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不妨送个更大的
若是能拉拢李家,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所以李韵的主动投靠,必然是奉了李家家主的命令,否则她一个女子断不可能代替家族做这个主。
不过,毕竟有商可人的事在前,李韵究竟值不值得相信,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她与那个人真正友好相处的时间不会很长了。他的身份注定了要与她成为敌人。既如此,哪怕是任何能够给对方累加实力的事,她都不能做,相反,她还要更多的从他的手中抢人。
最后究竟鹿死谁手,走着瞧就是!
拉拢到了李家的站队,方笑语还是开心的。这算是这次回京后的意外之喜。一路上,她哼着小曲儿就准备回去见见那株罕见的九星连珠,待宴会散了之后,进宫一趟,在京城里待上个天三日,她就该启程返回西北了。
正走着,方笑语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耳中听到了一些窸窣的声响,还有淡淡说话的声音。
说话的声音很小,且有些模糊,她只是偶然听到了一句‘长公主怎么怎么样’之类的话,这才让她顿住了脚。
这种声音清晰的程度,足以证明说话的人离着她所在的地方稍稍有些远,也是她武功高强,很远处细小的声音她都能够听的很清楚。
对方既然提到了长公主,说话的声音又是刻意压着的感觉,方笑语本能的就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便偷偷摸摸的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多久,她便找到了说话之人所在的方位,她远远的看着周围的地形,于是迂回着潜过去,跳上了周围的一棵树,而后隐在叶片之中,偷偷的听着。
“可是二爷,那可是长公主啊,若是事情闹大了,小的的脑袋可就得搬家了。”其中一个穿着看起来像是小厮一般的男子满脸为难的说道。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你怕什么?又不是要你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不过是擦着边边角角,叫长公主生起对魏氏那个贱人的不满就是了。你再多也就是被打上两板子,叫长公主消消气。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银子,你就离开鲁国公府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就是了。一顿板子换一笔能够挥霍一生的银子,于你而言,难道不够划算?”对面那个被小厮称作二爷的男人阴测测的说道。
“二爷您说的倒轻巧。那可是长公主,皇上的姐姐,我怎么敢对公主动手动脚?若是惹得长公主大怒,亵渎皇家尊严的罪名可不是两下板子能够抵消的。银子虽好,可也得有命花才行。二爷,这事儿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小厮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真的按照二爷的话去做。
长公主一怒,势必会惊动圣上。他一个奴才,有多大的胆子敢跟长公主动手动脚?
“你之前答应的好好的,如今还想反悔不成?银子我都付了你一半了,这个时候才想着退出,你不嫌太晚吗?”二爷的神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目光中的阴霾,含着杀意,让对面的人打了个冷颤。
“可二爷您当初不是这么说的。若是知道您让我动的是长公主,您就是打死了小的也不敢动这样的心思啊。”小厮一脸的惊怒。当初二爷说的话里,哪有一丁点提到过长公主了?
“长公主可比那些人金贵多了。那些人就是在鲁国公府出了什么问题,魏氏和我那个好弟弟也不过是被我那母亲骂上一顿罢了,可若是长公主在鲁国公府里出了事,事情便不能善了,就算长公主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母亲也绝不会饶了魏氏,最终也会让母亲对我那好弟弟彻底失望!我就是要他们都知道,鲁国公府让一个庶子继承,这才会惹下诺大祸端。到时,再由我这个嫡子出面摆平此事,老爷子和老太太一定能够看清,鲁国公之位还是应该由二爷我来继承才最妥当!”那二爷话中不忿之意太过明显。即便此刻方笑语还没有看清楚他的模样,但从他的话中她还是听出了此人的身份。
这应该就是那个鲁国公府里传说中烂泥扶不上墙的嫡次子。
自从嫡长子两年前去了之后,鲁国公府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可谓是为这个嫡次子伤透了脑筋。
若是可以,他们自然也希望由嫡子继承家业,可这个唯一剩下的嫡子,要是有一丁点能让人说得出口的优点,这鲁国公之位就断断轮不到一个庶子来继承。
京城里的人提起鲁国公府的这位二爷,谁不知道?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他可谓是样样沾的全了。
每天起了床,先是在府里支些银子,随后就是去外头喝花酒。交了一帮子狐朋狗友,天天的青楼楚馆里流连。
家中的妻子被他气个半死,天天就跟守活寡似的。一天下来喝的醉醺醺的,回去倒头就睡,连个话都说不上几句。有时候半夜里醒了,就想找个人做点爱~做的事,可府中因为老爷子管的宽,坚决不允许他带别的女人回来,所以有时候半路就摸上了妻子的房里,粗暴的就将原本已经睡着的妻子压在床上,一顿侵略,其后扬长而去。
这位二爷的妻子也是出身好人家的姑娘,当初愣是为了家族联姻被迫嫁给了这么个五毒俱全的废物。
这位二爷也是一点也没有辜负他的名声,娶了娘子回来,依旧管不住他那性子与习惯,每每跟妻子行房,就跟青楼里头点姑娘似的,做完了就走,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唯一不同的是,青楼里头找姑娘办完事还得给银子呢,可作为他的正室妻子,连个银子都收不到,人姑娘为此险些没哭瞎了眼。
而这位二爷还是个游手好闲的废物,挣钱的本事没有,天天就知道大手大脚的挥霍。因此,将老爷子给惹怒了,禁了他的例银,甚至一脚将他踢出府去,叫他不靠自己挣回一百两银子就不要回来。
一百两看起来不多,特别是出身于这些大家族的人,即便是娇生惯养惯了的,认真起来,想赚上一百两银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这也要看是什么人。这位二爷,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赚上一百两?就这废的鬼神同弃的东西,就是叫他赚上一两银子恐怕都难。最后还是他的正妻帮他赚足了一百两,这才能重新回到鲁国公府中。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是一点变化没有,游手好闲却变本加厉。
后来,鲁国公的嫡长子已经不在了,鲁国公之位将来也不可能空闲着。老爷子虽还健朗,也总不能一直把着鲁国公之位不放,总要将这位子传下去。
可嫡次子这副德行,指望着他改过自新,恐怕就是等的天地无光山川无棱也没什么希望了,老爷子和老太太两夫妻也算是失望了,一合计,干脆就将这鲁国公的位置传给了还算争气的庶子。
庶子虽是庶子,可他的生母生了她没多久后伤了身子已经死了,他从小就是跟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无论是心性还是德行,都是老太太手把手教出来的。这也是老太太并不太反对庶子继承爵位的原因。
除了不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其他的真的是没什么可挑的。文武都有所涉猎,虽都不算精通,但是支撑鲁国公府的未来还是不成问题的。德行也不曾有亏,还娶了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做妻子。孩子也懂事乖巧,对他们二老也孝顺。真说起来,是真的不错,虽然不如他们的嫡长子优秀,可是总比老二那个浑球儿要靠谱的多了。
他们只知道,这鲁国公府真要是交到了老二手里,不出三年,就得被那个混账给败光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鲁国公之位就由庶子来继承了。当老国公将此事上报朝廷,说明了原因,又得了皇上的认同,颁下圣旨,一切便已经尘埃落定了。
而那时,这位游手好闲的废物二爷就算是知道了,却也没有办法。
但是,不甘心是有的。明明他才是嫡子,在嫡子还在的时候将爵位颁给了庶子,这是一件多丢脸的事情?
何况,国公府这么大,就这么让给一个卑贱的庶子,那多亏啊!
于是,二爷心里不平衡了。他不敢当众拒绝圣旨的颁布,只是忍着阴霾接旨。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认命了。
后来他也跟老爷子闹过几次,也想过法子陷害自己的庶弟,可结果并没有得到改变,反倒是老爷子气的拿着家传的金棍子追了他好几条街,愣生生的将他的腿给打的骨折了。
前些日子,他一直在养伤,所以不能闹。但是他却一直都在寻找机会。一个将他的庶弟扳倒的机会。所以,魏氏这次所办的这场宴会,就是他的机会。
他原本是计划着让眼前的小厮随便招惹一下某位夫人或是小姐,将事情闹上一闹,到时候,母亲自然会觉得魏氏连这种事都无法杜绝,对她心生失望。那时候,他再去母亲面前装个乖卖个好,毕竟他才是亲生的,添油加醋一番,再表个决心,恐怕他还有机会将鲁国公的爵位重新拿回手中。
但是,后来看到了在府门前时杨氏那个暴发户如此侮辱长公主,长公主都在极力忍耐,于是他就动了心思。
若是拿别的夫人下手,事情自然也会传到母亲的耳中,可这些人的分量未免不够。他们家好歹也是国公府,就算不如先祖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可世袭罔替下来,他们的身份却依旧没有降低过。
此时真的能够稳稳的压住他们府中身份,除了长公主之外,还真的没有别人了。也只有长公主出了事情,还能让母亲生出危机感来,就算是想要原谅魏氏都难。
至于眼前这个小厮,他的死活又与他何干?
到时候,将一切罪名都推到这个小厮的头上,用他的命来消除长公主的怒火,还可以顺便将袁东来和杨氏拉出来背这个锅。魏氏作为宴会的主办者,自是脱不了责任,而他那位意气风发的好弟弟,身为家主,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而只要不将长公主得罪的太狠了,以长公主的性子,怕是会忍下此事。到时候,他的庶弟和魏氏要为此负责,袁东来那个敢看不起他的混账还有杨氏那个惹祸精也可就此除掉。至于眼前这个小厮,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活着。哪怕长公主不计较了,他也没打算真的兑现承诺给他一笔银子远走高飞。他会送他去阴曹地府一游,自此他才能高枕无忧。
而就算是这一次的事情不能够让父亲母亲真的下决心废了庶弟的鲁国公之位,却也可以在老太太和老爷子心中留下一个庶弟不堪大用的印象。只要之后他再多使些手段,这鲁国公的位子,早晚有一天还不都是他的?
跳上树上的方笑语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但她的神色已经由最初的好奇变为了冷笑。
这个废物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虽然她不知道他究竟会让小厮如何对长公主动手动脚,但想来,如果要让长公主不会真的迁怒整个鲁国公府,必然不能是太严重的事。
但是,无论严不严重,这个混账想要算计长公主却是事实。
长公主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姻,因为自身的缺陷,因为外界的流言蜚语,已经变的脆弱无比。就算是不是什么伤害太大的大事,哪怕只是一些小事,可若是传出了堂堂长公主被一个小厮动手动脚的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会给长公主带来多大的困扰可想而知。且长公主身为她家方大将军的妻子,外人又该如何议论她家方大将军?如何议论她镇远将军府?如何议论皓之、慕仪还有她方笑语?
方笑语眼中的寒芒稍纵即逝,看向那背对着他还不知他的话已被人听了个清楚的二爷,就如同看一个将死之人一般的冷漠。
此时的二爷还不知道宴会之上发生的事。他临时改变对象,将主意打在了长公主身上,是因为他看到了府门前长公主隐忍的一幕。那之后他便着人去寻小厮想要改变计划。而他是男子,不能进入宴会,自然也不知道杨氏被方笑语整治了的事情,所以他根本不明白,将主意打到长公主的身上,最可怕的反应并不是长公主要如何,而是她方笑语要如何。
敢动她镇远将军府的主母,这个游手好闲的废物是活腻味了!
既如此,她既已经用一卷经书和一串手串送了魏氏一个大人情,那不妨就再送个更大的。好叫魏氏对她感激不尽才好!(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九星连珠与十全十美
方笑语退去时也很小心,这位二爷倒是没有发现他与小厮说过的话,从头到尾全都落入了方笑语的耳中,更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
跳下树后,方笑语便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之上。长公主见方笑语回来了,低声问起李韵是否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得到了李家投效的消息之后,她先是微愣,随即大喜。
“李家肯投效那是好事,你怎的看起来却并不开心?莫非其中有诈?”长公主不得其解。方笑语的态度很冷淡,冷淡的根本没有丝毫开心的感觉表露出来。
方笑语自也不能瞒着长公主,于是将她偷听到的事都小声跟长公主说了一遍,顿时惹得长公主大怒。
但是长公主很清楚,方笑语没有将这件事闹大,恐怕是有着别的打算的。何况,她现下发难,事情还没有发生过,她不仅没有证据,反可能会被反咬一口变成诬赖功臣之家,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但是,对于有人想要算计她,她依旧万分的恼怒。
“此事你打算如何解决?”长公主平息了胸中怒火,问道。
“母亲不妨将此事说给魏夫人提个醒儿。”方笑语目光微眯,给长公主打了个眼色。果然,后头魏氏和苗珍珑两人手中抬着一株九星连珠前来,竟是真的没有假下人的手。
长公主立刻领会。
恐怕这鲁国公府里,最厌恶那位二爷的不是别人,恰恰是魏氏。这位不学无术的二爷机关算计,为了不就是算计他这个弟妹?
何况,有着二爷这位嫡子在,魏氏夫妇虽是用正规手段得到的鲁国公府的继承权,可是总会有人提及嫡子尚在庶子继位不合理之事。除了二爷的闹腾,焉知魏氏夫妇就不对这些事深恶痛绝。
“你这是打算彻底帮他们将家事了了?”长公主笑着,显然也是将方笑语眼神中的含义理解了个通透。
“他若是不将主意打到母亲的身上,任他们打死打活,也不干咱们的事,反倒能事不关己,喝着茶水嗑着瓜子尽管看热闹就是。可惜啊……”方笑语摇摇头,似乎是在对那位二爷悲悯。
长公主笑了,心中微暖。
不过,长公主倒也没急着立马去找魏氏,而是跟着众位夫人一起上前,去观赏那株九星连珠,然后再寻找单独谈话的机会,也算是送给魏氏另一个大人情。
找魏氏摊牌的事就落在了长公身上。毕竟方笑语的年纪,跑去跟魏夫人窃窃私语似乎也不怎么好,所以她便挤在夫人小姐们的人堆儿里一起观赏这株被魏夫人宝贝的很的九星连珠。
看着眼前一株大概半人高的植物,方笑语也是惊奇万分。
她看过九星连珠的记载,九星连珠,通常一棵树上长着九朵花,不会多一朵,也不会少一朵,每朵花的大小几乎都是相同的,分布在不同的枝条上。
而九星连珠的树枝大小最大也就半人高,九朵花分别长着九种不同的颜色。花形有一点像是牡丹花,只是比起牡丹来要小上不少。九朵花的颜色,根据每一株九星连珠的吸取的养分不同,生长环境不同,最后结出的花的颜色也是并不相同的。
九星连珠的花朵会盛开大概三个月左右的时间,随后便开始凋零。因为她开花极为不易,所以要养花所需要的肥料也是各种珍贵的药材。
可以说,上等的九星连珠,那几乎就是用上好的药材和玉石堆积起来的。因为九星连珠也十分挑选花盆还有泥土。花盆最好是玉,或是天然形成的一些干净不含杂质的石头方可。而它的泥土也很有讲究,必须要是它原本生长的那个地方一样的泥土,才能保证它的存活率提高。
魏氏得到这株九星连珠时,它之所以萎靡不振,就是因为脱离了它生长时所适应的泥土,才会导致花枝无精打采,随时可能死去的样子。
而魏氏将这花救活,也是询问了这株花原来的主人,得到了它出身之地的信息,才能让它的美丽重见天日。
但魏氏所搬来的这株九星连珠却跟普通的九星连珠也有着极大的差别。这株九星连珠,虽也是半人的高度,盛开鲜花九朵的枝条,但是花的颜色却与寻常九星连珠全不相同。
普通的九星连珠,九朵花,每一朵花都是一个不同的颜色。但魏氏搬来的这株九星连珠,虽也有九朵花,但是,九朵花中的每一朵花,几乎都有用七到九种不同的颜色。
比如最上头的第一朵花,外头的一圈儿看起来是白色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若是走进了细看,就会看到,在最外头一层白色的花瓣下,是一圈黄色的花瓣,之后是粉色,其后是翠绿,再而后是天蓝,再然后是粉紫,再然后是靛青,最后一圈是灰扑扑的颜色,花瓣交错,几种颜色相互辉映着,倒说不出是比纯色的花朵更加美丽,但至少看起来要珍贵稀奇的许多。
而不仅仅是如此。除了这种一层一层的,每层颜色不同的花朵之外,底下还有那种一圈一圈渐变颜色的花朵,同样是一朵花七到九种颜色。最下头的一朵,离泥土最近,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它的颜色竟然是透明的。
依旧带着白红粉蓝之类的颜色,只是颜色却都是透明的,从一朵花的外头,能看到中间漆黑如墨的花蕊。
这种九星连珠,实在是太罕见了。即便是一朵花上能开出两种不同的颜色来,都已经可以算是稀世珍宝了,却没想到这株九星连珠如此争气,竟是千变万化的花色,看得人移不开眼。
方笑语的目光中也是带着惊奇,就更不要提其他的夫人小姐们眼睛几乎都瞪直了。
她们从未想过,有生之年竟能看到如此绚丽多姿的花朵,不禁都对魏氏能将这盆花给救活了暗暗佩服不已。
而方笑语也目光灼灼,几乎移不开眼。只是她跟人移不开眼的原因却大不相同。因为她没有想到这个地方竟会出现这种东西。
这种花,严格说起来,已经不叫做九星连珠了。它是九星连珠的变种,她前世叫它‘十全十美’。
这株花是因为曾经有过损伤,所以魏氏虽将它救活了,但是植株上损伤却没有完全痊愈,所以才会每朵花开出的颜色是七到九种不等。而花开却也只开了九朵。
在方笑语还是魔教教主那一世,这种花虽并不常见,却也不算太稀少。因为当初江湖中的怪医柳阡陌就依靠九星连珠这种花培育出了异种的十全十美。
十全十美这种花,在九星连珠的基础上进行了变异,每株植物大约同样半人高,但花开十朵。要培育这种花,需要上等的各种珍稀药材,还有稀缺的泥土,特别是用一种奇怪的红泥培育更加。这一世,方笑语还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发现这种适合培育十全十美的红泥。
前世的怪医柳阡陌乃是她魔教之人,所以魔教之中,培育了大批这种十全十美的花朵。而这种花朵,在最开始开放的时候,就是眼前这株九星连珠上头的那几朵花一样,或一层一层,或颜色渐变,或每瓣花朵的颜色都不相同。每一朵花,都不多不少,整整十种颜色。
而最奇特的是,这种十种颜色的花的花期为五个月,五个月期间,花朵会由各种不同颜色变为眼前这株九星连珠最下头那种透明的颜色。不同于这株九星连珠,十全十美的花朵,只要到了最后,全都会变成这种透明的花色。
这代表,这种花要真正成熟了。它将要结下一颗颗果实。
每一朵花只能结一颗果实。果实的颜色会与花的颜色一样,最后渐渐变为透明,其后会自动脱落,跌入盆中的泥土之上。
这种果实,乃是武者修炼的大补之药,能够补充身上亏损的精气,还对疗伤有着奇效。直接吃下,口味甘甜,之后涩苦。而若是交给大夫制成药丸或药剂之后,功效翻倍,可谓是疗伤的良药。
方笑语没想到会在这个世界看到熟悉的物种。只是这朵花有所损伤,所以药效要大打折扣,但是,它依旧是疗伤的圣药,毋庸置疑。
这朵已经变异了的九星连珠,最底下那朵花已经开始透明,不久便要结下果实了。一颗果实大概拳头大小,疗伤的药丸差不多能够制作十颗。若是受伤之人服用,精气神得到回复,还能加速伤口的复原,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而且,那透明的花瓣,若是用特殊的手法晒干,需要的时候拿出来,放在水中泡软,而后敷到伤口之上,能够起到强力止血的效果。
而无论是九星连珠还是十全十美都是没有叶片的。也不能说是没有,一开始是有的,但是会急速枯萎,脱落入泥土之中,化作泥土的养料。这是因为叶片中的营养已经被花朵给吸收殆尽了,所以才会如此。
方笑语打着主意如何能将这株九星连珠得到手。
看得出来,魏氏对这株花真的是宝贝的不得了。而且这种花也的确是十分罕见的品种。即便是放在她还是魔教教主的那一世,也是十分罕见的东西。若不是柳阡陌这个号称怪医的怪胎总是喜欢到处收集奇花异草来研究药性,被她偶然得了一朵,又培养成功,就是连她魔教之中的众多人都没有见过这东西。
并非是方笑语非要夺人所好,只是这株九星连珠放在魏氏这里实在是太浪费了。
这株花留在魏氏这里只能被当作观赏用的植物,待到花瓣凋落果实腐烂,一切也就都没有什么作用了。
而若是不懂得如何处理这东西,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凋败,且这九星连珠,一生只会结五次花朵五次果实,五次花开之后,就连花枝花茎都要腐烂,泥土里的根须也会跟着腐烂。
不过,腐烂后的九星连珠,原本培育它的泥土却仿佛有了灵气一般,再用这些泥土栽种其他的植物瓜果,那些植物会长的十分茂盛,也格外精神。
看那最后一朵花已经几近透明,这就证明,魏氏得到这朵花已经很长时间了。而这花所盛开的时间也有很长时间了。再过不久,这朵花就要结果,之后所有的花陆续都要透明结果,等到那时就来不及了。
而方笑语想到得到这株九星连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想试着将九星连珠培育成变种的十全十美,然后源源不断的培育,它的花瓣果实可以制成止血和治伤的良药。若是这种良药能够用在战场之上,能减少无数战士的死伤。
在战场上,受伤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伤势得不到及时的治疗。
战场上的军医毕竟数量少,和动辄就几十万大军的战争而言,军医根本就忙不过来,更不可能给每一个人都能治疗的及时。
有多少人,一场战争下来就缺胳膊少腿变成了残疾。而这个时代,残疾的老兵与废人无异。
九星连珠的果实也实在难得,可毕竟还可以想法子去培育。不需要人手一颗药丸,但是有了这种止血的花瓣和果实制作的药剂或药丸,至少能减少大量的死亡与伤病。
而恰恰,前世她是魔教教主,而怪医柳阡陌就是她魔教之人,所以柳阡陌培育了十全十美,使得魔教拥有了一种十分难得的疗伤圣药。
最重要的是,她懂得十全十美的培育方法,也懂得如何将十全十美的花朵和果实制作成疗伤之用的药。若是能够将眼前这株九星连珠得到手,将之培育成十全十美,而后大批量培育,再制作成药剂,先不说战场上的将士受益,就是她安王府和镇远将军府将来的地位就更加的不可动摇。
且,她一定会得到所有战士的拥戴与尊重。
而如果她将这种尊重按在皇帝头上呢?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方笑语开始认真的想着要如何将九星连珠拿到,鲁国公府也算是武将起家,东郊那一带其实也都是鲁国公的势力,倒也不是不能带上他们一把,给他们点甜头,或许还真有希望……(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魏氏怒了
众人对九星连珠这般惊艳的美丽惊奇不已,皆都凑上去观看,且小心翼翼,不忍心触碰了这样的美丽。
对于一株如此多种颜色,花朵又大方美丽的植物,即便是平日里对花草没有研究,也并不怎么喜爱的人都觉得欣赏了这样的奇花是一种享受。
大家围着这株九星连珠议论开了,夸赞讶异的话不绝于耳,而也就是这个时候,长公主移动到了魏氏的身边,扯着魏氏退后到了一角,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方笑语见长公主已经与魏氏聊上了,为了叫这两人不引起上头那位的注意,于是她主动的去了老太太跟前,先跟老太太行了个晚辈之礼。
老太太原本只是无聊的坐在上头,因为这株九星连珠她一早就看过了,该惊奇的也早已惊奇过了,如今再看,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且对于老太太来说,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位方大小姐,可是比那朵花儿要好看的多了。
“世子妃多礼了。”老太太见方笑语如此好说话,心里头高兴的要命,哪还会注意魏氏此刻在做什么。方笑语也放低了姿态,与老太太聊着一些佛家典籍,时间倒是飞快的过去,老太太还意犹未尽。
老太太正眯着眼笑,完全也不掩藏心中的兴奋之情,却没有发现,方笑语在与她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一些细小的不易被察觉的粉末便飘散在空中,被老太太吸入了大半。
这药粉是姬小路配制的许多种奇奇怪怪的药物中的一种,姬小路研究过的各种药或毒不计其数,这种品质的东西她都懒得给它起名字。
但是作用很清楚,其实就是临时叫人不舒服的一种浅毒,对人体没有多大伤害,只是会临时的叫人觉着身体不舒服。没有后遗症,也不会引起乱七八糟的病症,纯粹是一种淡淡的香味,只要吸入口鼻,就会觉着恶心犯晕,症状大约持续小半个时辰便会完全挥发消失。
因为此时身在百花园,各种花色香味混合在一起,所以这种淡淡的香味并不会被人察觉到。再加之方笑语出手极快,也没有人发现她这微小的动作。就连一直都注意着方笑语一举一动的李韵都没有察觉到方笑语那很自然的动作。
老太太刚刚吸入药粉,还不觉着怎么,与方笑语聊了好一会儿,才觉着身体似乎有些难受,但又不是那种无法坚持的难受,因为十分珍惜与方笑语畅谈的机会,所以也没有停下谈话离开回去歇着,只想着能与自己信奉的人多聊一聊。聊一聊高深佛法,聊一聊诸天神佛,聊一聊健康长寿之秘,总之她想要说的话有许多,哪舍得就这么撇下方笑语先行离开?
而就在方笑语和老太太聊天的时候,魏氏的脸色却阴沉的可怕。
若是有熟悉魏氏的人在,便会知道,从前的魏氏,很少会摆出这样的脸色。因为家教良好,出了任何事,她都是处变不惊,且处理的方式相对温和。自从她出生到现在,几乎都没有露出过这般可怕的神情,若非是将她给气的急了,这种阴霾的神色几乎是不会出现在魏氏的脸上的。
就算是之前杨氏那个暴发户连累的鲁国公府险些得罪了长公主,她也只是厌恶罢了,但是此刻这种仇恨的表情会出现在她的脸上,只能证明她是恨到了极处。
她知道二哥从来都不服她的夫君坐上鲁国公的位子,她甚至能理解二哥的不甘心,毕竟在嫡庶上,二哥才是嫡子,她的夫君只是庶子。
在这之前,她和夫君都很安逸于原来的地位。因为从一出生开始,庶子就几乎注定了难以继承家业。
她在家中也是庶女,所以嫁到鲁国公府来,也只能嫁给庶子,嫡子她是高攀不上的。她和夫君的夫妻感情很好,虽然夫君也纳了妾室,也有别的孩子,可是对她这个嫡妻却一直都很敬重。
原本寻思着读好书,将来能在朝堂上搏个一官半职,就算是不能继承鲁国公之位,可毕竟是鲁国公的儿子,总是比起那些寒门子弟容易出头的多。
有了官职在身,也总算是有个盼头,鲁国公的爵位,她们连想都没敢想,却偏偏天上掉馅饼,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魏氏比较善解人意,虽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都是二哥自己作出来的,可到底她是能理解嫡子被剔除继承者身份的心情的,所以以往即便二哥闹过几次,也有过几次无伤大雅的陷害,就算陷害成了,顶多也就是被老爷子老太太骂上两句,受点委屈罢了,所以他们夫妻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也就是心里头觉得膈应而已。
但是今日从长公主口中听到的消息,却让她动了真怒。
二哥这是要害死她啊!
如今的鲁国公府是她在掌着后院,今日的宴会也是她主动操办的。若是长公主在鲁国公府里出了事,且还是关于名节的大事,别说会害了长公主,就是鲁国公府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二哥那个蠢货,她当真以为长公主就算顾忌皇上拼命隐忍,到了危机贞节清白的时候她还能忍的下去?
外头关于长公主的流言蜚语已经叫人草木皆兵。若是再传出贞节有亏,长公主为了安抚方大将军,也一定会将事情严肃处理。到时候,以为这是死一个奴才就能平息的事态不成?他这是哪里来的混账自信!
魏氏自然也没有以为长公主这是在陷害她的二哥,故意在她面前挑拨。因为没有动机。
长公主与二哥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纠葛,是否见过面都不知道。何况,身为堂堂长公主,若是看一个人不顺眼想要整治他,跟皇上说上两句就是。以二哥一个白身,连皇上都不用惊动,长公主自己的地位要弄死他都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又何须在她面前诬陷他?
长公主既这么说了,就证明定是有这件事的。何况长公主的意思,这话还是那位安王世子妃亲耳听着二哥跟那小厮亲口说的。
且她一点也不怀疑二哥真能干出这种事来。以前他也没少陷害她们夫妇,只是都是些不大的事,就算是陷害成功,要么被老太太骂一顿,也可能惹得两位长辈失望,再严重些交出管家权而已,都不算是什么太大的事,所以能忍她们则都忍了。毕竟都是骨肉兄弟,她也不想看着夫君为难。
再者,就算这个二哥再不成器,老爷子和老太太是爱他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们顶多是觉得这个儿子叫他们失望了而已,可不代表她们就真的放弃了这个嫡子。
魏氏很清楚,就算她的夫君是自小养在老太太身边的,可毕竟不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疼爱归疼爱,看重归看重,可毕竟与自己亲生的隔着一层肚皮,会有所偏爱是正常的。
她也做很大度的态度,就连老爷子要罚二哥的时候她也是帮着求情。不是她心宽体胖,而是不想让自己的夫君在两位老人面前为难罢了。
若是真将二哥罚得狠了,固然是两位老人自己罚的,但往后再看夫君的时候心里定然会存着疙瘩。所以他们尽量大度,能大事化小的,就尽量小事化了。可没想到,她们的隐忍却成了二哥变本加厉的资本!
他是真以为她们是泥捏的不成?他以为她们就没有气没有恨没有心不成?
若是今日长公主真的在府里出了事,别管大事小事,至少也是为鲁国公府树立了长公主这个敌人。二哥这个没脑子的到底明不明白长公主在皇上心中究竟占着什么样的地位!
魏氏有些庆幸,庆幸长公主事先知悉了二哥的阴谋。若非如此,真到事情发生了,谁知道长公主会不会以为这就是她鲁国公府故意羞辱她而牵连全府?
长公主肯跟她悄悄的点明此事,足以见得长公主英明,知道此事与她无关。她心中是有着感激的。
可是,同时她又有些犹豫了。
这件事该如何解决才好?
虽然事情还未发生,还来得及阻止或准备应对,可是,二哥的那点心思已经被长公主察觉到了,就算事未发生也不可能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若是处理的重了,老太太心里难免会有疙瘩。可若是处理的轻了,也势必会让长公主心中怨恨。
魏氏当真是觉得进退两难。最后只得将目光移向长公主,她希望干脆让长公主给个章程,她照办就是了。
长公主也明白魏氏的为难,但却不会因此就放过那个废物二爷。
敢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若是不杀鸡儆猴,世人还真以为她叶沁雅是个好欺负的人了。
虽然方笑语的回京,将军的关心让她原本焦躁的心情平息了不少。可流言蜚语毕竟没有消失,她心情还是不好的很。
杨氏那个暴发户敢对她冷嘲热讽也就算了,她就是说的嘴皮子干裂,可毕竟她也不会少一块肉。但若是那小厮真的对她动手动脚,别管这事情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这名声就算是全毁了!
世人才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她们关心的只是结果。
不说别的地方,就是这京城之中,就有多少清白的姑娘家,或因为意外,或因为被陷害,最后不得不嫁给了那些让她们失了清白的人,甚至还有好人家的姑娘被迫不得不嫁给一个下人的,再要么青灯古佛了却尘缘,再要么一条白绫了此残生。自古以来,出了这样的事,吃亏的不都是女子?
她是长公主,身份高贵,或许不会因此就要嫁给一个小厮。可是,她也是镇远将军方剑璋的夫人,被一个小厮摸了,叫她如何跟自己的夫君交代?叫将军以后如何做人?叫皓之、笑语、慕仪他们以后又如何见人?
他们这是要毁了她啊!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新生活,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还肯关心她爱护她的人,就要如此毁在这样低劣的陷害之中吗?且陷害的还不是她,她只是别人陷害魏氏,陷害鲁国公的一个工具。何等的可悲?
长公主是真的怒了。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一下这些心怀鬼胎的人,所以干脆她就同意了方笑语的意见,这一次,就帮着魏氏将这个祸害彻底的解决了!
见魏氏投过来的目光,长公主表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并非是本宫想要管着你们的家事,但是你们那位二爷也实在是太不像话!竟将主意打到了本宫的头上!若非是本宫与魏夫人相处以来觉着夫人大方、贤淑,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此事本宫定是要追究到底的。”
“公主恕罪。臣妾也不知二哥竟会打着这样大逆不道的主意。求公主不要怪罪国公府,若公主要罚,就罚臣妾管家不严,致使出了这样的事情,惊了公主。求公主恕罪。”说着,魏氏就要跪下,却被长公主及时的拉了起来。
她不想现在就打草惊蛇。
而魏氏其实也清楚,长公主根本没有怪罪她,否则就不会跟她说这件事。
恐怕是二哥彻底将长公主惹恼了,长公主自也猜出了二哥这样做的原因,所以才想着借她的手,给二哥一个天大的教训,顺便卖她一个人情。
她不傻,这一切她都想的明白。但是,明知那是长公主的阳谋,但因为是阳谋,她却还不得不领这个情。
一则本就是二哥有错在先,竟然起了这样杀千刀的心思。二则,她也有些烦了。二哥这次竟然准备用这样的法子来陷害她,这不就等于是想要她的命吗?她们夫妻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还不是看在那毕竟是兄弟,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液的份上?还不是看在老太太和老爷子年事已高,不想他们伤心的份上?
就算她出身书香世家,却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良好的家教可没有教她凡事都要忍气吞声,哪怕他人一再欺辱还要咬牙吞咽。
要是她因为这种事而成了罪人,回娘家时,爹娘还不得一鞋底子拍死她?(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佛像与佛香
魏氏这边下了狠心,那一头老太太却越发觉得晕乎,按着额头,总觉着昏昏沉沉的。
方笑语心知肚明,这是药效发作了,于是扶住了有些摇摇晃晃的老太太道:“老夫人可是不舒服?”
“无事无事,老毛病了。”老太太忙摆着手。
花姑姑也是满脸担忧,于是劝老太太道:“老夫人,奴婢扶您回去歇着吧。”
“不用,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缓一会儿就好了。哪用得着特地回去歇着。怠慢了贵客可怎生是好。”老太太不大愿意回去。对于这些信徒而言,能够见到心目中的‘神’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即便是身体有恙也都能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能请动方笑语来府实在是太难了。以往递过去的帖子几乎都石沉大海,多少次了,今日才请动了方笑语这一次,她当然要把握机会,多余其攀谈一番,或许能借借仙气儿,保佑鲁国公府也保佑全家人都健健康康长长久久的。
“老夫人若是觉着身体不适,便要及早回去歇着,否则耽误了身子才是大损失。”方笑语笑着,还特意的改变了一下身上的气质,让其看起来有那么点‘仙气儿’。
老太太有一种眼前的方笑语变的庄严了一些的错觉,就更是不舍得离开了,于是一面强撑着,但又实在是被这种难受的感觉困扰着常常走神。
“世子妃多担待,老夫人乃是世子妃的信徒,只是贪恋与世子妃相处的时间,并非有意怠慢。”花姑姑见老太太几乎完全不在精神上,就连方笑语说的话都没有真的听进去,于是连忙解释道。
“怎会。能得老夫人信任,乃是笑语的荣幸。还请扶老夫人回去歇着吧,要不找个大夫瞧瞧,开几方安神的药吃着。”方笑语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温和的态度,这让花姑姑对方笑语的感觉好的不得了。
“不用不用。我不回。”老太太这时候却犯起了小孩子脾气,叫花姑姑头疼不已。
“老夫人这是舍不得与世子妃分别呢。”花姑姑有些尴尬。老太太的小孩子脾气很早便有了,只是很少在人前显露。大多时候都犯在吃食上,想要吃个什么东西,若是当天府中没有,其他东西她就很难下咽。
但是,这些脾气老夫人从不在儿女面前发作,特别是大少爷去了之后,老夫人连这种孩子脾气都很少犯了。原本喜爱在意的东西似乎也都叫她没了兴趣。没想到今日会在方笑语的面前又一次暴露了这种孩子气,倒是叫花姑姑心中松了口气。
有盼头就好,总比对什么都死心的好。
只是,不了解老夫人的,怕是要被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气给吓着了吧。所以花姑姑才会觉着有些尴尬。
但愿方笑语别介意才是。
方笑语倒是没想到这老太太还真的是很忠实的信徒,宁愿拖着身子不舒服,也想跟她对待一会儿。但这岂不是正中了她的下怀?
于是方笑语笑着摇摇头道:“花姑姑这话说的,倒叫我有几分开心。既如此,我看这样吧,我陪着姑姑一同送老夫人回去,待请了大夫开了药,待老夫人歇下,我在离开,如何可好?”
方笑语虽是对着花枝姑姑说的这话,其实却是在看着老太太的反应。
老太太的难受依旧没有减轻,但方笑语的话她还是听到了的。看着自己信奉的人如此关心她,她这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但却依旧说道:“这如何使得?”
“老夫人,难得世子妃关心您,您不妨就听世子妃的话,养好了身子,往后咱们再多请世子妃过府不就是了?否则若是老夫人坏了身子,该叫老爷子和少爷们多挂心啊。”花枝见老太太都摇摇晃晃了,连忙上前将老太太扶住了。
老太太一想也是,将来日子还长着呢,有什么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于是也便不再逞强,揉着额头道:“那……那便有劳世子妃了。”
“老夫人何须客气?”方笑语于是起身到了老太太的另一边,和花姑姑一起,一人扶着一边,将老太太扶了起来。
魏氏见老太太起身了,连忙上前询问,得知老太太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心中也是焦急不已。
长公主趁着魏氏关心老太太的空当,小声在方笑语耳边道:“老夫人房里有幅佛祖拈花图是那位二爷送的。”
方笑语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看来这一次收拾这个二爷就得靠这幅画了。
“人老了,身子骨不结实了。只出来这么一会儿,便是头疼脑晕的。算了,我这便回了。”老太太见魏氏眼里满是关心,心中微暖。
这个儿媳妇她是满意的。从嫁过来开始,对她就十分孝顺,她都看在眼里。
“那我送母亲回去歇着吧。”魏氏说着就要来搀扶老太太,却被老太太阻止道:“算了,这宴会是你一手操办,总不能三番五次将客人留在这里无人照看。有花枝和世子妃陪着我回去就是了,你就留在这里陪着客人。还有,看好了那个杨氏,别再叫她给我鲁国公府树敌!”老太太显然对那个杨氏一点好感也没有,提起她脸色都青紫了一些。
“是,听母亲的。那母亲您先歇着,待送走了客人,儿媳再去看您。”魏氏看了方笑语一眼,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最后还是道:“劳烦世子妃了。”
“魏夫人可别跟我客气,我可是白要了苗姐姐两罐好茶,这些不算什么。”方笑语这话也是在给苗珍珑涨眼色。这个苗珍珑,若是不出意外那就是下一代鲁国公夫人了,她在此时便交好了她,就算是提前投资了。
魏氏不由得用眼神表扬了苗氏,看的苗氏喜笑颜开,心中也感激方笑语。
方笑语扶着老太太离开了百花园,长公主却留下了。那位傻子二爷的计划已经被长公主知道了,那么,长公主自然会提防那个小厮,所以方笑语倒不怎么担心会出问题。
老太太的小院儿并不奢华,反倒有些简谱。
院子里的摆设全都走简单大方的意境,唯独有一座假山,还有一条人工建造的小溪显得院子里多了些禅意。
小佛堂在院子的西边,所住的屋子在佛堂的旁边,如此,老太太礼佛时便不必走太多的路,几步便可到了。
扶着老太太进了屋,让老太太在床上躺好,花姑姑便去外头叫下人去找大夫来给老夫人瞧病。
丫鬟替着茶水进了屋,给老太太泡了杯花茶,这些花茶都是魏氏所种植,晒干了之后,送给了老太太不少,多喝多身体有着不少好处。各种花草对应不同的养生之处,因为常喝,老太太的身体基本上还算健朗。
真正叫老太太虚弱下来的,其实就是两年前大儿子的死。那之后,老太太也大病了一场,虽然痊愈了,但是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了,还落下个头疼的毛病。
老太太喝了口热茶,而后躺在了床上。方笑语帮她盖好被子,心里头还有点愧疚。虽然她下的那种药粉对人体没有多大害处,但小半个时辰难受的感觉却是逃不掉了。
“真是怠慢了。”老太太昏昏沉沉的,竟是有些瞌睡的迹象。
“无妨,老夫人困了就先睡会儿。以后老夫人闲来无事也可到我安王府中做客,不急于这一时的。”方笑语笑道。
老太太这一听,立刻大喜,笑眯着眼,没多久就睡熟了。
没多久花姑姑便将大夫领进了屋,虽老太太睡了,却也不耽搁给老太太瞧病。
方笑语也没急着走,而是在屋里寻找着那副长公主口中二爷送的画。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画就挂在墙上。画中佛祖面露慈祥的笑容,手指拈花,一道光芒洒下,给人一种普度众生的感觉。
方笑语知道,恐怕这就是长公主口中的那幅画了。
大夫还在给老夫人瞧病,花姑姑走到方笑语的身边感谢道:“今日多谢世子妃了。”
“花姑姑不必客气。”方笑语笑着回应,而后指着墙上这幅画道:“这画,画工细腻,佛祖拈花,普度众生,竟是连细节都这般出色,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这倒不是方笑语说谎,这画的画工确实十分纤细,一眼便瞧出,似是出自哪个女子的手笔。
但是,这种画法,任方笑语想遍了大承有名的画匠,也想不出出自谁手。
“这画是二少爷送给老夫人的,出自二夫人之手。”花姑姑笑了笑。
“哦?二夫人有如此画工,当真是技艺高超。只是,这一处留白,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方笑语开始忽悠了。
“世子妃好眼力。其实一开始,此处有一株佛莲,只是可惜,墨迹未干时被二少爷不小心碰了,将墨迹晕开了一些,后来,便找了修补画作的大师,将那佛莲给去除了。世子妃瞧着,此处的纸张比起别处要薄一些,不平整一些。只是,这是二少爷和二少夫人的一边心意,老夫人也很喜欢,便一直挂在此处。”花姑姑解释道。
“原来如此。”方笑语不动声色。
“看来二少爷和少夫人也是对老夫人孝顺备至。”方笑语随口夸了一句。
“哎,二少爷在外头不像话归不像话,对待老夫人还是孝顺的。”花姑姑虽然也很讨厌二少爷的做派,但其实二少爷对老夫人还不错,很少忤逆,就是屡劝不听而已,叫人头痛不已。
方笑语没有搭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说二少爷不好,必是要得罪人的,毕竟他再不好,家里人也听不得外人说三道四。可若说他好,亏不亏心啊。
“对了,世子妃,奴婢有一事相求。”花姑姑突然对方笑语行了个礼道。
“花姑姑有事请说就是。”方笑语笑着道。
“奴婢希望世子妃与奴婢去一趟小佛堂。”花姑姑有些不好意思道。
“去小佛堂?”方笑语一愣。
花姑姑一路领着方笑语去了旁边的屋子,那里只是不大的一间屋子。里头有一张躺椅,铺着厚厚的垫子,应该是老夫人平日礼佛累了时暂时歇息的地方。
躺椅的后头有一扇巨大的屏风,屏风上的图画也全是佛家典故。屏风后头便是老太太平日礼佛之处。上头是一尊青玉的佛像,佛像看起来十分舒服,佛祖的神情慈悲、温和,仿佛真实。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佛相的底部有一道巨大的裂痕,看起来似乎是被摔过。
佛像下头还点着香,底下只有一个蒲团,这就是整个屋子的陈设。
“花姑姑叫我来佛堂,可是因为这尊佛相?”方笑语有些在意那佛像上巨大的裂口。可以说,这尊佛像,无论是玉质,还是雕刻,都价值连城。但是底下的那条裂纹,却将整个佛像的美感破坏无疑。
“世子妃神机妙算。这尊佛像,是当年老夫人偶然从一个胡商那里买来的,听那胡商说,这佛像原本是一得道高僧所雕刻。这玉乃是用了一整块上好的青玉,而青玉本身上头有着天然的花纹。那高僧根据花纹天然的轮廓雕刻了这尊玉像,价值不可估量。但之后,那高僧却莫名被人杀了,玉像便不知所踪。后来,辗转流落至域外,被那胡商所得。胡商并不信佛,故而才拿来卖钱。”
“这佛像原本好好的,只是有一日不知何故突然就裂开了。老夫人说是不祥之兆,原想着要将佛像换了。可是又有传言说,佛像不能随便丢弃。特备是这种浑然天成的宝贝,若是随意弃之,恐有天谴。老夫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也找过几个大师来瞧过,但大师们不知为何,都不肯将佛像带走处理掉。奴婢自作主张,不知世子妃可有法子处理此事?”花姑姑觉着很奇怪。这佛像为何会裂?这一点她一直想不明白。
其实这佛像开裂时是在两年前,也就是在大少爷去了同一天,变成了如此模样。所以老夫人一直当这是不祥之兆。也找过几家佛寺,请大师来看过。可说明详情之后,大师们却并不愿带这佛像离开,只叫老夫人继续供奉。可老夫人心中始终有个疙瘩在,却又不敢随意丢弃,怕引来天谴,祸及鲁国公府,这才一直每日在佛前念经祈祷。
方笑语听了花姑姑的话,神色一顿,随即走上前去,将那佛像拿在手中。
那道裂缝细长,在温润的玉质之上显得特别的突兀与显眼。而方笑语将玉像凑前观看,却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叫他警觉起来。随即她将目光落到了原本佛像前的一炷香上。(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又补一刀
此时那柱香,已经烧了一半,另一半还在继续燃烧着。因为老太太离开佛堂之前还在礼佛,再加之得知方笑语的到来太过兴奋,离开时也就没有将香烛掐灭。
燃烧的香发出淡淡的草木的香味,闻起来十分舒服,似有凝神之效。若不是方笑语的五感异常的灵敏,恐怕还闻不出那藏在柔和味道背后的那种极难闻出来的细微的突兀的味道。
“这香,是从那个庙里求来的?”方笑语不动声色的问道。
像是这种有钱有权的人家,他们烧香拜佛所用的香烛,一般都并不是哪个地摊里随便就能买来的。虽然那些买来的香也不差,但是这些迷信神佛的人,比起那些花银子就能买来的东西,他们更喜欢那种被大师‘加持过神力’的东西,用起来都觉得舒心了不少。
以鲁国公府的地位,就算是世袭得来的,不是靠自己的本事挣回来的爵位,它也毕竟是个国公,无论去哪个寺庙里求些香烛都不是什么难事。
花姑姑自然是没有看到方笑语一闪而逝的皱眉,反倒是笑着道:“这是大孙少爷送来的,说是求自乐土寺,乃是空见高僧亲手所制的,老夫人一直以来都只用这种香。”
“大孙少爷?”方笑语一愣,随即神情有些奇异的微妙。
花姑姑以为是方笑语不了解她国公府,所以连忙解释道:“大孙少爷是二少爷的嫡子,对老夫人孝顺有加。他知道老夫人信佛敬佛,便去乐土寺求了香烛等物,每月都给老夫人送过来。老夫人见大孙少爷如此孝心,只是不愿拂了他的好意,便将从前用惯了的梨木香给换了,一直沿用此香至今。”
“这香烛等物,除了你们大孙少爷,可还有别的人经过手?”方笑语不动声色的看着周围的景物,问道。
“都是大孙少爷亲手送过来的。每次大孙少爷来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有时顺手就送来了。”花姑姑回答,却也听出了方笑语话中的一些不对劲。她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道:“世子妃,可是有什么问题?”
“这间屋子里,可还有什么老夫人常用之物?”方笑语没急着回答,反倒是在屋子里踱起了步,也不知再找些什么。
“常用之物?”花姑姑一时间有些懵,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方笑语也没指望着花姑姑能说出些什么来,所以自己在屋子里寻找着,之后,她便将目光放在了那团蒲团之上。
花姑姑一直都在注意着方笑语的目光,见方笑语看向了那蒲团,她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心中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花姑姑,这蒲团可否拿来我瞧瞧?”方笑语的神色有些奇怪,叫花姑姑没敢多问,便亲自将蒲团拿起来,交到了方笑语手中。
方笑语左看看,又看看,最后抬头问花姑姑道:“这蒲团不会也是谁送来的?”
“这是老夫人在静心庵求来的……”花姑姑回答的底气都弱了些。难道蒲团有问题?
“从静心庵求回来这蒲团之后,可有别的人碰过?”方笑语又问。
花姑姑想了想,回答道:“以前大少夫人来小佛堂礼佛时也曾用过。”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且这蒲团曾经被钩碎过,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再加之这蒲团也用了多年了,用老夫人的话说是已经沾上了佛性,也舍不得丢,所以曾让二少夫人拿回去补了补又重新用上了。”
花姑姑心中越发不安。总觉得方笑语这些问题里头透着古怪。
方笑语点了点头,随即又将手上的佛像晃了晃道:“这尊佛像,当年老夫人是如何得到的?”
“从胡商手中买的。”花姑姑愣了愣,心说方才不是说过的吗?
“我知道是从胡商手中买的。我的意思是,当初老夫人是如何知道有这尊佛像的?是巧遇偶遇?还是听了消息专程去买的?是老夫人亲自去买的?还是找了下人代为去买的?”方笑语笑了笑,摇摇头道。
“这……”花姑姑想了想,道:“当初二少爷曾与老夫人提过,京城里来了个胡商,卖的东西品相皆都不错,其中就有一尊上好的青玉佛像。只是,二少爷囊中羞涩,买不起这等好物,但又觉得此等机缘被别人得去了又可惜得很,就在用上时跟老夫人提了提。老夫人原本也没放在心上,佛像虽好,但老夫人也见过不少好物,也不至于迷了眼。后来,老夫人要去听枯禅寺听大师讲佛,回来的路上正好碰上了那胡商在向一个夫人推销这尊佛像。老夫人一眼便觉得这佛像无论从玉质还是做工上都难以挑剔的好,便花了重金从那胡商手中买了下来,从此后便供奉在这小佛堂里。”
“这佛像买回来许多年头了吧?”方笑语满心了然。
“七八年了。自从大少爷的病情有所好转之后,老夫人就更是对佛祖保佑感激有加,所以,经常会购买一些礼佛时所用的东西,也常去参加一些大师讲佛的聚会,认识了不少同信佛祖的朋友。那之后,也有不少人送过老夫人佛像,但老夫人十分喜欢这尊佛像,便一直都没有换过。”
花姑姑紧张的回答,她关注着方笑语的一举一动,生怕看漏了一点她的反应。
方笑语心中冷笑。
有些事也未免太巧了些。二少爷随口一提胡商手中有一尊青玉佛像,于是老太太出门时又恰巧看着了。被二少奶奶重新缝补过的蒲团。大孙少爷亲手送来的香烛……
因为大少爷两年前死了,所以留下了一个妻子,如今一直跟着老太太礼佛,几乎已经不问世事了。
大少爷年少便体弱多病,虽成了亲,但是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所以房事不是不能,但却多的是有心无力的状况。且成亲多年,因为他这身体的原因,也没有办法给妻子留下了一儿半女。所以,大少爷与大少夫人之间是没有孩子的。
二少爷成亲之后虽然没个正行,常常流连青楼楚馆,且也对家中的妻子并不好,可身体没病没灾的,孩子总还是有的。而这个大孙少爷,就是二爷与二少夫人所生的嫡子。
“世子妃,您的这些问题可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您可别不说话,叫奴婢心惊胆战的。”花姑姑跟着老夫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可见方笑语现在这种奇怪的模样,心中总有些不安。
“花姑姑,还请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方笑语也不是故意吓花姑姑的,只是有些事,她也得弄清楚,说着才方便。
“世子妃请问。”花姑姑盯着方笑语一刻也不敢松懈。
“你们大少夫人,平日里也跟着老夫人礼佛?”方笑语问道。
“是的。大少夫人常常陪着老夫人一同礼佛。”花姑姑点头。
“大少夫人是从何时开始礼佛的?”方笑语又问。
花姑姑想了想,道:“大少夫人的娘亲原本就信佛,大少夫人自小就跟着其母一同礼佛。嫁来了国公府之后,因为大少爷体弱多病,所以大少夫人便常常去佛寺祈福……”
“问句多嘴的话。你们大少夫人与大少爷可曾怀过孩子?”方笑语沉吟半晌,又问道。
花姑姑一愣,虽然不明白方笑语问这样私人的问题做什么,但却还是回答道:“大少夫人曾怀过一次孩子,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滑胎了。大夫说是大少夫人吃坏了东西,那之后,大少夫人和大少爷都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一算时间里闷闷不乐。为此,大少爷的病都犯了。”
“大少夫人怀胎又滑胎时,可曾来小佛堂拜过佛?”方笑语的问题越来越诡异了。
“当时这小佛堂就只有老夫人在用,且不似如今这般用的频繁。但是奴婢记得,因为大少夫人与大少爷情况特殊,能够怀上孩子实属难得。当时,大少夫人十分紧张这个孩子,于是饮食之类的事情都格外小心。且奴婢若是没有记错,当时大少夫人确实来过小佛堂,希望能够求佛祖保佑她能顺顺利利的生下儿子,为大少爷开枝散叶。因为大少夫人怀着肚子,不宜走远路,故而便没有再去各大佛寺祈福,而是来到了老夫人院子里,跟着老夫人一同在佛堂里诵经念佛,为孩子祈祷。”花姑姑心中大骇。她觉得他已经知道方笑语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那当时,这尊佛像还有这块蒲团可都在这小佛堂中用着?”方笑语挥了挥手中的佛像还有蒲团。佛像自不必说,若是玉石养得好,时间越长,便越有莹润柔和的光泽。而这蒲团的陈旧程度,恐怕也是用过几年的东西了,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已经……在了……”花姑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方笑语点了点头,却没再问下去了。但花姑姑却巴不得她继续问下去。
心中残酷的猜想在此时于心中飞速的发酵,让她越来越不安,越来越不平静。
这位世子妃问过的问题,乍一听似乎都是些小事,可正因如此,一般人谁会随意问这些事情?既然问了,怕必定是有深意的。
而从这里开始起步猜想,这种深意代表着什么,岂不是……
“花姑姑,这佛像我便带走了。还有,这蒲团里头的东西还是趁早拿出来丢了。记住,要用烈火焚烧销毁,且要毁的干干净净。”方笑语没有将佛像放下,而是一直抱在手中。而后向花姑姑吩咐道。
“莫非这蒲团里有邪物?”花姑姑可是吓的心肝乱颤。佛堂里都能进了邪物?
“还有,这香也不要用了。用着对人可没什么好处。”方笑语随口又想起一句。
花姑姑连想哭的心都有了。
佛像有问题,香烛有问题。蒲团有问题。
且花姑姑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一下子就联想出了这些东西似乎隐隐都与二少爷一家有关。
况且世子妃还单独询问了大少夫人的问题,特别是有关于孩子的一些事……难道,当初大少夫人的滑胎与二少爷一家有关?
花姑姑简直不敢想下去。
后院里你争我斗尔虞我诈,花姑姑看过不少。当年她在宫里头待过,后来年纪到了就被放出宫来,之后就跟了老夫人。
说实话,宫里的人们厮杀起来那才叫残酷血性。与之相比,鲁国公府就像是一个天堂一般。大少爷温和儒雅,大少夫人贤惠持重。二少爷虽然不学无术,但二少夫人也算是个惹人怜爱的人。且大孙少爷也对老夫人和老爷敬重有加。三少爷有才有德,虽是庶子,但与老夫人的关系亲密,三少夫人又是个家教良好温柔娴淑的。后头几个庶子庶女也没怎么给老夫人找过麻烦,不说有多优秀,却也规规矩矩的,没叫老夫人多操过心。
大少爷死后,老爷老夫人大受打击。二少爷不堪扶持,便由三少爷得了爵位,但却也将国公府操持的妥妥贴贴的,没怎么发生过大的问题。除了二少爷会来闹上几次之外,后果也都不算严重。
可是,若是大少爷的死,大少夫人的滑胎全都是二少爷一家一手谋划……
先不说这是多么令人心寒的事。最重要的是,这要老夫人该如何承受如此打击?
老太太的亲生儿子也就只剩下二少爷这一个了。大少爷的死已经叫老夫人身心俱疲,若是知道可能是二少爷一家害死了大少爷……
花姑姑那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该想些什么。平日里老练的人,如今若如同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一样,完全的乱了方寸。
“世子妃,这……难道真的是二少爷……”花姑姑嘴都有些秃噜了,甚至都有点结结巴巴的。
“花姑姑,还有老夫人房里的那幅画,也尽早摘下来吧。方才没见识过这座小佛堂,只凭一幅画,我也不好说什么,谁也不敢保那不是一场意外。不过如今……”
方笑语这一刀补的,瞬间将花姑姑又补懵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处心积虑,兄弟相残
花姑姑脑子里乱成一片。
老太太这几年来身体一直不太好。看起来似乎还健朗着,其实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时有发生。
特别是大少爷去了之后,老太太急火攻心,病了一场,之后身子就更是惰怠,常常无精打采。
本以为都是小毛病,找了大夫检查,大夫也说没什么大碍。药开着吃着,也没多大效果,却也没有爆发什么大的病症,所以谁也没有怀疑什么。
但是,今日方笑语的那一番话,却让她想了很多。
如果早在好多年前,这尊佛像,这块蒲团,这些香烛就已经有了问题,那么老太太的这些病症,岂不是也很可能与二少爷一家有关?
花姑姑寻思开了。
七八年前,老夫人重金买来了这尊青玉佛像,那之后,大少夫人被查出有孕,全家人都开心的很,整个国公府都洋溢在喜庆的氛围之内。
因为大少爷体弱,刚成亲那会儿一直没能跟大少夫人要上个孩子。大少夫人好不容易怀孕了,但却已经算是大龄孕妇,所以一切皆都很小心。
也不知道是这孩子冲了喜还是怎么着,那段时间,大少爷的病也有所好转,看起来比从前精神的多了,大夫看了也说这是好现象,只要多调养,不说真能痊愈像是寻常人那样生活,但是至少延命几年不成问题。
大少自小就体弱,若不是照料的细心,再加之运气好,恐怕都长不大,能拖到此刻,绝对已经算是奇迹了。但他的病情真的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还是叫老夫人喜极而泣。
大少夫人每日里就跟看祖宗似的看着这个孩子,饮食习惯,每日必做的对孩子有益的事,大少夫人按照大夫的嘱托严格的执行着。就是吃食都觉不经过他人的手,全是由她的心腹一力准备的。
老夫人想要抱大少爷的孙子已经很久了,自然不会介意大少夫人这般保护严密,不如说,老夫人比大少夫人还要紧张这个孩子,不仅请了宫里的太医帮着诊治,还从宫里头请了信得过的嬷嬷前来照看大少夫人。
但是,这个孩子终究没保得住。
大少夫人滑胎滑的莫名其妙。大夫说是吃坏了东西,可大少夫人却很肯定自己的吃食与平常都没什么不同,且服用之前全都验过是否存在问题。
按说如此精密的防备着,不该吃坏了什么才对。那时候府里有人怀疑是不是大少夫人身边的人出了叛徒,但是各种吃食之中全都找不到被下了东西的证据。即便如此,大少夫人身边的人最后还是换了大半。
自那之后,大少夫人开始变的沉默寡言起来,总有丫鬟来报说大少夫人常常在夜里独自抹泪。
大少爷也受了打击,险些犯了病,虽然找了太医给救过来了,但之后身子骨也是越来越差,直到两年前,大少爷在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突然犯了病,从此就没救回来。
大少爷几乎是死在老夫人房里的,这让老夫人格外受打击,总觉着是自己的错,那之后就几乎腻在这小佛堂里,连门都很少出。
花姑姑的脸色很不好看。
如果当年大少夫人滑胎的事与这佛堂里的一切有关,那么,很可能这件事与二少爷脱不了干系。
虽然她也不愿这么想,但是眼前的一切却又让她一时间生不出别的猜想。
她想要继续问的详细一些。就算此时与二少爷一家有关会让老夫人伤心,可至少不能再让这些有问题的东西再继续祸害老夫人,所以一切就总得有个取舍。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突然听见外头小丫鬟急着敲门,似乎慌慌张张的。花姑姑沉着脸开了门,刚想开口呵斥,却听那小丫鬟急急忙忙的道:“花姑姑,不好了,老夫人她……”
“老夫人如何了?”花姑姑一听是老夫人出了问题,连忙急匆匆的就往旁边儿的屋子里跑,方笑语神色微顿,随即招呼了方才那个小丫鬟,叫她将正燃烧着的香烛掐灭,然后将老太太平日里存着的那些香烛全都搬出来,又让她将蒲团和玉佛也一并带上,如此,才跟在花姑姑后头,进了老夫人的房间。
此时老夫人已经醒了,只是脸上还满是疲惫,紧皱着的眉头叫她看起来状态似乎并不太好,但看她的神色,似乎又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迹象。
床前老大夫皱着眉头给老太太把着脉,脸色一直凝重的像是末日一般。
花姑姑连忙上前询问是怎么一回事,老大夫将花姑姑请到一旁,随即道:“老夫人这不是寻常的头疼脑热,这是中了毒。”
“中毒?”花姑姑大惊,不小心下这声音也就大了些,叫老太太听了个清清楚楚。
“大夫,可知老夫人中的是何毒?”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师太的花姑姑顿时冷静了下来,随即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道:“老夫人的体内残存着一些微小的药量,就是这种药物,会搅动人的气血,造成头痛、晕厥之类的病症。此次老夫人甚至不舒服,也是被下了药所致,这种药似乎对人体没什么大的伤害,但却可以造成人短暂的难受。”
大夫自己说着也有点莫名。之前体内血液残存的药力还好说,就是新中的这种微毒,对人体都没什么副作用,下这种药有什么用?就是为了叫老夫人痛苦?这多大仇啊。
“还有,老夫方才为老夫人验血,发现老夫人的体内还有一种奇怪的药力。”大夫顿了顿,神色有点古怪。
“是何奇怪的药力?”花姑姑被大夫这古怪的神情弄得一头雾水。
大夫想了想,最终还是道:“是一种能够导致孕妇滑胎还有防止有孕的药物。且这种药物残存还不少,显然是用过很长时间了。”
大夫的神情越发古怪。难道老夫人这把年纪了还……所以需要用到药物去滑胎或是破坏身体机能?
可若是别人给老夫人下的药,但这药下的也太古怪了吧?给一个年纪一把的老太太下避孕的药?
大夫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不带任何感**彩,只是陈述者他所看到的事实而已。
“导致滑胎?防止有孕?”花姑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脸色大变。她想起了方笑语问过的关于大少夫人有孕的那一件事,难道这是巧合不成?
花姑姑的目光立刻就看向了方笑语。
方笑语深吸了口气,随即从丫鬟放在桌上的篮子上拿起了一炷香,随即走到大夫跟前,将香烛递给大夫,道:“大夫,您给看看,这里头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
大夫也是见过世面的,大家族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是屡见不鲜了,倒也镇定,拿起香烛,在鼻尖处闻了闻,随即又将那香掰下来一块,碾碎了,仔细又闻了一闻,而后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这香里头掺杂了一位草药,叫冷香知,这种药,拥有极为寡淡的香味,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什么味道来。但是它却有着很高的药用价值。用的妥当了,能治病救人,可却绝不能为孕妇所接近。若是常常接近这种东西,会导致孕妇滑胎,且若是长时间接触这味药,会破坏滑胎的孕妇的身体机能,导致她以后都不能再有孕。”
“老夫人体内残存的那种药物,正是冷相知……”大夫又补充了一句。
花姑姑已经在心中补充出了事情的大体经过,心中也就越发的冷。
如果此事与二少爷一家有关,这二少爷藏得可够深啊。
平日里看起来不学无术,烂泥扶不上墙,实则背地里却也阴狠毒辣无比。
二少爷也就算了,毕竟他名声在外,狠毒些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平日里看起来性子软的二少夫人竟也这般狠毒吗?
还有,大少夫人滑胎那段时间,大孙少爷也就十岁左右吧?那么小的孩子,竟然会送出这样的香烛给老夫人。
想想便知,既是能导致人滑胎的药,自然就不是给老夫人下的。他之所以将加了料的香烛送给老夫人,就是想借着老夫人的手来谋害大少夫人的孩子。
他知道大少夫人因为她娘的关系也信佛,也知道她常常去寺庙祈福。因为那段时间大少夫人有孕,又十分紧张这个‘老来子’,所以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但是,她要为大少爷和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就很可能会去老夫人的小佛堂跟着老夫人一同礼佛,所以干脆就送来了加了料的香烛,叫大少夫人在没有防备也不会怀疑的地方沾染了药力,导致了滑胎,还找不到原因。因为谁也不会将怀疑的矛头对准老夫人。
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不弄脏自己的手,却让老夫人背负了这份罪孽。做得好啊!二少爷这一家子做的可真是好啊!
花姑姑怒上心头,却没有发现,老太太已经起身,且目光冷的吓人。
她不知道小佛堂里花姑姑与方笑语的对话。但是,光是听到自己的身体里残留着毒素,她就自动脑补出了这府里有人想要害她的故事。身为鲁国公府的老夫人,她的愤怒可想而知。
“花姑姑,将墙上那幅画也取下来。”方笑语此时却突然说道。
老太太一愣,不明白为何要取画,但花姑姑却早就听方笑语说过,所以也没时间跟老夫人解释,连忙亲自动手,将那幅佛祖拈花图给取了下来,递给了方笑语。
方笑语接过画轴,又将画平铺在桌上,道:“大夫,您归来瞧瞧,这画里的所用的墨汁。”
大夫眉一皱,寻思着难道又有机关?于是上前一步,凑在画前闻了一闻,突然就眉头紧皱。随即他用手指在旁边的茶杯里沾了一滴茶,抹在了画上,将墨汁稍稍晕开一些。
墨汁沾染在了手上,大夫又仔细闻了闻手指上的墨汁,随即一脸嫌恶的在画中的空白处抹了抹。
“大夫,如何?”花姑姑连忙询问。
“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太太一头雾水。这画是老二送给她的。尽管因为意外,让画有了一点瑕疵,可因为是儿子孝敬她的,她一直都宝贝的挂在房里。
大夫的脸色有些阴沉,显然是对这些害人的东西厌恶的紧,于是他说道:“这幅画里的墨有问题。这墨汁不是普通的墨汁,而是加了九色蝉的蝉衣。”
“九色蝉?”花姑姑眉头皱了皱,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珠子都瞪得圆圆的,那副受了惊吓的神情叫老太太心中感觉一阵不妙。
“大夫,这九色蝉是什么东西?”老夫人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东西。
“九色蝉,是一种产自于域外的物种。是蝉的一种,只是与普通的蝉不同,它的大名在域外可是令人闻风丧胆。”大夫面色沉重,手上也不忘记将画轴卷起来放在一角,又在药箱中拿了些药粉撒在了周围,这才继续道:“这九色蝉活着的时候倒不足为惧。可若是它死了,表皮会褪下一层蝉衣。这层蝉衣是那些邪道之人最喜的制毒材料之一。它能够引发败血之症。”
“败血之症?”老太太脸色顿时苍白如雪。
“败血之症……败血之症……那康儿他……”老太太险些没站住,眼看就要向后倒去。方笑语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老太太这才站稳了。
“这幅画里的九色蝉衣用量不算多却也不少,但因为被墨稀释了不少,所以不会立即引起气血亏败的症状。但是,若是长时间接触这种东西,对人体有十分大的危害。”大夫解释说道。
“那若是原本就患有气血亏败之症,只是多年来用补充气血的药材一直吊着,再问到这种味道,接触到这九色蝉衣,会如何?”花姑姑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眼中的阴霾之色不减,反倒更深了。
老太太连忙竖起了耳朵。
“九色蝉衣,足够半个拳头大小。它褪下的蝉衣,一整只,几乎就可以让一个正常的健康人患上气血亏败之症。若是原本就患有败血之症的人长时间接触九色蝉衣,只要这么一小块儿,研磨后加入墨中,这一幅画,就足以叫患有气血亏败之症的人多年来所补充的气血功亏一篑。”大夫心中已经想到了什么,但他却不动声色。
作为一个经常去各种贵人府上看病的大夫,应该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是不该说。
大夫,是最不会多嘴的一群人,因为常常与达官贵人打交道,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引起贵人忌惮,惹来杀身之祸。
大宅门里的恩恩怨怨数不清楚。他见的多了,也无视的多了。
他是大夫,负责治病救人。其余那些豪门恩怨的事,与他无关。
老夫人的腿脚还发着软,大夫的话音刚落,她就已经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双手扶着桌角,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老夫人,您没事吧?”花姑姑心疼老夫人,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如今还要接受亲生儿子害死亲生儿子的悲剧。
“大夫,今日之事多谢了,木双,带大夫去领了诊金,送大夫出府。”老夫人这是要逐客了。
“老夫人还需平心静气,多多修养。待会儿老夫开个方子,老夫人叫人按方抓药就是。老夫这便告退了。”大夫也是聪明人,没有磨叽,立刻就跟着丫鬟离开了。
之后这鲁国公府里发生任何事,也就与他没有关系了。
“花枝,这些事都是怎么一回事,你详细说来我听。”老夫人看起来很平静,但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她。
“老夫人……”花枝姑姑犹豫了。她实在是怕老夫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说!”老太太突然怒喝一声,吓的花姑姑浑身一哆嗦,于是也不再隐瞒,连忙将之前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好啊!真是好啊!兄弟相残,骨肉相杀,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是我疼爱的好孙子!”老太太一脸的悲戚,眼泪止不住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让方笑语都觉着有几分不忍。
她原本是打算陷害一下那位二爷的。
反正她这神棍的身份已经在京城里铺开了,或许还有怀疑者,但信任者更多。很多人排着队的去安王府里下帖子,各种要求,大多都是建立在她是‘佛女’的基础上提出的。
长公主从魏氏那里问到了,老夫人的屋子里有一副佛祖拈花慈悲普度的画,乃是二爷所赠,所以她原本打算在方位之类的事情上着手,就说这幅画与房间的格局冲突,会给人造成不幸之类的事,反正这种事也就是开口胡诌而已,事后就是想查,怕也查不出什么来。
她没打算赶尽杀绝,却也坚定了要给那个二爷一个教训的心思。她不需要坐实了二爷想要谋害亲娘的事实,只需要叫老夫人心里头有个疙瘩就够了。
这个疙瘩,足以成为压垮二爷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本就不学无术,老太太之所以喜爱他,是因为他是她亲生的儿子。可若是这个儿子丧心病狂有谋害她之心,就算不狠下心来处置,恐怕也会越发疏远。
这就是方笑语最原本的打算。再加上长公主那边儿,对付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已经足够了。
来的时候方笑语还在找借口要怎么说才能叫老太太相信她的话,既然要陷害,自然是要将逻辑编的严密些才好。
但是,没想到,原来根本不用她陷害,对方很早以前就已经在布局了。
若是陷害魏氏,恐怕老太太还能原谅,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个是庶子的媳妇儿,在她心中的地位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她或许会臭骂二爷一顿,或许会打他两棍,但绝不会为了魏氏将二爷重惩了。
但是,如果那位二爷陷害的是大少爷可就不一样了。
说到底,大儿子才是老太太真正的心头肉。他自小体弱多病,这病其实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当年生大儿子的时候若不是出了点意外,也不会伤了孩子,导致孩子自小就气血亏败,险些养不活了。
而大儿子虽然体弱多病,但头脑灵活聪慧,人又冷静、儒雅,常常带着温和的笑容,对谁都是一副温柔的样子,又孝顺,又懂事,老太太和老爷子简直将他捧在手心里疼。
再加之心中那点愧疚,二位老人就更加的疼爱这个大儿子,巴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都给他。
原本,大少爷的气血亏败之症已经有所好转了。多年来,老爷子四处搜集补充气血的药材或者补品,大把大把的好药吊着命。也因此,身体有了好转,甚至于能够妻子行房时不会出问题,也让妻子顺利的怀上了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孩子。
他心里很高兴。虽然他体弱,多年来也觉得对不起一直跟着他不离不弃的妻子,心中愧疚难忍,却不知能为妻子做些什么。
这个时代的女子,以夫为重,嫁给了他,怕是很难再改嫁了。他倒是不介意在他死后妻子能再找个好归宿,甚至于老太太老爷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当初大少夫人嫁来鲁国公府,嫁给一个体弱多病的人,本就叫他们愧疚。所以他们很早以前就决定了,若是儿子最终还是去了,留下这个妻子年纪轻轻,还能叫她一直守寡不成?若是遇到好的,改嫁也无妨,他们就当嫁出去了个女儿,只要孩子们都过得好就好了。
但是,大少夫人的娘家恐怕不会同意。
若是能给她留下个孩子傍身,将来就算这孩子不能继承国公府,可毕竟是国公府的血脉,想来也能让妻子有个盼头,所以大少爷知道妻子怀孕时,开心的难以自己。
借着喜事,大少爷心情爽朗了,连病痛都觉着减轻了不少,身体也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最后孩子却没了。
连一个明确的原因都没有找到,就没了。
大少爷一病不起,虽未死,但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后来,又拖了好些年,他这才没能再拖下去,撒手归西。
无论是府里人还是外头人都以为是大少爷大限到了。毕竟自小身体就弱,原本被断定根本无法长大,如今却多活了几十年,在人们心中,即便知道是老爷子四处求购补充气血的药物才能将大少爷的命吊了这么久,但依旧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场奇迹。
而如今,这场奇迹落幕了。
但是至今日,却发现,恐怕大少爷死去的这一切,从很多年以前开始就已经是一场阴谋了。
何等的可悲?又何等的可叹!
老太太一边愤怒一边哭,哭的眼睛红肿,劝都劝不来。
方笑语站在一边儿觉得有些尴尬。
“这佛像与蒲团里又是些什么东西?”老太太看着桌上的佛像还有金黄的蒲团,心中悲哀更重。
此刻,原本觉着慈眉善目笑容柔和的佛祖,在她眼里却变的无比狰狞不堪。
方笑语叹了口气,说着,将佛像的底部裂纹的地方直接掰开,里面露出了一截迷你的,只有一根手指大小粗的小草人,草人的头上钉了被涂成了红色的短针,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针尾。
草人的身上,穿了一件手工做的小衣裳,衣裳的心口处,写着生辰八字,同样扎着红色的小针。
草人的脚底处被扎了七根铆钉。头顶一根长针一直扎到肚脐的部位。
“这是……”老太太和花姑姑目瞪口呆,甚至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这件事。
“巫蛊之术……”花姑姑下意识的捂了嘴。
这个时代的人们,最恨的就是巫蛊之术。究竟这些邪术是否真能诅咒人先不说,但是一想到有人正在扎着小人,刺着细针诅咒他们,他们就觉得不寒而栗。
“这生辰八字,是府上哪一位的?”方笑语指了指心口处的手工的小衣裳上头写着的生辰八字问道。
老太太拿过来看了一眼,随即气的将那小人一把扔了出去,而后喘着粗气趴在桌子上,整个人都感觉老了十岁。
花姑姑捡起被老太太丢掉了的草人,看了眼一衣裳上的字,随即沉重道:“这生辰八字……是大少爷的。”
方笑语并未觉得惊讶。她当初在佛堂看到这尊佛像时,就已经起了疑。那裂缝的地方,明显是因为人为的痕迹没有弄好,时间长了才导致裂开的。
而一般如此处理的人,大多都是用来做巫蛊之事的。
于是,方笑语解释道:“这尊佛像,确实是用上好的青玉所雕刻,其中雕刻的纹路也是循着天然形成的痕迹自然而为,这些都没有作假。但是,我在小佛堂看到这佛像的裂口时,就觉着这种手法相当的熟悉。这尊佛像的地步,明显是被人为损坏之后,又由高人出手修补而成,而因为修补的手法始终不如天然的玉石浑然天成,所以时间长了,又被香烛的烟雾熏得干燥不已,最终便裂开了。而这种处理佛像的方法,大多用于西域或是域外那里的巫蛊之术。将草扎的小人儿或是直接一块被咒之人随身的物品,写上他的生辰八字,用涂了人血或朱砂的针刺入头顶、额头、心脏、脚底,用以诅咒之用。”
“这种方法,我幼时在西北的时候,曾见人用过。而这蒲团……”说着,方笑语又走到了蒲团前头,强硬的用手将蒲团的外皮撕开,而后对花姑姑道:“姑姑,还请拿一个铁桶过来,厚一些,深一些,硬一些。”
花姑姑不敢怠慢,连忙叫人去备。没多久,铁桶便被拿了来,且下人们还听从方笑语的吩咐拿来了火油和火折子。
就见方笑语将撕开的蒲团小心翼翼的扒开一些缝隙,花姑姑和老太太竟然在蒲团里发现了一种恶心的虫子,大约有几十条。呈扁平状,大多已经被压死了。但是,虫身的血污却沾染在蒲团之上,显得异常恶心。
“这是……”老太太见惯了四面的都被这东西恶心的倒退两步。
方笑语将整个蒲团浇上火油,扔在了铁桶之中,随即点燃了火折子,顿时桶中燃烧起了大火,然后发出一阵阵恶臭的味道。就像是尸臭一般,令人作呕。
“这都是什么东西?怎的这般味道?”老太太胃里头泛着恶心。
“这种虫子叫尸虫,长的有些像蜈蚣,只是短一些,细一些,平一些,且没有那么多脚。这种虫子诞生于腐烂的尸体之中,靠吃腐尸为生。西域或域外的那些邪恶之人喜欢将之捕捉起来,养在尸油之中,然后用尸块来喂养它。这种虫子,跟那邪佛是一道的,相辅相成,配套齐全,诅咒的效果也就越强。”方笑语说着,叫花姑姑和老太太更是恶心的要吃不下饭了。
“这东西真能咒人?”老太太别着脸问道。
“谁知道呢。这东西本身并没有什么根据能够证明他们的诅咒真能对人灵验。但是,自古又有许多死于巫蛊之术的记载。”方笑语确实不知道这种巫蛊之术是不是真有用。
若是百世轮回最开始的那一世,恐怕她还不信这些。什么世上有鬼啊,人又灵魂啊,死后有天堂地狱啊之类的事,她几乎都是嗤之以鼻的。
但最后她都轮回百世这么离奇了,还有什么事是当真不可能存在的?
这世上有神仙有鬼怪,或许就有能咒死人的诅咒呢?她可不敢完全承认或否认,毕竟这个领域她不熟。
“这里写着大少爷的生辰八字,就说明老夫人并非是不小心买来了这尊邪佛,而是有人刻意安排老夫人买下这尊青玉佛像。里头大少爷的生辰八字当也不是巧合,否则巧合也未免太多了些。”
“还有这些尸虫,既然是在尸油中养着,以腐尸为生,那就不可能是蒲团中自个儿生出来的……”
“还有这香烛,这画……”花姑姑简直不敢想,二少爷一家为了害死大少爷是有多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甚至动用了巫蛊之术,当真是防不胜防。
就在老太太气的捂着心口的时候,又有小丫鬟来报,说着百花园里,魏夫人为救长公主受了伤,抓住了一个原本想要对众夫人小姐动手动脚的小厮,而那小厮招供的事,魏夫人与苗氏全都不敢做主。
老太太险些没一口气憋死过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下人也有脾气,小厮也会算计
老太太感觉一阵阵的晕眩袭来,天旋地转。而这一次,可就不是方笑语药粉的关系了,这纯粹就是被气的。
老太太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小鬼儿了,怎么这么一天的工夫,各种魑魅魍魉相继而来,就没个消停?先是杨氏这个暴发户得罪了长公主,又是佛像、香烛、蒲团、画卷被下了各种药各种诅咒。如今还有人想要对各夫人小姐动手动脚?
儿媳妇伤了,府里的下人抓着了,交代出的实情魏氏和苗氏都不敢定夺?
魏氏管着这个鲁国公府的家,连她都不敢定夺的事,必然是大事!
老太太没有法子,连忙叫花姑姑搀扶着她又回了百花园。
因为身子本就不舒服,一路上老太太觉着骨架子都要走散了,可她丝毫不敢慢下来。来到百花园时,已经是气喘吁吁,脑袋觉着更晕了。
好在有方笑语一同跟着,最后一手抵在了老太太的背部,内力随着手掌心而进入老太太体内,顿时让老太太的头晕气喘好了不少。
气氛有些诡异。所有夫人小姐坐在那里,也不说话,看神情一个个都气愤得很,但偏偏都在假装淡定。
只有一个小丫头在那边偷偷的抹着眼泪,她前头的小姐似乎是靖远伯家的嫡女,此时的脸色简直都要喷出火来的通红。
另一边,长公主坐在那里分毫不动,脸上面无表情,连愤怒之色都没有。
魏氏在长公主身边,有人给她搬了把带后背的椅子,方便她倚靠在椅背上歇息。身上的衣裳布满了泥土灰尘,手腕到手掌的部分,有着不轻的擦伤。
苗氏就站在魏氏身后,小心翼翼的侍奉着魏氏,脸色也是难看的紧。
最下头跪着一个小厮装扮的人,还在瑟瑟发抖。整个脑袋伏在地上,磕头磕的响亮,嘴里头喃喃着求饶的话。
小厮的旁边,那株变种的九星连珠倒在地上,花盆倒是没碎,花也没有多大的损伤,只是有些泥土洒了出来,也没人动过,就这么放在一边。
方笑语知道,二爷派了这个小厮来是想做什么的。她提醒了长公主,长公主提醒了魏氏,所以她觉着以这两人的聪明,不至于还被这小厮得了手。
但魏氏为何会受伤?众人为何又都是这副模样?最重要的是,靖远伯家的嫡女怎么这个脸色?丫鬟又在后头哭哭啼啼的,难道此事还跟她们有关了?
方笑语一直都待在老太太院里头,所以百花园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她也不清楚,方才来报的小丫鬟又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
此刻这景象看来,老太太的心顿时沉了一大半。
老太太连忙上前,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哪知道老太太话音都还没落下,靖远伯家的那位嫡女董小姐立刻就炸毛了,桌子一拍,茶水顺着桌角流了一地,而后头的小丫鬟哭声就更是凄惨了一些,叫老太太都被吓了一跳,而别家的小姐夫人们神情中流露出的,是怜悯。
方笑语被这情况闹的莫名其妙,连忙朝着长公主打了个眼色。长公主也还了方笑语一个稍安勿躁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魏氏见老太太来了,哪还敢再在椅子上歇着,连忙叫苗氏扶着她起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见她一身狼狈,便也不欲在这种时候为难她,便挥手叫她继续坐着不要动。而她自己走到了上首,由花姑姑搀扶着,厉声问道:“没有没谁能告诉老婆子,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别的夫人小姐都不说话,靖远伯家的嫡小姐眼看就要炸毛了,身后的丫鬟哭的抽抽噎噎的,听着叫人心烦,但因为还没有了解事情的真相,所以她也不好喝斥。
来时的路上听小丫鬟说了些,可小丫鬟吓坏了,说的驴唇不对马嘴的,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个什么,所以老太太才有此一问。
老太太既问了,别家夫人小姐生气不说话也是人之常情,可魏氏和苗氏却不能闹脸子给老太太看。魏氏的手上还有伤,原本是叫她回去歇着,叫个大夫看看,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哪敢就这么丢下烂摊子离开?何况苗氏现在也撑不起这么大的场面,所以她执意不走,留在了这里。
于是,苗珍珑站了出来,替魏氏将前前后后的因果都讲了一遍。事无巨细,也不带任何的感**彩,纯粹的复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不偏不颇,却听得老太太心拔凉拔凉的。
方笑语也终于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造成现在的状况,不由得也是无奈,替靖远伯家的小丫鬟可怜。
原来,长公主从方笑语那里知道了二爷的打算之后,将之告诉了魏氏。魏氏虽是个脾气好的,可也是被这情况闹的又惊又怒,最终同意了长公主的提议,给这个二爷一个大的教训,顺便叫他死了那条再争夺鲁国公爵位的心思,让他老实点不要再作死,或许看在二爷与他相公乃是兄弟的关系上,往后至少能保证他安定的生活,不会在生活中给他使绊子。这已经算是仁慈了。
她们一直都很注意那个小厮的身影。这次宴会,宴请的人不少。除了一些丫鬟做着端茶递水的事外,也有些小厮负责干一些需要体力的杂活。这个小厮就是其中之一。否则外男也难以进入后院。
就像是此刻,夫人小姐们都聚在这百花园里,宴请来的男宾全都由鲁国公来接待,那些老爷少爷都不在此处,此时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都还是两说。
长公主和魏氏知道有鬼,自然特别防备着,在小厮已经来了院中,且他的长相与方笑语描述的**不离十的时候,两人看似不动声色,但是却小心戒备着,绝不会叫他得了手。
她们本是要在小厮动手之际抓个现行,到时候再威胁买通小厮交代出那位二爷,长公主再借机大闹,给老太太施加压力。
本来小厮就没得手,所以长公主的名声也不算是被败坏了。而事情的罪魁祸首是那位二爷,外界就算是瞎传,那也是传那位二爷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长公主下手。
如此,长公主避免了一次祸端,魏氏也成功的将二爷给剔除了。有了想要陷害长公主的黑历史,就算是老太太偏心想要她亲生儿子当这个鲁国公,皇上也断不会同意。这就几乎是绝了二爷的路,且还能叫那位二爷吃顿板子,好好反省一番。
到时候,魏氏再替那个二爷在老太太面前求个情,管不管用不说,老太太对她的印象定然是会更加温和一些的。
但是,她们却也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小厮的心思。
那小厮当初接到了二爷的活儿,说的是给其他的夫人小姐造成一些麻烦,叫她们对鲁国公府生出怨念,最好是将事情闹上一番,但又不能是太严重的事。所以他才接下了这个活儿。
后院里那些事,他看得多了,也很有分寸,怎么能惹怒那些心高气傲的小姐夫人,他也有着一些手段。再加之以前也不是没做过这些事,他已经有了经验,能赚银子的事,他自然不会推脱。
当时二爷说的只是如此,并没有拘着非得是动手动脚毁人清白这种手段,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哪知道今日众夫人小姐们都来了,那二爷竟又临时改了主意,要他去对长公主动手动脚,这可是将他的苦胆都要吓出来了。
长公主那是谁?敢叫公主这个名号的,必然得是皇家之人,皇上的女儿。就算是普通的公主他也不敢放肆,何况还是长公主,当今皇上的长姐?
对长公主动手动脚,这简直就是想要他的命。真以为他会相信二爷的那些事后打几板子然后给他一笔可以挥霍一生的银子叫他远走高飞的谎话?他二爷被老爷子束缚了例银,自己都是个穷光蛋,想当初叫他挣上区区一百两银子他都做不到,还得少夫人帮着他才让他能重新回府的废人,能拿得出让他挥霍一生的银子?这鬼话谁信?
小厮心里头很明白,这就是叫他送死来了。
平日里,要陷害三爷夫妇,这种事,二爷没少干过,但都是些小打小闹,不危及性命的,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不愿意轻易卷入主子们之间的争斗,拿眼瞧着就是。
但是今日的事,一个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他就不信二爷对这些事就不了解。可他竟然心狠的拿他的妻女来威胁他,叫他不得不接下了这个掉脑袋的活儿。
但是,他如何能甘心轻易送死?于是他人是来了,却也在想着其他的办法,为求活命。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法子,或许可以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于是,他就这么干了。
他自然不敢去找长公主的麻烦。而这些夫人小姐也都是出身贵族之家,得罪了任何一个,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们这些贵族人,哪会在意下人的死活。但是,为了他的妻女平安,他却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回去。
以二爷的心狠,他怕是真的会对他的妻女下手。
所以他就将目标对准了那些小姐们带来的小丫鬟身上。
他也不傻,知道去找那些庶女身后跟着的丫鬟,因为庶女们在府中的地位一向都不太好,所以即便出了岔子,罪名也不如招惹了嫡出的小姐那么大。再加上只是个小丫鬟,贵族们就算是为了面子,恐怕也不会将事情闹得太大。
而他本身还有一种报复心理在作祟。既然二爷想要他的命,还拿了他的妻女威胁他,他又何必给那位二爷面子?
他若是死了,妻女落在那个畜生手里还能有什么活头?既如此,不如豁出去了,将二爷也拉下马来。
于是他随便寻了个小丫鬟,走着就掐了那小丫鬟的屁股一下。
被人轻薄了,即便是丫鬟也不会善罢甘休。那小丫鬟被掐了屁股,一时间羞的满脸通红,见有个男子在她身后,更是吓的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她这一哭,自然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其他丫鬟有的也看着了,有的连忙询问这小丫鬟是怎么回事,最后惊动了众位夫人小姐,才发现,这丫鬟哪是什么庶女的丫鬟,她分明是靖远伯董家嫡女董晴晴的贴身丫鬟。之所以跟着庶女,是因为董家这个庶女向来胆小怕事,董晴晴怕她被人给欺负了,就将带来的两个贴身丫鬟拨了一个过去照看着那庶女,哪知道被小厮误认成了她就是庶女的丫鬟,才有了那么一下子。
要是放在方笑语以前生活的时代,就算是被掐了一下屁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权当被狗咬了一口就是了。恶心是恶心了点,但至少不至于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但这个时代不同。这个时代对女子极为苛刻。哪怕明明是男人的错,是男人对女人图谋不轨,最后被流言蜚语杀死的,却永远都是女人。
丫鬟虽是丫鬟,要嫁的人也不会是什么显赫人家,但是被别的男人摸了屁股,就等于是失贞了一样的严重。
轻者,或许要嫁给这个小厮,重者,干脆抹了脖子以示清白。
更何况,小丫鬟是靖远伯嫡女董晴晴的贴身丫鬟。虽然此事董晴晴并没有在这个小厮身上吃过亏,但是她的贴身丫鬟被人轻薄了,就等于是她的脸面,靖远伯府的脸面被这个小厮给践踏了,她不炸毛才怪!
你看现在这些夫人小姐看她们时是一脸的怜悯,出了这个鲁国公府,过了今日,保准京城里就会有大批的流言蜚语流传出去,靖远伯府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糟蹋呢。
重要的是,她这小丫鬟还怎么做人?难道真要把她嫁给这个色中饿鬼?还是给她一条白绫叫她死了算了?
“珍珑说的,可都是真的?”老太太被气的脸红脖子粗,他鲁国公府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这么惩罚她?
她经历了丧子之痛,刚刚又得知了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死了亲生儿子,兄弟阋墙的好戏她都承受了,如今还要让她鲁国公府成为京成公敌吗?
“老夫人饶命。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是二爷拿小人的妻女威胁小人,要小人对长公主动手脚,小人不敢做这种掉脑袋的事,这才企图用这样的法子引起众位贵人的注意……老夫人,小人认罪,但还请老夫人救出被二爷扣押的小人的妻女,求老夫人慈悲。”小厮声泪俱下,当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唰的就将那位二爷给供出来了。
方笑语神色古怪,朝着旁边的长公主问了句这小厮是不是被他们收买了。长公主摇头,魏氏自然也没做过这事儿。也就是说,这小厮纯粹就是破罐子破摔,非得将二爷拉下水来了。而且,只是抓了个小丫鬟的屁股,恐怕,能活命的机会也大。这小厮倒是好算计。(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 高调拉拢
老太太脑子一炸,怒气冲天。
她倒不是完全不相信这奴才所说的话,只是即便真的是老二指使他做的,他竟然就这么当着众多夫人小姐的面给说了出来,可想而知,今日之后,鲁国公府的脸怕是要在这个圈子里丢尽了。
老太太看了眼魏氏,见她也是一脸的忧虑,她身上的伤,是因为那个被摸了屁股的小丫鬟寻死觅活,非得撞树自尽,她反应快,极力去拦,愣是将这丫鬟给拖住了,自己也跌倒在地,手腕手掌上狠狠的擦了一下。
那小丫鬟此刻虽然放弃了寻死,可依旧哭哭啼啼,根本劝不来。何况人家出了这样的事,会觉得人生无望也是理所当然。
“老夫人,非是我董晴晴不懂得长幼尊卑,只是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我这丫鬟没脸见人,传了出去,我靖远伯府同样脸面无光,我董晴晴以后又该如何见人?”董晴晴极力的忍耐着怒气。
如果是平常,她一个伯爵府的嫡女如何敢跟人国公府的老夫人这样说话?但今rb来就是鲁国公府理亏在先,何况事情还涉及到了老太太的亲儿子。她靖远伯府就算是没有鲁国公府家大业大,但若是出了这样的事也要忍气吞声,那可不叫外人给笑死了?
想到此,董晴晴也是后悔万分,她今日是被苗珍珑给叫来的,身为鲁国公的儿媳,苗珍珑一直都是这个圈子里比较讨喜的人。且苗珍珑此人性格也是不错,又懂得茶之一道,许多人都想要找她请教,她也一样,所以她们的关系还算不错。收到请帖之后,她没多想,跟母亲说了一声,就来了。却不想今日却丢了个大脸,回去少不得要被爹娘骂上一顿。
可谁会想到在国公府里竟然能闹出这样一出?那个二爷是个什么货色尚且不说,他竟然敢将主意打到长公主身上?而最可气的是,这小厮为了摆脱那二爷的命令,随便选个人糟蹋,就糟蹋到了她靖远伯府的身上?这世上还有比她运气更差的人吗?
董晴晴的话有理有据,老太太也说不出什么,再加上后头那个哭的眼都肿了的小丫头,老太太是恼的连杀了那个畜生的心都有了。
而最让人担心的,是那奴才方才所言,老二的目标竟然是长公主!
看看长公主和方笑语如今这面无表情的模样,比起愤怒怨恨,这样显得更为可怕!
“来人,去将那个畜生给我带过来!”老太太一怒,下人们噤若寒蝉。
于是,趁着人去带二爷的间隙,老太太对董晴晴道:“此事是我鲁国公府的不是,无论如何,老婆子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老太太的意思是,事情还需查探,但人是在鲁国公府出的事,闹出这事儿的也是鲁国公府的下人。如果此事查明真是老二那个畜生所为,她定会严惩,若是这下人胡言乱语冤枉了老二,这罪魁祸首她也不会放过,总会让这事情有个满意的结果。
老太太没有遮遮掩掩的态度,倒是叫董晴晴脸色稍好了些。但也只是稍好而已。
脸算是丢尽了,这丫鬟的未来也毁了,即便鲁国公府给出了公道,结果也已经定下了。
“老夫人。奴才有话要说。”此时底下那做小厮打扮的下人突然出声道。
老太太看这人就烦,没想到他还敢说话,有心想叫他闭嘴,但这么多人看着,她又不能这么做。
“你想说什么?”老太太脸色铁青,目光中隐有威胁之色。
小厮不敢抬头,自然也就没看到老太太的威胁目光,只是低着头道:“老夫人,其实,奴才并没有轻薄这位姑娘。奴才做这样的事无非是想引起众夫人小姐的注意,能叫奴才没有机会对长公主殿下下手,又不会惹恼了二爷,伤了奴才的妻女。所以,奴才是从树上折了两枝枝条,用这枝条碰的……”小厮没说下去,再说就是‘碰的这位姑娘的屁股’。显然他也是有所准备的,所以一开始就掐了两根枝条藏在袖子里。
虽然用树枝掐了人姑娘的屁股也不是什么值得原谅的事,但是用树枝碰的和用手碰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见这小厮说完了后,董晴晴身后的婢女突然抬起了头,止住了泪水,也顾不得在场这么多夫人小姐在,连忙问道:“真的?”
董晴晴也是神色一缓,若真是如此,这丫鬟还保得住,或许不能再继续跟着她了,但可以在府里头给她再找个好去处,也不枉她们主仆一场。
“奴才不敢胡说。奴才也是被逼无奈,才做下这等事情。但奴才想着,若是能尽量减轻罪责该如何做,所以便用了此法。”小厮一直都将脑袋扣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口里慌张的说道。
这下子小丫鬟又哭了,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虽然名声依旧还是毁了,可毕竟没有被男人碰过,只是两根树枝,这比起被不认得的小厮摸了屁股,结果可是要好太多了。
方笑语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伏地的小厮,心说这个奴才还真是会算计,可惜这脑子没用在正道上。
她自然看的出来,这奴才话音语调都十分慌张,但身体的抖动却极不自然。这不是真的慌张害怕时该有的反应,反倒是装的。
不过她也没打算说出去。
无论这奴才是否真的是用树枝碰了靖远伯府小丫鬟的屁股,但就当他是吧。至少如此可以救赎这个小丫鬟,不至于让她成为了那位二爷的牺牲品。
至于这小厮的死活,她也不在乎。毕竟没有真的伤到长公主,其他的,自有鲁国公府的人自己处理。想必老太太也不会饶了他。
方笑语扯了扯长公主的袖子,使了个眼色。长公主点了点头,随即道:“今日之事,本宫记在心里了。既然此事关系到你们府上的二爷,怕是老夫人也为难的紧。好在本宫也没有真的中了计,既如此,本宫便不在这儿多待了,本宫也相信,老夫人会给本宫一个交代。”长公主说着就要走,方笑语跟在后头,只是临走前在苗氏耳边说了一句:“收好这株九星连珠,你们能够将功折罪,就全靠它了。”
说完,方笑语便离开,留下苗氏看着那株九星连珠,如何也想不明白,得罪了长公主后,能将功折罪的可能为何会落在一株花上?难道长公主喜欢这株花?
见长公主竟然就这么离开了,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也都恍然,一个个全都告辞了。
这是鲁国公府的家事,她们围一圈儿在这看着有什么用?还平白的叫老太太脸面无光。
就连当事者长公主都离开了,这摆明了是在给老太太个台阶下。虽然临走时的那些话不免威胁的嫌疑,但老太太心中,此时一点也不怨恨长公主,反倒是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恨死了!
她虽然厌恶这个奴才,但又庆幸这奴才有着自己的打算,没有真的去对长公主动手动脚,否则先不说长公主那里要如何交代,恐怕惹火了方笑语,直接就给鲁国公府下个咒,以后世世代代就都别想过好日子了。
她才不会觉得方笑语真的是个好说话的人,直到如今,丞相府的院子都还是一片废墟,了无人烟。
梅丞相满门几乎就是被方笑语给陷害没的,连丞相都尚且如此,他还会在乎一个青黄不接的国公府?
众夫人小姐全都离开后,靖远伯府的董小姐也不愿将鲁国公府得罪的太过,于是也朝着老夫人道:“既然众位夫人全都离开了,老夫人,晴晴便也不多留了。只是此事,我靖远伯府乃是受害者,无论如何,还请老夫人严惩凶徒,还我靖远伯府一个公道。”董晴晴知道,要想将那位二爷给弄死了恐怕不行,毕竟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也是她唯一剩下的亲生儿子,她甚至都能理解老太太的不舍。
但是,不舍归不舍,不要他的命可以,但至少要给予惩罚,否则如何给长公主一个交代?
董晴晴知道,她靖远伯府还远不够让鲁国公府真的低声下气给个交代,而她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此事涉及到了长公主,就等于也涉及到了镇远将军府,涉及到了方笑语。
方笑语的手段,她是知道的。父亲跟她提过,绝不能得罪方笑语,见了面最好都绕道走。当然,若是能与之交好就另当别论了。
众人的离开,叫老太太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了。
不仅如此,她这次不仅仅要审问老二是否派这奴才打长公主主意这一事,她还要查清楚,康儿的死,是否与这个畜生有关!
离开鲁国公府的方笑语和长公主在马车上坐着,车里头还放着一个包裹,里头全是经书和手串。
长公主不由得笑了。
看来笑语这丫头真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给魏氏的那本经书和手串时说的是特意为老夫人带去的,但其实也不过是她手抄的十几本经书的其中一本而已。
“能在京里待多久?”长公主问道,方才鲁国公府里发生的事似是早被她抛在了脑后。
“顶多也就两三日。之后我要进宫一趟,然后便要赶回西北,先跟爹爹见一面,再回去鹿城。”方笑语笑着道:“鲁国公府之事,恐怕要交给母亲处理了。”
“你想拉拢鲁国公府?”长公主立刻就明白了方笑语的打算。
“东郊虽是穷山恶水之地,但也正因为如此,那里的兵将都异常骁勇善战,再加之东郊七国换主之事,大承就等于是又多了一部分实力。而东郊的兵力几乎都掌握在鲁国公手中,虽然表面上他们是将权利都交还给了皇上,但实则东郊的势力还等于是握在鲁国公手中。就跟爹将北燕的军权交还给皇上一样,但北燕的镇远军不依旧还是爹的兵?这鲁国公府,值得拉拢。”
方笑语将魏氏培育存活的那株九星连珠的作用也说给了长公主听,而后道:“如何培育九星连珠,让其变异成为十全十美,我这里有一套完善的培育体系。待回府之后我将其写下来交给母亲,这件事就交由母亲去做。鲁国公府那里,倒是可以给他们些甜头。毕竟要拉拢他们,就不能吃独食。皇上现在正在装病,所以事情要先暗中处理,想来皇上若是知道了十全十美的功效,必定明白如何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有了这十全十美,是我大承将士之福。”长公主心中甚喜,但又皱了眉头道:“如今那人将要进宫,你如此大张旗鼓的拉拢鲁国公府,就不怕打草惊蛇?”
“我就是要打草惊蛇。”方笑语却一笑,道:“我与那人,注定是敌人,这件事不仅是我知道,那人自己也清楚,所以他才一开始就在算计我。既是要与他为敌,我若完全不拉拢其他势力,未免太假,也容易叫他怀疑。而我高调的,大张旗鼓的拉拢鲁国公府,吸引他的注意力,如此,我私下里拉拢的那些势力,才更加的方便隐藏。”
“既如此,不如就加上一把火。你离开京城后,我会多多参加各种宴请,做出要拉拢各势力的样子来麻痹他。你就放心的去鹿城,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给你们撑上一撑。”长公主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再也看不到一点点的阴郁之气。
她如今知道将军如此在意她,也不在乎她能否为方家开枝散叶,心头的阴霾当即随风而去。
此生,有将军,有这几个孩子,已经足够了。这是她的福气。
“母亲可不老,年轻貌美着呢。”方笑语笑着说,将长公主逗的直乐。
“对了,母亲可有什么要跟爹说的话,我去西北时可以帮母亲带过去。”方笑语突然笑着问道,那笑容里还有那么几分八卦。
长公主脸红了红,染上了一片红晕,看着竟是别有几分成熟之美的韵味,叫方笑语都看的呆了一呆。
“待回府后,我书信一封,你帮我带去交给将军。”长公主脸上红霞满布。
“遵命,母亲大人。”方笑语行了个军礼,然后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混乱鹿城,符心菲在等
离开鲁国公府后,方笑语后脚便进了宫。
见到皇帝倒是没怎么有阻碍,只是从御书房出来后,神色布满了担忧。
那之后,方笑语又高调的出了城,朝着枯禅寺的方向一路而去。到了枯禅寺之后,便易容成香客从容离开,快马赶往西北。
此时,宫中皇上已经快要‘病入膏肓’,人开始健忘起来,时不时的发呆,总是一副困倦的样子。
当然,这是装出来给人看的,所以方笑语离开御书房时那忧虑的神情自然也是演给那些耳目看的。
从皇帝手中拿到了一份圣旨,方笑语便要赶回鹿城。方剑璋的大军恐怕已经在去西北的路上了,同样的,北燕也是防御的铁板一块,看似少了不少人,但实则神龙卫却隐藏在暗中,很难被人发现。
这一路,方笑语走的倒是不急,到了西北时,方剑璋的大军还未到,但是西北的那些将领方笑语也熟,当天便歇在了军营之中。
圣旨乃是皇上同意出兵讨伐大周的意向书,苗将军等人自是不敢不从,暗中已经开始集结军队,只是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秘密进行,免得打草惊蛇。
西北何时出兵,这要看大月朝的女皇与大周的战争持续到了什么时候,还要等大裕朝的奉天帝也加入此战,叫大周腹背受敌,所以也不宜发兵过早,暂时只是等待时机。
苗将军知道方剑璋会亲自主持此战,心中自然也是信心百倍。
方笑语在西北的军营修整了七天,这才重新易容成了方嫣然的模样,离开军营,开始回到鹿城。而此时,七公主叶心柔还有小十六叶书晴已经提前脱离北燕军早早的在西北军营里等着她了。
也略微给叶心柔和小十六稍微化了化妆,分别给她们换个了个姓,改叫方柔和方晴,化作方嫣然的姐姐和弟弟,跟着方笑语去鹿城游玩。
为了保证叶心柔和叶书晴的安全,她们身后也跟了两个神龙卫,方笑语倒也不吝啬,一路上也指点了他们两个一些武功上的问题,这让原本还不怎么服气外界传闻方笑语是大承第一高手的两人此刻却心服口服。
方笑语他们一路上倒是走的悠哉悠哉,可却不知,鹿城的龙灵客栈之中,有两个人却已经等她等的不耐烦了。
“小姐,那方嫣然被她爹给抓回去了,会不会回来都不知道,小姐还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这鹿城乱糟糟的,见天的死人,要是小姐出了事,奴婢如何向老爷夫人交代啊?”此时一个小丫鬟撅着嘴站在一个女子身后,那女子扮了男装,但依旧难掩面容的秀气,眼尖者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个女儿身。
“我找人查过,那叶词此刻还在天都城避难,那方嫣然自然会等他回来。咱们再等几日,若是她再不出现,咱们再离开。”做男子装扮的女子此刻脸上尽显郁闷之色。
她出趟远门好不容易,光是说服爹娘同意就已经是费尽了心机口舌。
这还得有赖她娘曾出自宁音侯府。宁音侯府本是将门,将门的女子大多都是些喜欢舞刀弄枪的。她娘虽是庶女出身,但奈何胆子大,在她爹还未考上探花之前便敢投资,与其私定终身,所以才有现在这段好姻缘。而也因为如此,她娘倒是个胆大的,一听她闺女说是看上了一个男人,一定要追到手,竟然还同意了,暗中派了人跟着,就叫她大摇大摆的出了天都城,来到了鹿城。
看上了一个男人这样的话自然是骗人的。她此行的目的是来找方笑语的,也就是化名的方嫣然。
而此人,细看下,不是那云王小孙子萧昙的小表妹符心菲又是哪个?
这符心菲也不知道是发了哪门子的神经,只是因为翡翠馆里那一次,她就看叶西辞很不顺眼。当然,不顺眼也可能是有好感的开始,这连她自己恐怕都不曾发现,但就是在这种看似厌恶实则在意的心情之下,竟然叫她萌生了拆散叶词和他小师妹方嫣然来报复的想法。
于是,她出现在了鹿城,出现在了方笑语原本所暂住的龙灵客栈之中。
只不过,她来的时候,刚好是方嫣然被她爹追着逃了的时候,那时候方笑语还在出京赶往西北的路上。
符心菲一看方嫣然不在,却又不甘心什么都没做就打道回府,于是便和丫鬟在龙灵客栈暂时安顿下来,等待方嫣然的回来。
不得不说符心菲那个娘也是个没心没肺的,竟然放心叫她的女儿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天都城去追一个男人,这是寻常的父母绝对干不出来的,所以这也侧面印证了,宁音侯府出奇葩这个论证。
但不管如何,符心菲却是先在龙灵客栈住下了。
她心中自然焦急,因为不确定方嫣然会不会就一去不复返,但她依旧还心存侥幸,所以打算再等上几日,实在是不行再回去。
同时,符心菲也有些焦虑。如今的鹿城乱的很,动辄就打起来了。江湖与朝廷之间似乎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江湖上的杀戮也是时刻在进行着。
知道了这些情况之后,符心菲是一点也不敢说自己是来自天都城,也是朝廷体系里的人,否则别管是男人女人,在鹿城,朝廷那就是过街的老鼠,但凡有点关系的,就可能会遭到暗算。
这也是符心菲不敢多待的原因。她现在就期待方嫣然能够赶紧回来,她实施了她的计划就离开,到时候看叶词和他小师妹之间闹了矛盾,足够那叶词喝上一壶就够了,她也就能功成身退了。
所以说这符心菲在天都城那就是个小魔女。在自己家里被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萧昙的母亲疼爱她,就连在云王府里她都敢作威作福。但明明是她惹的萧昙生气了,被骂了,她不敢拿萧昙撒气,就将气都撒在了叶西辞的身上。而从头到尾,明明就是她先招惹的叶西辞,反倒成了受害者一般,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不报复回来就难解她心头之恨。
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这个符心菲被惯的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了。就她这性子,要是放在大承的京城里,早就被打死了。
几天后,方笑语带着叶心柔和小十六外加两个神龙卫踏进了鹿城的地界。临进城时,方笑语不忘嘱咐几人,她们现在的身份,是大裕朝某个隐世门派的小姐和少爷,提醒她们千万别说漏了嘴暴露了身份,更是提醒他们绝对不能提她们是来自大承朝廷之人这样的身份,否则即便是跨了国家,同样会引得这些大周的江湖之人的仇视。
此时的鹿城,就是这样的风雨飘摇。
重新回到龙灵客栈,‘方嫣然’的出现竟还引起了小规模的轰动。
毕竟当时武林大会时,方笑语力压楚忆那个魔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段时间,方笑语在大周江湖的名声那也是响当当的。
龙王和柳仙等人还未离开,见到方笑语回来都十分惊讶,当即便前来拜访,方笑语也不拿架子,一同接待了。
“方姑娘怎的又回来了?你爹他……”龙王还时不时的朝外看了看。当初方笑语被他那个暴躁的爹追着跑了好几条街,他们可是记忆尤深。
方笑语却笑着道:“用了好久的时间,签了许多的不平等条约,这才将我爹给哄舒坦了。如今我爹已经不怪我和叶词私自下山了,所以我已经写信通知叶词可以回来了,便回到此处等他。”
原来如此。众人尽皆了然。
当初方嫣然和叶词为了将来‘贿赂’她爹,去鹿鼎书院抄了不少的书,甚至还换来了几本孤本的典籍。看来她就是用这些东西将她爹给哄得开心了,这才没有再追究下去。
再加上她们在鹿城也没做什么别的事情,也就是凑了个热闹,因为不太严重,所以才没有受到重惩吧。
“这几位是……”龙王等人这才发现,方笑语的身边又多了三男一女,于是疑惑道。
“这是我的姐姐方柔,我弟弟方晴。这两人是我爹派来的护卫。趁着这次等叶词的功夫,我爹他干脆叫姐姐和弟弟也跟着来见见世面。她们自小就在山上长大,很少下山,这次见我偷跑了出来,就干脆求了我爹,叫我带着他们一起来鹿城玩玩。”方笑语说谎话不打草稿,表情自然,让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叶心柔和叶书晴自然也是配合,跟龙王等人招呼了几句,并未露出破绽。
“原是方小姐和方少爷。有礼了。”龙王等人也不敢拿大,这方晴和方柔身上都感觉不到特别厉害的练武气息,看起来不像武功高强之人,但是联想到方嫣然小小年纪,武功便如此出神入化,还能随意隐藏气息,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所以,龙王等人都以为方柔和方晴可能也是隐藏了气息,所以尽皆心惊不已。
这是什么样的门派,尽出这样的高手?
主要的是,两人身后的这两个护卫武功便不弱,到了龙王和柳仙这样的境界,一下子便能感知出这两个护卫不简单。能用这等武功的人做护卫,想必方嫣然所在的门派必然极为可怕。
方笑语并不知道因为她,龙王、柳仙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叶心柔和小十六也是高手隐藏了修为而已,倒是叫她方便了许多。
“龙掌门,柳掌门,我不过才离开这短短时日,怎的鹿城如今这般混乱?”方笑语问道。
在从进城走到龙灵客栈的这段路里,她光是见到厮杀就已经好几起了。甚至还被人刺杀了一回,只不过都被神龙卫的人给挡了下来。
刺杀似乎也没什么理由,她也不晓得是她被人认了出来就是武林大会大出风头的方嫣然,还是这些人根本就是逮着人就乱刺杀,不过方笑语也不惧这些,她就是刺杀界的祖宗,那些三脚猫的刺杀手段用在她身上,简直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就连神龙卫这俩人都能轻松将之击退。
“方姑娘你离开后,我们这些江湖人遭受了朝廷派来的多次刺杀,当然我们也都反击回去了,结果使得朝廷震怒,派兵镇压,最后便两相对峙,寸步不让。那之后,朝廷和江湖之人但凡见面,便是用拳头解决问题。如今,京城那里来了朝廷的贵人,似乎是个什么王爷。他来了之后更是下令将与朝廷做对的江湖人格杀勿论,咱们自是不会坐以待毙,于是鹿城就成了这个模样。”龙王解释道。
主要是朝廷欺人太甚。原本还只是互相看不顺眼而已。可那王爷来了之后,立刻便铁血手段想要整治江湖,自是叫武林之人诸多不爽,最后更是大打出手。
如今的鹿城简直乱成了一锅粥。随便出趟门都可能被殃及池鱼。
而除了朝廷和江湖之中的敌对,还有一些人都在浑水摸鱼,故意制造混乱。甚至还有冒充朝廷之人杀人,实则是为了报私仇的。
总之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在这些人的不遗余力下,鹿城已经不复从前的繁华,如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厮杀打斗都是家常便饭。
“莫非方姑娘遇上了什么事?”龙王一下子便猜出了些头绪。
“来的路上见了好几拨光天化日之下的厮杀,还被刺杀了一回。”方笑语笑着摇摇头。
“方姑娘还是要小心为上。如今的鹿城不太平。何况这里许多人都认得方姑娘,若是知道方姑娘回来了,那个王爷怕是又要起什么幺蛾子。”龙王目光冰冷,很显然对那个王爷厌恶至极。
他本来就讨厌朝廷之人,而这次来的那个叫什么宁王的,简直就是个刽子手,杀人更是不眨眼。死在他手上的江湖人不计其数。
“无妨,他要敢招惹我,我就叫他有命来没命回。正好手痒了。”方笑语霸气的一挥手,但龙王等人却相信她有这个本事。
能不能留下那个王爷的命他们不知道,但那个王爷想要对付方笑语,却很难。
武功不在一个层次上。
“对了方姑娘,似乎有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在这客栈里等你。”此时龙王突然说道。
他说的就是符心菲。当时符心菲向店小二打听方笑语的时候他正好路过听到了。而昨日他还看到那女子还留在客栈,所以他才有这么一说。
“女扮男装的女子?”方笑语一脑袋问号。她在这大周,似乎不认识几个女子吧?有女扮男装爱好的更是一个也想不起来。
莫非是大承的熟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联盟、挑拨
送走了龙王等人,方笑语立刻吩咐月影司开始收集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鹿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首先,朝廷与江湖发生了几起不愉快,不过一开始只不过是几件小事而已。真正的冲突来源于朝廷突然派来了宁王镇守鹿城,而宁王的铁血手段使得武林人士对其深恶痛绝,在宁王镇杀了不少江湖人之后,双方的矛盾升级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那之后,两方几经对峙,谁也不肯主动退让一步,双方更是没有任何想要和解的想法。
宁王手段激烈,而龙王对朝廷的恨意不减,两方的两个首领的态度,直接决定了两个阵营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从那之后,鹿城开始混乱起来。
起初是有杀手刺杀江湖之人,大多是些已经成名的老人,达到了杀鸡敬猴的作用。但是因为江湖一方的首领之中有龙王这个厌恶朝廷的人存在,朝廷的此举并没有让江湖人望而却步,反倒激起了对方剧烈的反抗。
再加之,地府的杀手时不时的从中作梗,假冒朝廷之人刺杀武林人士,虽然大多‘没有得手’,却彻底引起了武林人士的震怒。江湖与朝廷双方的冲突升级,几乎导致了见面就杀的局面。
还有一些人因为私人恩怨在其中浑水摸鱼,防不胜防,于是更加的加剧了这种冲突。
鹿城现如今混乱不堪,大街上公然行凶厮杀比比皆是。而沐王府加入了江湖的阵营,开始与朝廷对着干,这也是老皇帝震怒,派来宁王平息事端的最主要原因。
而霜王萧入却突然失踪,没有再在鹿城出现过,也没有回到朝廷,更加没有藏在沐王府之中。他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就像没有出现过。
而事实上,萧入却乔装改扮隐藏在暗中,他什么都不必做,自会有沐王府的人替他搅乱这一池浑水。
而就在鹿城大乱的这段时间,京城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云王的孙子萧昙还有蒙王的孙子萧平,这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据说原因是因为一个弹琴的。
这个弹琴的自然就是翡翠馆的馆主绫清。
萧昙对绫清是真有几分喜爱,而萧平得知此事后,似乎是刻意跟萧昙作对一般,开始对绫清展开了强硬的感情攻势。
绫清想要加入豪门,最好是帝王之家,然后为她的家族落户天都城打开一条便捷的道路。
她本属意萧昙,是因为萧昙对她有几分真心,但却在萧平的直球中陷入了两难。
萧平乃是蒙王的嫡长孙,深得蒙王真传,为人处世老道异常,但表面上却做纨绔公子的模样。
他知萧昙喜欢绫清,却也瞬间便能看清绫清此人的野心,于是给了她几乎无法拒绝的条件,要求绫清与他为妾。
这些条件,足以保证绫清的家族在京城中站稳脚跟。且因为萧平乃是蒙王的嫡长孙,是蒙王内定的继承人,所以对于蒙王的势力有着一定的程度的指挥权,所以他能够独自开出这样的条件,因为他自己便可担保其完成这种承诺。
而萧昙,虽然是云王喜爱的小孙子,但是却无法调动云王的势力,因为他的上头,还有一个萧遇压着。
两人的首次交锋似乎以萧平力压一筹而取胜,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绫清竟然放着萧平如此丰厚的条件不要,而选择了萧昙。
这其中,固然有绫清自己的打算,但也有着叶西辞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的作用,使得绫清认定了这一场夺嫡之战中,云王的胜算要比之蒙王大得多。
而在这短短的时日之内,叶西辞与绫清结盟了。
萧昙自是为赢过萧平而得意,萧平也因为此事而动怒不已。
但萧平却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只是暗中调查原因,然后将矛头对准了叶西辞这个萧昙在翡翠馆里认识的人身上。其后第一次与叶西辞接触了。
最开始的套路自然是收买。但叶西辞不为所动,反倒是‘不经意’‘嘴快’的透露了一些消息给萧平。
叶西辞的身份隐藏的很好,萧平着人去查,也只是查到了他是大裕朝某个隐世宗门的人,因为私自带着小师妹下山而让其师父震怒,他跑来天都城是为避难,这才偶然结识萧昙。再往下查,却已经查不到什么了。
萧平倒并未对此怀疑。一是他的势力还伸不出手到大裕朝,再则隐世宗门之所以是隐世宗门,难以调查才是最正常的。
于是,萧平便开始注意叶西辞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自从结识了叶西辞之后,萧昙这段时日混的是风生水起,甚至风头隐隐压过萧遇,被云王夸赞了许多次,这也引得萧遇对萧昙颇为忌惮,更加对给萧昙出谋划策的叶西辞动了杀机。
于是,叶西辞在客栈里遇刺了。
人是没什么事,不过是伤了胳膊。对方在其熟睡时突下杀手,也亏得叶西辞警戒,所以才没有叫对方真的得了手。
此事引得萧昙大怒,私下里着人去调查,矛头却隐隐的指向了萧遇。
事实上,叶西辞的遇刺确实是萧遇所指示,只是叶西辞的受伤却是他自己故意为之,做给萧昙看的。
没有方笑语在身边,叶西辞一直无法安然入睡,每夜里睡眠很浅,稍微一点响动都可以叫他惊醒。
而刺客躲在房中他一开始便察觉到了,只是故作不知,故意叫刺客得手,伤了他,而后将刺客击杀,随即再布置一下现场,做了一些伪造的蛛丝马迹,看似像是萧平派人所为,但细查下却让萧昙将目标指向了萧遇,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他们之间的敌对,来扰乱云王府的平静。
萧昙武功不济,但文学功底扎实,深得文官集团的喜爱。而萧遇文武双全,却是被云王寄予了厚望。
原本萧昙便不甘心就此被压在萧遇的名声之下,而萧遇也对萧昙在文官集团那些人心目中的地位忌惮不已。但他们并没有将矛盾激化,而是维持了虚假的和平。所以叶西辞的目的,就是打破这道平衡,叫云王府先起一层大火。
而他的第二步,便着落在绫清的身上。
绫清是个聪明人,她既想要嫁入帝王之家获得地位,也觉得云王的胜算比之蒙王要大,但她却没有急着站队,因为她很清楚,蒙王与云王争夺太子之位几十年,其实算是平分秋色的。只是云王的优势更加明显一些,这取决于老皇帝对待云王的态度。
但这却不代表蒙王就一定会输。所以,她心中做着两手准备,虽拒绝了萧平为妾的条件,但实则却作为了一个双面间谍一般的角色而选择了萧昙。
她这是在为自己留下后路。哪怕将来云王失败了,她也为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
而萧平明知道她的小算盘,却依旧不动声色的接受这样的结果,是因为萧平知道,女人可以成为男人成功的陪衬者,也可以成为男人失败的绊脚石。
萧昙既然对那绫清有几分真心,那么在这个女人身上便有机可趁。暂时留下这个女人是个不错的打算,将来或许会收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但是,短短几日之后,绫清也遇刺了。
她虽然没死,却重伤昏迷。她的丫鬟莲子为她挡了致命一击当场身死,而她却侥幸等到了叶西辞的相救,只是重伤,却昏迷不醒。
萧昙为此怒气冲天,着人彻查此事。
他原本怀疑是萧平所为。因为记恨绫清拒绝了他而怀恨在心报复,这才使出了这等手段,可到最后查到的结果,却指向了萧遇。
绫清的遇刺本就是一场戏,一场叶西辞与她早就联合好了的戏。
绫清并不知道叶西辞的真正目的,只道是叶西辞为了取信萧昙,所以才帮着萧昙扫除萧遇这个障碍,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
而她,既选择了萧昙,那么就必须要为萧昙能够上位而打算。她想要做一个能够帮上萧昙的女人,如此,她虽不能成为正妻,但却可以以她的头脑来成为承宠的资本。
她看的很透彻,身在皇族,没有人能够拒绝那个皇位的诱惑。
云王和蒙王已经七老八十了也不曾放弃那储君之位,兄弟二人为此几十年争斗不休。
而老皇帝虽有百岁高龄,但身强体壮,若是云王与蒙王有任何一人成功,到时怕也是近百岁的高龄了,届时,就算是萧昙无法直接继承皇位成为皇帝,至少也要帮他先成为太子。这就是绫清与叶西辞结盟的目的。
他们的目标,是萧遇。
要先帮萧昙将萧遇除掉。
绫清‘昏迷’之中会断断续续醒来几次,每一次昏昏沉沉,说着梦话一般,却也与萧昙派人去查实的‘真相’有着某一部分的吻合。
再加之叶西辞的布置,萧昙已经对萧遇有着几乎毫无隐藏的不满。几日下来,萧昙与萧遇之间的火药味也是充斥在了整个云王府。
而云王知道这两人之间的那点事儿,但是他却并不插手。
大周皇族萧家,他们对于感情几乎有着天生的冷漠。不是没有例外,却少的可怜。
可能是受了老皇帝的影响,云王对于家族之中关于地位的争夺并不反感,也不反感他们使用什么样的手段。
在他的心中,输的那一方就是败家之犬,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也是他能够随时舍弃的垃圾。所以,他不仅不阻止萧遇与萧昙的争斗,反倒是为其加了一把火,让两人之间的竞争关系更加的紧张起来。
这也给叶西辞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而与此同时,叶西辞也没有闲着。他利用在天都城的月影司之人,悄无声息的散播着一些消息。
消息很杂乱,各种方面的都有。而在这些杂乱的消息里头,却隐藏着大承关于云王血脉与蒙王血脉之争中的一些细节。
萧平在听到各种流言蜚语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个很不容易被注意到的细节。
他是蒙王内定的继承人,自然知道一些事情。
关于蒙王的血脉在大承的一些事他也听过。但今日他却从这些流言蜚语中注意到,似乎在此事上,云王更胜一筹,周灵竟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将叶书成这个真的蒙王血脉抱进了宫,将自己的儿子换了出去。这些年来,他们一直以为在大承为他们做事的是他们这一脉的人,没想到却是灯下黑,没有发现他们之中已经悄无声息的被人渗透。
萧平自是不敢怠慢。
流言毕竟只是流言,不能偏听偏信,还需验证。所以,萧平便修书一封,询问在西北树屋之中驻扎的老者。
这老者看似不属于任何一派,但实则很早以前便投靠了他。将他留在西北边界的林子里,也是为了更好的打探大承的消息。
近来,时不时的还有这老者传来的一些消息,所以萧平根本不知道,这老者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方笑语抓了给皇帝传功压制忘忧之毒,现如今早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尸体都快要化骨了。而西北边界处树屋里的那个老者,却是方笑语派月司的人易容假冒而成。
无论是他定时的传递消息给蒙王,还是与那个人的接触,全是假冒的老者所为。
收到萧平的来信询问,‘老者’按照叶西辞一开始便交代的那些回了信给了答复,自然是说经过一番调查,似乎真有此事。但却又说的不是那样肯定,带着点疑惑,反倒叫萧平觉得更加真实。
毕竟大承王城里发生的事,知道的太容易反倒叫人觉得可疑。
萧平接到老者的回信,看着这所谓的‘调查结果’,知道此事不能耽搁,连忙报给了蒙王。
蒙王得到消息后,面色平静,实则咬碎了一口银牙。他不知道的是云王的人竟有这般手段,竟是一开始就在算计他的人。于是连夜派了人去大承潜伏,下令暗中做掉那个假冒他蒙王一脉的人,绝不能叫他成功的进宫成为二皇子,否则若是叫对方真的兵不血刃的拿下大承,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翻身之机,优势尽去。
而父皇,他绝不在乎他们动用什么手段。父皇是个只看结果的人。若是云王真能拿下大承,父皇只会认为他是个有手段有本事的人,不会在意中途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不能找借口,只能尽快补救这些过失。否则他会被认定是无能的人,进而成为弃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就在蒙王紧急的想要补救这个错失的时候,云王的嘴角却勾着笑意,一份关于‘叶词’的资料,就摆在他的桌案上。
而叶西辞却在等。
等一个人主动来找他。
京城里热闹非凡,鹿城却越发混乱不堪。方笑语回到鹿城还不到一个时辰,那个正找她的人已经得知了关于她回来的消息,正思考着第一次与方笑语见面时该给她一份什么样的见面礼。
月影司的存在自然不是为了叫他们吃素的。那千里迢迢特意从天都城跑来鹿城找她的‘女扮男装的姑娘’是哪个,自然已经被他们查的清清楚楚,资料详细的摆在了方笑语的面前。她的出身、性格等等等等,除了她来鹿城的目的,其他的,方笑语早已了然于心。
当然,方笑语也确定了,她根本就不认得这个女人。但联想到她的身份与云王带着那么一丁点的关系,心中已经有数,恐怕是这个女人得知自己的途径,是源于叶西辞。但具体的细节她却一概不知。甚至不知道她是敌还是友。
所以,当叶心柔和叶书晴已经因为赶路而疲累跑去歇息之后的一个时辰后,当方笑语正坐在敞亮的厅堂前那个自己常坐的某个靠近窗户的座位上时,这个女人终于找上了门。
“你就是方嫣然?”符心菲带着丫鬟,打扮的比之平常更加的美丽,站在方笑语的面前带着些颐指气使,开口道。
符心菲的语气也引得同样在大堂中的其他人的注意,于是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你是……?”方笑语故作疑惑,但‘符心菲’这个名字已经跃然脑海。
她的嘴角挂着笑意,如此的淡然随和,如此的处变不惊,淡淡的笑容恰到好处,不疾不徐,如风如云。
符心菲心里突然就蹦出了一抹不舒服的感觉。
不过她强压下这样的不舒坦,随即道:“我叫符心菲。”
“嗯。”方笑语淡淡回应。实则她心里却很好奇,这符心菲从天都城来到鹿城,一路进城后便直奔这龙灵客栈,进了客栈的门就向店小二打听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符心菲皱了皱眉。方笑语的态度叫她很不舒服,不由得就让她想起了在翡翠馆时,叶词对待他的态度。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他们是两口子,这就叫她觉着更加的难受,一种迫切的想要拆散他俩的心理正在心中快速的发酵。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她自己都意识到,她对于叶词的感觉并不是多喜欢,相反,她对叶词的感官十分恶劣。
长着一张英俊的脸,有着挺拔的身姿。武功高强,来自隐世门派,身份怕也不弱。虽与朝廷不是一个体系,但是在江湖中,隐世门派的弟子大多都受人尊敬。因为大多的隐世门派弟子都很强,而江湖却是个强者最有发言权,事事靠实力说话的地方。
她从天都城来到鹿城,是因为想要报复叶词对她的藐视与侮辱,所以她才要找到方嫣然,这个叶词的小师妹,也是他喜欢的人,然后离间她与叶词的感情,达到让叶词不好过的目的。
可是,在见到方嫣然的这一刻,看着对方从容的姿态,她心中似乎酝酿出了无数的不甘心,下意识的便将眼前的女子当做了她的敌人。
她有了攀比心。
她突然间想要去攀比她与方嫣然之间究竟谁更美丽,谁更从容,谁更值得去爱。
而她明明并没有那么喜欢叶词,却因为某一个时间突然冒出来的嫉妒反而想要将方嫣然打到,这种感情她意识到了,但却叫她迷惑。
“你就不好奇我是谁?为何要来找你?”意识到自己的心中某个感觉的转变,符心菲自己也有些发慌。但是她还记得她来到鹿城,寻找方嫣然的目的所在,所以她压下这种不安的心情,问道。
“不好奇。”方笑语言简意赅,充分的表明了她的心情。
符心菲顿时一噎,心中想着待会儿但愿你还笑的出来,于是更加坚定了自己态度,对方笑语道:“我来找你,是因为叶词。”
“哦。”方笑语依旧惜字如金。
她心中其实对符心菲很怨念,她很想知道符心菲这个陌生人突然来找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也等着符心菲自己说明来意。但这个符心菲实在是太啰嗦了,东拼一句,西拽一句,就是不肯利落的表明来意,非得让她猜啊猜的,她哪有那闲情逸致?
再者,方笑语对于人的态度与细微的表情观察十分敏锐。再见到符心菲的第一面时,她就有一种直觉,这个人,恐怕来者不善,似敌非友。
既如此,她就更没有必要对这个人有什么热情的态度了。
符心菲特别想上去给方笑语两个大嘴巴子,然后大吼一句‘哦个屁啊你’,但是她忍住了。
尽管以前在府里时就是个小魔头,府里的庶子庶女没有一个不怕她的,就算亲生的哥哥姐姐弟弟也都不敢轻易得罪她,所以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再加上她的母亲乃是出自宁音侯府,都是将门世家,有时候跟着外祖父学上两句粗话的,似乎骂人说出来还挺过瘾。
但是此刻,她下意识的就觉着如果爆了粗口就等于是输了一筹,所以今日她十分隐忍,即便方笑语是这么个态度,她依旧没有发飙。
此时此刻,她竟还隐隐有些期待。期待等一下她的话说完后,方嫣然那惊愕、痛苦、不可置信的神情。
于是,她刻意收敛了些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反倒是语气里带着些讨好,带着些乞求道:“我与叶词在天都城相遇,互相一见倾心。可从他口中我才得知,他已有家室。”
符心菲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方笑语的表情,继续道:“只是,叶词说过,他对你的感情早就淡了,只因为你是他师父的女儿,他不能抛下你不管,所以才一直维系着这段已经扭曲的姻缘。”
方笑语挑眉看了符心菲一眼,神色中渐渐浮现玩味之色,只是并未打断符心菲的话。
符心菲看着方笑语的神色,心中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却不知这种奇怪的起源来自于哪里。
就仿佛……就仿佛她是杂耍人手中驯养的猴子,正在被人围观着。而她,上蹦下跳,丢人现眼。
她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感觉,她也只是寄希望于这是她的错觉。
符心菲的这番话并没有刻意遮掩,也没有放低声音,所以整个龙灵客栈,在大堂中来来去去的这些人全都听了个清晰。
正巧的是龙王与柳仙等几个大门派的掌门一同下楼用膳,正好就听到了符心菲的这一段话,立时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起来。
按这女子的意思,叶词去了天都城之后遇见了这个女子,所以就看上了她?甚至还说他与方嫣然方姑娘没了感情?
心里不由的浮现出了刚刚认识两人时的情景,当时的叶词,在看着方姑娘时的那种神色,简直温柔到了极致。而有任何人敢对方姑娘不敬,第一个不允的就是叶词。
当初红袖城的城主李秀林不就是这么的被叶词险些给废了吗?
从他们脑海中记忆着的叶词来看,跟这个什么什么姑娘所说的话似乎有点不太吻合啊。
“嗯。”方笑语点了点头,看着符心菲道:“所以?”
“所以?”符心菲一愣,心说这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按说对方若是真的爱叶词,听了别的女人跟她说这一番话,不该是痛断肝肠无助绝望吗?怎么对方如此平静,就跟刚刚她说的不是关于叶词不爱她的消息,而是谁家的狗丢了,谁家的猫刚刚吃了条鱼那样简单。
这女人,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但是她没有就此认输。她认为这一定是方嫣然在强颜欢笑,不想在她这个情敌面前暴露出脆弱,所以才强装坚强,于是继续说道:“我希望方姑娘你行行好,成全我与叶词。”
符心菲心中冷笑,这句话说的那叫一个可怜兮兮,叫不知内因的外人听了,大感同情心起。
方笑语有点乐,这符心菲连连叶词本叫叶西辞,并非出身大裕隐世宗门而是大承安王世子都不知道,就敢来跟她说她与叶词是真爱?
姑娘,你哪来的自信啊。
方笑语摇头叹息,可怜了这姑娘这一股子‘痴心不悔’的劲儿。
“成全你们?所以,你是希望我答应叶词纳你为妾?”方笑语面色依旧没有变化,仿佛叶词就是根草似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符心菲想象中的那些震惊、愤怒、不敢置信、无助绝望、伤心痛苦之类的情绪,从方笑语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
“不,我希望你能自请下堂,成全我与叶词。他爱的人是我,我也爱他。求你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符心菲的话一出口,大堂中当即哗然。
“这还要不要脸?竟到人正妻面前叫人自请下堂来成全一对狗男女?”
“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老郭纵横江湖四十余载,见过痴情女子负心郎,见过纳了几十房小妾的糟老头子,但还是头一回见跑人家正妻面前叫人自请下堂的。”
“她是不是傻?”
“那叶词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人,能看上这样的傻子?”
大堂里来往的江湖人忍不住议论开了。这样不要脸的女人,他们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遇到啊。
那些不介意多娶几房女人的男人们都觉着这个符心菲怕是脑子有点毛病,当然,那些痴情的女子们对符心菲这样的人自然就更是不屑。
“你要我自请下堂?”方笑语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好笑。
“是,请你成全我与叶词。我会感激你,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此生的恩惠。”符心菲的小眼睛楚楚可怜。
“你看我像傻子?”方笑语颇有兴趣的问道,眼里竟然还有兴致勃勃是怎么回事?符心菲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见方笑语似乎无动于衷,符心菲对于方笑语的神经大条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她第一次做这种拆散鸳鸯的事,若是以失败告终那多难堪?
符心菲此刻根本没有意识到,为了报复叶西辞而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难堪的永远不会是方笑语,而是她自己。
别说方笑语是叶西辞明媒正娶的妻子,别说叶西辞根本就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就算做了,就算她真的在外头找了女人,在世人眼中,方笑语依旧是正妻,是主母,哪怕那个外头的女人长的再貌美如花,身死背景再是通天,哪怕她就是公主,哪怕方笑语无法拒绝这样的情况发生,但到了方笑语的面前,她依旧是叶家的女主人,任何外头的狐狸精都得恭恭敬敬的给她敬茶,然后叫一声姐姐或者夫人。
因为这个时代的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所以不会有人嘲笑方笑语。但符心菲的这个报复,若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到时候,哪怕她是探花郎的女儿,哪怕她的身后还有宁音侯府甚至是云王府的帮衬,但名声没了就是没了,到时候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真如她所说,嫁给叶西辞,要么就庵堂里头发一剃,去做个‘心如死灰’的师太吧。
符心菲年纪小,再加之家里人惯的她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她才会做事不经脑子,不考虑后果就跑来找方笑语。
如果她是真的爱叶西辞爱的死去活来,就当是为了能跟叶西辞在一起,豁出去这张脸不要了也就罢了。问题是她对于叶西辞的印象与态度,也就是停留在了翡翠馆里时的恶劣上。
当然,也有可能这正是她开始在意,慢慢转变为喜欢的过程,但这个过程尚未完成,她还没有爱上叶西辞,拿自己的名声来开这样的玩笑,究竟值不值得,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脑子一热她就这么做了。
“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此时的符心菲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仅是大堂中看热闹的武林人士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就连符心菲身后的小丫鬟也被她这惊天地泣鬼神的震撼发言说懵了。
她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小姐的所谓报复方式竟然是这样的。她以为小姐这是要挑拨一下叶词和方嫣然的关系而已。谁知道小姐竟然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小丫鬟一瞬间心如死灰。这要是被老爷夫人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她的皮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端茶递水侍奉主母是小妾应该做的
“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这一句话,不仅让周围围观的人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不仅震晕了她的小丫鬟,就是方笑语都被这话闹的有点晕乎。
方笑语很肯定,这之前她是不认识符心菲的,叶西辞同样。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符心菲的来历,但她与叶西辞之间发生过什么她却一概不得而知。
可她相信叶西辞不会背叛她,所以符心菲所说的那些两厢情愿之类的谎话根本就骗不到她,更何况所谓的‘怀了他的孩子’。
但是,方笑语不明白的是,这个女人为何宁愿牺牲自己的名节,说出这样的话,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方笑语绝想不到她这竟然是在报复叶西辞对她的冷待,所以才用这样的方法来挑拨她与叶西辞的感情,这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以方笑语的猜测,她此刻是以为这个符心菲恐怕是看上叶西辞了,而叶西辞也许根本不理睬她,但她不知如何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为了能够真的和叶西辞在一起,她不惜牺牲名节,来造成一种叶西辞不得不娶她的后果,来达到嫁给叶西辞的目的。
而如果符心菲并不知道叶西辞的真实身份,还以为他真的是叶词,来自大裕朝的隐世门派,以符心菲的家世,她想要来威胁她主动下堂,好自己鸠占鹊巢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隐世门派再‘隐世’,但是要跟朝廷权贵相比,还是很容易威胁的。哪怕她们之间出身于不同的国家。
小丫头算是被她主子的惊人之语给吓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就算是她们夫人出自宁音侯府,举止行为大胆,敢在老爷还未高中时便私定终身,但也没有像小姐这样,敢未婚便声称自己有了对方的孩子。
何况,小姐有没有怀上那叶词的孩子她还能不知道吗?她一天到晚形影不离的跟在小姐后头,自然心知肚明,小姐跟那叶词连半点关系都未发生过。
再者说了,就那个叶词对小姐的态度,就是小姐想跟人发生点什么,人家都未必肯理睬,何况小姐自己也没有喜欢叶词,反倒是厌恶的很,甚至不惜千里迢迢从天都城跑到鹿城,就是想挑拨叶词和他小师妹的关系,给叶词一个教训。
但是,这挑拨的方式也未免太胆大妄为了。区区一个叶词,出身江湖草莽,值不值得小姐用自己的名节来报复?
小丫鬟无法理解小姐这样做的动机。
而方笑语绝想不到符心菲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不是因为爱慕叶西辞,反倒是为了报复。因为如果她知道符心菲的动机,聪明如她大概也不能理解这神奇的脑回路。
而被符心菲这惊人之语‘惊’到的还有龙王等人。就见这些门派的掌舵者早已下楼,找了张大点的桌子,一一落座,正在喝着酒的龙王被符心菲这句话惊的险些没吐了柳仙一身。
“这叶词才去避难多久?连孩子都有了?”龙王赶紧叫了小二拿着抹布,将身前桌上吐的酒水给擦去。
琼志杨摇了摇头,道:“连身子都未破,如今还是处子之身,哪来的孩子?”
琼志杨表面上的身份是鹿鼎书院的院长,实则乃是地府的判官之一,如今在苍锋的统辖之下,疯狂的学习着各种暗杀的手段。这些手段都是曾经某一世的方笑语作为杀手习得的,如今全都教给了月影司的这些人。苍锋身为方笑语的义弟,天资又如此出众,方笑语就更是毫不吝啬地倾囊相授,哪怕对于地府的这二十三判官,也分别教授了不少的手段。
而琼志杨,他本身就会一些医术,能够根据人的气血等等姿态,看出这个人是否被破了身子,这也源于年轻的琼志杨曾是个风流人物,接触过不少女子,如今年纪大了些,收敛了不少,否则若是将跟他有过一段的女子全都收入院中,恐怕都要抵上皇帝的三宫六院了。
而鹿鼎书院作为驻扎在鹿城的‘门派’,再兼之是武林大会的举办方,总算也是有些威信的。何况地府的存在既然投入了方笑语门下,自然是要替方笑语做事,挑拨朝廷与江湖的关系乃是重中之重,所以龙王他们要求联合对抗朝廷的时候,琼志杨并没有拒绝。
此时琼志杨的话并没有压低声音,许多人都听着了,但却更加的震惊。
若是符心菲真的怀了叶词的孩子,来找方笑语摊牌,虽说不要脸了点吧,但至少算是损人利己的。可是对方若没有怀上叶词的孩子,甚至跟叶词都没有干过那些事,这女人毁坏了自己的名节跑来说这样的话,难道就是为了恶心一下方笑语的?
围观的群众都懵了。而琼志杨作为鹿鼎书院的院长,在大周江湖之中已经颇有威信,何况鹿城人对鹿鼎书院本就极为熟悉,所以并不觉着琼志杨会是在信口胡说。
那,这个声称自己怀了孩子的女子难道是疯了不成?
一时间,许多人都跟方笑语一样想岔了,以为符心菲是以破坏自己名节的方式,逼着叶词不得不收了她,是一种逼婚的手段,顿时间对这个人便更加的不屑。
江湖人大多狂放不羁,即便是男女关系上,也比之那些豪门的公子小姐们更加开放一些。但就是再狂放再不羁,也没到能够理解符心菲此种算计的程度。
所以,此刻的符心菲在这些江湖人士的心目中,大概已经跟****挂上了等号。再加之之前她要求身为正妻的方笑语主动自请下堂,这****的印象前头还得加个‘不要脸’三个字。
琼志杨说的固然是真话,但是他刻意放大了声音说也是事实。他才不管符心菲是什么目的,但是敢跑到这龙灵客栈里编排他们的阎君,这简直就是自作孽的行为。
方笑语对外头那些惦记自家夫君的小狐狸们自然是没什么好感。显然想错了符心菲动机的方笑语此刻的目光已经冰冷了下来。
符心菲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拆她的台,她的‘大话’刚说出口,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啪啪打她的脸。
事实上,这怀了叶词的孩子这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有几分后悔。她原本只是打算假装跟叶词两厢情愿,挑拨一下叶词和方嫣然的关系,挑拨完就抽身而退,留给叶词一个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烂摊子,并没打算到连孩子都出来了这么过火。而她之所以这么说,纯粹是被方笑语那处变不惊的态度给激的,一气之下就这么口不择言的说出来了。
如今被人给当场揭穿了,她自然也不用再解释了,可脸算是丢到了姥姥家了,她也是没有办法了。
难道用她的贵族身份来震慑这群江湖草莽?
她敢吗?
要是她现在敢说出自己的身份,恐怕都不用方嫣然做什么,这些仇视朝廷的江湖人就能瞬间把她砍成十八瓣。
她一点也不怀疑这些武林人士的野蛮。在龙灵客栈等待方嫣然的这些日子里,她可没少见识江湖人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臭脾气。特别是以鹿城如今的混乱,以江湖与朝廷几乎水火不容的现在,只要暴露了她是朝廷那边的人,绝对就会有人对她动手。
这些野蛮的江湖人,压根就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符心菲心里苦啊。这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今骑虎难下进退两难,这苦水也只能拼了命的往肚子里咽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危险,绝不是这鹿城到处都能碰见的江湖人士,而是眼前这个她一开始就以居高临下姿态对待的所谓叶词的正妻---方嫣然。
对付想要跟自己抢男人的小骚狐狸,方笑语的目标是,通通打倒!
找个没人的时候套个麻袋拖出去打一顿?多没创意!
找个夜深人静黑咕隆咚的杀人夜拖出去砍了?多血腥啊!
当着众人的面不得不承认她的存在让叶西辞纳她为妾?想得美她!
方笑语冷笑。既是要主动倒贴,就该有倒贴的觉悟。
想要跟她抢男人?
好啊,成全她!
方笑语嘴角一勾,一股子邪气蹭蹭蹭的往外冒,看的符心菲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你想要做……做什么……?”符心菲吓的连忙后退几步,她这才想起来,这个方笑语可是出身于隐世宗门啊,还是叶词师父的女儿,那武功肯定不弱。
而她,也就练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够不够人一个手指头捏死的都成问题,她竟然就这么巴巴的跑来威胁对方?
此时的符心菲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她的智商拙计,她发现她从前能够在府中耀武扬威全都是因为父母惯着她而已。而离开了家门,离开了天都城,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再也没有人因为她的家世而让着她,她就变成了一个傻不拉几的白痴,寸步难行。
主要是方嫣然的目光太吓人了。
并不是因为她那些挑拨的话叫她生气了的那种愤怒或是怨恨,反倒是一副饶有兴致一般的浅笑。嘴角微微勾起,目光深邃而沉稳。看起来她一点也没动怒,但是符心菲却就是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一种危险袭上心头。
“做什么?”方笑语的眉头一挑,神色间充满了挑逗性。
此时此刻用‘挑逗性’这个词似乎有些不妥,但是符心菲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如此。
“你既与叶词一见倾心两厢情愿,必定是想要嫁入叶家,所以才会自天都城不惜路远迢迢来到鹿城来与我摊牌。”方笑语淡定的抿了口茶,随即轻轻放下茶杯,笑道:“男人嘛,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我方嫣然也不是个不知轻重好歹的妒妇,叶词难得看上个女子,我也不好驳了他的心意。既如此,叫你当个妾进门服侍叶词倒也未尝不可。”
“啊?”符心菲反倒是被方笑语的‘大度’给闹得一愣,总觉得方笑语的笑容真是太瘆人了。
方笑语不理会符心菲的愣怔,继续说道:“只是,此刻叶词还未回来,我也不能擅自做主,叶词既是家中男主人,何时迎你进门总得他自个儿来定个章程。所以你进门之事还要等叶词回来再行商议。不过,你既怀了叶词的孩子,我这个做主母的就不能让叶家的血脉流落在外,你与他既是两情相悦,便就留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方笑语似乎表现的太大方了些,这让稍稍熟悉她的人觉得有点不安,似乎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
“啊……啊……?不……不用了吧……”符心菲不知为何心砰砰的跳得厉害。明明方笑语的态度那样‘和善’,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直觉在提醒她,她似乎有点危险呢?
是的,符心菲她怂了。
明明是她做的决定,明明是她前来挑衅,明明是她想要惹方笑语生气。然后,方笑语真的‘生气’了,她却觉得如此可怕,想要退离这场即将爆发的狂风暴雨。
可方笑语会给她机会安然退出吗?
怎么可能。
方笑语自认自己是个挺睚眦必报的人。她最见不得别人跟她抢东西了,何况这东西还是她的男人呢。
要是符心菲与叶西辞真的有情,她没准还不会对这个古代小三下手,若要报复,她一定会先报复管不住下半身的臭男人。
可符心菲这事儿,叶西辞铁定是躺着中枪的,否则符心菲会连叶西辞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敢跑来挑衅她?
很好,既有行动了,不回报怎么对得起人家一路风尘仆仆来这一遭呢?于是方笑语彻底乐了,嘴角裂开,看起来还挺为叶词要纳妾而高兴呢。
众人都不理解方笑语这是闹的哪一出呢,还正疑惑着这热闹还看不看的起来,就见方笑语原本弯曲的嘴角突然一平。随即语气冰冷的对着符心菲道:“去倒茶。”
“什么?”符心菲被方笑语这变脸神功给吓了一跳,更是对方笑语这个命令的语气颇为不解。
难道她真的这么大方,叫她倒茶是因为她要喝这杯小妾给主母斟的茶?
“还愣着做什么!”方笑语见符心菲站着不动,目光锐利的大喝一声道:“就算你与叶词两情相悦,在这里,我还是主母,是叶家的女主人。你虽还未进门,但一个妾室侍奉主母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从今起,端茶递水,揉腿捶背,脏活累活全都由你来做。直到叶词回来为止。”
方笑语说的理所当然。符心菲却愣愣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说呢,就没有女人能这么大方的接受自己的男人在外头有别的女人。她本还以为这方笑语大方过了头,没想到还在这等着她呢。
她是傻子才会专程从天都城跑来伺候她,她又不是真的跟叶词有过一腿。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倒茶!”方笑语桌子一拍,轰的一声吓的符心菲一颤。
“十七,去教教她规矩。”方笑语冷笑。
身后一个男子走上前来,躬身道:“是,小姐。”
这个被方笑语叫做十七的男子,赫然就是跟着一起来的两个神龙卫的其中一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丑哭了
漆黑的夜晚,月亮渐渐悬挂于天,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带来了一点光亮。
靠着窗边,符心菲一次两次的唉声叹气,却完全改变不了她的现状。
她因为叶词对她的恶劣态度而决定报复,当初并未想得太多,也没有考虑她的做法会不会给叶词和方嫣然带来什么伤害。她只知道,叶词无视她,没有像府中那些人一样的围着她转,她感觉到了忽视,于是便有了想要报复的想法,最后便这么做了。
而结果,叶词没有报复到,反倒是她被困在了这龙灵客栈之中,连想要回家都做不到。
而困住她的罪魁祸首,自然就是那个一开始她就没有看的起的方嫣然。
明明调查叶词的小师妹的时候知道了她在鹿城所做的事,看到过调查资料里‘武功高强’四个字,但因为太自信,或者也是平日里被人给捧得不知姓什么叫什么了,最后乐极生悲,反倒是被对方给收拾了。
这些日子以来,端茶递水做饭打扫,原本明明该是店小二和客栈里的厨子该做的事,那方嫣然也叫她去做。
她明明是故意整她,说什么‘我是主母,身娇肉贵的,客栈大堂若是打扫的不干净,被我吸多了尘埃,伤着了身子怎么办’?
谁知道你要怎么办!这些事难道不该去找掌柜的投诉,叫店小二收拾的勤一些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叫她去打扫?
那么大的大堂,来往这么多的人,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何做的惯这种事?
店小二要主动帮忙,那方嫣然竟还不许。一个不高兴了,就把她叫到面前,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还给骂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说什么‘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将来进了门怎么服侍叶词’……
她服侍个大头鬼啊!谁要服侍那个臭男人!谁要进你们家的门!
不是没想过逃跑。她恨不得自己生了几十条腿,赶紧离开这个被噩梦笼罩的地方,可对方就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无论她如何想要逃,最后都能被对方的护卫逮回来。
被没收了身上的银票,就连原本穿着的那件名贵的衣裳也被扒了,然后被迫换上了现在所穿的这件粗布麻衣。
丫鬟想要帮她,反倒被方嫣然点了穴道,关了起来。
她知道父亲母亲一定不会放心她独自出门,绝对暗中安排了护卫。她想要求助,奈何那方嫣然的护卫厉害的紧,仅仅是一个照面,三下五去二,她的两个护卫就对对方一脚踢的完全动弹不得,同样被点了穴道,五花大绑的不知道被拖到哪儿去了。
她当然不会担心护卫的安全,不如说她还怨念的很,埋怨护卫只有那么点三脚猫的功夫,连将她救出去都做不到。可是事已至此,她已经毫无办法可想,只能暂时认命,再寻逃跑的时机。
也不知那方嫣然的实力有多可怕。这客栈里人来人往的这么些人,任她如何求救,甚至不惜使出了美人计,竟是一个都没有敢背着方嫣然救她出去的。
此时,符心菲简直后悔莫及。
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方才她看着方嫣然吃完了晚饭,‘勤快’的刷完了碗筷,她被方嫣然叫过去,要她给她揉肩捶背。
她本想着趁着这个时机偷袭方嫣然,而后逃跑,但对方看似放松,实则很警惕,她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为了出气,她故意将力道用的很大,幼稚的想着至少让对方疼上那么一疼,算是一点利息,但对方不动声色的忍着,连个反应都没有,待到她‘服侍’完毕,对方一脸阴测测的直接点了她的穴道,她浑身开始奇痒无比却又不能动弹,那种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忍受第二遍。
符心菲想哭,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无时无刻不在埋怨自己,为什么就那么腿贱的非要跑到鹿城来受苦?她好好的在天都城里待着,此时此刻必定是锦衣玉食珍馐佳肴候着,何苦要咽下这些粗茶淡饭?
看着眼前的这两碟素的不能再素的青菜,连一点肉末星子都看不到,清汤寡水的,就跟在吃草似的,符心菲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夜都深了,她才刚刚用晚饭。一整日都在端茶、递水、揉肩、捶腿、打扫,还得听那个方嫣然挑三拣四故意找茬骂她,她心里那个委屈就甭提了。
可这就算了,还不让她好好吃饭。
那方嫣然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什么名贵吃什么,什么美味吃什么,可她却只能生啃这两碟青菜。
这也就忍了,可最让人气不过的是,方嫣然吃饭的时候,她还得在后头伺候着。
方嫣然坐着,她站着。方嫣然吃着,她看着。本来就连下厨的事那方嫣然也叫她来做,唯独今晚她吃的丰盛,没用她出手,说是信不过她那黑暗料理的手艺。
她倒是乐得清闲,当谁愿意给她做饭似的。可对方哪会轻易放过她?点了一桌子油水的菜色,她吃着,她看着,看了一路,那方嫣然吃完了就指挥她去洗盘子洗碗。累的她腰酸背疼,手都被水泡皱了,洗完了盘子碗筷,那方嫣然又叫她去给她揉肩捶背,直到别人都睡下了,她才放她回来,找了店家给她要了两碟青菜,一碗白米饭,就这么将她给打发了。
从她被方嫣然给困在这个客栈的那天开始,这几日里她算是尝尽了人生冷暖。她甚至连怨恨方嫣然的怨气都少了许多。在能够杀了方嫣然报仇和逃出这龙灵客栈回家二者选其一,她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当然,她也不是不恨方嫣然,只是她暂时认清了现状,知道凭她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能够将方嫣然怎么着了,所以,脱身才是当务之急。
就在符心菲含着泪一口一口的咽着清汤寡水的青菜时,方笑语的房间里却一片欢声笑语。
从符心菲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被方笑语折腾的没了一点脾气开始,叶心柔的笑容就没停过。
叶心柔自然是一点也不可怜这个符心菲的,谁叫她手贱嘴贱管不住自己,非跑来方笑语面前胡言乱语,被收拾了也是活该!
西辞哥哥会看上这样的货色?这简直就是西辞哥哥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何况,探花郎的闺女了不起吗?跟云王沾着点关系了不起吗?
若论起家世,她们这些人里哪一个不将那符心菲秒成渣渣?
她是公主,小十六是皇子,笑语就更不用说,乃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的嫡女不说,还是安王世子妃,最重要的是,父皇对她的信任可比对她们这些公主皇子要多得多了。
她倒是不算,毕竟原本因为相貌平凡,再加之背景不深厚,从前也没怎么引起过父皇的在意,如今会打扮了,也被父皇重用了,甚至皇后娘娘也允许她称她为母后,这就等于是得到了帝后的庇护,这一切都是因为方笑语,所以她也不怎么嫉妒方笑语如此被父皇重用,反而很感激。可宫里头其他的公主皇子里,被方笑语给嫉妒疯了的可大有人在。
就符心菲这家世,放在方笑语眼里跟平民也没啥差距了,她还敢巴巴的跑来跟笑语抢西辞哥哥?
还什么‘我希望你自请下堂’,什么‘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呵呵,她到底哪长得美这么自信呢?连西辞哥哥少了笑语陪伴都睡不踏实十分警觉难以深眠这种事都不知道,亏她还能不要脸的说‘叶词在我身边睡的很熟’之类的屁话,当这是糊弄弱智呢!
叶心柔是绝对站在方笑语一边的,管他对错,反正面对外人,必定要一起打到坏蛋。
而小十六叶书晴更是如此。
你看他平日里反应总是慢半拍,所以自小被人叫做傻子,明明是自己的兄弟,却没人愿意真心以待,讥讽、嘲笑,明里暗里不知承受了多少。
多少人以为他小就不懂事,多少人以为他傻根本听不懂那些嘲笑。但是,越是有残疾的孩子心里就越敏感。
小十六看起来呆呆愣愣的,但外界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他也懂那些嘲讽的意义,所以他的内心看似坚强也脆弱,看似脆弱又比谁都坚强。
方笑语自第一眼看到他时,除了有点惊讶,眼里没有半分的轻视。无论她与他接触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叶书晴会觉得很放松,不用担惊受怕会不会给人惹麻烦,又会不会被对方厌恶。
方姐姐很温柔,虽然他对方姐姐的印象与外界传闻的全不一样,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亲身的感受,所以他喜欢方姐姐,喜欢和方姐姐待在一块儿玩儿。
而且,方姐姐还会讲好多有趣的从未听过的小故事。
所以对叶书晴而言,方笑语是比他亲生的兄弟姐妹还要亲的人,谁敢欺负他的方姐姐,那是一定要打倒绝不手软的。
所以刚刚,那个叫符心菲的来给方姐姐捶背的时候,他和七姐并没有回避,还一路的给那个女人找碴儿,险些当场就将她欺负哭了。
叶书晴觉得自己总算是帮了方姐姐一回,虽然这‘帮助’似乎只是在欺负人,但是看着方姐姐舒坦了,他就开心,并且坚定了以后每天至少欺负那个符心菲一回的心。他也是要讨方姐姐的欢心的。
方笑语见叶心柔和小十六玩的挺欢,自然不会阻止。再说了,那符心菲自己自投罗网,不折腾她折腾谁?
她觉得,符心菲现在一定是觉得她自己特别的苦逼。其实就是她都觉得符心菲特别的苦逼。
若不是符心菲的那份儿苦逼是她造成的,连她都觉着这姑娘可怜兮兮了。
说起来,她欺负符心菲时的形象,让她想起了很久很久的前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在‘赶车棋社’被坑了的小燕子,披头散发,脸上脏兮兮的,不仅要打扫洗衣服,还只能吃馊了的窝窝头,那形象,是不是跟符心菲有着惊人的吻合?
而她自己,恐怕在符心菲的心里,就跟那赶车棋社的母老虎是一个样子吧?可恶至极,面丑心恶什么的,指不准那符心菲在背地里怎么骂她呢。
但是方笑语一点都没打算‘改过自新’。她找到了欺负人的乐趣。且默默安慰自己,没找个想对小燕子动手动脚的笑面虎去调戏符心菲就已经是她的仁慈了。
至于要欺负符心菲到什么时候?
方笑语想了想。嘛,到叶西辞回来的时候好了。
正好待在这鹿城闲着没事干,有个人给自己调戏一下也是一种惬意嘛。
夜渐渐退去,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今日鹿城下雪了,好在方笑语早就备好了冬衣,来到大堂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坐在那里,身边起了炉子,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似乎都懒得出门。
门外的大雪淹没了石板路,来往的行人在上头踩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街上摆摊的小贩虽比从前少了许多,但依旧有一些稀稀疏疏的在这街上排开,吆喝叫卖声断断续续的还能听到一些。
“叶夫人,可需要炉子?”店小二见方笑语下了楼,连忙上前问道。
“搬一个来吧。”方笑语没有拒绝。其实这样的寒冷对她这种武功高强的人并没有多大影响,但是,冬日里围着个暖和的火炉子坐着聊天,这是一种情怀。
大周的天气一直都是这么的不稳定。昨日里还艳阳高照,穿着薄薄的衣衫也不觉得冷,今日便大雪纷飞,俨然一副冬日气象。
店小二将早就备下的烧热了的炉子搬了两个到方笑语所落座的桌子旁,刚准备离开,便又被方笑语叫住。
“叶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很愿意给方笑语跑腿。因为方笑语很大方,给的赏银也多,且态度也温和。
“麻烦小哥去对面的成衣铺子去给我买上两件冬衣。不需要多名贵,能暖和就行。”方笑语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店小二立马就知道,这衣裳绝对是叶夫人要给那个自称有了叶公子孩子的女人买的。就凭叶夫人的那句‘不用多名贵’便可知了。
店小二立刻领会,跟掌柜的说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没多一会儿,店小二便拿着一套保暖的冬衣回来了。
方笑语满意的点点头,给了店小二丰厚的打赏。
这店小二很会做事,也很合她心意。她更是对店小二买回来的这件冬衣满意的很。
因为这衣裳丑哭了。
配符心菲正好。(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杀人不眨眼的宁王
自从店小二有眼色的买了套丑哭了的衣裳回来,符心菲就过起了每天自我厌弃又不断厌弃别人的苦难日子。
因为身上银票和衣裳都被扒了,也没有办法得到别的衣服,偏偏天气又冷,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不穿冬衣就冷的直打哆嗦。最后,身体的本能需求打败了对于美丽的追求,符心菲不得不穿着这套丑哭了的衣裳,每天在方笑语的面前晃荡,心情沉入了谷底。
就这么的过了七天,一个人来到了龙灵客栈。
那个人来的时候,方笑语正坐在大堂中靠着窗户看雪。
符心菲冻得满脸通红,却不得不端着一碗粥放到方笑语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站着,不敢逾越。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诅咒方笑语的话,可惜却不敢付诸行动,更加不敢被方笑语注意到她的想法,否则又不知道还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招数在那里等着她呢。比如她曾经嘀咕一句方笑语的不好,被听到了,这个女人竟然罚她站在门口唱歌,那天之后,她就再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就算是要诅咒,都得等方笑语睡着了后她趴在被窝里蒙着被子再诅咒。
符心菲看着方笑语拿着汤匙将粥舀出来一口,正要往嘴里送,却又在嘴边停下,随即将粥推到她的面前道:“这是赏你的。”
符心菲翻了个白眼,也不多说话,拿起汤匙就一口送入口中,温暖的气息瞬间游遍全身,给冻的有些僵硬的手也带来了一丝热度。
符心菲简直舍不得放下盛着热粥的碗。
不过她一点也不感激方笑语的慷慨。这个人虽然故意拿走了她的银子,逼着她换上粗布麻衣或是身上这件丑哭了的冬衣,还动不动就不给肉吃,但还不至于连碗粥都舍不得给她喝。她之所以将这粥赏了自己,其实怕是看到刚刚她那怨念的神情,又想到了最一开始的她被困在这龙灵客栈里被逼着‘侍奉’她时发生的那件事吧。
那时候,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跑,甚至于对方笑语的怨念几乎要冲破天际。她虽然不得不给这方嫣然端茶递水,但心中也是极为不服气的,所以一开始天真无知的她便做了一件事,在要给方嫣然吃的饭菜里放了许多的盐、辣椒等等乱七八糟的作料,只要能保证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待那方嫣然吃上一口,就一定有她受的。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狠狠砸了自己的脚。也不知道这方嫣然是不是属狗的,竟然发觉了饭菜中的不对劲。于是当着大堂中这么多人的面儿开始卖弄她的大方,说着‘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今日的饭菜就全都赏给你了,你多吃些’,然后便用威胁一般的目光看着她,害得她不得不忍着痛苦将那些黑暗料理全都吃了,回了房大吐特吐,之后整整两天都没怎么有胃口,只喝些粥裹腹。
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敢这么干过。她害怕这方嫣然又要让她自己吃下去,所以每次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她都会想起那一日那整整一桌子黑暗料理的恐怖。
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有在粥里加过料,所以方嫣然的怀疑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都不跟她啰嗦,自己扒着碗三口两口的就将这碗粥吃了个精光。
正好她饿了。
不过,正当她将碗放下,准备给方笑语一个挑衅的眼神时,却觉着头晕晕乎乎的,眼前都开始闪烁着小星星,然后脖子一仰,人就已经昏了过去。
“果然。”方笑语冷眼看着。她刚刚就闻到这粥里有一股子极淡的味道,应该是优质蒙汗药的味道。
她本以为这是符心菲想要逃跑的新招数,就将这粥赏给了她自己吃。没想到符心菲毫不犹豫的就将这粥吃下了肚,看起来这药似乎并不是她下的。
那又会是谁?
方笑语正在脑海中排查着可疑的人物,却忽见一个人走进了龙灵客栈。这个人的到来使得原本热闹的客栈大堂顿时鸦雀无声。
方笑语叫了小二帮她把已经昏迷的符心菲送到房里,又将那两个神龙卫调了一人前去看着她,免得她逃跑。另一人则寸步不离的跟着叶心柔和叶书晴,为了防止意外,她反倒将叶心柔和小十六叫下了楼,在自己身边待着才最安全。
在鸦雀无声的大堂之中,方笑语的一些动作实在是太引人注目。那个进了客栈后叫所有人都失声的人也被方笑语给吸引了目光。
方笑语也毫不遮掩畏缩的看过去,就见对方的眼中划过一抹凶狠,整个嘴角的弧度看起来显得有些邪恶。
而方笑语发现这个人时是在他进入客栈之前,不见其人,先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因为这个人手中,此时正拎着两个人头。
风雨堂萧邱丽。这个在武林大会之上露过一面的女子,此时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而且连尸身在何处也不得而知,只有一个头颅,被抓着纷乱的发丝,握在了来人的手掌之中。
而他的另一只手中也同样握着一个人头。鲜血已经干涸,那人的脸上还能够看到一瞬间惊悚的神情。那或许就是她死之前最后的表情,而后永远的定格在这张脸上。
“书晴,害怕吗?”方笑语轻声问道。
叶书晴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神有些闪躲,却又忍不住朝着那人看去。
他在宫里见惯了杀戮,但是这样的血腥,还是第一次见到。
说不怕是假的,但是他又是个立志要保护方姐姐和七姐的人,所以提醒自己,这样的事便觉得可怕,以后又如何变得强大?
叶书晴深呼吸,刻意瞪着大眼看过去。而之所以将眼睛瞪大,这是为了壮胆。
但是,就在他鼓起勇气直视来人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突然将一个人头朝着他们这一桌丢了过来,吓的叶书晴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却忘了他此刻正坐着,险些踢倒了凳子,自己也摔一跤。幸好被神龙卫拦了下来,但也因为如此,神龙卫那人没能接住来人丢过来的人头。
方笑语见对方似乎是故意冲着她来得一般,这人头也是往她面前儿丢的,于是伸手将人头抓了个正着。也不害怕,反倒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手中的人头的面部,发现这竟然也是个熟人。
还是个按说早该回去了的熟人。
大月朝红袖城的城主,李秀林。
“你就是方嫣然?武林大会上力压魔头的方嫣然?”来人见方笑语轻描淡写的接住了人头,还仔细观察起来了,于是问道。
“我是方嫣然,阁下何人?”方笑语将人头放在桌上,就如同放了一个茶杯般轻描淡写。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又是如何认得她的,这李秀林的人头又代表了什么,但是与敌面对面,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先紧张,这会让原本在你这里的气势瞬间萎靡下去,而后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这是送你的礼物。”来人却不回答方笑语的问题,反而看着桌子上李秀林的人头,邪笑道。
“还真是别致的礼物。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只收我家夫君的礼物,别的男人给的东西,不敢要啊。”方笑语似乎并不领情,只是手掌在桌上一挥,那李秀林的人头竟如飞镖一般又沿着原路回到了来人所站的位置。
对方见方笑语露了一手,目光一顿,随即一阵冷笑,挥出一掌,竟是将那人头一掌砸了个稀巴烂,成了一摊碎肉碎骨,再也看不出半分模样来。
这样的血肉横飞的场景,叫小十六叶书晴皱紧了眉头,小手抓着桌角骨节都已经泛了白。
“宁王此来有何见教?”听到动静的龙王等人一下楼,就看到了宁王一掌打碎了人头的一幕,随即平静的神情被愤怒取代。
这个人,便是朝廷突然派来镇守鹿城的宁王。他手段铁血,杀人如麻,残暴不堪,这些日子里,他们这些门派之中已经有不少人折在了这个宁王的手中。
宁王听到了龙王的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即转过了目光。
无视。**裸的无视。
就仿佛龙王是一团空气一般,竟是难以入了他的眼不成?
而只有方笑语看得出来,这个宁王,武功很高强,龙王远不是对手。
事实上,既是称王,除了一些外姓王之外,皇族萧家的人大多数武功都不弱。
皇族萧家有着不少高阶的武功秘籍,那是第一代大周的帝王传承下来的,至于他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些秘籍便不得而知了。
而这个宁王,方笑语曾经听过一些他的传闻。
这个人,是皇族萧家之人,当今皇上的弟弟,也是先皇最小的儿子。别看老皇帝现在都百岁高龄了,但是这个宁王才不到六十岁,且或许是气血充足的关系,一点也不显老,反倒是看起来像三十出头的人。
此人早些年一直混在军旅之中,甚至动不动就跑去野外徒手杀狼,练就了一身野蛮的气质。
且他天生神力,但是自小就残暴,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他,他动辄就要灭人满门杀人全家,简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楚忆跟他比起来,根本就是蚂蚁与大象的差别。
至今为止,死在这个人手中的人不计其数,而且大多都是无辜之人。
但是,老皇帝很喜欢他。
他虽残暴,但是却对皇位没有兴趣。只要是杀人的任务,无论是杀谁,他都愿意替老皇帝去完成。
杀人是爱好,是兴趣,跟忠不忠于皇帝无关,跟他是不是出身皇族萧家无关。这只是关于他自己的一点喜好。杀人能叫他兴奋,杀人也能叫他平静。
所以,当来到鹿城的时候,他一直都处于亢奋的状态。这里是个好地方,真真的是个好地方。杀人放火是家常便饭,况且都是些跟他皇族作对的叛逆,就是死上一城池,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疼。
于是,来到鹿城后,他展开了铁血的手段来镇压这群江湖人士。甚至自己亲自出手斩杀的武林人士不计其数。
其中,他光挑那些大门大派的武功高强的弟子或长老去杀,往往杀人的手段暴虐残忍,完全不给人留全尸,每个被杀的人尸体都被糟蹋的不成人样。
这个人,仿佛没有任何的感情,那些死去的人命于他而言或许还不如一只蝼蚁能让他多看一眼。
龙门有不少弟子就是死在他的手上的,所以龙王一见到这个人,就恨的咬牙切齿。而龙王本来就对朝廷有着难以想象的怨恨,所以即便平时冷静的人,在面对朝廷的人,还是皇室之人的时候,往往更加容易热血上头。
与朝廷敌对的这些日子,龙王已经吃过很多次这样的亏。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弱点,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一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就那样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原本所有的承诺,所有期待的甜蜜都成了一场空,他就恨意难平,恨不得杀了所有朝廷的人,恨不得毁灭掉整个皇族萧家!
宁王无视了龙王,却将目光落在了方笑语的身上。
方笑语皱眉。这个宁王,他似乎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他究竟为何要冲着她来?她又是如何入了这位宁王殿下的眼的?
这个宁王如此的眼高于顶,就是站在大周江湖顶端的那几个人物他都是无视的态度,偏偏今日跑来这里,顺手就丢给她一个人头,还美其名曰是给自己的礼物。
好吧,李秀林是跟她不对付,但凭李秀林这个人,还远远达不到她敌人的程度,所以她连杀都懒得杀她。
但她死在了宁王手中,是宁王跑去了大月国斩杀了李秀林?还是李秀林根本没有走,只是藏了起来,有什么阴谋?
方笑语突然就想起了那碗粥。那碗粥中加入了蒙汗药,只不过最后却让符心菲给吃了而已。
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会不会跟李秀林有关?
方笑语同样看向了宁王。宁王眼里的凌厉于她而言根本就是个笑话。
企图用杀气吓唬她?她轮回百世,杀过的人加起来比起宁王吃过的饭都多,她会怕?(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宁王似乎对方笑语能够无视他的杀意感到很惊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一生究竟杀了多少人。
血腥气已经充斥在了骨子里,再加之他天生神力,长相也显凶恶,所以哪怕不刻意动用威势,单单只是往那里一站,就能叫胆小的人吓破了胆。
最初只是因为想要在那个吃人的宫廷里平安无事的活下去。而当他真正意义上亲手杀掉第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杀戮的快感充斥脑海,叫他欲罢不能,从此他便走上了喜欢虐杀别人的道路。
他来到鹿城之前,本来是待在军队之中,与大月朝的那群女人厮杀。大月朝死在他手中的人多不胜数,他杀红了眼的时候,哪怕是自己人挡了他的路他也照杀不误。
而其实他还有点喜欢大月朝那群女人,至少他们拼杀的那股子疯劲儿叫他十分欣赏,所以他也会认真的去折磨她们每一个人,以表达他对她们的敬意。
但是,他突然就被皇兄给召回了京城。
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他这个皇兄,因为他这个皇兄心眼太多,心肠也狠毒。年幼时在宫里,他看到了太多的人死去。那其中,有主子,也有奴才。每个人死的理由,死的模样都不相同。奴才会被利用后而弃如敝屣,而主子们则在权利的压迫下或主动或被动的反击。
而他这个皇兄,是所有皇子里头点子最多,也最难对付的。
他不仅擅长权谋,武学天赋也是奇高。他优秀的让其他人黯然失色。而最重要的是,父皇最喜欢他的,就是他能够利用可利用的一切,也能抛弃掉所有与利益不符的。无论是他的兄弟姐妹,还是他的子孙后代。
这样的人,很适合生活在宫廷,所以最后他赢得毫无悬念。
那些与他争与他斗的全都被他整死了,那些能够威胁他的,也被他尽早除去。或许现在年纪大了,有时总会做出些昏庸的举动,但毫无疑问,年轻时的皇兄,是最适合继承大周江山的人。因为他和父皇一样的无情一样的狠毒。
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宁王很清楚,他的残暴乃是一种病态,但是他却根本没有打算改变。
他喜欢杀人。
尤其喜欢杀很强很强的人。
这个方嫣然,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被某个人说的神乎其神的,所以当真是叫他心痒难耐。
原本被皇兄召回天都城,又被派来这鹿城镇压这群叛逆的江湖人,他还有点兴奋。毕竟是江湖里厮杀混饭吃的,总该有几个强手叫他尽兴。
可惜,真来了之后却叫他大失所望。
江湖里这些自命不凡之辈,说到底也就是些野路子,能得到的武功秘籍有限,始终不如皇族萧家有着一套完整的传承。
这些人武功差劲的很,即便是站在顶端的那几个势力的掌门,也都是些弱鸡。他已经在鹿城呆腻了,不想跟这些废物再继续蹉跎下去。
但是,他却听说那个最强的人回来了。
本还遗憾无缘一见,没想到柳暗花明枯木逢春,竟是又叫他有了期待。所以,他便来了。
大大方方的来了,还顺便杀了个自不量力的小姑娘,外加一个想要使阴招对付那方嫣然的废人。
宁王对于杀这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的想法,就像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蚂蚁一般。
对于强者,就该给予最起码的尊重。
强者要死,那也得死在他的手上,死的光明正大。
宁王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寒芒。他已经在脑海中勾画出了那方嫣然被他掐断脖子时的画面,残酷与美丽并存,叫他不由得觉得热血开始沸腾,许久不曾有过的那种兴奋充斥于脑海之间。
他看向方笑语,就如同在看一只猎物。这只猎物越是难以捕捉,就越是叫猎人感到兴奋。
而他在方笑语的身上,看不到任何习武的痕迹,这却叫他更加确认,对方是一个值得他认真对待的对手。
“方嫣然,与本王一战!”宁王突然吼道,叫那些在他手中吃足了亏的江湖人士下意识的就是一抖。
“没兴趣。”方笑语瞥了宁王一眼,心中思考着宁王究竟是从何处得知的她的存在。
她离开鹿城的时候,宁王还没有来,而她不在鹿城的日子,自然就不可能与宁王有任何的交集。如今她回来了,宁王却突然造访,且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这叫她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偶然而已。
是想借刀杀人?还是想搅浑这一滩水?
比起宁王,她对那个将她的存在告知宁王的人更加的有兴趣。
“你这是在藐视本王!”宁王怒了。
他是个残忍嗜杀的人,自然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人。
人人见他怕他,可方笑语从头至尾都是一副平淡的面孔,这叫他觉得被蔑视了,所以杀心更重。
“是啊,你真聪明。”方笑语很认真的点头,表示她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宁王很强,但也只是针对龙王他们。
就算皇族萧家的武功传承比起那些散门散户的更加厉害一些,但是与方笑语这种从武功等级更加高级的世界里带过来的功夫,依旧不值一提。
宁王的强,在于他出手果断狠辣。但是这一点,方笑语自信并不输他。
她与宁王不同,不会主动去造杀孽,也不会去猎杀与自己无关的无辜之人,她只对她的敌人下手,只对与她有了因果纠缠的人下手。而若对方是敌人,她会比任何人都果断干脆的将对方斩杀,绝不会给自己给家人留下天大的麻烦。
斩草要除根的道理,她听了百世。早已烂熟于心。
“你找死!这可由不得你!”宁王大怒,挥掌便向方笑语所在的方向疾掠而去,眼见着掌心便要拍到了方笑语的身上,却见他突然收手,随即一掌拍向了她旁边的小十六叶书晴。
方笑语早就防着宁王这一出,也只是一震袖,叶书晴所坐着的凳子凭空向后挪了一段距离,刚好叫宁王的掌心扑了个空。
“宁王殿下,你这可是不按常理出牌啊。”方笑语说着,已经一脚扫上了宁王的腿,但宁王的横练功夫练的不错,方笑语这一脚,已经使出了三分力道,竟是在给对方挠痒痒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宁王冷笑,便挥掌与方笑语打在一处,边道:“好的猎人,总是喜欢先激怒眼前的猎物,如此才有猎杀的挑战性。而往往狗急跳墙的猎物,越是愤怒,它的肉质就越是鲜美。”
方笑语眼中的杀机一闪而逝,手上功夫不停,嘴上却丝毫不甘示弱道:“宁王殿下可听过一句话?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年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只有愚蠢的猎人才会激怒眼前的猎物。容易被一巴掌拍死。”
“那你不妨拍死本王试试。”宁王冷笑,似乎对于方笑语的话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承认方笑语很强,但他从未觉得自己会输。
他的强大,是一次次的厮杀换来的,与一个丫头片子卖弄出来的强大根本不是一回事。
至今为止,他唯一觉得没有信心胜过的,只有他的皇兄。其余的人,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那些人,那些事,都只会成为一段过往。成为他亲手猎杀的猎物之一,成为他战利品的一部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可能会输给一个不满双十年华的丫头片子。
从来都没有。
客栈里除了打斗声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声音。众人发现,方笑语与宁王二人虽然打斗的十分激烈,步步杀招,但是他们的对战的范围却从未离开过方笑语原本坐着的那张桌子。
叶书晴和叶心柔已经被神龙卫保护着移动到了另一张桌子前,龙王等人自然也不会让方笑语在对战中分心,也将叶心柔和叶书晴围在中间,务必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他们。
他们的武功是不及宁王,但是那些宁王以外的人,他们对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宁王看起来只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但是,朝廷中人多都险恶诡诈,难保不会有别的埋伏。
宁王自然也发现了,他似乎被方笑语给牵制在了这张桌子上,甚至无法扩大打斗的范围。这代表着,他看似还有余力,但至此刻为止,他其实是被方笑语给占了先机,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他有心想要打破这种僵局,但是任他如何做,那方笑语总会将他又拉回到这张桌子周围,叫他无法将战局波及到其他位置。
宁王终于意识到,他虽然承认了方笑语很强,但是却依旧轻敌了。
对方牢牢的掌控着他的节奏,将他拖死在这张桌子的范围之内。同时,对方的神情足够的游刃有余,而他却开始渐渐显露狼狈姿态。
对方一直在以一种猫戏耗子的姿态来对待他的挑衅。可这让宁王震怒不已。
就算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以这丫头片子的年纪,如何能够练至这样可怕的程度?
除非……
除非她所学的功法比之他们皇族萧家的还要高级。
此刻的宁王竟然起了贪婪之心。
于是,他的攻击更加的勇猛凌厉,带着一股子疯狂的同归于尽的架势。
但是,架势永远是架势。
宁王的攻击之中看似豪放甚至疯狂,但是方笑语能够感受得到,宁王本人却似乎并没有真的与她同归于尽的打算。
这是一个极大的漏洞。
对付一些初出茅庐的新人或许还能吓倒他们,但是对于方笑语这种江湖老油条,这种伪装根本不能迷惑她一分一毫。
方笑语确实没有用全力。她之所以将宁王控制在这一张桌子的范围之内,一直在与宁王缠斗,并非是因为宁王太强,也不是因为她在有意的戏耍宁王,而是她在观察宁王的武功路数,企图还原宁王所用的功夫。
大周皇族萧家的功法,比之一般江湖功法要高级与强大,但是比起方笑语那些顶级绝学而言,却差了不少。
但是,这毕竟是萧家的功法。
如果她能将皇族萧家的高级功法还原,然后将之散布出去,叫天下人人能修人人能练,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萧家对于大周的震慑力,主要便是来源于皇族之中高手众多,又有不少别的高手来投,所以不仅仅是萧家统御大周无数年头,也在于武力的震慑。
可是,若是萧家的武力再也不足以震慑众人,又会发生些什么样的变化。
待到老皇帝某一天醒来,发现全天下的人都学会了他萧家的高级功夫,哪怕是再穷困的乞丐,都对萧家的功法了如指掌,怕是那老皇帝要气吐血了吧?
方笑语是很乐意助人为乐,帮助大周人民脱困奔小康的。
老皇帝残暴不仁,奈何武功高强谁也奈何不了他。虽然宁王所拥有的功法必定不会比老皇帝的还好,但是宁王也是大周数一数二的高手,方笑语很有兴趣将这样的高手多培养出一些来,将来定会给老皇帝带来无穷的压力。
而最重要的是,谁规定了大周皇族的功法只能大周人练的?
试想一下,往后大裕朝大月朝全都学会了大周皇室的高级功夫,以后再上了战场,一群普通的大周士兵,对阵一群学会了大周皇族功法的大月朝大裕朝的将士们……
哎呀,这事儿想起来还有些小激动呢。
而她大承的士兵,自然是不屑于学习什么大周皇族的功法的。她方笑语手中有数不尽的比之萧家功法更加强大的高级功法,随便给他们两套练练,还不分分钟秒了那群渣渣。
方笑语越想越觉着这个想法好,十分有前途。从前还不舍得给皇帝一些上得了台面的功法,不过现在想想倒也没什么。绝学她是绝壁不教的,那得留着自己人学。但是高级功法倒是无所谓。她打算这次回去后先将镇远军统一配套训练一下。而且咱还可以多换几套功法学学,保证出其不意,一打一个准儿。
想到这里,于是方笑语越发的认真的分析着宁王的武功路数,有什么不解的地方一时想不通透的,她还出手刻意引导宁王打出更强的气势与招数来。
而宁王哪里会想到,方笑语与他敌对的时候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东西。而他使用的这套掌法却已经被方笑语给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这就是武学宗师的厉害之处,要是放给一个江湖菜鸟,别说分析了,能招架都是奢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