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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衣燃烬     安王妃txt下载     安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八章 成交

    叶书成很舍不得手中的钱财与势力,毕竟是这么多年积攒起来的,而在积攒的过程中,他甚至不惜脏了双手,也做了不少在外人看来是错误甚至不可原谅的事。但是他很清醒,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拼尽全力。

    先不说势力,只说他手中的钱财,或许连他自己也无法在不清算的情况下知道究竟有多少。若是将它交给方笑语,这是一笔足以让一个穷人瞬间巨富的财富。

    但是,不舍归不舍,他却很清楚,方笑语那是吃定了他。而事实上她说的也没错,除非他真的能够逃出生天,否则他的一切都会是那个人的。这些东西他从来都没有瞒着母妃,所以母妃对他的大部分势力都是心知肚明的。当然,他也有隐瞒着的秘密势力,这不过是身为一个以帝王为目标的人天性中的怀疑罢了。

    方笑语一只脚迈出了门外,另一只脚还留在门内。她知道叶书成一定会叫住她,因为他没有选择。

    或许他不会将所有的金钱全都送给她,但是能得到一部分也好。至少前世身为二皇子妃的她很清楚,叶书成私下里究竟敛了多少财富。

    “王爷还有事?”方笑语转过身时已是一脸茫然与疑惑。

    只是,叶书成虽然不是很了解方笑语,却也能一眼辨出此时方笑语那拙劣的演技。

    “或许,你我之间还可以谈谈。”叶书成深吸了口气,不得已做了妥协。

    方笑语听后干脆果断的收回了迈出去的脚,重新返回屋中,在桌边坐了下来,一脸期待道:“谈什么?”

    叶书成突然间很想将这个女人扔出去。能不能收敛一下这跃跃欲试的表情?这种他的银子已经换了主人的得意,实在是叫他憋屈的要命。

    叶书成也坐了下来,原想给自己倒杯酒,却在给方笑语的杯子也斟满了酒后突然想起了这酒可能是有毒的,于是那倒酒的手就这么尴尬的顿在半空,不得已下只能咳嗽两声来掩饰尴尬。

    “王爷怕这酒有毒?”方笑语有些好笑的看了叶书成一样,似乎特别享受这种叶书成惊慌的模样,随手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叶书成下意识去阻止,却见方笑语喝下酒后依旧活蹦乱跳的,面色还越发红润,这才想起,自己跟方笑语似乎有点过节,按说她死了他绝对会拍手称快,自己阻止个什么劲儿?

    不过,他依旧给自己找了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他觉得现阶段能够让那个人的计划付之一炬的人只有方笑语而已。

    叶书成为了掩饰这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想要我手中所有的财富倒也非是不可。”

    “条件。”方笑语开门见山。

    “不会要你去做太过艰难的事情。我的财富,我的势力,全都可以给你。只是,若是此次我能够逃得一命,这些东西自然就还是我的,可若是我无法幸免,我会给你书信一封,你将它拿给特定的人看,他们自然会全都听从你的。我唯一的条件,就是将来有朝一日,那个人输在你的手中,我要他的人头,摆在我的坟前,以作装饰。”

    叶书成的神情十分严肃,不似之前,还带着些玩笑的气氛。

    他是时候对自己的处境有了自觉了。

    他虽然还抱着侥幸之心想着能够逃脱的可能性,可他自己恐怕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极其的微弱。

    而如果今日放她离开,那今后是否还有人能够来这里看他都是未知,若是那个人或者周贵妃想要对他动手了,他的处境十分的被动,随时可能丢了性命也说不准。所以他在赌,赌自己真的活不了时,还有一个人能够替他报仇。

    “王爷还真是好雅兴,竟喜欢人头来做装饰。”方笑语啧啧啧的摇头,表示叶书成那么血腥,人家小女子好怕怕啊。就在叶书成都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方笑语一脸的’害怕‘突然转为平淡,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道:“成交。”

    叶书成松了口气。他知道,对方既然是真的皇子,将来就是死,那也是得葬在皇陵的。哪怕不能葬在皇陵深处,可皇陵的外围也有专门安葬罪人的地方,就是为了皇家的骨血不会散落在外,哪怕他是罪孽深重之人,也有葬入皇陵的资格。

    而他,身为一个冒牌货,甚至身上流着敌人的血脉,他与大承的皇族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自然也无法葬在皇陵。

    可他不甘心。对方轻而易举毁了他的一切,用了二十年布局,轻松的将他的成果揽在他自己的怀中。即便如此,他还想享受皇族的尊荣?

    他要让他知道,即便是今日,他已落魄至此,依旧比他要高贵。

    叶书成重新给方笑语倒上一杯美酒,将酒杯递到方笑语的面前,阴沉的笑说:“既如此,你我便暂时化干戈为玉帛,为了合作的足够愉快,方大小姐,你最好祈祷我能够安然渡过此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人多总是力量大些。”说着,便将酒杯递出去,示意与方笑语碰杯。

    方笑语眼角飞快的划过一丝讥讽,随即道:“可若是为了我的利益着想,我怕是要期待王爷此梦此想不能成真了。”说罢也将酒杯递上前去,就在两只酒杯将要碰到一处时,她冷笑着将手松开,而那叶书成竟也在同一时刻松开了手,两只酒杯落地,瞬间碎成几块,美酒洒了一地,酒香还弥漫在空气中,可方笑语与叶书成两人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方才谈合作时的和睦,反倒是目光中闪烁着各自的算计。

    方笑语目色古怪的看了地上两只已经碎在一处的酒杯,随即笑着转身离开。

    而待方笑语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眼前,叶书成嘴角的笑容骤然收敛,神色闪烁不定,最后化做一番冷笑。

    “方笑语啊方笑语,本王如何不知,与你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可是本王已经别无他法,活,那是最好,死,你也是本王最后的希望。只是……”叶书成将脚边的酒杯碎片粗鲁的踢开,自言自语道:“恐怕那叶西辞还不曾与你说过,他穷尽一切极力想要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真到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日,但愿你还能再笑的出来。”

    叶书成叹息,随即又阴险笑道:“本王是不会告诉你真相的。那个人虽然是本王的敌人,可你方笑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离开恭王府的方笑语鼻子发痒,瞬间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方笑语将手中的书信搁入怀中,嘀嘀咕咕道:“一定是叶书成那个混蛋又骂我了。”随即越走越远,彻底消失在了恭王府的府门前。

    迅速的回了安王府,方笑语回了院子关起门来,将怀中叶书成的亲笔书信拿了出来。

    将信拆开,里头足有好几页的纸,每张纸上用墨汁写的满满的字,记录的都是叶书成这些年来所积攒的财富所在还有他的势力。

    方笑语冷笑。其实叶书成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一开始就将他自己的势力与财富的所在地全都写了出来。他是预料到了若他身死,他所有的一切一定会被周贵妃全部送给那个夺走了他一切的人。

    自己辛辛苦苦一步步积攒的实力,却给敌人做了嫁衣裳,换做了谁都是不甘的。如果今日她不曾前去看他,或许他就会想法子将这封信交给皇帝。

    这信中的内容不可能让他将功折罪,这只会让皇帝更加坚定要杀他之心。所以一开始,他应该就已经有了觉悟。若是真的毫无法子了,最后那一刻,这封信一定会落入皇帝手中。

    只是,她去了,所以他顺着她的条件将这封信给了自己。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对付那个人,所以干脆借她之手,来达到报复那个人的目的。且自己若是插手,也避免了这些势力落在那个人的手中。而这封信只要不落在皇帝手里,他就还有机会为自己的性命争取一回。成功失败暂且不论,但至少这已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方笑语将手中的信纸一页一页研读仔细。这信是叶书成亲笔所写不假,而且是几日前就已经写好了的。恐怕他刚被软禁那会儿他就已经做了准备。

    信纸上的笔迹她很熟悉,毕竟前世两人也算是一起生活过不少年头,虽然那夫妻做的有名无实,谁也没对方当做自己的另一半来看待。

    方笑语将看完的信纸一页一页的扣在桌面上摆放整齐,而后才开始看下一页,直到最后一页时,方笑语的神情突然一变,随即目光变的古怪无比。

    她发现,这一页纸上写着的,竟然是叶书成在大周所做的布局。

    这让方笑语觉着很奇怪。

    虽然前头几张纸上将叶书成在大承的势力分布写的很详细很清楚,甚至连哪些人对他忠心耿耿哪些人或许会有其他想法之类的细节都写些十分详尽,但是这些势力始终没有让方笑语变过一点脸色。

    叶书成的势力,前世她知道的**不离十,可唯独后头这张纸上写着的关于他在大周布置的势力,虽然简洁,却让她觉着十分重要。

    可以这么说。若是但从这几张纸上所写来看,叶书成的布局方向似乎更多的倾向于大周而不是大承。

    明明他是大承的二皇子,要争夺的也是大承的皇位,可他偏偏在大周布局的仔细,难道是真的只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他君临天下之后大周对他的挟制?

    方笑语摇了摇头,本能的觉得不对。以她对叶书成的了解,他所做的这些事似乎并不应该是只为一时打算而已,更让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像是……像是为了长远而布局。

    方笑语的神情有些微妙。莫非,叶书成并非是只想成为大承的皇帝而已?他难道还在觊觎着比大承更加富裕更加宽广的土地?

    他不仅仅只是在利用大周在帮他夺取皇位,还想透过此来算计大周的帝位?

    方笑语捏着下巴想了想。

    确实。若是今日叶书成没有被周贵妃给算计,或许就还真有可能他就是这么想的。

    周贵妃那是因为出其不意罢了,他没想到梅苍云会突然咬出他来,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成为周贵妃想要除掉他而将那个亲生儿子接回宫来的好借口。

    若非是没有怀疑周贵妃这个母妃会害他,若是今日真让他逃出生天,那么,叶书成就算是凭借在大周的那些布局,也能够混的风生水起。

    而信上所言,叶书成在大周的一切布局全都是瞒着周贵妃的。

    叶书成虽不算是个多孝顺的人,可是却也没有真的防着自己的亲娘。而之所以这些布局全都瞒着周贵妃,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母妃对于大周简直是忠心耿耿。

    明明这一生都没有踏足过大周的土地,明明从来都没有见过与她有着血脉关联的大周云王,可是或许是幼时被洗了脑,她一直都带着对大周这个国度的忠心,在扮演着大承皇妃的角色。

    皇帝与她的夫妻之前她不在意。即便皇帝如何宠幸她,她都没有过丝毫的感动。儿子身为大承的皇子她也不在意,她不去为了儿子的权力地位争取,而是为了大周一统天下的大业在努力的帮助儿子夺得皇位。

    这难道不是一件很讽刺的事吗?

    叶书成对周贵妃的这种忠心一直都是不理解的。利用、背叛,这种将她一开始美好的人生全部毁灭,却将之训练成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难道她都不会感到心痛与怨恨吗?

    至少在叶书成的心中,当他第一次听母妃提起要为大周一统天下的大业奉献时,他觉得那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放着好好的大承皇子不做,去给一个压根就没见过的什么云王去争夺皇位?

    他又不是有病!

    大承虽不如大周富饶宽广,却也只是差一点点而已。有皇位他不做,偏去做一只狗,一个别人根本就没有在异国的棋子,他又不是傻子?

    什么云王的血脉!哪有大承皇族的血脉纯正?如果一定要为了什么而忠心而奉献,他不去忠心自己的国家,不为自己的皇位而奉献,却要帮一个从没见过的亲人而放弃自己的利益?

    他其实很想说,母妃你是不是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从太子那里顺的

    方笑语将最后那页纸上的内容牢牢的记在脑中,随即开始思考接手这些势力的可能性。

    叶书成看似妥协了,可事实上他心里是否还打着其他算盘,谁也不知道。这些纸上写着的内容是真实的吗?叶书成有没有在其中布下什么陷阱?如果她什么都不怀疑,就这么按照信中所写的去接手对方的势力,对方会不会就等着瓮中捉鳖,想让她自投罗网?

    至于前几页纸上写着的那些大承的势力,有猫腻的倒是不多。前世她也了解一些,与现在所看到的没有太多的不同。

    “笑语,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方笑语正捏着那几张纸思考,外头却传来了叶西辞的声音。

    门打开的同时,叶西辞就拎着两个盒子一脸愉快之色,似乎手中拿着的真是什么宝贝一般,献宝一样的放在了桌上,而后推到了方笑语的面前。

    方笑语将手中的信纸放在桌子上,随手拿起一只木盒,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打开瞧瞧,喜不喜欢?”叶西辞卖了个关子。

    方笑语向叶西辞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有停下。当木盒开启,露出里头的东西时,方笑语原本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你这是从何处找来的?”方笑语惊喜的问道。

    “从太子那里顺来的。”叶西辞颇有些不怀好意的转了转眼珠子,开心的神色掩都掩不住。

    方笑语小心翼翼的将盒子中一株不起眼的小草拿起,万分心爱的捧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有了这东西,想要突破就再简单不过了。我一直着人寻着,却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没想到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中。”方笑语对此爱不释手。

    “这地狱草长在阴冷潮湿之地,又是几十年才开一次花。若不等到花开后再摘下,则为剧毒,若是等到花谢了再采摘又毫无用处,实在是不容易得到。这次看到这东西实属意外,好在太子倒是慷慨,知道你武功高强,可突破却更难,这才叫我将这东西拿来给你用,如何,这东西可能够成功的让你突破《地经》第六层?”叶西辞对此了解得很清楚。地狱草听名字很可怕,但实际上却是很好用的宝贝,它的主要功用就是梳理人的经脉,帮助突破武功的瓶颈。

    到了方笑语这种境界,想要突破便十分困难。《地经》尚且是强大的武功还如此,那些寻常武功甚至很难练至方笑语这样的地步。

    “这地狱草确实是好东西,不仅仅能够梳理经脉,还能防止走火入魔。”方笑语眼睛都没有离开过这株看似不起眼的小草。但最终她还是犹豫了一番,随即将它递给叶西辞道:“这地狱草对于你修炼的《天经》功效更甚,正好你的《天经》已经练到了第四层瓶颈,若是用了这株地狱草,突破桎梏不成问题,而且借助其中的药力,或许突破到第五层中期也不在话下,不过是需要些其他的药材辅助。东西府里都有,马上便可配制出药汤,你立刻用了吧。”

    方笑语确实有些舍不得,有了这株地狱草,她能够稳稳的突破第六层,到达《地经》的第七层,到时候,就是放眼整个江湖,怕也无人能够与她比拼功法。到时候,她支配江湖的目的也能达成的轻松一些。

    但是,地狱草虽生长在至阴致寒的地方,却对阳刚系的功法有着大效用,能发挥出更多的药力。

    偏偏叶西辞所练的《天经》就是阳系功法,武功的等级能够最大程度的改造身体,待到功力大成,延年益寿也不是问题。虽然比不得曾经轮回过的修真世界那么夸张,可是待到武功练到极致,能多活上二三十年都是轻而易举的。

    她的《地经》还可以寻找柔和的药材来用,虽然武功到了这个等级,再想寻找突破的药材已经十分艰难,但她知道不少的消息,还可以一一尝试,但叶西辞的《天经》对于突破药材的要求可是高的不像话,但是像地狱草这种顶级的药材,却可以让他无惊无险的成功突破。

    叶西辞心里暖暖的,有一个人时常为自己着想,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叫人留恋。

    这在从前几乎是他不敢想象与奢望的。

    修炼了《天经》之后,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越是到了后头,想要突破就越困难。实际上方笑语已经在第六层耽搁了许久了。就是因为一直都没有找到能够让她安全突破的药材,无法制作药汤,所以才会一直压制着。

    这次太子得了这地狱草被他给看见了,他可是高兴的要命,就算是给他再多的金银财富高官厚禄他都不会眨一眨眼,却因为这一株小小的药草而失态了。

    “你不必管我,我这《天经》不过才练至第四层,用这地狱草突破有些暴殄天物了。你就安心用着,至于我这里,天下何其大,天材地宝虽然不多却一定还有,再寻就是了。你的武功越高强也就越安全,我才放心。”叶西辞摇摇头,还是准备将地狱草留给方笑语用。

    方笑语有些犹豫了。今后要面对的敌人可能是大周,而大周就是以武功而显得强大。大周皇室之人个个都是武功高手,那么,那个人是否也是隐藏的武功高手也还有待观察。

    她当然自信自己所练的武功乃是当世一绝。因为这个时代的武功基本还处于一种低等的阶段。相对的,大周皇室的武功也算是这个世界里顶尖的功法了,只不过与她的《地经》还有叶西辞修炼的《天经》根本没有可比之处罢了。

    方笑语犹豫的间隙一眼瞥到了另一个盒子,这盒子乃是一块朽木雕出来的,与他们的身份而言,实在是太过不相称。何况,按叶西辞所言,这些东西都是从太子那里顺来的,也就是东宫的东西,东宫的东西,哪怕是盛放用的盒子,也不该是朽木所雕。

    方笑语好奇的拿起这块朽木雕刻的盒子,在上头轻轻捏了一捏,这盒子立马被捏下来一小块,而后变成有些湿润的木渣。

    突然,方笑语脸色变了变,将盒子拿起来,放在鼻尖处闻了闻,一种淡淡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若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随即方笑语的神色顿时古怪起来。

    叶西辞以为是方笑语在疑惑他为何会拿回来一个朽木的盒子,于是解释道:“你可不要看这盒子廉价,里头的东西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打开看看。”

    方笑语听话的将盒子打开,顿时一颗圆圆的,蓝色却带着透明的珠子映入眼中。

    “蛟珠?”方笑语微微惊讶。

    叶西辞点点头,道:“这东西一共就两颗,太子宝贝的很。不过这次叶书成出了岔子,太子心里头高兴,就打开宝库任由我随意选上一件宝贝,我就顺带着将这蛟珠和地狱草给顺回来了。”

    叶西辞对自己顺到了宝贝开心不已,还都是能够用得上的宝贝。若是自己去寻,指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寻得到,能在太子宝库里顺两件东西,这都是常事嘛,不要在意。

    “不是太子送的,是你顺来的?”方笑语面色微妙,有点想笑,又有点哭笑不得。

    “太子叫我自己选喜欢的,我选了一套当年陈国流传下来的字画,准备送与岳父的。不过我看这两样东西都是用得着的,就顺手拿回来了。太子是知道的,也没说什么,就是罚了我两杯烈酒,不过都被我逼出体外了。”叶西辞对太子的惩罚表示不屑。若是从前,那样烈的酒一杯下去他怕是就醉过去了,可现在练了《天经》,逼酒之类的小事不过是随手而已。

    此刻东宫内,太子脸色阴沉,太子妃白婉给太子端来了一碗醒酒汤,看着太子喝下去,才笑着叫人收拾桌子。

    “太子这是气着了还是乐着了?”白婉对太子是否真的生气一看便知。于是笑问道。

    “你呀,就不能配合本宫一次?”太子被白婉这语气给逗乐了,于是笑着嗔道:“西辞这小子就是狡诈,不仅顺走了本宫不少的好东西,就连那唯二的两颗蛟珠他也不放过,说是这东西美丽,娘子定然喜欢。这家伙自从成了亲,可是被那位方大小姐吃得死死的。”

    说完了,太子自己就笑了道:“不过如此也好,他能对方笑语如此痴心,表示他是个重情之人。都说帝王从来都是孤家寡人,可是本宫却不想做那样的帝王。能有个可信的人在身边,那是本宫的福气。”

    “太子对叶世子的好,世子都记在心里呢。世子是重情义的人,这些年来与太子情同兄弟,必不会背叛太子。”白婉温婉道。

    “本宫倒是不担心西辞会背叛本宫,本宫是怕母后做了多余的事,惹恼了那方笑语。”太子摇摇头,说道:“你可别小看那方笑语是个女子,但此人神乎邪乎,就是本宫也看不透彻。只是暂时来看,她对大承没有恶毒心思,按父皇所说,她反倒是上天派来保佑大承江山之人。本宫倒是不怎么信那神佛的一套,只是,她拖西辞交给本宫的东西,上头所说的也都一一应验了,为此,到也叫本宫拉拢了不少朝臣。本宫知道,他们是因为本宫能够‘预言’他们身上即将发生的灾难,又敬又畏,这才投靠了本宫,可即便如此,却也是给本宫带来了巨大的好处。本宫向来都要卖上那方笑语三分薄面,再加之她既嫁了西辞,因着西辞的关系,心中也该是向着本宫的。可母妃对她多有忌惮,本宫就怕母妃自作主张真的将她给惹恼了,若是投靠了别的皇子,那就麻烦了。”

    太子这样说定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事实上,皇后倒也没有做什么太过的事情,只是她自以为是的试探实在是让方笑语感觉有些腻味。

    其实方笑语也能够理解皇后的处境与想法。但是这种事确实让她不喜,但也不至于就为这么点事儿就跟太子反目成仇。

    实际上,太子做的已经不错了,至少至今为止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但是也正如叶心柔所想,小十六叶书晴的确是她的另一条后路。

    方笑语并不太希望真的走到那一步,因为她怕麻烦。太子若能始终如一,就算靠着他和叶西辞的关系,她也会帮他。但若是皇后真的做出了什么威胁到她的事情,她也不介意用另一种法子来惩罚她。

    就算小十六和太子是兄弟,那又如何?

    白婉诺诺的不知该说些什么。皇后是她的母后,她向来温婉可人,背后里诟病长辈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于是只能沉默着不说话。

    “算了,待本宫寻了机会与母后说说,母后不是个听不进意见之人。今日那株地狱草和那颗蛟珠,就当是本宫给那方笑语道个歉吧。”太子说着倒也不介意了。之前母后做的事,他其实也跟西辞解释了。西辞笑说不会有什么问题,说方笑语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虽然他十分怀疑叶西辞的话的真假,不过却也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一想起叶西辞,太子又一次愤恨的拍着桌子道:“叶西辞这个混蛋,跟本宫喝酒竟然还用武功作弊,害的本宫现在头还晕晕乎乎,他却活蹦乱跳的回去取悦他娘子去了!本宫要跟他绝交!绝交!”

    看太子说着眼睛都迷糊了,白婉笑着给太子披了件衣裳道:“太子先去睡一会吧。今儿晚上臣妾包饺子给太子吃。”

    太子这个饺子控一听有饺子吃,立马眼珠子亮了起来,原本那有点醉醺醺的模样早就不知抛到了哪里,眼睛亮晶晶的问:“什么馅的?”

    “太子想吃什么馅的臣妾就包什么馅的。”白婉捂着嘴笑。太子一时看得呆了。

    而安王府中,太子口中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叶西辞同志,正瞪大着眼睛盯着方笑语手中那个朽木盒子,一时间连喘息声都粗重了几分。

    太子正为那颗蛟珠肉疼,可他却浑然不知,其实真正值钱的宝物,并不是那颗蛟珠,而是这个装着蛟珠的盒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叶书成死了?

    蛟珠这种东西,并非是传说中什么蛟龙所吐出的珠子,它其实是一种三角形的贝类里头产出的珍珠的一种,为蓝色,但透明,能够透过珠子看到阳光折射出的光点,这在女子中十分受到喜爱。

    叶西辞拿来的这颗蛟珠个头很大,而且圆的十分和谐,没有半点瑕疵。

    蛟珠本就珍贵,即便是有银子也未必能买的来,因为那种贝类只长在深海,需要专门的人下海采摘,且并非是每一个贝中都能产出蛟珠,即便产出,也是大小参差不齐,所以这颗蛟珠的就显得尤为珍贵。

    大多数的人都喜欢将蛟珠镶嵌在饰品之上,会显得雍容而不臃肿,若是谁家的小姐夫人得了一颗,带出去都能炫耀许久来。

    但方笑语却知道,蛟珠还有一种功用,那便是美白肌肤,若将之研成粉末来用,功效反倒锐减。

    蛟珠绝不可与其他珍珠相提并论。能够发挥出蛟珠最大效果的使用方法,便是将之放在水中浸泡,最好是用稍稍冰寒一些的高山泉水,效果最佳。

    只是,大多是的小姐夫人们千金之躯,尤为怕寒,所以即便知道这蛟珠的功用,去也不敢轻易尝试。

    当初有个巨贾家的千金,面目倒是清秀,就是肌肤不够白,相对而言还有些黑,受尽了世人的嘲笑,哪怕到了十八,竟也无人上门提亲。当初那巨贾不知从何处得来一颗蛟珠,珠子比方笑语手中这颗还要大一些,知道了它的功用后,那小姐喜出望外,特意带着随从,去高山深处寻了一块寒潭,将珠子泡入潭水之中,而她自己也下了水。只是一次,那肌肤就真的白了几分。那小姐喜不自禁,为了能够获得美丽,也是心急,连续浸泡了几日,白是白了不少,可寒气入体,人也都险些没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调养过来。

    对于不懂得武功的人来说,寒泉本身就是个可怕的东西。特别是那些本来就体寒的女子,若是贸然浸泡,极易伤身。但是对于方笑语这种内力雄厚的人来说,抵御寒潭的冰冷根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所以这蛟珠几乎就是为了她准备的一样。

    毕竟是女子嘛,就算没有那些温柔似水小鸟依人,但对于美丽,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但是,最让方笑语惊喜的却并不是这颗蛟珠。

    蛟珠只能让人肌肤白皙,在方笑语的眼中,其实还比不过一开始的地狱草。但是,蛟珠对于保存它的容器极其挑剔。金属容易叫它凋败,玉石容易让灵气流失,因为蛟珠也是养玉的好东西,一旦接触玉石久了,其中的灵气就会被玉石吸个一干二净,最后化作粉末。唯一能够完整保存蛟珠的东西就是木头。且效果最好的便是朽木。朽木中凋败腐朽的气息对于蛟珠而言没有任何的侵略性,所以保存蛟珠的时候,里头的灵气完全不会被浪费掉。

    当初采摘这蛟珠的人怕是对此很了解,这才找了块朽木来盛放这颗蛟珠。

    “你说这蛟珠太子有两颗?”方笑语眼珠子都亮起来了。

    “顺走一颗太子或许还不会说什么,可若是还打着另一颗的主意……”叶西辞摇头。太子有两颗不假,但这蛟珠十分名贵,他这是当着太子的面‘顺’的,太子也是有意成全所以才不阻止,可若是还觊觎另一颗,怕是就有些贪得无厌了。

    “蛟珠什么的无所谓,太子东宫中的那颗蛟珠也是用这种朽木的盒子盛放的?”

    方笑语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这个盒子。

    叶西辞点头,道:“听闻蛟珠对于盛放的容器极其挑剔,只有朽木所造的盒子最易保存。”

    很显然,叶西辞也是知道这常识的。

    “什么时候,得找个借口将这盒子给换回来。”方笑语捏着下巴自言自语。

    叶西辞一头雾水,问道:“你对这朽木盒子似乎十分在意。”

    方笑语嘴角咧开一抹弧度,道:“当然在意,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块朽木而已。”叶西辞不知道方笑语因为一块腐朽的木头激动个什么劲儿。

    方笑语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随即向着叶西辞招了招手道:“你来闻闻。”

    叶西辞接过盒子,放在鼻尖处仔细的闻了闻,随即发出了一声轻咦,眉头皱了皱道:“似乎有股子淡淡的香气。”

    这也让叶西辞发觉到了这木头的不寻常。虽然是朽木的模样,其本身也确实很脆,轻轻一捏就很容易将其捏碎,可若是寻常朽木,是断断不会发出这种香气的。

    朽木的味道他闻过,一种木头独有的味道,再加上酸涩腐朽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有点一言难尽。但此朽木却有一种很淡很柔和的清香气味,若一定要说的话,便是平日里那些女眷很喜欢点的一种果木香的味道。

    叶西辞心中顿时跳出了一个名字。随即眼睛都睁大了,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他讶异的看向方笑语,口舌都有些干燥,而后不确定的问道:“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帝阳木?”

    “就是帝阳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此等神物。用它来盛放蛟珠,简直是对它的侮辱。”方笑语也是感叹不已。

    帝阳木,传说中的圣药。

    当然,之所以称之为传说中的,并不是因为它只存在于传说,没有人真的见过其真容,而是因为它万分难得,且极为稀少特殊,所以才用此说法。

    有传说言,这世上的只有一颗帝阳树,生长在万米高的雪山之上。那雪山终年积雪,又总是刮着妖风,许多人都想要挑战这座雪山,但往往铩羽而归,还有许多人永远的埋骨在了那堆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之中。

    而人们唯一知道的一颗帝阳树,就生长在这万米雪山的最巅峰处,犹如一颗神树,在终年的白雪之中,发出嫩绿的枝桠,开出白色的小花,结出黄色的果实。

    但是,这帝阳树有点邪门,若是将花朵从树上摘下,立刻就会凋谢。若是将果实从树上摘下,瞬间便会失去水分变成干巴巴的硬果子,再好的牙口都咬不动。而若是将它的枝桠或是木头砍下,瞬间就会腐朽,变成一截朽木。但是它本身会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其实就是它生长出的果实一样的香气。

    不过这也只是传说罢了。

    三十几年前,江湖中出现过一节帝阳树的树枝,大约人的胳膊那么长,但很细小。一经出现,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江湖中为此物出手的豪杰不知凡几,最后结果也是异常惨烈。当年传言得到帝阳树树枝的那个人,一家满门都因此被江湖中那些争夺帝阳木的人给杀害。此人隐姓埋名,用那节帝阳树的树枝修炼武功,突破后事半功倍,最后重出江湖后,将当年杀害他家人的仇人满门灭绝。只不过因为此人经历坎坷,故而性情也善变,沉浸在仇恨中不可自拔,最后性情大变,成了个杀人魔头。那之后,他被人联手截杀,此事才终于落幕。

    而帝阳木,就是有这种威力。他对于人们修炼武功来说绝对是事半功倍。

    帝阳树是药材,帝阳木即便腐朽,也有着寻常药材难以企及的功效与能力。

    当初一节胳膊长的细小树枝尚且引起了江湖厮杀,如今她手中这个盒子,有两个巴掌那般大,重要的是,厚度十分可观。

    可惜,里头被人给抠空了,否则这么大的帝阳木,别说让他突破《地经》第六层达到第七层,便是突破七层达到八层时,她也不必再担心寻不到帮助突破的药材了。

    若是这块帝阳木在她手中的事传了出去,哪怕她是朝廷中人,哪怕他是大将军的嫡女,是安王世子的世子妃,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也绝对会有不少人会铤而走险,试图从她手中夺取帝阳木。

    这还只是其中一块而已。若是东宫中太子宝库中的另一颗蛟珠也是用帝阳木盛放的,那她可就发财了。

    若有两块这般大小的帝阳木,她有信心将《地经》练至圆满也不会再缺药材了。

    这一世的《地经》被她改造过,比之原来还要再厉害一些,需要的药材的药力也就更强一些。若还是上一世的《地经》,这两块帝阳木怕是撑到叶西辞的《天经》也练到第八层都没有问题。

    可想而知,方笑语在见到这个盒子时是何等的激动。向来喜怒不显于色的她,却会因此而露出狂喜的神情,这还是叶西辞第一次见到方笑语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

    “是得想个法子,这宝贝不能落在他人手中。”叶西辞也意识到自己的无意之举究竟撞了什么大运,得到了多可怕的宝贝,而后他立刻就开始想着怎么将太子手里的另一块帝阳木也给忽悠回来了。

    反正太子的武功也就是花拳绣腿,自小跟先生学了,但身为帝王,又不需要去闯荡江湖,自然也就没怎么下功夫。

    太子自己肯定是用不上的。帝阳木这么强大的药力,太子这种超级菜鸟若是用了,怕还会出了岔子。若是给了别人用,他还真舍不得,那还不如给笑语用呢。所以此时的叶西辞已经将那块帝阳木当成自家的东西了。

    作为回报,尽量帮太子铲除敌人就是了。

    “有了这东西,这地狱草我就用不上了,正好拿来为你突破。哎呀,太子真是慷慨大方啊。”方笑语喜笑颜开。因为这帝阳木的关系,她和叶西辞究竟谁先突破反倒有了两全其美之策。

    叶西辞见方笑语这眼冒小星星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他想着,若是太子知道他失去了什么,恐怕会肉疼的哭出来了。

    嘛,不过算了。还是娘子比较重要嘛。叶西辞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我现在就叫人去给你配制药汤,到时候你外服内用,很快就能突破《天经》第四层,达到第五层中期也不在话下。我会为你护法,不会叫人来打扰你的。”方笑语说着就要叫解语进来,只是话还未出口,外头的门就被人敲响,而后是丝竹的声音响起道:“小姐,出事了。”

    “进来。”方笑语眉一挑,待丝竹进屋之后便问:“出了何事?”

    丝竹犹豫一番,随即道:“叶书成死了。”

    “死了?”叶西辞一愣,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长久以来他一直为敌的人就这么死了?而且死的这么儿戏?

    他当然知道叶书成被周贵妃陷害的事。就这件事,太子还高兴的不得了,说不用等他们出手,对方首先就先狗咬狗打起来了。也是因为这事儿,太子一高兴,就允许他在宝库中挑一件东西,他这才有机会将地狱草和帝阳木顺回来。

    可是,叶书成毕竟不是寻常的阿猫阿狗,他在朝中布局这么多年,要说单单只是周贵妃这一次的陷害就能让他功败垂成再无翻身之日,他还是有些不信。

    有时候,最了解你的,或许是你的敌人。

    作为叶书成最想杀之而后快的人,叶西辞这些年与叶书成的敌对,可以说对他已经十分了解了。

    叶书成死了,这叫他有些懵。

    丝竹似乎已经想到了世子会是这番反应,于是点头道:“的确是死了,而且还死的很惨。”

    “他是如何死的?”叶西辞问道。

    “中毒。”丝竹目光闪烁着看了方笑语一眼。

    方笑语冷笑道:“你是说,他是被我拿去的那壶酒毒死的?”

    丝竹点了点头,叶西辞眉头又皱了起来,问道:“你去见过他?”

    “嗯。”方笑语并不否认,反而将桌上的信纸拿给他看。

    “这是……?”叶西辞将纸上的内容一目十行的看完,脸上惊讶之色不减道:“这是他多年来暗中隐藏的势力?”

    “我跟他做了笔交易。他给了我这个。”方笑语将她和叶书成的交易内容说给了叶西辞听。她并不打算隐瞒叶西辞,因为她相信他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你刚刚回来,他便被毒死了,还恰巧是被你送过去的酒毒死的?莫非有人要刻意陷害你?”叶西辞并没有问方笑语拿去的酒中有没有毒。以他对方笑语的了解,那酒定然是无毒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陷害方笑语。

    “恐怕是了。”方笑语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冷笑着。(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冷宫是个好地方啊

    “是谁?”叶西辞神色阴沉。他的娘子,他疼都来不及,竟然还有人敢陷害她?

    叶书成虽然是个假冒的二皇子,但到底是皇上养了多年的。别说这件事还没有真正的下定论,就算是罪证确凿了,没有皇上的命令,私自处置了皇子,哪怕是个假的,天家一怒,也绝不是笑语能吃得消的。

    当然,看方笑语这镇定,叶西辞知道她定然是能想出法子来化解的,但是却要有不少的麻烦。

    “丝竹,可掌握了他的行踪?”方笑语淡淡问了一句,目光还放在手中的信纸上头。

    丝竹眼睛一亮,随即笑道:“小姐您猜到了,已经掌握了他的所在,要奴婢如何做?”

    方笑语和丝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叶西辞哪还会听不明白。

    “你是说,这是他有意为之?”叶西辞冷哼,他果然看那个混蛋不顺眼。

    “不过,他究竟是如何逃脱的?”方笑语摸了摸鼻子,似乎对于他逃脱的方法十分感兴趣。

    看似走投无路,但却又暗中布下‘死局’,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仅逃脱了自己,而且还顺带的坑了她一把。怪不得他交东西交的那叫一个果断干脆,原来是另有打算。

    不过,要在大内侍卫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侍卫之中,有他的人……

    “奴婢听小姐的命令一直在恭王府外找人看着。其间,一个身着大内侍卫官服的人曾经离开过恭王府,咱们的人为防万一,悄悄跟了过去。此人离开后不多久,就传出了叶书成被毒杀的消息。”丝竹对方笑语一直有着一种盲目的崇拜。见自家小姐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那崇敬之前就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个叶书成,还真是阴魂不散!”叶西辞一脸的嫌恶。都为敌多少年了,听到这个名字都厌恶的要命,更不要提他竟然还敢陷害自家娘子。

    “看来咱们的恭王殿下不舍得这些银子就这么飞了,倒也是煞费苦心。”方笑语苦笑,随即道:“我原本琢磨着,他若是有那本事保命,只要他将来再也不寻我的麻烦,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算了。”

    说着,方笑语似乎颇为遗憾道:“只不过如今看来,我与他终不能和睦共处。任何试图跟本姑娘抢银子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得……”

    丝竹一个劲儿的点头,小姐说的都是对的,小姐说的不是对的也是对的。何况银子是个好东西,不能便宜了别人,这是真理。

    叶西辞苦笑着摇摇头,心说叶书成若是听了她这不要脸的言论,怕是要气死过去了。本来银子就是人家的,跟人家抢银子的不正是你自己吗?

    不过,娘子说的都是对的,娘子的话即便错了也是对的。叶西辞这么坚信着,于是也只能为叶书成这倒霉孩子默哀一把了。

    “小姐,那叶书成自以为逃出生天,自以为天高任鸟飞,可实际上,他的一切行动都在咱们的掌握之内。如何?可要奴婢……送他一程?”丝竹舔了舔舌头,眼中全是残忍之色。

    别人不知道,可她自己可没忘记。她出身月影司,乃是影司的绝顶杀手。不过是以武婢的身份近身伺候小姐罢了,可不代表她真是个无用的丫鬟,也不代表她这一身本事都废了。

    即便换作现在,她依旧是月影司最强的杀手之一,能力绝不在苍雯苍英苍蒙等人之下。相反,因为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受小姐亲自指点,能力还犹有过之。

    这位二皇子殿下,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先是觊觎将军府的军权,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要娶小姐为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他也配!后来被小姐拒绝了,就三番五次的找小姐的麻烦,二皇子又如何?他早该死了!

    丝竹心里已经判了叶书成的死刑。但其实叶书成也很冤。

    虽然丝竹所说的都是事实,可真说叶书成是癞蛤蟆吧,却又有失偏颇。

    照正里说,人叶书成要权有权要势有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身为皇子,乃是天子的后代,甚至是能够跟太子分庭抗礼的人,母亲虽不是皇后,却也是贵妃,身后还有周相府的支持,甚至于与现任丞相梅苍云虽然是互相利用,可至少梅苍云还是选择了与他合作,朝中投效他的大臣更是不少。

    且他容貌出众,真真是那些千金小姐们争破头都想要嫁出去的存在,即便是叶西辞的相貌已是英俊,却也不及叶书成多矣。

    如果不是这倒霉孩子在上一世作死,这一世就算方笑语不想嫁给一个算计她的人,但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因为麻烦。

    但是前世有仇啊,虽然这仇就跟闹着玩似的。但是看着算计完了自己又一把火将自己烧了的人出现在面前,是不是应该发挥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美德,顺便将对方坑死?

    所以这不是她的错啊。就算前世她是有意纵容着别人弄死自己的,但是要动手害人可不是她逼着对方去做的。要是真的懂得感恩,真的有情有义,她光纵容有个屁用?

    就拿叶西辞来说。她也不去防备,也纵容一下,叶西辞会像叶书成一样一把火烧了她吗?

    再说三番五次找她麻烦的事。其实丝竹说的有些不对,虽然叶书成也找了她的麻烦,但是印象中,她找对方麻烦的时候更多。咳咳,顺手嘛,这麻烦不找白不找。

    叶西辞没有说话,他不想替方笑语做决定,所以只等着她自己决定。

    在他心中,他是有那么点嫉妒叶书成的。自己的娘子,梦里头怎么就被这头猪给拱了?拱就拱了,还不好好的对待着,他竟然还敢放火!

    他之所以还能这么淡定,是因为知道那不过是个梦罢了,虽然有了柴昭的事,他觉着这梦可能会是方笑语的前世,可毕竟这一世从身到心,方笑语都是属于他的。没被那头猪再拱一次,他心里还是有点得意。觉得自己拯救了一朵娇嫩的小花落入猪口。

    本来就因为太子的事儿跟叶书成不对付,如今还可能有夺妻之恨,这就不能忍了。这还不死留着做什么?

    所以,他是期待方笑语能够狠下心来杀了叶书成的。否则他总有些担心那梦中的‘她’对‘他’还有情,下不了手,他会嫉妒得发狂。

    他已经默默下定决心。若是方笑语准备放过叶书成,他也不会说什么,可他一定会找机会斩草除根,绝不能让叶书成活下去。

    “不是你要去送他一程……”方笑语面无表情的开口。叶西辞顿觉有些失望。

    “那就这么放过他?”丝竹都觉着不甘心。

    “放过他?”方笑语却讶异的抬头,一脸无辜道:“怎么会呢?明明是周贵妃想要送他一程……”

    丝竹顿时眼睛大亮,笑着拍手道:“奴婢明白了。小姐对此事一无所知。他是被周贵妃找人害死的。奴婢立马就去办。”

    说完了,丝竹便转身离开了。她得去做点杀人灭口的事,替周贵妃,送这位恭王殿下一程。

    丝竹明白了,叶西辞自然也明白了。不知为何,方笑语对叶书成杀伐果断毫不留恋,叶西辞心里头就跟吃了蜜糖一样的甜。

    小子,叫你跟我抢!哼哼!娘子还是我的!

    叶西辞那笑容溢满了整张脸,知道的他那是开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毛病呢。至少此刻方笑语正一脸嫌弃的看着正傻笑的自家相公,很想跟人说她不认识他来着。

    似乎是感觉到了方笑语的目光,叶西辞立刻收敛了那笑容,而后假装看风景的样子说道:“今天的月亮很美,和你一样美。”

    方笑语摆着一副嫌弃脸,心说外头太阳都还未落山呢,你是哪儿看来的月亮?

    或许是也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叶西辞连忙别过脸咳了两声,而后转移话题道:“那叶书成的陷害你要如何解决?若是叫皇上知道叶书成未死,丝竹就未必好下手了。”

    方笑语笑了笑道:“不不不,恭王殿下已经死了。尸首都在呢,做不了假。”

    “可若是对方做些手脚,世人便会认为是你带着毒酒毒死了叶书成。”叶西辞想知道方笑语有什么化解之法。

    “别急啊,我有法子。”方笑语神秘的一笑,让叶西辞来了兴趣。

    “解语,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方笑语将手中从叶书成那里得来的信纸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挑了些不怎么重要的势力,而后肉疼的舍弃了一部分财富,在解语拿来的信纸上唰唰唰唰几笔,一封似模似样的‘恭王’笔记就这么诞生了。

    叶西辞在后头看着,默默勾起嘴角,他简直都要忘记了,他这个娘子,可是个出了名的会模仿别人笔迹的好手。不仅模仿极像,而且还擅长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字体以及画技,曾让他叹为观止。

    “如何?像不像是叶书成的笔迹?”方笑语献宝似的递到叶西辞的手中,等着叶西辞的点评。

    “一模一样。”叶西辞感叹。若非是墨迹较新,怕是叫人难以分辨。

    但是,墨迹新根本不是问题。完全可以说是叶书成刚写不久。毕竟,方笑语就是今日去的恭王府,也是刚刚才回府不久。墨迹新些,反倒是更加容易骗过人去。

    而且,方笑语很聪明的,不仅仅是将叶书成的死推给了周贵妃,还做出了叶书成已经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死的假象,用这一封伪造的信笺,将周贵妃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信中,方笑语将许多人都牵涉了进去,一旦这封信曝光,不必说,这信中提到的一些人,知道他们的灾难都是周贵妃所为,定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至于这封信哪来的?这还不好说?叶书成明知必死,因为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他知道有人会杀他灭口,所以才提前写下书信一封,将这些年来周贵妃所做的恶事全都记录下来,又恰巧只有方笑语去看过他,这才将信交给了方笑语。

    字迹是叶书成的无疑,何况了解方笑语的人一定知道,除非她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知道叶书成是她杀的,否则她怎么会傻到用自己送过去的酒来毒杀叶书成?而若真是她做的,她也就不会否认了,既然否认了,那说不得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至于周贵妃是否真的做过信中所说的那些恶事?管他呢!做过也好,没做过也好,直接推周贵妃身上不就好了?谁让她最近犯霉运,她不背锅谁背锅?

    怕真犯人跳出来反驳?不可能!但凡做了恶事而不宣扬的,那定然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的。此时有个人替他们背了黑锅,他们高兴都来不及。他们不仅不会站出来替她解围,而且还会拼尽全力的踩上两脚,务必将之踩死为止。

    叶西辞顿时就乐了。没想到一开始让人担忧不已的陷害,竟这么容易就破解了。

    皇上是站在他们这边儿的。让周贵妃陷害叶书成得逞,坐山观虎斗,这都是皇上最愿意看到的事。别说叶书成不是他儿子,就算是,敢这么害他那也是不能留的。

    所以,方笑语其实并不怕叶书成的陷害。因为皇帝是向着她的。这封信的目的,不过是为叶书成的‘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也是做给外人看的。她就是要让周贵妃尝尝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滋味。

    想将那个人领进宫取代叶书成的位置?不好意思,本姑娘不同意。你们就继续做着见不得人的老鼠的勾当,一生都不要再肖想什么荣华富贵和权势地位了。

    而且方笑语还聪明的舍弃了一些叶书成交给她的势力与财富,这才会显得事情更加的真实。皇帝要是拿了好处,那还不得更加卖力的替她掩饰?

    想一想那个人在背后气的跳脚的模样,方笑语就觉得心头舒爽。

    虽然暂时还不能将他怎么着,因为她必须得等他犯了大错才能跳出来,否则不能置对方于死地,光捡着小错不依不饶,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还会打草惊蛇。但是,她可以先拿周贵妃下手嘛。

    那可是他亲娘啊。本以为可以顺势母子团圆,共同为坑害大承而不懈努力?太天真了少女,怎么可能就这么叫你得逞?

    冷宫是个好地方啊,天这么热,贵妃娘娘您不进去凉快凉快?(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逃亡与追杀

    幽冷的雨扑棱棱棱的下,原本还是青天白日,晴空万里,连云彩都没有,可转瞬间就是暴雨倾盆,翻脸比之翻书都要快上几分。

    叶书成抹了抹脸上的泥泞,脚下沾满泥土的鞋子已经湿透,脚上一种被什么缠上了的感觉,既沉重,又叫人觉得恶心。

    逃出京城已经两日,此时天已经黑透,眼睛目视不到很远的距离,和着雨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得亏从前积攒的人脉帮了他大忙,宫中的侍卫卖了它个大面子,用他的心腹假死代替他逃了出来。本来以为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可真的到了逃亡才知道,一切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换下了大内侍卫的官服,用事先准备好的银子买了一套粗布衣裳。那衣裳穿着真是难受的紧,感觉浑身的皮肤都被磨的生疼。

    从前在宫里享受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何曾像如今这样狼狈过?但好在自己逃了出来,虽然暂时可能需要销声匿迹一段时日,可只要活着,将来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谁知事情竟会出了变故,他自以为假死之事做的隐蔽,可没想到终是没能逃过某些人的眼睛。出了京城时还好,逃出去半天之后,正在他优哉游哉的计划着将来要去何处定居,如何东山再起时,后头却来了追兵。

    那追兵见了他二话不说拔刀就砍,一个不察之下,他的手臂被砍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那力道之大,带着**裸的杀意,一点余地也没有留下。

    他立刻就感觉到对方是动真格的,他们是真的想要杀他。

    当时他还没有跟心腹会合,因为他的事,他的那些属下也全都被人盯得死死的,不敢轻举妄动,光是救他出来就已经不易,再带他出逃也需万分谨慎。可谁知还没等到他跟属下会合,就等来了对方的截杀。

    他已经猜测了无数次究竟是谁想要杀他灭口,一开始被追兵砍了一刀之后他苍白着脸色也问过究竟是谁派他下的手,可对方沉默不语,只是刀刀致命,力求置他于死地。

    他提过母妃的名字,提过那个人的名字,也提过父皇的名字,甚至最后太子、叶西辞等等与他有仇的人,他都一一提起,注意观察着对方的神色,但最后却一无所获。

    对方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回答,脸色都不曾变过一变,只是机械的挥舞着武器,每一刀都带着致命的杀机。

    直到他提起方笑语的名字,对方的脸色终于变了一变,随即又恢复至原来的样子。对方或许以为很隐蔽,可却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如此看来,叫人来杀他的人就是方笑语无疑了。

    以为他会这么认为?

    叶书成冷哼,一个被训练的几乎没有感情的杀手,提及任何人时都没有反应,却偏偏提到方笑语,他就神色有异。

    若是换了别人或许就信了,可他是谁?宫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岂会被如此幼稚的引导给迷了眼睛?

    方笑语训练的人他可不是没见过。不说别人,就是她身边那几个武婢,也是个顶个的高手。她们的执行能力极强,对于方笑语的任务命令听从的干脆果断,且绝不会在这种小儿科的事情上露馅,给方笑语带来任何可能的麻烦。

    这个人刻意在他提起方笑语时变换神色,摆明了就是想让他相信此事是方笑语所为。如此,杀了他那是最好,若是侥幸叫他逃了,他们也可以将追杀他的脏水泼在方笑语的身上。假如自己真有一日可以东山再起,指不住就会为了今日之事报仇,到时候他与方笑语为恶,却让真正的罪魁祸首逍遥于世,隐藏在背地里嘲笑自己的愚蠢。

    叶书成拼尽了吃奶的劲儿,才侥幸从那杀手手中逃了,可是那追杀之人阴魂不散,紧紧的坠在后头,就仿佛是玩弄老鼠的猫,只追不杀,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手中明晃晃还带着血丝的大刀却让他不敢有一丝分心,只能拼命的奔逃。

    如今已经两日了,白昼黑夜交替,重新归于黑暗,而叶书成却口干舌燥,腹中饥饿难耐,眼皮子耷拉着似是要随时睡着一般。

    可他的精神却高度紧张,虽然两日几乎都没有合眼,虽然此时后头已经看不到追杀者的身影,可是他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不知道这是否是那追杀者刻意为了叫他放松警惕而布下的假象。

    与心腹约定的会和地点越来越远,虽然他心中焦急,可是却丝毫没有办法。他不敢放松精神,生怕一旦松懈下来,他就会控制不住的睡着,最后被人剁了喂狗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偏偏天公还不作美,今日一早就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天空中雷电交加,雨水夹杂着透骨的寒意打在脸上,微微有些疼,却也有些麻木。

    叶书成在这大雨天里一刻不停的奔逃,尽管后头早已经看不到那追杀者的影子,可他却不敢停下。

    肚子咕咕作响,叶书成实在是走不动了,爬上这个山坡,翻过前头那个村庄,再走一段路程,他还能转回去与心腹会合。一路上虽渴虽累虽饿,但他还没有忘记沿途留下记号,以方便他总是不去会合时心腹前来寻找他。

    两天两夜,纵是意志再坚强之人也会疲惫,何况叶书成这种从前里养尊处优没受过苦的人,这对他已经算是极限了。

    身体越来越沉重,脚下就像是灌了铅一样难以迈动。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肌肤上,一种黏黏腻腻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但是,已经在打架的上下眼皮已经容不得他再去思考那么多。叶书成觉得,他或许已经到了极限了。

    或许,这样睡去也好吧。就算是死了,也是在毫无知觉时被人杀了的,至少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痛苦。

    睡吧,睡吧,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引诱他,诱惑他放弃逃亡,放弃挣扎,就如同原本该有的结局一样,死去就好了。

    脚步快要迈不动了,叶书成不由得越来越消极。突然间在前头的小坡上看到了一座破庙,破庙勉强还有个松松垮垮的门遮挡着风雨,他顿时眼前一亮。

    顾不得身后的杀机,他需要休息。否则即便不被人杀死,最终也会精神疲累而死。

    叶书成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见到追杀者的身影,于是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向着那破庙而去。

    庙里头没有火烛,头上倒也有片瓦遮身。进入庙中,迎面就是一座巨大的佛像,通身用廉价的石头雕刻而成。佛祖拈花而坐,神情庄严肃穆,只是一些残破的瓦片与杂草覆盖在头上身上,显得有些落魄。

    破庙虽然破旧,但似乎还有人拜祭,虽未有烛火,可地上还有些零星的生火的痕迹,仿佛之前有人在此落脚过,且刚走不久。借着这微弱的火光,叶书成再看那佛祖石像,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可他已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他很渴很饿,腹中咕咕的叫个不停。好在这破庙似乎还有人来拜祭,佛像前断了一截的石桌之上,除了有已经燃尽的香灰之外,还有一碟大小不一,看起来并不是很美味的野果。

    无酒无肉,可这于如今的叶书成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也不管佛祖是否会怪罪他偷取贡品食用,叶书成只知道,他现在若想要活着就必须要吃些东西压压肚子,而后再睡上一觉,否则等那杀手追了上来,哪怕他再警觉,没有力气也是死路一条。

    叶书成也顾不得脏与不脏了,拿起碟子中一颗青绿色的野果就往嘴里塞。只是刚塞进口中,便被他尽数吐了出来。

    又酸又涩,还带着点苦味。可以说他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这样难吃的果子。

    他下意识的想要将果子扔掉,但想起自己的处境,他又收回了已经举起的手,神色复杂的看着手中的果子,咬着牙闭着眼一口气咬了下去,痛苦的咀嚼着,而后艰难的吞咽下去。

    叶书成有种想哭的感觉。他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若是痛哭流涕的会叫人笑话,可再看自己这狼狈的处境,鼻子却又忍不住发酸。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找那些让他失去一切的人报仇!活下去然后夺回本属于自己的所有!

    什么周贵妃,什么二皇子,什么皇帝太子叶西辞,什么方笑语!全都去死!统统给我去死!

    叶书成的恨意滔天,那恨蒙蔽了心,蒙蔽了味觉,让这酸涩微苦的果子都变的没有了味道。

    将果子囫囵吃下几个,又将剩下的果子擦好,撕下一块衣摆,将之包好,放入怀中,留待以后再用。

    地上的柴堆还没有燃烧殆尽,只可惜火光已经十分微弱。他想要再填些干草取取暖,将湿透的衣裳烤干,可他刚将破庙中的干草抱来一些,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瞬间变了脸色。

    他将干草全都抱在怀中,而后爬上了那佛像的供桌,从供桌绕到佛像的身后,那里有着一段十分狭窄的空当,堪堪能够侧身躺下一个人。

    叶书成将干草全都铺在了佛像后头,铺了厚厚的一层,而后小心翼翼的爬下供桌,然后将地上柴堆上的火星子彻底熄灭,破庙中顿时漆黑不见五指。

    他重新爬回佛像的后头,中间还被桌角碰了胳膊。他艰难的躺在干草上,试了试自己的身子完全隐藏在了佛像后头不会被人看到后,这才放心的躺下,眼皮子迷迷糊糊的打架,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他睡得很浅,稍有一点动静便会醒来,但他实在是太累了,确定了没有追兵之后又瞬间睡去。

    身上的衣裳湿漉漉的让他觉得有些冷,睡梦中便缩在一团。可他不敢生火取暖,因为他想到身后还有杀手追杀他,若是让杀手看到了破庙中亮着火光,他便有暴露的危险。

    而佛像很大,能够隐藏住身形。若是对方没有追来,或是追来后离开,在这里躲着不容易被发现。

    第二日一早,叶书成是被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的。那鸡叫声很小,他自己甚至都不能确认他听到的鸡鸣声是否是幻觉。可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有意识还有知觉,他就感到无比的庆幸。

    还活着,自己还活着。

    虽然这两日两夜就像是一个噩梦,可他至少还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迎着照射在脸上的一抹光,叶书成还记得自己的处境,所以并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他只能小心的起身,却因为蜷缩了一晚,再加上湿气缠身,一时间没撑住又倒了下去,一头磕在佛像的背部,都磕出了血来,虽然血迹很淡。

    叶书成揉了揉有些刺痛的伤口,却在触及到额头时发现额头很烫,似乎是因为穿着被雨水淋透的衣裳在这种地方睡了一觉,染了些寒气。再加上胳膊上的伤口只是粗苯的包扎了一下,此刻已经被血水浸透。

    叶书成脸色难看至极。若是拖着这样疲惫还带着病的身子,根本就无法逃出太远。若是被那追杀之人找到,他必死无疑。

    他心知必须要想想办法,最好是能够找大夫瞧上一瞧。可他如今又被追杀,根本不敢相信别人,这让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叶书成偷偷的将脑袋伸出去瞧了瞧。外头的风雨似乎已经停了,即便从那破瓦中透过的光来看,似乎正是晴好的天气。他在考虑是否应该趁着天气好尽快赶路,想法子与心腹会合。

    做了决定的叶书成立刻便要从佛像后走出来,可此时,破庙的门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吓的叶书成立刻又缩了回去。

    而就在叶书成缩回去的当口,那门就被推开了。叶书成躲在后头似乎听到了膝盖跪地的声音,还有置放贡品的声音,还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但散发着劣质味道的香火味。

    随后,一个脆生生的男孩子的声音响起道:“佛祖保佑,保佑我娘亲的能够寻回爹爹尸骨,保佑奶奶的病能够尽早痊愈。若是佛祖能够显灵,就算是收走我的寿命,我也心甘情愿。求佛祖保佑。求佛祖保佑。”

    而后便是磕头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食物的命运

    叶书成防备的又缩了缩,虽然能够听出这声音似乎是个孩子的声音,非常稚嫩,而那口吻中的焦急又不像是作假。但是,经历人生大起大落之后的他变的更加谨慎小心,所以并没有暴露身形。

    那小男孩儿似乎也并没有发现叶书成的存在,求神拜佛一番之后,便离开了。

    随后,破庙中恢复了安静,连一只飞虫飞过的声音都没有。

    叶书成谨小慎微的伸出个脑袋来看了看,而后才小心的爬下供桌,先是去门边瞧了瞧,随后又回到佛像周围,一眼便看到供桌之上摆放着一碟野果子还有一碟像是花蜜一样的东西。

    叶西辞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蘸了一点放在口中,顿时一种甜甜的味道充斥在口中,他这才觉得那野果的酸涩苦味稍稍有了缓解。

    碟子中的果子与昨夜的几乎没什么不同,看起来应当就是那小男孩放置的。虽然果子味道并不怎么样,可叶书成也不得不承认,多亏有那些野果裹腹,否则他怕是要饿死在这破庙里了。

    叶书成不敢在外头待的太久,虽有心立刻去寻找部下会合,可这破庙还偶有人来祭拜,他又怕撞上了别人,暴露了行踪,故而他决定再在这里待上一日看看情形再作打算。

    身上的衣裳还没有完全变干,他忍着胳膊上的伤和此刻正发着烧的疲软无力,重新又爬回了佛像后头,将衣衫脱下,放在干草上自然晾干。

    怀中原本准备的银票都已经皱在了一起,凑成了一球。他此刻总算是感觉到了光有银子却没有衣裳与食物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但这些银票暂时是他的立身根本,将来会逃到哪儿去还不知道,可至少这些银票是整个大承通用的,甚至于钱庄本身就很有实力,即便是大裕与大周这些国家,也能够流通。

    他不得不将粘在一起的这些银票一张一张的慢慢分开,像衣裳一样也放在干草上晾干。

    银子他有了,最好是能够买些干净的衣裳和吃食,外加药品,也好以备不时之需。可他不敢贸然露面,所以方才他就有了想让那在佛像前祈祷的小孩子帮着跑一次腿的想法。

    一是他自己不能露面,再则,小孩子天真单纯,也比较好骗。只要给些好处,很容易便能忽悠着为自己做事。

    只是他谨慎些方才没有露面,也不知那孩子还会不会再来。

    不过那追杀者一直没有出现,他这才相信,应该是暂时甩掉了那个杀手。他之所以决定再在这里再待一天,也是因为考虑到对方要追杀他,一定会以为他急着跑得远些不会在这里多做停留,即便要追,可能也会追过去,而他可以趁机往回跑,看能不能回归正确的轨道,与自己的部下会合。

    整整一个白天,破庙里没有一人来过,叶书成不敢出去,只能躲在佛像后头,在那有限的空间之内小心的活动。

    衣裳总算是干了,虽然还有些潮湿,银票也都重新晒干,虽然有些皱皱巴巴,但并不影响使用。

    叶书成有些昏昏欲睡,很早便进入了梦乡。虽然这地方不怎么舒服,但至少可以躲风遮雨,已经算是不错了。

    他决定,若是明早那孩子还来,他便出去试探一番,然后让这孩子帮忙买些药品食物衣裳,他也好方便赶路。到时候给这孩子留下一些银钱,也算是了结了这段缘分。

    迷迷糊糊睡着间,他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因为睡的很浅,他立刻便睁开了眼,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深夜漆黑的破庙之中,破旧的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这种感觉叫人极不舒服,甚至毛骨悚然。

    叶书成甚至汗毛都竖起来了,可理智依旧压制住恐惧的冲动,一动不动的躲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不用多久,破庙里亮起了昏黄的烛光,蜡烛似乎只有一根,所以能见度不高,甚至都很难看清人的脸。但是叶书成却记得这个声音,这分明就是晨间那个带着野果和花蜜来拜祭佛祖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只是似乎有些疲惫道:“佛祖慈悲,求佛祖救救奶奶。奶奶她快要撑不住了。”

    “奶奶她一生信佛,荤腥不沾,****诵经,乃是佛祖的忠实信徒。爷爷当兵打仗死的早,奶奶一手拉扯着爹爹长大,看他娶亲生子,过的幸福安乐,从未抱怨过自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爹爹被恶人打死,还将尸骨挂在门前受风吹雨淋,娘她为了让爹爹入土为安,四处托人求人。这个家再也经不住任何的苦难了。是我没用,身为家中男人,却无法帮爹爹伸冤,无法帮娘亲要回爹爹尸骨,无法救治奶奶的病。若是佛祖能够显灵,我愿折寿十年二十年,哪怕明日便将这条命要了去,也绝无怨言。求佛祖开恩,帮帮奶奶吧。”

    小男孩不过七八岁,可看起来却有些成熟。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家中原本虽非贫困,可爹爹被害之后,日子也是原来越窘迫。恶人不会因为爹爹已死就放过这个家,他甚至看上了娘亲的美色,想要折辱娘亲委身于她,还不肯给个名分,只当是那****可用来发泄的妓子,否则便要将爹爹的尸骨毁去,叫爹爹永生永世都不得入土为安,魂魄漂泊无依。

    “你奶奶得了什么病?”此时昏暗的破庙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声音,小男孩先是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摔得生疼,随即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对着前头的佛像直磕头道:“真是佛祖显灵?佛祖慈悲,求佛祖救救奶奶,救救娘亲。求佛祖慈悲。”说着就使劲儿的磕着头,那额头触地的闷声让人觉着沉重。

    “你奶奶得的是何种症状,你可知道?”叶书成虽然不耐烦,却也没有表露出这种情绪。

    “知道知道,家中曾请过大夫,大夫说这病其实可治,就是麻烦些,不过需要许多的银子。娘亲也就是因此,才对那恶人犹豫不决。娘亲那是被银子给逼的。求佛祖赐予一个无需太多金钱便可治愈奶奶的良方,小子感激不尽。”孩子还小,叶书成有没有露面,只是一道声音与之交流,因为环境关系,声音还带着回声,像极了鬼神之说里的那些神仙的描述。

    “既是银子能够解决的便不算什么问题。我佛慈悲,发下宏愿普度众生。今日已晚,你便回吧。明日一早,你再来此,自有那救治你奶奶的法子。”叶书成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得装神弄鬼。看着这些信众那虔诚激动的神情,他才知道方笑语这个神棍究竟不知不觉间收买了多少人心。

    “谢佛祖。谢佛祖。若娘亲回还,奶奶得救,小子必来还愿。”小男孩庄重的磕了几个响头,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家中奶奶还需人照顾。待明日一早,他必定还来。

    等到小男孩走了,叶书成这才显出身形,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压在了供桌上那个残破的香炉下头。

    第二日一早,小男孩便来了破庙,他一直在外头徘徊,也不知昨日是真的佛祖显灵还是自己在做梦呢,于是怀着忐忑之心,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徘徊了近半个时辰,小男孩还是没有抵住救治奶奶的希望,推开了破庙的大门。

    推门进去时,借着外头刚刚有些发亮的天色,他竟然发现庙中还有一人。那人跪在佛像的前头,似乎在乞求着什么。

    见到小男孩进来,叶书成转过身去皱起了眉头,但却没有说话,神色中充满着警惕。

    小男孩虽奇怪这人究竟是何处来的,可看他穿着的也不过是普通的衣裳,倒也没有多想,于是走到他面前,在他身边跪下,虔诚的叩头道:“佛祖慈悲,求赐小子救治奶奶之法。”

    他给佛像拜了三拜,却再也没有听到似昨夜佛祖显灵一般的声音,顿时失望不已,他偷偷抬头想要看佛像一眼,却又有些胆怯,只敢将目光移到供桌上一点点。

    可就是这么一眼,他便瞥到了那供桌之上的香炉之下压着一张纸,这纸的样式并不陌生,分明就是一张银票。

    他连忙起身将银票抽了出来,抱在怀中,而后又一次重重磕头,感激道:“感谢佛祖。感谢佛祖。待家中度过劫难,小子定回来仔细打扫庙宇,将来若有能力,定要重塑佛祖金身。”

    他激动的抱着银票就想要离开,却见方才身边那人脸色不善的看向他。他微微有些尴尬,但却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银票。这是他的救命钱,就算有人抢夺,他也绝不放手。

    所谓见面分一半,世间一直有这样的规矩。算不得什么真理,且多在乞丐中流传。可是独吞这银票,小男孩似也觉着有些不厚道,可他急需银子,所以并不想妥协,只能抱歉道:“这银子对我有大用,不能给你。”

    “你就是昨夜里佛祖托梦所言的那个急需银子救治亲人的小子?”叶书成故作惊讶的问道。

    “佛祖托梦?”小男孩一愣,随即眼中闪过怀疑之色。他怀疑这人是想要骗他的银票。

    “这银子便是我压在香炉之下的。昨夜佛祖入梦,说是有人急需银子救命,叫我来此处压下一百两银票。能助人为善乃是天大的功绩,且也说了我的银子所帮助之人却也能帮我一把。那人便是你?一个毛头小子?”叶书成露出怀疑之色,却是激起了那小男孩的好胜之心。

    男孩子嘛,都是喜欢争强好胜的,何况是山间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这银子是你的?”小男孩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道:“这银子我真的急需,不能还你。若当真是佛祖托梦,叔叔也确实有事需要我效劳,还请明言。”

    “我需要些干净的衣裳,还有食物与水,还需要些治疗伤寒的和刀伤的药物,你可能帮我寻来?”叶书成顺势提出了自己的所需。

    小男孩垮着脸。这些东西倒是不难寻,可都是需要银子的。真的将这些东西备齐了,手中的银子也不剩多少了,那如何能救治奶奶和娘亲?

    叶书成却仿佛看出了小男孩心中所想,于是从怀中又掏出两张银票来,递到小男孩的手中道:“银子之事无需你操心。我此刻正被仇人追杀,不方便出面。你就拿着这些银票去置办我所说的那些东西。若银子有剩下,那便全是你的了,相信这些银子足以救治你的亲人了。”

    小男孩下意识的就接过了叶书成手中的银票,再与自己手中的对比一番,发现果然都是一样的。就连那似乎浸过水的褶皱都十分相似。当下再也没有怀疑,而是对着叶书成深深的躬下了身道:“大恩不言谢,叔叔所需之物,我立刻便去准备。”

    “嗯,去吧。”叶书成故作高深。但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有了衣裳食物与药物,总算是让他有了些安全感。而且对方是小孩子,还是天真懵懂的年纪,又为了家人奔波,应不是心恶之人,所以应该不会出卖他的行踪。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难事。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保住性命,哪还管身上的银票是否花了。

    花了再赚。这些年他秘密培养的势力也不是吃素的。他虽落魄了,可势力还在,银子还在,他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只要活着。

    叶书成长长的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再在佛像前多留。虽然不舒服,但他依旧躲在佛像后头,敏锐的注意着庙外的动静。

    可叶书成不知道的是,他自以为暂时安全了,可天意偏喜爱弄人。就在不远处的某一个地方,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感情的盯着他所在的破庙。

    小男孩的离开,以及他叶书成躲在庙中之事,对方早已掌握了全部动向。

    他就像是个一只盯准了猎物的狼,在不远处观察着他的食物,玩弄着他的食物。

    而食物,却始终逃不过被吞吃的命运。(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叫她别忘了承诺,为我报仇

    “大叔?大叔?”男孩推开门后不见叶书成的身影,脸上多了几分茫然。

    “莫非离开了?”将带来的换洗衣物食物药物都放在角落的干草上,大大的包袱几乎要压的他弯了腰。

    “大叔?大叔你在吗?”男孩脸上带着几分茫然之色,而后跌跌撞撞的爬到了供桌之上,绕到了佛像后头。

    这佛像后头能藏人他是知道的。还小一些的时候,他经常与村里的几个孩子在这里捉迷藏,他就曾藏在这里过。

    不过,此时的佛像后头除了铺了一层厚厚的草之外,并没有发现那个给他银票的大叔的身影。

    男孩不由的担心起来。

    他还记得,大叔似乎曾说过,他正在被人追杀,所以不能随意出去。并且大叔给了她那么多银子,就是为了买这些衣裳吃食的,一定是极为需要才会如此。而且昨日来时他注意到,大叔的胳膊用一块布料扎的紧紧的,但依旧能够看到上头暗红已经开始发黑的血迹。

    他虽年纪小,可是早就见过血腥了。自己的爹爹被人打死之后,他对于那些肮脏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此时大叔却不在,他这是去了何处?是已经不需要自己带来的衣物和吃食了,还是被仇家找到出事了?

    男孩正犹豫不决该怎么办时,破庙的大门突然被踢开,沉重的木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看这样子,应该是整个门都被踢倒了时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男孩顿时就吓的缩了起来。好在他现在躲在佛像后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大门被踢破之后,男孩不敢露出头去看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是隐隐能够听到什么东西在地上拖着的声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男孩吓得脸色苍白。

    “呃……”叶书成咳嗽了几声,将嘴里的血和碎掉的牙吐了出来,脸上的神情阴暗的如同从天而降的魔神。可惜,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子,如今却被人踩着脑袋,不得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你的命还真大,如此都还不死。”这时,有另一人的声音响起,光听那语气,这话就绝不是什么夸奖,更像是讽刺。

    “呸!就你这拳脚,就跟挠痒痒似的,怎么可能打的死本王?”叶书成咬着牙,却顶撞道。

    杀手哼了一声,随即就是狠下一脚,直接踢在了叶书成的肚子上,冷道:“到了这等下场,竟还做着你恭王爷的春秋大梦呢。恭王爷早就已经死了,而且不是你亲手杀死的吗?皇上都已经验过尸首了,王爷甚至已经下葬了。此刻在我面前狼狈如一条野狗的人,不过是个没有身份的人,将来也会是个没有身份的死人。”

    “我那位母妃定是欢喜透了吧,除去了碍眼的假儿子,马上便可迎接她的真儿子回宫享受母子团圆的幸福,所以我这个冒牌货,就绝不能存在于世间是不是?”叶书成眼中冒着怒火,想着自己今时今日的狼狈全是拜自己这个好母妃所赐,他就恨不得回到京城,回到宫中,撕烂那个女人的伪善面孔!

    “闭嘴!你不过一个连乞丐都不如的将死之人,哪有什么资格唤她做母妃!”杀手眼中竟透露出一种怀念之色,这让叶书成以为他看错了。

    想到周灵的身份,叶书成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于是他惨笑着问道:“你喜欢她?”

    “胡说什么!”杀手似乎被说中了心事,瞬即暴怒,一脚将叶书成踢出去老远。

    叶书成觉得浑身似要散架了一般,五脏六腑绞在一起的疼。可想要尝试着爬起身,可却又无力的倒下。

    可随即,他便看到了角落处堆放的包袱。他可以肯定,他被这杀手抓到之前,这里是没有包袱的,那么很可能便是那孩子来过这里。

    而后他又不经意的扫到了佛像前的供桌上,竟有几个很小的脚印。

    他立即就想到可能是那孩子躲在了佛像之后。

    叶书成心思转了几转。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预感今日他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可是,即便是他要死,也绝不能让那些害的他一无所有的人过得逍遥。所以转念间他已有了决定,趁着那杀手被他言中心事微微愣神的一瞬间,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印,藏在了那干草之下,然后为了让杀手不会注意到佛像之后藏着的小男孩,他忍着身体的剧痛,重新走回了杀手的身边,故意用讥讽的语气道:“你是个懦夫!”

    “你说什么!”那杀手似乎被叶书成激怒了,又是飞起一脚,叶书成就重重的摔在了那之前被踢倒的门上,几乎动不了。

    但,他的目的达到了。

    此时的杀手背对着佛像,便不容易注意到佛像后的孩子。

    并不是他善良,为了救一个孩子而牺牲自己,而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杀手就是为他而来,他已经追杀了他好几日了,虽然也有过短暂甩掉他的时候,但最后却终是没有逃脱这个人的毒手。

    如今,他落入对方手中,既是那个人派人来杀他,就不会轻易的让他逃走。何况他现在全身是伤,痛的几乎无法起身,也没有什么力气逃了。

    但至少,他要让他的部下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死在了谁的手中。所以,亲眼目睹这一切的这个孩子,他要他活着将这一切都告诉他的部下。

    叶书成知道,他需要进一步的吸引杀手的注意,还需要从杀手的口中套出更多的情报给这个孩子听,于是他用手用力的抹去嘴角的血迹,惨着一张脸,苍白无力道:“你还说你不是懦夫?这荒郊野地,只你我二人,你既喜欢她,却还不敢承认,不是懦夫是什么!”

    “你再说一遍!”杀手彻底被叶书成激怒,一把提起叶书成的衣领,将他揪了起来,目光带凶,整张脸几乎扭曲的有些可怕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你就杀!本来你就是来杀我的,莫非还能期待你高抬贵手大发慈悲?”叶书成面露不屑,‘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而后继续道:“她为了进宫为妃放弃了一切,想必你这种没用的废物她也看不上几眼。在她眼中,大周才是她为之奉献的一切,云王才是她唯一的信仰。而你这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要多少有多少,她又怎么会看得上你?又怎么会看得起你?哈哈哈哈!”

    叶书成大笑两声便开始剧烈的咳嗽。

    他见杀手脸色阴沉难看,随即又讽笑道:“怎么?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你一开始追杀,便刻意做成是那方笑语要杀我的假象,是因为你防着我可逃脱的可能,想要嫁祸于她。正因我与她之间嫌隙颇深,她便正好是帮着你们背上罪名的替死之羊。而如今你毫不掩饰,是因为你知我重伤难逃,必死无疑。你的主子是谁,已经全都写在了脸上,即便如此,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喜欢她,你爱她,可她是皇帝的女人,是大周派入宫中的奸细,任你如何喜爱她,最后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见叶书成说这样的话,大汉眯着眼残忍的一笑。他当然知道叶书成是故意在激怒他,或许只是为了求一个少被折磨,求一个速死罢了。

    “你越是想死,我便越不能叫你死的那样容易。”大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脸上的一条伤疤更加显得狰狞不已。他揪着叶书成的头发,重重的将叶书成的头磕在了地上,可他手上还留有了余地,不至于让叶书成就这么容易便死了。

    “不错,我是喜欢她。从她还未进宫时便喜欢她!”杀手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随即又冷下了脸恶狠狠道:“可她执意要进宫为妃,哪怕我再三恳求。荣华富贵就这样重要?大周一统天下的大业就这样重要?我与他多年的感情,还敌不过这一场镜花水月?”

    “可我喜欢她。我爱她!为了她我可以放弃一切,哪怕这条命也在所不惜!她是贵妃,我无法企及的身份,那我就成为她手中的刀,披荆斩棘,为她除去一切障碍!”杀手目光中似有温柔闪过。

    叶书成冷着眼,他早已无法被这样的痴傻打动。

    可那杀手却又瞬间激动了起来,揪起叶书成的头发似乎越来越用力,而后瞪着眼恶狠狠道:“可是你竟敢如此对她!因为你的那封信,害的她被打入冷宫,受尽人情冷暖。若是不杀你,她所受的屈辱与苦难我该算到谁的头上!”

    叶书成原本冷着的脸瞬间一愣,随即他意识到刚刚这杀手似乎说了周灵被打入了冷宫,是因为一封信?

    “没想到你跟那方笑语之间的嫌隙全是装出来的,你竟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于她手,她还就真的将那信交给了皇帝,没有私吞了去。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既报复了她对你的背叛,又让真正的二皇子还无法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皇帝的面前!你当真是好手段啊!”杀手越看叶书成越不顺眼,原本就将叶书成的脸按在地上,此时是越发的用力了。

    可叶书成却已经感觉不到痛,只感觉到了由衷的兴奋,还有彻骨的寒意。

    方笑语啊。她不愧是方笑语。

    当初他假死出逃,除了想要等以后东山再起外,也顺带着坑了那方笑语一把。

    他将她送来的酒中下了毒,而后他的死士易容成了他的模样被毒杀身亡。

    验尸的仵作与看守的侍卫都有他的人,所以他的逃离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当初方笑语的到来,逼着他将他的势力所在不得已的全部都给她交代了去。

    但是,方笑语却并不知道,要能够支配他的势力,除了他的亲笔信之外,没有他专有的玉印是没有用的。何况,只要他还活着,他的势力便不可能会听从别人的命令,即便方笑语真的想要接手他的势力,也不过是碰一鼻子灰而已。

    除非,他死了。

    当初他就与自己的心腹说过。若是有朝一日他身死,凶手不是方笑语,那便将他所有的势力与人脉全都交给方笑语来处置。只要方笑语肯遵守约定,那他们就必须要无条件的听从她的命令。

    而若是他死在了方笑语的手中,则一切作罢。到时,便将这些势力尽数解散,也绝不能落在那个人的手中。

    没想到,在他将死之时,竟还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

    他没想到方笑语会将那封信交给皇帝,就是用来换取周灵被打入冷宫,如此,那个人若是想以二皇子的身份回到皇宫,取代他的地位,就难上加难了。

    此时,她才真的有些佩服方笑语。因为他看得出方笑语十分清醒。她并不贪恋他的势力,也或许根本没将他那点势力放在眼中。可无论是哪一种,这方笑语都不简单。

    用他的暗中势力来拉拢皇帝,这就使得那封信的作用有了最大的发挥。她也可能隐藏了其中一些她用得着的东西,可无论如何,她必须舍弃一些什么,才能换取这样的结果。

    再想想方笑语给自己树立了一个‘佛女’的身份,他从前还不怎么在意,如今看来,这身份究竟能够拉拢多少人为他所用,就看那小男孩的表现他也能想象一二了。

    叶书成暗道自己傻。这么些年了,明明知道父皇信佛,他怎么就没想着从此处入手呢?

    若是一开始便造出他是‘佛子’的假象,恐怕即便是太子受宠,即便是皇后的支持,这储君之位落在谁手还尤未可知。

    他恨呐。恨自己不够聪明,恨自己没有防备周灵这个母妃,恨自己没有真正正视方笑语的作用,甚至恨自己前世为什么会做出烧死方笑语这样的事来。虽然他还不知道方笑语口中那些关于前世的事是真是假,可他总有一种感觉,感觉这些事都是真的。

    不过,在他死之前,得知方笑语已经小小的为他收了点利息,他还是很开心。再也没有什么比敌人过得不好更值得开心的事了。

    而冷宫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个吃人的地方。

    从前,周灵陷害了不知多少嫔妃被打入冷宫,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她自己接受报应了。

    奇怪的,叶书成对于方笑语原来的那点恨意,因为她将周灵弄到冷宫去了,反倒消失的一干二净。

    叶书成突然就笑了出来,且越笑声音越大,越笑就越痛快。他没有办法转过脸去面对着杀手的暴怒,却大笑着说道:“那是她的报应!”说话间就吃了一嘴的泥灰。

    “闭嘴!”杀手放开了叶书成的头发,却又是两脚踢在了他的胸腹之处,叶书成几乎蜷缩成虾米,却依旧笑的诡异无比道:“你们斗不过她的。无论是周灵还是她的儿子,在她的面前,都如蝼蚁一般弱小。她会一点一点侵蚀掉她的所有,她会笑着看他们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慢慢失去一切。她根本就没有将你们放在眼中,你们的存在,也不过是她闲时用来打发无聊的消遣罢了。”

    叶书成笑的牙齿都露出来了,可牙上全是殷红的血迹,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嘲笑世人的恶鬼。

    “你回去告诉她,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她们母子。即便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多年来,我对她已有感情,怎舍得独自奔赴黄泉?既然她是我的母妃,就让她带着儿子下地狱来陪我!”叶书成呵呵的笑,声音有些嘶哑,反倒增添了一副恐怖之感。

    杀手几次变了脸色。因为此时叶书成的样子真的很恐怖。他瞪着硕大无比的眼睛,眸中没有任何的焦距。他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如同一个恶鬼盯上了柔弱的猎物。即便他是做杀人这个买卖的,可却依旧为这个在他手中柔弱无比的废物的目光感到发怵。

    而叶书成,却已经停止了呼吸。他被这杀手打的五脏六腑已经破碎。他之所以还能坚持这么久,说这么多话,完全就是卡着一口气咽不下去而已。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坑了方笑语一把。他故意将她说的有多可怕,故意说得就像是方笑语会是她们机关算尽却一切失败的诅咒一样,就是为了让他们多跟方笑语发生冲突,逼着方笑语不得不与他们为敌。

    杀手厌恶的又踢了叶书成几脚,将叶书成的尸体踢的翻了个身,脸朝着地,如此,他即便死不瞑目,杀手也不用再看他那双恐怖的眼睛。

    又在叶书成的身上刺了两刀,确定了叶书成是真的死了,他这才冷哼着扫了眼破庙,随即迈步离开,消失在山坡之下。

    他可以回去给主子交代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留下。

    就在杀手离开没多久,一行人顺着山坡追到了破庙之中。直到在破庙外的墙上发现了记号,其中一人才道:“看来主子来过这个破庙。”

    “进去看看。”另三个人点点头,迈入了庙中。

    此时,庙门前有一具趴在地上断了呼吸的尸体,穿着粗布衣裳,身上有刀伤。几人厌恶的将那尸体踢开,想要找到庙中是否有主子留下的记号。

    几人正在寻找的时候,突然一人怒吼一声,待其他三人看向那人时,顿时看到了那人怀中的尸首。

    那人死时狠狠的瞪着眼睛不曾闭上,再看那模样,虽然脸上全是灰,却依然能够看的出,这分明是他们主子的模样。

    几人顿时红了眼睛,随即一个个大怒不已,大喊着是谁杀了主子,全都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躲在佛像后的男孩紧紧的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他原本看那杀手离开了很久也没有再回来,就准备从佛像后出来,赶快跑了离开,谁知刚走出庙门,就看到不远处又有人来,再走定然会碰上这几人,而他不知道这几人会不会是那杀手的同伙儿。于是他又飞快的重新藏在了佛像的背后,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不发出声音来引人注意。

    可似乎上天就喜欢跟人开玩笑。人越是想要低调,就越是会引人注意。男孩在惊吓的时候下意识的往里缩着身体,可因为佛像后空间狭小,男孩的捂着嘴的胳膊不小心就碰到了那佛像的背部,发出了一声很小的很沉闷的声响。

    若是换了叶书成,可能还真不一定会注意到。可来的这四人是叶书成的部下,且都是心腹,他们的武功皆都不弱,又是在这样空旷的破庙中,这一点点的声音很清晰的就被他们给听个正着。

    “谁!”其中一人喝道!

    男孩流着眼泪双手捂着嘴,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去。

    可在这群武功高强的人眼中,这样的弱小的孩子哪会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角落的包袱,也注意到了叶书成曾看到的供桌上的小泥脚印子,随后一人轻松一跳便上了供桌,寻找了一番,而后在佛像后头找到了缩在一起吓的直流眼泪的男孩儿。

    其中一人将男孩拎小鸡儿似的拎了出来,又将他狠狠的摔下了供桌。男孩疼的一声闷哼,可他根本不敢喊疼,只是默默流着眼泪,惊吓着,嘴里嘀咕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抱着叶书成尸首的人似乎是另外三人的头儿,他看到男孩这副模样,就知道,这男孩躲在佛像后头,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否则他不可能恐惧之后说出这样不打自招的话。

    此人阻止了那个恶狠狠瞪着男孩的人,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将叶书成的尸首放在地上,小心为他合上了双眼,而后又来到男孩面前,笑着问道:“孩子,你看到了什么?”

    男孩却完全没有因为他的笑就失去恐惧,而是下意识的退后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说!”那将男孩从佛像后拎出来的人十分不耐烦,一脸恶狠狠的朝着小男孩怒吼道。

    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越哭声音越大,越哭越止不住眼泪。

    “哭什么哭!说!将你看到的全都说出来!否则就将你剁碎了扔出去喂狼!”恶狠狠的人依旧恶狠狠,他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孩子就有所怜悯。

    “吴越,你少说几句。”那看起来是头儿的人瞪了那人一眼,随即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对着男孩儿问道:“乖,孩子,哥哥们不是坏人。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或许是被这人的笑容感染了,男孩慢慢的停止了哭声,虽然还有些哽咽,但还是说道:“吴藏锋。”

    “呦,跟你还是本家。”其中另一人掴了掴那吴越,只是那吴越却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告诉哥哥,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看到了?这个哥哥是如何死的?”头儿依旧笑眯眯的,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与那边那个叫吴越的完全不一样。

    男孩止住的哽咽,此刻突然又爆发了出来,突然间放声大哭道:“大叔他,大叔他死了吗?”

    “大叔?”几个人一愣,随即理解了男孩口中的大叔就是已经成为了尸体的叶书成,立即神色微妙。

    主子不过才二十来岁,这男孩看起来也有十岁了,怎么就成了大叔了?

    “告诉哥哥,这位哥……大叔是如何死的?”头儿强忍住怒气,他必须问到主子的死因。他们要为主子报仇。

    “是被一个人打死的。”小男孩哽咽着回答。

    “是谁?”几人眼中都冒着杀气,将男孩吓的连连后退。

    “不要怕,告诉哥哥,是谁杀了大叔?”头儿用柔和的笑容诱导着男孩将一切都说出来。

    “一个中年男子。大叔说,似乎他是谁派来杀他的。大叔叫那个人是什么周灵还是母妃的。”小男孩有些混乱,但还是断断续续的将叶书成与那个杀手间的对话全都大约说了一遍。

    “周贵妃,我等与你势不两立!”此时那吴越已经面含煞气,若是周灵在他面前,他绝对会上去撕碎了他。

    可这其中倒也有冷静之人,这人疑惑道:“会不会是他人有意设下的局?就为了咱们与周贵妃互为厮杀,他们好从中渔利?”

    “你指太子?或是方笑语?”头儿似乎也有思考。

    “方笑语……?”此时那叫吴藏锋的小男孩听到这个名字,嘴里嘀咕了几声。

    “怎么?你知道这个方笑语?”吴越阴着脸。

    小男孩往那头儿的身后躲了躲,随即道:“我躲在佛像后,似乎听大叔提到过这个名字。”

    “哦?你可还能想起什么?”众人眼睛一亮。

    “大叔说,那人似乎刻意嫁祸那个叫方笑语的人……”小男孩又将叶书成临死前的提了,还将叶书成的诅咒一同提了。几人陷入沉思。

    小男孩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一个草堆下头掏出了一个玉印,递给几人道:“这是那位大叔被人踢开时藏在草堆下的。大叔好像还说了声‘叫她记住承诺,替我报仇’之类的话,我听不太明白。”

    小男孩神色中露出悲伤,大叔给了他银票,让他能够救奶奶和娘亲,但他却只能看着大叔被杀而无能为力。

    “如此看来,主子口中的承诺,很可能便是当初他用那封信与方笑语交换的承诺。”吴越皱了皱眉。

    “这个玉印,是主子刻意藏起来的。他说出那句话,莫非是刻意说给这孩子听的?主子知道这孩子藏在佛像后,又知必死无疑,这才有意从那杀手口中套出真相,就是为了让这孩子将话传达给咱们。”另一人也说道。

    头儿沉了沉声,看了眼手中的玉印。这块玉印,在他们的眼中无异于皇帝的玉玺,是调动主子所有势力的圣旨一般的存在。

    “主子将玉印藏起,又说出了那样的话,是想告诉咱们,将这玉印送给方笑语?”头儿不是很肯定。

    “那岂不是太便宜那方笑语了?”吴越心中不满。

    “可凭咱们几个,如何能与那周贵妃斗?她是贵妃,虽然被打入冷宫,可势力尚在。且主子的势力并未瞒着周贵妃,若不送给方笑语,咱们能保住多少还未可知。且不要忘了,周贵妃背后还有大周的介入,还有周相的支持。”其实谁都不舍得,可不舍得能有什么法子?

    “这……”吴越脸色不好看,却也无话可说。

    他们都是叶书成的人,所以才知道,周贵妃有着什么能量。在主子出事之前,他们甚至没有任何人是对周贵妃有敌意的,这也是主子猝不及防下中招的最大原因。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好了,就按主子说的办吧。主子从前说过,若他不幸身死,若凶手不是方笑语,便将一切势力全都交给方笑语。何况,如今能跟周贵妃抗衡的,除了那方笑语,我也想不出还有何人了。连太子也不行。”头儿斩钉截铁。就因为是叶书成的心腹,所以才对几次让主子吃瘪的人有所了解。

    你越查,就越会觉得这个人成迷。看似一切都是别人的,却又觉得这个别人都是她的。这只是打个比喻,可他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不过是一个将军的女儿,不过是叶西辞的世子妃而已。就算方剑璋有五十万军权,可那也是方剑璋的,方笑语作为一个女流之辈,那五十万兵士可未必就看得起她,所以于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而言,根本没多少帮助。

    安王府就更不要说了。当初叶西辞在安王府里是什么地位?就算是方笑语嫁过去了,靠武力将安王压服不敢再随意欺负叶西辞了,可到底安王府本身就没什么势力,也算不上什么后台。

    但是,这个方笑语究竟从何处弄来那么多的人为她效命,她究竟又有什么魅力让人为她效命?

    头儿苦笑。不说别的,功夫高就是最好的魅力啊。对于那些江湖人士来说,武功高绝就如同朝廷中人向往高官厚禄一样,根本就无法拒绝。

    所以她才能一手建立起沧澜海阁,将大承的江湖掌握在手中。

    头儿默默叹息。主子已经死了,他查到的这些消息也都可以烂在肚子里了。以后,可能方笑语就是他的主子了。可无所谓,只要方笑语能为主子报仇,就算臣服于她又如何?

    周灵!杀了主子的仇,我一定要和你清算清楚!(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藏锋?苍锋!一切都是套路!

    “这孩子该怎么办?”吴越压下了对于主子之死的怨气。事实上当初的逃亡计划,他们就知道事情未必能够瞒过有心人之眼。特别是那个方笑语,猴精猴精的,根本无法以常理推断。

    外界传她是什么佛女,有未卜先知之能。他们也不说有多相信吧,但心里终究是发怵的。

    因为他们也是被盯得紧的,所以在主子被软禁后,他们立刻便出了京城,留下了之前主子在宫内拉拢的人脉来传递消息。而他们则一直躲着不露面,等到其他人的目光都被主子的‘死’吸引之后,他们在暗中接应逃出来的主子。

    原本他们以为,最先发现主子是假死的人一定会是方笑语,但没想到周贵妃竟然赶尽杀绝,一点也不顾念主子与她多年的母子之情,主子刚逃出京城来,她就派了人一路追杀。且听这个叫吴藏锋的孩子所言,那杀手还是周贵妃的旧相好的,对她死心塌地。

    派出这样的人来,这不就是摆明了要主子的命?而且他们不相信这孩子这么大点会骗他们。主要是若非是主子提起,这孩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京中密事?还知道周贵妃、方笑语等人的存在?

    只是,这孩子如主子所料,完成了他传递消息给他们的使命,但后续要如何处理这孩子,却让他有些为难了。

    “主子的消息若是透露了出去……要不……”吴越面色阴沉,狠下心来在脖子处做了个一抹的动作,吓的这孩子一蹦蹦出老远,吓的大叫着‘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而后就想着要逃出破庙。

    可怜这小短腿,如何能是武林高手的对手,刚跑出几步远,就被吴越给重新拎了回来。

    “还想跑?”吴越眯着眼,浑身杀意迸发,但却被那头儿拦了下来。

    “头儿,为何拦着我?”吴越皱眉,心中有些不爽。

    头儿叹息一声,摇摇头道:“算了,主子都没了,传不传出去又有何妨?也不过是个孩子,也算是帮了咱们的大忙,不至于叫主子死的神鬼不知。放了他吧。”

    吴越这才收了手,想想也是,主子都没了,还有什么可灭口的?真传出去更好,也让世人都知道知道那周贵妃是个什么货色!

    “还不快滚!”吴越眼一瞪,吓的这孩子连忙一缩,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你就别吓唬他了。”头儿瞪了吴越一样,随即笑着对这孩子说:“这个哥哥本来就凶,你不必理他。你是坡下那村子里的人?”

    小男孩胆怯的点了点头。

    “那就回去吧,这事儿就烂在肚子里,说了出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头儿继续说道。

    “嗯。”小男孩抽噎着回答。

    “去吧。”头儿摸了摸男孩的头,让出一身的距离让小男孩离开。小男孩原本还有些防备,走两步回一次头,见几人没有追来,然后就开始撒丫子的跑,中途摔了好几次,看起来就疼,直到身影再也看不见。

    几人没有再去理会这个男孩的事情,而是商量着先将叶书成的尸首找个地方埋了,将来再做处理,总不能就这么放在这里等着腐烂发臭。

    这么想着,那吴越便背起叶书成的尸首,几人也离开了破庙,而后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叶书成逃离京城之后其实走得不远,一开始被那杀手追杀了两天,又在破庙里待了两三天,短短的路程,若是骑马,一日时间足够回京。

    几人走后,那破庙不远处的村子里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人到中年,身材不算魁梧,但却也硬朗,脸上有一道伤疤,身上别着一把大刀,整张脸都是凶神恶煞。

    村里人见了他全都避着走,这中年人也不理会,在村中找了个破屋,进去后很久都没有出来。

    “他进了那屋子,藏锋他不会……?”有好心的大婶面露忧色,其余人脸色也都不好看。可他们全都不敢进去,因为那中年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子。

    “哎,藏锋那孩子也是命苦,爹爹被那恶人打死了,娘亲为了能让他爹入土为安,不惜委身恶人,最后自尽而死,奶奶一气之下病倒了,没用多久也死了,好好个孩子,就这么成了孤儿。”村民们不禁感叹。

    “听闻他两年之前被人带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谁知前几****又回来了。”村民们叹息。尽管怜惜,但谁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救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出火海。

    中年人推开屋门,那房子从外头看虽破旧,里头却打扫的干干净净。屋子里一个看起来九、十岁的孩子坐在硬木板简单铺就的床上,一双眼明亮有神,见他进来没有丝毫的害怕。

    “我还以为那些人会一刀杀了你灭口。”这中年人笑了笑,随即站在了那孩子的身侧。

    “我都这样弱小了,他们也好意思?”那孩子一脸的不屑。

    “这些人,都是用变态的法子训练出来的,有几个是有人性的?”中年人不以为然。刚看那吴越便知道,从头到尾脾气暴躁的很。除了他们主子被杀了之外,若非是眼前的孩子对他们而言有些用处,恐怕话都不说,一刀就宰了。

    “你不也是?”男孩瞥了这中年人一眼。

    “这不一样。将军虽也严厉,却从不伤属下性命。将军曾与我有恩,我自愿成为将军的死士,什么时候,任何事情,只要是将军需要的,我都不惜性命以博。”中年人此时哪还有杀了叶书成时的戾气,此刻看起来,不说慈眉善目,但也绝不像是一个嗜杀之人。

    事实上,这中年人手中沾染的鲜血还真不少。他当年为了博功名从军,但可惜他太小看了战争的残酷,一上战场,简直快要被吓尿了裤子。敌人挥着刀砍过来,他明明知道该躲避,可这腿脚却完全不听使唤。

    那一战,是将军救了他,可即便如此,脸上还是被砍了一刀,一个巨大狰狞的刀痕从此后就再也没有消退过,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生的印记。

    之后,他反倒是开了窍一般,上阵杀敌虽然还是挺废,可再也不像是第一次那般,连逃的勇气都没有。

    后来他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军功也累积了无数。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成为了将军的暗卫,并且立志为死士,甘愿为将军付出性命。

    “哼。”男孩冷哼一声,却不再说话。

    这中年人看出男孩没有恶意,只是可能因为家庭的遭遇,所以对人总是有着一种距离感。他有意要与这男孩好好相处,故而笑着说道:“你这演的可是不错,轻而易举将这些人蒙蔽,这是天生的才能?还是后天所练?”

    “连这样的本事都没有,如何能为主子效力?”男孩提起‘主子’时,眼中竟有一抹柔和划过,这让中年人不禁生了好奇之心。

    “不过你这演技也是不俗。若是事先不知你是何人派来,怕是真有人信了你喜欢周灵那老女人。”男孩撇撇嘴。

    中年人却笑着摇摇头,道:“那样的庸脂俗粉,也就皇上看得上,如何能入了我的法眼?”

    男孩翻了个白眼,心里头倒是同意的很。虽然他压根就没见过那位周贵妃长的什么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中年人这才想起他似乎还不知道着男孩的名字。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就成为了别人的暗卫,恐怕其中经历的艰辛,远非常人可以理解。

    “你不是躲在暗处听到了?”男孩依旧一副冷冷的神情。

    “吴藏锋?”中年人愣了愣,随即道:“这是你的真名?我还以为你随口说说的。”

    男孩突然沉下脸来,眼色暗了暗道:“这是我从前的名字。”随即他又恢复了原来冷漠的模样道:“如今我叫苍锋。只听主子一人的命令。”

    “我叫卢杰,乃是方将军的暗卫。大小姐命令我今后要与你一同行动,还叫我有空多跟你学学。本还以为你是个多厉害的人,没想到见了面才知道你竟是个孩子。”卢杰摇了摇头。他也就是这次才刚刚跟个苍锋第一次合作,原本以为大小姐叫他多学着些的人应该是个厉害的武林高手,可没想到会是个刚刚十岁的小孩子,这叫他有些失望。

    他没见过这孩子出过手,破庙之中更是演的像是个吓尿了裤子的小屁孩儿,所以让他跟一个孩子多学着些,他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就算是个孩子,也能秒杀了你。”男孩一脸的高冷,随即瞥了瞥似乎不以为意的卢杰一眼,道:“不信?”

    “不信。”斩钉截铁。

    卢杰并非是看不起人的人,只是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就算是打娘胎里开始练武,也不至于能赢了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何况还是秒杀?

    反正吹牛不用缴税,由得他去又如何?卢杰笑了笑,看起来似乎是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让你三招,尽全力出手。”苍锋本来也不想跟一个小小暗卫一般见识,若非是看在这个人是主子她老子看中的人,他连教他的兴趣都没有。

    可想到临来之前主子跟他说过,这个人是方将军的心腹,真正能为方将军去死的人,想叫他训练他一番,让他的能力翻上几个翻儿再回去,最终还是妥协了。

    “让我三招?你不怕你就没了?”卢杰愣了一愣,随即乐了。

    苍锋一个白眼飘过去,卢杰倒是被激起了好胜之心,说着‘我要出手了’,然后便一招攻向前面的苍锋。

    “出手之前还要先打个招呼?你这种人放在月影司,连半个时辰都活不下来。”苍锋冷哼,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对方的袭击。

    他答应过让对方三招,故而没有出手。

    苍锋轻易的躲过自己的攻击,这让卢杰微微诧异,但想着对方可是大小姐派来的人,又觉得这点本事总该是理所当然的。

    苍锋说话算话,说让三招就让三招。三招过后,卢杰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极强的剑气在眼前划过,他的头发丝儿被断了好几根,而后,一把长剑就指着他的咽喉,让他觉着自己只要一动,立刻就是身死的下场。

    “好强。”卢杰咽了咽口水,嘴巴发干。

    “浑身都是破绽。短短四招之间,我若要杀你,你至少已经死了二十几次了。”苍锋收回手中的宝剑,随即剑轻松入鞘,而后被他重新放回了床上。

    若是之前苍锋说这样的话,卢杰绝对会嗤之以鼻,但自己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之后,他却再也做不出任何反驳的言论与举动。

    很强,这个人很强。

    自己出招时还没发现,因为对方只是在躲避而已。可是到了对方出手的那一瞬间,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死亡的恐惧,那剑尖已经抵在了咽喉之上。

    虽然是后知后觉,但直到现在,他依旧觉得惊惧。如果对方要杀他,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这才知道,对方根本一句大话也没有说过。在破庙之中,哪怕吴越等人真要杀他灭口,他也能轻松的将对方几人斩杀。

    卢杰不由心惊。大小姐手下全是这样厉害的高手吗?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能够挥剑挥出剑气,天知道江湖上多少几十岁的老头子了穷尽一生也没有领悟到剑气的门槛。

    这样的人对大小姐死心塌地,那大小姐又该有多厉害?

    亏得将军来信说要他跟着大小姐训练,他还自恃年长有些抹不开面子。但现在,他巴不得大小姐使劲的训练他。

    其实这也是卢杰想岔了。方笑语手中虽有高级的武功秘籍、层出不穷的杀人手段,可要让一个才训练了一年多的人就能使用剑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苍锋是个天才。真正的练武天才。

    当初他是被一个小门派的掌门带走的,只可惜,这小门派武功实在是不咋地,大大的耽误了这孩子的发展。

    后来,沧澜海阁崛起江湖,那门派的掌门想要求一本高级功法,偏被发现了这孩子乃是天纵之资,这才被留下,而后送到了方笑语手中。

    方笑语一见这孩子,真是喜上心来。他的练武资质好的简直不像话。教他什么,会的十分快,而后还能举一反三,简直就是个练武奇才。

    方笑语一直以为,叶西辞的练武资质就高的不像话,没想到这还有个更可怕的。叶西辞真的练就高级武功秘籍时已经不小了,身体比之孩子僵硬的多了。可这孩子却不同,完完全全的璞玉原石,只要好好教导,将来绝对能够纵横江湖罕见敌手。

    所以,这苍锋,其实是方笑语的秘密武器。这个孩子,她将来打算将之放到大周的江湖,好好的去搅动一下风云。(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公然秀恩爱

    一大早起来,方笑语心情格外的不错,饭都多吃下了一碗。

    周贵妃成功的被她弄进了冷宫,整个后宫的娘娘们见了她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从叶心柔传出来的话说,在得知周贵妃被打入冷宫之后,许多娘娘们都言她虽不是皇上的新宠,但却胜过新宠百倍。一个个约束手下绝对不能与她为敌,还有些连礼物都备好了,准备跟她套套近乎。

    方笑语是打算来者不拒的。她毕竟不是什么真的娘娘,而宫里那些,再次她也是皇上的女人,跟这种人打好关系,总是没差的。

    而周贵妃暂时的落马,心中最为不平静的一个人就当属皇后了。原本她犯傻,非要来试探方笑语,惹得方笑语对她的举动腻味不已,顺带着连太子也看不太顺眼了几分。

    也许是太子与她提过,也许是被周灵的冷宫行给刺激了,她倒是也准备了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托了最信任的人送来,还说了一堆的好话,热情的吓死个人。

    方笑语倒也没打算跟皇后撕破脸,至少暂时来说太子的举动还是深得人心的。只不过她才不信皇后心中便对她信任了,不仅不可能,此时恐怕对她更加忌惮了。

    “你心情不错?”叶西辞给方笑语舀了碗汤,每日一清早起来,只要见到方笑语在他身边,他就觉得这一日的好心情都有了保障。

    “这几日收礼物都受到手软了。这些东西,拿出去换银子可是能换了不少去。”方笑语嘴角都是弯的。她发现做一个有追求的财迷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就因为这个?”叶西辞弯着眼,一脸的不信。这礼物已经收了多少日了,从前也没见她这样高兴过。

    “叶书成死了算不算?”方笑语眉开眼笑。她虽然不算太恨叶书成,但也绝算不上喜欢的。她不止一次算计他,他也不止一次的算计自己,就算没有深仇大恨,但互为看不顺眼却是一定的。

    这一次,叶书成假死逃遁前还不忘陷害她一把,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干脆找人弄死他。

    想到刚刚收到的消息,称叶书成死前都还被苍锋那小屁孩蒙在鼓里,被卖了还帮人数钱数的欢实,她这心里就一阵的痛快。

    算计我不是?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她之所以派苍锋去,就是因为苍锋是个孩子,即便是叶书成这样多心的人,面对一个才十岁的孩童,也难免会放下戒心。何况,叶书成前往破庙时的那碟苦涩的野果,代表着早在他来到之前,这孩子既已经在了,这才叫他放松警惕。

    说起来,那碟野果还是苍锋的恶趣味。附近明明就有甜果子,但他偏偏挑那些又涩又苦的摆在供桌上,其实也是在恶心叶书成而已。

    一开始卢杰的追杀,不是他不小心放走了叶书成,而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将他一路引至那破庙之中。

    那个破庙,早就被坡下的村民们废弃了。村民一同出银子在村子里头盖了间新庙,重新砌了佛像,坡上那个破庙很早就存在了,只是路不好走,一些老人诚心拜佛的有好多人都摔着了,村里人这才寻思着在村里建个新庙,方便老人上香。

    而苍锋早早的就来到破庙候着,就等着卢杰一路将叶书成引了过来。

    当初叶书成在猜测究竟是谁派人杀他时,卢杰之所以在他提起方笑语的时候刻意露出破绽,就是因为他从方笑语这里得知叶书成是个多疑之人,你越是表现的直白,他想的就越多。这样做其实是让叶书成将方笑语排除在外,至少暂时在他心里打上一个疑点。

    而后就是不紧不慢的坠在后头跟着,既不急着杀,也不会轻易放过,就是为了打击他的精神,再加之身体的疲累,会致使他神经紧绷。

    而适时的‘跟丢’会让叶书成有了侥幸心理,又累又渴又饿的情况下,前头突然出现一个破庙,这就像是沙漠中遇上了绿洲,如同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而杀手没有追来,或许可以暂时在此处歇息一下,一旦这种侥幸心理占据了所有的理智,这样的结果就已是意料之中了。

    方笑语笑着,心想着,她将自己的很多手段都一一教给了苍锋。苍锋年纪虽小,但却是练武的好料子。再加上他少时有仇怨在身,虽然已经报了仇,但却比之同龄的孩子要成熟稳重得多。这是一个好杀手必备的条件。

    孩子的身份本身就可以迷惑许多人。但是,孩子的问题也多。比如会静不下心来总想要玩耍,会突然对某一些事情好奇。再加上他们的阅历不够,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所以任务的途中很容易出问题。

    她至今为止训练的孩子绝不止是苍锋一个,但是,真正能够出师独当一面的却唯此一人而已。

    她教他的是最上等的武功,只比她修炼的《地经》还有叶西辞修炼的《天经》稍差一筹而已。

    他需要磨练。所以除掉叶书成只不过是顺带的一环。她本是要他去大周的江湖闯上一闯,做出点成绩来才有脸来见她。

    不过第一战,苍锋做的很好。至少叶书成到死都不知道他托付的那个孩子其实才是这次追杀他的真正主角,同样的,叶西辞的那些暗卫们,也成功的被他的演技骗到,将仇恨全都放在了周灵和那个人的头上。

    “叶书成死了?”叶西辞先是一愣,随即满脸带笑,眉眼间全是弯弯的弧度,恐怕只有当初娶了方笑语的时候才露出过这样的兴奋的神情。

    方笑语斜着眼看叶西辞,这家伙吃醋吃的莫名其妙。都跟他说了梦中的自己被叶书成给一把火烧死了,用脑子想她怎么还可能会喜欢一个一把火将自己烧成灰的渣男?

    “今日不用上朝,不如出去走走?”叶西辞那笑容灿烂的让人发瘆。

    “你不去见太子了?”方笑语哭笑不得。

    “太子哪有娘子重要?”叶西辞正直脸。

    方笑语真想丢给他一记白眼,但是心里又有那么点得意。本来就是嘛,太子算老几,哪有本姑娘重要?

    “那用完膳便走吧。”方笑语没有反对。叶西辞其实对她很好,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她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小姑娘,怕早就感动的稀里哗啦泪流满面了。

    何况别人家的娘子,一天到晚的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一边要担起管家之责,一边还要注意着自家相公没有没总往别的小狐狸精那里跑,累都累死了。

    叶西辞却就是这点不错,丝毫没有想要纳妾的意思。即便这事儿安王曾经跟他提过,他上手一个白眼甩过去,转头就走。而且特别体贴的随手就将他老子给卖了。

    可想而知,安王爷这个多管闲事的最后被她如何整治的哭爹喊娘,最后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也曾有女子想要投怀送抱,叶西辞见她根本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心里不是滋味了。就这一张满脸正直的脸,还装什么采花大盗呢,一边幽怨的看着她,一边答应了那女子纳她为妾好了,见她依旧无动于衷,一气之下就拉着那女子回了房,且作势要脱对方衣裳。哪知道那衣裳脱得还没没过肩膀呢,里衣都纹丝不动,可叶西辞自己却不干了,一句‘滚’就将那女子打发了。然后跑到她的屋子外头蹲了半个时辰也没敢敲门。

    事实上,以叶西辞的身份,将来一个安王爷没跑了。从前还有叶西乾这个安王真正喜欢的儿子做对手,再加之他在安王府的地位,和外头克妻的传言,京城里待嫁闺中的小姐们真是听了叶西辞三个字都能吓哭了。

    可后来,她利用李素青刺杀她那回事帮叶西辞将克妻的坏名声洗白了,再加之叶西乾又被叶诗兰给一刀抹了脖子,整个安王府可就他一个继承人了,他又得皇上喜欢,想要往安王府里钻的小姐们可就多了去了。

    上次那女子,就是她宴请各家小姐夫人时出了这么个不知羞耻的,是某大人家的一个庶女,在家里头也不怎么得宠,还被大夫人三天两头的欺负,这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在府里当着她的面就敢公然勾搭叶西辞。她心里也不是一点醋都不吃,只是笃定了叶西辞没那么饥不择食,连那种货色都不嫌弃,所以才没反应。谁知叶西辞这醋坛子打翻了以为自己不在乎他,就跑去跟那女人假意你侬我侬企图让她生气,谁知还没等她生气呢,他自己倒先受不了了,赶走了那女人,就跑自己房门口蹲着,一脸的委屈,她都不忍心责怪他了。

    其实叶西辞也觉得自己很冤。跟别人家的娘子动不动就打翻醋坛子来说,自家这个娘子就跟个木头似的。大街上多少怀春的女人跟他抛媚眼,自家娘子竟然还能笑着戏说他挺优秀,还能勾搭不少良家妇女等等等等,他心里听的老不是滋味了。

    何况,方笑语总是一副很了解叶书成的样子,也难免让他多想。

    本想趁着那个自投罗网的蠢女人在的时候让自家娘子吃吃醋,哪知道方笑语她连个反应都没,可是让叶西辞伤透了玻璃心。

    一气之下,他就拉着那女人进房了,可是,他却下不去手啊。

    那女子说实在的并不丑陋,长的还算清秀,若不是她主动勾搭他,还是当着方笑语的面儿这么做,或许他也不会那么厌恶她。

    只是,他没办法跟别的女人做出那些事来,因为无论如何,脑子里总是闪过方笑语的脸,所以一直以来,他根本连纳妾的**都没有。

    他这也才知道,与什么父母之命家族责任都无关,一旦你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就根本没有办法去接受另外一个人。哪怕对方脱光了站在你面前,你也生不起要跟她做点什么的心思。

    将那女人赶走后,他就想去看看方笑语是不是生气了,可又不是太敢敲门,怕见到的是娘子一副满不在乎的脸,所以干脆就蹲门外蹲了半个时辰。

    还是解语看不下去了,偷偷告诉他,小姐回来心情就不好,还说要做个布偶扎小人扎死他,他这才知道娘子其实也是吃醋了的,只是面皮薄,没好意思表现出来罢了。

    而后,兴高采烈的叶西辞就进屋给娘子道歉去了,还满脸笑嘻嘻的闹的方笑语莫名其妙的。

    其实方笑语相信叶西辞没那么没眼光会看上那个女人,所以才没吃醋,但解语她算是为了自家小姐操碎了心啊。看姑爷一脸可怜兮兮的在门外蹲着,她这是心疼啊,所以才撒谎说小姐心情不好,要扎小人儿什么的。叶西辞这傻孩子就还真信了,屁颠屁颠的就去哄娘子去了。

    叶西辞这个人,你看他是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那也得分跟谁在一起。他跟方笑语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是判若两人,眼角带笑,看起来温柔的很,可惜一出门,立马就恢复了一张苦瓜脸。所以太子曾经说过,自从方笑语出现,叶西辞就被方笑语吃的死死的,偏这个犯贱的还甘之如饴,这让太子这个跟他多年兄弟的人都不免吃醋了。

    两人慢悠悠的用完了早膳,便一起出了门去。一开始两人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就在大街上瞎转悠,看上了什么,方笑语负责拿走,叶西辞负责给银子。

    因为是二人世界,不想有丫鬟下人的跟在后头扫兴,所以就导致了方笑语买的东西,就全都劳烦叶西辞一力扛着。

    女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无论放在哪个世界,无论放在哪个时代,对于逛大街都是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的。

    就比如方笑语,他的前几世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爱死不死的德性,整个人都如同一个迟暮的老太太,浑身上下散发着消极的气息。而这一世决定要改变自己,前几世没做过的事他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兴致。

    就如同逛街这种事,从第一世开始,方笑语就对这种大多女人都爱做的事没有半点兴趣。但是今日,难得有叶西辞这个人形拖拉机,所以她也干脆就买买买个够,反正她银子多,不用多久,叶书成的那些银子也都会改名姓方了。

    两人逛着逛着,竟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间,肚子都开始咕咕作响。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用膳,两人便找了家酒楼,点了一桌子好菜,你给我夹一口,我给你夹一口的,旁若无人的秀起了恩爱。

    今日一天都要陪方笑语逛街,所以之前买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托小二送去了安王府。

    而酒楼外头的大街上,四个人站在楼下,透过二楼的窗户看到叶西辞和方笑语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其中一人脸色难看道:“亏得咱们找了她这么久,他们两个竟然……哼!真是不知羞耻!”

    “吴越!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管得住!”头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吴越说道:“你早晚有一天会折在你这张嘴上!你记住,管好了你的嘴巴,这个人,可能以后就是咱们的主子了。”

    “哼!”吴越脸色难看的撇过头去,他知道头儿说的是对的,可他就是看方笑语不顺眼。(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叶书成手底下的几个傻子

    四人也不敢打扮的太显眼,一个个的换了最寻常不过的衣裳,尽量让自己融于人群,他们知道这闹市之上接触方笑语实在是容易被有心人发现,所以决定慢慢的跟着,待找个安静之处,再与其接触,共同商讨为主子报仇的大计。

    但是,谁知道这方笑语与叶西辞两人秀恩爱还秀上瘾了,明明这午膳早都用完了八辈子了,可两人偏偏就这么不慌不忙的点了壶茶,坐那儿就不动了。

    人在上头聊得开怀,自己四人就跟个傻子一样在下头眼巴巴的看着。因为一进京,他们一开始就是要甩开各种落在他们身上的眼线,乔装改扮之后,先是去了安王府求见,却被告知方笑语和叶西辞出门去了。他们虽着急,可却也没有办法,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找。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却叫他们真的找着了。

    他们一路跟着两人,亲眼见证了女人在买东西这方面究竟有多大的热情,而后看着他俩进入酒楼,旁若无人的秀着恩爱,他们的这股子火气真是蹭蹭蹭往上冒。

    他们主子历经艰辛最后却死在了恶人手中,反倒是看这个方笑语,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可是,他们之中的头儿是很清醒的。他非常清晰的认知到,他们的主子与方笑语其实还是有仇的。当初主子跟方笑语做交易,所以大家还能和睦共处。可是主子假死之后,就等同于是从前的交易一笔作废。何况主子还坑了这方笑语一把。

    换个记仇的,若是听到主子死去的消息,怕是要开怀大笑了。

    而他现在最头疼的,并不是方笑语在这里和叶西辞秀恩爱没完没了,而是她们秀完了恩爱,能否看在主子与她曾经交易一场的份上,依旧完成帮主子报仇的诺言。

    这个女人是逼不得的,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或是一天到晚只知道哭哭哭的千金小姐。这个人不仅背景可怕的吓人,功夫更吓人。

    他永远忘不了主子第一次吃了她的亏后,命他调查方笑语的所有资料。资料中显示,这个方笑语根本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突然从什么都不在意的木头变的锋芒毕露,她如何拥有如此高绝的武功,却完全查不到。就仿佛,她的武功是凭空就这么出现的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当初,他打算进一步的试探一下对方,可谁知道,他连与方笑语对垒的资格都没有,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三拳两脚就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当时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个废物了,那样悬殊的心理落差,实在是打击的他差一点一蹶不振。

    主子是怪物,下人也是怪物。

    这就是他对方笑语最大的感受。

    如果可以,他其实并不想与这个怪物为敌,但很可惜,主子气她让他丢了脸面想要报复,而方笑语对主子似乎也是深仇大恨一般,随手扫一扫主子的面皮简直就像家常便饭。

    那时他就知道,或许他不得不与她为敌了。

    但是,没有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转折。被他视为最大的敌人的方笑语都还没有出手,主子竟然先被自己的母妃给陷害了。

    而他现在,却需要这个曾被他视为大敌的人出手,为主子报仇。

    人生是何等的唏嘘。

    “他们两个有完没完了!”吴越脸都气绿了。一个破酒楼一壶破茶,他安王府什么东西没有,至于就赖在里头没完没了吗?

    他们几个从进京开始就只吃过一点东西垫垫肚子,其余时候都是在甩掉眼线和寻找方笑语中度过的。

    到了此时,他们又累又饿,心情还格外烦躁,本以为找着方笑语,赶快把事儿说完了办完了也好松口气定下心,可对方似乎知道他们在外头等一样,就是不出来,而且看起来有说有笑,一会儿我为你倒杯茶,一会儿你为我别别秀发什么的,看得他真是火冒三丈,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现在是咱们有求于人,耐着性子慢慢等吧。”头儿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他也烦呐。特别是主子被人杀了他们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真的很想尽快的帮主子报仇。可惜他自己的力量根本做不到,而其他主子的势力,此刻还听不听主子的都是两说。毕竟他们的敌人可是周贵妃。

    咕~咕~

    头儿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而就像是肚饿也传染一般,他的肚子刚叫了两声,随后其余三人便像是约好了似的也开始咕咕的叫个不停。

    “你们谁去买些吃的,剩下的继续在这里看着。”头儿的脸有些发红,在自己部下的面前失态,可是丢人丢的不轻,好在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勉强冲淡了他的难为情。

    “我去吧。”其中一人饿的有些受不了了,便主动请缨道。

    “快去快回。”头儿摆摆手,他饿的也有些受不了了。

    而此时酒楼之上,叶西辞与方笑语却是有说有笑。

    叶西辞很享受和方笑语单独出来约会的悠闲时光,一边美滋滋的看着方笑语,一边慵懒道:“楼下那几个人跟了咱们很久了。”

    “嗯,我早便察觉到了,应该是叶书成手底下的几个傻子。”方笑语为叶西辞倒了杯茶,神情毫无所动。

    就凭这几人三脚猫的本事,连她家丫鬟都不如,还想跟踪她?

    早八辈子就发现了这几个跟屁虫,只是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罢了。因为这几人身上没有杀气,所以跟踪她应该不是为了刺杀来的。之所以到酒楼后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也是为了找机会看清楚这几人的模样。不过当她看到这几人时,就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

    这几个人可是最早跟着叶书成的几人之四,是叶书成的暗卫,功夫不咋地,但胜在忠心耿耿。这一世她还没见过几人,但上一世,她对他们不可谓不熟悉。

    “这么看来,他们找你应该是想求你帮叶书成报仇?”叶西辞来了兴致。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特别是知道叶书成这傻子被自家娘子卖了还要帮自己数钱,这种敌对多年的人被踩在脚下的感觉真是叫人神清气爽啊。

    方笑语看着叶西辞那笑的毫不掩饰的神情,当真是哭笑不得。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吃醋的本事也是一身一身的?

    叶书成死了,按说最高兴就应该是太子。但太子还算清醒,知道叶书成以这样的方式退场,或许已经无法再成为他的敌人,但这之后必定有一个更加可怕的敌人,也就是那位真正的二皇子隐藏在幕后,觊觎着他的一切。

    可叶西辞哪管这些啊。那个人的身份究竟是谁他已经知道了。他隐在幕后固然可怕,可现在真正在暗的其实是他们,而对方早已经暴露了还浑然不知,这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所以这个人的存在,远没有比叶书成死翘翘了更加让他开心。

    “也许他们是来杀我为叶书成报仇的呢?”方笑语挑着眉笑了笑。

    “就凭他们?”叶西辞面露不屑。叶书成的心腹暗卫要是都这么蠢,天下早太平了。

    “你不打算见他们?”叶西辞看着几人可怜兮兮的在下头啃包子,不由一笑。

    方笑语慵懒的伸了伸腰,笑道:“见是要见的,不过也不急在一刻,叫他们再等等。虽然我对叶书成的银子还是很觊觎的,但早晚都是我的,何必急于一时?”

    叶西辞笑了。自家娘子要是整起人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武功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底下那四人之前究竟说了什么他们又怎么可能听不清。

    想要求人,还想摆大爷的架子?谁给他们的自信?

    别说他家娘子是世子妃,就是个普通人,也远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诟病的。

    特别是那个叫吴越的,很拽啊。他身为安王世子,都没这么拽过!

    “你困不困?困了就趴桌子上睡一会儿。”叶西辞突然一脸正直道。

    “好主意。要不你也睡会儿?”反正这是厢房,也不怕人打扰。

    于是两人贼笑着就趴桌上打盹去了。

    底下四人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寻思着吃饱喝足了你们也该出来了吧,谁知刚这么想,就见两人的脑袋消失在了窗边。

    这下子可叫四人来了精神,盯着酒楼的大门连眼都不敢眨。可是左等右等,左看右盼,就是没人出来。

    “他们人呢?”吴越有些傻眼,难道在他们四双眼睛一刻不眨的情况下,也能叫他们溜了?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吴越,你去棋社的楼上瞧瞧,他们俩还在不在。”头儿沉着脸说道。

    方笑语和叶西辞所在的酒楼对面是一家棋社,里头文人雅士不少,实在不是他们擅长应付的,所以一直以来他们宁愿在楼下等着,也没去棋社里坐会儿歇息一下。

    可是,方笑语和叶西辞原本就坐在窗边,突然就不见了踪影,人也没从大门里出来,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对方发现了他们,所以故意躲着他们?所以无奈之下,他还是叫吴越去棋社的楼上看看,那里正对着原本方笑语与叶西辞所在的厢房,甚至是一览无余。

    吴越这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能乖乖的去了棋社。

    一进门,就被一堆的人盯着看,实在是他这着装打扮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文雅之人,大家都好奇得紧。不过看他一脸死了娘的样子,众人也不愿去触这个霉头,只是看了几眼,便回过头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棋社中时不时响起落子的声音,这种声音放在文人雅士心中,那都是高雅之事,可放在吴越这里,只会让他更加烦躁罢了。

    一路上也有人邀请他一同下棋,只可惜,他连围棋的规则都看不明白,如何落子,如何进攻,这种事他就如同睁眼瞎一般,自然是不耐烦的拒绝了。

    好不容易包了三楼的一间棋室,关起门来,吴越便走到窗口处,往对面的酒楼中望去。

    这不望倒还好,一望险些没将他鼻子给气歪了。他心头的烦躁如同将要喷发的山火,努力的压抑着想要冲到对面将二人暴打一顿的冲动,最后一脚踢了棋桌,气冲冲的离开了棋社。

    吴越回来的时候,脸色还是黑不溜丢的,整个人都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怎么?”其中一人被吴越这暴虐的气息给吓了一跳。这个吴越平日里脾气虽不怎么好,也容易暴躁,但是将他气成这副样子的倒也少见。

    “那方笑语是否已经离开了?”头儿也觉得吴越的神情不对劲,但还是问道。

    “离开?”吴越眼露凶光,喘气声粗重而又断断续续,显然是气的重了道:“那两个人,竟然就那么趴在桌上睡着呢!”

    “睡着了?”几人不约而同的讶异。

    按说那酒楼的厢房再是豪华,可毕竟是用膳的桌子,有身份的人谁会就这么趴桌上睡觉?

    若是困了,这里离安王府也不远,离镇远将军府也不愿,多走几步回去歇着不好吗?

    头儿苦笑,他现在几乎已经确定了,那方笑语一定是发现了他们几人一直在后头跟着,所以才用这样的法子戏耍他们吊着他们,就是为了看他们几人的笑话。

    头儿苦笑。按说他该生气的,可却又气不出来。若他想得没错,可能方笑语连他们是何许人也也都知道了。

    他们能去调查方笑语的资料,方笑语那样的人,一心跟主子过不去,又怎么会不去调查主子的资料?

    一旦调查主子,他们这些主子的得力心腹必定逃不出方笑语的手掌心,恐怕祖宗十八代的信息也都被扒的一清二楚了,能认出他们来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了。

    可是,他的心情却又沉了下去。

    方笑语用这样的方式戏耍他们,就足以证明主子假死后坑了她一把的仇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哪怕她不知道主子已经死了,可看到他们出现在这里,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对方都绝不会让他们轻易达到。何况他们的目的还是求她为主子报仇。

    甚至于也有可能她也已经知道了主子死去的消息,甚至知道他死在了何人手中,只是她并没有出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也知道他们的目的是用主子的玉印来换取她为主子报仇。

    如果是以前,他觉着用玉印来换取一个承诺会很容易,但现在,他却不敢肯定了。

    毕竟这个方笑语做事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怎么喜好怎么来。事到如今,她或许已经吃定了他们。

    头儿唉声叹气,突然觉得自己命好苦。(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是要归隐山林还是要皈依佛门?

    “她一定是发现了咱们。”头儿唉声叹气。现在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难道还要再等后头再接触,用他们的耐心去感化对方不成?

    “所以她带着咱们兜圈子,就是为了戏耍咱们?”吴越感觉自己已经控制不住体内冲天的怒火了,说着就要往酒楼里闯。

    头儿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却又被另两人阻止了。

    “你们做什么?他脾气不好,胡闹就算了,你们两个怎么也学着他?要是惹恼了那方笑语,你真当那女人是个善茬子不会杀人不成?”头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头儿,你也看到了,对方明知道咱们的存在,明摆着在逗咱们玩儿。要是一直这么等下去,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消气,肯认认真真的听咱们讲话?让吴越试探一下也好,至少可以打破此时的僵局。”其中一人无奈道。

    “可此处是闹市,若是与那方笑语发生了冲突,千百双眼睛盯着咱们,岂非打草惊蛇叫那些人知道了咱们的打算?”头儿还是担忧无比。

    “头儿你这是当局者迷。他们知道了又如何?不如说咱们巴不得他们知道。那方笑语会不会接受主子的玉印替主子报仇还是两说,可是只要那些人看到咱们跟方笑语接触了,不论那方笑语答不答应,总会叫对方心惊胆战。如此,咱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一半。只要对方一日对方笑语不放心,就总会想着法子千方百计的要害她。都被人如此迫害了,那方笑语莫非是泥捏的不成?她定然是要报复回去的。到时候无论她答不答应替主子报仇,可最后主子大仇得报那是一定的,结果如此,其他的还有什么重要?”

    这两人说的对,是他太过身在局中有些犹豫不决了。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二皇子残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只考虑着要秘密接触方笑语,偷偷摸摸的达成协作,用主子的势力来换取方笑语的帮助,却忘记了,主子假死前可是坑了那方笑语一把,方笑语会不会帮主子报仇都是两说。如此,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就在这显眼的闹市,在这些眼线的注视之下,做出与方笑语接触的假象,哪怕是迷惑了敌人也好过一点进展也没有。

    敌人本来就忌惮方笑语,若是知道主子的那些势力也全都归了方笑语统管,无论最后方笑语接没接,对方一定会胡思乱想以为方笑语接下了这个烂摊子。最终的结果只有敌对一条路走。只要对方害过方笑语一次,那最后的结果会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会将方笑语推到他们敌对的位置上,让方笑语对他们必杀之。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这个方法极容易引起方笑语的反感,甚至于最后连带着对他们也不放过。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的命都是主子的,能给主子报仇,一切就都不重要,哪怕是被方笑语给宰了,他们也甘之如饴。

    就在头儿这一愣神的工夫,吴越就已经进入了酒楼里头,来到了方笑语与叶西辞的厢房之外。他这一肚子的邪火儿没处撒,行事自然就更加无所顾忌,一脚踢开了厢房的大门,气冲冲的就要兴师问罪。

    吴越一脚将门踢开,趴在桌子上打盹的方笑语与叶西辞头不抬眼不眨,就跟方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仿佛那门还没有被粗暴的对待过。

    被无视的滋味是最容易引起人怒火的,他快步走到方笑语和叶西辞的桌子前,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难道要直接开口求她为主子报仇?可谁见过求人还求的这么拽的?

    或者直接命令?难道报仇还要强买强卖?

    一时间吴越尴尬的立在桌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几次犹犹豫豫,却依旧没能开口。

    “何方妖孽?青天白日的扰人清梦。”方笑语和叶西辞自然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么大一只人型生物,何况方才门被踢的那么响,不是聋子的大概都听到了。但她依旧没有抬眼看他,只是睁开眼,目光正好与叶西辞相对,她笑了笑,声音慵懒,如同没睡醒一般的开口道。

    吴越一口老血真想吐方笑语脸上,他心说你也知道这是青天白日的,哪个吃饱了撑的的不待在府里歇息偏跑到酒楼来睡觉的。

    这里是酒楼,卖酒卖饭的地方,不是客栈,这还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睡上了,你当你还是什么正常人!

    正在吴越尴尬的想一头扎进洞里的时候,头儿几人也终于赶到了,他们一进门便看见吴越一脸铁青的站在桌子边,如同是学堂里被先生打了手掌罚站的学生,而方笑语和叶西辞两人分别用手撑着脑袋,一副情意绵绵的模样互相的看着。

    头儿突然为吴越感到悲哀。站那么近看他俩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头儿有点不能想象。

    头儿连忙咳嗽了两声,是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哪知道方笑语一句话叫他千言万语都憋在了肚子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尴尬的快要与吴越齐平了。

    方笑语似是打了个哈欠,却一点也不显得难看,反而那慵懒的姿态还显现出了一种淡淡的媚态。

    她说:“怎么?这年头扰人清梦的也要组团来?一个不够来四个,你们这是不打算叫人清闲了是不是?”

    配合着方笑语的话,叶西辞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瞪得他们尴尬无比。

    若是敌人也就罢了,直接开打就是。打的过最好,打不过也没办法。可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这种不上不下七上八下的感觉真是难受的要命。

    “方小姐。”头儿犹豫着开口。却被叶西辞一眼给打断道:“叫世子妃。”

    “呃……世子妃,小人有事相求。”头儿觉得自己快要哭了。这叶西辞还真是个醋坛子了,就这也要宣示主权?他又不敢跟她抢。

    何况,方笑语这种女人谁敢要她?又有几人能驾驭得住的?若是一句话说的不合心意,没准就是啪啪一顿暴打,悲剧的是你还打不过她。

    “有事相求?”方笑语呵呵笑了两声,这才道:“你们几个不去陪你们主子浪迹天涯去,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头儿心中暗惊,心说果然这方笑语知道他们的身份。

    但开弓已无回头箭,事到如今,除了方笑语外,他还真的无法想象还有什么人能够跟周贵妃抗衡。他总不能直接进宫去见皇上,要皇上为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人报仇去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头儿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走上前去,替换了原本吴越站着的位置,从怀中掏出一枚玉印,放在桌上,推到了方笑语的面前,沉重道:“这是要指挥主子的势力所必须要用的玉印。有了这枚玉印,只要是忠于主子的人,都会无条件听从持有玉印之人的命令。”

    “怎么?这是要给我的?”方笑语毫无惊喜可言,只是拿起玉印左看看,右看看,神情显得颇为无聊。

    她当然知道指挥叶书成的势力需要这枚玉印。而当初她只提出要叶书成告知他那些势力的所在而从来不提玉印的事,是因为这玉印她很熟悉,完全就可以自己仿造一枚。反正玉印上也没有什么防伪标识,只要仿造的像,连玉玺她都未必仿造不出来,何况不过是个玉印?

    不过现在拿到了真的,假的也就用不着了。但要说有多惊喜,真不至于。

    方笑语将玉印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就递给了叶西辞。

    叶西辞也是看了几眼,非常平静的说了句:“玉是好玉,拿去当铺能换好些银子呢。”

    叶西辞的一句话险些没将一众人噎死,头儿心中悲愤的要命,可却不敢表现出来。

    “这是主子的命令,要小人将玉印交给方……世子妃,希望世子妃不要忘记承诺,将来替他报仇。”他原本想说‘方小姐’来着,谁知道被叶西辞那么一瞪,下意识的就换成了‘世子妃’的称呼。

    方笑语却笑了,道:“怎么着,你们主子这是打算归隐山林还是皈依佛门?他不带你们玩了?”

    说完还不等几人回答,方笑语又眯起了眼,周身有杀气蔓延,道:“他不是又打的什么好主意,打算等我与那个人两败俱伤,他再跳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吧?他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还真当我方笑语是他家的老妈子,要伺候他衣食住行不成?”

    说完,方笑语对手中的玉印没有丝毫的留恋,直接扔给了那个头儿,而后不屑道:“我从前与他做交易,那是看上了他的银子,他还当真以为我稀罕他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势力?他假死逃遁,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万不该他竟然还想坑我一把。”

    方笑语此时突然抬头,目光与头儿的目光相对,头儿看着方笑语眼中的笑意,竟是没来由的打了个突突,连反驳的话都没能出口。

    “是我带去的酒毒死了他?我若想杀他,还用得着这么麻烦?一巴掌就能将他脑袋拍碎了,红的白的洒一地,可不比毒死美丽的多了?我之所以不找他清算这笔账,是看在他至少给了我一个将周灵扳倒的机会,可他若真以为我方笑语是个笑面菩萨好说话的很,他怕是打错算盘了。你们不妨回去告诉他,这笔账,总有跟他清算的时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早晚摘了他的脑袋!”

    方笑语的冷笑挂在嘴角,看起来是那么的讽刺。

    主子被人这么说他自然气愤,可更多的却是苦涩。方笑语还不知道主子已经被杀了的消息,还以为主子想要继续利用她,然后再坑她一把,殊不知,主子早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做这样的事了。

    头儿能理解方笑语恨主子的心情,任是谁被莫名其妙坑上一把,心情也绝不会舒坦了。可他能理解,吴越却见不得别人这样说他的主子,叫嚣着‘不准对主子无理’,这就要上前跟方笑语争论。且似乎是想用武力来据理力争。

    只可惜,吴越的武功太菜了,实在是提不起方笑语和叶西辞这两个武林高手的兴致,不过叶西辞自从成了亲,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护妻狂魔。明知道自家娘子比他还厉害用不着人保护,但是能自己出手解决的,就绝不能累着娘子,于是叶西辞护妻模式启动,众人只觉眼一花,吴越带着他的大刀一路千山万水从这间厢房,直接穿越到了对过那件厢房,将人原本呼朋唤友吟诗作对的一桌子好菜给砸了个稀巴烂,顺带着连桌子也塌成了好几块。

    叶西辞的出手令众人措手不及。而让头儿这几人心惊的是,叶西辞的武力似乎比他查到的更加高强一些。

    这也是肯定的。一整株的地狱草做成的药汤,整个人在里头泡着,跑的骨头都要酥了,再加上方笑语在后头用内力引导他的内力循环,他的实力提升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一举突破了《天经》的第四层,达到了第五层后期。比原本预计的第五层中期都还要高上一个小境界。

    此时那被吴越这风骚的一摔摔出了火气的对过那桌的客人可是气得不轻,说着就要来找打人者理论。

    你说你们打人玩儿的就在自己厢房里玩就好,干什么非得殃及无辜的池鱼?

    不过当他们看到对面房里的人是叶西辞和方笑语的时候,立马就蔫了。

    不行啊,他们可是文人,文人都很温柔的,哪里打的过这两个京城里有名的高手?好说这次没伤着人,也就这么算了吧。否则下次摔的就不定是哪个了。

    于是几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又退了回去。

    不过,方笑语和叶西辞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凭空的扰了人的兴致,总该跟人说声对不住。于是方笑语又给对方点了一桌子大菜,叫平日里没有那么多钱挥霍的几人彻底明白了这些达官贵人们过的都是什么样奢靡的生活。

    毁了一桌子菜,但又得了更好的一桌,也算是赚了。只可怜了吴越,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呢,现在还昏着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给你们三个月

    “方……世子妃,吴越他脾气暴躁心直口快,冒犯了世子妃,还请世子妃放他一马。”头儿心里担心的不得了,若是按照吴越的脾气,人没事他早回来了,可是到现在都没动静,怕是刚刚叶西辞那一掌将他伤的不轻。

    伤还是好的,他现在只希望对方能手下留情,别把人打死了就好。

    “你叫什么名字?”方笑语懒的跟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子计较,于是好奇问道。

    “属下穆轻歌。”头儿满脸的无奈。于是将所有的怨气全都撒在了周贵妃的头上。

    “穆轻歌?哦。”说着就没了后话。

    穆轻歌这一口气憋的。这就完了?没有什么感想?不问问他武功怎么样?不问问他主子的势力分布?就没点感想跟鼓励?这就完事儿了?

    后头两个也是一脸的懵,怎么个意思?这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你们几个来找我,是叶书成又想出了什么馊主意?她还真打算在后头躲着最后才出来收割胜利果实?”方笑语一脸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穆轻歌几人,那表情翻译过来就是‘你逗我呢。’

    穆轻歌神色一暗,随即沉声道:“主子他已经……不在了。”

    “他去哪儿了?”叶西辞没心没肺的插问了一句,险些没将穆轻歌给噎死。

    他去哪儿了?你说去哪儿了?要不是人死了,他吃饱了撑的吗跑这里找罪受!

    “主子他……被人害死了……”穆轻歌心情沉重。叶书成被人害死是一回事,如今他处处处于被动又是一回事。

    “他又死了?”方笑语一脸的鄙夷之色,好像在说着‘今天你吃了吗’一样的轻松。

    穆轻歌觉得自己的忍耐力真心的是得到了锻炼,搁以往他早就爆发了。

    “这次他又准备死后去哪儿快活呢?”方笑语完全就是一副‘死了?骗鬼去!他之前都死一次了还不是特么的活蹦乱跳’的表情。大大的眼睛里就表达出了两个字‘不信’。

    得了,主子的锅。要不是主子坑了方笑语这么一把,这方笑语也不至于不依不饶没完没了。

    她若是不知道主子已死的消息,这副态度倒也正常。

    穆轻歌也不想啊,可是要得到眼前这个人的帮助,就别想留着什么尊严。于是他噗通一下就跪下了,沉重道:“世子妃,还请看在您与主子多年的情谊,请帮主子报仇。”说着狠狠的磕了两个头。

    “等等,你跟他还有情谊?”叶西辞假做吃醋了。

    “有啊。”方笑语丝毫不以为意,淡定道:“我跟他互相陷害拆台都多少年了,拆的可欢乐了。”

    叶西辞险些没笑出来。心说你连梦里的都算上了吧。

    穆轻歌的脸也是一抽一抽的,心说这人靠谱不靠谱啊?

    “求世子妃给主子报仇。”穆轻歌又磕了两个头,后头那两个虽不情愿,但也没法子。头儿都妥协了,他们难道还要让头儿的牺牲白费吗?

    “不干。”方笑语挥挥手,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什么?”跟心中想的不一样,穆轻歌一阵失神发愣。

    “你当我傻呢,你说他死了就死了,要是你骗我该怎么办?”方笑语开始走向了胡搅蛮缠的不归路。

    “世子妃,主子他是真的不在了。若非如此,属下如何会拿主子的性命玩笑?”穆轻歌大急。

    方笑语一脸无辜道:“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呃……”穆轻歌想死的心都有了。

    传闻中方家大小姐的霸气呢?现在一副无辜纯良天真无邪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穆轻歌本还有所保留,可看方笑语油盐不进的模样,最后咬咬牙还是道:“世子妃,只要您为主子报仇,我等百死不悔。此玉印可调动主子的所有势力,属下愿一一为世子妃收服。”这其实就算是彻底效忠了。

    “不稀罕。”方笑语撇撇嘴。

    穆轻歌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此时,穆轻歌后头的一人却突然说道:“世子妃,只要您为主子报仇,主子以往攒下的所有银子就都是您的。”

    “咦?”方笑语突然就来了兴致一般,听到银子俩字眼睛骤然就是一亮道:“他都攒了多少银子?”

    此人见方笑语似乎被说动了,于是道:“属下没有数过,又是分散在各地,可那金银绝不在少数。”

    “那好吧,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就顺手帮他把仇报了吧。”方笑语笑着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虽然方笑语答应了让人松一口气,可是穆轻歌心中却是又气又恼又无奈。主子这么多年聚集起来的势力,原都是为了争夺皇位而准备的,可到头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便罢,竟还敌不过那些铜臭。

    “你们主子真死了?”方笑语似是不相信最后再确认了一遍。

    众人点头。

    “被谁杀的?”方笑语终于问起。

    “周贵妃。都是周贵妃那个贱人做的!”穆轻歌等几人一提起周贵妃来便咬牙切齿,神情狰狞,恨不得生吃其肉喝其血剁其骨。

    “周灵?”方笑语一愣,随即道:“她现在正冷宫里待着呢,你们还想要我如何替你们主子报仇?”

    “要她死!他的儿子也要死!”穆轻歌神色阴沉,眸子中全是仇恨。

    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对叶书成算是忠心耿耿。叶书成都死了,他们没有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反倒是坚定的为叶书成报仇,甚至不惜对她这个叶书成的敌人下跪,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叶书成怎么死的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自然也就知道叶书成是真的死了。卢杰杀人时可没少用力气,叶书成那纯粹是被他一脚一脚踢死的。死相非常痛苦。

    不过,这些人对叶书成越是忠心耿耿,就越是不能重用。可以用,却不可信。他们几个瞬间就已经被她排除在了嫡系心腹这个行列之外。

    方笑语心中早就有了定计,所以反倒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叶书成的势力他势在必得,特别是那些在大周的布置,她实在是太眼馋了。所以才有了她找人刻意伪装是周灵下手杀了叶书成的假象,就是为了让他的部下们对她不至于太反感而出什么幺蛾子。

    这样多好,仇人是周灵和他的儿子,而她,则成了他们的救世主。

    以前跟叶书成有仇又如何?至少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可以为叶书成报仇了。

    于是方笑语一副默不在乎的模样摆摆手道:“什么啊,原来是周灵和那个人下的手,你早说嘛,反正我早晚都要弄死他们,早说了或许我直接就答应了呢?”

    众人一阵无语。穆轻歌更是一张生无可恋脸。

    早说早就答应了?这种事还是去骗骗小孩子罢了。没有那些银子引诱,你会出手帮忙?

    方笑语对这些人的反应还是满意的。至少这证明了她的戏没有白演。

    之前的不信任是为了让对方知道她不知道叶书成已经死了的事,拒绝也是在以退为进。而她之所以对金银表现出了难得的热情,就是为了让对方认为她真正对叶书成的势力感兴趣的只有银子,这会遮掩住他觊觎叶书成在大周的那些布置的事实。

    别看只是这么一胡搅蛮缠罢了,可胡搅蛮缠之后却可以让对方忽略许多她的野心与觊觎,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而替叶书成报仇一事,倒是无所谓。周灵和那个人早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无他,只要有她存在一天,他们想要掌控朝廷就没那么容易。

    论行军打仗,他们家有方大将军这个大承战神,大周想要越雷池一步,那得看她家方大将军同不同意。论阴谋诡计,首先你得有一个阴谋和诡计。若在暗中,敌明我暗,好好操作,未必不能成事。可惜周灵和那个她真正的儿子还不知道,他们的一切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既然如此,我要你们去办一件事。”方笑语此时收起了那轻佻的胡搅蛮缠,整个人严肃了许多,此时的穆轻歌等人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方大小姐的霸气。

    “请世子妃吩咐。”穆轻歌等人不敢怠慢。

    说着,方笑语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上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

    她将这张纸递给了穆轻歌,而后道:“这些人,都是背叛了叶书成的人,你们从此刻开始,一一将他们除去。”

    穆轻歌接过纸张,神情凛然。他看看手中的纸,再看看方笑语,也不知道该信任她还是不该信她。

    “他们的罪状,你们可以自己去查。但是,我只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若是这些人还有一人活着,那么替叶书成报仇之事便就此作罢。”方笑语一副爱信不信的架势,让穆轻歌等人也是毫无办法。

    这张纸上写着的都是背叛主子的人?

    确实,这里头有很多名字他都认识。而且这些人都分布在各地,平日里甚至许多人见都没有互相见过面。可方笑语是怎么知道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与叶书成原本可是敌人,敌人身边的事,务必要全部掌握才好。”

    穆轻歌那一脸的问号都写在脸上了,方笑语自然看得到,于是她这也算是解释更算是敲打道:“我原还挺开心他身边潜藏着这么多的白眼狼,还准备在他被自己人坑死的时候出面嘲笑他一番,没想到他这么废,还没等被这些人算计,竟然先输给了周灵那个贱人。也罢,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我好说也是为了银子去的,总也得付出点什么。这些人全都是曾经做过对不起叶书成的事的人,至于这些事该不该死,就由你们自己去判断。记住,你们只有三个月。三个月之内,只要这些人中还有一人活着,那你们就自己玩去,不必再回来找我。”

    方笑语面色冷凝,但心里头却在大笑。这些人啊,固然是有一些做过对不起叶书成的事的,可却也有一部分是她上辈子看着特别不顺眼却又懒得去弄死的人。

    难得现在多了这么多的跑腿的,不好好用上一用如何对得起自己?何况这些人她是不能信的,一个效忠叶书成死心塌地的人,哪怕是为了替叶书成报仇不得不效忠自己,这种人也远没有自己人用着舒坦。

    所以,得给他们找点事儿做,让他们不要来妨碍自己。

    穆轻歌不知道方笑语的心思,只觉得手中这张纸似有千斤之重。这么多的人都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反倒是方笑语这个原本的敌人却将一切都掌握了?

    穆轻歌此时看方笑语的神色已经是凝重不已了。就算原本有还有一丝怠慢之心,此刻也不敢再造次了。

    替主子报仇才是大事。而他自己的荣辱根本算不上是个事儿。

    “属下遵命。”穆轻歌将纸张叠好放入怀中,也算是代替后头那两个和还在昏迷着的吴越答应了此事。

    将纸张放好后,穆轻歌这才将那玉印重新拿出,放在了方笑语面前的桌子上。他相信,虽然方笑语的目的是为了银子,可是既然都已经答应了替主子报仇,那他就不会再拒绝主子的势力。

    他现在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虽然他不怎么喜欢方笑语,虽然方笑语是主子曾经的敌人,但至少并没有使用过太过明显的阴招。也或许是她自信根本不需要玩阴的,自信主子不是她的对手,但这不重要,这些势力与其落在周灵和他的儿子手中,那么还不如全都交给方笑语。

    他不会在这其中用任何的手段。主子死了,这些势力对他而言根本就毫无意义。就算他抓在手中不放,主子也不会再活过来。若是能用这些无用之物换取主子在天瞑目,那么一切都值得。

    所以,他不会自己找死去触方笑语的眉头,也不会阳奉阴违的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他们早就没有了退路。他为今所有的愿望,就是亲眼看着周灵和他的儿子会得到什么凄惨的下场!

    见方笑语这次收起了玉印,穆轻歌这才松了口气,而后拱拱手道:“属下告退”。这才带着其他人,搀扶着还在昏迷着的吴越离开了酒楼,不见踪影。

    而穆轻歌等人刚刚跟方笑语接触,就早有消息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此时那个人接到穆轻歌与方笑语接触的消息,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避难所

    送走了穆轻歌几人,方笑语与叶西辞便离开酒楼,去粮行买了些粮食储备起来,且还是大摇大摆的买来,当着京城许多人的面儿送去的安王府。

    此时,离着那场离奇的大灾难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几大佛寺、庵堂、道观纷纷的展开了迎接京城百姓的准备。

    粮食的储备,还有修建一些简易的临时住所,几大主持道长和师太们忙得不可开交。

    真正的道观寺庙大多都建在京城之外,大灾难不波及城外,所以是避难的好去处。因为他们占地面积较广阔,在京城内有些不便,且将寺庙道观置于大山之上会凭空增加一些神秘感,所以京城外几座不远的大山上几乎都有这些宗教的影子。

    唯独庵堂,京城之中就有好多家。

    这个世界,真正剃发出家的女子相对而言还是不多的。许多人被情所困,被家族所累,心累了倦了,想要逃避了,大多会选择一个庵堂带发修行。

    可事实上,带发修行并不算是真的遁入空门,因为这些人多有反复,随时可能会还俗回归尘世,就如同之前的长公主一样。

    她们不是真的看破红尘,想要与青灯古佛常伴一生,而是将庵堂当做一个逃避之所,若事有转机,那便还俗回家,若是没有转机,便在庵堂辗转一生,自怜自艾。

    师太们大多是真的心向佛的,三千烦恼丝斩尽,一生前缘尽弃,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女子信徒虽多,但若想同佛寺里的排着队出家的男子相比,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可是师太们也得生活,也需香油钱来维持庵堂的发展,于是不得不妥协,对于那些来庵堂避难的人,也就凑合着接受了。

    而这种人多以世家小姐夫人居多。通常都是些坏了名声的嫡出,亦或是被排挤陷害的庶出,再或是不得宠的夫人之类,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为了生活已是拼尽全力,哪有时间做那些纠缠不休的事?

    前世大事件降临那日,大多数身在京城的庵堂都遭了难,死伤虽不多,但因为这个事件的发生与起因实在是太匪夷所思,故而京城中也是人心惶惶,持续了足有几年才渐渐平息下来。

    其实说起来,之后的大事件的发生却是叫人震撼无比,但真正的死伤人数相较这个事件本身的影响来说却并不算多。但它给人造成的沉重阴影却久久的挥之不去。

    而大事件之中,整个京城大多数地方被波及,却有几个地方幸免于难。

    一个是皇宫。皇帝的御书房与上朝的朝堂,一个是地牢,里头的犯人全都安然无恙。还有几个庵堂,里头几乎都有高人坐镇,幸免于难,还有一个斩将台,这里原是专门斩杀反叛的武将之处。只要是获了罪的武将斩首,全都要在这斩将台上处斩。这斩将台死伤不少武将,怨气冲天,每每经过此处,都觉寒气外露,行人皆是行走匆匆,不愿在此多停留一步。

    而还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安王府。

    前世的方笑语与安王府并没有多少关系,所以倒也没怎么在意。但这件事知道还是知道的。

    就连她的镇远将军府都遭了灾,当初的二皇子府也没幸免于难,好在几乎没死多少人,所以造成的影响倒也不大。但是,安王府所在之地却安然无恙。

    前世那个时候,叶西辞都死八百年了,反倒是便宜了安王和李素青叶西乾叶诗兰他们,在那次大灾难之后,就有传言说安王府那里是个宝地,甚至有不少人都开始觊觎安王府这块地盘,只不过,那安王再不济也是个王爷,也是皇帝的兄弟,没有多少人敢造次罢了。

    她还记得,当初许多人都传言安王府的人有福,住在一块宝地之上,大难不死必定福泽绵延,然后那李素青就冒出来说什么是因为叶西辞这个扫把星不在了的缘故,所以上天才眷顾她们。那时候叶西辞都已经死了很久了,但李素青这个女人却依旧不肯放过他,极尽的破坏叶西辞和简安的名声,将皇帝不允许安王将她扶正的怨气全都撒在了叶西辞和简安这两个死人身上。

    而民众是愚昧的,三人成虎,流言多了,不信的也都信了,于是叶西辞这个本该是安王府正牌世子的人却被李素青传出去的留言无限的妖魔化了,整个京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叶西辞是个扫把星,会克死亲人,叶西辞几乎是死都不得安宁。

    也因为如此,惹得龙颜大怒,李素青一家才被发配出去。李素青机关算尽,最后还是鸡飞蛋打,离着她的安王妃之路越行越远。

    但是,这一世不同了。叶西辞被方笑语救了,免于一死,还真正的将安王府的大权握在了手中。虽然现在安王府的当家人依旧是安王,可是在安王知道他自己冤枉了叶西辞险些将他的亲儿子给害死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家的掌控权。

    安王现在在府里就跟个孙子似的,叶西辞说啥就是啥,反正能哄着的尽量哄着,有不同意见时,那也得温和的提出来,要是强硬一点,叶西辞立马甩袖子离开,懒得跟他沟通。而叶西乾被叶诗兰一刀宰了,叶诗兰又隐姓埋名离开了京城。除了苏红绸那边的那个小生命,安王可就剩下叶西辞一个成功活到这么大的儿子了,且这个儿子还差点被他自己给弄死,这愧疚的代价可是不菲。

    安王现在在安王府里可没啥人权可言。凡事都得听叶西辞的,要是敢顶嘴,就直接上方笑语伺候。这夫妻俩人将这位父王大人可是收拾的服服帖帖,苏红绸又是方笑语的人,自然是向着方笑语的,安王在府里简直孤立无援。

    不过,他倒是挺心甘情愿。府里头没地位不要紧,在朝堂上他倒是越来越强势了。

    原本不过挂了个散职,做着他的闲散王爷,几乎不管实事儿,但现在为了儿子,却也开使逐渐崭露锋芒。

    因为是皇帝的兄弟,当年争皇位时安王又没有表现出来,所以在皇帝的眼中,这是个一开始就没跟他争过的弟弟,除了他从前总欺负叶西辞让皇帝不喜,如今幡然悔悟,皇帝自然是愿意多多重用的。朝堂上的人开始渐渐发觉,安王似乎已经与从前的颓废慢慢不同了。

    而这一世,叶西辞活着,方笑语嫁到了安王府。若是还同上一世一样,安王府在那场大事件里幸免于难,无疑可以让方笑语的神棍之名更加用事实说话的传到大江南北,这可是好事儿,得好好利用。

    于是,从很久前,方笑语就从各地采购了不少的粮食、被褥等等,还叫人缝制了简易的帐篷,这可是比修建临时安身的住所要方便的多。

    方笑语决定要好好利用此事,将她自己打造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神棍,也将安王府里的所有人都打造成得天地眷顾的幸运之人。

    而今日大张旗鼓的买粮,这是做给京城之人看的。

    但是不得不说,虽然还有对那所谓的大灾难怀疑的人在,但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的。特别是当日酒楼之中的那些人将所谓的‘佛祖降世’传得神乎其神,就差一点就传成了方笑语是天上神仙下凡了,所以许多人半信半疑,可也有许多人坚信不疑。所以,那些道观、佛寺、庵堂等等被皇帝在诏书中提及的地方,此刻全都人满为患,反而大街上冷清不少,且弥漫着肃杀之气。

    方笑语雇了不少的裁缝,从很早就开始缝制帐篷,此时家中已经堆积了不少。对于这帐篷的出现,可是令裁缝们激动不已。这种出行时完全可以装在包裹之中的简易住所,若是放在江湖之中,那些以天为被以地为炉的大侠们恐怕会争着抢着要买,这至少可以保证大热天的可以不用在野外喂蚊子了,也可以省下不少的住客栈的费用。

    他们在此看到了商机,并且对发明了这帐篷的方笑语崇拜不已。

    不过,方笑语不允许他们将这东西拿出去卖,至少在大事件来临之前不许。若是及早的暴露,会让她的神棍道路上失去不少的惊喜。

    帐篷这东西,前几世没少住过,简单方便易于携带,其实不用费多少脑子就能制作出来。但是在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东西的这个时代,帐篷这种随身住所简直就是带给人无限的惊喜。

    “从这里开始划开,一路上可以摆放近百顶帐篷,一个帐篷之中勉强挤挤可住四五人……”方笑语在府中划出了一块空地,这块空地原本种着李素青喜欢的花草,后来被叶西辞全都拔光了,也没有再用上,再加上原本李素青、叶西乾和叶诗兰的院子现在全都空着,也可以收容一些百姓。

    “我怕是他们即便信了,也会全部去往那几座寺庙道观,未必会信任你来府中躲避。”叶西辞也不敢肯定。因为他自己听到这个大事件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心中都还存着疑,又何况是那些百姓?

    “来不来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反正哪里可避灾躲难我已经告诉了他们,要选择去何处也是他们的自由。”方笑语才懒得管百姓信不信任她。对她来说,话撂在那里放着,你爱信信不信拉倒,难道她还得做回活菩萨拯救世人于疾苦之中?

    “那一日,真的会发生那匪夷所思的灾难?它又为何会发生?”叶西辞百思不得其解。不怪他迷惑,从方笑语的叙述来说,这灾难发生的莫名其妙,且完全找不到原因。就像是一场真正的天罚,像是天地要毁灭一些东西似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战栗感。

    好在死的人似乎不算多,这还叫人有些安慰。

    方笑语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梦中便是这样发生的,直到现在我也无法想象出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大事,这件事的起因也是完全没有头绪。”

    方笑语没有骗人。

    前世这件事发生之后,对于皇帝的公信力几乎有着致命的打击。再加之叶书成在后头扇阴风点鬼火,没事就制造点舆论出来,压得皇帝几乎喘不过气起来。

    民众要求皇帝解释,可皇帝自己还傻眼儿着呢,他又怎么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造成的后果就是皇帝越来越不被民众信任,而后叶书成又在事件中刷足了好感,博得了大多数百姓的喜爱。

    如果不是这次的大灾难,恐怕皇帝本还能坚持几年。可大灾难过后,百姓开始怀疑是不是上天对皇帝不满才降下惩罚,又逢多地起势谋反,皇帝一天比一天压力大,身体都几乎被拖垮了。而且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还有个立志于往死里坑爹的熊儿子觊觎着他的身份他的皇位,以导致皇帝压力过大身体越来越吃不消,且精神上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对于佛教的信仰几乎狂热到了魔障的地步。

    可以说,若是没有她的捣乱,恐怕叶书成还能像上一世一样,渐渐的走向那张龙椅,并且将之据为己有。

    但是,有一件事让方笑语百思不得其解。上一世,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跳出来取代叶书成的身份。

    按理说,周贵妃既然换了孩子,在最后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应当是属意她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得这个天下的。但那个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的行动。

    直到她死的时候,叶书成几乎都要成功了,虽然后续是什么她已经死了不得而知,可这中间有无数将叶书成和那个人的身份调换回来的时机,周灵却全都没有把握。而后到了后来,虽然她已经不知道后头发生了什么,可就时机上而言,却已经失去了让两人身份物归原主的最好机会。

    难道周贵妃不想让她自己的亲儿子做皇帝吗?还是说她知道叶书成这皇帝做不久,所以才不暴露那个人的身份,让他以蒙王后裔的身份活在敌人之中,就是为了让其掌控蒙王一脉的势力?

    或者,周贵妃其实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大承的皇位落入谁手,她真正觊觎的,其实是大周的江山?

    她准备将大周的皇位抢夺给自己的儿子?

    方笑语不得不怀疑,周灵有没有能力布下这样的大局。毕竟,蒙王也不是吃素的,何况上头还有个老种马皇帝。(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周子风死

    就在方笑语和叶西辞在为大灾难那一日做准备的时候,一个人却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安王府的门前,浑身鲜血淋漓,且奄奄一息。

    待门房的下人将此事报告给安王的时候,那人已经等不及没了呼吸。

    当安王见到这个已经断绝呼吸的人的面容时,悚然一惊,心中万千种想法充斥心头,随即摆手叫人去通知方笑语,前来认尸体。

    这具尸首还是个熟人。虽然安王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与此人有所接触,但是却久仰大名。

    方笑语接到下人的汇报,与叶西辞一同出现,随即便发现了那鲜血淋漓,整张脸都被血染成红色的尸首,随即有些不确定道:“周子风?”

    周子风。梅素惜与那商人所生的儿子。当初梅素惜将那商人杀了后,便带着儿子离开,直到方剑璋为报恩纳她为妾,她才带着周子风一同去了镇远将军府。

    而他现在应该叫做方子风,因为他已经被方剑璋过继,成为了方府的大少爷。

    “他如何会在这里?”方笑语皱了皱眉,没想要到周子风竟然会死在安王府的门前。

    “回世子妃的话,小人们原本守着这大门,这位公子突然跌跌撞撞的摔倒在门前,小人前去搀扶,发现这位公子满身鲜血,且已经奄奄一息。当时小人发现,这位公子似乎在被人追杀。一个黑衣男子一路尾随而来,见这位公子倒在门前,而后便转身离开了。”守门的小厮知道事大,连忙恭敬的回答道。

    “你可见到了那黑衣人的面容?”方笑语问道。

    “不曾。那黑衣人面带斗笠,看不清面容,只知那身形匀称,似是男子。”小厮回答。

    “他倒在门前时人可还活着?”方笑语继续问道。

    “确是活着。”小厮不敢撒谎。

    方笑语想了想,于是又问道:“那他临死前可曾说过什么?”

    “有。他曾说过一句,丞相府余孽。只是短短一句后,便撒手而去,呼吸断绝。”小厮心中微凛,却不敢撒谎。

    “丞相府余孽?”叶西辞在旁嘀咕了一句,随即对方笑语道:“听闻丞相府被满门抄斩那日,曾有人劫狱,只是劫狱并未成功,只救下了几个并不重要的人物。莫非是他们所为?”叶西辞头头是道的分析,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他嘴角隐晦的笑意。

    无论杀周子风的人是谁,但他很清楚,周子风是早晚都要死的。

    他看了眼方笑语,心道,笑语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一个野种窃据她方家大公子之位的。特别是周子风还是梅素惜的儿子,曾经没少迫害笑语和皓之。

    但是,因为当初他还有用,所以笑语留了他一命,并且许诺可以给他方姓,让他摆脱商人之子的低贱身份,只需要他对她言听计从,于是才有了当日朝堂之上,他对梅苍云梅丞相的指正。

    身为梅苍云的亲外孙,却亲手将自己的外祖父推入深渊,这样的小人,并不被人高看一眼。况且,还没几个人知道,这个人何止是为了富贵荣华身份地位就出卖自己的外公?这个人曾为了方笑语一句承诺,就亲手送自己的母亲归了西。

    这是个实打实的卑鄙小人,不值得任何人对其有任何的同情。对于方笑语来说,此人很早以前就已经被她列上了必杀名单,只是她还没有抽出手来罢了。

    “丞相府余孽为何要杀他?莫非是因为那日朝上他现身指证那梅苍云,故而被那余孽怀恨在心?”安王在旁默默的考虑着,既然丞相府有余孽逃脱,并且将那周子风给杀害,且手段十分毒辣,恐怕就是在为那日周子风出庭指证梅苍云而怀恨在心。

    周子风乃是梅苍云的亲外孙,虽然他对他并无什么感情可言,帮助他出谋划策也是为了能够控制镇远将军府而已,可毕竟身上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液,却因为虚荣而背叛了梅苍云,那些余孽恨他也是理所当然。

    可问题是,这些余孽所恨的,绝不会只有周子风一人而已。最重要的那个亲手将梅苍云送入地狱的人,他们既要报仇,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自己的儿子,会不会也成为他们的报复对象?他着实有些担忧。

    那些人根本就是亡命之徒。他们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一旦他们坚定了要为梅苍云报仇的决心,方笑语和西辞就绝对无法置身事外。

    “恐怕就是如此了。”方笑语冷笑,对着身旁的守门小厮道:“你现在立刻去一趟镇远将军府,告诉长公主,周子风被人杀了,叫人到王府来将尸体带回去,并且准备后事。”方笑语的脸色不见半分悲伤,随口便说出了命令。小厮不敢怠慢,立刻便动身前去镇远将军府。

    跟着小厮一起回来的是将军府的管家,他身后带着几个下人,将周子风的尸体抬着先送回了将军府。

    “世子妃可还有何吩咐?”老管家对方笑语敬畏道。

    “将之厚葬了吧,就葬在她娘的坟边。咱们将军府也不差那几个银子,将他的葬礼办的风风光光的,也让天下人知道,他是被丞相府的余孽杀死的。”方笑语轻描淡写的就决定了周子风的归处。

    管家心头暗凛,暗道不愧是大小姐,心思倒也是难以揣摩且狠辣的很。那梅素惜乃是被周子风给毒死的,死前必然怨恨极深。自己的儿子为了荣华富贵而亲手弑母,即便是梅素惜这样的人恐怕也难以理解那周子风的狠毒。

    这个世界的人都信灵魂之事,大多人一定会认为梅素惜死后也会怨恨缠身,难以超度。若是将周子风葬在梅素惜的旁边,周子风怕是连死也难以安宁了。

    “还有,你去跟长公主说,下令全国通缉丞相府余孽,生死不论!我将军府的少爷,哪是几个漏网之鱼可以说杀便杀的!”方笑语冷哼。

    管家领命而去,周子风的尸体也被抬走了,恐怕下葬也就这两日了。而安王在一旁看着方笑语‘气愤难当’,心中却是对此人更加的忌惮了几分。

    她并没有过多的隐藏对周子风的厌恶,尽管她说着什么‘我方家的少爷岂是几个欲孽说杀便能杀的’,可她的脸色却好的很,那满脸的笑容哪还有一点生气的模样?仿佛嘴上说着一套,脸上的神情却表达着对那些杀死周子风的相府余孽赞赏一般,充满了诡异。

    安王心中一凛,突然就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充斥心头。他突然间很想问问方笑语,周子风的死,会不会一开始就是她自己所为,只不过推给了相府余孽而已?

    安王对方笑语有着一定的了解,关于方笑语的过去,他都派人去查过,也仔细的分析过。

    在一开始,方笑语还是京城里有名的美人木头的时候,所有人对她的印象几乎就是冷漠、不合群、无法与人好好相处,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无论对方的身份有多可怕,在这一点上,任何人在她的面前都是一视同仁的。就算是他老子方剑璋也难让她露出在意的神情。

    而据他所查,当初的方笑语在镇远将军府里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

    那个时候,方剑璋远征在外不在京城,将军府里由梅素惜一手把持,周子风耀武扬威。身为嫡女的方笑语和身为嫡子的方皓之一次次被迫害,光是性命之危便经历过好几次,就更不用提那庶女和小妾的处境了。

    按如今方笑语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她没理由对周子风这个曾三番五次迫害她的人心慈手软,不仅不取其性命,反倒是许诺荣华富贵,许诺他方府大少爷的身份,这与方笑语的性格并不相符。

    如果有人认为方笑语是个好人的话恐怕就大错特错了。即便是他这个父王,在方笑语的眼里也不过是个随手可收拾的人罢了,那么相似周子风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允许他的身份压在方皓之这个她疼爱的弟弟的上头而无动于衷?

    当初梅苍云被指通敌叛国,朝堂上周子风前来作证,那时候他恍然大悟,方笑语迟迟不处置周子风,还给他身份荣耀地位的原因,恐怕就是为了这一日,用他来指正梅苍云,所以才提早布下这枚棋子。

    而梅苍云被满门抄斩后,周子风越发的意气风发,尽管京城里大多人都不喜欢他这样的小人,但他本人对此却没有一个良好的认知,行事越发无所顾忌起来。

    而方笑语,却对此听之任之,从不插手管束。

    而就在众人快要将周子风忘掉的时候,周子风却突然死了,且还是死在了安王府的门前,这叫他不得不多想一番。

    安王的话就在嘴边,却迟迟无法问出口。他对方笑语一直有所忌惮,实在是那日方笑语在他面前杀人无形给他造成的惊骇太大,他对她始终存着一丝戒备和惧怕。

    无论这件事是否是方笑语所为,周子风死了,却是帮着她除去了眼中钉,让方家的血脉重新回归正统。且如此一来,外界没有人会传言她无法容人,因为周子风是死在相府余孽手中的。

    这是周子风临死前亲口说的,他倒是不怎么怀疑守门的小厮会在此事上欺骗他,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安王看了方笑语一眼,见他虽然一脸的悲痛,但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悲伤,不如说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这证明,方笑语对周子风的死是很满意的。

    周子风死在安王府门口的事,许多百姓都亲眼见着了,甚至也有不少人都看到了一个黑衣斗笠的人一路追着周子风,见他倒在安王府的门前,被小厮所救,这才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于是,京城便流言四起,各种版本的猜测甚嚣尘上。而得到众人最多认同的一版流言就是那黑衣人便是当时有人劫狱截走的丞相府余孽。丞相死后,余孽立志为丞相报仇,所以与丞相满门抄斩有关的人恐怕都是此人下手的对象。而周子风之所以是第一个,是因为他身为梅丞相的外孙,却亲手指认梅丞相的罪行,将梅丞相送上了断头台。这样不仁不义之人,自然是被相府余孽怀恨在心的。

    而他之所以不一刀了结了周子风,还一路坠在后头看着周子风倒在安王府前,恐怕也是存了警告的意思。

    他在警告方笑语,周子风只是开始,后头的账,他会一一的前来讨还。

    周子风倒在安王府前,分明是这个凶手的挑衅。对方笑语**裸的挑衅。

    于是,闲来无事的京城百姓们开始期待着此事的后续,期待着这相府余孽会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方笑语这个武林高手头上动土。

    可是,此后,这个黑衣带着斗笠的人却像是就此消失了一样,接连几日过去了,方笑语依旧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甚至于她就像是故意的露出破绽一样,每日里都去大街上溜达几圈,就像是在以自身为饵,等着钓那条大鱼上钩。而大鱼似乎知道这是个陷阱,所以按兵不动,迟迟不肯出手。

    事情就此陷入了僵持。

    而京城的百姓们忘性也快,见那相府余孽就此消失无踪,渐渐的也失去了对于此事的热情。

    而与此同时,另一件事却困扰着他们不得不谨慎对待。距离方笑语所说的那次大灾难,日子已经近在眼前,寥寥不远了。

    而这几日里,几大佛寺道观的高人们对此似乎十分重视,平日里千金难得一见的高人们此刻纷纷现身,说服百姓前去佛寺道观避难。而皇上也是连着下了几道诏书,大街小巷贴的遍地都是,无非也是要百姓前去指定地点避难。

    京城里再次人心惶惶,整个大承都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地。

    而大周等一些周边的国家,听到风声的更是对此虎视眈眈,就等着趁大承虚弱之机,好浑水摸鱼。

    终于,在整个京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时,他们迎来了方笑语口中真正的大灾难日。

    而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大灾难,会带给他们什么样的震撼与恐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大灾难之日

    不知不觉,日子飞快的过去。一开始还不觉得,此时意识到时,竟然已经到了方笑语所预言的那个会发生‘天罚’的日子。

    邪教妖人依旧猖獗,只是百姓中却也鲜少有再心动者。即便还有人被蛊惑,却也没有几人会如从前一般,轻易便入了邪教,成为教众中的一员。

    他们都在忌惮,若是当真有天罚降世,又该如何是好?

    左右不过这么点日子,不如就待到那日,看看是否真有传说中的天罚降临,再去决定是否入教也好,于是邪教妖人在京中的日子并不是太好过,却又被无心严格地控制住不流向京城外头。

    尽管皇上连下过几道诏书提及天罚之事,尽管各位高人也都在说服民众去城外避难,可这世上有信神鬼者,自也有对此嗤之以鼻之人。

    不过,即便是对天罚一事不信者,真到了传说中天降惩罚的那一日,心中也难免有一些紧张难言的情绪,一时间常常走神者不在少数。

    而大多数人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纷纷出了城外,去各寺庙道观避难,反倒是在城里的几个庵堂还有安王府的避难处人却不多,但相对却也拥挤不已。

    皇宫自也是避难之所,只不过,皇宫大内又岂是寻常百姓可随意进入的?若是此时有人想要借混乱刺杀皇上或者各位娘娘,这责任任是谁也难以担待的起。

    不过,皇帝依旧开了朝阳门,在内城与外城之间留出了一块空地,允许部分百姓在此避难,但实际上就是皇帝本身,也是紧张无比,包括城外的那些得道高人们,也难免会忐忑。

    方笑语的预言太过匪夷所思,他们实在是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原因还能爆发出那样的破坏力。可方笑语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前世,确实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但事情为何发生,是否真正牵涉到鬼神一说,连她自己都一头雾水。

    若是她活着的第一世,你与她谈论鬼神,她或许会嗤之以鼻。可转世轮回一说本就玄奇,她自己又是亲身经历,且轮回百世间,她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倒也对此不怀疑了。

    可是今日所要发生之事,她也只是知道一个结果罢了,其余,即便是她已经历经一世,却也没有任何头绪。特别是前世发生此事后的几年之内,完全无人能够寻找出这个事件发生的理由,只知道它给大承带来的损失无可计数。

    所有人严阵以待,前一晚吓的睡不着觉的人不计其数。

    都说天降答案,事先必有预兆,可是一大早起来,在无数人凝重的神情之中,外头一切如常。

    阳光依旧温暖,丝丝微风拂面,沁人心脾,不冷不热,实在是个出游的好天气。可惜京城里的大部分百姓全都聚集在城外或是安王府与庵堂之内,凝重的气氛没有半丝出游的轻松惬意。

    一大早,天还泛着鱼肚白,整个京城就笼罩在了肃杀的气氛之内,每一个人都拿出了与天争命的气势,哪怕吓的双腿发软甚至站立不起,却依旧透露着对于生命的渴望与追求。

    方笑语如往常一样起身、用膳、穿戴整齐,只是衣着比起以往略显随意一些。她微微出神的望着天际,知道距离那场灾难还有些时辰。

    前世的这一天,京城里的所有人都如往常一样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可突然间,灾难降临,甚至有人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丢了性命。

    府中容纳百姓的院落内已渐有喧哗声传出,许多人开始怀疑方笑语所谓的预言是否就是一场哗众取宠的笑话而已。有人甚至咒骂她戏耍了整个京城的百姓,那难听的脏话入了耳都觉恶心。

    对于这样的人,方笑语向来是不惜忍耐的。对她而言,老娘救你们那是心善,可那毕竟不是职责,也不是义务。你爱信信不信滚,最简单的道理,她不喜欢听人在她面前瞎叫唤。

    于是,府中的侍卫有了事儿做,一个一个口舌不干净的尽皆被丢出了门外,而后大门紧闭,他们再也没有了进入安王府的机会。

    这些人,要么就去寻找新的避难之所,要么,就回家坐着,赌一次自己会幸免于难的机会。

    清晨、晌午,一直到了午间天最热的时候,灾难依旧没有降临,怀疑方笑语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他们似乎开始考虑是否要离开王府,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的时候,突然间,天色开始飞快的阴暗下来,几乎只是半盏茶的时间,原本明亮的天空被漆黑遮盖,哪怕是离着不过一步之距的人,也难以看清对方的长相。

    人们顿时开始恐慌,这种日月被吞噬,天地陷入黑暗一般的恐惧感,让他们已经忘记了一切,只记得方笑语曾言的那些,主张邪教气焰后,天地降下惩罚的预言传说。

    佛寺道观之中的百姓亦是吓的不轻,有那还算淡定的也是双腿发软,有些不争气的已经尿了裤子,顿时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可是因为太过恐惧,竟然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一点。

    虚云和尚早就从方笑语那里听到了今日会发生之事,所以还算淡定,可即便如此,却也难掩心惊。他下令寺院里的小和尚去避难之处为百姓送上烛火,免得吓坏了他们,小和尚也是领命而却,可最后却发现,那蜡烛根本就无法真正的点燃。

    或者说,蜡烛点燃后会迅速的熄灭,哪怕周围根本没有一丝风的存在,却依旧如此。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各处,道观、寺庙、庵堂、皇宫、甚至地牢之中,全都是漆黑不见五指的模样。唯独没有事先准备烛火的,只有安王府。

    因为前世方笑语曾经经历过那场大灾难,所以她知道朱火是无法点燃的。

    此时此刻,这里没有一点风的痕迹,可却并不觉得灼热,即便是这么多人糊在一起,也不觉得拥挤粘腻,可越是如此,却越发的加速了人们心中的恐惧。

    往常很少会有没有风的天气,哪怕热的人难以入睡没了胃口,但也多多少有一点点风划过,似乎在告诉着人们你还活着。

    但此刻,丝毫感觉不到风的存在。又是在这样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下,这种恐惧会被无限放大,而后就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混乱。

    这样的事,反应早就有所预料,所以也安排了人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这就是那大灾难?”叶西辞心里也难免发毛。活着这么大,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景象,明明原本晴空万里,却突然之间昼夜交替,光明瞬间被黑暗淹没。

    “不,这不过是个开端罢了。”方笑语沉重的点点头。不怪乎这些人会害怕。上一世,她自己前身经历过,哪怕是早就看透了生死,甚至已经活腻了,可临到了这样骤然的巨变发生,心中也难免会生出一丝恐惧。

    叶西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外头,门没有关,夜色与房间融为一体,虽然看不到门的所在,看不到门外的景色,但叶西辞却知道,此时的外头,就如同一个择人而噬的深渊魔物,张着狰狞的大口,正在吞噬着整个京城之人的恐惧。

    门外突然响起了砰砰砰砰的敲门声,这让所有人都悚然一惊。随即就有哭喊声,仔细听去,似是在求救。

    原来,这些人本是那些不信天罚之说的百姓,待到天色突然墨黑一片时,便想起了方笑语的预言,于是连跑带爬的想要进王府避难,可惜王府大门紧闭。

    原本的混乱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有不少人渐渐平复了心绪,甚至那些人还开始帮着王府中人安慰身边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其他百姓。

    但是,一切并未结束。半个时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黑夜渐渐退去,天空开始变为灰色,渐渐又变为暗黄,就如同被砂石刮过后染上的颜色,透着一种难言的压力。

    “该起风了。”方笑语闭上眼,深吸口气,口中说着的话声音小的几乎挺不清晰。

    而方笑语话音刚落,外头突然就卷起了狂风,那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就像是万鬼哭嚎,呜呜的叫的人心颤。

    京城内时不时的响起几声惨叫,从王府处向天空望去,竟发现诱惑人在空中翻飞,如同断了线的纷争,飘摇不定。

    不是什么仙人降世,也不是魔头临朝。这些在空中‘飞’着的人,大多是不信任方笑语的预言,不信鬼神之说,顽固的非要留守家中的寻常百姓。

    狂风将某些‘人’掀起,送入空中,飞得老高,最后却又跌落泥土,摔的血肉模糊,京城之中,血腥气弥漫天际,如同末日降临,带给人难以言喻的恐惧与绝望。

    狂风越来越大,掀起了一座座屋顶,吹飞了一块块瓦片。可奇怪的是,安王府之中,除了那些帐篷被刮的有些不稳之外,却并未有人被吹飞天上,也唯有一人死伤。

    狂风也持续了半个时辰,同样一分不多,一分不差,而后骤然而止。

    之后,半盏茶之内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但虽有人依旧惊魂不定。待到众人以为这灾难已然过去,准备欢呼自己听过了天地的惩罚时,大地开始剧烈的晃动,虽有人都猝不及防几个趔趄,有些甚至摔倒在地,脸先着了地,鼻血唰唰唰的往外流,鼻子都摔歪了不少。

    奇怪的是,大地只是剧烈的摇晃着,但房屋却并未倒塌,地面也未曾裂开,同样准时准点,半个时辰停止,而后便是鸟禽冲天飞起,乌压压一片遮住了天空,顿时,又如同之前白昼变为黑夜,好在人们历经过一次,心里有了准备,倒不如之前那样可怕了。

    不过,这样的心安不过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而后那乌压压的鸟禽竟然发出了几乎像是惨死时的鸣叫一样的恐怖叫声,随即朝着同一个方向,同一面墙壁撞击而去,顿时鲜血羽毛漫天飘散,诡异而又凄烈的美丽着,其震撼让人久久不能言语。

    “抓好。”方笑语不忘记提醒叶西辞。接下来的,才是这次大灾难之中最为恐怖的力量。只知道,这种力量绝非人力可为。不知是否与鬼神有关,但最起码也是来自大自然的力量。而人类,还做不到这一点。

    叶西辞下意识的就抓住了方笑语一只手,另一只手扶着墙壁,心中忐忑。

    从方笑语的口中,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根本无法自语言中体会到那种恐怖的等级。

    天上的羽毛还未完全落地,却突然间间朝着某一个方向卷起,与落叶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圆球状的物体。那物体就悬浮在半空,似乎是旋风将羽毛吹起一样,但周围却依旧感觉不到任何风的痕迹。

    “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

    一种蜜蜂聚集在一起时发生的那种声音响起,空中的气旋就如同被挤压过一样,开始呈现出不稳定的律动,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一声炸响,响彻天地,巨大的气流划过每一个人的脸,再是膀大腰圆的大汉也被这气旋刮的飞出去老远,一堆人撞在一起,压也压死几个了。

    而更加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整个京城,除了方笑语所说的那几个庵堂、地牢、皇宫还有安王府之外,竟然几乎被夷为平地。

    结实的房屋变成了碎石,且还是那种十分细小如沙粒一般的碎石。所有的一切都几乎被毁灭,京城顿时空旷的让人心惊胆战。

    而庵堂、皇宫、地牢、安王府。这几个建筑就在这一望无际的京城土地上孤独的矗立着,若是有人能从天空一眼望去,绝对会对此情景心生寒意。

    而此时,身在这几处的避难的百姓,除去受伤和死去的,竟是同时失去了声音失去了动作,就如同被定格一般,嘴微微张着,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特别是安王府。(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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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妃介绍:
你可曾见过面对他人迫害不仅不反击还各种给人制造机会弄死自己的奇葩? 轮回了九十九世活腻味了的方笑语就愉快的这么干了! 可或许是老天都看不过去她的得过且过,一眨眼她重生在了第九十九世。 于是,镇远将军府赫赫有名的木头方大小姐傻眼了。 前世那十几年发生了许多天灾人祸,皇帝被搅得焦头烂额心塞不已。 方笑语思来想去,干脆就当个神棍算了。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要柔要刚全凭心情,却偏偏还得哄着皇帝不得不将她当菩萨供着。 顺带再勾回个妖孽夫君,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所有敌人通通忽悠死你! 方笑语的口头禅是:佛祖说,你乃是不祥之人,当死。 于是,京城就掀起了“腥风血雨”。安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安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安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