇上下旨召方大将军回宫?既然他这么做了,那么多半是要铲除异己,除掉太子的一大助力。
太子得知消息后,脸色难看的很。他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个周相重回朝堂,竟然会如此雷厉风行的做了这一系列的事,甚至连给他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将他的势力剪除了一半有余。
而太子很清楚,方剑璋绝不能就这样回京,这根本就是在送死。
而方剑璋除了是拥兵百万的大将军之外,最让太子头疼的是方剑璋乃是方笑语的亲生父亲。
如果方剑璋出了事,被方笑语得知,太子几乎可以想象到方笑语会是个什么反应。恐怕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大承江山都会被她闹个底朝天。
当众人都以为方大将军的被害不可逆转时,事情却发生了出乎意料的转折。
转折的点在于方剑璋自己的态度。
一向对于大承皇帝忠心耿耿的镇远大将军方剑璋,在接到京中十二道金牌急召的时候,竟然抗旨了。
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方剑璋不仅仅是抗旨不遵,还将前去宣旨的太监就地斩杀了。当着几十万大军的面儿,将那十二道金牌扣下,挥手就砍死了那宣旨之人,随即没事人一般的继续打仗,奇怪的是,那几十万大军似乎也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毫无惊讶的就接受了斩杀来使这样的事实。
这件事的发生比之周相假冒圣旨发十二道金牌还叫人惊愕,许多了解方剑璋为人的人都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以方剑璋这种忠心耿耿之人,之前连兵权都主动交给了皇上了,这样的人会抗旨不遵?
哪怕就是他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个陷阱,会拖延时间也在情理之中,但当着几十万大军的面儿斩杀京中宣旨的使者,这不就等于是将事闹大,彻底的要跟朝廷撕破脸皮吗?
莫非,方剑璋这是打算直接谋反了不成?
方剑璋的反应如此激烈,这倒是十分出乎二皇子的意外。特别是这样严重的打朝廷的脸打皇帝的脸的事情,就算方剑璋做得出来,他手底下的那些兵怎么可能也一点都不犹豫反抗?
莫非,在很久很久以前方剑璋就已经打算谋反了?因为已经谋划了很久,这些兵早就被他给收买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镇定毫不动摇?
可是这种事情真的能轻易做到吗?以他那个便宜父皇的能力,会让方剑璋在他眼皮子底下卷走他百万大军而毫无察觉吗?
还是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比如,他那个太子大哥,难道还有其他的手段能够联系到方剑璋,告诉了他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二皇子越想越觉得可能。相比起方剑璋早有谋反之心这样的猜测而言,事情坏在太子手上的可能还大些。毕竟他那个太子大哥早已经用了好几种手段企图通知方剑璋不要回来,但都被他的人半路拦下了。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心向着太子的人悄悄做的,甚至他的身边也可能会出现内奸。
二皇子不死心,又一次拟了圣旨,拿着皇帝的玉玺在上头稳稳当当的盖上了大印,而后又一次发出了十二道金牌,着人前去镇远军中宣旨。
而这一次,二皇子选择的去宣旨的人还是方剑璋的熟人,或者说是所有大臣的熟人。
大内总管---苏万福。
这个一直都在皇上身边伺候着的老太监,自从皇帝不早朝之后,几乎就没有人见过他踪影。
他本该是形影不离的随侍在皇上身边的人,可是皇上谁也不见,连带着就连苏万福的面大伙也都没再见到过。没想到,二皇子这次竟然派了苏万福亲自启程去西北,宣旨让方剑璋回宫。
而这一次,二皇子就是想看一看,方剑璋会不会连苏万福也杀了。
苏万福带着一身的伤,神情萎靡,无精打采,心中担忧万分,但是却被要求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往西北,找到方剑璋,宣读圣旨上的旨意,最好能亲自将方剑璋带回京城。
苏万福自然不愿意这么干,但是他却不能不这么做。皇上的性命握在二皇子的手上,如果他违背二皇子的意思,他怕二皇子会对皇上下手出气。
刚开始,皇上被软禁之后,他就被二皇子秘密的投入了大牢。虽然起初没受什么折磨,但因为他担忧圣上嘴硬骂了二皇子几句,底下的狗腿子为了讨他们主子欢心,便开始折磨他。
不会有太重的伤势,但是小伤小痛他们却不会在意。在临出发前他刚刚从大牢里被放出来,接了圣旨就离开了京城,但是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想好究竟要如何宣读这个圣旨。
他再清楚不过,这圣旨一定是假的。他跟了皇上那么多年,皇上是什么脾性他还是清楚的。他不可能突然觉着方大将军功高盖主要将方将军召回京去加以迫害。
别说皇上不是那样的昏君,就是冲着方姑娘,皇上都不会这么做。何况,就算是皇上要害方将军,也不必要连发两次十二道金牌,这在大承的历史上就没有出现过如此急迫的事件。
苏万福是皇帝的心腹,所以许多方笑语与皇上之间的谋划他都清楚,甚至知道这次的事情其中肯定也有方笑语的影子,但是具体是什么流程他却一知半解。
如今皇上被二皇子软禁,一开始是皇上故意的,可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却又不敢断定了。因为原本皇上被毒哑这件事并不在他所知道的那些谋划之中,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去西北,找到方将军之后再行决定此事究竟要如何解决。
这一次,二皇子放他独自上路,并没有让人跟着他,是因为他知道他忠心于皇上,就算为了皇上的安危也绝不会独自逃走,置皇上的生死于不顾。也因为如此,一路上他虽然快马加鞭风尘仆仆的赶路,但却始终有时间思考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苏万福快马加鞭去了西北,一路上跑死了好几匹马,就是他自己那一身老骨头都差点被颠出去半条命去。刚到了大周边境,进入军中,人就昏了过去。
直到第二日,他才养回了一点精神,于是找到了方剑璋,万分忐忑的念了这道假圣旨。
后来有消息传回京城,苏万福在军中宣旨后,方剑璋接下了十二道金牌,没有斩杀苏万福,反倒是客客气气的将苏万福请到了军中,好酒好菜的招待。但同时,圣旨被他一剑劈成了两半,还上去踩了好几脚。十二道金牌依旧被他扣下,这次连苏万福也被扣下了。
虽然被当做上宾款待,却没有了四处行走的自由。给他安排了住处,一路跟着他们一起与大周开战,却就是不放他回京。
而苏万福也不着急了,他多少了解方将军的为人,知道他绝不是那种无君无父不顾皇上生死的人。他既然如此冷静淡定,就说明现在的一切情况都还在皇上他们的掌握之中。
所以苏万福倒也配合着方剑璋演戏,假意很着急的几次求见,但几次都被用各种打太极的方式糊弄过去,所以在军中的几天里他一直表现的很不开心。
他是怕军中有二皇子的内应。若是他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做,难免被人怀疑。
苏万福被扣下一事传回京城,朝堂之中又一次哗然。
连苏万福这个皇上的绝对心腹他都敢扣下,看来方剑璋是铁了心要抗旨不遵了。只是可能他还心有顾忌,所以才没有像对待第一个宣旨的太监那样对待苏万福,没有将他斩杀祭旗。但是,镇远大将军方剑璋抗旨谋反的传言就突然在京城传开了。
百姓们人心惶惶。
多少年来,镇远大将军方剑璋一直都是大承人民心中的战神,保家卫国,誓死捍卫大承安宁,让敌国铁骑绝不能踏入大承江山一寸土地。
人们也习惯了将家国安危托付于这几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可从未想过有一日,这些战功赫赫的战神若是成了他们的敌人,若是成了收割他们性命的死神会是一副什么样可怕的景象。
镇远大将军抗旨谋反?这样的消息就是比大周打到了京城跟底下都让人觉得震惊。
特别是这个抗旨谋反的方大将军的女儿前不久才救了全京城人的性命,被拥戴为佛女。如今还有许多人家还供着她的雕像呢,然后突然间信仰成了敌人,这种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说是不知所措一点也不为过。
甚至忠实的信徒间还产生了会不会是大承朝廷的问题,是皇上的问题这种猜测和思想,就连方笑语自己都没想到,她这神棍当的已经这么成功了。
但是无论京城里的传言多么的离谱,却始终没有妨碍方剑璋的大军攻城略地,一路长驱直入,攻下了大周好几座城池。
虽然都是些边关小城,但始终是占领了敌人的土地,将士们心中热血沸腾,多年来被大周骚扰的憋屈得以宣泄,一个个龙精虎猛的,没有半点疲态。
方剑璋却清楚,如果最后萧入能够登上皇位,这些城池早晚还是要还给大周的。这可以成为萧入收买民心的筹码。
而如果萧入的成功能够换来大承几十年甚至百年的和平,那么现在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大周战事连连失利,老皇帝的气性也越来越大。不过,与往常那无精打采只流连后宫不断而言,近几日的老皇帝变的异常的精神,生龙活虎就像是年轻了二十岁一样,做起事来又回到了原本的干脆果断,上朝下朝十分规律,就好像前些日子的萎靡是一场梦,这引起了云王的注意。
算来算去,云王猜测此事必定有什么猫腻。
说起来,似乎就是从柳星竹进宫后,父皇便精神了许多,云王猜测,父皇此时的精神可能与柳星竹这个人有些关系。
萧昙这几日瘦了不少。从自叶西辞那里知道云王想要屠龙这样的可怕的打算后,他就一直睡不好觉。虽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选择,可这件事本身的恐怖却化作了一次次的噩梦,折磨着他的精神。
不过这种精神折磨持续了没有多久,他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心神。
那一日,萧昙再一次造访了叶西辞的住处,然后,他从叶西辞那里知道一些事情,几番挣扎之后,他还是决定接受叶西辞的意见,出京一趟。
云王竟然没有反对,很淡然的便同意了萧昙出京的请求,甚至都没有询问他要去何处。
不过萧昙却主动提起要去赈灾,为云王府挣一些微薄的名声,不能让蒙王府专美于前。
云王夸奖了萧昙几句,但眼中的智慧显示着他并不相信萧昙这种蹩脚的借口。他甚至能猜测到萧昙此次的目的必定是冲着萧遇去的,但是云王他对此并不在意。就像是老皇帝放任他和蒙王斗个你死我活一样,他们在意的根本不是那肤浅的喜爱,他们在意的只是谁是最后的赢家。
虽然他更看好萧遇,但若是萧昙有着足够的能力推翻萧遇在他心中的重量,成为最后的赢家,他也不在乎将所有的一切交给最强的那个人。
他的心很大。可是他却不怎么喜欢叶西辞教唆着萧昙去做些什么。是因为他知道叶西辞的真实身份,知道他哪怕说着要和他联盟,但是能够坑他的时候,对方绝对也是不安好心的。
他们,注定是敌人。哪怕暂时化了干戈,但绝对成为不了朋友。(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一章 请君入瓮;死神萧入
骑在马上,吃着风雪,但萧昙却是心事重重。
叶词摆了一个很艰难的选择要他去完成。
虽然嘴上说着要争那个位置就要抛弃掉那些不必要的感情,可是当有朝一日真的需要他完全磨灭掉情感除掉自己的兄弟时,他的心中始终有种本能的排斥。
可是,他却依旧接受了这个选择,选择离开家京城,选择前往庆州。因为他知道,萧遇所要去的地方,就是庆州。
他并没有忘记叶词真正露出獠牙时的姿态。尽管他一开始就怀疑过叶词接近他是否有别的目的,可是一旦真的确认了此事,他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庆州有宝藏。
这是叶词告诉他的。
传闻这宝藏乃是当初柴家先祖带领陈国士兵覆灭大越国时搜刮的那些宝藏,全都被他藏在了某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庆州的某一处,那个发现霸王花的地方。
蒙王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此事,所以才会在朝堂之上主动请旨亲自动身前去赈灾,是因为庆州正好就是灾难发生的地方之一,倒是顺路,也可很好的掩人耳目。
而云王发觉到了蒙王此举的不妥,所以便派萧遇一路跟着蒙王而去。
而在他们之前,霜王萧入却早已经早一步去了庆州,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得到那些宝藏。
萧昙在听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很诧异,诧异叶词竟然会这么快就查出了蒙王和萧遇出京的理由,这也是他怀疑叶词目的的原因之一。
而叶词似乎也并没有想着要继续瞒着他的意思,不仅主动坦白了此事,且还提出了与他合作的的想法。
他这才知道,原来叶词与柴家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霜王萧入、风国皇子风紫、还有叶词,本都与柴家有着很深的渊源。
而柴家祖传的一些文献里都记载了先祖柴昭的一些事迹,也对他独自得到最后却不见踪影的大越国宝藏的去向有着一定的线索。
无论是大周、大裕还是风国的柴家分支本都出于陈国定邦王之后,只是陈国灭亡后,这些人分散到了各个国家落地生根,成了大陈柴家分类出来的许多分支的其中一个而已。而偏偏,无论是霜王萧入,还是风国皇子亦或是叶词,正好就出自三个柴家的分支,又同时对宝藏产生了兴趣,才引发了如今的局面。
萧昙不禁沉思,他究竟要如何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要说他对这些宝藏不心动,那是骗人的。越国一整国的财富,哪怕只是其中一个分置地点,哪怕只是无尽财富的一小部分,也足以让人心动不已了。
争夺那个位子需要很多条件。身份、地位、长辈的看重都是不可或缺的必要因素,但这个过程中,要招兵买马,要适当的贿赂那些左右摇摆的大臣,要收买人心,要布置许多的计划,这些都需要银子。
这就是一个艰难至极的过程,其中的花费必然不菲。而他能够调动的云王府的资金,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少爷的例银,连塞牙缝都不够。
可是,若是得到了这笔宝藏,势必叫他如虎添翼,就算是要压得萧遇一筹也不是难事。
虽然答应的是与叶词五五分账,但是即便只是一半,也能大大的减轻他的压力。
再说了,他也未必没有机会反悔。
此时大周与大裕朝的关系如此紧张,就是撕毁了盟约,也不在乎再多得罪他们一点。
萧昙的贪心作祟,竟已开始思考事后如何撕毁盟约的事情。
萧昙的心中五味杂陈不说,那头跟着蒙王的萧遇却根本不知道他跟着蒙王需要查清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因为云王也不了解内情,所以根本无法跟萧遇说清楚各中曲直,所以也只能远远的跟着,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他在监视蒙王的时候,死士传来的一些消息才让萧遇猛然清醒,脑中一些线索迅速的成型,让他联想到了不少的东西。
站在那个垮塌的山洞前,萧遇的心情很不平静。当他知道这个地方就是那巨大的霸王花生长的地方之后,他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叶词的那张脸。
他还记得叶词跟他提出的要求就是得到宫中的那朵巨大的霸王花,所以他才会背着萧昙给了他提示,他也答应要将霸王花带给叶词,但最后他目的达到了后,便忘记了这件事,所以说起来,他还欠了叶词一个承诺。
不过他并没有将毁约之事放在心上。说到底叶词一个大裕朝的江湖人,他身为大周皇族,连这样的人都要怕不成?
他并不相信叶词,所以当初叶词给他的意见他也没听,不仅没有听从叶词的劝告离柳星竹的事远远的,不要着急的将自己暴露出去,反倒还反其道而行,大张旗鼓的将柳星竹献给皇上以期换得被另眼相看的机会。
而事实上是他确实赌对了,至少柳星竹一事他被云王另眼相待,皇上也奖励了他,所以这种重要的任务祖父选择了交给他来执行,故而他不仅不后悔自己的自作主张,相反还为此洋洋得意不已,以为远远将萧昙甩在了身后。
直到他发现那个山洞,联想到这山洞就是那朵霸王花被发现的地方,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初叶词所说的话都是假的,什么霸王花对练武之人有着巨大的功效,不过是信口胡说罢了。
叶词找他讨要霸王花,绝不是因为霸王花能够为练武之人带来便利与功效,而是因为那霸王花之中隐藏了什么秘密。
而后根据死士监听蒙王与心腹的谈话才知道,这个山洞似乎埋藏着什么财宝,所以蒙王才会不远千里的来到这里,否则小小的一株贡花被采摘了而已,有何可大惊小怪的?
萧遇神色阴沉,不知该如何选择。
这山洞中可能有宝藏,但也可能处处透露着危险。蒙王的人似乎已经进去了,但时不时的会从洞里头传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萧遇便知道,里头恐怕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们。
但最终,萧遇也没有敌得过财宝的诱惑,先派了死士前去查看,直到接到死士的回话说里头只有一些阵法阻碍根本进不去,反而会将人隔绝起来原地打转,萧遇才敢踏入洞中。
这次他带来的死士之中就有擅长阵法破解之人。这种小小的让人转圈子的阵法根本难不倒他,稍稍费些时间而已便能破解。
而想必蒙王也带着这样的人,用特殊的方法进入到阵法之中,又自其中脱困进入到更加深入的地方,所以萧遇也依葫芦画瓢,等着那精通阵法的死士破阵而出,带他进入到山洞的更深处。
萧昙是第四拨进入的人,同样是第四拨破阵深入的人。
蒙王是追踪着萧入的线索而来,他亲眼看着萧入进入山洞才一路尾随。蒙王与风紫有过协定,就如同叶西辞与萧昙的约定一样,共同开发山洞,共同寻到宝藏,而后五五平分。但是,蒙王此次来庆州却是瞒着风紫,根本连对他提都没有提过,竟是想要独吞成果。
萧遇又跟着蒙王而来,后头又跟着萧昙。他们互相利用互相监视,又互相防备,但却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在萧昙也进了那山洞之后,望着那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山洞的外头却突然出现一个蒙着面的男子,看着他们冷笑不已。
而当那个男子揭下面具,露出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孔,才发现那赫然便是霜王萧入本人。
若是蒙王在此定会发出疑问。这霜王萧入明明早在蒙王之前就已经进入了山洞,可那带着面具的人又是哪个?
这世上当真有长得那样像是之人?还是说那萧入又从别的出口提前出来了?
事实上都不是。霜王萧入自一开始就没有进入过那个山洞。无论山洞中有多少吸引人的传说,都足以让人为此冒一个险。
但萧入却对一切心知肚明。
他是方笑语的盟友,所以知道这山洞中都有着哪些猫腻。
自从他从鹿城失踪时方笑语就在谋划着,要如何一一的将这些敌人一网打尽。而这里的所谓宝藏是真的,只不过却不是柴家先祖留下的,而是方笑语的一手谋划,为此还叫她肉疼不已。
这个山洞看起来很自然,很难看出人为的痕迹。里头的一些路径看起来极为自然,一点也不像是人工凿成。
也不知是方笑语从哪里找来的这天然的山洞。这山洞一路通到底,看起来就像是先天形成,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里头有着真的金银财宝,也确实是当年柴昭从大越国搜刮来给温英姿陪葬的东西,让方笑语拿出来这些东西暂借一用真是费了方笑语老长时间的心里纠结了,不过为了达到目的,方笑语最终还是以大局为重,挑出了不少当年从北燕温英姿坟墓中扒出来的财富里最不值钱的一些东西,就是为了迷惑这些人。
萧入用‘自己’亲自引诱蒙王进入山洞之中,当然,这些人全都是老狐狸,进入之前必然会先着人进去探探虚实。这些方笑语也都曾考虑到了,所以一路上虽然满布机关陷阱,但却都是一些‘小儿科’,但凡懂一些阵法的,费一些时间就能将沿路的机关全都破解。
他们进去时总算是安心的,只是他们不会想到,真正的杀机从来都不是在这山洞之中。真正的死神名为萧入,他就在这山洞外头虎视眈眈。
“王爷,他们人已经进去多时,恐怕已经深入到安放财宝之处,甚至可能已经碰面了。咱们要如何做?”萧入身边跟着的是方笑语派到他身边帮忙的人,一个个武功高深莫测,只是倒没有很难指挥,不如说,他们很听话的完成他一切的要求,甚至让他生出了要派几个人给方笑语让她帮着自己训练训练的心思。只是这种心思刚生出来就被他掐灭了,他可不想弄一群监视他的奸细在身边杵着。
“点火。搬巨石将洞口堵上。”萧入面露不忍,但随即又将不忍隐去,变得一脸默然。
这条路上容不下妇人之仁。
想想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在宫中过着多么艰难的日子,他的心就更加的冷硬几分。
他没得选,他无路可逃。
无论是被老皇帝发现他的身份还是让云王蒙王夺得了皇位,于他而言,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些人看似对他并不防备,可实则不然。若是真不防备,蒙王又怎会尾随他而来?
他故意透露出他在庆州的消息,不就是为了引两条大鱼上当吗?
没想到他最终竟然将蒙王给引诱了过来,而云王虽然没上钩,却依旧送来了两个他的继承人。或许,天意如此吧。
下头的人领命,看来是早有准备,将一开始便藏起来的柴火都搬到了洞口,开始在洞中点火,待到火势蔓延满洞口之后,又搬来大石,将洞口堵的严严实实,又在大石的外头又铺了一层柴火,同样点燃,顿时滚滚浓烟就朝着四周扩散,让萧入皱着眉捂着鼻子退出去好远。
洞中开始弥漫着滚滚浓烟,而先前进入洞中的蒙王等人还没有察觉到他们已经成了锅中煮熟的鸭肉,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因为他们看到了宝藏,同样还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宁王。
这个失踪了很久的宁王殿下,此刻被人点了穴道,坐在一堆金银珠宝的旁边,一动不动,眼睛红红的看着前来的人,从‘霜王萧入’,到蒙王萧出,到云王家的萧遇和萧昙,一拨接着一拨,好不热闹。
原本他们都刻意选择了不同的分岔路口前进,没想到殊途同归,最后竟然会合在了同一个地方。而这里,就是财宝埋藏的地方,也是他们的陌路。
当他们看到宁王的时候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远比他们发现有人跟踪他们来到此处还要诧异。
他们猜测着宁王是否早一步发现了这里,所以才会失踪,其实不过是掩人耳目来寻找宝藏。只是为何他现在却一动不动的坐在一堆财宝中间,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宁王的冷笑传入到他们的耳边,他们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们似乎落入了某一个人的圈套。(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 将计就计,尽在掌握
在认识方笑语以前,萧入想过争夺那个皇位,想过手上会沾上一些人的鲜血,却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亲手送这些人去黄泉路上走一遭。
当初方笑语的意思是将他树立成大周的一个神棍,就像她一样,用神佛之说来迷惑百姓,无论是如何的过程,可获得民心的重要却是不言而喻。
方笑语是想让他亲手斩杀宁王,借由那个传言,再兼之一些天象来混淆试听,让百姓认定他夺取了宁王的天数,将成为带领大周走向富强安康的不二之主,而这一切,是云王和蒙王都没有过的优势。
萧入很清楚方笑语的身份,虽然一开始真的觉得很惊讶,但如今也是慢慢的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心中反而没有了波澜。
他一点也不怀疑方笑语将要如何将他打造成一个神棍。按照方笑语在大承所做的那些事,已经很好的证明了的她的能力。至于她为何能够知晓天数,虽然不解,但他却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连投胎转世这样的事他也亲眼见过了,已经没有什么神鬼之说的东西还会叫他意外了。
一个七百年前的灵魂,成就了如今的大承神棍。他亲眼见过柴家先祖记录的关于转世重生的奇妙经历,也见过七百年前温英姿不朽的尸身,见过与温英姿长的一模一样的方笑语在触摸温英姿的尸首后,那尸体风化的一幕。他已经接受了这些事实,所以也觉得方笑语定然是有着知晓天数的本事的。
但是,他并不愿意当众斩杀宁王。
其实这也算是他为自己留下的一条后路。
当众斩杀宁王,固然能够做出夺取宁王命格的假象,但是,如此,他也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为他人留下诟病他的把柄。
方笑语毕竟是大承人,他也不能完全相信毫不怀疑。所以,假作神棍的事他不反对,但宁王一事他却没有同意。
但是,他也没有打算放过宁王。宁王很强大,他不知道宁王是否有想要那江山的心思,但是他却不敢赌。
况且,宁王也算是他生父的兄弟,当年的那些龌龊事里,父亲落到那样的下场,他的兄弟们可都是尽了不少的力。
一个民间而来的所谓皇子,似乎一开始就比别人低上一筹,无论宫里活得多落魄的人,看到比他更加落魄的父亲,似乎都想要来踩一脚来显示他自己的地位。
这是一个很无奈的事实,多么恐怖的灾难也敌不过人心的可怕。
为了让父亲的存在变的名正言顺,当年知晓真相参与真相的那些人,能除掉一个就是一个。
看着火势蔓延,滚滚浓烟飘散,萧入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亲人相残,本不是他所愿。可是他的心中却也无比的矛盾。
他的存在实在是太特殊。明着是皇帝的儿子,却其实是母妃与他人私通所生。
虽然生父与母妃本才是郎情妾意的一对,是皇帝卑鄙抢夺在先,可说到底,当初母妃与生父没有成过亲,可与皇帝却是举行过仪式,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即便是将事实说出来,那些悠悠众口也未必会向着这对受害者说话。
流言蜚语猛于虎。与其将来去承受那些非议,不如给他们一个体面的落幕,叫他们安安静静去过日子。
而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只有他成为皇帝一条路可走,才能瞒得住那些有心人。
说起来,他并不是有多心疼那些所谓的亲人,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可悲。在成王的路上,所有的荆棘都不是可以停下的借口,哪怕要化身成魔,哪怕要满饮鲜血,可始终有人放弃所有,输于**,成为他曾经最不想成为的那些人。
“别怨我。”萧入的目光渐渐变冷,他原本想为自己找一些关于情非得已的借口,比如为了父母的团聚,为了家人的安危,为了自己不被人迫害……
可最终,却都只化作深深的一次叹息。
他何尝不知,借口向来最为廉价。无论是因为什么而变成了魔鬼,可每一个魔鬼身后,都有着不同的故事。
不过是人的贪心作祟罢了。
这一日,叶西辞打算要出门时,却被侍卫拦下了。
当初为了取信于云王,叶西辞便答应住进云王府中做客。起初云王倒也没有对他有过什么限制,出入自由,也没有什么监视者,但自从萧昙出京之后,云王虽没有反对,可却似乎对叶西辞上了心,一直派人盯着不说,今日干脆就命门卫拦住了要离开的叶西辞。
叶西辞也不与一些下人针锋相对,倒是没有多说,也没有闹事,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如他所想,没过多久,云王就命老管家请叶西辞到那湖中小楼一叙。
叶西辞是第二次踏足此处,但不得不说,对于云王的审美,叶西辞一直都找不到共鸣。所以踏足小楼之中,面对那些五颜六色杂驳不堪的颜色时,眼中的神色依旧带着不明所以。
再次来到上次同样的房间,叶西辞见到云王端坐于上,如同九五之尊俯视着他时,眼中闪过一抹奇色,于是道:“王爷限制我出入王府,是何意?”
“这几日,京中会发生大事,叶公子还是不要胡乱走动为好。”云王笑的慈眉善目,但却让人发寒。知道的人都知道,云王每一次笑的这么慈祥的时候,准是打算坑人了。
“京中要发生大事?”叶西辞一愣,随即笑道:“王爷这是准备动手了?”
王爷眉头轻颤,随即恢复冷然道:“叶公子在说些什么?”
叶西辞笑着,却不接话了。
云王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中总觉得这叶西辞会是个变数。于是他想了想,还是拿定了注意道:“此次,为防万一,还请叶公子与方姑娘同本王一起进宫。”
“王爷这是打算亲自监视着我夫妻二人?”叶西辞挑眉,但却没有丝毫不快的意思。
“叶公子说的哪里话?本王岂是这样的人。只是叶公子与方姑娘武功高强,若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也可请二位出手相助,也不至于节外生枝时叫本王措手不及。”云王自是不承认。虽然他很清楚,这样的借口骗不了任何人,但场面上的掩饰总是要有的。
“王爷一切准备妥当,还会有什么节外生枝之事?”叶西辞冷笑。
“蒙王虽不在京城,可本王也要防着他,谁知他此次出京就不是个圈套,想引本王入瓮?”云王笑得很轻松。
“王爷不是派了两个孙子去跟着蒙王?恐怕他们也会时常传递消息给王爷,随时汇报蒙王的一举一动,王爷若不是确认此事不是圈套,怕也不会急着动手。”叶西辞心中冷笑。笑云王装模作样,也笑他浑然不知他的两个孙子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而那些随时给他传递的消息,不过都是霜王萧入叫人模仿着他们的笔迹寄回来的。
云王笑笑不说话。
“王爷早就知道蒙王出京是为了庆州的宝藏?”此时叶西辞没头没脑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云王眼角微动,随口道:“何以见得?”
“王爷就不心动吗?”叶西辞没有回答云王的话,反而又问道:“七百年前,陈国定邦王柴昭率军攻打大越国,一夕之间,江山易主,帝王旗换,越国成为历史,为陈国一统天下迈出了第一步。为了奖赏柴昭的贡献,陈国君主实现承诺,将整个越国的财富全数赏赐给柴昭,而柴昭便将越国财富又全数给了他在越国时敬重的将军陪葬。如今,可能越国的宝藏便被柴昭给藏在了庆州,王爷就一点也不心动?”
云王眉头一挑,没想到叶西辞说的竟然如此直白。于是也好奇的看了叶西辞一眼,道:“本王怎会不心动?只是比起那越国宝藏,本王有更加想要得到的东西罢了。就算金银财帛动人心,可若是得到了大周的江山,本王又何必在意一个区区宝藏?”
云王的姿态俾睨天下,仿佛带着已经胸有成竹的豪气道:“这个江山,就是数不尽的财富!本王坐拥宝山,又何必去觊觎其他?”
叶西辞神色闪烁,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云王却又道:“何况,那所谓大越国的宝藏是否为真还是两说。”说着,云王目光冰冷的看向叶西辞道:“这宝藏之说,难道不是叶公子刻意放出的风声,就是为了引动蒙王出京吗?”
“王爷真会说笑,我又如何能肯定蒙王会对此心动而出京?倘若此次心动的是王爷,出京的也是王爷,我的计划可就无法实施了。”叶西辞当然不认。
“最终动手的是我还是蒙王,于你而言都无所谓。你只是想要大周乱起来,保证大周不会介入你大承即将发生的那些乱子之中,为此,你倒也是用心良苦。”云王眼带嘲讽,从身边拿出一叠小小的纸条,每一个纸条上都是军中常用的微写的如砂砾般大小的字迹,里头的内容也都是来往于大承和大周之间的事。
云王将纸条丢了下来,哗哗啦啦的撒了一片。叶西辞看了眼地上的字条,脸色阴沉的难看。
“如此说来,我寄回大承的信笺全都被王爷扣下了?”叶西辞目光冰冷。
“你隐藏的的确很好,每一次寄出去的信,所用的法子也是千奇百怪,可你未免也太小看了本王,也小看了大周。”云王冷笑,道:“这里是天都城,大大小小的密探数不胜数,纵然你再是小心翼翼,也难免会有疏漏的时候。”
云王笑着,只是笑容有些残忍道:“若非是你耍的这些小聪明,本王还险些上了你的当。不过你既有这等心思,本王若不成全你岂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你有心利用他为你除掉大承皇帝,而后你再回去抢夺胜利果实,既如此,本王不如就将计就计,将你留在此处。”
叶西辞脸色难堪,却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中凤凰涅槃的戒指,阴冷道:“我若想走,王爷以为你拦得住?”
“你的武功即便再高强,还能与整个京城的高手过招而不败?”云王的语气突然又软了下去,道:“你若是肯好好的跟着本王进宫,待大事一成,本王可许诺放你回去。你不妨好好想一想,怎么做,对你才是最好的抉择。”
叶西辞深深的看了云王两眼道:“王爷不愧是老狐狸,倒是我小瞧了你。王爷,你执意要留下我,是因为要替那个人争取时间?”
云王神色有些微妙。
“想必,这些日子他在京城搅风搅雨,必然顺利。”叶西辞阴着一张脸继续道:“我本想利用他搅乱朝堂,最好他能杀掉皇帝和太子,如此我便能以清除叛逆的名义回京,再将他除掉,就能名正言顺的扶十六皇子上位。王爷想必也想到了这些,所以将计就计,将我夫妻二人困在天都城,就是为了给那个人争取时间?”
云王得意的摸了摸胡子,笑道:“他身上毕竟流着我的血脉。”
“可他更是我大承皇帝的亲生子,说起来,于他而言,我大承的皇上,可不比王爷来的亲?”叶西辞冷笑。
“你不必挑拨离间。本王敢用他,自有本王的道理。就算他得了皇位便不听话了,可他身上毕竟还流着一部分本王的血,相比而言,总比叫你,叫那个十六皇子夺了皇位来的好。”云王倒是看的开。
“如此说来,我寄回大承的信,都被王爷做了手脚?”叶西辞心中想着要如何扭转局势。
“你的人倒是好用。本王以你的名义对他们下令,倒是帮了本王好大的忙。你说本王谢你都来不及,又如何舍得杀你?”云王笑容带着三分戏谑。
“王爷说完了?若是王爷无事,叶某告退了。”叶西辞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
“叶公子若是累了,不妨去歇着。过几日,本王还需叶公子陪本王一同进宫,叶公子与夫人可是要养好了精神才是。”云王一脸正经道,可那意思中的嘲讽如此露骨,叶西辞哪能听不出来。
“祝王爷能够得偿所愿。”叶西辞一脸冷漠,甩手便走。
云王默默看着叶西辞离开的背影,神色无波无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