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夷为平地
安王府中这些百姓感受的最为深刻。
虽然他们此刻正在府中,难以完全了解真正发生了什么,可只是眼前的景象,就足以吓得他们半晌说不出话来。
前世的安王府确实幸免于难,但并不是说安王府就完全没有遭受破坏。事实上,灾难一过,只是安王府上下根本没有人死亡而已,但府门早就不知道被炸到了哪儿去,围墙破败的七七八八,大部分的房顶全都被吹没了,里头的人也是灰头土脸的就跟刚挖过煤似的。
但是,比起那些都已经碎成了石块的房屋,安王府这绝对算是坚挺了的,至少还保留了一个房子应该有的形状。
这一世也差不多,那风球炸开的时候,响声如同狼嚎,而后府门被整个掀开,原本避难的百姓被炸飞的绝不止几人而已。好在方笑语一开始就有所准备,她不仅准备了人接应,还将一些墙面全都用棉布包过,力求这些人摔的时候会不那么疼。
此时的安王府也是废了一小半,但是跟安王府比起来,它旁边的几家人家更是倒霉,那个房子一开始就连渣都没剩下。明明都在一起,明明都是并排,可左右的房子全都倒塌了,就偏偏安王府还坚强的矗立着。
一开始的恐慌之后,几乎所有人全都愣住,张着的嘴能塞下两个鸡蛋,但他们浑然不觉。
或许此时无人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又任何人都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在那个大门不知所踪的地方,在那些围墙倒塌一半的视线之内,他们看到的景象实在是太过骇人。
一马平川。真正的一马平川。
或许用这个词来形容此时的景象并不怎么合适。与其说是一马平川,不如说是整个京城被抹为了平地。
这些百姓在京城里活了大半辈子,别说自己亲眼所见,就是祖祖辈辈也都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景象。
原本繁华的城市突然变成了镜花水月,轻轻一戳便消失无踪。那门外一片平坦,熟悉的房屋不见了,只余一堆碎石,不均匀的铺在地面之上。
有些人当场就吓的崩溃大哭,有些人本能的感到幸运能够躲过一劫,还有些胆子大的,将头探出府外想要看看外面的景象,可入眼的震撼却让他们自己首先承受不住了。
不仅仅是安王府的周边,而是整个京城,只有那么几个零星的建筑矗立在那里摇摇欲坠,剩下的,一眼望去全是空旷。
他们傻眼了。
他们的家呢?他们的房屋呢?屋外虽千篇一律但却熟悉的景象呢?
那些花儿呢?杂草呢?树木呢?那些鸟兽都去了哪里?
地上除了瓦砾,所有东西都被淹没在那之下,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血迹,有鸟禽撞墙后留下的,也有人被卷上天空又重重摔下时留下的。
他们以为看到了末日。
而这时有人已经开始发现,自己竟然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那巨大的爆炸声,让许多人失去了听力,或许将来还会恢复,也或许这一生便只能作为一个聋子而生存下去。
渐渐的有哭闹声响起,然后各种混乱的声音糅杂在一起,让人心中无法平静。
他们突然就感到后怕。
这里的人,许多人都是不相信鬼神一说的,也不相信方笑语那所谓的天罚预言。他们大多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为防万一’才来避难的,可现在想想,幸好来了,若是他们不信邪的非要留在家中,此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地上斑驳的血迹或许能够给他们答案,可这却是他们并不想要的答案。
不仅仅是安王府中的百姓,庵堂中的,地牢中的,皇宫中的,此刻他们全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京城外的几座山中,那些避难的百姓感受到的倒并没有城中的百姓那样深刻。
此次的灾难并没有波及城外,除了天黑,除了风起,他们没有亲眼见到那人被吹上天去有多么的恐怖,也没有近距离的看到万鸟一同撞墙血肉模糊的可怕景象。哪怕后来的风旋,他们也只是远远的看到一点而已,甚至后来的爆炸,就像是在京城之内与之外拉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结界,爆炸并没有波及到城外一点一滴,就那么恰好的将京城之内夷为了平地,而京城外哪怕一步,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但只有这些,也足以令人感到恐惧感到焦虑感到颤栗。可他们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被夷为平地之外,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而京城之内的百姓,心情可就复杂难言的多了。特别是安王府里避难的百姓们,此时满脑子都是天人交战。
对于自己失去家园的绝望,对侥幸活下来的庆幸,对未来的生活的担忧,还有对方笑语这个佛女的敬畏,一时间他们根本无法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而此时的皇宫之内,皇帝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之相。为帝为君多年,哪怕是自己身中剧毒性命受到威胁,他也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呆滞的时候。
他早就从方笑语的口中听过一些大概,但是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严重。
当天气骤黑的时候,他还能够保持镇定,毕竟他也是九五之尊一国之君,什么大事没经历过?这昼夜迅速交替虽然奇怪,但因为提前已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觉得如何,基本上还算是淡定的。
可随后的狂风,却让他心中有了强烈的不妙预感。而虽身在皇宫之中,但天上飞着活人这样的事,也是叫他担忧不已。
之后的地动山摇,让他的龙椅都倒塌了,一国之君竟然重重摔倒在地,可那时他早已没有心情顾忌是否丢脸了。
再然后万鸟齐齐撞击硬物而死,那些鸟禽的尸体还落在地上,皇宫的墙上,鲜血被溅了一路,几乎没有干净的地方。
这种景象绝对是可怖的。即便是帝王,还有那些身经百战的士兵,亦或是杀人如麻的怪物,在看到这副情景之后也是吓的双腿发软,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力气。
而那一场像是爆炸一样的尾声,更是吓的他们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当皇帝走出御书房的大门,看着门外那一望无际的空旷,他已不知该用什么样的神情来迎接这些骇然。
皇帝的脸色并不好,苍白中带着一点点的红润,只是这红润并不健康。
可皇帝根本感受不到身体的变化,他只是惊骇与庆幸,惊骇于这天罚竟如此恐怖,也庆幸幸好有方笑语这么个怪胎提前预言了此事,提前做了些准备,否则在他们一无所知的状况下发生了这样的事,可想而知,百姓会对他这个皇帝如何的评价。
昏君。惹怒上苍,降罚于百姓。不需要有证据证明是他为君不仁,只是这件事的结果,就足以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一番,恐怕叶氏的江山都要拱手让给别人了。
“慕仪别怕,娘在呢。”
此时的安王府中,锦衣拍着正哭的凶的方慕仪,脸上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她一个大人尚且吓的面无血色,何况一个几岁的孩子。
就连自诩为小男子汉,拍着胸脯说自己可以撑起镇远将军府这片天的方皓之都是泪眼朦胧,此刻被长公主抱在了怀中不停的拍打着的他的后背。
长公主吓的腿都哆嗦了,人根本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此时此刻,她哪还有心思管什么颜面不颜面,当初方笑语将她们接来安王府的时候,她对此事还并不是太在意,其实也是没想到会这样的严重。她自觉皇宫里出身,多少年来历经无数,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能做到处变不惊。可这一串儿的事情发生后,她跌倒在地就没爬起来过。不是不想,是腿脚根本就不听使唤。
此刻没有人觉得长公主丢脸,因为他们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再看那安王爷,现在都还在墙角缩着呢。倒不是他怕成了这副模样,他那是被爆炸的气流给掀飞在墙上的,浑身疼的跟要散架似的,根本爬不起来。
而方笑语和叶西辞正大眼瞪小眼,显然也是惊魂未定。他们互相看着对方那乱糟糟的头发,乌漆抹黑的脸,堪比丐帮六袋长老的造型,却完全笑不出来。
此刻两人一个斜躺着,一个半趴着,这姿势也是**的很。可谁也没心情嘲笑谁,大家都很惨,没有一个是能保住形象的。
其实一开始方笑语还有些忐忑。虽然记忆中上一世安王府确实是幸免于难的,可是这一世的历史被她改变了不少。安王府是否还能像前世一样成为避难之所她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
在大灾难降临之前,她还在担忧着会不会出现差错。而此刻发现自己最重要的那些人全都活了下来,至少是先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她就有点羡慕还在西北征战的自家老爹。无知者无畏啊,根本没有经历过的人完全无法体会那种吓破胆的感觉有多恐怖。
前世她侥幸活了下来,可惜镇远将军府被夷成了渣渣。好在这灾难死伤的人数不多,将军府里也就死了几个仆人,倒没有太大的损失,很快便东山再起。但当时的感觉,直到现在,方笑语都没有真正忘记。
“这灾难可过去了?”叶西辞发现自己说话都带着颤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竟然也是被吓的手脚发软,他自己都觉着很丢人。但同时他心里又很清楚,哪怕换作任何一个人,亲眼见识到了这种几乎不属于人为的力量,怕也不会比他好到哪儿去。
方笑语顶着一头鸟窝一样的发型,点点头道:“过去了。”
是的,过去了。
前世的灾难就是到此为止,虽然所有人人心惶惶都害怕之后还会发生更多可怕的事,但是从此以后,那灾难却并没有再发生过一次。至少直到她死的时候是如此。
“不知外头如何了?”叶西辞到此时还心有余悸,同时也担心外头的百姓究竟如何了,是否有死伤。
他们待得这间屋子里有个密室。原本是打算若是安王府也遭了难,至少可以将身边的人送入密室躲上一躲。至于外头的百姓,人数太多,他们也实在是无心一一管束。
听天由命,各认倒霉吧。叶西辞虽有不忍,却也没有因为怜悯而坏了自己的打算。
不过,方笑语的话还是得到了印证,总算是没有一人死亡的活了下来。
皓之、慕仪、长公主、锦衣、安王等等等等,这些人除了浑身上下有些狼狈之外,至少没有受什么不可治愈的伤势。
“恐怕,整个京城都已被夷为平地了。”方笑语想起前世的景象,叹息着摇了摇头。
众人还觉不可思议。京城有多大?整个京城被夷为平地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简直叫他们无法想象。
同时,他们开始怀疑这巨大的爆炸究竟是如何而来。
首先,这爆炸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只这一点,就不可能是人为完成的。至少这个世界还没有那种火枪火炮原子弹之类的东西,唯独能够发出一些星火的就是那爆竹之中或许会加一些些轻微的火药之类的粉末,其余能够用到大量火药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何况,若是引爆了大规模的火药,整个城市定然会充斥着那种呛死人不偿命的气息。但是,离爆炸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之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闻到了这种难闻的味道。
这爆炸更加像是一种自然能力。可往前一千年往后一千年也都没听过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大自然之力是否真的这样可怕,他们根本无法完全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至于天罚之说,骗骗百姓骗骗皇帝还差不多,可方笑语却不会自己将自己也骗进去。这世上是否有神仙她不知道,可若说这是天罚她是不信的。因为那些所谓天罚的流言从一开始就是她编造的,哪会那么巧合,老天还真配合着她来了个所谓的天罚?
她要真有这指挥老天爷的本事,她早就成玉皇大帝了,还用轮回百世消磨时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灾后,奏折
想不清楚原因,几人干脆便不想。重新拾掇干净,方笑语发现还好柜子里的衣裳等物品都还完好的保存着。
说起来上一世大灾难日后,许多人都幸免于难,侥幸活了下来。可是那场爆炸之后,虽然不要命,可很多活下来的人,身上的衣裳全都被炸没了。可以想象,满大街光着屁股的男人女人,这于这样保守的世界而言,有多么的难以置信。因此被人看了身子羞愤自尽的都有不少。
好在这一世,大多人选择了避难,小部分人如今死活都不知道,方笑语也懒得去替他们操这份心。
将家人安顿好,他们暂时就只能住在安王府中。两个孩子受了惊吓,长公主和锦衣各自带回去哄了。安王也要为王府的重建事宜做些准备,而叶西辞准备进宫瞧瞧太子和皇帝是否安然无恙,方笑语则去避难之地看望百姓。
事后一切似乎都回归了平静,可每一个人心中却再难平静。那些受着伤的人神情萎靡,有的家人陪在身边,却泪眼朦胧。
劫后余生的喜悦和茫然交杂在一起,似乎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以往的热情了。
“这些人虽无死亡,受伤的却不少。再加之有受了惊吓的,一时间缓不过来,就劳你多费神,药物府中还有些储备,你尽量救治他们。”方笑语看到沈善若已经在救治伤患了,于是说道。
“你放心吧,这些人大多是轻伤,不碍事。只是那爆炸声响巨大,有些人伤了耳朵,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痊愈。”沈善若也是心有余悸,到此刻心还砰砰直跳,只是身为医者,他不好放着伤病人不管,这才在灾难一结束时便着手救助。
“尽力吧。咱们能帮的,也就仅此而已。”方笑语叹息。这一次的大灾难可是吃了她不少银子,原本在叶书成那里坑来的银子,怕是能用去一半。
但是,这却会给她带来无穷的名声,也会让她尽得人心,所以这样的付出是值得的。它的好处将来才会一一显现。
“春水呢?怎么不见她影子?”方笑语随口问道。
“春水她去了静心庵。”沈善若回答着,余光瞥见方笑语的神情,连忙解释道:“她也是怕那些庵堂里没有大夫,所以才与我分开。并不是……”
方笑语摆摆手,露出无所谓的笑容道:“无妨,她这样想也是对的。何况梅丞相的事刚发生不久,我与她见了也是尴尬。不如晾晾,以后会好的。”
沈善若连忙点头。
方笑语没有再打扰沈善若救人,只是吩咐着下人多抱了些被褥,又见着哪些帐篷损坏了,换上几顶新的,总得让这些人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此时方笑语庆幸这灾变不是发生在寒冬腊月,否则即便是在大灾变中活下来,怕是也要被冻死了。
她根本无力供养整个京城的人。
一路上有些人认出了方笑语,连忙起身,即便是拖着伤病,也是在旁人的搀扶下来到方笑语面前,然后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一个个神情激动,目光虔诚,就跟被洗了脑一样,就开始叩拜。
今日之后,方笑语佛女之名才算是真正的坐实了,很少再有人怀疑。
方笑语知道今日之后定会为自己带来浩大的名气,可直到此时她才清晰地感觉到这名气的实质。这足以为她,为安王府,为镇远将军府拉起一道难以攻破的屏障,只要她不死,他们就会是安全的。
特别是在信奉佛祖的皇帝眼中,以往的那些小小的累积加起来,也绝不会比这一次如此直观明显亲眼所见来的清晰透彻。
之后,过去了两天,皇宫中已经开始恢复了往常的秩序。而史官提笔疾书,在记录历史的纸张上称此次灾变为大灾难日,原因是邪教肆虐,妄图动摇江山,惹天之怒,降下惩罚。
从前,那些因为大灾难而攻击皇帝昏庸无能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反倒在史官的书写下成了皇帝的功绩。
正是因为皇帝知人善用,得天地垂惜,故派下佛女,以此为媒介,提醒皇帝,这才让大多百姓幸免于难,保住性命。
之后,大承各地发现了无数的神迹,一夜之间出现的碑文,一座看起来已经有些破败但却供奉着佛祖的庙中出现的经文,打鱼的渔夫从鱼腹中剖出的刻有赞美皇帝的玉片,井口中发出的微弱荧光等等等等,并没有直接的夸赞皇帝的功绩,可若是有知识有文化之人一瞧,却并不难理解其中的含义。何况方笑语也派了人做‘托儿’,就算别人没有发现,他们也会引导着别人发现。
一时间,各地之中,皇帝的声望一时无两。
原本因为灾后重建这个问题头疼的皇帝,在接到各地的奏报时,简直笑的合不拢嘴。
而京城里就沉寂多了。
整整五日,那些原本去了城外寺庙道观避难的百姓竟然没有回来。京城里依旧是废墟一片,光是清理这些残破的瓦砾便要动用不少人手,浪费不少时间。
而偏偏那些人却缩在了寺庙道观中,死都不回来。
其实这就是个适应的过程。那些人虽然没有经历身在京城之人所经历的那些恐怖,而光是凭着昼夜交替大风飞起万鸟寻死这样可怕的事,也足够叫他们吓破了胆。
他们害怕事后还会有灾难发生,觉着佛寺道观之中有神仙保佑,所以在惊吓还未平复的时候,他们不愿回到那个事发的中心城中,而是在佛寺道观中跪拜祈祷。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没有持续几日,差不多七日左右,便有百姓陆陆续续下山。
此时,大灾难再未发生过,他们等了这么久,也能安心几分,再则,佛寺毕竟拥挤,又担心家中状况,便起了下山的心思。
可是真当他们回到京城之后,面对着对面一马平川的土地,面对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空旷,却大多数愣在了原地,而后放声大哭。
家,没有了。
无需进城,他们也知道,他们的家园已经随着那场大灾变而成为了一片废墟。
诺大的京城也就那么三三两两的建筑半废着矗立着,此时的皇宫看起来才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而这些,还都是皇宫遭到了一部分破坏之后显示出来的的景象,可却依旧让他们震撼。
说来奇怪,从前就住在京城之中,皇宫脚下,每天面对着巨大的宫门,一进城就能看到皇宫高大的耸立在那里,但也许是因为看习惯了,他们并没有觉得这皇宫有多壮观。
毕竟没有资格进入宫中,只能看到巨大的红墙,会如此想也不足为奇。
可如今,皇宫周围没有任何的遮挡,整个京城的房子全都塌了,就显着皇宫高大的立着,给人以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去磨蹭,因为家园需要重建。
所有人动起手来,清理废墟倒也快,只是几日,就被清理了大半。此时有百姓庆幸避难时将家财随身带着,所以才不至于往后无路可走,但是那些富商巨贾却是欲哭无泪。
他们自然也带了钱财,可是一些粮食等等不好处理的更无法携带的隐形财产,他们却只能放在家中。
待他们回来,整个京城都废成了一片,哪里还能分辨出哪一处是自己的家?即便找着了,虽然还有些藏在地窖之类隐蔽地方的东西还在,但相比起来,损失的却也不少了。
重建京城,光靠百姓自己的财物肯定是行不通的,于是朝廷就必须要拨款,从外地运送木头、石块等建筑所需。很快的,皇帝就发现,国库的银子已经飞速的离他而去了,这让他心疼不已。
好在方笑语支援了些,但也杯水车薪。不过这时候当初为了陷害周贵妃而忍痛让出去的那些属于叶书成的势力中的银子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不要小看叶书成的财富。这些年来,他疯狂敛财,不仅仅是在大承,他的手伸向了无数周边国家。为了给自己争夺皇位提供银钱支持,叶书成积累的财富加在一起怕是都要比国库丰盈了。
但是,方笑语私留下了大半,只是捡了几个于她而言不怎么有用的小势力将之报给了皇帝,但即便如此,也大大的减轻了皇帝的压力。
大灾变过去后整整一个月,皇帝才从繁忙中抽出时间来,将方笑语叫入了宫中。
这是大灾变后方笑语第一次进宫,之前她也在忙着安抚灾民,而后就是为了重建镇远将军府和重新修建安王府之事奔波。
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忙碌,一时间倒也没顾得上那些客不客气的事。
当方笑语再次出现在御书房门前的时候,苏万福已经在门外久候多时了。此时他再见到方笑语,那感觉与从前完全不同。
若是从前他还念着自己是********,心下还有几分高傲,此刻他却将自己放的很卑微,面对方笑语时那身子躬的更低了。
佛女啊。若是他觉得从前那些预言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现在呢?
这次的大灾变,险些没将他吓出病来。他年岁已经不小了,还历经了如此可怕之事,大灾变之****还能撑着随在皇上身后,可那之后的第二日,他就病倒了,整整休养了四天,这才缓过来。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管他是不是大内太监总管,可终究也不过是个奴才。所以即便方笑语不过是个看起来普通至极的千金小姐,他也对她恭敬不已。而如今,她成功的预言了这次大灾变,提早让京城百姓避难,又为皇上出谋划策将影响降至最低,这样的能力,这样的功绩,早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够怠慢的了。
何况他也有私心。
方笑语既是佛女,能够沟通九天神佛,那与她打好关系,对自己总是有好处的。
而至少到现在看来,方笑语对他的示好似乎并不排斥。
“苏公公近来可好?”方笑语已就如从前那样打着招呼。别看苏万福只是个奴才,可他是贴身伺候皇帝的。许多事,阎王好管,小鬼难缠,跟苏万福处好关系不是什么错事。
“好好,托世子妃的福,老奴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苏万福直到现在想起依旧觉得胆战心惊。宫中虽然也是避难之所,可却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安全的。许多宫殿被夷为平地,当时那些宫殿中的人死伤了不少。
若不是方笑语提醒,那一****可能会在自己的居所之中。而他的居所,早就成了一滩瓦砾。
“世子妃,皇上正在御书房等您,老奴带您过去。”苏万福神态更加谦卑了些。
“有劳公公。”方笑语笑着点头,而后跟在了苏万福身后。
御书房中,皇帝正在看着各地传来的奏折。虽然大灾变只发生在京城,但它对于各地的影响却不容忽视。
一开始的几天,皇帝为此焦头烂额。好在方笑语也做了些准备,在各地将事情的坏影响降到了最低,这才没有发生大的暴乱。
“笑语丫头来了?”皇帝一见到方笑语就眉开眼笑。不得不说,他真的觉着方笑语是他的福星,自从不小心在将军府听到了方笑语得佛祖提点之事,他一路历经各种乱七八糟的难事,最后解决几乎都有方笑语的影子。
“皇上这是怎么了?一副想笑又不笑,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方笑语倒也学会了打趣。重要的是打趣的还是九五之尊当朝皇帝。
“你个丫头片子,又来打趣朕是不是?”皇帝哑然失笑。现在敢跟他这么说话的人可不多了。但是他却觉得亲切的很。
“皇上召臣女来可是有事?”方笑语笑了笑,随即问道。
“说起来,近来大承各地可是热闹的紧。如你所言,大灾变之后,各种魑魅魍魉尽皆跳了出来。好在他们蹦跶的再欢,也难成大事。”皇帝笑着,将手中的几张奏折甩给了方笑语。
方笑语自然是稳稳的接住了,而后便打开奏折读了起来。
这不读还不知道,一读,她这神色就万分古怪起来。
皇帝见方笑语这神色,心中也是了然。他当初看这奏折的时候先是给气得半死,可看到奏折的后半段,神情却也如方笑语一般古怪。
真是没想到,他在任的期间,什么事都叫他遇见了,还真是有趣的很。(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反叛者瞬间即灭
大灾过后必有混乱。这不仅仅是针对大承,针对皇帝一人。历朝历代,任何的灾难过后都会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哪怕皇帝是个真正的明君,也总会有那心怀鬼胎的人会利用灾难的后果来提出对皇帝的质疑。
从一开始,有人会反叛就在方笑语的意料之中。一个国家,再如何和平,都不会只有一个声音,区别只在于对方是否有机会提出另一种声音。
前世的大灾难,皇帝几乎被逼上了绝路,虽然没被逼着退位,却也几乎失尽了民心。
叶书成的布置是个导火索,他的人假意反叛,再由他出手制止,无形中消弭一场战乱,让百姓免于战争之苦,这样的功绩,比起皇帝昏庸造成天怒人怨而言,实在是再美不过的筹码了。
但是,除了叶书成之外,全国各地也有大大小小好几股势力都露出了反态,虽然最后没几个能成事儿的,可那段时间,大承上下十分混乱。
而不仅仅是那些盯着皇位的阴谋者,那些心怀鬼胎的别的国家也没少下心思,皇帝腹背受敌四面楚歌,情形便越来越糟,直到叶书成如愿以偿。
但是这一世,因为之前那些诏书的原因,京城的百姓大部分都听话的去了各处避难,除了那些躲在佛寺道观或是皇宫等地的难民之外,还有一些因为害怕,早在方笑语预言的大灾难日之前便举家搬离京城,去别处投亲戚去了,自然也是幸免于难的。
而虽然京城几乎被夷为平地,但是相对于京城大量的人口来说,死伤人数实在是已经很少了,再加之大灾难之前,皇帝下过诏书,说过是得到了佛祖点拨,且又将灾难的原因推给了邪教和那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神魔大战,所以即便大多数人失去了家园,却很少有怨恨皇帝的人,相反,在方笑语的偷换概念下,皇帝反倒是成了救世主。
而就是为了防着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早在大灾难之前,方笑语就已经派了不少人去往全国各地制造所谓的神迹,而后又寻找了不少的说书人,将大灾难是上天为了惩罚邪教被魔族利用祸害大承江山而降下惩罚,皇帝用真龙之气保住了大多百姓这样的故事改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版本,传播到了各地。
热血版的,励志版的,悲情版的,愤怒版的。管它是什么版本,但其结果都是大肆宣扬皇帝、佛道两教还有方笑语自己的功绩的。只是方笑语深谙语言之道,编出来的故事本身听着就好听,容易引起人的共鸣,曾经干过作家这行业的某人自觉忽悠忽悠迷信的人民群众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而方笑语的这种布置,无形中为皇帝消除了不少的隐患。
就比如此刻方笑语手中拿着的这几本奏折,都是从各地的父母官手上递上来的。几大城镇中,因为听闻京城的灾难,加之有心人的挑拨,渐渐已有不寻常之事发生,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有人公然起兵谋反,宣扬皇帝无德无道,被上苍唾弃,反害其民等等诸如此类,一时间风头正盛。
而另一些别有心思者也将主意打在了教派之上,一夜之间,大大小小的教派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时候都是会让当权者头疼的问题。因为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就是国破家亡,还要背上千古骂名,被载入史册之中遗臭万年。
皇帝当然也担心。当初京城一个邪教就叫他头疼不已,而全国各地若都是如此,绝对是一个难以度过的巨大危机。
但是,这危机却有了转机。
这些奏折,一开始无不把事情写的严重之重,当然不排除有官吏想要以此邀功,但只要这种事真的发生了,那么解决起来必然要费无数的工夫才能摆平。
但是,他们的奏折末尾却又几乎同样的写着,这些反叛的叛军,还有突然冒出来的各种教派,几乎几日之间,竟是被寻常百姓给灭的干干净净。
这绝对是很不寻常的事情。要知道,叛军之所以是叛军,必然是要集结成军队才能称之为‘军’的。哪怕这些军队也都是百姓临时凑来的,或是某些家族的家将,都是些乌合之众,无法与真正的军队相比,但毕竟集结成军,战力就绝不是等闲的普通民众可比。
但就是这些叛军,在宣扬皇帝无德的时候,在大肆收拢百姓的时候,却遭到了无情的反抗,而百姓对他们的仇视几乎达到了可怕的地步,全城的百姓竟然齐心协力联合起来,将那些叛军和教会灭的干干净净。
这样的展开绝对是方笑语的功劳。就是因为方笑语那极尽煽情极尽危言耸听极尽吓唬人的各种故事,短短时间内就像是给民众洗了脑似的。
那些百姓虽然都没有亲身亲经过京城的这场灾难,无法最深切的体会那种恐惧,但是方笑语自信可以制造恐惧。
民众们闲来无事不就是喜欢去个茶馆酒楼里喝喝茶饮饮酒,约上三五好友,听听小曲,听说书人说上几个千篇一律的故事,这对于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报纸杂志没有各种游戏娱乐的古代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消遣了。
所以方笑语就充分的利用了这一点。编成故事,写成歌曲,哪儿人多,就在哪儿说在哪儿唱,务必做到只要你不是躲到深山老林里隐居避世都能听到这些故事这些歌的程度。听得多了看得多了,无形之中就会被洗脑了,何况各地也有流言,京城各处的状况,灾难的程度,只要在京城里有亲戚朋友的,大多会接到一封报平安的书信。有了这些真正经历过的人的证实,他们就是不信也得信了。再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就变成了皇帝没有身在江湖,可江湖里到处都是他的传说的地步。
那些心怀鬼胎打着别的主意的人,他们的阴谋还没开始,就迅速的消弭于无形。毕竟其他城镇的百姓听了京城遭难的故事,又知道是因为邪教的原因,他们也害怕自己的助纣为虐会引来天罚,而既有传言说佛祖是站在皇上那边儿的,他们自然也就毫不怀疑的拥护皇上。所以有任何威胁到他们安全的事,就是拼尽全力也要阻止。这才有了各地叛军教会被百姓所灭的事情发生。
而最让人想哭的是那些企图利用京城这次灾难来渗透大承的别国,他们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如意算盘竟怎么都打不响。
这样的情况甚至出乎了皇帝所料,也难怪皇帝的心情真是舒爽的不得了,看着方笑语那目光里全是慈爱。
好在他选择的是与方笑语交好而非打压。不说别的,就说她这脑袋瓜子,里头尽是些奇思妙想,常常不按常理出牌。若是为敌,她那些鬼点子馊主意要是全用来对付他,他怕是要烦死了。
“笑语丫头这次做的不错,想要什么,朕赏你。”皇帝倒是大方豪迈,张口就许下了重赏的承诺。
可方笑语却一脸嫌弃道:“皇上,臣女喜欢金银珠宝啊,可是如今京城需要重建,百废待兴,国库里还有银子可赏臣女的么?”
皇帝的脸顿时拉了下去。他竟然忘记了,他在昨个儿还在为国库里的银子离他而去而感到肉疼。
别说将来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就是现在,他也实在是无法豪迈的赏赐方笑语金银了。说起来,京城重建事宜,方笑语还反捐了不少的银子呢。
皇帝立刻就苦了脸,可怜兮兮道:“就不能换点别的?比如官位爵位什么的?要不朕封你个公主当当?”
若是外人在,听了皇帝这话,恐怕要气死了。金银珠宝算个什么?跟官位爵位公主相比,金银珠宝算个屁啊!
可是偏偏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堂堂帝王,竟然拿不出赏赐的银子,还得跟人商量着要不要换个官位什么的,有这么刺激人的吗?
“不要。”方笑语拒绝的斩钉截铁。
这个世界虽说没有明令禁止女人当官封爵,但是满朝堂的男人,她才懒的去瞎搀和。至于公主的名号,有个啥用啊?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若说是身份地位或是被人尊敬,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是?
安王世子妃这称号吧,怎么说也算是半个皇家人了,再加上她拳头大,也没几个敢跟她叫板的,公不公主的有什么用?
说起来,她似乎还是个郡主吧?封号是什么来着?德善?管他呢。
“公主你都不满意?要银子没有。”皇帝这是干脆耍起赖来了。
方笑语送上了万分鄙视的目光,皇帝假装在看风景的样子。
最终还是以方笑语的妥协为结局,谁让对方是皇帝呢。说真的,什么官位爵位乱七八糟的东西,真的没有真金白银来的实用。她还打算在大周的江湖多投入一些,不过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那皇上就随便赏皓之个官儿当当吧。”方笑语退而求其次。
皇帝面皮直抽抽,也就是面前站着方笑语,否则他早就叫人拖出去打个几十大板再说,实在是太气人了!他的官位爵位公主的封号竟然还敌不过那些铜臭味的银子?
不过想想皇帝自己也蔫了。银子是个好东西啊,他现在也是急需这些铜臭。
“好吧,待朕回头想想该给皓之个什么官儿当当,想好了再着人通知你。”皇帝摆摆手,表示不想跟方笑语这种没有追求的人一般见识。
“谢皇上赏。”方笑语一脸的幽怨,脑门上就差写上‘我要银子’这四个大字了。
“如今京城百姓个个死气沉沉,长此以往下去,朕怕会出乱子。”皇帝假装没看见,特别自然的就转移了话题。
方笑语特想送给皇帝一个巨大的白眼,但对方好歹是皇帝,她还是要收敛一些的。于是就顺着皇帝的话题,也自然的假装自己啥都没提过一般道:“家园被毁,会死气沉沉也是无奈。且他们还怕上天依旧对他们感到不满,将来还会降下如此可怕的天罚,也是提心吊胆,睡都睡不踏实。此时百姓急需一些激励,得让他们知道,他们是得上天眷顾的。哪怕做错了事,只要知错便该,皇上就能护得他们安危。皇上,这是个收拢人心的绝好机会。”
“你可是有了主意?”皇帝眼睛一亮。他特别喜欢方笑语时不时蹦出来的鬼主意,通常都是对他有好处的。
方笑语神秘一笑:“皇上,昨夜臣女又梦到了佛祖,佛祖告诉臣女,这不仅仅是皇上收拢人心的好时机,也是佛门收集信仰的好时机。”
方笑语自然不用为皇帝解释何为收集信仰。说起来,这还有赖于虚云和尚三五不时的编个故事来忽悠皇帝。一会儿神魔大战,一会儿仙界大势,反正故事格局还挺大,虚云和尚也是个绝好的说书人,一个故事讲的皇帝热血沸腾,还一环扣一环,鲜少有疏漏错漏之处,以至于皇帝对于如此恢弘的世界压根就没怀疑这都是虚云和尚编出来的。
方笑语虽然对虚云和尚编故事坑她的事情深恶痛绝,但此时此刻,这编故事的好处倒也显现出来了,至少不用她再多费唇舌去圆谎,所以她说起谎话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就跟真的似的。
但是皇帝信啊。他本就信佛。信佛的人自然是相信佛祖是存在的。虚云和尚又是大承有名的得道高僧,他说的故事又如此完整如此恢弘,听起来也不像是作假。而方笑语曾被佛祖附身这种事可是他亲眼所见,即便后来想来想去也曾怀疑过会不会是方笑语在他面前演戏,可直到那次酒楼中,方笑语再次被佛祖‘附身’,伴随而来的那一道惊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方笑语若是演戏还能操纵九天雷霆。那还演个什么?直接说她是神仙算了!
再加上这一次的大灾难,预言的分毫不差,就连时辰都差不多,发生的过程也差不多,几乎没有偏差,这叫他更加相信方笑语是受到了佛祖的提醒,来助他渡过此劫的。所以,方笑语现在就是说她已经五百岁了他恐怕也会信。
“那要如何做?朕需如何配合?”皇帝一听方笑语又做梦了,心中立刻就高兴了。
“皇上,臣女需要一面大鼓,还有几条粗铁链。”方笑语提出了要求,且会心一笑。
他想,是时候该石司徒出场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西北大捷,将军回京
解语如同木头般守在门前,院子周围布下了不少的护卫,都是小姐的心腹,出身月影司,对小姐绝对的忠诚。
此时,方笑语正浸泡在帝阳木所制的药液之中,她盘膝坐在药液之中,运气吸收着药液中的药力,力求突破《地经》第八层。
帝阳木的功效实在是强大,那一块帝阳木仅仅只用了一半,效果却抵得上普通药液的几十倍。
人的身体其实是十分脆弱的。武功这种东西,最开始出自何处,又是何人所研究出来的此事已不可考。但是,想要让脆弱的身体变的强大,经脉变的强韧,这却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武功,能够最大程度的激发人体的潜力,但是,依靠人体本身来突破,却是难上加难。
不是说不能,只是会很危险。如果找不到适合自己的武功突破的药材,想要强行靠自身突破瓶颈,十个里头能死九个就已经算是幸运了。
一开始的低境界还有可能,可是随着武功越来越高,身体确实比之没有修炼武功时更加强壮,但是,想要突破却变的异常困难。
好在,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一些药性特别强的药材,能够助人突破,否则以《地经》的等级,她就是修炼到八十岁,也未必能有多少进步。
好的药材实在是难找,江湖之中,那些能够助人突破的药材几乎被炒出了天价,即便如此,还是有价无市。甚至有许多江湖人士为了能够突破瓶颈,不惜只身范险,去那些深山老林里自己寻找药材,自然有满意而归者,但却也有不少人死在其中。所以,若是谁有上好的练功药材出售,只一株,便可让寻常人一夜之间发家致富。
而得到帝阳木实在是幸运的不得了。
那蛟珠被她研磨成了粉末,利用独家秘法,制成了能够美白肌肤的绝好护肤品,然后由叶西辞带着去了东宫,将之献给了太子。
太子家那位太子妃,虽是温婉端庄,看起来鲜少为什么而露出情绪,但毕竟是女人,是女人就难以经受的住美丽的诱惑。太子为了哄老婆开心,倒也没有多想,用叶西辞手中已经制作成成品的蛟珠交换,将另一颗蛟珠也送给了叶西辞。
叶西辞自然是不会推辞,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盛放蛟珠的那个盒子而来,蛟珠的存在,反倒是对他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有了两块帝阳木,方笑语连将《地经》修炼到第九层的药材都不必再担心了。
方笑语呼吸的十分缓慢,但那帝阳木所制作的药液却在慢慢的减少却也是事实。
帝阳木的药性太强了,她原本以为能突破第七层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却连接触碰到了第八层的瓶颈。
其实,这也有赖方笑语前世修炼过《地经》,对这套功法相当的熟悉,所以这一世才会在这样的年纪武功就突飞猛进。
而前世,真正的《地经》其实有十二层。这一世,她在修炼的时候对功法做了改动,摒除了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将这套功法尽量的精简,反倒是威力更加强大了。
而被她修改过的《地经》只留下了九层,一旦她突破了九层,就是将功法修炼至大成,威力绝伦,几乎可以横扫江湖了。
药液渐渐由土黄色变成了清水一样的透明色,这代表药液中的药力几乎全部被她吸收,一滴都没有浪费。
第八层突破后,她还有时间巩固了一下境界,虽还不全稳定,却已无大碍。她这才从浴池中起身,命人换了一池清水,洗净身子,走出了房门。
方笑语一出屋子,解语先是松了口气。武功练至后来,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打扰,所以她才会紧张兮兮的一直守在门口,周围又布下了众多月影司的人看着。
现在府里并不清闲,百姓重建家园的过程中,每到夜里,还是会来到安王府的帐篷里休息。吵是吵了点,但是对方笑语的名声有好处,大家也就能忍则忍了。
苍雯见方笑语出来,心中暗凛。主子给她的感觉真是越来越像普通人了。一般人练武,总会有武者的一些特点在无意中显露。比如,步伐相对轻快,身子灵活等等,这些东西,除非刻意,很难隐藏。而刻意这种事却很难保持长久,谁也不会一辈子都注意这个注意那个过日子,岂非累得慌?
但是,真正的武功高强者,却能够收敛自己的气机,完全的融入普通人之中,哪怕刻意观察,也难以察觉到她们的不同。
如果不是知道主子的武功有多可怕,就此时看来,她一定以为主子一点武功都没有。这可是扮猪吃老虎的最有利条件。
“小姐,可饿了?奴婢去做些吃的给小姐填填肚子。”解语连忙迎上去。
“不必。我闭关之时可有什么事发生过?”方笑语摆摆手,而后问道。
“有。小姐突破这几日,西北传来消息,西北之战大捷,石将军和方将军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解语连忙说道。
“哦?西北打了胜仗?”方笑语心头一喜。她家方大将军和石将军要回来了,那那个祭天大典的事情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可不是?石将军神勇,后又得了咱们将军相助,再加之姬家那些人一个个卯足了劲头,那些机关陷阱层出不穷,可是将大周那些入侵者给收拾的不轻。而且听说大周邻国的大月国对大周开战了,所以他们也没时间再咬着咱们西北不放,于是便退兵了。”解语显然已经将事情都查清楚了,就是为了方笑语问起时她能够答得出来。她不像是丝竹和墨痕那样,有着可怕的武功,能够随行在小姐身边保护,所以她只能尽力做到让小姐在王府中时能够轻松些。
“对了小姐,叶秋回来了。”解语说着突然想了起来,于是又提醒道。
“他人呢?”方笑语问。
“他陪着世子进宫了。”解语回道。
方笑语点点头,道:“他若回来了,就叫他来见我。”
“知道了小姐。”解语点点头,而后便去准备吃的了。
苍雯一直站在后头,方笑语没有想起她,她就不说话。
“跟苍英的婚事什么时候办了?”方笑语没有问别的,反倒是想打趣她道。
苍雯没想到主子一开口就问这样的问题,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神情有些不自然道:“主子,属下还没答应要嫁给他。”
可惜,她的脸色早已经出卖了她。她跟苍英的关系一直很好,苍英喜欢她,她当然知道,事实上两人也一直保持着这层窗户纸似破不破的状态。
而且他们身为月影司的刺客,没有主子的吩咐,也是不能随意成亲的。
不过今日主子这么问,看来是并不反对他们两人在一起,无形中她也是松了口气。
“苍英可是一表人才,人又长的不错,我听苍蒙说,新进月影司的那几个小姑娘可都看着苍英是个事儿,其中也不乏主动示好的。你可得抓紧了,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方笑语见苍雯这脸色也是觉着有趣。平日里多杀伐果断的一个女子啊,但涉及恋爱问题依旧不过是个羞涩的小女生罢了。
苍雯的脸立刻就垮了下去。
她当然感觉到了压力。近来月影司的几个人小姑娘那真是胆大心细,完全是一副不将苍英追到手誓不罢休的架势。为此她还跟苍英吃了老久的醋,还好苍英对那些女人视而不见,一心都扑在了她的身上。她也是觉得甜蜜不已。
方笑语对苍英这人还是放心的,当初苍蒙说过,在算计安王的时候,苏红绸还心血来潮的调戏了苍英一把,可惜那木头对待女人的问题上,除了对苍雯,对其他人可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不解风情的很。
“石司徒近来训练的如何?”方笑语这才将话题摆正了说。
苍雯立刻收起了那一点羞涩,回道:“还好,虽然人看起来不是太靠谱,但是对于舞者一事却十分上心。为了跳好那支舞,对于属下教给他的那些功法学的倒也认真。”苍雯算是给了个正面评价。
对于石司徒而言,在世人完全不接受男人跳舞的情况下,想要继续这个爱好,方笑语给他提供的这条路就已经是唯一的出路了。为此,他十分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为了看清楚战场的凶恶,当初他执意要跟着方笑语去北燕。可惜,方笑语在北燕并没有真正的让他看到一场真刀真枪你来我往的战争,而是利用一些手段,进行了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
后来回京,他又想要去西北看看真正的战争找找灵感,于是又孤身一人去了西北。在那里,他真的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与北燕那场近乎儿戏的所谓战争相比,西北的战争更加的血腥残酷的许多。死的人不仅仅只有敌人,还有自己人。前一刻还在与之交谈的人,后一刻可能就成了一具尸首。更有甚者,一些人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无法保存下来。
他没有在西北多待,便快马加鞭的回了京城,然后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琢磨着如何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那种厮杀的惨烈与悲壮全都融入到自己的舞蹈之中。
在屋子里关了三天,石司徒就找到了方笑语,希望方笑语能够教他一些速成的武功,因为在自己排练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的武功根本不足以支撑起这一场舞蹈。只是到了中途,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不仅气喘吁吁,且那粗壮的铁链的重量压得他手臂酸疼不已,有时候竟是无法甩开铁链到四周的鼓面上,更遑论要在鼓面上题字了。而真正祭天大典上的铁链比他练习时还要粗大不少,鼓面也会大出一倍。
所以方笑语就将石司徒直接扔给了苍雯,让苍雯着手去教他。苍雯在影司,绝对是排列前几的存在,且别看她是女子,但是对于力道的掌握,大多的男子都不及她。
“在石将军和我爹回京之前,他能否真正坚持下将那支舞跳完?”方笑语最在意的是这个。要是当日,石司徒将舞跳砸了,不仅仅是他一辈子都别再想跳舞了,就是对她和皇帝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毕竟,这一次的祭天大典,她就是为了她,也为了皇帝收买人心的。石司徒能否安然的完成这一支舞,事关重大。
“他现在已经能够完整的跳完一整支舞了,只是身体不够强壮,所以跳的不是太流畅。方将军和石将军回京是前两日的事,若是快马加鞭,也许十几日,若是还有大军跟随,怕是要等一月以上,应该来得及。”苍雯算了算,她要是再对石司徒严厉些,应该还能压榨一下他的潜力。
苍雯对此事也是挺上心的。这不仅仅是主子交代下来的。她也看出来了,石司徒和丝竹之间总是眉来眼去的,似乎有那么点意思,所以无形中,她也将石司徒当做了自己人看待。丝竹毕竟也是出身影司,丝竹看上的男人,她怎么也不能怠慢了。
至于所谓的身份之差,她倒是不怎么在意。有主子在,什么样的身份差异都不是问题。若主子觉得不行,早就想法子将他们二人分开了,既是什么都没说,就代表主子心中有数,且事有可为。
“这事儿你多看着些,这几日的工夫,可不能叫他出了岔子。这事儿皇上也在意的很,若是完成的好了,他与丝竹之事便不是问题了。你回去告诉他,这一次,他不仅仅要在所有京城百姓面前跳这支舞,他还得当着他老子的面儿,给他老子一个惊喜。”方笑语突然就笑了。她已经可以想象的出,石将军看到他儿子那充满了阳刚之力的舞蹈时会有多么的震惊。
当初石将军将石司徒交给她管教是为了让他死了跳舞这个心思。可谁想到,她不仅没有劝说石司徒死心,还帮着石司徒将舞蹈技术精进了。
相信,这一次,石司徒一定会给京城百姓,给皇帝,给他老子石将军一个难以忘怀的惊喜。(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仙乐仙舞
方剑璋和石将军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回京。难得打了场大胜仗,还是从大周手中拿下的这一句,他们本打算犒赏三军,跟将士们好好的乐呵几日。
但是,一则消息传入西北,让这个两个久经战场的大将军瞬间愣了,而后便是一阵寒气从头浇到脚。
京城没了?
或许这样说并不妥当,可他们听到的消息就是整个京城的房屋全都成了废墟,唯独剩下了安王府等极少的几座建筑,且都还在灾难的肆虐下摇摇欲坠。
而石府和镇远将军府全都不在了,一片废墟连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于是两位将军听到这样的消息,那还有什么心思犒赏三军,连忙加急上奏请求回京。
西北刚刚大胜,皇帝心里高兴,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不答应这样的小事,且还在圣旨上提及他们的家人全都安好,让他们不必费心,可即便如此,两人也是不敢耽搁,快马加鞭的回到了京城。
他们来到京城外时,天还黑着,大约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天便会出现亮色,若是放在平常时候,京城的大门都还未打开,但此时此刻,京城哪还有什么大门的存在?
皇帝也想过先将城墙修葺起来,这也是为了防止外敌滋扰,不过,整个京城的废墟,要运往城外,实在是件足够麻烦的事,若是建起了城墙,怕是更加阻碍进度。于是,皇帝一挥手,将神龙卫给派了出去日夜巡逻,防止宵小,而城中百姓就加快重建家园的速度,力求尽快将京城恢复原貌。
迎接两位将军的便是一队十人队的神龙卫小队。他们对于方剑璋和石将军的相貌早就了然于心,所以见到二人,丝毫不觉意外。
“咚咚!咚咚!咚咚!”
人们还在简陋的帐篷中沉睡,老人孩子最是容易睡不好觉,常常夜里要起身几次方能再次睡着。
好不容易进入梦乡的人们被这‘咚咚’声吵得无法再安然谁去,一个个迷糊着眼睛,浑浊的眸子里还带着懵,嘴里已经脱口而出了抱怨。
特别是家园被毁,每一个人都心情沉重。亲身经历了可怕的大灾难,虽然逃过一劫乃是顶好的气运了,可心中却始终沉重着喘不过气来。家中的老人、孩子、女人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小小的帐篷就支在瓦砾之上,歇息起来也是硌得身子生疼。
越是坏运气,越是容易产生暴戾。
而天还未亮,就被这‘咚咚’的如同敲鼓的声音吵醒,也难怪大多人口中皆是抱怨了。
可抱怨归抱怨,他们此时也算是被那日的大灾难惊出了病,如今一听到这些不正常的声音就本能的觉着害怕。为了弄清楚这‘咚咚’的声音究竟是何处发出的,有那胆子大的便开始起身想要去看个明白。
而‘咚咚’声响的时候,方剑璋与石将军也刚刚到达京城。就像是为了他们凯旋而奏起的战歌一般,这鼓声竟让他们生出了一种豪气。
二位将军觉着甚是奇怪。明明他们连这是不是鼓声也没闹明白,却偏偏都有这样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实在是不寻常。
二人在神龙卫的带领下来到了那发出声响的地方,此时天色依旧是暗黑的,只是稍稍露出一点鱼肚白。百姓接连被‘咚咚’声吸引,直觉的走上那依旧破败的街道,目光望向那声音发出的地方,发现前方竟然不知不觉的出现了一座高台,台上一面像是大鼓一样的东西,散发着有蓝色的荧光。
这让众人都觉着万分惊奇。
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光芒?就如同是神迹一般。
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种奇怪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竟是将所有还在京城的百姓全都吸引了过来。
天空渐渐泛起了亮色,高台上的景象开始显现于人们眼前。
而站在最前方的石将军愕然的发现,那高台上,一面莲花状的大鼓摆于其上,莲花的花瓣栩栩如生,鼓面隐藏在花瓣之下,竟有种此花开于天上的美丽。
而莲花大鼓的四周,摆放着十几面只够一人站立的小鼓,鼓的周围雕刻着同样栩栩如生的荷叶,一个男子,身着白衣,脚步轻盈的游走在这些小鼓之上,手中一对大大的鼓锤,每走过一面小鼓,便会在小鼓上头立着的中鼓上敲击一下。每一次的敲击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这种节奏感似乎莫明的能够配合人心跳的频率,让人生出一种代入感,仿佛是身临其境一般,每一个人心中为之热血的东西都各不相同。
这样的场面,众人何尝见过?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那踏鼓而行的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他们更加好奇的是,这座高台,这面大鼓,究竟是何时出现在此处的,他们为何没有任何一丝的察觉?莫非,这也是天降神迹不成?
方剑璋的反应还好些,从见到这鼓声的真面目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定然是自家闺女干的好事。放眼天下,能时不时冒出些天马行空的鬼点子的,除了她家闺女,就不作他人想。
京城会遭难的事他早就听方笑语提过,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这样的严重。但此时此刻,见到眼前景象,他反倒是将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而最惊讶的就属石将军和其夫人了。一大早被吵醒,原本还满腹抱怨,却又看到了那面发着光的大鼓,以为是天降神迹,可待天亮,却发现这神迹之上,有着自己儿子的身影,这感觉,实在是无法用言语说的清楚的。
方笑语躲在人群中注意着百姓的神情,他们的惊讶,他们的错愕,他们的不可思议,对方笑语而言,便是最好的回答了。
至于那面大鼓,那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巨大莲花花瓣上,不仅被她上了好看的颜色,看起来真是无比,还被她在上头刷了一层荧光草的汁液。这种草,长在深海之中,陆地见不到。它在夜晚能够在海水中发出淡淡的幽蓝色光芒,研成汁液,是透明无色的液体,刷在花瓣上,会让花瓣发出细细的荧光,看起来十分美丽。
这荧光草还是沧澜海阁帮她收集到的,寻常百姓哪见过这个,所以也没几个人会往这上头去想。
石司徒长发飘飘,如同天上谪仙,手中的鼓棒也是方笑语特意做了设计的,并非是普通的木棒而已,而是被她做成了像是魔法棒一样的形状,看着都带仙气儿。
高台也是被装饰过的,以方笑语这种历经百世的眼光,将这些东西弄得仙气缥缈还不简单?但是落在百姓眼中,这就真的是太神奇了。
随着天色渐渐亮起,阳光在身后扯出一道金光,突然,有几人从天而降,众人惊讶中望去,却是皇帝和皇后分别被叶西辞和方笑语带着,自高台下飞上了高台之上,坐在了龙椅凤座之上。
百姓齐齐叩拜下去,口呼万岁千岁,不顾膝下石子的锋利,因为刚刚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这人都还会飞的。
百姓也听过江湖,也知道江湖里的侠客们可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但是,中途飞上高台,不借用任何的落脚点,直接从天而降的,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于是,被大灾难吓出了病的百姓们就自动脑补出了皇帝受神仙庇护这样的故事,且说服的自己都相信了。
“邪教覆灭,西北大捷。京城虽遭受灾难,可一切已经过去。朕,得天提点,得佛祖慈悲,与百姓度过一难,朕心中感激上苍,叫我大承百姓得此重生!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朕信,所以朕相信百姓将来的日子会过的越来越好。”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皇帝摆摆手,继续道:“如今,朕的两位大将打了胜仗凯旋而归,朕自是有重赏。只是,方爱卿的女儿,也是大承的佛女方笑语,昨夜得佛祖入梦,传授上界仙乐仙舞,以慰我大承战神凯旋。今日,便由两位爱卿之子之女,为两位爱卿献曲献舞,咱们大承百姓有幸见此仙舞,听此仙曲,必定仙福永享,平安喜乐。”
“叩谢上苍!吾皇万岁!叩谢上苍!吾皇万岁!”
百姓兴奋了。之前方笑语得佛祖指点,助他们逃过天罚一劫,如今她又得佛祖入梦,竟让他们有幸能够聆听仙曲,目睹仙舞,这是何其荣幸。
渐渐的,在皇帝的蛊惑言语之中,似乎许多人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神仙赐福这样的平日里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会信的东西。
而石将军一听自家儿子要跳舞了,一张脸真是阴沉的能滴出墨来。想到自家的孽子在台上搔首弄姿,仙舞又如何?这叫他如何再见人?
一时间,石将军看方剑璋的眼神都带着深深的怨念。
他将儿子交给方笑语管束,就是为了让她劝司徒那小子死了跳舞的心思,没想到,方笑语这丫头不仅仅没有劝说,反倒是助纣为虐了!
可高台上的人却不管他如何作响,方笑语立于台边,手中抱着一把古琴,手指轻盈的挑动,如高山流水般清澈空灵的音色顿时响彻了整个京城。
灰暗的废墟之中,成千上万的百姓立于下方,浑浊的目光中没有往日的热情,他们需要一些东西来洗涤心灵。
叶西辞手中的玉萧转了两圈,配合着方笑语的琴声,仿佛将众人带入了那飘渺的仙境,所有人顿时听的痴了,即便是皇帝,也是面带惊讶,随即闭上眼睛,忘情的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美好。
大承的音乐并不发达,如同舞蹈一般。弹琴的姑娘弹来弹去也不过是那么几首曲子,听也都听的烦了。
但方笑语不一样,她是个活过了许多年头的老怪物,从前那几世,经典的曲子数不胜数,就算是一些太过现代的不能用在这个世界,可是那些含着浓浓古韵的曲子她知道的也不在少数。随便拿出一首来弹奏,也能瞬间抓住众人的心。
所有人都被这空灵的乐声俘虏,深深的沉浸在这样一种美妙之中无法自拔。可是,那美妙的音乐却突然如同惊梦般戛然而止,还带着长长的颤音,似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打破了这种美妙的意境。
每一个人都被这金戈交错的声音惊的回过了神来,方笑语的琴音是融入了内力的,所以即便很远的地方,百姓们哪怕看不清楚,却也能听的清晰。
而这美妙的乐音声戛然而止后,在众人惊魂未定的神情之中,又一次响起了那将众人吵醒的‘咚咚’声。
高台之上,石司徒白衣翩翩,手中的鼓锤发出震彻人心的力量。
而那声音响过几次之后,石司徒突然将手中的鼓锤扔下了高台,随即他脚下的大鼓发出沉闷的踩踏声。
咚咚!咚咚!咚咚!
在这不间断的鼓声中,石司徒轻巧的挽起了飘逸的长发,一身白衣被他用力的撕开,露出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身上似乎抹着什么,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亮。
台下不少女子顿时捂住了眼睛。一个男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脱了衣裳,这实在是太羞人了。
可石司徒的这一举动,包括他的肉身,却没有一点点**的意味在其中,反倒是透着一种阳刚的美感,给人以力量。
石将军首先便愣了。
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虽然这舞似乎还没跳开,但是与他想象中扭扭捏捏搔首弄姿的样子全不一样。
这种感觉,竟会让他的心有一瞬的悸动。他回想起了当年刚刚从军的时候,从一个懵懂的少年,衣着光鲜,风度翩翩,上了战场之后,才发现,那些全都是浮云,活着才是唯一的目的,胜利才是证明自己的奖状。
渐渐的,他习惯了军营的生活,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成了将军。他与将士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一起上阵杀敌,一身浴血,而后光着膀子拿冷水洗去身上的血液。
从担忧恐惧,到渐渐习惯。那是一个男孩从男人的蜕变。
而他此刻,仿佛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
他突然开始有些期待,期待这支舞的后续。(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天佑大承!
这样的舞蹈很新鲜,完全不似平日里贵族宴会上那些卑贱的舞女所跳的那般。
实际上,大承的音乐虽然并不发达,但那些被弹奏烂了的曲子刚出世时,也有不少惊为天人者。与舞蹈几乎卑贱的地位不同,音乐虽然并不发达,但却并不乏曲乐大家存在,与诗词歌赋一样,为人称道。唯独舞蹈并没有自成体系,流传于世的所谓‘舞’,除了舞女穿着暴露的衣裳在那里扭啊扭,一首曲子从开始扭到结束之外,几乎没有别的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与其说那些达官贵人们是在看舞,不如说是在借着所谓的‘舞’,在看那些舞女美丽的躯体罢了。
这样的东西,无法被‘艺术’这个圈子接受,所以一直以来,除了那些自甘堕落亦或是被迫堕落的女子之外,根本很难有人对舞蹈抱有什么热情。
谁知偏偏出了石司徒这么一个奇葩。
但此时此刻,方笑语手中弹奏出的绝美乐音之后,石司徒脚下的大鼓发出的咚咚声,却完美的承袭了原本方笑语那戛然而止的乐声,一点也不会给人断层感。俗称不出戏。
曲子的挑选,每一个舞蹈动作的设计,方笑语都一次一次的反复验证过。她不能让这次难得的机会因为一些低级的错误而浪费掉。
石司徒很努力,因为他知道这关系着他将来是否能够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但是,舞蹈的难度很大。
站在鼓面上舞蹈,你的每一个脚步都会让鼓发出声音,只要有一个多余的声音,整个节奏便会被彻底的打乱。
看似只是在鼓上行走罢了,可行走也需要有一定的规律,行走的节奏,大鼓发出的声响,高低,强弱,全部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这面大鼓,在皇帝命人制作出来之后,方笑语便直接拿给了石司徒,让他日夜不停的在这鼓上练习。为了保密,为了不被人察觉到保持神秘感,方笑语特意将大鼓送出了京城,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供石司徒练习。而苍雯和丝竹几乎是不离身的跟在石司徒身边,各种压榨他的潜能,才逼着他赶在今日完成这支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舞蹈。
身影沐浴在初晨的阳光下,皮肤上抹着的金色散发出柔和的光,仿若佛门罗汉,可却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虽然上身未着片衣,可却完全没有给人不雅观的印象,哪怕一开始捂住了眼睛的女子,也忘记了羞涩,反而沉浸到了这种力量散发的美丽之上,挪不开眼。
石司徒脚下未乱,原本有些沉闷的鼓点声,在方笑语的古琴与叶西辞的箫声的衬托下,反而焕发了光彩。
脚尖勾起一条铁链,那铁链原本是横放在鼓面上的。若是换做了从前的石司徒,这样的粗的铁链他根本就无法挥舞。但此刻不同,铁链在他的手中轻易的挥甩着,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而这时候,在前头观看的众人才发现,这铁链的前端竟然绑着一支巨大的毛笔。
不明所以的百姓们纷纷诧异不已,就连石将军也皱着眉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隐隐约约也能猜想到会不会是要用这铁链上绑着的毛笔题字作画之类,可是想想自家儿子那难以入眼的字迹与画作,他便摇摇头打消了这样的猜想。
可是,众人想象中的题字作画并未出现,石司徒脚下猛力一踩,那大鼓发出了震耳的声音,那巨大的鼓声就如同是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一声令下,金戈厮杀之声不绝。而鼓音一落,方笑语手中的琵琶奏出了十面埋伏。一瞬间,众人的心都跟紧张起来。
琴音伴随鼓音,仿佛带人进入了一片杀伐之中,亲身感受着能够沸腾血液的紧张感。而渐渐的,方笑语的琴音开始变的舒缓起来,让原本绷紧了神经的众人开始放松了身体。
方笑语偷偷的跟叶西辞打了个眼神,叶西辞立马心领神会,箫声再次悠扬的吹起,上一刻的金戈铁马不复存在,这一刻似是柔情万种,箫声中竟是带着一股子柔肠万断的萧瑟之感。
而石司徒接到了方笑语的眼神,也立刻将手中的铁链一甩,那链子竟是朝着高台下百姓站立的地方飞了过去。
百姓们立刻吓的东倒西歪,那铁链伸出去的地方自然而然的被避让出了一块空隙。
原本众人以为这是石司徒失误了,却不想,那正对着高台上的石司徒的前方突然伸出一块白绸,与那铁链紧紧的缠绕在一起,而后,人群之中忽然一人飞身而起,配合着此人,天空竟是洒下了五彩缤纷的花瓣。
众人被这突发之事给震惊的愣了一愣,随后就见那自人群中飞身而出之人一身如同天空一般蓝色的衣裳,手中一条白色的绸子与铁链缠绕在一起,而石司徒在高台上猛一用力,那铁链回到石司徒的手中,带着那白绸子和如同九天飞仙的仙女一起拉向了高台。
下头先是惊疑声,随即渐渐便有了欢呼。这种新鲜的体验,他们从前从未见到过,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而有些有心人一看便发现了那蓝衣女子,竟然是方笑语身边一直跟着的一个武婢,好像是叫丝竹还是什么的,一时间神色各不相同。
就在众人疑惑这女子飞身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时,就见那女子轻盈转身,不动声色的推开了险些将她抱住的石司徒,手腕翻飞间,那与铁链缠在一起的白绸已被她轻松的抽出。
叶西辞的箫声未停,丝竹却绕着那白绸在鼓面上以脚尖着地忘情的旋转着。
宽大的蓝衣随着风起舞,手中的的白绸绕着她的身体,给灰霾的天空带去了一丝颜色。
石司徒笑着看向丝竹,神色中全是温柔,随即配合着丝竹的舞步,两人忘情的在鼓面上起舞。
台下的石将军神色有些古怪,他也不想多想,但他隐隐的觉着自己的儿子似乎……
可对方只是个丫鬟。他倒不是非得多么看重门第之见,只是,但反差的不太多的,他也就随着去了。可一个丫鬟……这是奴身啊。难道将来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奴婢,生个孩子还得给方笑语为奴不成?
思绪被连续的鼓声给打断,他重新望向高台,发现这紧密却不杂乱的鼓声竟是那丝竹操纵着柔软的绸子砸在那中鼓之上发出的声响。
石将军骇然。方笑语这丫头是个怪物,就是她的奴婢也是个怪物不成?
那绸布一看便知,与普通绸布无异,柔软、丝滑,若非是武功极其高强,内力极其深厚,断不可能用绸布敲击鼓面还能发出这样大的声响。
他自问他也能做到,不过却会很勉强,不可能发出如此匀称的节奏,且他多大的年纪了,方笑语的丫头又是才多大的年纪?这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鼓声如雨般砸向天空,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丝竹翻飞着手中的两条绸子,身子向后一压,她整个人都倾斜在鼓面上,竟完全没有要摔倒的迹象,而此时她一只手操纵着一条绸缎,双手左右开弓,一手挥舞着一条绸子,蘸向了大鼓边的小鼓上放着的墨汁,随即一心二用,分别在左右两边的中鼓上作画。
那画看起来有些意义不明,也许是离着远的关系,根本看不出究竟画了什么。而此时石司徒也是脸色一变,那笑容看起来足够的宠溺,随即也挥舞着手中的铁链,将小鼓上放着的像是水一般的东西直接甩向了丝竹所作的画作之上。
顿时,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根本看不出画了什么的画作上,因为这些水的关系,突然变了样子,花鸟虫鱼,竹林深山,湖面上泛着小舟的吹箫人,还有那九天之上与吹箫人相视而笑的仙女。这竟是一副如此美丽的图画,可谁能想到,之前却只是那墨黑黑的一片,根本看不出模样。
听到下头的惊疑声,石司徒心中颇有些得意。为了能够练好这幅画,丝竹可没少下功夫。他练舞时有多辛苦,丝竹所付出的努力丝毫不遑多让。
而那些被他洒在画上的水,其实是一种植物的汁液与泉水兑成的,它能够让墨色晕开,加重画作的立体感。方笑语也是前世见有人用过,所以才想起了这一出。
而百姓的惊讶还不会完结。此时高台之上,丝竹依旧用两条绸布换了方向,又在另外两面鼓面上书写。一面鼓写着承天之幸,另一面鼓写着国泰民安。最后一笔落下,皇帝竟是带头叫了好。
方笑语的这次舞蹈,他虽知道些内幕,却也未见过全貌。只知道需要大鼓,需要铁链毛笔,最后在鼓面上吟诗作画,却也仅此而已。他万万没有想到,方笑语会给他呈现出了一出这样令人难忘的震撼之舞。
丝竹笔画刚落,便开始绕着石司徒转圈,脚下的舞步轻盈的如同在天上飘着的白云,阳刚的美与柔和的美完美的融合为一体。
石司徒的目光柔和,仿若看着的是人间至宝。他一手揽过丝竹的腰,另一只手挥舞着巨大的锁链,用上头绑着的毛笔蘸下了墨,随后在剩下的那一面空白的大鼓上,写下了刚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天佑大承!
随即,他脚下的鼓点停止不动,而方笑语手中的琵琶又重新换回了古琴,似是接着石司徒与丝竹的鼓点,奏响了新的乐音。
琴声舒缓而悠扬,仿若是流水声。而石司徒就这么揽着丝竹的腰,一把甩开铁链,带着丝竹飘然远去,留下了一片错愕的百姓。
方笑语险些没忍住笑。
石司徒的功夫实在是不怎么样,要他飞身而起还带着丝竹这么个大活人,他已经很努力了但可惜就是做不到。所以最后,看似是他带着丝竹飘然远去,但那不过是假象罢了,事实上其实是丝竹运用轻功带着他飘然远去才对。
不过,这两人倒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百姓们很茫然啊。
这就走了?去哪了?回天上了吗?
一大早被吵起来,看了一支震撼人心的仙舞,听了好几首震撼人心的仙乐。然后呢?他们连舞者的身份都不知道,他们这就走了?
但是,这样的茫然也就持续了一小会儿而已,当他们看到了鼓面上正对着他们的那四个大字---天佑大承。不知为何,他们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浓浓的自豪感。
身为大承人的自豪。被天地眷顾的自豪。有幸聆听仙乐观赏仙舞的自豪。
那些大裕大周的,他们可有这个荣幸?
此时的百姓们一点也不怀疑这乐曲和舞都是来自仙界,他们有的人已经快要在这片土地生活过近百年了,何曾看到过这样的舞蹈?
原来舞还可以这么跳!原来舞并非是低贱的东西,只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低贱的人在跳,所以他们才对此有所误解。
这舞来自天上,是神仙们常看的舞。既然神仙都在跳,自然就不是什么低贱的东西。
石将军还愣愣的看着上头那‘天佑大承’四个字。他有些不敢置信,这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写的?还是用那么一条粗大的铁链拴着毛笔写的?竟是这般笔走龙蛇气势恢宏!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之前没被他气死就算是不错了,何况他那个儿子一直以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尤其在作画写字的事情上没有丝毫的才能。如今竟能写出这样好看的字儿来?什么时候练的?谁教的?难道是方笑语?
可是可能吗?这字体自成一格,他自问从未曾见过,不客气的说,这字已经有了大家风范。
方笑语才多大的年纪?不仅仅能够书画自成一体,竟还能在短短时间内将他儿子这棵朽木给磨成珍珠不成?
其实这就是石将军对石司徒有点太吹毛求疵了。其实石司徒的字并不算难看,只是没有什么特点而已。
石将军是武将,喜欢大开大合的东西,就是写字,那也是龙飞凤舞,大气的很,可偏偏石司徒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一心琢磨什么跳舞之事,就连写个字做个画,那字迹都偏婉约。
说白了点,那字迹有些像是女子书写。
不过,石司徒却并不娘。男子汉气概他有,也不会阴阳怪气的装娘炮,但在石将军眼中,他还不如一开始就投成个姑娘,反倒叫他省了心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逃跑
有时候不得不让人感叹,艺术的魅力真的是无穷无尽的。不过是一场为了收买人心的秀,但却会给原本灰霾的天空带来色彩,会给绝望的人们带来希望。
无论这希望是来自于舞蹈本身,还是因为方笑语的谎言,可是成果却是喜人的。原本一副行尸走肉状的百姓们,如今却开朗了不少,就连原本缓慢的重建进度也开始加快了起来。
而大承其他城镇也有许多人听到了这些传言之后,怀着朝圣的心情赶往京城,甚至有不少留下帮忙重建事宜,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进展。
而离着那一日的天佑大承的舞蹈,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一年时间里,京城里竟然难得的平静起来,那些一直幺蛾子不断的人纷纷收住了手,没有再继续闹下去,每一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在京城重建完成之前,他们暂时的放弃了阴谋诡计,让一切步入正轨才是。
但是,看似平静的京城却也有着不平静潜伏在其中。
首先,当属是石司徒过的最为滋润。原本被人们认为是低贱的舞蹈,因为他那一日的一鸣惊人,让舞蹈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虽然一开始皇帝就说了这舞蹈乃是仙界之舞,是方笑语受佛祖托梦习得,又教给了石司徒,但是人们却不管这些,只道石司徒一介凡人,却能将仙舞跳的如此出众,已是十分难得了。
于是,那些舞者纷纷翻了身,除了舞姬这样的奴籍之外,整个京城里涌现了大批想要学习舞蹈的人,他们都想拜石司徒为师,其中不乏一些达官显贵的家人,无论男女皆有,这让石司徒痛并快乐着。
其实当日他与丝竹离开后,心中已经做好了会被他爹狠揍一顿的准备。毕竟他没有如他爹的意放弃跳舞,反倒是在全京城人面前跳了个够。
但是难得的是,那一日与石将军见面后,他却并没有被石将军责怪。他只是和石将军面对面坐了一个晚上,看着石将军面色古怪目光复杂的就这么盯了他一晚上,这比起被拿着皮鞭追着打都要让他感到恐怖。
但石将军最终还是妥协了,说只要他不再跳从前那些搔首弄姿的舞,说只要将来的舞都能像那一日所跳的那样充满了男子汉的阳刚之气,那他便允许他继续跳下去,不再继续阻挠。
石司徒得到了自己父母的肯定,开心的几日都没睡踏实,半梦里都能被笑醒了。
而后,石司徒突然就在京城里名声大噪了,连带着丝竹与他便开始被称作是金童玉女。
石将军算是为此愁白了头,他见过丝竹几次,对她到没有太多什么印象,但她是方笑语的奴婢这件事,石将军始终是无法释怀。
自己怎么也是堂堂大将军,娶一个奴籍的儿媳妇,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为此,石将军去找过方笑语谈过,离开时倒是笑着走的。
原来,他得知丝竹并非奴籍,在官府的案籍中,也没有过丝竹卖身为奴的凭契。他从方笑语这里得知丝竹是她一开始救下并训练的,但是却并没有让她们签字画押卖身为奴。她是为她做事不假,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属下却并非奴婢,只是丝竹崇拜她,甘愿待在她身边成为丫鬟而已。
而丝竹原本身家清白,只是家人遭了横祸死于非命。她教丝竹武功,助她报仇,而丝竹留在她身边帮着他,一切都不过是自愿罢了。
如果石将军愿意接受丝竹成为将军府的儿媳,那么丝竹可以立刻从她身边离开,不会有任何阻碍,且因为那支舞是石司徒与丝竹一起完成的,所以关于名声之类的事倒也不必在意,至少虽然有不少人知道丝竹是她的奴婢,但却并没有人觉得她哪里和石司徒不配。所谓的身份差异,因为方笑语佛女的身份已经被大部分人肯定了,所以身为佛女的丫鬟,似乎并不丢人,甚至在有些人眼中,石司徒若是没有跳过那支仙舞,怕是还配不上佛女身边的丫鬟呢。
总之,原本愁煞了当事人的事反倒是水到渠成便轻松的解决了。半年后,石司徒和丝竹,墨痕和叶蝉选择在同一日成了亲,方笑语自又是一番准备,可是给丝竹和墨痕长了不少脸。
成亲后,丝竹依旧常常往方笑语那儿跑,只是身为将军的儿媳,便不能再待在她身边伺候了,方笑语倒也没有再重新去找一个,因为墨痕是嫁给叶蝉的,所以以后她依旧可以在她身边伺候,她寻常也不喜欢什么都依赖下人,所以丫鬟有了解语墨痕就好了,没必要再添新的。
石司徒在京城中开了一家舞馆,专门教授人跳舞,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舞馆的名号迅速的响彻京城,而后又朝着京城之外蔓延。
这些事在方笑语的意料之中,却是石司徒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他原本哪还敢想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成为引领一种风尚的领军人。对于彻底改变了舞蹈的地位,在这个往后越来越发达的圈子里,石司徒的名字是会被人永生铭记的。
而第二件事便是,京城里的邪教彻底销声匿迹了。就像是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一样,自大灾难后,京城的百姓惊觉他们再也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邪教的影子。于是就有传言说,那邪教之人全都遭了报应,在大灾难日的当日,已经被天罚覆灭,再也不存在了。而因为邪教妖人确实再也没有在京城出现过,所以这样的传言受到了许多人的信任,开始添油加醋的编了无数个版本,流向了整个大承。
而事实上,那些邪教妖人确实都死绝了,不过不是什么上天开眼降下天罚所致,而是那之后,无心找了个理由将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而后将他们全都杀了。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无心这个道主会背叛他们。叶书成这个教祖都死了很久了,但他的身份知道的人却不多。虽然梅苍云处斩那天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儿提过,但是依旧有很多人都不相信,叶书成这个皇子会是一手建立起邪教对抗自己叶氏江山的人。
邪教的消失让京城平静了很久,而就在此时,宫中发生了一件事。
梅贵妃梅可倾,因为家族被满门抄斩,受了很大的打击,变的神情恍惚,而后不知怎的,她竟然知道了自己腹中的孩子根本不可能生的下来,一开始就是服用了药物所致,以至于她打击太深,竟是开始疯疯癫癫起来。
皇帝懒得搭理他,所以下令不见她,失去了贵妃的光环,沦为了贵人,这还是看在他‘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可如今连孩子都是假的,一时间梅可倾觉得天都塌了。
而身为梅贵妃时,她害了多少人?又得罪了多少人?如今落魄,自然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梅可倾每日过的都如同煎熬。
于是,有一日,梅可倾从她的寝宫内消失了。下人们遍寻不着,急得团团转,最后,却从冷宫处传来消息,称梅贵人去了冷宫,见到周贵妃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还用灯油烫伤了周贵妃的脸。
而周贵妃因为剧痛,推了梅贵人一把,梅贵人便摔在了地上,头磕在了桌沿上,就这么去了。
一时间,宫里头八卦迭起。有人猜测,梅贵人腹中的假孩子可能是周贵妃做的手脚,所以梅贵人才会怒急之下去了冷宫企图与周贵妃算账。谁知道周贵妃也不是吃素的,又被伤了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梅贵人给杀了。
于是,在冷宫待了大半年的周贵妃周灵,又一次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周相一听自己的女儿在冷宫中受苦就算了还破了相,心疼不已,于是立刻进宫求见皇上。
他跟皇帝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周相离开后,皇帝在御书房砸了一个杯子,随后便下旨,让周灵搬出冷宫,降为妃,其余照旧。
不知不觉,周灵竟然脱出冷宫,有机会东山再起了。
但是,因为她的脸被灯油灼烧,留下了不小的伤疤,宫内太医束手无策,于是这些日子里,周灵就像是认定了沈善若一般,一直都命令沈善若给她治伤。
沈善若叫苦不迭,一方面他知道周灵乃是方笑语的仇人,他可不想得罪方笑语这个恩人,一方面又碍于周相的压力不得不进宫为周妃诊治。两头不是人的沈善若最后去找了方笑语商量,但方笑语显然并没有在意周灵的回归,告诉沈善若,先将她的伤治好一半,让她高兴高兴,等到周灵完全信任他之后,就使劲拖着,没事儿还可以给她的脸上加点料。
对付敌人嘛,不一定非要硬碰硬死磕,有时候走点弯路效果更加显著。
谁让沈善若的医术这样高明呢?周灵明知道沈善若和方笑语走得近,可是面对那张脸能够痊愈的诱惑,她依旧选择了妥协。
而此时的方笑语和叶西辞,却已经坐在了去往大周的马车。
两人跟着一个去往大周经商的商队一同,一路上倒是低调得很,即便是商队里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人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安王世子和世子妃。
不要小看了方笑语的名声。石司徒凭借一舞在京城中风头正盛,可若是跟方笑语比起来,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大灾难之日后,京城百姓对她一直都存在着一种敬畏感。
能够沟通仙神,能够预言灾难。若不是她的预言,那一日大家都没有前去避难的话,京城为变成什么样子?又会死伤多少人?他们不敢想象。
就算除去这一点,石司徒跳舞那一日,人们也无法忘记方笑语手中的古琴与琵琶奏出的美妙仙乐。那一日之后,大承各地的音律大家们纷纷来到京城,求见方笑语,想要得到一些指点,这让方笑语叫苦不迭。最后被问得烦了,干脆抛出去了几张乐谱,任由那些人自己琢磨去,这才清闲了几日。
但这清闲却没有持续多少日,在京城已经重建了大半的时候,那些达官贵人及其家眷开始疯狂的拜访她。递帖子的,送礼的,求见的,总之安王府的大门前就没空着过。
方笑语被这些人闹的是不厌其烦,可又不能将所有人都得罪了。闭门谢客了几次,可这些人的耐心倒是真的不错,没完没了到让方笑语都想要杀人了。
拜访她的大多都是信了佛的或是刚刚信佛的人,他们都知道方笑语是佛女,能够沟通佛祖,哪怕是皇上都没这能力,于是想要求得上天保佑的人,对于方笑语简直热情的不得了。
甚至还有一些新府建成,怕风水不好,想找方笑语去瞧瞧的,给的好处真是叫方笑语几次都心动了。
而长公主又开始催促方笑语赶紧为叶西辞生个孩子。方笑语无奈摇头,她不是不想生,只是不能生。
现在这个阶段,敌人还隐藏在幕后。无论是因为谁的关系,这个敌人早已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之后,要与对手交锋的时间不会间隔太长,要是现在怀了孩子,将来难道要拖着个大肚子跟敌人斗吗?
反正她还年轻,也不急在这一时,所以跟叶西辞商量了之后,便决定等着将敌人消灭之后再去造个小人儿玩玩,而且那个时候她的身体也能发育完全了,即便生了孩子,也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安王其实也很想抱孙子,但可惜,在方笑语这里,安王是没有话语权的。
而被这些人闹的烦了,方笑语便决定跟叶西辞俩人逃跑了。
当然,皇帝是知道他们的去处的,也知道他们此去大概的目的。
不过,方笑语只告诉了皇帝她们要去大周,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帮霜王萧入争夺一下皇位。相反,月影司还有地府的消息便被她很好的隐瞒了。
这是她的底牌,可不想什么都告诉皇帝知道。毕竟皇帝现在对她好,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再者说了,皇帝终是会死的,将来太子登基,谁又敢保证太子就一定会如同皇帝一样对她好?就算太子也不会变,那太子的儿子呢?他儿子的儿子呢?别忘了,后头还有一个对她忌惮无比的皇后存在。
没有节外生枝固然是她所愿,但她却不会傻乎乎的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在帝王的善变之上。(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他说他想劫个色
路上走了二十几天,连大承的国门都没有走出去,毕竟是跟随的商队,要运送货物,不能够快马加鞭,所以慢些在所难免。
好在方笑语与叶西辞倒也不急着赶路,就这么跟着商队一路边走边看看风景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商队的条件并不简陋,运送的货物都是出自京城集古斋,那是一家专门贩卖有些历史价值的瓷器古画之类的店面,在京城里极负盛名,店主是个很风趣却博览群书的老者,背景也是深厚不已,听闻他出自荣王府的旁支,也姓叶,算是半个皇家之人。
在大灾难日之前,集古斋里所有的宝贝全都被店主藏进了皇宫,所以东西倒是没损坏多少,只是那建筑却是连个轮廓也看不见了。
京城中渐渐趋于稳定,于是,大周那边似乎有生意到,有人专门点名买了一堆名人字画还有一些上好的瓷器玉器,所以便由旗下的商队专门运送。方笑语和叶西辞便一路跟着来了。
店主是知道方笑语与叶西辞的身份的,皇帝和荣王打了招呼,荣王又跟店主提过,所以方笑语和叶西辞此时正做江湖人的打扮,一路跟着商队一同前往大周。
只是,商队里的人可不知两人身份,所以倒是没有那些前倨后恭的模样,他们只知道这两人是店主的亲戚,所以才接受他们一同跟着。而之前大灾难时,他们正外出运送货物,才刚回来不久,自然也就没有见过方笑语与叶西辞大出风头的模样。
行程接近一个月,商队一路都走得很顺畅,时至晌午,车队这才停下,而后开始生火做饭。
随行带着的食物大多都是些大饼肉干,因为天气关系,新鲜食物无法长时间保存,这一个月来,方笑语可算是体会到了嘴里淡出个鸟来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条件如此,她也不会去闹什么大小姐脾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希望能够尽快去往大周,找家酒楼吃顿好的,也好安慰安慰她这已经快忘记了美味是什么东西的肚子。
“公子,小姐,先喝碗肉汤吧。”商队的领头人是个脾气有点暴躁的人,对谁都是一副冰块脸,不苟言笑,且嘴巴有些贱,倒不是专门针对谁,他自己有时候也能反省反省,可下次该嘴贱时依旧嘴贱。商队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反倒是副队是个老好人,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很难见到他生气的样子。在商队里人缘极好,看起来像个笑面菩萨。
副队名叫孙庄,原本是个读书人,连着考了三次科举皆是名落孙山,他也知道自己或许不是读书的料,人到中年,他也就没再坚持,反倒是找了份活计,勉强能养活自己还有老婆孩子。
一开始来商队的时候,反倒是总被人笑话,毕竟是读书人,本该是做老爷的命,可惜这位不争气,没那个命,反倒是成了个跑堂的。不过孙庄倒是一直看得开,自认有什么本事干什么活计,自己没本事考个状元,难道还要一再的坚持到八十岁,而后连累妻儿供养着他当个废物不成?靠自己的本事赚银子,他不觉得丢人,现在这活计挺好,虽然常常要离家去远方运货,可东家银子给的不少,自己的妻子儿子也能过点好日子,不必再穿着缝缝补补三五年的破衣裳,不必再担忧儿子上不起学堂大字不识。他已经很满足了。
“多谢。”方笑语和叶西辞接过孙庄盛的满满一碗肉汤,轻轻喝了一口,脸色不变。
这一个月,她都已经习惯了。刚开始还好,食物可以保存的时候还能吃点好的,可惜到了后来,吃的都是些没味道的东西。
这肉汤就是那肉干兑水熬出来的,稍稍有一点点咸味,但因为没有其他调料,味道实在是算不上美味。
“现在也就剩下这点东西,爱吃不吃。”
商队的队长名叫柳中元,听起来是个挺文雅的名字,乍一听还以为是个书生,可惜,文不对题,文雅的名字下头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看起来肌肉十分发达,与他一对比,无论是叶西辞还是孙庄,都显得有些娇小玲珑了。
方笑语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儿,别说他们才跟着商队走了一个月,就是他们商队一起走了几年的同伴,该嘴贱时他依旧顽固的嘴贱着。反倒是商队里的人知道他就有个嘴贱的毛病,一时间不呛个人心里头就不舒服,但是他没有坏心眼儿,做人做事倒也实在,所以并不怎么惹人厌。
方笑语和叶西辞笑着摇摇头,这话吧,这一个月来他们已经听了六七次了。反正说完这句也就没有什么下文了,然后他自己喝口肉汤都露出一脸嫌弃的神情,前后的反差萌倒是让方笑语看他挺顺眼的。
其实他们平时也不这样。只是这一次出门在外的,竟然疏忽大意的将原本准备好的调料全都落在了京城,这才导致他们啃了一路没有味道的大饼与肉干,当真是心酸不已。
“他就这脾气,你们别见怪。”孙庄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艰难的咽下了一口肉干,神情有些痛苦。虽是送货的,可平日里东家算大方的,他们就算外出风吹日晒也很少会吃这种没有味道的食物。
叶西辞摇了摇头,道:“怎会,倒是我们打扰了。”
“不会不会,咱们平日里运货,一出去可能就是一年多,每次看着相同的人,也没什么话说了。难得有生面孔加入,一路上倒是有乐趣的多了。”孙庄连忙摆手。
“公子小姐此行可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孙庄随口一问。这两人看打扮像是江湖人,且这位公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剑,在这个时候去大周,会让你容易让他联想到大周正要举行的武林大会。
叶西辞点点头道:“咱们大承这边儿,江湖中风平浪静,倒是有些无趣了,正好听闻大周要举行武林大会,选出盟主,一时兴致,便想去瞧瞧。”
“这也难怪,大周的江湖以往从来都是一盘散沙,这次江湖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绝世魔头,听说已经杀了不少各门派的正道人士了,所以这些门派才想着联合起来剿灭魔道。可若是各自为战,未必是那人的对手,便想出了武林大会一事,想要联合起来,引那魔头现世,将那魔头及其门派一网打尽。”孙庄也是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遗憾什么。
“孙大哥对此事似乎很了解?”方笑语笑着问道。
孙庄也回以微笑道:“先前我们商队刚刚去了颍州运货会来,你们知道,颍州多江湖人,还有不少门派都在此处扎根。在颍州时,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大周将要举行武林大会之事,听说,咱们大承江湖中有不少门派也会去参加武林大会。比如秦王楼,虎鹤派,九州门,沧澜海阁,还有近来江湖中重新崛起的姬家等等,都已经准备启程前往大周了。”
“那魔头之事,孙大哥知道多少?”方笑语好奇问道。她虽然已经知道了大概,但有时候这些跑商之人听到的小道消息更多更详细。
孙庄却皱着眉摇了摇头道:“我听到的倒也不多。只是听说那魔头似乎出身魔教。你们想必也知道,大周江湖中,魔教自来便是一盘散沙,可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这么一个妖孽,仅仅用了不到一年,便将如同一盘散沙的魔教重新给整合到了一处。且这魔头残忍嗜杀,听闻他一开始专挑小孩子下手,后来又开始猎杀各大门派长老。他的武功突飞猛进,又开始公然挑衅各大门派掌门宗主,偏他武功高强,已经有了不少门派掌门败于他手,甚至被他废了修为,门派自此失了支柱,摇摇欲坠,甚至被人吞并。”
“也难怪会引起武林人士的忌惮与反弹。”叶西辞点点头。这样的人其实很危险,因为他本身内心中并没有底线,且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公子与小姐既是要前往大周,可要万事小心。”孙庄犹自不放心道。
“他们自己要去找死,你偏做的什么好人!哼!”孙庄刚刚嘱咐完了,那柳中元突然就横插了一句。
方笑语与叶西辞苦笑,这个人这张嘴啊,有时恨不得撕烂了他,可他偏偏又似乎很懂得适可而止,说完就停,好像你跟他计较吧,就是为人不大度一样。
“队长!”孙庄嗔怪的扯了扯柳中元的袖子。
“扯什么扯!我难道说的不对?你瞧瞧他们二人,瘦弱的就跟个猴子似的,还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我跟你们说,前头那条路多有盗匪出没,你们自己小心着些吧,若真是被盗匪给堵了,我们会优先保护货物完好,至于你们的死活,才懒得管你们!”柳中元一直觉得叶西辞看起来虽然挺冷的,但也就是个花花架子,那方笑语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身上看不到一点点会武功的样子,以为装模作样的拿把剑装大侠就是武林高手了?简直天真!
其实柳中元特别讨厌这些跟着商队一起走的所谓公子小姐。原因还得追究到很久以前,也是他还没有成为队长,做着副队的时候,也是个世族少爷带着一个看起来倾国倾城的侍女跟着他们商队前往大月国。
因为那少爷家里有权有势,又是托了荣王的关系,他们尽管不喜欢,但却不得不带着,没想到在刚进大月国国境的时候,那侍女被一个纨绔给看上了。
那少爷自是不愿自己的侍女被别人抢了去,反抗也反抗过了,奈何带着的侍卫全都被对方给杀了,最后连那少爷都没有幸免于难。
本来这事儿跟他们商队没关系,将少爷护送到大月,他们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谁知道还是遭了无妄之灾。在他们回去之后,那世家死了少爷自是不肯善罢甘休,他们不敢找大月国那纨绔报仇,就把气撒在他们商队头上。当时的队长活生生的被折磨致死,而他也几乎去了半条命。也是因为如此,他后来才顺势当了队长,但是对于那些要跟随商队一同出行的少爷小姐,特别是走关系被塞进来的那种,尤其的厌恶。
此时的叶西辞还有方笑语,就让他想起了那个让他备受折磨的少爷和侍女,所以这一路上他才会冷言冷语就没有停过。
“怎么?前方还有路匪出没?”方笑语没有理会柳中元的鄙夷,而是问道。
孙庄点了点头,道:“过了前头,就要到江湖的地界了,江湖人做事狂放不羁,有行侠仗义的侠客自然也就有抢夺钱财的盗匪。那块儿比较乱,经常有匪类拦路打劫商队,所以商队每次经过大多都要出些银子,破财免灾。”
“原来如此。”方笑语点头。
“吃完了就赶快回马车里,尽快出发。”柳中元对方笑语的无视恨恨不已。
方笑语也不跟他对着干,很听话的就和叶西辞钻进马车中,而后闭目养神。
人都说曹操是世上跑的最快的人,毕竟说曹操曹操就到嘛。
本来,这条路上虽然常有盗匪出没,但却也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的。可惜,也不知道是柳中元的乌鸦嘴还是方笑语运气不佳,偏偏没走多久,就被‘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了’。
柳中元虽然嘴贱了些,但还是很负责任的,与那匪盗头子好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出了一笔银子,总算是这事儿就过去了。
本来嘛,盗匪里杀人越货者虽然不少,但是大多也都是懂得细水长流的。有些商队在这里都已经走了很多次了,每次杀了还可能得罪人,毕竟这些商队后头很可能会有可怕的后台,与其如此,还不如每一次都收上一大笔银子,多来往几次,也抵得上这一车货物了。
幸运的是,这次的盗匪算是个熟面孔,也收过柳中元不少银子了,自然是一手拿钱一手放人。
本来好好的就要走着,也不知那盗匪突然就发了什么羊癫疯,看到方笑语和叶西辞坐着的马车,却突然大喊一声‘站住’,又将队伍拦下了。
柳中元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生怕当年的历史又重演,再来个红颜祸水什么的,这次他可是队长,这俩人要是死半路上,绝对是他来背这个罪名。
柳中元一时间想掐死方笑语和叶西辞俩人的心都有了。
那盗匪头子粗暴的拉开了车帘,就正好对上了方笑语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于是盗匪头子嘴角一挑,那笑容猥琐的让方笑语都想吐。
“是个好货色,看来本寨主不仅要劫财,说不得还要劫个色了。”盗匪头子一脸淫笑。
方笑语一愣,随即却比他笑的更加灿烂,而后转头看着叶西辞,手指却指着盗匪头子道:“夫君,他说他想劫个色。”(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娘子,他竟然觊觎为夫的美貌
“夫君,他说他想劫个色。”方笑语的脸色实在是太过无辜了。不是恐惧,不是嫌恶,只是那种很单纯的很单纯的茫然,还有茫然之后的……惊喜?
柳中元简直都要哭了。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足够倒霉,当年的少爷和侍女成了他的心病,而如今这两个不知道从哪儿借着店主名义塞进来的公子小姐,怕是又要害死他了。而且这次或许根本不用回去受到这两人家里人的惩罚,恐怕干脆就直接交代在这里了。
对方可是盗匪啊!
柳中元觉得脑仁儿有些微微发疼,自古红颜多祸水,古人果然诚不欺我。这群人可是盗匪啊,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活计,他到底为什么会期待这些人真的能大方的放他们一条活路去?
他一早就该想到的,他一开始就该将这女子放车轱辘下头躲着,离开这里再放出来的。可此时都这样了,再这样想又有什么用?
叶西辞的神色瞬间就变了,他先是阴沉下了脸,随即一脸思索之色,而后问那盗匪头道:“是你想要劫色?”
就在柳中元以为叶西辞要跟盗匪头子拼命的时候,叶西辞却突然转了神色,翻脸比翻书都快道:“嗯,不错,眼光不错。”
这时候懵的可就不是盗匪头子一个了,整个商队的人都是一张问号脸。
你们是两口子吗?是两口子吗!
若是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上了,无论是口头上的,还是动手动脚了,身为男子,不是该怒发冲冠为红颜吗?这怎么就夸上了?
众人立刻就换回了鄙夷脸。
尤其柳中元。虽然他心里是拒绝被连累的,但是不得不说,这位公子,还不如当初那位莽撞的少爷呢,至少身为一个男人,他敢于为自己的侍女出头,敢于跟一个他敌不过的人纠缠。
可再看这位呢?盗匪看上了自己的妻子,他竟然说对方眼光不错?
此时就算是孙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亏得一路上他还多加照顾这两位,却没想到这位公子竟是这样的没有出息没有担当。
叶西辞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脸色。事实上从他的角度,也只能看到在盗匪后头不远处站着的孙庄和柳中元,还有一两个商队人员的脸色,就连盗匪脸上都写满了不屑。
可叶西辞没有在这上头有什么反应,而是一脸悲悯的看着那盗匪头子,语重心长道:“我不是在骗你,而是在救你,你还是赶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盗匪头子以为是叶西辞怕了,服软了,所以才这样说话,也是一脸的鄙夷。
原本吧,他真的是想打劫点钱财就走的,这商队在这条路上通过也是不止一次了,细水长流嘛,就算他读书少也还是懂得的。
但是,他就不该看到这辆马车。
要知道,跟随商队的马车里,大多都是坐着某家的小姐的。这么长时间也没开开荤了,他这也是一时兴起,这才喝住了商队,拦下了马车。也确实从中见到了一个妞儿,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小白脸。
盗匪头子露出yin邪的笑容,并没有注意到叶西辞那语气带着何等的悲悯,只以为这是这公子哥被他吓怕了,于是道:“别急啊。虽然本债主不好这一口儿,不过咱们的二寨主可是最喜欢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了,待会儿,待本寨主好好享用了你的娘子,你以后就跟着咱们的二寨主,以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柳中元都快吐出来了,感情这山寨里还有那断袖的?难为他们一直以来都能安全从这里通过,只交些钱财便罢,原是他们的姿色不够那二寨主喜欢的?
谢天谢地。可喜可贺。
虽然这样想对这为公子有些失礼,但他确实会为自己入不了对方的眼而感到庆幸。再加之方才那公子的表现,他反倒是不怎么同情他了。
只是可惜了这位小娘子,所嫁非人,竟是找了这么个男人,也算是瞎了眼了。
可更让柳中元等人瞎眼的还在后头,就见那盗匪头子邪笑着说完方才的话,那公子却突然往后缩了缩,双手抱住胸前,一脸的惊吓,扯着那小姐的衣裳,语气却耐人寻味道:“娘子,他竟然觊觎为夫的美貌!”
众人眼珠子都要掉上一地了,这是怎么个展开?难道这二人是男的扮女装,女的扮男装不成?
什么叫‘娘子,他竟然觊觎为夫的美色’?这话难道不是该女子说出口才是?
只见那公子说完,女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寒芒乍逝,随即邪魅(?)一笑道:“你们竟敢跟本姑娘抢男人?”
‘咚!’
像是什么摔倒的声音,随即有人顺手扶了把车上的货物,这才重新稳稳的站好。
众人都要疯了。这俩人是怎么回事?按不按常理出牌?还能不能愉快的劫色了?
你说你们面对盗匪劫财劫色,好歹是不是该露出点恐惧担忧什么的情绪?就算你不恐惧你不忧虑就罢了,这种跃跃欲试还巴不得对方赶快来劫他们的激动神色又是为了什么?
不是,这跟预想中的反应不一样啊!
盗匪头子有些蒙圈,最后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小娘子别急,本寨主也会好好疼爱你的。将来你们夫妻就在咱们山寨里过日子,还有的是机会相见,你说可不是?”
盗匪头子这话说的有点心虚。虽然是打家劫舍的必备台词,可是被打劫的人不配合,这戏演着可真别扭啊。
哪知他这样说却完全吓不到对面的两人,他话音刚落,抬头就见到这两人,女的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男的一脸‘我可怜你’的模样,让他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这男的劝他离开时的模样,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似乎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你们山寨就在这山上?”方笑语没有理会这盗匪头子的动摇,而是突然问道。
盗匪头子被这两人奇怪的反应闹的有点转不过弯来,于是下意识的就点了头。
“你们山上有多少人?”方笑语继续问道。
“一百来……你问这个做什么?”盗匪头子下意识的就想回答,但半路上反应了过来,而后就凶神恶煞的朝着方笑语吼了一句,然后就一副要拉方笑语下车抢回去当压寨夫人的样子。
方笑语倒也不反抗,顺势就跟着下了马车,连带着一起下来的还有一直在方笑语身后一点要出头的意思都没有的叶西辞。
盗匪头子见方笑语并不抵抗,暂时忘记了自己那不详的预感,刚准备调戏调戏他未来的压寨夫人摸摸对方小脸吃点豆腐时,那方笑语却突然两根手指截住了对方的淫手,脸色先是古怪,最后叹息,而后一脸义正言辞道:“我娘自小就教过我,自己的夫君要牢牢地抓在手中,不能让其他的小骚狐狸觊觎。奈何姑娘我又是个好孩子,打小就遵从我娘的教诲,自个儿夫君的美色从来都只能由我自个儿欣赏。你们这些人,想要劫色本姑娘我也就忍了,竟还敢打本姑娘夫君的主意?你们是多久没有死过了?嫌活腻味了不成?”
“啊?”盗匪头子有些磨不过弯来。这女人是生气了?
自己要劫色,她的夫君不站出来阻止时她都不生气,偏偏这时候为了这个生气了?
你说这姑娘小小年纪她娘究竟都教了她些什么?这未免也太过奇葩了。
可若是她娘奚雨涵此时还在,恐怕要大呼冤枉了。这孩子小时候都不愿跟人说话的,就算跟父母都是疏远至极,能跟她聊上两句就算不错了,谁特么有那闲工夫教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没等盗匪头子自己反应过来,他就感到一阵的窒息感,随即他发现,一只白皙的玉手竟掐住了他的脖子,还将他抬了起来,脚都离了地。
甚至还没有等到那窒息的的感觉传遍全身,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姑娘好大的力气’随即就已经被掐断了脖子,没了生息。
这突如其来的翻转让所有人都懵了,商队之人自不用说,盗匪们却茫然无措了起来。问题是一句话的功夫,自家老大就被人干掉了啊,还是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不懂功夫的小娘子干掉的,这叫人如何能相信。
于是待得反应过来,一个个大吼着冲上去要为老大报仇,却被方笑语三两下踢的堆叠在一起,而后方笑语只是抽出叶西辞手中的佩剑,一剑刺下去,竟是将这几个打劫的匪徒刺了个通心透。
而这么来来回回两三次,这让人闻风丧胆的盗匪竟然翻手间就被灭了个干净。
灭杀完了,方笑语还不忘拍拍手,一副嫌弃的模样,随即又恢复一脸温和,看向叶西辞道:“夫君无需忧心,你娘子我可是小气的很,绝不愿意跟任何骚狐狸分享自己的男人,无论这骚狐狸是男是女,都不行。”
好嘛,多霸气!
众人不由心想道。这是男女拿错戏本了吧?
叶西辞却无奈的叹可口气,看着这一地的尸体,摇头道:“都说让你们快逃了,怎么就不听劝?”此时叶西辞在后头暗戳戳的捅了一把刀,众人都神色古怪不已。
原来,这公子的话是这个意思?不是胆怯,不是没有担当,而是知道自家娘子的武力值和杀人不眨眼的手段,所以他在可怜这群自己撞上来的倒霉蛋儿?
柳中元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了,敢情这两位真的不是什么普通人,还真是武林高手不成?
柳中元突然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想起一路上他的冷嘲热讽,要是对方要跟他一般见识,恐怕他的下场早就跟这群倒霉盗匪没什么两样了吧?
他此时哪还能看不出来,对方这可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啊。虽然看起来像是普通人罢了,但若你真的将之当做普通人看待,恐怕就要吃亏了。
普通人能随手掐断一个壮汉的脖子?普通人能头不抬眼不眨一剑刺死这么多的人?
他自己也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在身,再加上他听人说过,这看起来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于江湖人来说只有两种。一种是真正的普通人,没有武功,与寻常百姓无异。而另一种,则是功夫太过高强,完全能够凭自己的意愿来隐藏修为。
要知道,前者虽然遍地都是,可后者却难得一见。就算是那些混迹江湖的老油条,百八十岁的也没有达到这种成就的一抓一大把。
可眼前这个女子才多大年纪?看起来还不满双十,究竟是哪家的人物,竟练得如此高深的功夫?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敢出来闯荡江湖。
柳中元算是蔫吧了,此时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盗匪都死了,按说应该可以启程离开了。但这条路,将来算是不能再走了,否则这盗匪头子山寨里的人知道了他们的老大死在自己商队的手里,以后难免不会报仇。
“那个……”柳中元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想起一路上自己的态度如此恶劣,他就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于是使了个眼色给孙庄。
孙庄也知道队长这是尴尬着呢,于是也不推辞,而是小心翼翼的来到方笑语和叶西辞的面前,道:“公子,小姐,接下来……”
“这些盗匪,经常打家劫舍,死在他们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又有多少姑娘和……汉子被他们糟蹋了怕也不可数了。既然这些人都死了,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一锅炖了算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俩去去就回。”
说完了,方笑语与叶西辞两人飞身而去,这轻功惊的商队的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简直都会飞了。”商队其中一人咽咽口水道。
“真的是武林高手。”另一人附和道。
“你们说,他们此去大周,不是要去争当武林盟主的吧?”一人突然提出了个乍一听不可思议的可能。
但是,仔细想了想,众人却觉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年纪轻轻,武功便如此高强,即便是是去争个武林盟主当当,似乎也没什么让人惊讶的?
难道,他们这是捎带了未来的武林盟主一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笑语和叶西辞已经走远了,他们却不敢真的独自离开,只能乖乖的在这里等着。趁这工夫,几人连忙将这些盗匪的尸首抬到了不显眼的地方,随便挖了点坑,就地掩埋了。
而方笑语说了去去就回就去去就回,没过多久,两人便回来了,身上纤尘不染,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是去杀人的。
众人都热情的围了上去,方笑语大手一挥,道:“找几个人,去山寨把财宝都抬走,扔了多可惜。”
于是,一堆人就更热情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几大势力
“掌柜的,来一间天字号客房。”叶西辞顺手递过了一锭金子。
掌柜的眉开眼笑,一看这二位就是出手大方阔绰的豪客,脸色自然就多了些喜色。
“这位客官,天字号客房也用不上一锭金子。”掌柜的并没有要找零的意思,江湖人多是这样,一般一出手就定了,大多无需找零。但他们可能会有其他的要求,所以掌柜正在等待这要求的内容。
“不必找了,叫人准备一桌饭菜,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叶西辞笑着道,掌柜的自然的就将那金子收了起来,熟练至极。
“客官请稍等,饭菜是给您送到房里还是在大堂用膳?”掌柜的笑眯眯的问道。
“在大堂就好。”叶西辞道。
掌柜的命人将二人的行礼送进客房,随即吩咐厨房里准备饭菜。
此时叶西辞和方笑语正坐在桌边望着客栈里的一切。
这里生意很好,大堂十分宽敞,摆着大约二十几个桌子,热闹而喧嚣,看起来客人都是些江湖人士,或三两人,或独自一人,大多叫上几碟小菜,切上几斤牛肉,配着美酒,神情自在享受。
方笑语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与那些朝廷城镇的拘谨不同,江湖人向来豪放,爱就爱恨就恨,打人杀人的事也是全凭心情,这叫她有些怀念这样的感觉。
“客官,您的酒菜。”掌柜的亲自端了酒来,随即便坐在了叶西辞的旁边。
掌柜的名叫许三,在这里开店已经二十多年了。别看他不过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掌柜的,可武功却不弱,无论是方笑语还是叶西辞,都能轻易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势。
但是,叶西辞和方笑语两人却如同寻常人一般,看不出任何学了武功的迹象。
不过,掌柜的一双眼睛生的甚是明亮,虽然二人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但二人的气质却不普通。
在江湖上混的,最忌讳的就是狗眼看人低,有时候你张狂无度,却没有足够的实力来维持这种张狂,下场往往会很凄惨。
掌柜的也是从年少轻狂走过来的,年轻时一心想当名满江湖的大侠,行侠仗义,被世人敬仰。也曾离家出去独闯江湖,可惜处处碰壁,最后就熄了这当大侠的心思,继承了家里的小酒馆,一直做到现在,成了鹿城里最大的客栈,每日里往来的客人络绎不绝,他也是个会看眼色懂得人心的,所以也笼络了不少人脉。
别看他只是个掌柜的,可却认识不少江湖里赫赫有名的人物,也曾与大门派的掌教把酒言欢,所以江湖人倒也给他三分薄面,很少会在他的客栈中乱来。
许三自认有一双火眼金睛。叶西辞和方笑语这两人,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男人气度不凡,女子却神态慵懒的跟在男人的后头,但他却一点也不会对那女人大意。
他有一种感觉,那女人比那男人要危险得多。
这种感觉没有理由,但却曾经救过他无数次性命。也因为对于危险有着强烈的感知,所以他每每都能避开险境,才能活的更长久。
来这里住店的人很多,尤其是近一个月,不仅仅是许多江湖人蜂拥至鹿城,其中还不乏其他国家的江湖人来凑热闹。
没办法,谁叫这武林大会就在鹿城举办呢?
掌柜的心里有数,恐怕这二位也是冲着武林大会来的,所问的问题怕也大多是关于武林大会的,所以掌柜的一点也不惊讶这二人的出手大方,毕竟在这里开了二十几年的客栈,什么人没见过呢?
“二位客官想要问些什么?”掌柜的不等二人询问便主动开口。
“掌柜的在这里住了许多年?”叶西辞没有先问武林大会的问题,而是像是拉家常般与掌柜的先聊了起来。
“是啊,二十几年,快要三十年了。自小就跟家父家母来到鹿城,也曾出去闯荡过几年,只是一事无成,便又回了这里。”掌柜的也不隐瞒,这鹿城中很多人都知道他的事,稍一打听就能全部了解清楚,所以他也不介意亲自说出来给人听。
“近来一直这么多人?”方笑语突然开口道,看神色是好奇无比。
“两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掌柜的却笑道。
“不错,我们来自大裕,听闻大周江湖这边要开武林大会选出盟主共同讨伐魔头,于是便想着来瞧瞧热闹。”方笑语点点头道,不过她却隐瞒了来自大承之事,故意说是来自大裕朝。
“这就难怪了。这一个多月来,各国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江湖人士,就是这客栈里就住着不少外地来的侠士。离着武林大会还有半个月,这鹿城里可是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掌柜的笑着说道,随即又问道:“二位莫非也是来争这个武林盟主的?”
“掌柜的说笑了,我们统共就两人,如何争得过那些底蕴丰厚的门派?不过是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又是个闲不住的,这就跟着来看看热闹,毕竟我们大裕朝那里的江湖可是平静得很,也无趣得很。”方笑语摇摇头,掌柜的倒是没有怀疑。他这一问也就是带着些玩笑的,从一开始他就没觉着这两个人有争夺武林盟主的资格,何况大周的武林盟主,又怎么会轻易的被别国人给争了去,恐怕整个大周的江湖人士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二人初来乍到,对此地也不熟悉,掌柜的可否说说这鹿城可有什么特色或有意思的事发生?还有都有哪些势力会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叶西辞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了回来。
掌柜的笑笑道:“若说起这鹿城的特色,那便不得不说酒鬼泉的酒了。”
“酒鬼泉?”叶西辞一愣。
“这酒鬼泉是从五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也不知源头是何处。泉中流出的虽然是水,淡而无味,但喝了却能叫人醉倒。曾经鹿城里有一个有名的酒鬼,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可是他只喝了酒鬼泉里的泉水一口,便醉的不省人事,睡了两天才起来。所以这处泉眼便被称为是酒鬼泉,吸引了不少好酒之人前来挑战,最后皆是铩羽而归。”掌柜的侃侃而谈,他自己就是被那泉水放倒的人之一,只微微一小口,他整整睡了三天三夜才起来,家里人一开始以为他这是醉死了,要不是还有呼吸,也找了大夫来瞧过说是无事,家里人怕是要担心死了。
“这倒有趣,待武林大会之后去瞧瞧也好。”方笑语对此倒是颇有兴趣。她准备无论如何带些这个泉水回去,送给虚云和尚,看看他是否守得住不会醉倒。
“至于有哪些势力参与武林大会,这位姑娘倒是问对人了。这里是鹿城最大的客栈,江湖人士来了鹿城,只要是不缺银子的,大多会选择住在此处。一个月前,已经有不少武林人士来到了鹿城,比如龙门,大苍茫山,如月派,点仓楼,风雨堂,水玉楼,漠天派,沐王府等等势力都已经集结到了鹿城,这几个势力如今都在咱们客栈里住着呢。”掌柜的笑着解释道,而后继续道:“别国势力来的也不少,大承的虎鹤派,沧澜海阁,九州门,秦王楼,姬家,柳家还有一些小势力联盟,大裕朝的锦城春秀楼,乱杀流王阁,三门城,望月派,大月朝的红袖城,还有风国皇室等等都派了人来。”
“龙门?莫不是朝廷扶持的势力?”方笑语疑惑道。若不是跟朝廷牵扯上关系,很少有人会会用‘龙’字来命名门派,因为大多会犯忌讳。
“不是,这龙门已经有了五十多年的历史底蕴,龙门的现任门主名叫龙王,不是什么外号,他姓龙,名王,实力深不可测。龙门不仅仅不是朝廷势力,且与朝廷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微妙。听说,龙王的未婚妻被某一个王爷给糟蹋了,龙王一怒之下,将那王爷杀了鞭尸,最后惹怒了朝廷,皇帝派兵讨伐,最后却是两败俱伤,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但从此后,龙王却十分仇视朝廷之人,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两位若是朝廷之人,哪怕不是大周人,见了龙王也要离得远远的,免遭牵连。”掌柜的好心提醒道。
“你们大周的江湖对朝廷似乎并不是很友善?”方笑语与叶西辞来的时候四处转了一圈,从这里人的言谈与态度上看,他们似乎对朝廷多有不屑。
“咱们大周的皇帝野心勃勃,从不喜有人不在他掌控之内,奈何无论哪一朝,江湖与朝廷都是分封而治,自古以来都习惯了不被约束,自是对朝廷敬而远之。奈何,皇帝似乎对江湖觊觎已久,几次三番插手江湖之事,已引得江湖人甚是不满,再加之之前龙王一事,这让江湖人对朝廷更加的厌恶。”掌柜的用词看起来对皇帝也是不怎么尊敬。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湖人,在鹿城都住了近三十年了,早已经与江湖的种种融为一体,心自然是向着江湖的。
“所以这次武林大会,也邀请了大承的势力参与?我曾听闻,大周与大承的战争刚刚结束,若不是大月朝突然对大周起兵,恐怕这仗还有的打。”方笑语只是假作好奇的问道。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大裕朝的人,所以也是以一个第三方势力,看热闹不嫌事儿多的心态去问的。
“这事儿我也听说过,不仅仅是打了仗,大周还没占着什么便宜。往前都是大周一直在袭扰大承西北,鲜少输过,不过这次大承似是下了狠心,打起仗来简直不要命。之前提过的大承姬家,似乎也在战争中起到了巨大的用处。你们大裕朝与大承似乎都一样,朝廷与江湖的关系好像还挺融洽?”掌柜的不太能理解大裕和大承的朝廷与江湖之间是如何平衡关系的。但看大周,这二者之间冲突不断,仅差一个导火索,怕是就要打起来了。
“我们大裕朝与大承差不多少,江湖人虽也狂放不羁,却不会去挑衅朝廷权威,皇帝也不会过多插手江湖之事,所以还算是相安无事。”方笑语笑着说道。
掌柜的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们大周这个老皇帝,若是肯安安心心的管着他的朝廷事,不要插手江湖该多好?”
方笑语笑而不语,叶西辞却问道:“听闻大月朝已经对大周开战,可听掌柜的方才所言,那大月朝似乎也有势力前来参加武林大会?他们难道不怕会被群起而攻之?”
掌柜的却笑了笑道:“她们怕是知道大周朝廷和江湖的关系紧张,这才敢前来。”
“掌柜的可知大月朝为何突然与大周开战?大月朝国力不如大周,与大周开战,败多胜少,这又是何苦?”方笑语挺有兴趣,于是问道。
“说起来,还是我们这个老皇帝好色所致。那大月朝的皇帝是个女子,大月朝的朝廷命官一水儿的全是女人,也不知这老皇帝究竟是对大月国的女皇做了些什么,突然就惹怒了那女皇,拼着撕破脸皮也要跟大周开战。”掌柜的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他们老皇帝是个老种马,世人皆知。讨厌他的人自然也将之当做了厌恶他的一点。
“你们也别小看了这大月国。他们虽是女子掌政,可气性却不小。若是真得罪了女人,她们发起疯来可比男人可怕得多。大月国国力虽然不如大周强大,可这些女子上了战场个个不要性命,常常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大周与大月开战不久,可死在战场上的将士却不少。”掌柜的的语气竟还有些尊敬这些与自己国家打仗的女子。此事也从侧面看出了,江湖人对于这个老皇帝,对于朝廷究竟是有多么的厌恶与不屑,竟是宁愿给敌人加油打气,也要对朝廷对皇帝冷嘲热讽。
“这次来到鹿城的是红袖城的城主,也是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只是这女子手段相当狠辣,性情也无常,听闻死在她手中的男子不计其数。有传言他曾被始乱终弃过,所以异常痛恨男人。”掌柜的突然又说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痛恨朝廷的男人和痛恨男人的女人
似乎是印证了掌柜的的话,他话音刚落,就见那红袖城的女城主带着一群女子从外头走了进来,面容冷峻,神情清高,那种傲气是发自骨子里的。身后清一水儿女子,穿着有些类似铠甲一般的衣裳,只是衣裳上头点缀着一些花纹,看起来给人不那么冷硬的印象,可惜,她们的神色瞬间就出卖了他们的性格,一个个拉着脸,看人的目光都是斜着的,即便个个长得美貌,却也让人难以生出疼爱之心。
这女城主走过时不动声色的看了方笑语一眼,随即便转过脸去,神色清冷,嘴角微弯的弧度似是有不屑直射而来。
于这女城主而言,方笑语这样的女人不过都是自甘堕落而已,尽管这才是第一次相见,尽管她的心中甚至对方笑语都没有留下多少印象,但是这些依附着男人而生存的女人,根本不配入了她的眼。
方笑语被她这神色闹的微微撇嘴,她这没招谁没惹谁的,竟是莫名其妙的就被一个老女人鄙夷了一番。
这女城主看起来也有三十几岁了,脸上岁月的痕迹已有了一些显现,只是她的身段极美,带着成熟女人的诱惑,倒是另一番滋味了。
按掌柜的所说,这女子曾被始乱终弃过,所以痛恨天下男子,总觉得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在她手中的男人更是不计其数,无论那些男人是否是始乱终弃的之辈,只要被她给瞧上的,就难有好下场。
大月国国力虽然不如大周,可毕竟也是个不小的国家,能够在一个国家之内坐到一城之主的位子,没有手段,不懂狠辣,如何能成?
而这种天生强势的女子其实很难找到真正心仪的男人,特别是在这个女子全都娇小可爱小鸟依人才是美的时代,强势的女人会被男人敬而远之。
或许有人一开始对她有兴趣,那是因为存了征服的**。越是强势越是难以搞定的女子,就越想试试让她躺进他怀里的虚荣感。可若是要过日子,这种女子却又并不是个合适的成亲对象。
她们凡事要强,不懂的妥协,对于那些在其他男人看来三妻四妾正常的事情,在她们眼中那就是背叛与不负责任。或许她们不会挑衅律法与千百年来的规矩,但她们有足够的手段将那些小狐狸精玩弄致死。
“这样的女子娶回家里就是个祸害。”当年那口口声声要与她白头偕老地老天荒的男人,最后却是这样对她说的。
某一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女城主与方笑语的性格有一些接近,只是方笑语并没有那么极端。但是,占有欲,这却是方笑语并不否认的东西。
所以那女城主会被从前素未谋面的方笑语给吸引的目光,却又看到她依偎在一个男人身边时而感到不屑。
她们之间或许再不会有交缠,也许这一面之后再也不会有别的交集的可能,但是,很显然,方笑语小看了那些心思极端的人,虽然只一眼,但那女城主却似乎记住了方笑语的存在。
方笑语并没有在意那女城主不屑的一撇,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脸上是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其实就是个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那女城主出门去做了什么不得而知,而此时回来,又是一副高傲冷凝的架势,虽引得不少人围观,却没有人敢上前去与这朵带刺的玫瑰说上一句话。
女城主名为李秀林,乃是大月国李家的嫡女。李家世代效忠于皇室,故而李秀林很是得大月女皇的赏识。
别看她来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可目的究竟为何还有待观察,只是作为此次来参加武林大会为数不多的皇室之人,李秀林的高傲几乎完美的诠释了朝廷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可是,凡事必有例外,不会每一个人都尊敬她,也不会每一个人都厌恶她。虽然她的身份、性格让她与周围格格不入,来到鹿城十几天了,也没有人敢去寻她的晦气,但是偏偏今日就像是她的灾难日一般,她遇上了她本最不该遇上的人。
这世上从不乏高傲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李秀林的高傲在于她的身份与能力,而另一个人的高傲却是长久的高高在上所培养出来的气势,排山倒海,连绵不绝,只是看一眼,就有着无尽的压力扑面而来。
气势这个东西说起来虽有些飘渺,可是在习武之人的眼中,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东西。
就如同大臣见到皇帝时,会被其高高在上的身份和高贵的气质所压服,江湖虽是不同的体系,可说到底是一样的道理。
“这下子麻烦了。若是这二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这客栈可能要重建了。”掌柜的唉声叹气,却看不到丝毫恐惧。说实在的他在鹿城开了二十多年的客栈,因为接待的大多都是江湖人士,所以客栈被毁坏过不知多少次了。
他本身并没有立下不得在客栈中打斗的规矩,只是言明打斗不可波及无辜之人,且若是客栈一桌一椅有任何损坏,十倍赔偿。因为掌柜的人脉深厚,所以江湖人士多是给几番薄面的,再加之这要求太费银子,所以能不在客栈中动手的,大家能忍都忍了,去外头打死打活也没人管束。
但是,李秀林是什么人?那可是大月朝红袖城的女城主,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土皇帝。而此时与她对峙之人,在江湖中也是鼎鼎大名,可以说他是大周江湖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都不为过。
此时二人,一个站在阶梯之上,一个站在阶梯之下,两人看起来都没有要互相承让的打算。
“他们还真能动手不成?”方笑语的意思,在这客栈之中,难道不是多少要给掌柜的几分面子?
“这可难说。”掌柜的却似乎并不在意这客栈会不会被毁,反倒是一副兴致盎然的神色道:“若是他人也就算了,只是这两人……”掌柜的摇摇头。
这番对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不仅仅是一些江湖独行侠,就是一些有名气的势力也有驻足观看的。
“让开。”李秀林秀眉微蹙,冷冷开口道。
“滚!”对面之人毫不示弱,气势逼人。
方笑语静静的看着两方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嘴角始终挂着无害的笑容,可心中却乐的看热闹。
“没想到大名鼎鼎闻于江湖的龙王,竟是这般不解风情之人。”此时邻桌有人悄悄开口,看起来似乎是站到了李秀林的这一方去。
方笑语笑着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一见面,却是互相仇视各不相让。
龙王厌恶朝廷之人,李秀林厌恶男人,偏偏龙王就是男人,而李秀林是城主,自然就是朝廷势力。
仇恨这个东西,毫无道理可言,就比如李秀林因为一个抛弃她的男人而对无数无辜的男人下手,而龙王因为自己的女人被某个王爷糟蹋了而对朝廷心怀怨恨。各有理由,却又毫无道理。
“掌柜的不阻止?”方笑语随口问道。
掌柜的摇头,道:“我这把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年轻人的折腾。何况,两位都不是小气之人,即便客栈毁了,还能再建,可若是我人都没了,可不是亏了?”
“掌柜的倒是想得开。”方笑语颇为同意的笑了笑。
“习惯了而已。”掌柜的立马笑言。
几人再不言,而是继续看戏。
此时,李秀林的神色越发冷凝,阴测测的看着阶梯上的龙王道:“莫非龙王想要试试本城主的功夫?”
“你指的是床上的功夫?”龙王神色间没有半丝yin邪,这话说出来口气也不曾阴阳怪气儿,就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与他自己没有半分牵扯。
“无耻!”李秀林对这样的话向来难以忍受。当初那男人海誓山盟,表示一定会八抬大轿娶她为妻,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人疼她一人,她付出真心,收起满身的刺,做好了要嫁给他,一辈子为了他相夫教子看管门庭的觉悟,在还未成亲之际,就将一个女子一生最为宝贵的东西交给了他。可他却轻易食言,前一分钟还在跟她海誓山盟,后一分钟便可抱着别的女子在身下承欢。
她怀了他的孩子,所以要他娶她,他却一再推脱,最后被她撞见他与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时,他却破罐子破摔,当着无数人面儿,怒斥她是个不要脸的不检点的女人。说她主动勾引他,甚至不惜下药将他迷晕,做了那苟且之事,又以清白相威胁他必须娶她。
因为此事,她被世人指指点点,想要找他理论,对方竟全不顾忌她腹中还怀着他的骨肉,竟然狠狠将她推开,以至于孩子没了,那之后,她恨透了世上所有的男人,也厌恶嘲讽所有将自己一生寄托于男人喜怒哀乐之下的女人。
所有看上他的男人最后都免不了一死,哪怕那男人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真的对她动了心,也丝毫无法打动她的铁石心肠。
自从被那个男人始乱终弃后,她颓废了很久。痛苦着腹中的生命还未出世便已死去,却又庆幸着这个孩子的死去。
愧疚,痛苦,怨恨,每日每夜无休无止的折磨着她,使得她的心性发生了惊天的变化。借着这股子怨恨,卡住几年都未曾松动的瓶颈被冲开,没有使用任何帮助进阶的药材,全凭自身冲开了瓶颈,却险些走火入魔。
自此后,她就变的阴沉的多了,比起从前,说的话少了,神情性子都冷的人难以接近。她会对男人产生厌恶,不仅仅是那个抛弃了她的男人,是对任何男人都充满了杀意,哪怕是她自己的父亲都不敢轻易接近她,兄弟更是对她敬而远之。
她找到了那个男人,开膛破肚剥皮剔骨,将这个死相凄惨的男人挂在她红袖城的城门口示众,而那一日,正是她第一天接任红袖城的城主之位。
从此后,她在大月国彻底扬名。只是这名声却不是什么好名声。不过,因为大月国的女皇赏识她,重用她,虽然大多数人都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可却依旧无法拿她如何。
那之后,在红袖城死去的男子不计其数,以至于渐渐的,红袖城几乎成了一座女儿城,已经很少有男人出没。而那些被男子害的人生毁掉了的女子,听闻了红袖城以及城主的传说,纷纷赶往红袖城,最后大多定居在了此处。
所以,在红袖城,不仅仅是李秀林这个城主痛恨男人,许多居住于城中的女子同样的痛恨男人。
就比如此时李秀林身后跟着的这些容貌出众的但却形似机器的女子,她们大多都是被男人伤害过,最后被李秀林救下或是为其报仇了仇后自愿跟随的人。
所以,李秀林几乎听不得人开这样的玩笑,哪怕对方并没有那些yin邪的意思。
而龙王本身并不是个花花肠子的男人,相反,他还很痴情。自己的未婚妻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幼时家中突遭变故,父母双亡,龙王几乎是在未婚妻的家中度过了一整个童年。
未婚妻幼时是个小胖墩,脸上身上都肉肉的,喜欢吃甜甜的霜糖,笑容甜美可爱,即便总是被人笑话是个小胖子,可龙王依旧很喜欢她。并且将这种喜欢默默的藏在了心底,发誓将来定要出人头地,而后向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求亲,娶她为妻。
女孩的父母也很喜欢龙王,喜欢他懂事乖巧,喜欢他会主动帮着他们做事,从来不耍小孩子脾气,但也因此而心疼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这才让这孩子如此早熟。
但他们知道龙王的心意,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同样也很喜欢这傻小子时,乐见其成的便应下了这桩婚事。却不想,待到他真的有能力风风光光娶她过门时,他喜爱的那个女子却被那纨绔王爷给糟蹋了,最后她自尽而死,留下一封血书,他恨的满目充血,不顾一切手刃了那个王爷,也自此得罪了朝廷。
有时候,他总是在想,他宁愿他喜爱的女子没有女大十八变变的美丽清秀,他宁愿她还是那个胖嘟嘟的小胖墩儿,除了他没有人喜欢她,那样,他就能独占她,和他一起过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
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所以,朝廷的人都该死!无论她们是不是大周的朝廷,他们都该死!
龙王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李秀林蹙着眉头丝毫不让。
方笑语默默的看着两人暗中的气势交锋,心下感叹,两个心态极端的人碰到一起,就如同火星撞了地球,真打起来,没准儿还真能打出火气来,最终两败俱伤也不一定。
而最终,众人担心的事却并没有发生。不是二人顾全大局不肯动手,就在两人几乎要同时出手的时候,外头的一声惨叫声将二人的气势尽数压了下去。
惨叫,哭啼。当众人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从哭啼的人那里听闻,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出现了,不仅如此,还抓走了一个孩子,那哭啼的妇人便是那孩子的母亲。
众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看。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这么多武林高手的眼皮子底下,这魔头倒是胆子大,竟然当众掳了孩子绝尘而去。实在是气煞人也!(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判官
“这里有一行字。”正在武林人士因为孩子在眼皮子底下被掳走而愤怒之时,却有人在客栈的墙上看到了一行似是刀刻的小字。
方笑语和叶西辞自然也不会错过热闹,上前看了两眼,那小字虽是刻上去的,却刚劲有力,留下这行小字的人,有着不俗的书法造诣。
而那行小字却让众人疑惑了。
“今日前来,于此一游,顺路救人于水火,勿想勿念勿寻,来日登门造访。---判官”
这行小字的意思,更多的像是一种调侃与挑衅。而以字面来解读的话,此人掳走那孩子还是为了救人?且听他的意思,将来还会亲自登门造访,那造访的又是何人?难道是那孩子的父母?
当有人抱着疑惑想要再次询问那孩子母亲之时,却发现那妇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知去往何处了。
“判官。好独特的名字。江湖中有这一号人存在?”方笑语看着这行小字,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那掌柜的站在方笑语身后,听到方笑语的问题,摇摇头道:“近些年来,江湖中声名赫赫之辈里从未有过这一号人。初出茅庐的青年才俊虽不少,但大多我也都听过,这判官是何许人也?”
说完了,掌柜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突然间便大变。
“怎的?掌柜的可是不舒服?”叶西辞看了掌柜的一眼,很显然,他这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才有的反应。
“近些年来,倒是没有听过判官这样的名字扬名江湖,但若是提起百年前,江湖中却是有过判官的传说。只是,事已百年,即便当初的判官还活着,如今也该不在人世了。莫非是他的后代传人?”掌柜的自己都没有见过那判官的手段,只是从一些古老的典籍中窥得了一丝判官的可怕之处,这个人,不,他们并不是一个人,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轰动武林,但是,却一夜之间突然销声匿迹,从此后再也没有了消息。
而时隔近百年,莫非当年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的判官再一次重出江湖了吗?
“掌柜的似乎对这个判官很是忌惮,可方便与我等说说?”此时不仅仅是方笑语和叶西辞就近听到了掌柜的话,一些站在附近不远处的武林人士也听的清清楚楚。有些年纪大些的,曾亲自经历过判官的恐怖,而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对于已经埋没于历史之中的势力,根本就和睁眼瞎一样,无从了解。
所以,当掌柜的这样问起来时,众人瞪大了眼睛眼巴巴的望着掌柜的,希望能从掌柜的的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其中就包括了龙门的门主龙王,还有大月国红袖城的城主李秀林。这两个前脚还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敌对者,被这掳走孩子的判官一打岔,也就熄了动武的心思,只是依旧彼此看不顺眼,谁也不愿意示弱搭理对方罢了。
一群人围在客栈的大堂里,掌柜的坐在中间,几大门派的重要人物围了一圈又一圈,而方笑语和叶西辞就坐在掌柜的身边,与那些大势力的首领平起平坐。那些人以为方笑语他们是掌柜的的亲戚亦或是朋友,所以也就没有计较。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查清楚这判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是任由别人在他们一群武林高手面前当众掳走一个孩子,事情说了出去,恐怕老脸都要丢尽了。
“掌柜的,你知道判官的身份?”有人已经忍不住开口询问。
掌柜的却摇摇头,思考了片刻,似是组织了下语言,这才说道:“这判官是何身份,又是何人,我确实不知。只是一时想起了些传言,故而才会失态。只是,这留下字迹的判官与传说中的判官是否是同一人,或者说是相同的势力,这却是不得而知了。”
“无妨,掌柜的知道多少,且说来听听。”龙王沉着声开口,李秀林冷哼一声。
掌柜的点了点头,而后道:“说起判官,诸位最先会想到些什么?”
听到掌柜的这一问,大多数人都愣了一愣,随即人群中有人小声道:“阎王?”
掌柜的并没有看清说话的人是谁,但还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若是提起阎王,诸位又会想到什么?”
“阎王?判官?阴曹地府?”方笑语皱了皱眉。
掌柜的赞赏的看了方笑语一眼,随即点头道:“在座之人不知有多少人曾听过这样的传闻,百年前,江湖中出现了一支神秘的势力,这势力在短短时间内暗杀了不少人,其中不乏闻名江湖的老人,也有初出茅庐的新人,甚至还有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只要付得起银子,就是皇帝他们都敢去刺杀。事实上,他们也确实这样做过,只是,皇宫大内,毕竟不是山野小舍,高手无数,戒备森严,皇帝身边更是跟着无数暗卫,很难下手。当时,这支势力收了银子要取皇帝的性命,所以,他们有人潜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地,最终找到了皇帝所在,进行了暗杀。可惜,刺杀最终失败了,他们损失了十九人,逃了两人,但却给皇帝带来了不易治愈的重伤。当时这件事在江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险死还生后,皇帝勃然大怒,下令挨家挨户搜索,也要将那杀手寻出,凌迟处死,可惜,最后事情无疾而终。而此后,这个势力的大名响彻大周。”
掌柜的也不过是讲了一些开头和结果,但是竟然听的众人热血沸腾。特别是龙王,竟是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之色,甚至颇为遗憾为什么狗皇帝的命这么大,竟是没被一刀给宰了。
事实上,百年前,现在的老皇帝还是个小屁孩,龙王与朝廷的仇恨本不关上一任皇帝的事,不过被朝廷夺去了所爱的龙王哪还管那么多,他本就是迁怒于朝廷,哪还愿意费心去跟人讲道理。
“掌柜的,这势力,叫什么名字?”几个听的热血沸腾的路人甲连忙问道。
“杀手组织,地府。”还没等掌柜的开口,方笑语反倒是先一步说出了这组织的名字。
“地府?”下头开始哗然。有些听过这名字的,也有完全没听过的,所以立时就讨论开了。
“你知道?”掌柜的惊讶不已。这地府的存在就如同流星般转瞬即逝,虽然曾经闻名于江湖,但是经历过那一段的老一辈人对地府这个组织讳莫如深,所以导致了后来的新一代根本就没听过大名鼎鼎的地府之名。
可方笑语才多大岁数?满打满算也不过双十,她如何会知道‘地府’这个神秘组织的存在?
掌柜的不由多看了方笑语几眼,虽然他依旧看不出她的底细,可第一眼见她时,他就觉得这二人不像是普通人,很特别。可是,无论如何观察,他二人的脚步,言行,一举一动,看起来都不像是个修炼了高深武功之人,而他们的年纪,也很难叫他相信他们之所以看起来像是普通人是因为武功太过高强可以随意隐藏气势所致。
掌柜的惊讶,其他一些人也讶异的看向方笑语。
方笑语却并没有否认,而是道:“我曾在家中翻看过一本野记,里面便记述了一些百年前赫赫有名的江湖组织,特别是一些做过惊天动地大事的势力,他都给出了一些详细的记录。”
“我记得,那本野记中记载,百年前的江湖,各大势力林立,江湖中一片欣欣向荣,却也暗藏杀机。而就在那时,凭空出现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名为‘地府’。地府的府主名为萧然,是个能医百病的神医,可惜,比起治病救人,他更喜欢杀人。曾有传闻,萧然其实出身于皇室,不过只是旁支,深受嫡系欺辱,后来不知犯了什么错亦或是被人冤枉了,这才被乱棍打至重伤,而后逐出了皇家族谱,听闻他那一系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皇室嘛,兄弟阋墙,父子反目都是常事,何况一支不起眼的支脉,即便是死绝了,怕也不会被当权者放在眼中。但事实上就是那一件事,让萧然性情大变。他有奇遇,学得了一身了不得的医术,却并没有医者仁心,反倒利用这医术做起了杀手的勾当。当然,这也不过是传说罢了,毕竟没有经历过百年前的事情,即便书中写的详细,可毕竟只是一人之言,难免会有偏颇。但‘地府’成立之后,江湖中曾掀起过血雨腥风。因为地府做事从不问对错,不问出身,不问任何与委托者与目标相关之事,他们收钱杀人,收多少银子全屏杀手自己高兴。至少,在萧然还是府主的时候,地府就是这样一步一步,靠着血腥与杀戮,最终走到了让所有人都为之胆寒的地步。”
“可是,他却养了一只白眼狼。他的弟子萧处机觊觎府主之位,等不及他自己隐退,便想要夺位,最终与萧然同归于尽,反倒是便宜了萧然的另一个弟子萧杏华。”
“后来呢?”此时一人开口问道,听声音是个女子,方笑语看过去,发现那女子带着面纱,朝着她微微一笑。
“咦?那女子不就是沧澜海阁的可儿副阁主?”
“你认得她?”
“我认得她,可她却不认得我。我也是曾跟随师姐去了大承时,听闻沧澜海阁中有着无数的武功秘籍,所以便想去求上一本。那时候就远远的看过可儿副阁主一面。”
“那你求了什么秘籍?”
“什么都没求到。沧澜海阁的任务实在是太难,我与师姐使劲了浑身解数,还险些死在大承,最后依旧没有能够得到那高级武学,实在是颇为遗憾。”
“哦?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若是提起沧澜海阁在大承江湖中的地位,可比肩龙门在大周江湖中的地位,你说厉不厉害?”
“那这女子还只是副阁主?她们阁主岂不是更厉害?”
“听闻她们阁主从未在人前露过面,就是大承本地人也都未曾见过一次,每一次都是由可儿副阁主出面,那阁主可是神秘的很。”
此时下头传来了这样的对话声。可儿也只是转过头去看了那说话的两人一样,给了对方一个微笑,就让对方那两人的心扑通乱跳,险些飘出去。
这可儿副阁主的气质,当真是九天仙女入凡间般脱尘。
“后来?后来,地府倒是换过两任府主,但最后却突然销声匿迹,自此再也没有出现在江湖,渐渐的,地府的存在似乎被人遗忘了。朝廷被地府大开大合的杀进去,险些死了皇帝,自然是对此事讳莫如深不愿提起,而江湖中被地府的杀手杀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某一段时间,‘地府’的大名就如同妖魔鬼怪一般,能止小儿啼哭,各大门派更是对地府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待到地府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时,恐怕不少人都长长的松了口气。”方笑语说道。
“既然地府如此可怕,他为何会突然消失于江湖?”龙王不解。
方笑语却摇头道:“不知。恐怕除了地府之人,谁也不知。外头有不少的传言,有说是地府的余孽被朝廷给剿灭了,也有说是地府之中发生了内讧,最后全都同归于尽了。还有说地府的杀手在任务的时候踢了铁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连锅端了斩尽杀绝。可是,这些也不过只是传言罢了,没有亲眼所见,哪怕只是耳闻,也不过都是猜测而已。”
“这么说来,此次掳走孩子的这个自称是判官的人与‘地府’有关?可他们之间的关联在何处?”李秀林冷哼。
掌柜的却接过话头说道:“地府的府主,被外界称为阎王,而阎王之下,有五方大帝,分别以东西南北中为号,五方大帝之下有十八位判官,这十八个判官各有专精,但若是联合起来,实力比之五方大帝也不遑多让。而十八位判官之下,有着一百零八个小鬼,每一个小鬼都是霸绝一方的杀手,死在他们手中的人不计其数。”
“所以这次这个掳走了孩子的人,若他真的与地府有关,那他很可能就是那十八位判官之一?”龙王皱眉。
掌柜的点点,随即又摇摇头道:“这只不过是猜测罢了,可能此人与地府没有丝毫关联,不过是正巧撞了名号。”
他不敢肯定。(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难怪老的快
“可按方才这位姑娘所言,地府行事向来无忌,收钱杀人,不问是非对错。可今日掳走孩童的这个人,他留下只言片语,暗指是在救人。那妇人此时已不知去处,她既急着离开,恐怕此间也未必没有隐情。如此说来,此判官似还是个正义之士?应当与地府并无关联吧?”龙王抓住了方笑语话间的关键。
“这……恐怕是吧……”掌柜的摇头,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但方笑语却摇头道:“这却也未必。”
“哦?难道此间还另有说法?”问话之人乃是可儿。
方笑语笑了笑,随即道:“在野记中看到关于地府的消息,它引起了我的兴趣,所以又特别去查了一查当年地府做过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情。据我所知,地府的杀手有上百人,如何聚在一处的倒未可知,但有过记载的,至少有一百二十几人,未被人所知者还不知凡几。当年的地府,光是覆灭的门派就足有五个之多,这并非是杀了门派中重要人物而已,而是整个门派鸡犬不留,彻底从江湖除名。不仅如此,还有朝廷重臣也有被灭门者,朝廷对于地府的忌惮,乃是空前的。诸位或许没有听过地府之名,这是因为老一辈人对这个组织讳莫如深,若是诸位不信,不防回去问问门派中的老人,即便未曾亲身经历过地府的可怕,但也一定听闻过地府令人闻风丧胆的传说。”
“你说来说去依旧没有解释判官与地府的关系,我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李秀林冷冷的瞥了方笑语一眼,神情高傲,语气轻蔑道。
龙王刚想为方笑语出言反驳李秀林一番,但他话还未出口,就见方笑语冷笑一声,同样冷冷回望李秀林一眼,沉声道:“爱听就听,不听就滚。都一把年纪了,脾气还是如此暴躁,难怪老得快!”
方笑语一句话如同施了魔咒,原本还算喧闹的酒楼瞬间鸦雀无声。
随即,就是一声爆笑,带动了无数人开始开怀大笑。
龙王憋的很难受。虽然他因为李秀林是朝廷中人而对她感到厌恶,但一个女子,被人当众说老得快,算是打脸打的比较严重了。他讨厌李秀林,所以方笑语的反驳他听着解气,却又觉得自己也笑出来未免没有风度。可是他确实忍的很难受,所以肩膀还有微微的抖动,出卖着他此时的心情。
李秀林的脸色阴沉的如同蘸了酱的大葱,绿里头带黑,精彩纷呈。
想她堂堂红袖城的城主,在大月国也算是一方豪强了。她武功不弱,家世又显赫,还深受女王的信任与重用。
在大月国,人们要么敬她,要么怕她。在红袖城中,她就是天地日月,无人敢忤逆她的命令。即便到了大周,大家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敢轻易招惹她,没想到一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是的废物,竟敢当众打她的脸,骂她是老女人。
“你找死!”李秀林气急攻心之下拔出腰间弯刀,就要砍向方笑语。但是,她的刀根本就碰不到方笑语的一片衣角,叶西辞只是坐着不动,手中的长剑却也指向了她的咽喉。
“你若再敢多言一句,就等着你大月国的女王来替你收尸。”叶西辞眸中寒光逼人,气氛竟一时间凝重不已。
那一瞬间,李秀林感到了死亡的恐惧。众人也都瞪大了双眼,脸上的惊讶丝毫来不及掩饰。
他们以为不过不懂武功的普通人,竟会是一个如此可怕的高手。
他只是坐着,双脚、身体没有挪动分毫,身边还坐着其他的武林人士,可他什么时候拔的剑,什么时候出的手,他们竟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龙王眉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
他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也看走了眼,不过心性已经足够沉稳,只短短几个呼吸便能平静下来。
他早该想到,敢公然跟红袖城的城主叫板,不是无知者无畏,便是根本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他开始以为是前者,把那二人当做了掌柜的的亲戚,所以还小看了几分,没想到,他纵横江湖近三十载,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而能让他看走了眼的,就足以证明对方的武功在他之上,否则根本无法隐匿自己的气息,即便是他,也是刚刚能做到收敛习武的痕迹而已,而对方显然已经十分纯熟。
不过,这依旧叫他心惊。心惊于对方的年纪。
这两人,年纪再大也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到了能够将习武之气收放自如的程度,这世上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点也大意马虎不得。
且这次武林大会召开在即,从各国赶往大周的江湖之人数不胜数,谁也不知道其中是否就藏着什么可怕的人物。
比如,那个来自沧澜海阁的可儿,他就有些看不透。还有大裕朝那个锦城春秀楼的楼主,他也看不透。
听闻,沧澜海阁在大承是不次于他龙门在大周江湖地位的存在。且这个沧澜海阁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诸多高级功法,吸引了无数人为她们卖命。且一切都是由副阁主可儿出面,那阁主却是神秘难得一见,无形中给了人威慑与牵制,若是为敌,是个极难对付的对手。
还有那锦城春秀楼,据他所知,锦城春秀楼乃是个青楼,且楼主不是个女子,而是个男子,总是带着一副白色的面具,遮了半张脸,传言说是因为烧伤见不得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这个楼主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恐怕与他不相上下了,且此人身上总觉得有股子邪气,可能是天生就是这样的气质,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何况,就算除去这几人,那个自称判官的人也叫他无比在意。
虽然孩子被掳走之时他不在外头,可客栈外往来的武林人士不在少数,就算是出其不意,想要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将孩子抢走,还来得及刻下那一句话,而后翩然远去,这可不是什么三脚猫的花拳绣腿能够做到的。
如此看来,这次的武林大会,恐怕会热闹非凡了。
李秀林被叶西辞用剑指着,那剑刃锋利的寒气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特别是在那些狂热的崇拜着她的属下面前如此丢脸,李秀林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扭曲的更显丑陋。
“你也只会躲在男人背后,不过是一个被臭男人圈养的宠物罢了,我为你感到可怜。”李秀林咬着牙企图用言语扳回一成,可话音刚落,就觉着肩膀上一阵刺痛,随即整个脚步不听指唤的后退,而后狠狠的撞在了门上。
众人不明白她这是演的哪一出,可她自己清楚,她根本动不了,就像是被钉在了门上一般,随即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她用力向前迈出一步,再转头,便发现那木门之上,一根足有筷子般长短的细针插在其上,深深的没入木门,针的另一头还挂着血珠,滴在了地上,点出了一滴红梅。
众人都快要麻木了。本以为那男子拔剑便足够快了,没想到这女子更快,他们根本都没有见到她什么时候出的手,待到发现时,那李秀林都已经被那长针刺透肩膀,钉在了木门之上。想想便可知,这是何等的力度?
“竟敢无视我家夫君的话。都说了再多言就等着收尸,你这是看出了我家夫君脾气好不忍心对女子动手所以才变本加厉不成?”方笑语叹气,一副我为我家夫君出口气的架势。
众人一头黑线,心说你家夫君差一点就将她给捅死了,这也叫不忍心对女子动手?
哪知方笑语根本就假装看不见周围人那无语至极的脸色,而是冷哼道:“何况,你又不是什么倾国美人,何德何能叫这么多武林前辈陪你浪费时间?”
“不错,你若想听,那便坐下,闭嘴,好好的听着。若不想,门在那里,你请便。”龙王突然觉着自己很欣赏这两个还不知道姓名的小友。人的思想其实是很主观的,龙王讨厌李秀林,所以欺负李秀林的人就是朋友。多么简单粗暴的道理,龙王觉着并没有什么不好。
李秀林呲着牙咧着嘴,本来还有些韵味的一张脸,如今狰狞遍布。
可是,她却不敢再动手了。这两人实在是太诡异了。
虽然她脾气不好,可却不傻。到了此时此刻,她怎么会还看不明白,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江湖菜鸟,这两人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虎。只是她自己傻的一头撞上去找虐而已!
李秀林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却不得不深深的压抑隐藏着。她狠狠的瞪了方笑语一眼,眼中全是阴毒,随即捂着肩膀,踢了大门一脚,随即愤恨离去。
“无聊之人已离开,这位姑娘可否继续说说这‘地府’之事?”龙王此时的态度便平和多了,不见高高在上,反倒将方笑语和叶西辞二人当做平辈之人论交,虽然两人的年纪比之他来要小上不少。
“那是自然,叫各位武林同道取笑了。”方笑语点点头,恢复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哪里哪里。”众人也客气的抱拳道。
江湖中,实力高强的才是最大的。虽然方笑语与叶西辞二人年纪不大,但刚刚却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且恐怕他们还是这些人之中武功最高的也说不定。
方笑语也没再客气,而是继续道:“我之前曾经说过,地府的构成,府主外号阎王,其下有五方大帝,以东西南北中为号,众人都称其为帝座。再下有十八位判官,之后是一百零八个小鬼。小鬼收下的属下被称之为冤魂,意为阴魂不散。”
众人点头。之前方笑语大概的提过这个构成。
方笑语见没有人插话,于是便继续道:“但据我所知,地府原本是没有十八判官的。”
“没有十八判官?”龙王疑惑。
方笑语点头,道:“萧然创立地府,为阎王,其下五方大帝分别为东帝座付云起,西帝座冷秋霜,南帝座苗仁普,北帝座汤碧灵,还有中帝座高晓怀。五方大帝直接统领一百零八位小鬼,这是‘地府’一开始的势力分布。而小鬼手下的杀手大多是些初出茅庐的新人,在得到五方大帝认同之前并不算是真正的地府杀手,而他们的存在,是为了替补任务中死去的一百零八位小鬼的空缺。”
“那那十八个判官又是何处而来?”此时说话之人乃是龙王颇为忌惮的那个锦城春秀楼的楼主,一张面具遮着半张脸,却显得有些妖媚。
这个词本是很难用在男子身上的,但此时他给方笑语的感觉就是如此。妖媚。鬼魅。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感。
不过,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方笑语按下不再去想,而是解释道:“这十八位判官原本是十八个结义兄弟姐妹,十三个男子,五个女子。他们姓氏不同,年纪不同,武功高低不同,却情同兄弟兄妹。这十八人乃是一个组织,只有十八人,惩奸除恶,手上沾染了不少恶人的鲜血。”
“这十八人武功高强,原本是地府接手的目标。阎王萧然原本以为这会是个很容易完成的任务,却不想,他们派去了十八人分别截杀这十八个结义兄弟,最后全军覆没,一个也没有再回来过。此事引起了五方大帝之一北帝座汤碧灵的注意,最后由汤碧灵亲自出手追杀,最终也只是让这十八人重伤而逃,却没有能够取其性命。汤碧灵的失败,让阎王萧然又怒又喜,怒的是地府要杀的人竟然连帝座出手都没能成功,喜的是,若是这十八人能够加入地府,便能够将地府的实力再次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但是,地府的行事作风与这十八人的信念格格不入。地府只为钱财,不问对错。可这十八人却是惩奸除恶的侠义之辈,所以,最后萧然想了个法子。在地府之中设下了十八判官,来拉拢这十八人,交给这十八人的任务目标,都是犯下过重罪而逍遥法外之人。这十八人本就专杀罪人,原本还要自己一一去查,如今有了地府帮助他们寻找罪人,倒是省下了不少时间,再加之萧然不知道许诺了什么别的条件,这十八人最终加入了地府,成为了五方大帝之下,一百零八小鬼之上的十八判官。”(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沐王府
“如此说来,这个判官与地府的十八判官或许真有关联。”龙王眉头微皱,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神色颇有些复杂。
“但愿只是撞了名号,若真是地府重出江湖,恐怕往后就再无太平日子可过了。”掌柜的也是担忧不已。也是没办法,虽然没有亲自经历过地府的可怕,但是,哪怕只是短短的一些文字记载,就已经将地府太过妖魔化了。
而如此可怕的一个杀手组织,曾经闻名江湖,无人敢缨其锋芒,最后却淡出武林,后世之人几乎很少有人知晓,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觉得这个地府的不简单,否则它又凭什么让世人避而不谈。
“可是,这个判官选在此时掳走这个孩子,当真是意外不成?他会不会也是冲着这次的武林大会来的?”其中一人问道。
“也有可能。我真正担忧的是这个判官会不会与那魔教的魔头有什么关联?若此判官真是地府中的十八判官之一,以地府的性质,若与魔教联手……”龙王尽管很欣赏百年前将皇帝刺成重伤的地府杀手,但是,那也毕竟是百年前了。百年的时间,足以让物是人非沧桑变化,当初的老人或许已经全都死了,而新的这些人,又是什么样的心思什么样的作风,谁也不知道。
而判官出现的时机又是这么的微妙,恰巧赶到武林大会召开之际,又是刻意出现在这么多的武林同道面前,几乎是作秀一般的秀了一把来去自如,又留下了如雷贯耳的名号,这真的只是巧合不成?
“当务之急该如何做才好?咱们这么多人面前,让他抢了孩子迅速远遁,却丝毫阻拦不住,若是传了出去,可不是老脸都丢尽了?”沐王府的长老脸色阴沉。与龙王他们不同,当时龙王等人至少还是在客栈内的,外头人来人往龙蛇混杂,寻常谁也不会去注意一个不起眼的人在做些什么。但是,他却不同,当时他可就在门外,是亲眼看着那判官将那妇人打伤,将孩子抢夺之后嚣张离去,而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慢了半拍,再想追逐,连对方影子都看不见了。
这若是说了出去,绝对会笑掉江湖同道的大牙。亏他是沐王府的长老,竟是让一个毛头小子在自己面前来去如飞,而他丝毫没有办法。
“沐老可看清楚了那判官的长相?”龙王突然想到当时沐老就在门外,应该亲眼见到了判官的身影,于是问道。
“不曾。”沐老无奈摇头,道:“那人装扮与寻常人无异,也是突然出手抢夺孩子,之后便迅速远遁而去,老夫只来得及看清他的背影,只知道,此人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的年纪。是个男子。其余就……”
沐老面露惭愧之色。
“年轻男子,却能够在沐老的眼皮子底下将孩子夺走,又从容离开,且还能神不知该不觉的刻下那行小字,看来,他的武功绝不弱于沐老。现今的年轻人都如此可怕不成?”龙王说着目光就落在了方笑语和叶西辞的身上。
沐老也是唏嘘不已,从前不觉得,可今日里他才感受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方笑语有些奇怪的看着龙王与沐老的交流。倒也怨不得她觉着奇怪,因为这沐老乃是沐王府的七大长老之一,而沐王府,听名字就知道,那是属于朝廷的势力。
沐王府的府主乃是沐王,当今的王爷,老皇帝的孙子,因为沐王的老子死的早,所以作为嫡长子,萧京便继承了他老子的沐王之位。
虽是皇孙,但是对皇位倒是没什么兴趣,事实上他老子对皇位也是一点念想也没有的,反倒是一心想要混迹江湖,做个人人敬重的大侠,只可惜,他有能力网罗不少的江湖高手,但自己的武功实在是拿不出手,却偏喜欢和江湖人称兄道弟呼朋唤友。
不过,海边走多了,湿鞋是难免,遇人不淑的老沐王就挂在了人心险恶之上,死的不明不白的,而且连凶手是谁都查不出来。而沐王也就萧京和萧近两个儿子,萧京乃是嫡长子,萧近是嫡次子,不过两人的性格近乎是两个极端。
长子萧京与他爹一样,对朝廷的一切都不感兴趣,而是喜欢行走江湖,结交朋友。嫡次子萧近却是个野心家,对皇位有着某种野心,哪怕跟自己长一辈的云王蒙王竞争,也是丝毫不惧。
后来,嫡次子萧近分府出去,另外开府,且倒是很讨老皇帝的喜爱,只是他的能力与底蕴,比起为了皇位斗了几十年的云王和蒙王等人来说却是还不足一晒,只是老皇帝似乎有意扶持,所以倒也能跟两个老王爷争上一争。
而沐王府,就由嫡长子萧京继承。他不参与朝廷中事,更不涉足夺嫡之争,反倒是继承了他老子在江湖中的人脉,混的倒是风生水起。沐王府在江湖中的地位倒也是不容小觑。
就算萧京并不参与朝廷中事,可萧京乃是皇子皇孙却是不争的事实,有着夺嫡的条件也是不可否认之事。
以龙王对朝廷的痛恨,哪怕不是大周朝廷之人他也难有好脸色,但看李秀林便知。红袖城虽是朝廷势力,可毕竟是大月朝廷的势力,与大周不仅不相干,且此刻还是对立的,但就因为挂着朝廷势力的立场,龙王与李秀林的初次见面就是剑拔弩张。
但看龙王方才对这个沐老的态度,却温和的很,这实在是叫方笑语觉着有些奇怪。
掌柜的似乎是看出了方笑语的疑惑,趁着众人在讨论那年轻判官的时候小声对她说道:“这位爷是沐王府的七大长老之一,姓沐,叫沐阳,乃是沐王府府主萧京的父亲年轻时闯荡江湖拉拢的高手。只是后来老沐王被人害了,却找不到凶手,于是他的嫡长子萧京便继承了沐王之位,在江湖中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而七大长老都是老沐王留下的人脉,在老沐王死了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辅佐新的沐王巩固了沐王府在江湖中的地位。”
方笑语点点头,关于沐王府的事,她也知道一些。要来大周,自然是要将大周的江湖势力稍作一番调查,只是有些事并没有在坊间流传,所以她也不过是一知半解而已。但这个掌柜的似乎并不简单,也许是在这繁华的鹿城开了二十几年的客栈,听到的消息已是不亚于那些情报组织了,但看他对大周及周边国家的了解,他也绝不是个简单的客栈掌柜的而已。
“当年的老沐王还在世时,对龙王有过恩情,且龙王的未婚妻被那纨绔王爷给糟蹋了之后,龙王击杀那王爷得罪了朝廷,也是沐王府帮着他一路逃过了朝廷的暗算。”掌柜的继续说道。
“哦?”方笑语皱了皱眉。这老沐王是真心想帮龙王还是另有目的?毕竟当时龙王击杀的纨绔王爷,严格说起来还是他的兄弟,帮着杀了自己兄弟的人逃脱,老沐王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想想一旦被老皇帝知道自己的儿子帮着杀害了另一个儿子的凶手逃脱,心里会如何想?会不会一气之下将气撒在沐王府的身上?
他有自己的家业,有自己的家世,有妻子,有儿子,那么又为何要帮助一个与自己关系并不大的人而去冒险?
“说起这老沐王,那就是老好人一个。虽是皇家出身,却并没有贵族高高在上的傲慢,对朝廷之事也是毫无兴趣,一心就想在江湖中混出点儿名堂。老皇帝也知道他那点兴趣,索性儿子女儿多的是,这样的废物也懒得管束了。在老皇帝眼里,无法为他开疆扩土的都是废物,于是,老沐王几乎就这样淡出了老皇帝的视线,只顶着个王爷的名头没有被削去,但也再不得老皇帝喜欢。老沐王在江湖中闯荡多年,老皇帝几乎从不闻不问。即便是老沐王身死,老皇帝也只是象征着派人随意的查上一查,没查到什么便不了了之了。”
“而老沐王又是个正义感十足的人物,好打抱不平,倒是在江湖中博了个美君子的名号。”掌柜的继续说道。
“那纨绔王爷害了龙王的未婚妻之后,龙王大怒,放出话来必要取其性命以慰未婚之妻在天之灵,沐王便劝过龙王,要小心行事,免遭了暗算。老沐王对自己的兄弟做下如此恶事心痛不已,虽然因此而让龙王痛恨朝廷之人也迁怒了老沐王,但在龙王险些走投无路之际,还是出手相救。所以,龙王虽然痛恨朝廷,甚至痛恨朝廷势力之中的每一个人,但沐王府却是个例外。龙王也懂得感恩,故而对沐王府的几大长老一直以礼相待,以晚辈身份自居。且老沐王的嫡长子继承沐王之位后,之所以在江湖中一路走得顺畅,也是龙王疏通的结果。可以说,沐王府真正崛起于江湖,除了沐王萧京也有些能耐之外,大多都是凭了龙王对于沐王府的感恩之心。”掌柜的倒是很欣赏龙王这种爱憎分明的态度,虽然也有迁怒所有朝廷中人的事发生,可至少他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对于老沐王的恩情,一直在用实际行动来报恩。
不过,龙王虽然很喜欢萧京,却并不喜欢老沐王的嫡次子萧近。这个萧近实在是太过野心勃勃了,也十分看不起在江湖中混迹的长兄萧京。兄弟俩的关系一直不是很融洽。
不过,正因为没有多少交集,利益冲突不在一个平面,所以倒也不曾撕破脸皮闹的你死我活。
萧近主动放弃继承沐王之位的可能,独自出去重新开府,变着花样的讨老皇帝开心,看似被老皇帝重用,实则却是一直都被云王和蒙王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反倒是萧京对二人没有任何的阻碍,所以他无论在江湖中混的多么风生水起,都丝毫引不起云王和蒙王的兴趣。
不过,听闻霜王萧入对萧京倒是很有兴趣。同样是一个不务正业不喜欢争权夺利的王爷,有共同语言倒也不难理解。
“老沐王是如何死的?”方笑语好奇一问。
“不知道。”掌柜的摇摇头道:“有一日被人抬到了沐王府的门前,待到几大长老闻讯而回时已是回天乏术了。奇怪的是,老沐王浑身上下并没有什么外伤,除开了脖颈处有两个针眼之外,大夫根本查不出究竟何处是致命伤。后来,还是老沐王的嫡长子萧京发现,老沐王的耳后被插了一根细如牛毛的短针。短针的针尾刺进了皮肤之中,又被头发遮掩住,所以大夫才无法察觉。但究竟是何人对老沐王下手,又是为何非要杀他,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
耳后插针?脖颈处两个针痕?
方笑语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死法啊。
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说过这种死法。
“可有中毒痕迹?”方笑语问道。
“没有。浑身上下完好无损,体内没有损伤,也没有中过毒物的痕迹,除了耳后的针之外,脖颈处那两个针痕也并不是致命伤。即便是耳后的那根没入皮肤的短针也不是真正杀死老沐王的原因。可以说,老沐王的死因,至今都是一个谜。而沐王萧京一直以来都想要弄清楚自己的父亲的死因,曾悬赏江湖,若有人能够知道老沐王的死因,或是知道谁是凶手,哪怕只是线索,也重重有赏,可以在沐王府的宝库中任选两样东西带走,无论是什么。而龙王也同意了沐王的悬赏,并且也加上了两株上好的药材为注,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掌柜的摇摇头。他其实也很眼馋沐王和龙王的悬赏,可惜他对于老沐王的死因真的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究竟是在哪里听过这种死因呢?
方笑语皱着眉头想啊想却始终想不起来。她听到老沐王的死因时真的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来自于哪里,她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大师姐降成小师妹
“老沐王的尸首在何处?”方笑语突然便问道,让掌柜的愣了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道奇怪的神色道:“老沐王的尸首被沐王用白玉寒冰床保存完好,安放在皇陵。怎么,莫非你知道老沐王的死因?”
掌柜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问话的声音有些大了,立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特别是闻及两人的对话中有‘老沐王’三个字,让这位方才还在跟龙王等人探讨判官身份的沐阳沐老立刻就像是触电了点般,一双眼圆睁睁的看向方笑语,神色中满是期盼,还有一丝寒芒。
老沐王的事开不得半点玩笑,所以若是方笑语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方才说,你知道老沐王的死因?”沐老一步就窜到了方笑语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说,老沐王是如何死去的?又是何人所为?你若有半句虚言,休怪老夫……”
“沐老!”
沐阳还未将话说囫囵,龙王立刻便喝一声,阻止了他将话说下去。
沐阳被龙王这一喝,突然清醒过来,再看向方笑语,就见这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容极为鬼魅,而后用一种看物件儿一样的目光看着他,眼中满是嘲弄。
沐阳顿时打了个冷颤。他情急之下竟忘了眼前的女子武功并不在他之下。若是好生商量着或许没什么,可若是用上了威胁,方才那红袖城的城主就是下场。
纵然沐王府在江湖中的地位不低,事后也可以动用全府之力来追杀这二人。可是他却更清楚,如果对方执意要将自己留在此处,即便是龙王在场,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再者说,他与这女子无冤无仇,将来恐怕还需这女子帮助查清楚老沐王的死因。而这女子的年纪就足以证明她不可能是杀死老沐王的凶手,所以根本没有必要结仇。
反应过来的沐阳倒也不是个扭捏之人,虽然一把年纪了,倒也没有因此而小看这方笑语这个年岁小他几轮的女娃娃,当即抱拳道:“这位姑娘对不住,老夫因挂心老王爷死因,一时情急,说了错话,还望姑娘不计前嫌,告知老夫老王爷死因,若老王爷大仇能够得报,老夫愿负荆请罪,任凭姑娘责罚。”
不得不说,沐阳的态度真的算是不错了。通常情况下,一个几十岁的老头子,即便是真的错了,碍于颜面,肯道歉的也不多,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的面。
方笑语也不会得理不饶人。事实上沐阳的威胁之言也没有真的说出口就被龙王喝止了。而且,沐阳之所以认错认的这样痛快,恐怕也是因为龙王对她的态度所决定。若她不过是弱小之辈,哪怕真的只是这掌柜的的子侄辈,以对方的身份,怕也不会认错认的这般干脆。
“听闻沐王萧京就在鹿城,沐王府的分部也在鹿城,小女子与夫君欲求见沐王,不知可方便?”方笑语没有立即就答应沐阳,但是她确实心里头有些想法需要去验证,所以她趁势就提出了要求见沐王的要求。
这个时候沐阳哪有不答应之理?虽然不清楚方笑语要见沐王的原因,但事关老王爷之死,就连王爷也是万分在意,多年来宁愿用白玉寒冰床保存下老王爷的尸首,也不让老王爷入土,就是因为不甘心老王爷死的不明不白的,怨气冲天,死后无法入极乐轮回。所以,王爷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追查当年老王爷的行迹,企图寻找出能够杀死老王爷的凶手的线索。
“夫人与这位公子年纪轻轻武功便冠绝武林,王爷乃是爱才之人,定然十分愿意与公子夫人畅谈,此间事了,老夫与王爷在沐王府恭候大驾。”沐阳的话说的很漂亮,也没有提过要去求问沐王之后再做回答,而是直接替沐王应下了此事。这样从侧面证明了,这个沐老在沐王府的地位绝对是相对超然的。
七大长老在沐王府有着不俗的话语权。且沐王对此事是乐见其成的。
“多谢沐老牵线搭桥。”方笑语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态度自然也是随和无比。
两人之间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之前的不愉快一般,全没有之前那短暂的剑拔弩张的气氛。
“如此说来,还不知这位公子还有夫人的身份?敢问二位高姓大名?”沐老此时才想起来,这两人对于地府与判官之事侃侃而谈,所见所闻极其丰富。而武功也是高强的不像话,至少红袖城那个泼辣的娘们儿完全不是这二人的一合之敌。但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出自何处,此次来参加武林大会难道也是为了武林盟主来的?他们却一概不知。
“我二人出身大裕朝,倒是没有什么门派,但却拜了同一个师父。师父的来历,恕我二人不能透露,不过倒是还有上三两功夫。只是平日里师父不允许随意动用武功,加之我大裕朝的江湖风平浪静无趣得很,又听闻大周要召开武林大会共同讨伐魔头,于是好奇之下,便与夫君偷偷溜了出来,见识见识,看看热闹。”方笑语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简直一流,且神色间那些古灵精怪也是无比的逼真,让人生不出怀疑之心。
“两位是师兄妹?”沧澜海阁的可儿副阁主笑着问了一句,目光间的揶揄之色没有人注意到。
“也可以这么说,他的师父是我爹,我自小就跟着我爹学武,也算是我爹的半个徒弟了。原本明明该我是师姐,可谁知道他被我爹收为弟子后,仗着年纪比我大,就成了我的师兄。后来我一气之下就嫁给了他,如此一来,他就是我的夫君,夫君自然要听娘子的话。”方笑语说完后冷哼一声,那目光却瞥在叶西辞的身上,充满了挑衅的一撩。
叶西辞一脸无奈却又温柔的看向方笑语,像足了一个让着喜欢的女子的温柔男人,反倒是让众人都生出了羡慕之感。特别是龙王,看着叶西辞与方笑语二人,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妻。同样的青梅竹马,同样一起长大。他们之间也曾这样你哼一声我笑一下,感情和睦的不得了。只可惜……
龙王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见叶西辞温润的笑着,不由得就开口说了一句:“你要好好的保护她……”随即又意识到这话本不该自己来说。
“我会的。”叶西辞却郑重的点头。
方笑语眼珠子转了两圈,而后一只手拍在了叶西辞的肩膀,一脸严肃道:“夫君,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众人哭笑不得。方笑语这个不服气由师姐降级成小师妹的形象跃然眼前,众人都不由自主的认为之前她教训红袖城城主时的霸气完全就是装出来的。她的本质还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罢了。
“可有幸知道两位的姓名?”此时那带了半截面具的男子突然问道。方笑语一见到这人说话,身上不由自主就是一阵恶寒。没有理由。
“我叫叶词,这是我的娘子,叫做方嫣然。”叶西辞宠溺的拍着方笑语的头,神情自然的编了个假名就将众人给打发了。
“叶公子,方姑娘。”众人都朝着二人打招呼。
江湖里倒是没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女子嫁人之后要随夫姓,只能自称为叶方氏之类的,通常大家各叫各的,舒服自然多了。
朝廷那边怪规矩多,女子抛头露面似乎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了一样,可在江湖中却恰恰相反,许多大门派的掌教都是女子,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所以看到方笑语武功如此高强,众人除了惊讶之外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方姑娘,方才你提及那地府判官,想来是对地府做过些调查的。不知,方姑娘可有法子查清楚那判官的来历?”龙王对方笑语十分客气。一般没有门派但武功却比他都高强的人,他们的那个师父,怕是个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也说不定。且方才这方姑娘也说过,他父亲的门派不能透露,就足以说明,可能他们还是有门派的,只是门派戒规森严,不许随意打着门派的旗号出去耀武扬威。一般这样的门派,都是至少百年甚至可能千年的隐世门派也说不定,所以就算不结交,也没必要得罪。能给彼此留下好印象又何乐而不为?
“不知几位是否派人去寻找过那位被打伤的妇人?”方笑语问道。
龙王点了点头道:“我已派门人去追踪那妇人的行踪。”
“那妇人是关键。无论判官夺走孩子是如他所言做了善事还是另有目的,只要追踪到那妇人的行踪,查清楚那孩子究竟是否是她亲生,若不是又是从何处而来?顺藤摸瓜查出那孩子的底细,就有可能查到那判官的去处。”方笑语道。
众人点头,他们自然也想过这事儿,只是相比起孩子的身份,他们更加在意是否是地府又要重出江湖了。
那些没听过地府的存在的人,可能心中的恐惧并不如那些老人来的强烈。他们之中,有些人甚至亲自经历过地府威震江湖时那段血雨腥风的可怕。这次陪着自家小辈来参加武林大会,原本也就是为了让自家小辈长长见识罢了,免得他们一天到晚眼珠子长到头顶上去了,看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闲来无事就为门派惹下滔天大祸。
他们本没想到武林大会会与他们有多深的瓜葛与牵扯,但是今日听过了地府的消息,又得知地府可能会重现江湖,这彻底的掀开了他们的心中尘封的前尘旧事,心情可想而知。
他们不约而同的生出了赶快将此事报告给门派的心思,虽然不知道此判官是否是彼判官,可地府重出江湖一事,门派必须要事先做好准备,免得因为无知而被冲击的一蹶不振。特别是百年前曾经受到过地府光顾的门派,谁也不知道如今的地府与百年前的人是否还有关联,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依旧拿百年前的恩怨来对门派再次下手。
一个武林大会,此时竟然变的再也不如原本单纯。原本不过是对付一个魔门,就算魔门的魔头武功高强,可是这么多门派联手,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地府’却不一样。这群人是杀手,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里毫不起眼,可能就安静的走在你的身边,亦或一脸平静的与你擦身而过。在你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上手就给你一刀抡你一锤,根本就防不胜防。
地府的名声太可怕了。这江湖中从来不缺杀手组织。在地府销声匿迹的百年时间里,江湖中崛起又消失的杀手组织何止十几个,可却从没有一个如同地府一般的杀手组织,能给人如此可怕的压迫感。
尽管因为前人的缄口不言,后人知道地府者寥寥无几,可不可否认的是,地府给百年前的江湖留下的伤疤,直到今时今日也没有完全被抹去。
受伤者依旧留着伤疤,而后恐惧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而究其原因,是因为别的杀手组织就缺少一个如同萧然一般的变态首领。这个医术超绝的神医,却完全没有医者仁心的自觉。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却偏偏做了个人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且他不止自己做,还致力于培养新的杀手,一代一代传承。若不是他徒弟夺权与其同归于尽,萧杏华接手地府后又没有萧然那样变态,恐怕地府的恐惧能够传到这个时代也不会消失。
“那判官说过,他会再次登门拜访,只要看好了那妇人,或许能够直接擒下那判官也不一定。”方笑语说的轻松,可众人的神色却不轻松。
这个判官要是与地府没有关系倒好了,无论那孩子怎么样,也就是一件抢夺孩子的事件而已。可若是擒下那判官,发现他确实与地府有关,那会不会因此而得罪了地府?会不会地府重出江湖之后就拿他们的门派开刀?
既然将地府说的那样可怕,那么谁会勇敢的站出来做这个第一个挑衅地府的英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