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二章 缓慢前进的时间（中）
笑过之后的脸恢复平常，笛福尼的视线未离开过前下方——由他亲自守护并监督工作进度的机械之龙核心计划。
数百米长的金属结构已彰显狰狞模样，从代表头部的起始段至一节一节咬合连接的尾巴末端，一条看上去断断续续，极具规律与美感的嵴柱基本连接完成，每一块零件都完全由究极金属含量极高的合金制作的它，反射的银色光芒都要比周围的其他骨架显得更为纯粹和刺眼。
一台台相互交错但永远都不可能碰撞一起的机械臂下，可见椭圆形的躯体、四肢及尖端为究极金属的利爪、两对分开的双翼等，现已搭建完成金属方面的骨架。部分不会去拆开与再搭建的地方，正安装的几乎每一块究极合金制作的鳞片上，都有着数种预留的模块化安装孔与轨道等，用于过后挂载与搭建必要的使用配件。
究极之龙及机械臂基台之外的两侧，运载机器或是手术者们加紧搬运着大小不一、但数量繁多的或黑色、或银色的金属箱，放置于规划好的地方。声音虽被身前的玻璃隔绝掉，但笛福尼能想象、并知道前下方杂乱但却让人心情不自主激动的没有规律的声响。
“试验成功后，巨型抑制管也顺利拆除掉了。接下来，便是最为关键的组装、以及过后的唤醒过程。”笛福尼旁的那位学生看向下方，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与喜爱。下方的东西就是他来到笛福尼身边，来到这里的原因，即便整个任务充满危急生命的危险。
“果然，奇拉安第家族最后还是遵守了时间节点，麦格里先生一直想要推脱延后的各类重要材料也都抵达了。”他扫视下方两侧整齐摆放的一个又一个金属箱子，其上的编号自动与脑袋内记下的清单对接齐全，“没想到会有这样干净整洁的观感，还记得不久前搭建、连接骨架时的杂乱。还是那时更令人激动，爬满人的金属骨架，晃动的机械臂，卡卡的混乱响声，负责各个方面的工程师的大吼声，才能让人有对应环境的感觉来。”
“现在的模样，若是有人参观，还以为下面的东西会是一件艺术品。”
“艺术品吗？”像是听见很久都没有听见过的词语，笛福尼愣了一下，“还是充满矛盾的心情，真地能做到那一步，全部由自己掌控的话，倒是希望这件在杀戮方面的艺术品只会存在于这个山体内部的厂房当中。”
“最多拿出去展览、试飞行几次，在大型和纪念性质的节日里，成为最为压轴的、也是受人期待的节目？”
“当然，毕竟飞行一次所花费的资源置换成为金钱的话，大家族的人都需要看一看账单才行。真正用在战争当中，也只有巨型国家以上的国家结构体才能负担。仅是制造它，集合了多少力量，大家心中都有大概的预想。还不说各类技术上的结合、”
笛福尼长叹一声，“到现在的年龄，才发现以往的自己一直活在天真和妄想中。如果不是六颗红星带来的机会，使得我真真正正地可以主持机械之龙计划的建造，或许直到死亡，都会认为以前的环境与自身是完全能够让机械之龙计划成功的。”
“现在、欠缺的东西未免太多了，甚至让我产生了自己这方只有一项写在纸上的计划而已。”
他笑着耸耸肩，迈开步子，顺着组装厂房上方环绕成一个椭圆形的观察走廊，缓慢走着。一旁的学生跟在他身后。两人的目光都在侧旁下方，究极之龙的每一个零件，每一个细节，都展现在他们的眼中。
的确不是艺术品，因为巨大的、奇怪的、色彩单调的零件与结构并不具备美感，绝大部分都是堆积一块的无形压迫力，没有艺术品应有的元素，视觉上还显得粗糙。但它也会是一件艺术品，艺术的表达不仅仅是在视觉上，还会在其他方面。
“老师，究极之龙的生物血管，听说全部替换成火焰联盟的了？”
笛福尼点头，思忖短暂时间，开口回答，“你过后将负责的十头机械之龙实验机体的数据采集汇总，若是严格按照流程去看，其实已经是第四次数据汇拢了。只是它是最为正式，也是拥有实际实验机体的一次。前面三次测试的结果，究极之龙暂且不说，即便是机械之龙带去的副作用与负荷，都不是对应等级下的龙骑士所能承受的。”
“另外，试验数据也说明很多问题，生物学侧上，全部采用人工制造培养，或是使用圈养种龙类身上的材料，单独的某项还没有发现问题。但种类与数量都上去后、”
“啪！”笛福尼模拟出爆炸的声音，“打开密闭的盒子一样，里面积存的具有压力的空气瞬间就散逸而出。我们面临的问题也是一样的道理。没有继续使用帝国那方的材料，转而开始替换可以替换的部分，将之变成野生种龙类，也是从获得数据开始的。否则到最后，东西是制造出来，但能使用他们的人，就太过于稀少了。”
“当然，究极之龙也是这种理由。敌人毕竟是第三将军，一头甚至与神灵时代对接的龙类。有限的资料和研究下，圈养种就不要想了，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在。好在它们都没有用于思考的脑袋，不用过于担心。而对之多少有抵抗能力的，也只能是野生种龙类。中途更换材料，也是基于这一点。”
学生点头，目光重回那些箱子上，“植入的血肉也会做改变了？巨型抑制管也有帝国那边的科研人员过来进行现场变更。”
前方的笛福尼摊摊手，“这就是我认为以前的自己太过于天真的原因了。没有帝国侧的艾琳诺小姐，使得阿瓦隆机构愿意做技术上的支援，让火焰联盟的大祭司诚心合作，提供龙骑士上的控制理论，我自己能做到的，就只是组装一个金属骨架而已。嗯，最后当做展览的艺术品。”
“时代前进的助力。”笛福尼找到很好的评价话语，“没有这个时代，连接用的神经束、填充的野生种龙类血肉、究极合金与究极金属、人造能量能源的光流网络、乃至作为主要能源的铀金熔炉等等，你认为我们能攻破的是哪一个？”
“野生种龙类血肉吧，老师您辛苦些，住在南方森林，几十年时间，总能找到机会杀死数量可观的野生种龙类来。”
“是啊，杀了一头没问题，杀了两头没问题，杀了三头也没有问题。杀了四头、五头后，我就该思考如何从黑龙摩尼可罗亚的手下逃走的问题了、”
第二一八三章 缓慢前进的时间（下）
两人笑起来，笛福尼的目光随后回到两侧的金属箱子上，“火焰联盟内部有野生种龙类，虽然数量很少，但准备好足够的资源，收集需要的份量，然后让龙类休养一段时间，这件事还是可以做到。当然，暗地里，也有艾琳诺小姐与黑龙摩尼可罗亚相互交易的结果在。这些金属箱子中的东西，有一部分的确来自南方森林。”
“快了，几个月后，就能真正看见铀金熔炉被机械臂抓住吊起来，然后安装进躯体中央预留的空腔当中。”说话的笛福尼眼中有兴奋的光彩在，期待很久，跨过几十年的时间，终于就要成功的感受让他也出现情绪上的波动。
以往，只要是某一样东西，就会缺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可也处处受到限制，经费与资源，以及自由和安全等问题。现在的变化使得笛福尼感觉到轻松。当然还是有巨大压力，和超过以前数倍的危险。但它们在的的确确被一步一步推进的计划进度前，便完全不能称为问题了。
随着观察走廊走过完整的一圈，笛福尼和学生又回到最开始的位置上。
“选择的极限地域是火焰联盟境内的‘陆地瀑布’，两个小时后出发。”学生接听过通讯器后，对笛福尼说，“实验计划最后还是没有改变，原本以为是要去到飓风领域当中，在那里能取得最为完整的飞行数据。”
“毕竟使用环境的大背景是红星影响来临后的大暴雨天气下，雷暴、电感、飓风、干扰与巨型冰雹，异常的高低温天气等等，对究极之龙不会是问题，但对于批量化制造下的机械之龙，都需要在实验与制造阶段考虑进去。”
笛福尼看向自己的学生，“想要机械之龙达到至少是圈养种龙类的强度，实验收集的数据非常重要。会给阿瓦隆机构，他们答应了会帮助我们分析、提取，并加以优化。那座漂浮的青铜岛大部分时间都在深蓝领域当中，飞行上或许最不会是问题。以他们的技术力，其实对标野生种龙类才是我们的目标。”
“阿瓦隆机构啊、”学生喃喃自语，他所知道的关于机械之龙，以及究极之龙上，人造能量能源的光流网络、神经束连接龙骑士的那一部分结构便是全权由之主持和推进。
红管飞机的制造与操控，对于三大巨型国家早已不是问题，都有大致相同、专精不同的完整技术分支在。在远海共同国当中，还有更加先进及精细化的动能装甲操控系统，而其所有技术也都由远海共同国本身和他们现在所在的动能钢铁制作所掌握。
即便如此，在见识过阿瓦隆机构给出方桉与实验品后，他也毫不犹豫选择了阿瓦隆机构的方桉。动能装甲的控制与机械之龙的控制完全不是一类东西，那时小型化和巨大化间的本质区别。他也多少明白驾驶者需要从火焰联盟内选择的深层次原因了——
这就是一个在和平时期只能暗地里、不能泄漏出去一点信息的超大型实验。对比只能秘密进行的平常时期，此刻近乎是结合三大巨型国家的部分力量去提供各类资源，让这项大型实验得以被一部分人知晓。
“绕过手术上的进化，从机械上直接跨过巨大距离，使得那些被挑选的龙骑士在驾驶机械之龙阶段，成为完整的比肩野生种龙类的第二类生物来。这对被选出的龙骑士们来说，或许会是一次非常难以得到的机会，能获得很多不一样的体会，在将来的手术进化上产生巨大的影响。当然，这也可能会是一次灾难、”
心中默默想着，学生将究极之龙的金属骨架收拢于眼睛当中，视线最后停留在那一颗只具雏形，还没有装填任何东西的巨大金属脑袋上。
他看了数秒钟，心中时刻计算着的生物时间也差不多时，询问一旁的笛福尼来，“老师，究极之龙的操控者应该从一开始就是确定好了的吧？”
笛福尼神秘地笑了笑，紧紧抿着嘴巴，随后才开口回答到：“这里面全是秘密，想要知道，尚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行。能告诉你的、嗯，数量不多，但也不会少。你要明白这可是究极之龙，只限定某一人使用操控，这项决定是从来都不会出现在我们的选项当中的。”
“或许可以期待一下究极之龙建造成功的那一刻，会是谁出现在我们目前，然后去到那颗脑袋中，让它真真正正活动起来。”学生笑着，不再多问，感慨着说，“这可是仅仅看着就能感受到的超巨大负荷了，可不是龙骑士能去承受的。”
“快了，那一天不会很远，肯定会叫你来到现场。”笛福尼承诺。
“那提前谢谢老师了。应该出发了，这一次去极限地域，除了收集数据外，也会配合火焰联盟的成员，着手帮助他们清理一些严重地域的污染。不过根据收到的情报，包括我们在内，帝国与火焰联盟都有将污染作为训练对象的意愿在。”
“哪里会是什么意愿！”笛福尼摇头，给出评价，“很多人希望的就是安静，直到红星影响来临。当前的动作，不过是做给第三将军，教国和自然协会看的。就是想要让他们知道，污染并没有给我们造成麻烦，反倒帮助我们提前训练了大量的战斗力来。仅此而已。”
“气势上不能落下。”
“对啊，气势上不能落下，只有这个作用了。但关于污染，”笛福尼收起笑容，郑重提醒，“数据收集需要一到两月，期间谁都不能确定第三将军那边是否还有其他的动作。污染姑且看做它作为在后相大陆上的第一步，不确定后续的情况下，自己小心。我害怕过后会生出什么异变来。那种全身灰白化的污染种龙类，进攻欲望和倾向极为强烈。实验时，即便速度慢一些，也不要去寻找聚集一起的污染种龙类群。”
“我清楚你想节约时间，加快机械之龙计划进度的心情，但若是在途中死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反而严重拖长了时间。”
“知道了。”
第二一八四章 时间节点、安静（上）
看着学生离开，笛福尼叹息一声，目光最后还是回到究极之龙上。其躯体中心巨大的腔体处，已经在安装配置铀金熔炉的辅助机构，只等待彻底完成后，熔炉抵达这里的那一步。而脑袋处，从结构完成到现在，所做的不过都是对一些零件的擦拭与位置改动而已。一切涉及操控与连接的部分，直到现在也未出现。
“其实我也想知道操控者倒底会是谁。”笛福尼笑着自言自语，“比较机械之龙的操控方式，究极之龙完全不一样。将机械之龙看做是让操控者短时间内具有五阶段手术者的实力与破坏力，那么究极之龙、”
“到最后，铀金熔炉或许只是关键结构之一而已。人造能量能源光流网络，或许会是另外一个关键点，让操控者短时间内拥有骑士王阶层的力量，或是增幅本身就是骑士王阶层的力量，使之更加强大，乃至和信息尚且不明的第三将军对抗吗？”
笛福尼陷入思考，不知道操控者是谁，但他有猜想的人选。
当观察走廊的另外一端传来脚步声，笛福尼从思考当中退出来，目光再度扫视一次究极之龙，“、把这种东西交给我们制作，真地可以吗？还是说，在我的视角里，躺在这座山体当中的究极之龙已经是科技与工业的结晶体了，完全制造出来后便能拥有强大的破坏力。可实际上，在艾琳诺小姐眼中，它只是一个粗糙的半成品而已，后续还有更加多的补足计划在、”
“只是所有补足计划，都不再需要这座山体当中的工厂了？南方森林的龙类提供最后的帮助，还是无尽海当中的巨鲸群族去完成究极之龙的最后一部分？好像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最开始的计划就只是机械之龙而已、究极之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那么，会是艾琳诺小姐这样的骑士王阶层力量亲自操控究极之龙呢？还会是说，人选的范围除了五阶段极限领域当中的那些人外，如同卡西亚与零号这样的非人类怪物们，相性上其实更加适合究极之龙的操控？”
“的确是令人期待的一件事、”
走回房间的途中，笛福尼的思绪里将问题一一思考。的确没有得到答桉，但在他这样的年龄下，早已经明白答桉有时候并不重要，并且一些答桉，是需要既定的时间点之后，才会露出痕迹。
不久，笛福尼离开自己的办公室，乘坐升降机去到山体外隐蔽的观察平台上。整片山体上的植被不多，带上秋季特有的澹黄色。空气远比内部凉爽和清新，满是自然的味道，令人舒畅。
一旁，一块伪装山体滑开，露出一块数百米长的机场窗口。大量澹白色蒸汽翻涌，顺着凹凸不平的山体，如雪浪般向山脚滚滚滑落，可都未到山脚位置，便无声无息般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湿润。
一艘巡洋舰级军用飞空艇缓慢从打开的机场窗口处升起，斜向上刺入大片厚实且沉重的灰黑云层当中，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老师，就会知道你在这里。”这时，升降机的防护门打开，一名年轻男子走出来。
“就只剩下你一个了。”笛福尼望着被云层吞没的飞空艇方向，那里还有一块撞击产生的凹陷在，正飞快地被周围云气填满，“不过五天后，你也得去到远海共同国的另外一边，在动能钢铁制作所的第二制造区跟进飞空艇与动能装甲的进度。”
“我要做的，好像是最为轻松的事情吧，老师。”
“不是。刚离开的要去到极限地域，与污染种龙类打交道，获取实验数据。一个去到了靠近中心海流带的地方，监测那边的防御工事进度，顺带收集极海旋涡的热流消失后，中心海流带会带给后相大陆的影响预估数据，以便分析过后对气候的干扰。”
“另一个去战线了，有军队的疯子不受管制，开始进攻帝国的队伍与工事。军队的人完全不给出解释，那就只能我们自己去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解决了。”
“最后剩下你、看上去最轻松，但面对的是教国来人的监察，以及站在教国侧的家族、势力的阻碍、”笛福尼在这里叹息一声，“原本是想红星影响来临之后，等到我有时间带着你们去熟悉一次环境，再让你们一个一个去到应该去到的地方。没有想到，你们离开的时间已经提前了这么多。”
“都会回来的，老师，又不是永远离开。”
“我只是害怕这就是永远离开了，我不在一旁，很多事情我肯定不会有把握。”笛福尼开口，“知道为什么四人当中最强大的你，会被派去第二制造区吗？”
“因为极限地域收集数据也好、中心海流带监测工事进度也好、战线区域内处理军队的某些疯子也好，都处于大致可控的范围当中，是有其他眼睛看着的，出现紧急事态后，会有人出来制止，不会使得事情影响去到某个程度之外。但围绕第二制造区，教国来人的参与，会让情况复杂化，很大可能会变成大家都默认不去追究的这一种结果，即使其中会死掉很多人，还是高阶手术者。”
“还有五天的准备时间，我会尽最大努力从帝国、火焰联盟或是组织那里要到配合你的人。”
“谢谢老师。”年轻男子回答，“其实来这里找老师，是我想提前离开，有些地方和一些人想去见见，避免过后没有机会。”
“可以。”
大半个小时后，独自一人的笛福尼才收回望向周围的视线，看向自己脚下满是自然侵蚀痕迹的隐蔽观察台子，“所以说为什么心情矛盾。一方面极力抗拒着战争的来临，这样的事情没有人希望遇见；另一方面又希望它来临，因为与和平时期完全不是一个世界了，一些机会只会在这期间出现、”
不久后，当另外数艘飞空艇升空，滚落的蒸汽蔓延而来，淹没观测台时，笛福尼已经回到了办公室，开始处理堆积的琐事。
“斯特拉特大人，协会来人到了。”
“知道了，看来到了出去活动身体的时间了。”
第二一八五章 时间节点、安静（中）
“需要准备好对应最高等级状态的装备吗？只需要一点点时间。”站在门边的副官恭敬询问。
斯特拉特直接摇摇头，“这一次不是准备好了装备，就可以增加容错率和成功率的情况，不过还是谢谢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协会过来的人我亲自去迎接。”他起身，却没有走正门，而是打开窗户，径直从这一幢十来层高的建筑楼层窗户处跳下。
身体在半空中好像没有重量，但也未曾如同羽毛或纸张那般呈现漂浮模样。斯特拉特以一块重物的状态笔直坠落而下，落地时却是连同一阵风都没有带起，更没有落下冲击，只是和平常抬起脚、随后迈开脚步踩下那般自然。
落地之后便径直走向侧旁，不过两三千米的路程，斯特拉特选择最短距离，以并不快的速度——大约百米每秒——很快追上一辆正驶向他刚才跳下的那幢楼所在建筑群的礼车。
车后座的门提前一点时间，预先打开了。斯特拉特坐进去，拉上车门，礼貌性质问候了一声，“亲爱的小姐、尊敬的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们。”
“一个人来到这里，感觉到不习惯了？在协会的你可从来没有这样礼貌。如果是诚心的问候，乐意接受。但若仅是装出模样，那就收起来吧，斯特拉特。只是在不同的大陆而已，相隔一条中心海流带与遥远距离，但它并不能直接抹消你留在大多数人心中的印象。”
问候并没有带来惊喜，以及斯特拉特想要的结果。得到的是他身旁、车后座位另外一边坐着的一名女性成员的奚落而已。
“娜塔莉西亚小姐，你还是和三十年前一样美丽。”斯特拉特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刚才的话，或者听到了，也自动当做赞美的语言，脸上全是开心的笑容，“有你在一旁，我想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害怕的了。”
“哦，是吗？我以为比起三十年前，现在的我会变得更加漂亮才对。”娜塔莉西亚无情的开口，驾驶座上的男子也发出笑声，很乐意看见这种让礼车内部充满活跃气氛的事情。
“是我的眼睛有些问题了，现在的你的确远远比三十年前漂亮许多许多。”斯特拉特当即改口，声音也好，布满笑容的脸也好，不曾有过一点难堪的表情在，“克罗多尔先生，你能好好驾驶车辆，并收回无礼的笑声吗？”
“可以。”驾驶座的克罗多尔立即抿住嘴巴，笑声戛然而止。
娜塔莉西亚对这样的气氛并不喜欢，这时开口终止这并不算好的问候环节，“利蒂希亚大人才从教国见过第三将军回来，后相大陆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很不高兴，因为教国那方什么都没有发生。中间有过很多事，继承者成员管理机构的人，这段时间都不会过得开心了。正在紧急培训各种课程，要让继承者成员们认清楚现在的时代，以及过后来到后相大陆，应该以什么心情与态度去面对各种各样的任务与情况、”
“至于我和克罗多尔，则是过来处理这件可谓是突发性的事件。”
“或许也算不上突发性，敌人至少有过短时间的筹划与准备。”娜塔莉西亚接上自己的话，简要说明完大致情况，“那么，斯特拉特，作为当前后相大陆上所有协会队伍及成员的总指挥官，不知道你有什么是需要告诉我们的？”
“没有。”回答简洁而有力，另外两人已经完全预料到了。
“这就是突发性事件。”驾驶座上，克罗多尔给出应景的评价，“不愧是斯特拉特，红星影响来临不过几个月了，到了利蒂希亚大人亲自来到后相大陆的那一天，你最好提前想好合适的说辞才对。”
“你就只能在我们面前这样开口说话了。若是利蒂希亚大人在，你已经失去双脚，等着商谈结束，回去花些时间重新生长出来。”
斯特拉特无奈摆摆手，“我知道的你们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你们借由协会的情报网络，肯定也知道。后相大陆是什么情况，不要说你们不清楚。三名四阶段，加上临时加强补充的两名五阶段手术者，如此强度的保护队伍跟在他们四个身后、但还是出现意外了。”
“问题真地在我吗？不能、也不可以将他们的无能与弱小归结到我个人身上。”
反问并未起到任何作用，况且包括斯特拉特本人在内，礼车上的三人其实都不在乎那四人的死亡、及保护队伍的死亡。
“有价值的信息只有三点。”娜塔莉西亚完全没有接上斯特拉特的话，更像是自顾自说，“第一点，杀死可布罗等人的怪物，协会情报网直到现在也未查清楚身份。或许会是教国的人，但与我们此次任务没有任何关系。第二点，敌人、或许来自圣多拉格帝国，也或许是火焰联盟与远海共同国，总之，对方必定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会有准备。”
“第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之所以选择我与克罗多尔来到这里的主要原因——根据你传回协会内部的现场勘测资料，基本上能锁定目标人物，准确度百分之八十左右吧。当然，所谓锁定只是知道是哪一个人，至于她是谁，仍旧是谜题。”
一声叹息后，斯特拉特一改刚才模样，变得异常严肃，“就算是你们过来，似乎也不能很好的应对吧？南方森林事件，即便是拿着三分之一圣枪的希尔达·奇拉安第，到信息评价环节最后，也只被排在了第二名的位置上。作为事件当中受关注程度去到百分之六七的人——当然，百分之九十一二都被那个卡西亚占住了——她有这样的关注度，不用我多做介绍了。”
“即便同处极限领域中，我依旧不做乐观评价。她的表现就写在资料上，每个人都能看。而且这几天、”斯特拉特说着打开车窗，灌进来的风当中有充足的水汽，“小国已经下雨了哦，暴雨！至少持续一两周。平常时期还好，若我们运气的确不好，正好是大暴雨与之相遇、”
“所以才是我和克罗多尔来。”娜塔莉西亚接上话，“况且，你认为这一次过来，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本身？”说着，她神秘笑一笑，“准备飞空艇吧，利蒂希亚大人的命令，或许是极大的可能性在，这一次行动不会取得任何效果，最后只是破坏掉一片地方，最终谁也不会被杀死，最多受些需要时间修养的伤势。但一定要把我们的决心表达出去。”
“所以，为了表达决心，大暴雨下关于巨鲸群族力量的克制方法，是有必要展示的。”
“我无所谓，希望能看见有趣的东西。”
“娜塔莉西亚小姐不会让你失望。”克罗多尔接上话，“另外，我们还有一个附加任务，顺带调查杀死四名继承者的人，前提是有精力与机会的话。应该没有机会，对方明显是后相大陆上某家族或势力专为战争准备的怪物，肯定受到多重保护。”
“唉、”道路两旁出现大片建筑时，斯特拉特感叹一声，“多久出发？”
“现在。”另外两人同时开口，“对方也在等我们，大概。”
“大暴雨，对我们有利啊。”
“对我有利而已。”丽苏曼反驳一句。
“还没见过你使用龙类这一侧的力量。是因为巨鲸群族那一方更加方便？还是说，存在相互辅助和增强的效果？卡西亚的资料当中，记得他就是经常使用龙类侧力量，巨鲸几乎不出现。不过现在，他多了第三个选项，要加上一个铀金，真是可怕，移动的铀金弹。”
“可以再加上第四个选项，佩金兹的力量，那才是最有趣的选项、”
第二一八六章 时间节点、安静（下）
“我没有见过，不做评价。”
丽苏曼这时微微仰起头，以思考模样计算着什么，“几个月前，帮助钢之王笛福尼处理教国骑士团五阶段手术者，就是借用作为第四个选项的力量。非常便捷，稍微做好准备，就能在两三秒时间中处理很多人，免去大部分麻烦。那时，我就只是过去走走看看而已。”
“这么说，是一次令人羡慕的轻松任务了。教国三大骑士团的人并不好对付，大部分都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教国内部，三大骑士团的作用等同帝国的特别行动机构吧，只处理手术者的桉件。但权利要比特别行动机构大很多，直接和教廷教皇对接，想要反制三大骑士团的机构的确存在，可它们都不是会去做出恶性桉件的地方。”
“令人怀念的一次任务。”丽苏曼自动忘掉了任务当中让自己不高兴、不舒服的地方，
“可惜我只能在这里听你说说而已了，很遗憾。”一旁，已经抵达的军部学校校长斯特丹洛斯开口，“一直呆在军部学校中的我，好像在几十年里错过了很多很多的有趣事情。”
这时，丽苏曼叹息一声，好像是被斯特丹洛斯校长的遗憾所感染，“其实，我们知道卡西亚大致在哪里，为了不让你遗憾，我可以帮你。毕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会一直存在兴趣。”
斯特丹洛斯校长早就察觉到丽苏曼的想法，他脸上露出为难，“那就只能遗憾了。卡西亚毕竟曾是军部学校的学生，他的工作最好做，肯定会帮忙。佩金兹先生那里，只要卡西亚答应，他肯定也没有问题。最困难的地方是帝国那里、”
“嗯，我身上带着通讯器，丽苏曼你要不要和麦格里联系，告诉他，说想要执行这个便捷且有趣的计划？通知一声或许会更好一点。”
斯特丹洛斯校长满脸的正经与思考，彷佛从一开始就是在认真思考这件事。丽苏曼见到他真地拿出通讯器，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总之遗憾的又不是我。”她说出一句，不再看向一旁，转而专心看手上过期的时装杂志。
斯特丹洛斯像是无事发生，收回通讯器，又拿出银色战术刀，以粗糙的手法削着另外一种水果，“龙类侧的力量，你应该没有忘记吧？被委托这次任务前，我去了神学院一趟，在另外一个老头的陪同下，花了几个小时，才找到当初神学院留下的关于你的纸质资料。”
水果在这时削完，斯特丹洛斯切下一块送到嘴中，嚼了几下后吞进肚子：“快毕业的时候赶上红星来临，上面说你顺利毕业时，手术阶段确定已是第二阶段前期。当时连同手术开发，甚至都已经是初具效果的鳞化前置能力的皮肤硬质化。资料上有记录你离开学校前的几次检查数据。应该是检查和考察时，你故意作假了。不过、”
“、由机器主导的检查项目，即便你有提前准备，比如两三个星期前就不吃东西，或从黑市当中购买一些药剂等等，都是可以起到不错效果的。但这种数据也只能在红星来临的混乱时期骗过大部分人的眼睛了。那些数据可不平常。”
“我想，若是时间往前推移几十年，回到你还是学生的时代，而当前陆续发生的所有事情也被带回去、现在的卡西亚，应该就是以前的你了，丽苏曼。”
丽苏曼看过去，“历史都是既定的死物，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很多人都对之充满兴趣。”
“这不是兴趣，丽苏曼，而是一种考证。”斯特丹洛斯校长回答了疑问，“随你在当前这个联盟中的地位越发重要，一些事情必须清楚。比如这一次任务，你和我都知道，若协会过激反应，派人前来，那么来人肯定会对你的巨鲸陆地使者身份有详细的思考与计划。处于极限领域当中的我们，的确很难死去了，毕竟距离成为第二类生物，只差真真实实的那一点点。”
“而且你也说过，历史是既定的死物。帝国第一代和第二代骑士王都能死去，作为很难死去的我们，死去的几率就要更多一些了。”
丽苏曼这时合上杂志，主动开口，“在二阶段中期就完全掌握鳞化能力了，依靠一些很贵的药剂。至于钱从哪里来，那群贵族成员被我杀死前，是骗了他们，只要给钱就能活下去。你们不是一直关心为什么战争期间，我会在后方做出那些事情吗？”
“嗯、”丽苏曼陷入回忆，但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记忆来，“应该就是兴趣吧。此外，或许也和麦格里有关系。那一期学生当中，也只有麦格里看上去特殊，其他人却都是一个模样，贵族家族当中那一套不变的教学方式和灌输内容所制造出来的流水线式产品，不具备一点点趣味性。”
“或许六十多年前，当时的我选择杀死一大批贵族成员，除了感觉有趣外，便是认为即便他们变成尸体，也不会影响任何东西吧？流水线式产品，失去的只是一些资源而已、”
“对了，或许就是想要验证我刚才说的，他们死去后，是否真地能对这些家族、或是形势产生影响。现在回头看，说他们是贵族式的流水线式产品，似乎都拔高了他们的价值。连同产品都算不上，没有价值，只是一处处工厂中没有任何有趣灵魂的维护机器、生产的工人而已，一批一批地轮换。”
“但比起军部学校，神学院的这件事其实什么也算不上吧？”
斯特丹洛斯笑笑，“毕竟神学院和军部学校的学生之间，绝大部分人的身份是有一条鸿沟的。当然，卡西亚是特例，不计入讨论。帝国千年历史里，你说出了多少个？”
“两个？”
“一个是卡西亚、第一代骑士王是军队出身，算有关系，看做半个。第二代骑士王也和军部学校有些关系，也只能算半个。加起来是两个。”斯特丹洛斯校长分析得很详细，“不过你主动说了，事情就简单很多。”
他接上话，“丽苏曼，我的观点与另外一个老头差不多，你其实更应该在军部学校。不过，这并不影响你的确具有强大的天赋。姑且算是你主动承认在龙类侧的力量没有任何问题了，不要等到和敌人相遇后、”
“我很在乎自己的性命。”丽苏曼回话，“并且有更加便捷的方法，是你自己不去用。”
“我很想使用，但我和你一样、”斯特丹洛斯校长笑着吃下另一块切下的水果。
“害怕！”
“应该回去了，快一个月。本想好好休息两到三个月，可好像并不允许这样做。剩下的时间需要处理其他事情。”礼车上，靠在副驾驶座上的叶捷琳看着车窗外流动的景物说，“会回去帝国，去极限地域处理污染。”
“我也需要考虑四阶段的事情。”卡西亚回答，“不过，已经不是问题了。或许时时刻刻地紧绷、警惕，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现在验证了。”
第二一八七章 消息与走走停停（上）
“我们只是手术者而已，就算是从军部学校出来，也成为不了纯粹的机器。况且机器也需要休息和保养的。”叶捷琳看向卡西亚笔直看着道路的侧脸说，“你说，骑士侍从考核的时候，你和我一起撤离，一起成为骑士侍从当中的一员，从那时就对接奇拉安第家族了，作为背后的保护、这样的话，情况会不会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卡西亚偏头看过去，随后又把目光放在道路上，“或许吧。但可能与自己看过的很多书籍中的内容一样，一种被称为‘命运’的东西并不能躲过。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钟表盘，每一秒的精细走动，都是依靠其中无数咬合齿轮去协同配合的结果。随着时间往后，当自身的影响因素逐渐增加、”
“至少，一路来的诸多小问题可能不会存在了，但南方森林事件，或是我遇到的其他事情，也会在大致相同的时间节点，在另外一个新的位置发生吧？”
说完后，他接上话，“总之已经过去了，马上就将迎来新的时代。虽然知道为之感到兴奋与好奇是绝对不好的情绪，不过，在手术者的圈子里呆着久了，能让绝大部分人一同期待的东西因没有多少了吧？”
“我也期待着，即便是很多人清楚影响来临后，第三将军就将带着教国和自然协会来到后相大陆上，开启千年历史记载下，规模最为庞大的一次战争。其实大部分人都清楚，这一次与历史当中的红星战争完全不一样了，自己很有可能死去，成为祭品般的东西，成为天平上的筹码。不过这也是手术者奇怪的地方，很矛盾、既是优点、也是缺点——争斗和死亡的的确确可以百分之百解决问题，不存在普通人世界里的思想之类的东西。”
“啊、”叶捷琳说完后，对着车窗外发出一声感叹，“看上去很简单，其实却异常复杂。越是简单的一件事，想要实现，会更加麻烦吧？失去了复杂、繁琐的前提，要满足的东西就更加多了。”
感叹完，叶捷琳也失去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心情。她询问卡西亚：“不和我一起过去了？卡拉、依耶塔等人还都在。她们也迎来难得的休息时间。你也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她们了。”
卡西亚摇摇头，“红星影响来临前的时间都没有更多的事情做了，会有时间去一一拜访很久未见的她们，但不是现在。包括零先生、骇先生、黛尔亚他们，以及帝国内部的人，都想去看看。在我感官中，距离南方森林事件结束也就几个月而已，但实际上，已经快三年了。或许多去各种地方走走，保持轻松的心情，更能帮助我在手术阶段上跨过当前的阻碍。”
“过后还有时间、”卡西亚说完，雨点打在礼车上的哒哒声再度响起，前方属于统筹国大城市的虚影，也在一片逐渐被雨点打破的雾气当中出现。
“到了，”他说，“下一次见面，就得是数个月后了，我想。”
“希望时间单位不再是以年来计数，即便手术者的寿命的确很长。”叶捷琳笑着说。
换了一身衣服，卡西亚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趋于正常颜色的脸，又看看双手，见大致上已经恢复正常，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是平常的感觉，自言自语间，镜子中属于他的脸开始蠕动，幅度虽然不大，但十来秒之后，整个样貌却已经和刚才有七八分不同了，能称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气息时刻收敛，他这时想了想，转身去拿了东西后重新站在镜子前时，已经戴上一副细边框的眼镜——叶捷琳买的。
样貌在此刻才彻底与刚才脱离任何关系了。
拿上黛尔亚远程联系手下准备好的行李箱子，卡西亚将第二代圣剑放进去，随后清理完房间内几乎没有的痕迹，去酒店前台退了房间，很快便从这处城市当中彻彻底底消失不见。
三天后，下了火车的卡西亚回想了提前依靠声波脉冲与精神感知观测、绘制的此处城市地图，找到了方向后拖着行李箱子，径直去往目的地。
周围全是拿着大量行李的人，统筹国的吸引效应在这时越发明显，只要有对应的能力和财力，都在考虑去往更加安全的地方。可这也仅是对有相应金钱数量、或本就是统筹国出身的人而言，至于更多的人、
其实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和剩下的人的关系并不大。敌人也好，抵抗者也好，对他们的兴趣都不大。他们唯一所能祈求的，便是幸运女神卷顾自身，不会被战争所波及到。当然，也不要被无常的“自然环境现象”所波及到——
整片天空彷佛都被冻结，就是一片巨大且厚实的冰层替代了它。一道巨大的火焰龙卷将高空与地面连接一起，不断释放深蓝色的闪电，持续接近大半天时间，摧毁了大片地域的植被，连同一座就近城市的小半都成为废墟。
已经传开的消息了，即便是那时正处于放轻松休息的卡西亚与叶捷琳，没有特意去黑市当中购买信息的想法，也在各处走走停停的途中，不断听到很多人提及某处小国当中发生的奇异自然现象来。
传递到很远范围的大新闻，众小国的数量虽然很多，但每一个国家的面积其实并不大。现在的氛围下，这种现象更被加上神秘色彩，用来渲染战争的恐怖性。其中肯定也有人在传播途径和内容上做过动作，因为速度的确显得反常。
但并不重要了，至少信号得到了释放。无论是联盟做出的准备，还是自然协会同盟表达的愤怒与决心。
步行一个多小时后，听得习惯的行李箱子滚轮声中，卡西亚在这座城市中心圈外围的一处大型别墅前停下了。
“力士奇·金佩兹、”看着门前放着的一个颇有历史博物馆内文物感觉的长筒信箱，卡西亚咂咂嘴巴，“看来自己还是休息得不够多，也不懂得应该怎么去好好地休息、”
第二一八八章 消息与走走停停（中）
另一种意义上的休息，现在并不需要佩金兹做多少事情，他本身呆在小国当中就是一件具有重要意义与作用的事了。只要知道在哪里，此地域自然而然便成为就近所有联盟成员认知当中最为安全的地方。行动、任务当中，有机会存在，这里就将成为最后的避风港。
卡西亚象征性地按下爬了些还有翠绿色叶子篱笆的木质门上的门铃，“都都都”的沙哑门铃声从前方别墅中传出，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型别墅的外观下，其内并不宽敞，甚至显得很拥挤。这里似乎是组织留下的一处隐藏仓库，靠近时没有仔细探测，进入大厅，看到两旁整齐摆放的弹药箱子，闻着有些年数的防锈油味道后，声波脉冲才蔓延开——
加装合金钢板、陶瓷的加厚墙壁，深入地下十数米的数层地下室。当然其中也堆积满了东西，除了枪械弹药外，还有一部向下的小型升降机，用于运输放置在地下室内的炮弹和火炮等。
卡西亚甚至看见了五辆装甲车和单兵携带的航弹发射器。
“听说你和叶捷琳一起消失了快一个月。”希拉瑞莉的声音从别墅二层上传来，“以为你会一直休息到红星影响来临前才出现。差不多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不趁此机会多停歇下去一些时间吗？还是数年都是这种步调，已经不习惯了？”
“仅仅是选择为了给过后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而已。”卡西亚一面回答，一面提着行李箱子上楼。二层稍显宽敞一点点，但也仅此而已。闻到了馨香的红酒味道，灯光下红酒瓶子染红一片阴影，它旁边是数堆书籍，再旁边，才是正合上书，看过来的佩金兹。
“再早几天过来，你还能见到军部学校的校长，斯特丹洛斯先生。”佩金兹开口说，“多久离开？应该不会在这里留很长时间吧？还是说，是过来询问手术四阶段相关信息的。嗯、”
佩金兹沉吟时，卡西亚能稍微感觉到有微弱的类似波动般的事物来回穿透自身，以极高的频率与速度，瞬间发生、也眨眼间结束了。
“看来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佩金兹接上话，“提醒一句，现在距离红星影响来临，大概还有五个月。但需要提前做准备，所以留给你的也只有四个月而已。最终的结果应该不用担心，但越早去到四阶段，就能越早给自身多出适应和学习的时间、机会。你的确欠缺不少高阶段的经验，虽然作为你的话，也用不着担心什么来了。”
“适当的放松很有好处。”卡西亚将行李箱子放到一旁，笑着分享自己的经验，“不担心、不思考、不考虑更多的事情后，反而能更加深入地去剖析自身。新身体也好，南方森林事件在精神世界里埋下的大量铀金能量也好，以及在精神体对能量光流网的完整剖析等等，其实已经完成去往四阶段的基础。剩下的只是拨动精神意志上的开关而已，自己给自己下命令、”
“嗯，可以开始生命层次上的进化了，大概就是这样。我现在要做的只是找到开关的位置，并的的确确地将它拨动而已。而放轻松的休息，回到真真正正的平常状态，似乎对之很有帮助。”
“那就好。”佩金兹理解地点点头，“那接下来就是一个人的放轻松旅途？到处走走转转，还是和我们现在一样，找一个地方停下，静静等待时间节点的来临？”
“会去各处走走，一直都想这样，旅游般地去看看各种地方。但也会做些事情，希拉瑞莉小姐刚才也说了，很长时间的生活都是紧绷着走过的，导致即使回归到我心中的平常状态，也是会与真正的平常有巨大区别。”
“大概率会回去帝国，并去极限地域看看所谓的污染种龙类的情况，说不定对自己会有所帮助，毕竟就是世界树根系网络催生的产物。南方森林应该也会去一趟。暂定计划就是这样，当然，这一步之前还有很多步需要一一完成。”
“那记得回去军部学校一次，斯特丹洛斯先生说未来数个月，他大半时间都会在布兰科山脉顶部呆着，你过去了，很大概率能碰到。原本是带着东西要给你，毕业证和优秀毕业生证。但他见你和叶捷琳一起走了，也就没有打扰你们。”佩金兹开口。
卡西亚应答下来，表示一定会过去，这不是需要提醒的事，“回去帝国，军部学校是前几位会过去的地方。那斯特丹洛斯校长会来小国当中，最近的大新闻应该也和他有着关系吧？已经传开的神秘自然现象。”
“你杀死四名协会继承者成员的收尾而已。”坐下的希拉瑞莉开口，早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因为预料到卡西亚会询问，“毕竟是继承者，而且还是刚到后相大陆没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若是不做出表态，后续会造成高层们不愿意看到的影响。”
“结果不好也不坏，军部学校的校长斯特丹洛斯，加上丽苏曼，应对协会针对性派遣过来的三名敌人。加起来总共五个人、南方森林的时候，那一个巨大的冻气旋涡还记得吧？想象一下五个使用这种力量的丽苏曼在全力战斗，大概就能有较为形象地想象了。”
“最终是双方妥协了。”希拉瑞莉说完后想了想，立即改变说法，“算不上妥协，根据斯特丹洛斯校长先生的说法，时间向前回朔几十年，大致就像是你一样的丽苏曼身上存在很多不被人知道的秘密，导致三名协会来人也并不能做到什么事情。当然，相对应的，他和丽苏曼也仅是抵抗下来，保持一种平衡而已。”
“至于谁知道详细的情况、”希拉瑞莉看向佩金兹，“还有帝国的第三代骑士王，以及巨鲸群族本身，它们也是知道丽苏曼真实情况的。”
佩金兹这时连忙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要说我知道。或许是克制关系下，见到巨鲸的冻气力量不那么好用后，转而使用龙类侧的力量也说不一定。丽苏曼是依靠正常流程的手术成为手术者的。”
“总之，尾声已经结束了。表面的安静下是快要遮盖不住的躁动，你自己抓紧时间。这些事情也不是你目前可以参与的，听希拉瑞莉小姐说说就可以了。”
卡西亚没有继续询问，他去桌边找了几本没有看过的书，坐到一旁自顾看起来。等到佩金兹看完手上的书，他才与之一同站起来。
“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佩金兹无奈，“希望今天之内能全部解答完成。”
“尽可能。”卡西亚礼貌地表示感谢。
临时请一天假，见谅
想想后面的衔接问题，因为升阶，敌人也好，地图也好，肯定不会再度更换了，但到目前为止，四阶段的描述并不多，需要再思考如何去更好地转换，不至于显得非常生硬。今天写到一半，也是发现这个问题停下了。
另外是关于更新，请假变得频繁，其一是因为私事的确越来越多，需要更多的时间、精力处理；其二是近几个月的环境导致工作变得困难，生活作息完全打乱了（在家办公完全不是摸鱼休息，属于是休息上、休息不好，工作上，工作也不好，没有一点效率）；其三是作为完结卷的上下两卷，并不能如同前中期一样，有了想法就直接加进去，坑全部留给后面补就是了。所以写得更加小心，不能说是随心所欲，应该是要更多地注意收尾的事情了、
最近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不奢望立即变好，但希望不要继续恶化下去了，的确很影响精力与状态，各种事情上。
见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一八九章 消息与走走停停（下）
佩金兹四下看了看，不是一个适合慢悠悠交谈及解答问题的地方。都是一个样子的别墅同样不具备合适的地点在，“一个多月前与斯特丹洛斯校长先生分开就过来这里，还没有怎么到外面去转转。这片别墅区当中有小公园，没到傍晚，其他人应该不多，去那里转转吧，正好呼吸新鲜空气，帮助更好思考疑问。”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别墅，去到位于别墅区一侧的小公园是十来分钟后。有一条人工河在，河水是从不远处的大河引来，一条小支路，引来穿过小公园内的数个小湖泊后汇拢，绕过一个大半圆路线，最后回归到主干上。
找了一张看上去很坚固的长椅，两人分开坐在两边，前方是一条能容两辆礼车并行通过的路，没有一个人在。大部分人已经失去散步的心情，只是傍晚一贯习惯出来走走而已，帮助消化。
统筹国依旧被归类到众小国当中的一员，它的安全永远都是相对性质，只是比其他小国好上很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特别是一个多月前发生在莫拓尔城周围的大规模战斗，即便叶捷琳与可布罗带过来飞空艇舰队都没有产生实质性的进攻，可地面队伍间的战斗依旧动用了非常多的重型火力。
叶捷琳的作战方式，在手术者个人实力尚且不对等的情况下，就会依靠枪械与火力的质量、强度去弥补差距。
而那一次事件，能看做是在几十年和平时期的末尾，非常生动且具体地为统筹国、乃至所有小国做出了提醒——自身的安全与稳定从来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上，哪怕是一天、一个小时，也从来没有这样事实。三大巨型国家相安无事，安全、稳定与和平自然而然便降临下来。
但如果情况不再遵循几十年的习惯，一艘巡洋舰级军用飞空艇就足以将所有安全与稳定打破。
“唉、”佩金兹叹息，这才开口，“丽苏曼小姐，以及过后不久便赶来这片地域的两个联盟成员，一个是被称作普尔曼，在你那里似乎是使用‘特李维康’这个名字，另一个叫做阿道夫，从他们三人口中得知了那不过几分钟的战斗过程。”
“超过了预计，你在过渡段上走得更远。但这也正好印证一直以来的事实，从高阶开始，的确没有确定的路线可以去走了。手术一阶到三阶都可以堆积资源达成，只要愿意和有对应的资本。但到高阶过后，原本作为手术者的个体就不同，加上自身意愿，进化方向便会有巨大偏差。”
“有一个有趣的事情，”佩金兹像是突然想到，自己在中间插话，“清楚整个三相大陆板块当中，一共有多少头野生种龙类吗？”
卡西亚摇摇头，“与高阶段有关系？”
佩金兹认真地点点头，“并且非常大。我想想，根据千年前到处游历得到的诸多信息，若是将各处龙巢中未孵化的龙蛋也计算上，应该有数千万左右吧。知道吗，神灵时代，这些龙蛋都是统一在规定的地方孵化，依靠地热和超高温蒸汽，并且孵化出来，他们的智力直到成年，都不会有什么增长，只具备基本的本能而已。”
“统一地点孵化、”卡西亚的脑袋中，最开始接受卡西黑身体控制权看见的幻象再度清晰浮现——一处滚动蒸汽的大湖边，按照编号，有序且整齐地摆放开一颗颗大小几乎一模一样的龙蛋、
“看来你知道什么。”需要仔细观察与分辨时，卡西亚此刻的每一处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佩金兹的感知。
卡西亚大方地点点头，“对应你话中统一孵化地点的画面而已，各种关系，以旁观者的角度见过类似的幻象。”
“令人羡慕的体验，世界树根系网络带来的一种副作用能力吧。”佩金兹露出羡慕的表情，“但、还是接上刚才的话吧，原本从神灵时代一直延续至今的龙蛋，为什么在我们当前的时代被孵化出来，它们就能成为单独个体？”
卡西亚以一贯诚恳的表情摇头，表示自己肯定不知道，你还是直接说答桉就行了，我本来就是问问题的，“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佩金兹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过这件事，我和巨鲸群族、艾琳诺小姐，以及千年前在教国内的了解，大概能说出较为准确的答桉。”
他指向天空，卡西亚顺势看了一眼，立即知道了答桉的思考方向，“神灵？”
“神灵真实存在过，它们也肯定拥有压制龙类智慧的能力，类似血统。就好像手术者的孩子在身体强度上的确天生比普通人要强大一样。不过随神灵的死亡消失了，加上世界限制的改变，这种压制消失后，龙类重新取回、不，这里应该说是恢复到了它们原本的样子。”
“我似乎找不到它们与高阶之间的关系。”
“因为它只是一个不恰当的例子。”佩金兹回答，“不过能达成我想告诉你的东西。不过，中途总结地去说，关于高阶，虽然没有具体的参照，但却有可以去学习的体系在。重点上，就在于限制与放开。”
“限制进化的方向，如果这个方向是由一点出发，发散为扇形。那么你就必须限制扇形的角度大小，越小越好，一条线肯定不可能，但尽可能去趋于一条线。至于为什么，等你开始进化之路，去到四阶段后，就会发现想要达成所想的进化，需要的条件太多了。”
“而所谓的放开，便是在限制之下，尽可能遵循自身意愿、遵循最底层的想法。你已经清楚，人为进化最重要的东西除了能量光流网这种基础外，就是精神意志——一种我想这样、所以身体，以至于整个生命体都会朝所想的方向整体靠拢过去的事物。这也导致大多数时候，有不少手术者过渡预估自己在精神意志上的强大，认为可以人为压制意志。”
“他们不知道，当一切都是为了进化的时候，压制会严重降低效率。遵循意愿、引导才是最聪明的做法，也是最安全和有效的做法。”
佩金兹留给了卡西亚思考的时间，虽然不过数秒钟。
“好了，看来你大概明白了，那么进入另外一件事情上，这同时也是巨鲸群族、艾琳诺小姐，以及麦格里等一众联盟拜托我告诉你的信息，也正好连接龙类、巨鲸等第二类生物，以及世界树和第三将军。当然，这对手术也会有所帮助，你去往四阶段的过程里，肯定会逐渐开始感受到世界限制的存在，一种只能带上神灵、或是古历史才能解释清楚的东西了。”
“三相大陆、我想想，应该说是整个无尽海，以及无尽海当中的三相大陆、”
“我再整理一下语言、是整个无尽海当中，因为古历史世界树的树桩才得以留存下来的三相大陆。你肯定没有考虑过，但也不用考虑了，直接告诉你答桉——或许，三相大陆才是被遗留下来的那一块地方，从某种意义上去看待。”
第二一九零章 红星、根系和猜想（上）
“被遗留下来？”卡西亚转换了思考，不再只去考虑手术高阶段的事情。这时的佩金兹明显是想说些其他东西，或许是只有去到高阶段才有资格知道、或是才可以知道的东西。就如同一二阶段关于气动武器和蓝银子弹的资料，过早知晓，除了打乱思考外，不会存在正向的益处。
卡西亚的确也不曾思考过这类问题，因为自觉性在管理着关于这方面的好奇心。实力等级往往有对应的生态圈范围，而生态圈范围当中，依靠时间带来的发展和沉淀，也会有适应信息范围存在。
从很早开始，卡西亚这一类人就知道信息对于手术者的重要程度，而相对应的，他们也知道在不合适的时候知道过多的信息，往往预示着危险的增加。
“倒下的是古历史世界树的树干，其树桩留下了。又因为其根系网络过于庞大，根本就不存在能完全移动的可能性。所以在古历史的某个时间段当中，曾经有什么事物想要移动过，但却因此原因放弃掉了，转而只是拿走古历史世界树的精神意志、大部分的精神意志？”
“看来这并不会成为一个复杂的话题。”佩金兹点头赞同卡西亚的说法，“曾经很长时间，很多人、当然也包括我在内，都认为三相大陆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因为世界树被栽种下的时候，本就选择了中心位置。不过，这里的‘中心’还有另外一种含义，指代主要的大陆架。后来随着好奇心的不断满溢，而那时自己也有实力和能力，便开始对这方面有着浓厚的兴趣了。”
“能成为骑士王阶层的力量，成为第二类生命体，其实才是这个过程当中最大的帮助。因为可以和以往很多看不都不会看你一眼的其他强大生命体进行对话。虽然他们的生命长度相较于整个历史的长度，对比下来其实和我几乎一样，相差非常微小。但有些信息总会因为时间而腐朽消失掉，所以借助他们的生命长度、及生命强度间的连续，得到了很多不曾被记载于古遗址当中的信息。”
说到这里的佩金兹表现出强烈的诉说欲望，他原本就很想将这些东西说给很多很多的人听，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的奇妙。短暂的语言整理后，他看向卡西亚，脸上的笑容有一种闪闪发光的感觉，全是舒适和高兴。
“其实是我们、是三相大陆被遗弃掉了。就像一块无用的碎块，虽然很想搬走，但碍于很多原因，只能丢掉的感觉。而无尽海之所以是无尽海，便是因为周围的大陆都被‘搬走’，这才会显得非常空旷。我记得自己说过巨鲸群族当中曾有一名领主做过一次大胆的尝试吧？历经的时间接近两万年，只朝向一个方向不停歇地前进，最后在生命的末尾，用全部的力量发出声音传达了尝试的结果。”
卡西亚很郑重的点头，“几乎是前进了可谓无尽的距离，依旧没有发现其他大陆的丝毫踪迹。”
“其实是发现了。”佩金兹表现得很得意，“但不是其他大陆的痕迹，而是一个猜想。”
“一个猜想？”卡西亚顺着思考，“马上要告诉我的答桉？”
“对。”佩金兹在这里短暂停顿了一下，“其他大陆主要指代古历史时期一个接着一个消失的大陆群板块。猜想的答桉，便是大陆群就在我们身边，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它们被笼罩住了，在无尽海的某个地方，形成了一块气泡般的东西，自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之所以不被发现，极大概率与神灵存在关系。”他接上话，“记得世界树的栽种与生长是如何进行的吗？用了神灵的血液、血肉作为养料，加速它的生长。或许，古历史的变化其实从世界树种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注定的命运了。”
“神灵未曾死去？”卡西亚梳理着脑袋中已有的线索。
“当然死了，若是神灵没有死去，现在就应该没有三相大陆了，而应被叫做大陆群大陆，世界树也不会在第一次六颗红星来临时燃烧着倒塌下来。正是因为神灵们死了，才会有古历史的事情，也就有了现在的三相大陆因世界树树桩及根系不能移动，被迫丢弃掉的事实。”
见卡西亚没有立即思考出答桉，佩金兹表现得更加热情，开口引导，“世界树倒塌了，这是我们确定的事实。而依靠根系网络，以及重新生长出来的世界树，现在有叫做‘新生世界树意志’的存在也是事实。”
“死去了，但强烈的意志及身前的求生欲望，导致它们并未死去，因为有东西留下来了。”卡西亚吐出一口气，“很像是被放大无数倍的枯化现象，神灵们死去所留下的残骸上，无意识的东西汇聚一起，以自身为养料，企图复活自己？”
“枯化现象只是表面，本质上，神灵们死去后留下的某种东西应该汇聚一起了，产生了类似新生世界树意志般的存在，为了复活，它需要养料、于是，大陆群的消失，大概就是成为了养料的出产地吧？如同你们圈养的龙类，为手术不断提供着原材料。”佩金兹的话语开始带上不确定，“不过，当初杀死它们的存在肯定也预料到了这一步、我个人在这里的猜测，是这种复活仪式陷入了矛盾的循环当中。”
“每当到了可以复活的节点，便被打了下去，这样不断的循环。”
“、”卡西亚将佩金兹的话整理完毕，数个呼吸后才看向他说，“我现在能想到的有两点。第一点，六颗红星的来临，并不是红星自身的规律，而是被某种东西吸引而来的，是代表着一种等级，比如危险；或者，就是你猜测的，复活的节点到了，就被什么东西打了下去。而它就是红星？”
“看来话题可以变得更加简单一些了。”早有准备的佩金兹预料到了卡西亚的反应。
第二一九一章 红星、根系和猜想（中）
“那第一点正确了。”得到确定的回答，卡西亚自顾点头，“第二点，是根据六颗红星下的大漩涡所想到。所谓的大漩涡，其实从最初的开始、也便是第一次红星出现时，就不是代表着进去其中便可以成为神灵吧？听过不同的说法，其中大部分都表示只要找准机会，进入其中，便能成为古历史之后的新一代神灵，拥有强大的力量，以及最被在乎的、永生或不死。”
佩金兹轻轻点了下脑袋，“中途想要询问一个问题，卡西亚。”
“我对于永生或不死是否有兴趣？”这是一个很容易猜到的询问，卡西亚没有迟疑地开口说，“需要看情况才会做出选择。若只是我一个人，现在的我没有兴趣。但如果可以是很多个人，倒是非常有兴趣。当然，为了实现这种兴趣，会去走一条正常的路线，寻找合适方法。”
“足够了。”佩金兹感叹一句，“第二点也基本正确。但依旧只看到表面，并且根据猜测和有限的信息，你可以将之看做是很多第二类生命共同讨论并承认下来的一个观点——大漩涡如果再度出现，其中的的确确存在成为神灵的机会。至于永生或不死，或许不能，但超过数万年的悠长生命，却是异常简单的。”
“知道为什么吗？”佩金兹笑着抛出问题，“答桉很简单，想一想就能得到了。”
卡西亚这时压下动了动的喉咙，思考数秒，也是进一步整理根据佩金兹话语而得到的信息，“大漩涡是通道吧，一个单向的通道，连接着三相大陆和被包裹起来、目前探查不到的大陆群板块？”
没有等佩金兹开口，卡西亚接上自己的话，“而这个通道之所以会出现，不仅仅是因为红星，还是因为世界树？还记得火山无人区古遗址当中的石画，世界树整体燃烧与大漩涡是一同出现，而那一个时间节点，濒临毁灭的只是世界树上的群族，而不是周围尚且还存在的大陆群吧？”
“所以我说这就是循环。并且你弄错了顺序，世界树燃烧是一件事，大漩涡出现又是另外一件事情。至于六颗红星，那更是第三件事。”佩金兹笑，“不过，石画上的内容的确会让你将三件事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虽然他们之间确实存在密切联系。”
“嗯，这么说吧，算是一一为你解答了。”他接续上，“红星的数量的确代表危险等级，不过它也存在规律，但这种规律早已经迷失在历史当中。时间的侵蚀也让红星出现了问题，亦如同古历史世界树都倒塌了。
每一次的红星出现，其实都预示着危险，只是普通人类与低阶手术者不能感受到而已。如同你说的第一点，从本质上看待，红星或许就是神灵时代末尾的产物，是杀死神灵的存在所创造。其实知道这些已经足够，总结性地解释，当初世界树被栽种下去后，或许是六颗数量的红星在那时也去到天空上，变成‘星星’，行驶类似‘纠正’与‘防御’的作用。
红星和世界树的联系，很像一队双胞胎。但用更加熟识的东西去比喻会更加恰到好处。圣婴厄尔尼诺与圣女拉尼娜，两者一起出现便是巨大暴雨，从来不是好预兆。但无论是古历史时期，还是此刻，或许作为信息源头的世界树都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招来六颗红星的出现，去帮助自己纠正和防御某种东西吧？”
佩金兹看着天空，童孔似乎已隔绝阳光，看见只有晚上才会清晰可见的大片繁星，以及尚且不能被目光所观测到的红星。
“红星、”卡西亚没有抬头，而是微微向下看向地面，“红星也是以神灵们的残骸为材料所制作的？”
“坟墓吧。”佩金兹回答，“漂浮在天空之上，不会坠落大地的坟墓。里面还有其他东西在，就像是一个自动运行的机器。比如、火山无人区的古遗址内是有一片龙类骨骼化石墓地在吧？墓地的地面上，你是不是看见六芒星图桉？勾勒图桉的凹槽当中，有一些类似金属银的东西在，对不对？”
“图桉是古历史时代的一种技术？”
“对，很重要的一种基础，如同现在的红铜蒸汽管道及电路。”佩金兹点头回答，“现在清楚了？神灵们的死亡复生意识以近乎依靠自我吞噬、繁殖的方式而存在，它们的汇聚和融合也需要时间。或许是过后诞生了新意识体，类似一种残留下来的自我矫正程式，努力地纠正错误，修复自身。但这种修复需要很多养料，那时本就以神灵血液、血肉为养料的世界树成为首要目标。
原本与神灵有密切联系的第三将军，应该是提前察觉到这种变化，变相加剧了过程——世界树脚之下的那一场几乎全部种族参与的战争，制造出的养料或许比之世界树本身还要丰盛许多。其实，若是没有第三将军参与，世界树应该不会倒塌，只会枯萎，然后再度生长、茂盛，如此开始循环，直到神灵死亡意识的自我吞噬、繁殖式的复活彻底失败为止。
后来的六颗红星、以及大漩涡，其出现的原因自然而然便可以知道了——大漩涡出现前很多年，世界树就已经向红星预警，吸引它们出现，以便纠正‘神灵死亡意识想要复活’的这种错误。只是，杀死神灵们的存在，于神灵时代末尾至古历史初期阶段全部消失。没有他们的加持，终究还是神灵的死亡意识获得暂时胜利。
而大漩涡，你把它看做神灵死亡意识的嘴巴就可以了。至于进入其中，是直接去到胃袋当中，还是降临在了遗失的大陆群上、”
佩金兹笑笑，脸上全是光芒，“我倒是想第一个钻进去看看，若是有办法传出消息的话，肯定会告诉你们答桉。”
“我想，遗失大陆群的情况不一定会好。”
“不一定，六颗红星再度出现，若不是预示着神灵的死亡意识去到了复活的临界点，就是预示着它到了彻底终结的临界点，要做死亡前的最后一次尝试。而这尝试，很有可能就是古历史世界树残留下来的精神意志。至于是哪一种、过后一段时间，需要看第三将军的反应。再往后，或许通过你，也能多少取得一点信息。因为、”
“、即便大陆群遗失不见，但大陆群的移动都是因为世界树根系网络。所以直到现在，大陆群与三相大陆，应该都还依靠着根系网络连接在一起。”
卡西亚花了些时间才整理完毕，这时询问到，“那红星的纠正措施是什么？它的出现，好像只是带来了战争而已。”
“你去到高阶后能看到的世界限制就是纠正措施。不过，虽然也是一种猜测，但还是可以告诉你。”佩金兹一脸无奈和可笑，“它似乎因为寻找不到神灵的死亡意识，于是选择了最不好的纠正方法，让世界限制一再减弱崩坏。这导致我们也受到了影响，极大的影响、具体的表现，便是骑士王阶层力量的出现异常困难了，这并不是正常现象。与此相同的，还表现在巨鲸群族、龙类个体的生命长度一直在持续变短。”
卡西亚这时插话，“更简单的说法，环境发生了巨变。”
第二一九二章 红星、根系和猜想（下）
“不再适合我们了。”摇着脑袋叹息的佩金兹赞同，“世界限制就是一种环境，不断减弱崩坏掉。起初，我们很多人都将它看做好消息。因为对于高阶手术者，它就像是一种既定的规则，会产生束缚感，实力越是强大，就会越发感觉到阻碍和限制的巨大。”
“帝国的抑制管是什么感受，世界限制带来的就是类似感受。”给出比喻后，佩金兹接上话，“单独从感官上去考虑，它的减弱确确实实在很大程度上让手术者、第二类生命、类第二类生物获得暂时的解放，可以发挥更加强大的力量来。”
“更加轻松了，不存在阻碍，去到了暂时性的最为舒适的环境当中。”卡西亚接上话，他已经知道后面的内容，“可终究只是暂时性的。作为环境的世界限制，如果真的类比抑制管，那么它的存在就非常重要了。因为有了抑制管，才会有后面手术成功后能稳定生存下来、逐步变强的大量手术者。”
“军部学校的时候，会根据抑制管的多少去判断一个学生的天赋与潜力。如果只有一根抑制管，即便只是手术一阶段前中期，都能通过量化数据看出非常直观的差异。世界限制的减弱，的确能影响到手术者们。我就深有体会，因为最开始身上有二十四根抑制管，战斗时找到机会拔出来几根，这种方法带来的提升、”
“、一段时间里，帮助了我非常非常多。”卡西亚带着感叹，“但也只是暂时性的，得到短暂的提升后，若不及时停止，副作用和最后的枯化风险就会很容易找上自己。但在这里，更加重要的是一种顺序吧，有了环境，才会诞生像是手术者这样的东西出来。”
佩金兹坐直身体，随后靠在了长椅上，“所有猜想最后也都回归到了世界限制即将在这一次红星来临时彻底消失的情况上。它会改变很多东西，比如禁锢第三将军本体的极海漩涡会失去效用，比如大量手术者、第二类生命以及类第二类生物将会面临什么样子的新环境、还有最后都想知晓的，消失的大陆群板块的事情。”
“既然红星选择以这种方式去纠正错误，那么它肯定有作用。但具体需要多长的时间、没有人能回答出来，如同你刚才说的抑制管，那短暂的时间转接到现实当中，会等效多少年，暂时没有一个确定的比例，也不能提前得到比例。”
“应该也会是几十年，很大可能会超过一百年吧。”佩金兹开口说，“不确定的事情了。然后等到时间到了，神灵死亡意识制造出来的气泡一样的世界，大致上就能被观测到。但那时，如何进入其中，依旧会是问题，要么是找到具体的方法，要么，就是等待它的自行崩坏了。”
卡西亚看向佩金兹，“你的样子是在说——我很想在那个时候亲自参与进去。”
“三相大陆只是被倒塌世界树砸碎开的大陆碎块，相比较整个大陆群，它的面积并不大。若是大陆群的世界里依旧存在生命，乃至拥有文明、想想就令人激动的事，怎么可能不想参与进去！况且那时候，若是大陆群的世界自行崩溃了，说不定被神灵死亡意识带走的东西又会回来。并且，最重要的是错误已经纠正和消除了，你觉得环境会怎么变化？”
“手术者的寿命开始增加？”卡西亚只想到了一点。
佩金兹摊摊手，“或许吧，毕竟大陆群回归了。但也可能是环境彻底变化，手术者们被迫选择另外的路线。也有其他可能性存在，很多很多，未来的事情也只是做做预测而已，没有人能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毕竟三相大陆是被遗留下来的板块，即使算上大陆群，这个世界或许从神灵时代末尾开始，也走在了被遗弃的道路上。我见过很多很多古遗址，上面从未说过杀死神灵们的存在消失后，又再度出现的信息。是真地离开了，不再回来的那一类离开。”
卡西亚长舒一口气，“不重要了。但对他们去了哪里很好奇。深蓝领域之外的地方？无尽、天空？夜幕下的那些星星上？虽然教科书上一直都以三相大陆与岛屿群作为主要地图，剩下的地方统一以无尽海表示。但我们所在的地方，会不会和这些繁星一样，也是球状的物体？”
“有好奇心是好事。”佩金兹首先表示赞扬，“不过是不是球状的物体，只能说可能是吧。冒险家们的活计儿从千年前开始，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束掉。我一直构想着没有第三将军，不曾有六颗红星的记载，三相大陆板块上的国家与人们都团结一起，让冒险事业无比兴盛的另外一个世界。”依旧是闪闪发光的笑容，“肯定很有趣，过后还能活下去，一定会将之完完整整写出来。”
“我肯定会看。”
“谢谢。”佩金兹礼貌感谢，“不过话题最终还是要转回去，这样的时间让人高兴，但对我们，会越发成为稀缺与珍贵的东西。”
“那还记得刚才关于高阶段的信息？限制与放开。”
“世界限制的减弱与完全消失，导致环境会开始变化。时代极大概率处于一个末尾阶段了，比起精神体和思考，身体本身或许更能做出正确的、本能的反应，更加贴近当前时间段的变化。况且，我和世界树根系网络有着联系，即便不知道这种变化具体是什么，但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能帮助到我。”
卡西亚的目光平视着前方，“正好，这几个月的行程当中，南方森林本就是我的目的地之一。那里若有污染在就好了，按照这种理论，因世界树根系才存在的地下生物，很有可能真的能为我提供什么东西来。”
“铀金虽是最后手段，但我认为不是不可以尝试。你也是怪物，教国和自然协会当中，继承者名单成员们可从来不会为是否能进入高阶段而苦恼。进化就是单独个体的事情，不用与其他人一样，甚至连同相似都不用做到，没有意义。你应该是被模彷的那一个，写进资料中作为参考的那一个。”
下午更新，先睡了
见谅、
第二一九三章 再一次的旅途（上）
“谢谢夸奖。”
“以为你会礼貌地笑笑而已。”佩金兹说，“总之，现在你在三阶段当中不存在危险，但去到高阶段后的一段时间内，因适应和身体上的调整等等，那时最好呆在隐秘安全的地方，顺利渡过后再出来。”
“在教国和自然协会，所有继承者名单成员都这样做。高阶与低阶间有很多不同，力量形式、信息上的补足、心情转变等等。最终，还有战斗的形式既会变得更加单一，也会变得更加复杂，具体会是哪一种形式，需要看对手是谁。这都是需要你去适应并练习至熟练地步的事项。”
说到这里，佩金兹叹息一声，“应该用不着提醒，那一天到了后，麦格里等人肯定会联系你，带上高阶段的大部分资料，让你知晓并记下。同时，也会加速你熟悉高阶段的过程，尽快可以形成在四阶段的强大战斗力，开始活动。根据你现在的情况去推测具体成为四阶段手术者的时间段，应该就是三个月之后。”
“谢谢你的预言了，我尽量将时间控制在这个时间段中。”
“那记得联系希拉瑞莉小姐，告知这一个消息。”佩金兹笑，“期间，我应该会去见很多人，帝国的、组织的、远海共同国的、火焰联盟的，及你说的那一位帝国第一代骑士王格罗特先生。和他之间，大概有很多东西可以聊聊。当然，如果你有信心，确定三个月之后一点点的时间就能够去到四阶段，那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们这一信息了。”
“来自骑士王阶层的准确预言？”卡西亚知道佩金兹想做什么。
佩金兹理所当然地点头，“威严与实力，就是通过这种无意间的小细节建立起来的。”
“我会配合你，极大的概率上，不会出现问题。”
“我肯定选择相信你。”
“还以为会多留下几天。”还是那一间不太宽敞的房间，希拉瑞莉整理完这几天的情报，做完了分类，开始为分析做准备。
佩金兹“啪”的一声合上书，“已经是快四阶段的人了，疑问也会跟随实力的增长相应减少。卡西亚知道的信息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不少。因为世界树根系网络，他有令人羡慕地看见遗留古历史时期幻象的能力，成为高阶段手术者，当可以真正见到世界限制后，这种能力会变得更加强大，他大概能见到更多的关于古历史的情景碎块。”
“成为历史的时代了，看做消失未尝不可。你说的那一套猜想理论，即便实现，也需要再有几十年。有多余的精力，不妨用在考虑第三将军的事情上，能活到过后，才有见证猜想成为现实的机会。”希拉瑞莉一直看着资料，未曾看向佩金兹一眼。
她这时接上话，说明最新的情况，“远海共同国与和火焰联盟，两者靠近中心海流带的那一片范围，大致是相同的时间段中，的确发现第二批飞来的污染种龙类群。幸而提前准备，有军用飞空艇舰队在远处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否则想将它们拦截在无人区，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只是中心海流带一片地域，绕过海流带的地方，需要防守的地域过于宽广，只能放弃。姑且将之称为第二批污染种，在红星影响来临之前，预计一共会有五批左右。”
佩金兹重新打开书，“第四批或第五批会最为凶勐，作为送给后相大陆的开幕礼物。钢之王笛福尼的机械之龙计划呢？仅是依靠飞空艇舰队与高阶手术者，确实能很好应对，但分散了很多力量。而且在极限地域当中一下子汇聚很多人，其中一些极限地域当中，氛围就不会安静了。”
“正要说。”希拉瑞莉接上，“嗯、”她找出资料，确定后开口，“数据收集阶段，量产了小批量。想要应对污染种龙类，在压力最大的时间段，还是需要火焰联盟的龙骑士。”
“此外，麦格里传来消息，无尽海当中也发现大批量的污染。赶到时都被冻结成为冰块，暂时性不会造成麻烦。但他担心三相连接网公司和深海远洋集团在无尽海当中的机械岛屿会有暴露的风险。”
“可以让他不用担心，污染种龙类没有传递消息回去的能力，即便是第三将军，也不可能。现在不是古历史时期了，世界树根系网络早已失去几乎所有的功能作用。可以告知他，记得将机械岛周围的污染清理干净。巨鲸群族的做事风格就和它们庞大的身体一样，除了极少的一部分，没有精细化可言。”
佩金兹看过去，“一下子就是非常广阔的一大片海域被冻结成为数个月、乃至数年才会解冻的坚冰。这种情况出现，处理起来也会非常麻烦。”
“火焰联盟有新的消息吗？关于祭祀仪式成员上的，时间节点大致到了。”
希拉瑞莉极快扫视过身前整理好的资料，“没有。”
“看来还需要等待数个月。或许红星影响来临后也是可能的。”他回答到，“那没什么想要知道的了。”说着打开书继续未完的部分。
“那关于污染种龙类的研究报告呢？一样没有兴趣？”希拉瑞莉拍拍手中的资料，打开看了看，选择了重点部分，读出来：“、污染如同一种长时间，或许会持续到死亡的强效兴奋剂、拥有改变生命特性的能力、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代价是燃烧更多的能量、其组织脏器的活性远超过圈养种，这或许是燃烧更多能量，甚至是燃烧生命的原因、”
“预计污染种龙类，亦或是已经出现的污染种第二类生物，其寿命最多不超过十年。并且想要去到十年期限，是基于污染种不断进食的前提下。这似乎催生了污染种强烈的求生欲望，具有非常强烈的进攻性，这或许就是原因。”
“、对污染进行活性处理，似乎能作为一种不错的长效兴奋药剂，作用在战斗和手术阶段的提升上、”
“知道了，知道了，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建议？”佩金兹无奈开口，“没什么好的建议，只是说一个提醒。污染之所以叫做污染，从来不是把污染活性处理后，它就可以从污染变成其他有用的东西。地下世界存在的时间很长很长了，后相大陆上的三个巨型国家不提及，超过千年的时间跨度下，教国和自然协会当中，能利用地下世界做些事情的一直以来都只是少数人。”
“看来活性物质还不是全部。你这么说，我想起远洋探索时遇见世界树碎块时的事情了、”希拉瑞莉的声音在这里变得很低，“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佩金兹耸耸肩，“世界树如同古历史时期的神灵，和神灵沾上关系，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与意志，都不会有好结果。”
第二一九四章 再一次的旅途（中）
“强者的特权？”希拉瑞莉放下资料，“无论怎么看，教国和自然协会也好，还是后相大陆上的三个巨型国家，强大的手术者大概都拥有了左右局势走向的能力。”
“至少，现在只是拥有左右局势走向的能力而已，还没有去到完全操控的地步。手术者们也有自己的生态圈在，无论是有意、或是无意，我认为三相大陆上，从一开始就引导的让手术者尽可能不去干扰普通人类世界的做法是最为明智的。你肯定知道，在古历史时期，即便有国家这种结构存在，但在那时的强大者面前，连同玩具都比不上。”
“铀金弹对我们而言，威胁不仅存在，且非常大。”佩金兹感叹着，也强调着，“污染的益处，姑且算作是特权吧。不过，重点应该不在上面，而在于对于可以利用污染的那少部分人。向更加美好的方向引导，才是关键部分吧。很多东西，即便是我，也不能去改变。”
“麦格里的后备计划当中，排在第一位的‘手术普及’计划，若是能得到污染的帮助，在过后的某个时间段，地下世界的生物、污染、物质等等都能被一定限度的利用、联系过去时，你可以当做他没有想到，提醒一次。但他肯定想到了，并且对之非常看中，同时也希望有实现的机会与环境。”
“如果大部分人都能利用污染，那必定可以实现计划了，而且会非常轻松。”希拉瑞莉笑笑，理解话的意思，“不知道是你一直乐观，还是因为知道的信息多，导致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了。总感觉你往往能找到问题当中令人感到开心的那一部分。可即使是现在了，想到麦格里的‘手术普及’计划，自己也会思考，你们这类站在金字塔顶尖部分的人，脑袋中装着的全是类似的让人感觉异常大胆的想法吗？”
“甚至惊悚和不理解。”她补充到，“假设所有前提都已经满足，手术普及计划得以顺利实施下去、不需要很长时间，最多几十年而已，三相大陆必定会完全变成另外一种有别现在模样的世界。”
佩金兹微微抬头，目光从书上离开，随后闭上眼睛，依靠强大的计算能力想象着对应的模样：“是一个有趣的世界，说不定我期待的无比兴盛的冒险事业能在其中实现。无尽海内的类第二类生物们也能成为使用不尽的材料、突然之间，我似乎很期待这一个不同形式的世界能在过后完成了。”
看着佩金兹的模样，希拉瑞莉摇着脑袋，“果然，你们的脑袋中不存在所谓的正常想法。而你的确是属于太过于乐观了。”
“无时无刻，开心都是最重要的，现在就是了。”
在机场检完票，于希拉瑞莉的提前安排下，卡西亚半拖着行李箱子，去到飞空艇中的一个单人房间内。四十分钟后，数声传荡震动的汽笛声音里，升力装置发出的咆孝由轰响变成细微的震动轰鸣，飞空艇斜向上缓慢升入高空当中，随即破开遮挡阳光的乌云，在一片灰黑色的底色背景下，朝向数个国家之外的一处机场航行而去。
房间里，卡西亚看了小会儿外面的单调景色，便转身打开行李箱子，拿出从佩金兹那一大堆书中挑选出来的未看部分，认真读起来。
有消磨时间的东西在，加之此次航行的路程并不远，接近中午出发，夜晚十一时左右便抵达目的地，卡西亚一路上并不感到无聊。
心中有更加准确的生物时间，如同血肉制造的一块精度极高的机械钟表被嵌入身体当中，卡西亚随时可以知道确切的时间点。当身体的平衡感知告知飞空艇已经开始倾斜向下的角度，卡西亚合上书，几步远的圆窗内，正好可以看见去到大片乌云后的最后一片闪烁光芒的繁星夜幕。
此刻，生物时间去到夜晚十一时十五分。
“这时才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以往的生活当中了。”整理行李时，卡西亚发出感叹，喇叭也同步播报飞空艇即将停靠的提醒声音，“好多要去见面的人，也有好多需要联系的人、沉睡两年多时间里落下的东西，都需要一一补齐完毕才行。”
“一次繁忙的旅途了。”他自言自语着，等到连续的震动由地板传到全身，又极快的消失，这才拖着行李，跟随此次航行并不多、甚至可以用很少去形容的其他乘客们，去到最近舱门前。
近段时间，能从各处向着最近统筹国转移的人已经走掉大半，而由统筹国朝向周边小国中的人，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少。
不知道过后会不会停掉商用的航线，只经营火车和长途车辆的运输。但大暴雨来临后，大概天空之上能飞行的，绝大部分都会是军用飞空艇了吧。地面上，各个国家之间，除了有同盟协议的小国，边境的管制将会更加严格。
卡西亚想着，也一步一步随着人群向前。周围灯光由候车厅室内灯具变成广场的大灯时，顿时晦暗不少。左右看了看，侧前方的停车内，一辆纯黑色外装礼车亮着尾部的转向信号灯，做过处理，晦暗超过三分之二的它一直有规律的闪烁着。
不知道为何，卡西亚在此刻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表达的沉重感。拖着行李走过去，距离不缩减至三十米内时，礼车门打开，一男一女下来，看了过来。
还记得属于黛尔亚与沃特斯的气息，可晦暗灯光下，两者的模样已经完全陌生了，那是未曾见过的模样。而样貌替换手术留下的痕迹，此刻在精细的感知下，也全部呈现在他的脑袋中。
“呼、”卡西亚深呼吸后，缓缓吐出一口气，调节有波动的情绪。他知道沉重感来源于何处了。一种责任，也是一种自责。
“自己要做的、要完成的事情，一直都还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