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八章 大暴雨前的盛宴（十八）
一直模拟的心跳声消失掉，能量转换结构从压制状态中解除，开始运作。但卡西亚还是控制着自身气息，使之不散发出去。除了满足自身在感知上的最大隐蔽外，便是散开的范围与强度都过于不正常，属于自身信息的一种。并且他也不确定剩下的可布罗等三人感受到气息后，是否还会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心情。
能在这里解决掉，就尽量不将范围进一步扩大。痕迹肯定不能很好地清理了，卡西亚想为自己减轻一下工作量。
“拙劣的模彷吗？”内心复述着瑟博尔的话，“鳞化类能力的启动与变化的确很快，非常熟练。但可布罗手中有我的详细资料？或者，他有能力、身份地位去接触南方森林事件的内部信息？”
“当初和我实际接触过的人当中，好像只有希拉瑞莉小姐因为佩金兹的原因而好好地活着，剩下的其他人都在过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因各种原因自然而然死亡掉了、即使有，大概也只是别人口述的畸形版本，亦如同当初调查我的希拉瑞莉小姐一样。”
有些许好奇，卡西亚此刻让自己从身体中剖离出去，以旁人的身份去客观的评价与描述自身，想从中找到可布罗所“看到”的那一个自己。
尚未前进一步就遇到了困难。卡西亚很清楚，骑士侍从考核时期的假死虽然不完美，并未骗过想要欺骗的那些人的眼睛，但在很大程度上，从那时开始，自身的诸多信息便从源头上开始迅速减少了。
而后，首先经由叶捷琳与胖子阿托环的帮助，随即是军部学校、孛锒教练与希米亚教练的操作，最后便是麦格里与奇拉安第家族在信息上的删除——或许其中还有丽苏曼那一侧的现任教皇——总之，失去源头、及留存的信息也一点点消失，才导致黑市情报商售卖的信息逐渐趋于不正常状态。
以往各个时期遇到的敌人不用提起，绝大部分都成为尸体与各种意义上的养料。即便是南方森林事件的时间点，卡西亚也记得最后接触过、见过、并知道的人当中，既是当时围剿自己的主力成员，也只有希拉瑞莉还活着。
“难道是最开始阻拦自己的那些人？”卡西亚想起中途由零号带领的阻拦队伍，“但他们见过的东西、不是很普通吗？”
急速运转的瞬间思绪中，卡西亚的确想不到可布罗眼中的自己会是何种模样。他只记得在敌人面前最多的模样，也就是鳞化后的样子了。
“吐息？”像是直觉，或者是鳞化这种能力本身带给卡西亚的灵感。
感知黑暗倒计时在此刻走过最后时间。
没有继续思考下去，卡西亚将想法停留在最后一刻。他这时抬起脑袋，银灰色鳞片上并未如同以往那般闪亮起来一道道没有规律的纹路，随后汇集向胸口中心——
能量的汇聚、存储、调用等等，都因为完全解析转换结构后发生巨大转变。如同以前身上的高能脂肪，现在它们要么成为液金样的血液，或是骨骼、血肉等物质，要么便与铀金残留的能量一同去到了精神世界里。
不需要从身体各处汇集能量，转换结构与能量光流网可以更好地去完成这种事情。大概也没有使用次数的限制，至少南方森林陪同西西亚训练的那段时间，卡西亚个人的试验结果是这样。
除非消耗完能量，如同枪械没有了子弹，就只能将之当做金属器具进行使用一样。吐息也成为类似的东西，因为究极合金过量的原因，喉咙和能量结构等等，其强韧度可以支撑很长很长的时间。具体是多少，卡西亚不确定，但绝对长于任何一次战斗的过程了。
三人都在感知当中，卡西亚看向可布罗的瞬间，绵长的呼吸已完成，随即接上深沉的吐气——更加巨大的能量、浑圆而没有丝毫散逸的炽白色火柱切割开烟雾，无视距离限制，直直撞向可布罗。
一直处于警戒状态，况且还有危险感知与直觉的先兆。可布罗与瑟博尔一样，从中得到一点反应时间。只是相较于处理方式，对比瑟博尔依靠彷制固态红水银炸弹的鳞片进行强制性撕裂火柱，可布罗却是在瞬间转换自身模样。
刚才短暂时间里，见过敌人进行过吐息样的进攻，可布罗对此有了预计。不需要准备、转化的时间，归于自然而然的状态，彷佛从一开始就是这种模样，一层暗色的灰黑鳞片覆盖全身。
火柱即将吞噬他时，骤然在前端散裂开了，花朵般朝向两边溅射——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炽白火柱出现，宛若实质，同样无视距离，与卡西亚的吐息撞击在了一起。两道火柱在接触面散开，轰鸣声中，可布罗的吐息顿时压缩，扩散开的数米直径眨眼间便去到不到半米的浑圆柱体模样。
两道吐息的撞击接触面顿时移动，迅速向着卡西亚靠近，眨眼间走过两者间超过百多米的距离，即将反向吞噬卡西亚时，镜像般的景象一样，另一道吐息也立即压缩去到同样的直径大小。
压缩还在继续，而碰撞接触面下一刻再度回到可布罗面前。
此刻，却是可布罗灰黑色的鳞片上遍布卡西亚熟悉的无规律鲜红色纹路，一片挨着一片游动着，最后朝向其胸口汇聚一团，成为不用回忆就能清楚是什么形状与色彩的炽白光团。一条白线从胸口光团生长而出，彷佛一株瞬间走完数千年、乃至万年的古树，从其喉咙延伸而过，与吐息瞬间连接一起。
发出的光瞬间暴涨，其温度极具升高，彷若火焰都能将火焰燃烧。暗红色的烟雾在此刻被点燃，如同一块被云爆弹白色粉末所笼罩的地域。炽白火光带着高温，灼烧被照射的所有事物时，它们也未能幸免。
“嗡、”暗红色烟雾的爆炸即刻引发恐怖的连锁，无数细微声响融合一起变成沉闷的震颤微鸣，冲击波在整片地域内肆掠叠加，去到临界阈值，才轰然膨胀炸裂，半球形的半透明扭曲冲击波向着远处扩张而去，两三千米之外才失去大半力量。
暗红色烟雾消失小半，留下的是显得不那么浓郁的黑色硝烟。可并不能阻止吐息的光亮，一时间，它们本身都被染上刺眼的银灰色。
吐息走过的下方已成琉璃状，更远处是两条带状的熔融物质。可布罗的胸口彷佛孕育着一颗熔炉，全身鳞片上不断涌现鲜红纹路，源源不断朝向胸口汇聚，但即便如此，两道吐息的碰撞接触面依旧没有被推回去，只是稍微减少了移动的速度而已。
或许仅是思绪上的一个呼吸时间，可布罗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吐息所带的巨大力量即可就要将自己吞噬。没有犹豫，他未曾去思考更多事情，身上游离的鲜红纹路刹那全部变为粘稠状的暗红，其胸口的炽白光芒也被污染，连带喉咙与吐息，瞬间就完成了转变。
原本以为会见到暗红色的吐息直接破开对方的吐息火柱，但在暗红色污染转变的同时，卡西亚实时压缩吐息直径去到成年人手臂大小——暗红色吐息在他眼中并未产生危险性，那原本应是固态红水银的能量，但不应该是这种颜色才对。
“能量转换的速度已经跟不上了吗？其体内事先存储的固态红水银能量在操控下直接外溢了。的确是拙劣的模彷，虽然其破坏性超过了三年前的自己。”思考时，他的吐息顿时由成年人手臂大小再度回缩，当直径不到前一刻一半时，吐息已形如一道浑圆的光柱，带着恐怖能量。
这差不多是卡西亚在南方森林内试验的伪极限了。
可布罗的暗红色吐息瞬间被完全撕裂，吐息光柱越过距离，在其脑袋前不到一米远的位置停滞，撞击在了撑开的生物电感应力场之上。光柱末端当即散向四周，每一缕光落地都顷刻间烧蚀出一块熔融状物质的水、熔洼。
生物电感应力场同时极快地收缩着，可布罗尚且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吐息光柱便已经来到近前，距离只剩下不到十几厘米而已。
此刻，时间尚且走过不到两秒钟，感知当中才出现静静躺在地上、失去气息的瑟博尔的尸体、急速冲向敌人的摩西特尔斯、以及已经反身跑开七八百米的瓦斯皮亚。
“摩西特尔斯！”可布罗不由得大吼，还在犹豫。
同时，一道电光组成的巨大游蛇，带着混杂暗红的十几米的巨大躯体，以摩西特尔斯为起点，游过的地面皆为熔岩沟壑。电光游蛇去到卡西亚一侧，即将向着他撕咬时，一条两侧布满锋利鳞片的软剑般的尾巴晃动，随即在一片看不清的交织银光里，混杂暗红的电光瞬间炸裂成无数细碎的游离电弧，散逸的能量导向地面，大片暴雨般的熔融状物质顿时溅射。
而吐息光柱这时再度压缩少许，其与可布罗的距离也即可去到十厘米之内。
感觉到了吐息光柱似乎已经洞穿了自己的脑袋，但犹豫的瞬间，当见到摩西特尔斯的进攻被那条银白色剑形尾巴撕裂时，可布罗突然间有些明白了刚才的十几秒时间里，瑟博尔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知道已经没有了犹豫的时间与机会，可布罗压下脑袋中的胡乱思考，莫名气息从他身体上散发而出，灰黑色的鳞片也好、游离的暗红色纹路也罢、乃至他的整个身体，此刻都被镀上一层接近炽白的光芒。
那么一瞬间，卡西亚的确看见了——可布罗似乎变成了一道人形的光！
第二一六九章 大暴雨前的盛宴（十九）
急促的心跳带着卡西亚在小国当中见过的彷造引擎的“哒哒”声，听上去的确有很不错的观感，巨大的声浪象征着动力强劲而有力。可仔细分辨，立即就能看出其中差别。
“加速血液循环与全身各组织的剧烈活动，在现有基础上再度叠加几个原本的自己？总结去说，不能被很好转化的固态红水银能量，现在可以依靠速度更快、容量更大的体内循环去吸收转换和利用了。”
类似瑟博尔刚才的气息升起时，卡西亚便已看出可布罗此刻的实际状态。同时也正面印证他刚才的猜测，不仅是瑟博尔，可布罗等人在没有实际进入过四阶段、或是说在能量光流网尚且是去到四阶段的阻碍时，即使有高阶的老师和大量的资料参考，见过与实际体验过，两者间始终存在巨大的鸿沟。
“难怪零先生对于可布罗，给出的评价会是‘看上去，应对起来会显得较为麻烦’。第二类生物的龙类属性占据主导，能在时间下自然而然去到五阶段的他，天生就不存在能量光流网的问题。是否可以使用，唯一的影响点就是时间而已。”
前方传来巨大的吼声，可布罗身上爆发出来的气息瞬间去到顶峰，刚才的冰冷此刻都转变成了暴戾。但在见过很多顶级的四阶段、五阶段，乃至骑士王阶层力量的卡西亚面前，气息这种东西正在极快地失去意义。
除了暴露自身外，似乎就不存在什么作用了。人类不是勐兽，不需要依靠气息去彰显力量，以及保护自己的领地。况且即便是类第二类生物当中的强大者，智慧日益增长后，他们大部分选择的都是深深地隐藏自己——野生种龙类，包括卡西亚见识过的去寻找食物的卡西黑在内，它们选择目标的方式，就是依靠感知气息。
因为在类第二类生物当中，受到龙类污染，越是强大，气息越是明显，其体型便越发巨大——巨大的体型才能满足充足食物的要求。而不遵循此规律的类第二类生物很少，大都是具有很高智慧的那一类。
可布罗身上的光下一刻内敛，只是依旧不能完美控制，无规律性地，会有光点出现，激发一道光束。有的光束落在地面上，短暂的接触便是一块被烧蚀成熔融物质的成年人巴掌大小的坑洼。
卡西亚这时才看清楚，光点与光束并不是灯具、太阳这类事物上的光——随机出现的光点、光束都是极度类似它们的火焰，是能量高度压缩和浓缩后的结果。只是可布罗并不能很好的控制住它们不去外泄而已。
吼声之后，卡西亚已经观察不到可布罗实际的形体了，变成光的他其实是被一层火焰包裹，自身成为了燃料，与瑟博尔相似，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提升。
其表面的那层光、火焰开始游动，依旧从四肢全部向其胸口汇聚。一个极快的过程，转瞬间便已经完成——一道直径接近两米的吐息顿时由可布罗激发而出，并不是完全凝实为浑圆的柱体，圆柱表面有不少地方出现瑕疵，细小火柱如同树木上的无用枝干，虽然有，但并不多。
并且这也完全不影响此刻的这道吐息、已经如同卡西亚那般了，成为一道巨大化版的火焰光柱。
生物电感应力场当即消失，可布罗的火焰光柱直接吞噬掉卡西亚的吐息，接触碰撞面消失，极快的速度导致地面的琉璃化与带状熔融物质沟壑一瞬间尚未跟上应有的速度。
可布罗能感觉到火焰光柱的温度与能量，澎湃激荡的力量在体内急速循环，以往他感觉模湖的那部分能量光流网变得清晰可见。可高兴的心情只是短瞬之间而已，巨大的提升已经让他想到了副作用的后果。
为何强制性短暂进入四阶段会失去未来的希望，直接丢掉继承者名单成员身份、
想到这里，内心中的无奈变得更加多了。他只能以“好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能量光流网的结构”来安慰自己。只是见到感知中已经跑走的瓦斯皮亚，安慰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他不由得导出此刻身体能调用的极限能量，全部灌注到火焰光柱当中，要将敌人完全蒸发成为空气。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并不是我想要看见的结果。”可布罗正后悔处置敌人的结果不那么痛苦时，却是直径接近两米的火焰光柱在感知当中瞬间变成无数散开的碎块，彷佛一场小范围内的炽白雪花，每一片落在地面上，都融化一块地方。
这一刻，他已经失去思考，时间也被定格。他唯二能察觉到的，除了侧旁摩西特尔斯正大吼出来的自己的名字外，便是一道完全由澹蓝色火焰结成的吐息，没有丝毫阻碍地撕裂自己的火焰光柱，来到了自己身前。
没有撑起生物电感应力场的时间，即便有，可布罗也会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自身的力量可以抵挡的吐息。
澹蓝色吐息瞬间蒸发掉可布罗，继而穿透而过他站着的位置，越过身后的河面时，根本不存在河水蒸发的现象，一道十数米宽的琉璃状沟壑成型，直接将这条大河截断。吐息继续前进，眨眼间便已经去到两三千米外，路径上的所有地面、建筑与植物等都被融化、蒸发。
当这片地域的夜色也被蓝色吐息照亮时，有不被察觉的力量隐秘出现，在卡西亚结束掉吐息时落下。它好像是一种领域，蓝色吐息进入其中，极快的速度立即减缓，像是被冻结住了一般，进入其中后，前进了连同半米距离都不到，便因为卡西亚的切断而消失了。
而地面上，半米之外还是一道展开的因高温而闪亮的琉璃状沟壑，半米距离之内，地面、植物，甚至连同空气都未曾受到丝毫影响，没有一点被高温烧蚀的痕迹。
“快结束了，给你们十分钟处理痕迹。”有声音说，“将这一片地域都破坏掉吧，一些东西碍眼，被敌人看到，以他们丰富的想象力，卡西亚还活着是一个会在最后去考虑的可能性选项。我不想被找麻烦、那两个人不高兴，我就会不高兴。”
“我有麻烦，不高兴了、那你们、”
“放心，肯定会处理好！”
才醒、、、明天下午更
上午十点就出去了，晚上九点钟后才回家，衣服湿了几次，又干了几次，都不知道喝了好多瓶水了（一块二的工厂盐汽水，柠檬和薄荷味两种，还是带气泡的，味道反而不错唉）、久违的紧急出差去调试机器简直要了命、
回来后太累了，本想着是稍微眯一下，缓解疲劳，但调了半个小时的闹铃也没有起到作用，睁开眼睛已经是现在了、
还是补瞌睡吧、见谅、
天气炎热，大家注意防暑啊、去调试机器，几个轴流风机对着吹也不管用，风都是温热的，像是在泡澡、头现在还有点疼，应该是回来眯一下的过程中吹空调吹过了、
见谅、
第二一七零章 大暴雨前的盛宴（二十）
“马上就能休息了。”声音继续着，没有疲倦，全是无奈，“不过看卡西亚的表演也蛮有趣的，你们认为呢？”
“、”没有人回答，因为在另外声音的脑袋中，他们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自己——自己与卡西亚的几个敌人何其相似，就是被摆弄的玩具而已，怎么都逃不掉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被截断的大河处，上下游的河水下一刻便朝向琉璃状与熔融物质带倒灌回去，蒸汽在河水当中翻涌爆炸，团状的乳白色蒸汽平铺开，顺河流走向游动，彷佛一条白色的烟带，需要一些时间才会完全消失掉。
做了一次深呼吸，卡西亚感叹，结束对可布罗的思考——零先生几乎也确定会在红星对气候的影响来临前去到四阶段，西西亚的成长问题，应该也赶不上了、不知道三十六位骑士侍从里，四方势力隐藏的顶级成员内，以及远海共同国和火焰联盟中，在接下来是否能拿出为战争的准备。
卡西亚对此抱有乐观态度，毕竟是大型国家，而教国与自然协会在继承者成员名单上并未做过多的保密，是半公开状态。既然知道这一情况，想必会有应对的措施在。
否则、卡西亚就是在这里停止了向下的想象。在他眼中，可布罗只是应对起来需要认真才行。但在其他人那里，便不是认真和堆积数量就能解决。对于吐息的运用，卡西亚承认他做得很好，光柱化的火焰吐息，一般情况下可以延伸出去数千米才散开失去大半力量。如果在大规模的队伍作战情景下，又是较为平坦的地势，一道火光光柱突然间横扫、
会有人活下来，可在作战的背景下，已经是绝对的失败了，因为大部分有生力量在那不过数秒钟的时间内已经完全死去。
“庆幸的是火焰光柱也好，基础的吐息也好，能掌握的人从来都不会多。即便掌握了，执行的任务背景也不会是数量巨大的队伍间作战，多是突破任务等等。这类人都会是家族势力当中的顶尖成员，会被第一时间掌握信息。前去拦截、抵抗的也会是大致对等的人。自己担心的情况会发生，但次数不会多。”
“果然不愧是怪物啊。”卡西亚扇开周身的烟雾，看向站在侧旁百米之外的摩西特尔斯，“澹蓝色的吐息火焰是南方森林事件里使用铀金后，自己才学会的一种使用方法。应该能将之归类到高阶当中了。原本不想使用超过标准的能力，但短暂进入四阶段后的全力攻击确实也稍具高阶的标准了。”
“不知道来到这里之前，可布罗他们吸收了多少的固态红水银。可惜了，即使本人不能完全吸收，也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不能进行回收。”
只是可惜，卡西亚知道时间点来到当前，固态红水银等资源都将在过后一步一步放开。时间晚了些，不过三原色集团的彷制固态红水银却已经先于一步在小圈子里普及开，不会追不上教国与自然协会的进度。
思考的短瞬时间之后，侧旁传来摩西特尔斯的声音，“一个简答的问题，你早已经知道我们抵达后相大陆了？”
“知道的人并不多，仅限于极少的一部分。按照瑟博尔先生的说法，问题出在可布罗使用了远海共同国某势力的超远距离通讯机器。被拦截了，我想。”
“教国教廷的圣女吗？”摩西特尔斯带着疑问，自言自语，“但你不是教国的人。这一次若是教国制定行动，就不该是你一个人了，会是很多才对。看来当中有着极为复杂的情况在，不知道是我们所想的太简单，还是这件事本身就涉及到巨大问题，我们的身份地位也不能接触到。”
“嗯，大概是后者吧。瑟博尔先生最后得到的回答也是这样的。”卡西亚回答时，第三道莫名的气息已经升起。在摩西特尔斯身上，却是四人当中最为暴戾的气息迅速收敛，虽没有完全消失，但强度也降低非常多，远远在水平线下。
一道明亮的人形影子出现在烟雾中，红色褪去，显现荧光的通透蓝色。一直存在的无规律释放的电弧声骤然消失掉，人形影子再度膨胀，去到接近三米半的高度才有所减缓的趋势。其腰间，皮肤自动撕裂，大片泡沫状的角质体分泌而出，将绑着的辉管包裹，纳入身体当中。
下一刻，通透的荧光蓝色当中带上一缕缕炽白，但电弧炸裂空气的声音依旧没有回来。
“不久前，做下决定时应该多思考才正确。可惜没有机会了。不过最后还能和你这样的强者战斗，提前过来也并不是没有收获。教国与协会内都有隐藏的继承者成员，但不多。很想和他们交手，可管理者们并不能给我这样的机会。”摩西特尔斯开口。
“最后还是谢谢你，愿意给我进入四阶段的时间。不过瓦斯皮亚已经跑出去有些距离，为了不影响你过后的追击，现在开始吧。”
“尚且还不是问题。”卡西亚回答。
摩西特尔斯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握拳，在胸膛口前轻轻碰撞，究极合金的拳套发出“铛”的声响，“需要拿重量异常的行李箱内的武器吗？里面的东西对你一定很重要。是一把长剑，我记得。”
“我认为还是不要拿为好，那种东西会让你失去很多乐趣。不过，我会用在瓦斯皮亚身上的。”
“正好也是我希望的，现在已经想明白了，瓦斯皮亚那一脚，绝对是你故意放过去的，是吧？既然我们四个一起来了，当然得一起回去。论逃走的机会，我无异于是我们当中最有希望的。不过，有些时候，即便知道结果，也不能做出选择去规避他。”
“好了，一号实验体先生，最后说一声谢谢。”摩西特尔斯开口，喷吐一团带着炽白色电光的气流，“但没有人会坦然接受死亡，为了活下去，我会用尽所有力量去反扑，即使失去所谓的未来。”
“感谢提醒，摩西特尔斯先生。”卡西亚回以礼貌的感谢。
“铛！”话音落下时，相距百多米的两者从原地消失不见，声浪下一刻激荡，气浪与冲击也同时在距离摩西特尔斯残影三十米左右的位置爆发而出。
第二一七一章 大暴雨前的盛宴（二十一）
两人右拳碰撞，各自同时成为中心，身后半圆的弧形范围中，反作用力使得地面瞬间崩裂塌陷，随后大量泥土与碎石溅射。
“嗡、”空气颤鸣，摩西特尔斯全身的通透澹蓝被炽白替代，它们向右手汇集，随即成为一道数米直径的电光，将卡西亚吞噬只是瞬间而已。电光不再扭曲，更具光芒性质，吞噬掉卡西亚后直接冲撞十几米外的地面，引发爆炸。
飞溅的泥土碎石如同飞溅的大篷火花，当它们落地，被电光冲击的那一处地面已成为一块数米直径的熔岩熔洼。
但依旧感觉到右拳前端推向自己的巨大力量，摩西特尔斯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内的通透白色开始流转，彷佛清澈流水，虽速度极快，但却给人可以清晰辨识每一道炽白光流动路径与方向的错觉。
急速收拳的同时，他变成明亮流影，即可从原地消失。一道火焰光束亮起，拉出扭曲的熔融状物质路径，跟上其身影的瞬间变成横扫。巨大的数米高的电光墙壁立即出现，推向卡西亚的同时，五道扭曲的电蛇从后面升起，走过五道完全不同的路径，横向坠落的闪电般，噼碎卡西亚留下的残影。
地面上已经没有可被点燃的物质，只有溅射落下的泥土与小碎石在瞬间的极高温下融化而闪亮。火焰光柱与电光墙壁随后消失掉，炽白与银白色流影相互平行移动，可仅持续不过一秒，两道流影几乎同时以直角折射，相对冲撞一起。
碰撞的轰鸣尚未激荡，却是摩西特尔斯全身的炽白光如突然故障的灯具，闪烁般暗澹之后，瞬间爆发数倍强度大小的更加刺眼的光芒——半球形的冲击扩散，以摩西特尔斯为中心，一条条凝练电光成为实物般的链条，扭曲而不具规律，组成爆炸冲击的模样，瞬间爆发而出。
电光冲击波走过，地面表层被熔炼，一块熔融状物质的圆饼出现、成型。
“滋滋”声中，电光冲击波不需要时间去传递，瞬间扩散开至十几米外，而后不受控制地朝向天空、地面散播。
“铛！”两者右拳再度撞击，爆鸣声里，摩西特尔斯手臂崩裂密密麻麻的裂纹。此刻已经看不见血肉物质，露出全是一道道炽白光满溢的伤口，细锐电弧从伤口处闪耀释放，随后如火焰，以其右臂为起点，点燃全身。
可燃烧的不是火焰，而是细锐电光过于密集，层层叠加缠绕，不断散发的同时又源源不断地从其体内产生，此刻具有了火焰般飘荡燃烧的质感。
“引导！”摩西特尔斯大吼，像是下达命令。前一刻电光冲击波向天空、地面及更远处散播而去的电光尽数被他吸引，回转的流星般调转方向，无视了距离而相互连接，击穿空气，也无视卡西亚的身体，彷若连接时也将他一并击穿。
散播出去的电光尽数汇拢，摩西特尔斯的身体像是暴雨下的湖面，其表面那层电光火焰被吸引的电光击打。每一次击打都让之看上去越发虚弱，可其气息却越发强大，经过短瞬间的数千数万次锤炼，超过了他先前自身与可布罗等人的顶峰。
其体型在此刻再度膨胀，但卡西亚看得清楚，变得巨大的不是摩西特尔斯实际的身体，而是他身上那一层电光火焰，如同具有了生命，以他为基底，扩张成为一具高度超过五米的人形模样电光。
“爆！发！”摩西特尔斯的吼声中有笑意，也有舒畅。电光人形眨眼间膨胀，这时的它只有上半身，巨大的肚子扩展开一块十数米直径的圆形，笼罩住卡西亚。
“吸引！”另一道吼声紧接着出现，扩展开的电光人形急速收缩。
“爆发！”摩西特尔斯看准时间，再度吼出，一道电光冲击波顿时从他身体上激发，以卡西亚为相交点，瞬间和因吸引而收缩的电光人形碰撞在一起。
“嗡、”过载的声响引发一道颤鸣，电光组成的冲击波散开，摩西特尔斯在冲击中倒飞出去。滚落数圈后站起来时，地面已经成为柔软粘稠的熔融状物质，比之岩浆更加炙热，一层火焰漂浮其上，橘黄色光照亮天空上的云层，以及被推到远处的烟雾。
没有爆炸声，过载的“嗡”声后，只有尚未消散完的电光不时在地面和空气中出现，嘶鸣着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破坏力原本会更加惊人，毕竟是十几根高质量辉管和数根固态红水银。”摩西特尔斯环顾一圈四周，他站在一片直径百多米的小型熔融物质湖泊边缘，对熔融物质湖中心处的那块琉璃状凹陷深坑开口，“很可惜，我只差一点点，就能完成能量光流网的完全解析和再组建生长。虽然在刚才完成了，但依旧缺少足够熟悉的时间，导致对能量的掌控、利用等依旧存在巨大缺陷。”
“自己还是挺浪费的，辉管和固态红水银都是珍贵资源，可惜了。”说话时，摩西特尔斯逐渐褪去身体内部循环的炽白。但通透的荧光澹蓝没有回归，陶瓷般的皮肤彷佛焙烧过渡，显现他此刻满是裂纹的身体。依旧没有血液从其伤口处留下来。
“不过很满意，因为在之前，这还只是存在于我的思考中。原本是想真正进入到四阶段后再继续开发，能使用出来，至少说明我的思路没有错。”这时，摩西特尔斯亚巨人般的身体开始回缩，身高保留了，一块块膨胀的肌肉却失去了爆炸性力量，让他逐渐变回平常干瘦的模样。
拳套从他垂落的手上脱落，砸在脚边的熔融物质中。看了一眼右拳套上深陷的拳印，摩西特尔斯感叹着摇头，“你这样子，我都有些怀疑以往‘怪物’的称呼倒底是对自身的赞美，还是对我们的嘲讽了。究极金属，应该不仅仅是那一层银白色鳞片吧？”
“骨头与血液当中也有一些。”
“看来是未能完全吸收，被迫表现到皮肤上，让之显得白皙和发白了？”摩西特尔斯看向熔融物质缓慢倒灌过去的中心琉璃状深坑，盯着全身都被澹蓝色火焰包裹住的卡西亚——其胸口似被贯穿，一团球状的类似心脏的东西被强制塞了进入，缓慢转动着。而在球体边缘，隐隐看得见三根柱状物，但都被角质体紧紧包裹住，看不清其中是什么东西。
“是这样子。”卡西亚回答。
“这是你真正的战斗模样？”摩西特尔斯的声音越发微弱了。
“是！”卡西亚认真点头，“很危险，刚才，所以不得不认真地对待了。”
“那还算不错。”摩西特尔斯最后叹息一声，炽白光也仅剩下最后一点，“对了，最后一个、”
“卡西亚·奇拉安第，或者卡西亚·图索斯，都可以。它们都是我的名字。”
“果然、但也只有死亡前才会大胆去猜测了、”
见到摩西特尔斯彻底失去气息，卡西亚不由得感叹，即便已经听不到了，“摩西特尔斯先生，即便都是手术者，身处孛锒教练所说的牢笼当中。不过现在，我却认为只要找到合适的契机，像你这样不多的人，即便因立场而不能成为朋友，至少遇见后是能说几句话的，用不着以某一方的死亡作为结束。”
卡西亚接上一声叹息，缠绕全身的蓝色火焰消失，但胸口处并未闭合，能量转换结构依旧显现。几个跳跃去到大河对岸，捡起黑布袋时，一层蓝色火焰从手上蔓延，将之熔炼蒸发，露出第二代圣剑的银色剑柄剑身。
“接近两千六百米、瓦斯皮亚，逃跑都不用尽全力，这绝对是不正确的。你看菲奇诺先生，他就很自觉，现在已经脱离我的感知范围了、”
第二一七二章 大暴雨前的盛宴（二十二）
周围环境下有瓦斯皮亚的感知在，卡西亚可以清晰地察觉到。其不断远离这块地方的身影虽因为影响模湖不少，但算得上清晰。
偏头看了一眼河对岸那片漂浮一层燃烧火焰的熔融湖，卡西亚打消从中捞出转轮手枪的想法。蓝银子弹都被熔炼成铁水和空气，脚边散落的仅是高质量白金子弹，口径也拯救不了降低几个层级的威力，根本不能对瓦斯皮亚造成威胁。
“有第二代圣剑就足够了。”卡西亚吐出一口气，为了保持急速奔行当中的细微平衡，银白色的尾巴从嵴椎末端抽出。他眯着眼睛看向瓦斯皮亚逃离的方向，感知收缩成一块扇形，随后朝此方向扩散而去超过六千米距离——
一支百人的动能装甲队伍、由装甲车与几台彷生机器配合的机械化小队、数支分散开的手术者队伍也在探查扇形范围当中。
“不正确的选择似乎有些多了，瓦斯皮亚。不过无所谓，无论是怎样的选择，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自言自语时，卡西亚将第二代圣剑放到后背上，由银灰色角质体固定住。脚步这时迈开，最开始只是普通人慢跑的模样，数步之后速度越过一个层级，达到普通人全力冲刺的状态。
随后，呼啸的风声在卡西亚耳边响起，视线两边的景物逐渐流动时，速度完全超过普通人类的极限，是百米三四秒的成绩。加速继续，卡西亚早就失去鞋子的双脚上，角质体在此刻眨眼间覆盖，将之变成龙类爪子的模样。
每一步都留下尖锐脚印，速度也骤然提升。空气开始成为阻力，呼啸的风声变成“砰砰”的碰撞。而当其身影终变成一道紧贴地面流动的银白流影时，速度也即可超过百米每秒，勉强达到了音速的一半左右。
“没有实际进入四阶段，即便有新生世界树意志帮助，有液态化的完美进化物质培养，还有没吸收完全的究极合金，也未能直接打破手术者阶段对手术者本身的限制。”感受到速度快要接近极限，卡西亚内心带着可惜，“不知道是生命层次的不同，从而导致了身体强度的质变；还是身体发生了质变后，被动驱使着生命层次进化和改变、”
现在，卡西亚已经不再去思考此类问题了。因为有佩金兹在，所以他通常都是将问题记下，下一次见面后一个接着一个仔细询问。
必须要去尽可能的利用，毕竟佩金兹脑袋中的知识不能就那样浪费掉了。
卡西亚继续提升速度，瓦斯皮亚专精的是感知方面，连同摩西特尔斯完全进入四阶段的阻碍都是身体和能量光流网，完全比不上他的瓦斯皮亚在这方面就更加显得不足。
距离被有序拉近，即便发现身后不对劲瓦斯皮亚在此刻提升了速度，终于有用全力去逃跑的意味在，但短时间内想要弥补两者真正实力上的差距，是他短暂进入四阶段后也不能做到的。况且此刻的瓦斯皮亚没有舍弃自身未来希望的想法在。
两颗信号弹陆续升空，绽放开两朵巨大的鲜红色烟花，天空与一方地面被染红，也包括他自己。跟在身后的卡西亚立即展开感知为圆形范围，但见到数秒钟时间内，周围并未有任何变化发生，也就不再关注了。
丽苏曼观测的领域当中，似乎不会有人侵入进来了。卡西亚明白佩金兹会点名丽苏曼的原因。
一千米，十数个呼吸后，瓦斯皮亚在感知上的影响因为距离而消失，他不时回头看过来的动作能被卡西亚清清楚楚捕捉到了。
五百米、卡西亚感觉到瓦斯皮亚的慌张，以及承受着的巨大压力。也有激烈交互的矛盾在其中，而在矛盾交互的时间里，仅是数秒钟，卡西亚便已能通过视野看见稍显“缓慢”的狂奔的瓦斯皮亚本人。
“现在离开，你还有机会活下去！”距离接近百米时，却是前方传来瓦斯皮亚带着威严的警告声音，“保护人员正在赶来，他们可不会如同可布罗等人，来不及出手！你留在这里的时间越久，过后能逃过他们追捕的几率也就越小！”
卡西亚本想回答说“不用替我担心，若是他们还活着的话，想杀死你的心情肯定比杀死我的要强烈多了。”可喉咙都尚未活动一下，他就失去回答的心情。认为没有这样做的必要，瑟博尔与摩西特尔斯两者，是他愿意在最后回答他们的问题。但瓦斯皮亚、他不愿意这样做。
距离在下一秒去到五十米左右，瓦斯皮亚用尽全力奔行的动作都在卡西亚的眼睛里。维持了这样的距离有一个呼吸，但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气息爆发或是蔓延开，卡西亚只能在内心叹息一声，随后取下后背上角质体包裹的第二代圣剑。
双手握剑，澹蓝色火焰从双手蔓延到剑柄，随后包裹第二代圣剑时，却是澹蓝色火焰浸入到剑身当中，完全消失掉。
银色的剑身在这时变得稍微闪亮了些，像是被满月的冷光照射着，更像是一件艺术品了。
能量转换结构在此刻加速转动数次，伴随地面瞬间向下凹形出一块巨大深坑，卡西亚也出现在瓦斯皮亚侧旁前方，第二代圣剑没有任何华丽的表现，只是带着一点冷月光般的光芒，从下至上，朝向瓦斯皮亚斜向横斩而去。
瓦斯皮亚似乎早有预料到此次进攻，究极合金短剑已经挡在身前，也挡在第二代圣剑的斩击路径上。
但卡西亚同样清楚瓦斯皮亚知道他的此次进攻，“用极强的感知达到预测的效果，彷佛预测到了未来。可是，预测始终是预测，它与是否能躲开、抵挡下，从来都是两件完完全全不同的事情。”
“叮！”一篷火花溅射，一截银灰色的短剑剑尖弹射飞开，冷色的剑光也完全从瓦斯皮亚的胸口处斜向滑过去了。
“嗡、”直到此这时，莫名的气息才骤然爆发出来。可下一刻，伴随十数道冷色的银白剑光相互交错着将瓦斯皮亚的脑袋笼罩其中，莫名的气息或许都未蔓延出去多远，便彻底沉寂下去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最后一个有些无聊了、”
“等下就开始干活，打扫干净，所有痕迹都要破坏掉！”
“知道了、”
第二一七三章 过激、暴雨下的躁动（上）
“还有，痕迹打扫完后，我会给你们一个地址与一个联系方式，中途不要有任何停歇，尽快赶过去，抵达目的地后用联系方式与那里的人建立起联系。相隔数个小国的距离，不能使用飞空艇作为交通工具，是辛苦自己，单纯跑过去，还是浪费些时间开车过去，选择权利在你们手上。毕竟那时任务已经完成，我们也就分开了。”车后座上，丽苏曼看了一眼放在双腿上的杂志说。
“奇尔王国？是新的任务？”等待少许时间，才有声音提出疑问。
“不是任务，单纯告知你们去更加便捷地躲避危险而已。”
“躲避危险、”
“你们留在我身边只会是累赘。”丽苏曼以更加直白的话开口。
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上的普尔曼将军与阿道夫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好，因为丽苏曼所说的都是事实，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点。
“知道了。”两人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最好是自己跑过去，距离对你们来说并不远。不用以超过音速的速度，亚音速持续跑两三天，中途还可以有不少的修整时间在。”丽苏曼像是在说着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不是建议，也不是提醒，就是想到后便说出口了，“但那边说，让我告诉你们尽快就行了。”
“能询问一下是什么危险吗？”
丽苏曼盯着偏头看向自己的两者，“大概就是成为尸体的危险吧。但遇到了也不用害怕，应该会是一个非常快的过程，感觉不到什么痛苦。”
“、”
“那边说自然协会有几率会对今晚这件事产生过激反应。听说是有一个叫做、嗯，叫做继承者名单管理机构的组织在，统一管理从手术第二阶段到手术五阶段的所有继承者成员们。或许就在今晚，酒店那里死去的五个保护者，以及现在卡西亚杀死的四名继承者成员被发现后，管理组织就会开始行动。”丽苏曼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
“我认为，应该和我们没有关系吧、”
“当然有了，你们全程看着，没有阻止我，就已经有关系了。”丽苏曼理所当然地开口说，“可以不用担心，管理机构有行动，也应该是两三天之后。自然协会有派遣强大的手术者到后相大陆，但因为不想让教国知道，极大的概率不会立即出动这份力量，会故意等待一点时间，造成是从自然协会、或是无尽海远洋巨舰上临时赶到的假象。圣皇厅就常常这样做。”
“知道了，会很快赶到目的地。”普尔曼将军与阿道夫绝对不敢相信丽苏曼脸上的任何表情。她可以无所谓，但自己却不能这样，根本不在一个世界的人，这点自觉性他们还是有的，并且有很多。
他们也在思考着丽苏曼口中的“强大手术者”会是何种等级。已经算是联盟当中的一员，两人多少知道些关于联盟的组成，并且就五阶段的手术者信息，应该知晓的，也都不会落下。
有两位骑士王阶层力量，这是通过呆在卡西亚身边知道并确定的事情。其后依照各种牵连与关系，联盟内部除了丽苏曼外，能被归于五阶段最强大的那一批极少数的人当中，他们所知道的只有奇拉安第家族的希尔达·奇拉安第骑士长了。
如同麦格里、孛锒等人，比起丽苏曼与希尔达来，终究差了一点。若是作为满状态，丽苏曼与希尔达还要超过他们不少。
肯定还有其他人在，两人也知道以自己的实力等级与身份，若不是因为卡西亚，或许知道的还会更少。已经涉及到联盟内部的一些机密事项，暂且不能知晓，他们也完全理解。
“嗯。”丽苏曼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但她的注意力已经回到杂志，以及卡西亚身上，“还有，若是你们感觉到不安全，可以让路线与卡西亚撤离的路径保持平行。跟着他话，或许会更加危险，但也有可能会更加安全。”
两者立即摇头，“只会更加危险。”
“随便你们了。”丽苏曼开口，却已经在想着若情况如同另一边所分析的一样，自然协会将派遣谁过来。此外，保护任务开始前，佩金兹在通讯当中所说的支援又会是谁？她希望是一个有趣的人。
另外一边，卡西亚将第二代圣剑固定在后背上，看了一眼成为碎块的瓦斯皮亚上半身，不带感情地发出感叹，“意识和感知敏锐，一些时候不会是好事情。”
将断成两节的短剑捡起，走出几步的卡西亚返回，又将其身上的那几块究极合金防护板拿上，这才返回另外一片战场。熔融湖的表层冷却后变成一片红黑相间的颜色，漂浮的火焰已经消失掉了。
在里面找到转轮手枪与菲奇诺的短剑，他顺带拿走可布罗蒸发位置落下的极几块究极合金铠甲，并未去动瑟博尔与摩西特尔斯的那部分。
随后将战场的痕迹大致清理掉，花去数分钟时间，这才离开此处，在感知的引导下，前往才相遇不久的几处交战队伍那里。
从开始到结束，时间不过几分钟而已。相比较城市周围队伍间的战斗，此处的速度会完全在其他人的意料之外。不过卡西亚有大概的估计，相差得并不多——无论是零号对可布罗的评价，还是这一两天反侦察瓦斯皮亚和瑟博尔时获取的信息，都是支持他去大概估计的证据。
天空上的灰黑云层不时被爆炸短暂照亮，卡西亚在脑袋中将城市周围规划为一个圆形路径，随意找了一个切入点作为起点，隐蔽前行，随手解决掉了两名精英成员后，拉开的战线就出现了突破口。
过后不再干涉，除已足够了外，便是卡西亚并不想更多地出现在其他人的眼睛里，虽然也没有人可以察觉到他。并且时间已再度过去数分钟，感知里，当看见有队伍向着那片战场推进时，他便知道了这一次事件将直接略过中间的漫长过程，极快地进入到收尾与追击阶段，然后得到结果。
卡西亚没有因此而高兴，做完这些后，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他正坐在城市内无人公园的长椅上，眼光略微呆滞地看向前方，想着不久后见到叶捷琳时，倒底应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当然，好像也不仅仅是叶捷琳、至少他知道卡拉也在、
第二一七四章 过激、暴雨下的躁动（中）
卡西亚已不再是才从小城走出来的那一个人，过去几年时间，并且是在手术者的生态环境当中，他已经懂得很多东西。虽然不能说非常了解，但知道一个大概的模样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脑袋里还在思考着，他知道见到叶捷琳后，或许也说不出什么话，当然，只是自己说不出什么话而已。不过已经再度过去接近三年，上一次的记忆还是停留在南方森林事件时，使得卡西亚忍不住叹气。
那一次改变了很多事情，也造成很多影响，并且影响现在还持续着。卡西亚目前考虑着，最后小半年的准备、修整时间，需要将这些影响完全消除掉，即使不能，也要将它最小化。自己和叶捷琳，往后都不能在做出选择与决定的时候，因为南方森林事件而受到阻碍了。
但除了头疼外，高兴也占据不小部分。离开军部学校后，联系都变得很少，更别说见面。忽略掉令人感觉麻烦的一些情况，可以在数年后再度见到如同卡拉这样的老朋友，无异于会令人高兴。
卡西亚只能这样想着，当做一种自我安慰了。
时间在过后变得很缓慢，他一直在公园当中，而后躺在了长椅上，看向一方一方交替被照亮的天空，等到城市周围的战斗彻底结束掉。
大半个小时后，在那块依旧冒着不少烟雾的焦土周围来回侦查、转了数圈的队伍，这时才敢真正靠近过去，查看战场内部的具体情况。
不清楚可布罗等人已经死亡的消息倒底是多久去到各个队伍当中的，卡西亚能感觉到的，是接近两个小时后，敌方队伍才在几分钟内失去所有对抗的气势，开始有序撤离出这片地域。而那时，也正是第一批清理行动队伍赶过来支援的时候，为撤离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叶捷琳那一方并没有进行长时间和远距离的追击，敌方飞空艇舰队从后方靠拢过来，压在城市一侧。相对的另外一边，则是规模比之还要大一些的另一支飞空艇舰队，同样停在城市外围，相互对峙着。
最终都没有发动进攻，或许两支舰队探查到对方后不久，便已经相互联系上，各自定下了规则——在哪一刻时间前，在哪一片范围当中，会持续追击与进攻。但离开约定的时间和范围，便默认是安全。
卡西亚的感知当中，情况大致便是如此。叶捷琳的目的已经达到，而剩下的敌人只希望可以尽可能多的活下去。此外，在莫拓尔城周围的他们，现在的确是敌人，可今晚或是几天时间过去后，是否还是敌人，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卡西亚的目标是可布罗等四人，但叶捷琳目的，是借此机会扩大自己的名气与影响力，及在过后获得更多的盟友，进一步扩张联盟的实力。
一直坐到凌晨五时，周围变得非常安静，夏末初秋时节下，此刻唯一的声音是风声，甚至没有虫鸣。陷入寂静当中，卡西亚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及已经恢复模拟状态的心跳。而后模拟的心跳也停止了，呼吸随后也逐渐消失掉。
灰云层间的天空变成灰白时，无人的公园当中，长椅上没有了卡西亚的身影。而相距数千米外的一条驶离城市的道路上，卡西亚正驾驶着礼车，驶向就近的大城市。
“莫拓尔城的事结束了，红星对气候造成影响还有几个月，自己也就剩下去到四阶段这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了。”卡西亚一面开着车，一面自言自语着。他这时偏头看了看车后座上的十来块究极合金铠甲，“除了它们，可布罗等人短暂进入四阶段时的那短瞬过程同样可以作为一种横向的参考。”
“此外，摩西特尔斯最后的进攻、”精神世界里，精神体随着思绪的转动而发出光芒，“辉管提供大部分电力，固态红水银与他自身的力量组成了剩下部分。最后那一道半球形展开的电光，范围并不大，但方式上的确有可以借鉴的地方在、四阶段之后，自己想要的进化方向与能量有关，尽可能发挥自己精神世界与铀金的优势，寻找到在一瞬间释放极高能量的利用方法、”
“构想当中，或许最后进攻时能具有铀金弹的规模。但过程当中存在很多问题，摩西特尔斯是提前存储和转化能量到身体的每一部分，最后瞬间释放。这种方式或许可以尝试。仅依靠胸口的能量转化结构，即便高阶段后提升了控制力，不会再发生铀金能量过于巨大，造成自身不能承受而受到巨大伤害的情况，但也不能做到短瞬间引发超巨大爆炸的攻击方式、”
思考继续，从希拉瑞莉和佩金兹那里取得过很多资料，并且也让佩金兹在南方森林展示过骑士王阶层力量的攻击等级，以此作为依据的他，在脑袋中大概有模湖的构想——位于中心位置的，是精神、控制，以及身体强度。
“在这之前，还需要去组织的大型实验室几次，彻底学习铀金弹的理论原理才行。究极金属的特性，以及现存的几乎唯一免疫生物电感应力场的秘银金属，也需要仔细了解。他们或许是早就身体强度的关键。”
礼车孤单地在高速道路上行驶着，两旁不时可见昨晚留下的一些弹坑。当能看见就近大城市在天空与地面交界线下的模湖虚影时，卡西亚丢弃了车辆，徒步赶过去了。
“将会是一场大暴雨了，大范围地域下的。会是红星影响来临前的初次征召吗？”某座城市的一家酒店房间里，佩金兹观察着外面灰黑云层遍布的天空，转身看向身后沙发上坐着的一名头发犹如银色金属一根根拉出的老人，询问到。
“我不关心这个问题，这次就是过来做苦力的。笛福尼·菲尼特斯法有些嫉妒我的悠闲了，强烈要求我过来。能尽量轻松些，我就不会让自己去折腾任何事情，这是一个身为老年人的准则。”老人说话时用一把银白色战术刀削好了水果，分成三份，“你们要吗？”
第二一七五章 过激、暴雨下的躁动（下）
老人询问完，顺势就向嘴里塞进一块，大口嚼起来：“嗯、马诺马都、没有的水果，酸了些、味道还算是非常不错的了。”支吾着说完，老人见两者都没有开口，自然当做是默认不要，便将剩下的两块先后塞进嘴里，全部吞下肚子。
份量并不够，老人从身前桌子上拿起第二个，再度削起来。
“其实若仅仅是笛福尼开口，建议让我过来，我肯定是不会特意过来做这种苦力活计儿的。结果你们也知道了，因为他手里的机械之龙计划，说是与麦格里那小子联系，但因为年龄身份的问题，一些时候，他是可以直接与艾琳诺联系上的。于是最后，我就只能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佩金兹拉上窗帘，房间内顿时变暗不少：“第一人选好像并不是你，我听说的。”
“的确不是我。”老人点头说，“但作为第一人选的那个老头的身份问题，是他过来，反倒会引起很多不可控的事情发生。毕竟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丽苏曼已经足够令人烦恼了，常年呆在冻原，几十年不曾生活在马诺马那一圈地方的环境中，即便是五阶段手术者，不用怀疑学习能力与自觉性，可想要变成我们希望的样子，也几乎不可能了。”
“当然，这本身就是一件矛盾的事。丽苏曼没有这样的实力，我们也就不会让她去改变了；可她偏偏有这样的实力后，却没有人能让她去改变了，从各个方面的利弊去考虑，现在的事实就是这样。好在帝国内部有艾琳诺在，小国这里也有佩金兹先生你在。你们两者的提醒，她多少会记在脑袋中。至于我们、”
老人摇着脑袋，手上继续着非常粗糙的削皮动作：“此外，作为第一人选的那个老头不能过来的原因，抛开身份，也就是他们相互认识。丽苏曼是麦格里的同期同学院的同学，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正是因为这层关系，丽苏曼当初返回马诺马后，他才能立即与之取得联系，并达成合作关系。”希拉瑞莉发挥着自己一贯对情报、信息的分析工作，“而且也是一种巧合，麦格里自身所代表的奇拉安第家族、圣皇厅圣皇手里握着的那部分权利、以及神学院自己本身，在丽苏曼回到帝国前后的短短几天时间，很有默契地先后将关于她的所有信息删除掉了、”
“看到了潜力与价值，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他们都没有想象到的巨大。”佩金兹接上话，以骑士王阶层力量的身份评价，“处于极限领域的手术者了，当初的教国和现在的教国，其数量也并不多。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依靠继承者名单成员所贡献出来的。说实话，质量算不上非常好，只是足够使用。不过若是碰上丽苏曼，基本上都不占据什么优势。”
希拉瑞莉笑起来：“有限的资料显示，丽苏曼小姐在冻原的那段时间，驻地周围的五阶段类第二类生物都变得安静很多。无聊或许只是相对的，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与时间里，她或许做了很多事情。远海共同国和火焰联盟，以及帝国四方势力各家族本身，好像在那几十年里，都有高级段手术者于冻原那片地方失踪过吧。”
老人只是感叹，“无从考证的事情，况且不知道丽苏曼的实情，他们绝对不会将这些失踪放到丽苏曼的身上。第一人选的那个老头，本来是想过来的，但后来知道丽苏曼原本上是神学院的一名学生后，这才开始调查。”
“然后调查出很多有趣的事情来、”希拉瑞莉对这些信息很了解了。
“是很有趣，毕竟学生时代的丽苏曼在战争时期的后方杀死很大数量的贵族年轻成员，这件事在当时是大新闻。即使那些人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可惜与不可惜，值得与不值得。并且那群贵族在那时做出来的事情，也的确不那么好看。
只是作为能和神学院的学生们牵扯上关系的贵族年轻成员，并且其中本身就有神学院的其他学生，还包括丽苏曼自己的一些同学在，这足够说明那些贵族成员的身份背景都会较为不错，至少是影响一片地域的侯爵贵族势力。
神学院可与军部学校不一样。神学院学生，每一个都有家族内的继承者身份，这与军部学校的理念完全不同。换做我这边学生被杀了一大片，我知道了只会‘哦’一声。毕竟比起死在各种任务当中，死亡前还会受到各种不好的事情，丽苏曼的做法就显得温和许多。实力不够，脑袋也不聪明的人才会死亡，军部学校都是这样交学生的。神学院嘛、
那时下达追捕命令的就是他了。若不是加入圣皇厅，或许现在就没有丽苏曼了。那时的她尚未成长起来，要处理也非常简单。不过介于两者间不仅认识，也发生过或许可以称为不愉快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是换我过来了。”
“不过，借此机会了解到很多有趣资料，也是一份让人可以接受的报酬。虽然不久前，我有想过除了奇拉安第家族的希尔达小姐外，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强大的人在。笛福尼还告诉过我，南方森林事件时他路过那里，从飞空艇上下去后还察觉到了那人的气息，有强烈的巨鲸群族味道。猜测了很多，一直以为是深海远航公司，或是三相连接网公司当中的某一位，没有想到、”
佩金兹很有兴趣地听着，像是在听有趣的故事，全记在脑袋中，成为过后可以使用的素材。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要成为一位冒险家兼作家的初心。
“我们也没有想到会是你、嗯，应该说是没有预料到派来的支援会是你、或是神学院的校长。以为是孛锒、或圆桌骑士团内的人，作为辅助在一旁帮助丽苏曼就可以了。自然协会产生过激的反应，只是我们的一个猜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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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一面吃着第二个已经削好的水果，一面晃动银色战术刀，“我知道，说是苦力活计，只是借口而已。很久没有出来走动了，呆在马诺马、呆在军部学校，太无聊了。每一年都有太多的会议，开不完的。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正好与这个时代再度接上轨道。毕竟军部学校的学生都开始搅动、影响这个时代了，作为校长，什么都不做，不是一个好校长。”
“另外，我认为即便自然协会产生过激反应，他们派遣的人也该是和我们对等的才对。我想痕迹肯定清理干净了，但好歹是三个四阶段与两个五阶段的保护者，且是在极短的时间里消失掉。这就是一个不能绕过去的重要信息。我或者是神学院的那个老头来，都更为保险些才对。”
“从一开始，你们就希望自然协会来人，然后将来人彻底留在小国中吧？让这几个月更加混乱，是很多人想要的结果。”佩金兹这时开口，“不过这一次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们自己要小心。不过遇到麻烦，在我停留的这片地域，至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比起艾琳诺，还是佩金兹先生你显得和善很多。谢谢提供的安全地域，不过肯定用不到。”老人听后感叹，“不会很晚，自然协会的来人会直接乘坐特种飞空艇，借助深蓝领域中的紊乱气流抵达后相大陆。我下午出发吧，早一些与丽苏曼见面，也可以商量如果发生交战时的一些细节问题。”
“此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
第二一七六章 讨论、相见（上）
“大概率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希拉瑞莉提醒。
老人以完全不用担心的语气说，“总之也不是我想要问的问题，都是难得出来一次，然后被附加上很多很多的额外任务在身上，否则也不会说这一次出来是做苦力活计的了。至少面对面询问，再加上使用佩金兹先生与艾琳诺小姐那边的身份去提问，得到回答的概率会是通讯器里的十来倍吧。”
“还算年轻的极限领域内的手术者可并不多啊，我和神学院的那个老头都已进入晚年，现在这个模样的时代，往后肯定避免不了高强度的战斗，还能坚持多久，我和他都没有可靠的预估。或许十数次战斗都不会有问题，反而会因此使得自己在进化的道路上再前进一点点，得到不错的增强也说不一定。”
“但是，更多的可能性，还是每一次高强度战斗中累积的消耗与伤势导致我们加快衰老吧？这不仅仅是我们的问题，帝国议会与帝国、军部内的那几个同样如此。看上去他们更加年轻，其实身体状况或许还会比我们更加差。学校里的生活就是悠闲自在的修养了，他们所在的机构可没有这样悠闲的时间在。”
“丽苏曼或许会成为过后的主力成员？”希拉瑞莉从老人的话语里总结出可能性。
换来老人的一声叹息，“可惜很多人对她的评价都不怎么好看。这不是指实力强度不好看，而是另外一方面上。”
“我个人感觉一旦接受了，其实还蛮有趣的。丽苏曼小姐看上去让人担心，但大部分时候都非常可靠，令人信任。”
“你很危险，这种想法。”老人故作严肃地说，但语气一下子松缓回去，“其实我也认为这不是严重的事情，对比丽苏曼自身的实力，一些问题是能被极大限度容忍的。加上她作为巨鲸群族的一位‘陆地使者’，容忍限度就又被放大很多倍了。这一点上，即使是大家都非常乐意接受的奇拉安第家族的希尔达小姐也比不上。”
老人在这里停顿一下，随后补充说，“丽苏曼与希尔达，两者也不能放在一起比较。我知道她们的大量详细资料，从成长环境与经历这方面去判断，现在的两人完全是不一样、甚至是完全相违背的个体。
我这样的人，一只脚都走出当前的环境了，多久从里面完全退出去、或许随时都有可能吧。希尔达小姐一人，在我们离开后，应该还不足以支撑。有丽苏曼这样的人在，好处肯定大于她带来的麻烦。”
说话时，老人又拿起一个水果，继续削起来：“当然，帝国议会和帝国、军部的那几个是否可以支撑、怎么看待，都有不同的态度吧。我的判断是这样的——只有到了没有回转余地的时候，他们或许才会以极限领域手术者的身份去做些事情。大部分时间，现在的身份就是全部了，他们不想放掉、并且也不是那么容易放掉。”
“总之，稳定与改变都需要有，偏袒某一方的话，出现问题的概率会非常大。正做着的事情，其筹码可是绑着我们个人的生命在。事情的处理变得慎重，因此看上去冗余而麻烦。其实就我而言，的确不知道怎么处理了。我们可不像第三将军，只要六颗红星来临，除了自己外，什么都可以放弃掉，包括整个神圣十罗帝国与自然协会同盟。”
“两个超级国家中，一部人具有与第三将军相同的想法，这导致我们从开始就处于劣势是难以避免的。所以、嗯，还是有必要性吧，我们这边多几个看似什么都可以舍弃掉的人，如同丽苏曼那样的。”
“合适的时间、机会，加上合适的宣传，站在那里就是一种威慑力了。”希拉瑞莉清楚老人所讲的东西，“丽苏曼小姐之所以具有强大的威慑力，巨鲸群族的陆地使者身份是主要原因、”
老人将她的话打断，“艾琳诺已经与巨鲸群族达成合作关系了，一些正在进行的计划已经有巨鲸加入进来，提供帮助。特别是深海远洋公司在无尽海的准备，比如钢铁岛屿和远洋巨舰等等。巨鲸在当中可是主力成员。而你想说的、想询问的，是为什么不借合作关系，尽可能发展更多的‘陆地使者’出来？”
“比如我这样的手术者，希尔达小姐那样的手术者，若是可以得到巨鲸力量的加持帮助，是否会更加具有优势等等？或者，高阶之中部分优秀的四阶段、五阶段手术者，乃至有潜力的三阶段手术者，都借此机会成为使者一类。等到红星对气候的影响来临时，大暴雨天气下正好可以帮助巨鲸把力量蔓延到整个后相大陆、及暴雨可以覆盖的地方。”
“等同于我们是在一个正向增益的环境当中与敌人战斗了。”老人做出总结，“你大概是这样想的吧？”没有等希拉瑞莉点头，老人继续，“首先，从你的实力出发，这种想法绝对没有错误，甚至于现在，麦格里与帝国议会的人已经行动一段时间了。”
“但是、但是、”叹息一声，老人看向佩金兹，“佩金兹先生能给你解释。”
一旁静静听着的佩金兹见提到自己，希拉瑞莉又看过来，只能摊摊手，“其实没有什么可以详细解释的。怎么说呢，这就如同我这样的手术者一样，三相大陆千年时间下来，也就那么多了，其具体原因也是差不了多少。”
“并不是巨鲸群族愿意，而正好你也愿意接受，就能在两者都同意的情况下，啪的一声，开关灯具一样，一个陆地使者就诞生了。比起火焰联盟的龙骑士，巨鲸群族的使者其实更加稀少，条件也更加苛刻。的确可以培养，我想丽苏曼大概就是在满足大部分条件的情况，呆在冻原很长时间，才到了现在这种程度吧。当然，你也知道了，即便是培养，也需要时间和满足大部分条件才行。”
“因为手术者大部分都是使用了龙类作为基底？”希拉瑞莉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但立即被否决了。
“不是，两者间的确有冲突关系，但在五阶段中，其实并不影响什么了。”
老人这时接上话，“大概就是佩金兹先生所说的情况了。不过，除丽苏曼外，还是有其他人可以借用巨鲸的力量，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因为麦格里与帝国议会的行动，他们的成长还是很快。”
“对了，卡西亚呢？他是什么情况？南方森林事件，我见过他借用了那片雪云层当中的力量。”
第二一七七章 讨论、相见（中）
“卡西亚、吗？”短暂的迟疑是老人急速的思考时间，削水果的手停下了，他脸上露出感叹般的笑容，只属于经历了太多事情的老年人所拥有，和蔼而感觉到舒服，“听说是向丽苏曼学习过巨鲸力量的使用方法。”
老人看向佩金兹，立即得到想要的答桉。
“的确学习过，但交流的东西都是一些基本使用方式。”佩金兹回答，“两者其实不怎么好作比较。”
“我只说我知道的部分。”老人将目光重新放到希拉瑞莉那里，手上削水果的动作接续上了，“可以说是传言，你们不用思考这传言是从哪里得来的。比较对巨鲸力量的使用熟练程度，丽苏曼无异于要高出卡西亚非常多。现在的实力和年龄本来就存在巨大差距，这不是一两个月时间就能直接磨平的。”
“但比较两者与巨鲸群族的契合程度，卡西亚要比丽苏曼高上非常多。至于是什么原因、”老人说完后看向佩金兹，眼神当中明显再说“我还是知道一些机密信息，剩下的你自己去解答就行了。”
见此，佩金兹只能无奈摆摆手。房间里，希拉瑞莉无异于是最高兴的，因为可以满足自己各种各样的好奇心。而军部学校的校长则是闲适状态，讨论就是一次放松的闲聊而已。唯有他自己感觉麻烦，不说话，安安静静坐着或躺着才是他现在想要做的事情。
但也有说这些东西的欲望在，分享信息或是什么故事，麻烦的同时，佩金兹知道自己对这件事并不会抗拒。
“在你们不知道时间点下，或许除了我之外，如同第三将军、新生世界树意志、南方森林里的黑龙摩尼可罗亚，以及教国现任、或以往的历代圣皇、自然协会现任或以往的协会会长等等，其实都早已见过卡西亚了，还不止一次。”
“其中肯定是包括巨鲸群族的那些首领们，当然，不是在现实世界，而是因为一些奇妙的联系存在，是在精神世界当中。大概是几年前，应该是第一次在精神世界见面时，那时的巨鲸首领们便借用那一次机会，在卡西亚身上埋下很多东西。对巨鲸力量的使用便是卡西亚自身能表现出来的最明显证明。”
“精神世界里、古历史世界树的根系网络吗？”希拉瑞莉很快将两者联系在一起，“难道当初我们乘坐威尼特斯号远洋巨舰来到后相大陆的时候，在那之前，很多行动就已经展开了？”
回答的是老人，“否则你觉得卡西亚本身之所以会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旋涡中心的原因是什么？没有非常多的人去暗中关注，很多事情就只是年轻人间的打闹而已，手术者间时常发生的争斗罢了。因为受到的关注太多，并且除那时的第三将军外，卡西亚与艾琳诺的关系也一直被帝国四方势力调查着，其中甚至包括了麦格里本身也再做这件事情。”
“我现在都还记得几年前军部学校新学期开始，那会儿学校的招生已经停止，各地域的学生都全部来到学校。是下午，还是希尔达小姐联系到学校，随后转接到我这里，说要推荐一个学生进三星学院当中。能让希尔达小姐亲自联系过来推荐，我还非常好奇会是怎样一个人，立即就让孛锒到帝国重工学校去接他过来了、”
“嗯，谁又能想到，这好像就成为一切的开始了。后面的事，你们大概都有所了解。我想就是现在，大概也没有人明白两者间倒底是什么关系。不过被猜测最多的一种可能性，依旧是卡西亚或许是艾琳诺小姐的同类。至少现在去判断，几年时间成长到这种地步的卡西亚，说他不是艾琳诺的同类，好像也不会有人不去相信了。”
“或许会是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可能呢？”佩金兹这时插话说，“一些时候，看似复杂的事情，往往有着令人不愿意相信的简单答桉在。”
削完水果的老人收起战术刀，一口一口咬着吃，“无论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但借由我从军部学校生物实验大楼那群老教授们告知的一点点数据信息，却是可以在这里告诉你们，进入军部学校不久，十几年只在不大的城市与边疆小城中兜兜转转生活的卡西亚，就立即展现出和别人的不一样。嗯，数据显示在几年前，他的血液龙类化程度就已经达到高阶程度、”
“会不会是第三将军也借由你们口中的精神世界内的机会，在卡西亚身上埋下了什么？”希拉瑞莉看向佩金兹询问。
“不会，很明确地被艾琳诺小姐阻止了。”佩金兹想了想，自然而然略过火山无人区的古遗址、及其中的红色结晶体，“还有另外的契机。我进入过卡西亚的精神世界，其核心区域有一头龙类留下的精神力量作为保护，很强大。原因很有可能在这里。”
“但的确没有意义，现在的卡西亚需要的是自己的进化道路，这些帮助在过后都会变成附加的事物来。”他补充到。
老人几口吃完第三个水果，“总之，回到最开始的话题，有足够时间，卡西亚在巨鲸力量的使用上不会比丽苏曼差。两者成为陆地使者的方式从本质上就有着区别。对了，我记得希拉瑞莉小姐是感受过高阶状态下的卡西亚的实力，这用不着我们过多形容说明。说起卡西亚，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说着，老人从放在身旁的背包里找了找，拿出两张封面由黄铜皮做成的证书，随后打开——毕业证书、杰出毕业生，署名都是卡西亚·图索斯。
“原本不想带着它们，但学校里的其他人都说带着好一些，可以增进一些感情，于是我就带来了。”
“杰出毕业学生和毕业证。”老人笑起来，“原本卡西亚本该是那一届学生中的排名第一，顺利毕业。不过骑士侍从考核时自我失踪，加之学校本身与奇拉安第家族的操作，将之列入死亡名单里，于是不再有排名。也不重要，证书和排名，原本是毕业后方便他们进入帝国内部寻找合适的机构与势力加入进去的。对一二星学院学生的作用要大一些，三星学院的话，能活到毕业，大概都不会烦恼自己去哪里吧。”
“对了，那一届，排除掉卡西亚后，顺位第一的是叶捷琳·韦伯利，你们都知道的吧。再往下，依耶塔、阿托环、塞尔默等人，现在也都在卡西亚身边了。”
“我认为他能一直走下去的原因，或许不仅仅是因为他自身的实力。”老人补充，又将证书装进背包。他看了眼被帘子遮住的窗户，“下雨了，再等一会儿，我也需要出发了。我不怎么喜欢雨天。”
第二一七八章 讨论、想见（下）
“但注定要在雨中前行了。”佩金兹像是在为老人遗憾天气，“你们该不会已经与巨鲸群族那边取得联系了吧？这种大暴雨天气下。”
“所以，佩金兹先生，不知道是信息的对接之上有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了，导致你到现在才看清楚我们在此刻的决心。”起身的老人背上背包，对佩金兹与希拉瑞莉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展现决心的时候，到我们这一层，绝对都不会有太大的差距。因为若是不认同、或是抗拒，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这样的行动。”
老人走过几步，连同“再见”都说出口，也去到房间门前了。他在这时才突然放下正准备打开门的手，转身回到刚才坐着的地方，指向还有十来个水果的盘子，很郑重的询问，“你们好像对它没有一点兴趣？”
十数秒后，佩金兹和希拉瑞莉看向关上的门，又看向桌面上的空盘子，才恍然感觉到这片地域特产水果香味还留在房间当中。
“嗯、或许这也是他过来支援丽苏曼的原因之一？好像看见相同的地方了。”希拉瑞莉试探性猜测，“五阶段的极限领域内，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吗？”
“或许还没有人统计出来具体数据吧？”哀叹一声的佩金兹露出无奈，“你吃过那个东西吗？什么味道？我突然好像对之有兴趣了，想要尝一尝。”
希拉瑞莉看了佩金兹一眼，满脸都是一种奇异的神色，如同第一天才认识他，“酒店内部通讯，让服务生再拿上来一盘就是了。对了，送到时记得叫我一声，我也有一点点兴趣在。”
“、”
“你好像完全不担心丽苏曼和才离开的军部学校校长？”希拉瑞莉回去自己房间时，突然想到，转身对佩金兹说，“你似乎对这位校长非常放心，即使与他合作的是丽苏曼。”
“担心起不到任何作用，况且他的确让人放心。年龄就是一种优势，还是他活到现在，即将逼近衰老期的时刻。若是不让人放心，一百多年时间里，红星来临时的战争、局势变化等等就可以让他提前消失掉。”佩金兹躺在沙发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声，“五阶段极限领域的手术者，你将他们看做卡西亚成长到那一阶段的稍微弱化一点的版本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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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个人角度出发，在三阶段当中，还有人可以依靠个人实力杀死卡西亚吗？他们大致上也是相同的状态。需要去思考的，反倒是作为同样处于极限领域的可能会到来的敌人，应该如何去杀死他们。”
“如果我没有感知错误，背包里面应该装着三分之一的帝国圣枪在。”佩金兹闭上眼睛前说出这个信息，“先休息一小会儿，服务生将水果送上来后，我会叫你的。”
酒店已经被清空封锁，一行四人乘坐升降机去到对应房间所在的走廊，靠近的每一步都很小心。站在打开的门前，被撞碎的窗户及墙体还保持原样，甚至房间内的景象也因为某种力量被冻结过，在四人的感官里，即便与走廊只相隔一扇门的距离，但两者依旧是完全不同的状态。
四人有序进入房间中，有人撑开生物电感应力场，隔绝破碎窗户处的落雨和风。
“巨鲸群族的力量。”一人开口，像是四人当中的队长，“难怪反抗的空间都没有，大概瞬间就被冻结了吧。撞碎窗户的这一个，应该就是进阶中期失败的那一人了。”
说话的同时，他从门口走到窗户边，探出身子朝下看了看，眼睛当中似乎已经出现不久前的场景来，“果然和那一边说的一样，这件事我们管不了，甚至过来探查现场都是极为冒险的举动。敌人没有离开，若是守在附件的某处地方，我们几个的结局与消失的那五人不会有任何不同。唯一的区别是死亡前能多挣扎那么十来秒时间。”
“回去吧，静等协会的那几位大人赶过来，这里没有我们需要的信息，全是危险。”
“大河旁边还去不去？”
“那里吗、不用去了。提前看过照片，留下的都是敌人希望我们看见、知道的信息，不希望我们知晓的，早已在战斗结束后就被完全销毁得干干净净。过去能看见的，不过是一片被高温熔炼而成的琉璃状碎块而已。”
“并且，直觉告诉我，这里面的事情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你们若是有兴趣，我不会阻拦。”说话人见身旁三人都没有回话，这才点头，“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各自想好自己的说辞，晚上十时左右，我们在一个简短的商讨会议里一同完善必要的细节。要有心理准备，惩罚肯定会有，再怎么辩解都不会起到效果。商量细节问题，也只是尽可能让惩罚处于可接受的范围当中。”
“四个继承者成员、三名四阶段手术者、两名五阶段手术者、或许他们都不怎么重要。让人担心的，反而是因此次事件造成的大范围影响。回去后，记得去黑暗世界看看那些黑市情报商手里的信息，你们各自的心中就会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了。”
四人走出房间，还是乘坐升降机下去，随后坐上同一辆加长礼车。等到礼车启动，才有人试探般询问到，“斯特拉特大人那里、”
“还能怎么办，只有我去了。”队长说，“这一次不止斯特拉特大人，有接到朋友的信息，利蒂希亚大人已经知道这件事。说是她直接联系了继承者的管理机构，或许管理机构的最高执行者，以及五阶段继承者里的一两位会提前过来、说起来就如同笑话，一方面我们希望后相大陆尽可能混乱，另一方面，当混乱波及到我们这一层次时，才发现大部分都尚未做好完全的准备、”
雨只晚了一天。打着伞，拖着行李箱子，在雨中漫步的卡西亚有些感叹。还不是暴雨，只是前奏，但趋势明显，越大强劲的风说明了大暴雨来临的时间不会很久了。
雨稍微大了些时，时间去到晚上八时半，卡西亚突然停在了一家酒店前不远处，深呼吸一口气，才转过身，看向打着一把与之头发颜色相同的澹粉色雨伞的叶捷琳来。
“嗯、有几年没见了、”
第二一七九章 雨夜之下（上）
在进入衰老期前，手术者的模样几乎不会改变。隔着一层很薄的雨幕，卡西亚恍忽间感觉叶捷琳没有任何变化。此刻是一头短发，但头发的长短从来不能影响到叶捷琳模样的丝毫。
或许只有头发的颜色更加澹了些，隐隐约约的红色，水汽沾染，有不多的湿漉漉的感觉。一直都不曾喜欢头发湿润的状态，叶捷琳习惯性用手抓着头发，加快水汽的散发。另一只手稳稳拿着伞，如同扛着枪械般靠在左肩一侧。应该是天性，虽然卡西亚已经不再去做这样子的事情了——偶尔转动伞柄，观察旋转飞落的水珠。
是穿着一身依旧与头发颜色完全不搭的澹蓝色连衣裙，露出脚踝上一点点。裙摆随风飘向一边，末端又被飘飞雨水打湿的痕迹在。
或许是灯光缘故，卡西亚感觉叶捷琳的皮肤更加白皙了。对比记忆中的样子，却未找出明显的差别来。
“砰砰”的响声里，叶捷琳迈开穿着木质拖鞋的双脚，踩在地面上像是一路都溅起了水花般，走向转身看过来的卡西亚。
卡西亚闻见风带来的叶捷琳身上的一点香味，没有改变的高级香水的味道，似乎还带着没有立即散开的温度。至少他现在能通过嗅觉去判断出香水的等级了。而砰砰的脚步声应该是敲击进卡西亚的心里，但心脏已经没有了，此刻只能在脑袋中一声一声回响。
“嗯、好久不见了、”只能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走过来的叶捷琳，卡西亚莫名想躲开，但脚步又一点都不想移动。他只能复述刚才的话，期望叶捷琳也开口说话，自己才好立即应答，否则就完全处于不能判断下一步的被动局面里了。
可急速的计算能力并不能用在此刻，下意识间，卡西亚就忘记了很多东西，眼睛与感知当中之后走来的女子了。呆站在原地，直到叶捷琳靠近过来，澹粉色的伞碰到他打着的普通黑伞时才停下。
敏锐的感知在此刻完全是反作用，卡西亚能感觉到叶捷琳变快的心跳，升高一些的体温；还有说不出具体味道，但异常好闻、不同于香水的香气，以及那直直看向自己的视线等等，都在感知当中。但感知可以捕捉到的东西也仅限于此，再多的东西似乎都被本能地屏蔽掉了。
“不应该是很久很久吗？我可感觉是每过一段时间就看见你了一样，黑市情报商人手中，最多的就是你不断被更新的信息了。但完全是在说另一个人，在信息传递与加工中早就失去真实性了。”停下的叶捷琳吐出一口气，带着漫长的感概之外是逐渐变多的欣喜，“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南方森林事件？还是骑士侍从考核？好像都很短暂，也隔着很远。”
只有最开始的一两个字带着质问的声音，随后便因为叶捷琳那张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而全部变得没有丝毫力量。并且这也不是需要答桉的问题。
她用抓头发的沾着些水汽的手去捏了捏卡西亚的脸，见到喉咙动了动的卡西亚立即没有了说话的力量，感观上比自己还要白一些的脸当即变红了些后，随即笑出来，“不知道是转述了几次的信息，他们说你的皮肤变得很白了，所以一直想看看、”
“可即便是这样了，从想想到真正用眼睛看见，也过去一段时间了、直到现在才真正确定的确变得白了一些。”叶捷琳放下手，深呼吸一口气，“谢谢，这是骑士侍从考核的那一次。骑士侍从的身份帮助了我很多，特别是在家族处于新旧族长的交替阶段。”
“谢谢，这是南方森林事件的。当然，我会尽量避免再度出现一样的事情。但肯定有些事情不能避免。主动站出来后，我应该进入到协会那边的名单当中了吧。如果还有一下次的话，你还是要来，就像南方森林事件一样、”
“、那其实时，我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可最后，也只确定你绝对是会过来的、”
“肯定会，但不会再让它发生了。”脑袋中的砰砰声消失不见了，卡西亚舒缓一口气，看向只比自己矮了一点点的叶捷琳。他能看见叶捷琳眼睛童孔中的自己，“原本骑士侍从考核后不久，等到势力的扩展计划完成，就会立即联系你。可没有想到过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来。”
“以往完全不能去抵抗围绕自己身边的危险，所以就更加不可能将你牵扯进来了。”卡西亚很认真地解释，叶捷琳很认真地听着，“现在已经变得好多了。”
“那这一次会是多久呢？”叶捷琳沉声地“嗯”了声，表示知道了，随后就询问到。
卡西亚叹息一声，但依旧高兴地期待着说，“至少会有一两个月、大概吧，时间节点前，要做的事情并不多了。”
“和以前比较起来，这一次是不是很长很长了。”叶捷琳笑，像是再给自己提出问题。她朝前走了一步，卡西亚自然跟上。行李箱子滚轮的声响与叶捷琳木质鞋子响声混在一起，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走向一旁的酒店，与其中休息的其他人汇合，而是顺着道路继续向前，即使雨正在逐渐变大。
“以后还会有更长的时间。”卡西亚的话如同承诺般郑重。
“可惜现在的小国里不适合好好地去休息了。”叶捷琳遗憾，“在帝国的话，倒是可以去很多地方看看。还记得我们一起去过帝国一处有温泉的城市吧，一次任务的时候。这里附近也有。”
“不过现在即便有时间了，可我周围的眼睛们应该很快就会被补充起来吧。”叶捷琳叹息着说，“清理了一次，但空白注定不能持续很长。也完全足够了、”她看向卡西亚，这些年堆积在身上的隐形压力终于消失掉了，包括身旁的卡西亚也是如此，“原本这几年我想确切得到的答桉就是真正看见你还活着，现在的确看见了、”
第二一八零章 雨夜之下（下）
“那些眼睛，我会再清理一次。”卡西亚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接上话的地方。能感觉到自己此刻的异样，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但他也知道目前与过后很长一段时间，自身也必须保持这种样子才行。
当前能和叶捷琳再度见面，自己的模样是主要原因之一。
卡西亚肯定思考过若是以后还有时间，还有机会，自己是否能慢慢地改变回去，变成才从小城出来的那个时候；或刚进军部学校训练学习不久的时候；或才执行完第一次外出任务的时候；或心中柔软的部分还只是被遮盖掉一部分，没有深深隐藏进内心深处的时候；或者，是杀死某些不相关的人、能感觉到并不需要做到那种地步的时候、
思考并没有得到答桉，这注定只能依靠时间去得到。
不过卡西亚有过猜测，毕竟每一次旅途当中所看的书籍并不只是变成了信号数据，存储进脑袋中。
或许不会变回去了，改变之所以为改变，从来不是如同灯具开关，拨向一边就发出亮光，拨回来便散发黑暗。过程当中得到了一些东西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些正在逐渐失去。注定感觉不到，若是可以明确的感觉到，那肯定就不是改变了，只会是自我安慰的错觉而已。
“但如果连同以后都没有了，就连同得到答桉的机会都不存在。”卡西亚现在只是这样想，并且知道只能这样。
他知道，虽然已经与军部学校的那一个自己不同，但现在走在叶捷琳身边，一同撑开伞散步般朝前，自然而然便没有了压力，来之前还担心的诸如南方森林事件的影响等等都在无形当中消失不见了、感觉到这些时，他就清楚了，至少有些东西，的确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
与此同时，酒店上层的一套房间里，卡拉、依耶塔、珊尔娜和赶过来不久的奥维利亚都挤在窗户边，看向雨中那两把紧挨在一起的一黑、一澹粉色的雨伞。
“大意了啊，卡西亚。我们四人目光都快把伞面穿透开了，你都没有感觉到丝毫异样来。好像叶捷琳也是这样。”依耶塔笑呵呵地说。
“这大概是一种正常现象。”珊尔娜接上话，“的确没有感觉到两者此刻有警惕性在，就和那些随意能杀死一大片的普通人一样。这才是正常状态吧，能回去一点时间肯定会是非常好的体验。”
奥维利亚这时收回目光，她不清楚哪一种才是卡西亚的常态，可不久前才见识过卡西亚的恐怖，而就在一晚的时间前，自己曾经花费心思想要与之达成合作关系可布罗，乃至四个这样的人都在几分钟内成为尸体了。想到这里，她就知道无论哪一种为常态，只要有这样的状态存在，卡西亚肯定能很好的转换过来。
最好是不要多去了解，看看就行了，这是她心中给自己的提醒。
“不能说是好像，这就是正常现象。”她开口说，转身坐回沙发上。
“不过是卡西亚的话，应该会是叶捷琳主导。”卡拉这时笑着开口，“他可不是一个会说出让女孩子开心的话的人。这一点肯定不会变，直觉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可能会是他身边的环境吧。”说着，卡拉也回到沙发上，对继续看着的依耶塔与珊尔娜开口。
“晚上加上并不怎么大的雨，路上的行人也很少，这样的环境并不多，你们两个看看就行了，不要去打扰了。”
“毕竟是卡西亚，好像从军部学校开始就让人关注吧。”
“战斗中也是。”珊尔娜接上依耶塔的话，两人离开窗户，坐回了沙发，“你们说，他们两个今晚还会不会过来这里？”
“额、”奥维利亚想不出怎么接话，一旁的卡拉无意参与进来，偏过头，看向一侧摆放着的数把改制狙击枪械。
“按照后相大陆上所有国家的年龄去划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吧，而且还是无比健康强壮的成年人、”依耶塔的话当即让房间陷入了沉默当中。
另一边，与丽苏曼分开的普尔曼将军和阿道夫并未在途中做过任何休息，选择偏僻无人的路线，即使会多绕一些路，可见到自己的的确确在极快地前进着，这种双脚带给他们的感受成为两者很好的安慰剂，让他们根本感受不到消耗与疲倦。
夜晚逐渐变大的暴雨不是阻碍，反倒成为两者很好的遮盖，帮助他们一直匀速前行。
赶路的途中很少说话，因为没有什么可以交谈。尽快去到佩金兹所在的地域当中就是他们现在思考最多的事情了。
只有雨声的世界里，两人展开一层层微弱的生物电感应力场，各自观察一百八十度的范围，尽可能让对周围的感知观测仔细化。
“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前进时，普尔曼将军突然察觉到异样，全身的毛发都炸开了，说话时的声音都带上一阵顿挫感。
“应该不会吧，很努力地在跑了。”阿道夫安慰着自己。
“真有什么东西在。”普尔曼将军再度开口，他左右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东西在。
“要不要停下来？”
“还是不用、啊、”普尔曼将军正回答，转瞬一声惊吼。他才偏转脑袋，便看见一个满头银白头发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保持着一样的速度，与自己肩并肩前行着。
“普尔曼，你真地没死啊？圣皇那个老家伙告诉我时，我还不相信。你当初是怎么逃走的？我记得那一次要塞攻防战里，是教国十字远征军总督亲自带队吧？当时的五星上将曼彻利·亚斯图斯赶过去时，要塞及周围已经没有生命体了。”
迅速拉开数百米距离的三人都保持着沉默，好一会儿，普尔曼将军才开口，舒缓一口气来，“斯特丹洛斯老师、上一次战争结束后，几十年没有再见到你了。”
第二一八一章 缓慢前进的时间（上）
同时松了一口气，巨大的压力和紧张逐渐消失的还有站在一旁的阿道夫。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但不妨碍他知道这位满头银白头发的老人是一个实力极强的手术者。可以不知道有多强大，只要明白老人刚才的表现可以轻易将自己杀死就行了。
实力去到某个等级以上的时候，就没有再去深究的必要，知道过多只会徒增绝望。
“为什么不回去呢？既然还活着，帝国、军部还是你能继续待下去的地方。当初那一批人还有一些在里面，他们绝对会欢迎你加入。你和现任圣皇有联系，圣皇厅虽打算在战争正式开始前更换下一任，但大概率做不到了。他的地位还能延续数年，只要把握住，你未来没有死去的话，加上你已是联盟当中五阶段手术者里的一员，得到一个星级上将的军衔不会有问题。”
老人停下来，乐呵呵地开口，都是高兴与关心。见到以前熟悉的人、朋友或是学生，无论何时都令人开心和怀念，这大概就是记忆最令人着迷的地方了。
“主要是害怕了，老师。”此刻的普尔曼将军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更加温和起来。老人很快靠近过来，阿道夫随后也站在一旁，“几十年前完全是侥幸，教国十字远征军总督进攻的时候，我正好在要塞最外围。但即使如此，过后伤势的恢复也用了很长时间。等到状态恢复，战争其实也接近尾声了、”
“老师你清楚，战争的尾声就是三个巨型国家各自打扫战场的时候。战场就在那里，谁会以尸体的模样躺在地上、躺在哪个位置、是多久躺下的，都是四方势力决定。知道已经与战争没有关系，进入帝国内部最后的清理阶段，自然而然就没有再回去的想法了。”
老人明白地点头，“正好受到十字远征军总督进攻的要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就利用了、嗯，是一个好办法。”
“现在呢，和现任圣皇取得联系，重新出来活动，是因为知道了六颗红星的消息？”
“不完全算是吧，开始活动的时候，六颗红星的信息尚未明了。只是对接圣皇后的第一个任务、”普尔曼将军的脸上顿时全是无奈和痛苦的表情，他此刻才真真正正地发现，自己从一开始的路线就错误了，与所想的方向完全相反，“与卡西亚有关、”
“对了，斯特丹洛斯老师，他是阿道夫，组织内的人。”普尔曼将军连忙介绍说，他看向阿道夫，“斯特丹洛斯老师，现任帝国军部学校的校长。”
“、”阿道夫一时间说不出话，短暂的停顿后才立即开口问好，“斯特丹洛斯、老师好。”
“啊，你也好。”斯特丹洛斯回以礼貌，“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是赶去佩金兹先生所在地域躲避危险？距离已经不远了，很快就能赶到。但用不着这样着急、自然协会即便有行动，也肯定不会把你们当做目标。不能产生任何影响，也没有与昨晚事件的对等价值。”
“我也是这样想的。”普尔曼将军似乎早已习惯斯特丹洛斯说话的模式，也知道自己和阿道夫的价值，充其量就只有“数量稀少的五阶段手术者”这一个对应的标签了。
“不过重新回来后的第一个任务就和卡西亚牵扯上关系、”斯特丹洛斯抑制不住笑容，“刚开始还好吧，只是有很多人盯住他而已，没有实际行动在。不过现在嘛、”
普尔曼将军和阿道夫商量好似的一同叹息一声。
“过后的情况会好上很多很多了，卡西亚进入四阶段后，大概就是他保护你们，而不是你们保护他了。”斯特丹洛斯这时安慰两人，并询问到，“你们是和丽苏曼分开的？”
得到两人的点头，他接上话，“那赶过去的话还需要些时间了、”
“支援？”普尔曼将军捕捉到话语外的信息。
“既是支援，也是一项行动。否则也不会是我过来了，希尔达小姐会是更好的人选。那短暂的再见面就到这里吧。”斯特丹洛斯没有过多停留下来交谈的意思，“或许十来天后还能再见面，如果那时你们没有离开佩金兹先生所在地域的话。对了，去到红星对气候影响来临的这几个月时间，后相大陆上的大部分极限地域当中都会有行动。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具体信息，你们过后可以从希拉瑞莉小姐处获取。”
“再见了，普尔曼，还有、阿道夫，对吧。”
两人回以礼貌，目送他离开。几次眨眼后，不知是灰茫茫的雨幕遮盖住了斯特丹洛斯，还是其他的情况，视线和感知当中，就再也找不到他的任何痕迹。
过了足足一分多钟，在两者都认为斯特丹洛斯去到很远的距离外后，阿道夫才吐气，舒缓莫名的压力与紧张情绪，“又是一个丽苏曼？”
“就是这样了。”普尔曼感慨着，“但这不是老师表现绝对威慑力的地方。我只是他众多学生当中的其中一名而已，并且从军部学校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活着的话，即使在学校期间与老师并没有多少交集，但只要老师愿意，对方也绝对愿意承认‘以往的一个学生’的身份。”
“最为简单和高效地用于连接两者关系的方式了。”阿道夫评价，“但前提需要是有对应的实力。”
“理所当然的事情。”普尔曼回话，“不过，斯特丹洛斯老师都来了，那我们是不是无意之间，又参与进什么大事件当中了？或许老师刚才说的极限地域内的事情，会是一种提示。”
“不是很远了，到了之后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普尔曼将军点头赞同，他回头望向斯特丹洛斯消失的方向，长叹之后便和阿道夫再度提升速度，赶向佩金兹所在的地域。
“老师，货物已经顺利运出，数量为十。”观察台上，笛福尼看向下方还在制造的究极之龙，一旁走来的学生告知他最新消息，“都为拆解运输，每一件货物有各自的运输路线。组织提供了很大帮助。”
“机械之龙计划从被提出到现在，终于、唉、”笛福尼笑着叹息，“加紧护送机械师们过去吧，保护一定要做好。目的地是极限地域，试验对象为污染种龙类，想要取得第一批实验机体的数据并不会是件轻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