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七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三）
身体进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骇说完后过了数个呼吸，躺着的卡西亚才出现明显的动作。
溺水后终于冲破水面一样，绵长且具有力量的呼吸让卡西亚的胸口剧烈起伏，粗壮且粗糙的喘气声在周围回荡开。身旁的两名医师见此，立即伸手将卡西亚扶起，置于坐着的姿势。随后，医师将身旁的合金箱子拉过来，开始速射新一轮的药剂。
皮肤有刺痛感出现，直到此刻，卡西亚知道自己的感知才算缓慢回归这具身体。大脑一直都是放空状态，各种信息这时向着它汇拢，使得卡西亚终于有了醒过来的实感。
另外那支没有打针的手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卡西亚确定自己陷入这种状态前，被消耗的高能脂肪是真实存在的事实。腰部一圈又稍微陷下去一点，全是鼓胀坚硬的肌肉，高能脂肪再度消耗了些，卡西亚估计现在只剩下不到原来的五分之二了。
“卡西亚先生？”看见卡西亚的后续动作，骇明白是怎么回事。待到医师将药剂注射完，他摆手让之出了帐篷，并让莱尔去准备大量的食物与水，这是卡西亚接下来必然会需要的东西。
卡西亚不怎么想说话的样子，他还在从陌生感当中夺回这具身体。不知道长短的这段时间中，他是与身体完全断开了联系。或者，两者的联系是单方面传输，只有输入，而没有必要的反馈。
骇很有耐心的等待，虽有很多信息，以及很多问题，可不急于这一点时间。他也相信卡西亚会给他完整的答复，因为在他看来，出现这种情况绝对不会是卡西亚自愿的事情。原本就是特殊的个人，身上突然之间出现一些特殊的、不能很好解释的事情，是自然而然的现象，不显得突兀。
等待的时间中，骇想起什么，抽出自己的手杖剑，将镜面的细长剑身悬在卡西亚身前。一张苍白的脸印在剑身上，铝板一样。但并未显得过于粗糙与干燥，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差。
“多长时间了？”卡西亚开口询问，声音正常，不干涩，也不沙哑，表明他的状态只是差在身体的一层表皮，内核并未受到影响，“温度降低了，接近十几度。黑布穹顶外的风也很大，仔细听，到处都是风声。”
说完话卡西亚抬头，骇正好收回手杖剑。
“莱尔已经去拿食物了，多久可以恢复？”
面对询问，卡西亚深呼吸一口气。在全身噼噼啪啪爆响的骨头声音里，站起来的卡西亚舒展身体，一个去深深感受周围空气与环境的姿势：“只要食物充足，数个小时的不间断进食就能恢复大半。不用担心我的消化系统。”
卡西亚转动脑袋，环视了帐篷当中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帐篷稍微析开缝隙的出入口。那里有光线，自然的光线：“看来至少也有一天时间。”
“确切说，是一天半时间。前天晚上你在这里睡下，直到今天早晨，你才算醒过来。”骇接上话，“最开始以为是你身体内部的伤势恶化。你可知道这段时间里，你的发热程度有多厉害。若是手术者也能像普通人那样，有着各种让人烦恼的疾病，卡西亚先生你身上的，大概就是手术者圈子当中的第一例可观测性质的发烧了。”
周围的确干燥，听完骇的话后，卡西亚自动感觉周围气流的流动，外部空气的温度的确要寒冷一些。但好在大暴雨没有落下，自己还有一段时间去恢复与准备，卡西亚内心想到。
这时，莱尔带着四人，拿了大量的食物过来。都是压缩性质的肉质类，只要消化系统允许，短时间内补充大量能量不会是问题。
“肯定有很多消息吧？比之以前，近段时间要更加重要些。”舒展身体后的卡西亚坐下，没有说话时，便大口吞食食物。
“比之这些消息，我想先确定卡西亚先生你的情况。”骇开口，和着卡西亚一样，在他对面坐下，将手杖剑放在自己盘起的双腿上。
“意外情况，简略来说，便是长时间的疲劳与压力在休息时得到了短暂释放后，使得我在意料之外接触了不应该去主动接触的东西。更好理解的解释是，作为一场晚宴的主动方，也即是作为一名主人，我邀请了一位身份地位都极为尊贵的客人，以至仅是这一顿晚宴，就消耗掉了我大部分的金钱积蓄。”卡西亚看向骇，眼神询问是否能理解这种比喻。
“客人的话、、、”骇眯起眼睛，近乎一条不透光的细线，“是南方森林的本体，那一颗在中心区域的世界树吧？”
卡西亚目光微微凝实，但在思绪运转之后放松下来。卡西亚点头：“看来对于骇先生你，我所认为的‘对你的了解’过于浅显了。”
“不，这只是我作为希尔家族继承人的信息优势而已。其他势力当中还有很多与我情况大致相同的人存在。”骇表示礼貌。
“关于卡西亚先生你的事情就到这里吧。”骇继续自己的话，随即从衣服口袋中摸出几张照片，递了过去。
卡西亚接过后，却没有翻看，而直接放在地面上，用一袋压缩食物压在了上面。骇嘴角露出意外的笑意，立马明白过来，话语继续。
“叶捷琳小姐可以选择我之前给出的方案了，再培养与机械体之间选择其一。时间在昨天傍晚，附加的信息是——我们并没有多少耐心陪你们进行这场不必要的演练，整片森林都已成为战场，而我们大家都拥有使用它的临时权限。你们还拥有选择的权利，可以选择不牵扯进无关系的成员。只是选择权利的时间并不是无限长，请特别注意这一点。”
“我不认为敌人那边有值得相信的可能性存在。”卡西亚以冰冷话语给出回应。
“但事实是，作为在乎叶捷琳小姐生命的卡西亚先生你，必须在心中、、、即使是以自我欺骗的形式，也要相信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他们愿意在你进入到陷阱中后，放走作为诱饵的叶捷琳小姐。”
“麦格里先生那里、、、”卡西亚自己转移了话题。或许他自己都未意识到这种行为就是不自信与没有把握的害怕，只能选择将问题交给几分钟、几个小时后的自己。
“这一天半里，无论是我们，还是敌人，包括帝国内部，都在因为它而急速变化着。”骇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奥托已被各方确认为完全死亡。”
第一七八八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四）
卡西亚吐气。同处一方阵营，与自己没有直接联系的事情，只要是好消息，不仅能让所有成员高兴，还能从各方面鼓舞己方的信心。虽然用处不会很大，但总是比没有好。更为重要的是，奥托作为此次前来南方森林的顶级手术者，他的死亡能造成很多假象，也能向敌方明示——只要愿意，作为难以杀死的高阶手术者，有那么一点会死去的概率，那么这概率就可以认为会百分之百发生。
“从前天下午一直持续到昨天早上。而奥托死亡的时间，就是现在不久。”骇抬起手腕，看了时间后读出数，“早上九时半左右。一个半小时后，经过处理的照片便首先在帝国马诺马散布开，随后是其他几片繁华地域，再接着便是两大巨型国家。甚至是众小国中，此消息也没有多少的时间差，完整送了过去。”
卡西亚注意到骇在话语的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他知道骇是在暗示，众小国之中也有成员参与进这件事中，且比重不见得会少。卡西亚见骇没有后话，本就不想谈论众小国的他只是心里想想，并未接上话。
“后续时间便是撤离阶段，但直到此刻，依旧有大量人员还在那片区域当中。与我们之前所想一样，即便奥托死亡或失去战斗力，按照敌人的本意，将大量人员限制在那片地域之中，也算是对奥托死亡的补救。他们原本也计划着这样去做。”
“情况依旧不好吗？”卡西亚正好咽下食物，询问到，“不知道麦格里那里是否有不能承受的损失？”
“情况一直都不好，现在只能算缓解。重要的是平衡打破后，等待被一点点蚕食的我们终于有了可以去寻找的机会，这才是关键点。”或许是受到卡西亚的感染，骇也随手拿起一袋压缩食物，打开后很优雅且安静地吃起来，“损失肯定有，只是没有任何相关的负面信息在马诺马传开，由此可见，所谓损失，也都在正常的可接受范围内。”
“因为没有办法，昨天这个时间过后，他们就只能放出叶捷琳的信息，以期望转移一些注意力。”将压缩食物的袋子整齐放在一旁，卡西亚低着脑袋，看着身前的地面。说话时一直都没有什么感情在其中，平时的卡西亚会是一个严肃的人。但此刻，连同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句话当中蕴含的暴戾气息。
骇只是露出一点笑意，感兴趣的东西总是能让他从各个方面体验到愉悦的心情。
“换做任何人，这都是当前做合适的做法。敌人也达到了目的，不是吗？”
骇没有得到回应。身前的卡西亚只顾低着脑袋大口吃东西，营地外的声音当中，又多了嚼东西的声响。压缩食物的硬度堪比动物的骨头，不经过提前的发泡，吃在嘴里就是按相同质量压缩而成的沙块。
“我记得叶捷琳小姐似乎是长高了一些。”不久后，骇将一袋食物吃完了。他用手比了比高度，这才将袋子放在一旁，也没有继续拆开第二袋的想法，“身材倒是一直保持着，你应该很有印象才对。卡西亚先生你与叶捷琳小姐接触的时间很长了。”想起另外的事，骇突然询问到，“有多长时间了？”
“骑士侍从考核开始后。”卡西亚回话，自己也看了眼用合金线连在一起的那副较为修长的黑色简易铠甲，“发生了很多事情，或许记忆与实际上有了偏差吧。”自然的回答声，但卡西亚过后还是接上一声感叹，“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危险，会带来很多不好的事情，倒是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解释显得无力，但卡西亚也没有想过要解释太多。自从骑士考核结束，自己的确就再也没有与叶捷琳见过面。中间的信息都是赫斯列回去帝国马诺马，从那里带了一些不具时效性的信息给自己。而骇在前天和今天给的照片也全是远景，不能说模糊不清，但也不会让人看得异常清楚。叶捷琳是被关在一间笼子当中，材质不清楚，但卡西亚相信那可不会是简单的合金材料。
自己手里的第二代圣剑，在敌人的情报当中，是被认定为究极合金武器。即便是高级合金，在它面前也不具备坚硬度。
“倒是还有时间做出修改。”骇多看了那副架在一旁的铠甲数眼，给出评价。
“不用了。”卡西亚的话让骇听出一种固执的味道来。骇感觉与叶捷琳有牵扯的事情上，卡西亚给他的感官效果会有那么一点偏差出现。明白为何会这样，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麦格里先生说会在今晚零时前给出他的计划，这是来自他的紧急通讯。”骇开口，“奥托死亡后的这段时间里，在敌方增援力量不可能立马支援上来的时间里，我们都得抓紧时间把握住机会。地面队伍的防线会再向前推进一些，这是已经在进行的事情。另外，麦格里先生那里也说过，需要卡西亚先生你稳定好自己的情绪与心态。”
“我明白，营救不可能单靠一人就能完成，需要形成连锁才行。一旦某个环节出错，带来的影响会辐射至全局，就如同奥托那般。我想这几天关于叶捷琳的信息，他们也会在另一种情况下进行。但和现在比起来，取得的效果已经是两种概念了。现在是用来缓解奥托死亡后带来的压力，而另一种情况则是给予我们巨大压力。”卡西亚说完话，继续大口吞咽食物。
骇随后离开，卡西亚吃过几袋食物后，这才想起似的，移开压在照片上的东西，将照片拿在了手上。
一道沉重的叹息声后，卡西亚翻过照片。一样只有三张，不到一个呼吸时间，卡西亚将照片看完，随后又将之放下，再度压上了。
没有言语，甚至表情也无明显的变化，呼吸比之刚才还要平缓些。继续手上的事情，卡西亚不断吃着东西，偶尔会拿起味道不怎么好的水灌上一瓶。只是脑袋依旧埋着，如同周围没有什么可看的事物存在，在他眼里，只有地面才会使之安心一样。
营地之外，涌动的暗绿色南方森林上空，一两天前还带着灰边的大片云层，在卡西亚不知道的时间里汇聚一起，形成一片巨大的帷幕，将夏季光线挡在了它们之后。灰黑色的雨云还在继续增长自己的厚度，直到天空承受不住它们重量的那一刻的到来。
第一七**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五）
“不枉我们特意下去一趟，效果还是有，虽然不一定真正帮助到了麦格里，但总算让森林内部重新活动起来了。”读完最新的消息，笛福尼很高兴的说话。他说着喝完手中杯子内的酒，将杯子放在一旁桌面上，坐在那里思考什么的摩洛克尔从思绪中退出来，很自然地给酒杯倒满。
“哈罗德与伊文捷怎么样了？”笛福尼再度端起酒杯，喝酒前不忘询问另外两人的情况，“你当时就在孛锒旁边，全靠他照顾，受到的伤势最轻。哈罗德他们就没有这般好运了。奥托死亡前的反扑的确可怕，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这样的强者战斗了。距离上一次战争也过去几十年时间，自己的脑袋和这具身体，大概对高阶手术者死亡前的状态变化都生疏起来了。否则，他们两个也不会受什么伤了。”
笛福尼像是自责，但因为两者的伤势休息大半个月就能恢复，所以话语当中的感慨却要多上很多。
“麦格里早有计划，而奥托那方的内部并不是统一立场，却是给予了我们巨大的帮助。”摩洛克尔带着更多的庆幸之感。他知道人与人之间存在差距，但没有怎么想过差距会超过他的认知。一直以为自己知道老师笛福尼的实际实力，可几天前的战斗结束后，他发现自己以往的“认为”有太多的主观感受在其中。
一次性见识到数位顶尖的高阶手术者战斗，以及感受到奥托死亡前夕不再对逃跑寄予希望后，用尽全力想要拉走几人时爆发出来的力量，摩洛克尔着实感觉到压迫力，以及逼近生命的危险。
“奥托的死亡就算是我们带过去的礼物，有助于合作与联盟协议的顺利进行。圣皇厅在圣多拉格帝国当中是盘踞的庞然大物，其与教国教皇的联系和利益关系，比我们远海共同国还要深。若是这件事再让他们成功，或是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就成功，那么在后相大陆上，教国又得凭空多出一个强大的据点。”
“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能真正阻挡下圣皇厅的势头，对于寿命，圣多拉格帝国当中的一些老人们对之的偏执与狂热，早已远远超过我们自己国内了。在大家都以为千年时间后，帝国已经没有从外部将之瓦解破坏的可能性时，却不曾想却是它的内部首先出现了不应该存在的问题。”笛福尼感叹，在战争时期，他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氛围存在。即使到他们这一层级数，明白红星引发的战争多少都有些变了味道。可真正去到那种场景中，自身也会不可改变的受到感染。
“关于六颗红星，看来那群圣父们从教国那里知道了更多的讯息。否则以往做事最为稳妥的他们，可不会轻易作出当前这种决定。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自言自语间，笛福尼又将酒喝完。这次他示意摩洛克尔不要再继续倒了，差不多就行了。
“希望这次帝国之行，即使不能达成合作与联盟，至少也能从中交换到很多的重要信息。临近历史当中的巨变节点，既让人兴奋，又让人感觉到恐惧啊。南方森林这里，注定不久后又将成为战场。”
去到圆窗边，笛福尼和平常一样，习惯性看向外面的深蓝领域中的飓风。
“大概还有一天时间，就能抵达秘密的停靠点。”摩洛克尔开口，“国内也传来信息，他们已将老师将去摆放的信息通过特殊途径告知了目标人物，得到的回答是欢迎，以及他们会准备好场所，不用担心这次见面的信息泄露问题。”
“这是肯定的，若是那几人连这都搞不定，我们也可以提前改变路线，直接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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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议会两位总长大人亲自来迎接，可是我这一生受到的最隆重待遇了。”来者对自己进行过精心的打扮，脸上满润红光，不可不谓精神与健康。
“没想到你也居然也会来，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话语略显冷淡，但也有欢迎之意在。是军部学校的校长，面相坚毅的老头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过半了，“这次就我们四个人吗？”后面这句话明显是在询问在场的另外两人，帝国议会的两位总长。
“其他人的精力都被南方森林的事情牵扯过去，倒是有人想要来，可奥托的死亡使得很多人不想多动作，在静等着影响的消退。”其中一名总长开口回答，“对了，奥托是对方送给我们的一份礼物，算是用实际行动撇清了他们与圣父们间的关系。倒是可以在身份问题上放心。当然，作为钢之王·笛福尼·菲尼克斯法，他的为人与性格，也不需要我们去揣测什么了。你们两者都与之战斗过，肯定有过了解。”
“几十年不见，大家一个个都走向衰老了。不过，我们也是受到奥托死亡影响的人啊，只是身份上没有其他势力那样特殊而已。”来者开口，作为神学院的校长，其身上气息与军部学校的校长完全不同，对立面也好，两种相反的感觉也好，总之两者的每一处拿来对比，都能发现不一样的地方，“我还以为能见到更多的老朋友。”随后，神学院的校长表示惋惜。
“失望了就回去吧，不要委屈了自己，也这么大年龄了，对身体不好。”军部学校的老头冷不防接上一句话。他继续看自己的书，看也没有看过去一眼。
“或许我们应该隔着几年才见一次面，这样你就能感觉到作为老朋友的那种可贵之处了。”神学院的校长叹息一声，颇为无奈的模样。但他眼神当中满是精光，再度开口说话时，语气完全变了，符合他身上的那种气质，“需要提前预演吗？毕竟涉及到合作与联盟协议，而我们也只是各自身后背景的代表而已。大家各自背负利益，也想共同参与进去这个巨大的计划。我们手里各自握着重要信息，提前交流，倒是能让各自心中有一份底子在。”
第一七九零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六）
“我更加倾向于神秘感和新鲜感，突然知道一些隐秘信息，好奇心获得满足时的感受不要太舒服。如同我们这样的老头子，已经很少能有什么东西吸引住我们了。”军部学校的校长完全站在了神学院校长的对立面。话语虽温润而具有道理可循，但此环境下听起来就像是一种挑衅。
“不是吗？”军部学校的校长在最后不忘反问一句，表现自己的无害。
神学院的校长当即知道这大概就是帝国议会两位总长的一种手段。军部学校的校长手中的确握有珍贵的资料，另外，靠着他来反制自己，也是其中的一环。因为此次明面上是自己受到邀请而来，算作客人。作为主人的两位总长自然不会，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所以，自然需要找到另外一个人来。不多的人选里面，军部学校的校长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听说会有一场大暴雨降临南方森林，就在近段时间。来这里前，我接到的联系中已说明空气异常湿润，温度在前后几天连续下降，刚才已去到几度左右了。”神学院校长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自己的话题，转而说起当前的另一个焦点，“从小国到帝国内部，再到南方森林，几乎牵动整个帝国内部各势力的事件，总算要迎来一个终点了。”
说话时，神学院校长不忘观察着另外三人的变化。
“先是一场大雪，将落雪的厚度堆积到足够厚度，就是短时间内的冰雹天气。冰雹至少也得有成年人拳头那样大小，但这是局部地域的天气，不会在所有地方如此。所谓的大暴雨，会在最后进场，带着淹没一切的气势落下。还有大风，以及雷暴，温度大概会维持在零度左右吧。”军部学校的校长脸上露出思索状，回忆着自己的过往，“有时还会是雨夹着冰颗粒往下掉。总之到最后，即便不是以一场暴雪收尾，就是气温直接骤降到零下几十度左右，持续个一两天，随后逐渐恢复正常状态。等到气温回升，再来几场正常的大雨，南方森林就彻底恢复正常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
“具有典型的无尽海冻气气候，还伴随着电感力场降临，经过雷暴与闪电的增幅作用，即使比不上人为的干扰电感力场，但对感知造成一定影响倒是肯定会发生。”一位总长接上话，“当然，我们都非常清楚，想要造成典型无尽海冻气气候，除了是红星来临的时间内，那么发生的地点就都为岛屿群落与辽阔的海面上了。而在平常时期，能造成，或是引发这种气候产生的，就只有巨鲸群族。”
“也只有他们拥有这般可以范围内影响天气的力量。”却是神学院的校长接上话，“所以我才说，终于要迎来这次时间的终结了。”
“圣皇厅也好，教国和自然协会同盟也好，另外两大巨型国家的人就不说了。或许这天气才有端倪时，大家还只是将之当做一场普通的大暴雨看待。但现在了，若是还不能从这天气当中读出点信息来，那这些人就真地可以去陪陪才死去不久的奥托了。南方森林的世界树也需要高品质的养料，倒算是让自己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了下去。”另外一位总长发话，但并未说完，如同接龙一样，将剩下的东西交给了军部学校的校长。
老头合上书，环视另外三人一眼，倒是感叹了一声：“卡西亚是军部学校的学生没错，当初也是麦格里找到我那边的人，给了些好处，让走了后门，挤掉一个名额，硬生生塞进当时的三星学院，这也没有错。但所有好处，没有一点到了我的手上，这是事实。而把卡西亚塞进来的这件事，在手术改造未曾从梦境中醒来，将要转交阿瓦隆之前，我并不知道也是肯定的事实。所以，等到知道卡西亚这个人在军部学校，过后听闻他和阿瓦隆沾上关系，最后确定其实全是因为疯女孩等等，所有事情的知晓流程上，我其实和你们一模一样，完全不存在知道更多的细节。”
老头说完，看了其他三人一眼：“其他事情你们都是知道的，卡西亚倒底是什么身份，又和疯女孩是什么关系，我同样一概不知。除了他们自己，对其他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谜题。但有些事情，我倒是可以向你们确定。卡西亚不是天才，更像是一个不为人清楚的怪物。到现在还不过四年，就已经是三阶段手术者，并且还能提前使用生物电感应力场的力量，就足以说明了。至于你们猜测的，卡西亚是否是第二个疯女孩、、、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因为其成长轨迹不说与疯女孩类似，但也大致相符合。”老头放下书，很自然的耸耸肩，表达了自己的无奈，也向其他三人说明着，不要妄想着从他这里知道什么信息了，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
“典型的无尽海冻原气候，肯定是因为有巨鲸在无尽海使用力量，依靠海风，故意为之的结果。”短暂的沉默后，一位总长继续刚才的话题，“看来巨鲸离得后相大陆的距离并不远了，而联想到疯女孩去往无尽海就是与巨鲸交易，所以这天气为何而来，自然不用明说。”
“时间不多了，就看圣皇厅自己是否能把握住，也考验他们自己的决心。一旦等到疯女孩返回，应该消停的都得沉默无声下去。”
“也不知道其具体目的，耗费如此精力，却让人看不清楚他们所想要做的事情。”
“至少教国和自然协会同盟都有参与进来，就足以说明他们在计划着什么东西。只是我们没有多余的情报，暂时不清楚，也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对了，因为六颗红星来临，很想知道各位对于疯女孩的态度，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还能是什么样子？后相大陆注定成为战场，没有骑士王阶层的力量守护，淹没在历史节点的洪流中，倒是可以预见。再则，要么便是大家都不退让，就都在‘大神宣言’铀金弹的威力下化成光吧。”军部学校的校长很洒脱，看得很开。
第一七九一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七）
另外三人却是没有接上话。他们的态度已经改变，是与军部学校的校长一样。可即便是现在，一些话也是不能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
在沉默当中，时间就要逼近钢之王·笛福尼抵达的点。几人相互看了几眼，想要说些什么，可始终没有声音出现。外面流水在拍打船身，声响传进来，让这里不至于那么安静。
“森林的事件结束后，环境与局势又得发生变化，希望各位在过后多想想这个国家。存在太长的时间，内部早已经变得不那么好。但只有它在，才会有我们当前的职务，以及存在保护着我们的东西。”一位总长善意的提醒。
“这话更应该说给圣皇厅的那群圣父们听。我们之间的事情，大部分能归结为性质恶劣的竞争。而圣父们一直以来所做的，完全就是在挖空帝国本身的根基。若是有可能，我倒是想直接去到冻原那里，将那几个还冰封着的历代圣父们全部解冻，将他们的尸体挂起来。”军部学校的校长反驳到。他知道总长是单纯的提醒，没有多余的意思。
“圣皇厅也是帝国内重要的一环。想要彻底消除它的影响，普通世界不经过数代人员的更替，根本不可能。”总长回应，“我也只是提醒，是希望在需要的时候，各位能站出来提供帮助。红星也好，历史节点也好，没有一件事情是单纯靠个人就能渡过去。而不久后，各位也该知道在无尽海内，极有可能会发生一场激烈的战斗。圣父们能这样肆无忌惮，不惧怕疯女孩回来后展开疯狂报复，就是因为教国、或自然协会同盟的骑士王阶层人员就在后相大陆周围等待着她的返回。”
“经此事件，圣皇厅会走向更加繁荣，还是就此衰败下去、、、总之，我想在各位的心中，想看见的肯定是衰败下去了。”一位总长表示自己的态度。他没有给其他人接上话的机会，看过时间后，他起身，“笛福尼到了，大家都在等待这一时刻。商议开始后，在各自的领域，请大家不要吝啬自己手里掌握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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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的一种天气，但就是这样发生了。”营地边上的一处空地上，骇伸手接住几片两个成年人大拇指盖大小的银白色雪花。见它们被自己的体温融化，他才放下手，对着身旁的卡西亚开口，“资料上说这是典型的无尽海冻气气候，红星来临时的常客之一。”
“看来预计的大暴雨还要再等一两天时间才行了。”不得不让自己的话语声大一些，狂风卷进这片空地，摩擦出呼啸声。周围树冠层像是暴雨夜下的海面，层层海浪卷动，在似乎没有边际的森林上空重复着起伏跌落的状态。
天空之上看不到尽头的云层，其厚度带着自然的压迫感，空气不仅变得冰冷，也逐渐具有更大的压力。云层离得地面很近，给人一种伸手就能触及的错觉。灰黑色的云海在天空上翻涌，开始落雪也才是十几分钟前的事情。
应是光线充足的下午时分，周围却是一片晦暗且没有温度的光景。卡西亚只顾抬起头，视线没有焦点，不知道看向哪里。
骇这时偏过头，本想说回营地去，就此天气的变化，对过后的队伍行进等做出适当调整。但看过去的瞬间，骇确定那不是错觉，而是真真正正发生的事实。那一刹那，骇的视线当中并没有捕捉到卡西亚的身影，当时间的确走过微妙的一点，他才确定卡西亚一直都在自己旁边，保持着抬头的姿势不变。
周围算不得晦暗，还有光线，黄昏朝向黑夜过渡时段的模样。对骇这样的手术者，微光视野以及眼睛对细微光线的捕捉，白天黑夜的差别并不会很大。
但他确定在那么一瞬间，眼睛当中并未有卡西亚的身影在。自然而然，也是完全融入到了环境的背景之中。
骇的脸上出现一些笑容，急速运转的思绪下，他知道卡西亚为什么希望这场大暴雨早一点落下了。卡西亚不是属于阳光下的产物。走在正午的阳光下，卡西亚都是会自然而然去寻找阴影，并融入其中的人。
令人恐惧的可能还不是卡西亚先生的绝对实力，骇在内心思考，刚才想说的话被他主动咽进肚子。过后悄悄独自离开，骇返回不远处的地时，加厚加固的黑布穹顶中，也能听到头顶上树海翻涌的摩擦声。季节在这段时间提前进入到了冬季，计划与脑中的思考，都得极快的转变过去，以适应寒冬季节下的作战习惯与规律才行了。
目前最好的消息，是此次前来南方森林当中的所有成员，手术阶段都已渡过一阶段。虽有少数二阶段成员，但普通寒冬的环境与温度，已经对之造不成任何威胁。相对变化严重的事项，便是温度感知能力在寒冷环境的背景板下，能取得成倍的效果。
在骇忙于地面队伍的布置与后勤问题上时，奇怪的落雪迅速加剧。狂风中的雪花如同锋利的枯叶，打在树叶上也能发出“哒哒”声响。
依旧站在原地的卡西亚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闭上了眼睛。雪花落在其身上，下一刻就被其灼热的体温融化。身边围绕一层蒙蒙白气，呼吸间，吐出的空气具有火车蒸汽烟柱的势头。
卡西亚本想与骇一起回去营地，根据天气调整过后的队伍推进计划。在听到骇对这天气的说明后，却是让他从中找到一条对他自己来说很重要的线索。将眼睛闭上，身体若铁水浇筑的雕像，全是他为规避掉多余的信息，放空脑袋，去更加仔细地感受周围环境所致。
已经将十字瞳孔展开，得到增强的感知被卡西亚所控制，如同射线般朝向天空上厚实的灰黑云层所去。心情还不够宁静，卡西亚开始深呼吸，随着胸口的起伏动作，狂风的呼啸首先在感知当中消失，飘飞的大片雪花随后也被感知屏蔽掉。
卡西亚没有计算时间，当感知当中出现隐隐约约的、类似发光的烟雾丝带，他已经记不清楚过去了多久。此刻已是大暴雪天气，雪片越发靠近薄冰片的模样，借助狂风，让自身也变得锋利。
沉浸在感知当中，卡西亚继续细化地去感受周围环境。当发光烟雾丝带样的东西出现，他察觉到自己的感知似乎可以融入到周围环境中，准确地说，是能借由这些游离在空气当中的发光烟雾丝带，将他们当做蒸汽红铜管路一样的载体，使得原本只能在周身千米范围内散发的感知去到更远处。
不仅限于是一种载体，是一种管道。感知在这些烟雾般的丝带样东西中得到了增幅，还变得更加敏锐。
卡西亚任由自己感知跟随环境中的发光烟雾丝带，持续向上而去。随着感知的逐步远去，厚实的灰黑色云层再度出现在卡西亚的脑袋中。云层失去了视觉上的模样，感知当中的它们，此刻就是一片由无数游离且没有规律的发光烟带所组成的巨大集合体。它们不再是灰黑色，而是带着银白色的荧光色泽，如同一头庞大的生命体，发光烟带则是其遍布身体的血管脉络。
世界仿佛就此一分为表里，感知当中的为另外一层里世界。这里只有大地与天空，南方森林完全消失不见，而那片巨大的云层将天空染成蒙蒙的银白色泽。感知顺着发光烟带，越发靠近云层。已经有隐隐的压迫感至云层传来，卡西亚想要试验此刻感知的延伸极限，但就要靠近云层之时，一阵奇妙的感觉自全身传来，带着熟悉的味道。
卡西亚当即想起几天前自己无意间连接了世界树的精神，感知的延伸立即停下。只在近旁感受，可云层当中传来巨大的吸引力，卡西亚不得不收拢自己的感知，避免再度发生几天前的事情。
收拢过程中，卡西亚不忘持续去观察周围环境。隐约之间，除了游离的发光烟带，卡西亚察觉到在这片感知世界的更深处，还存在着另外的隐晦事物，遍布周围。
这种隐晦事物是本质一样的东西，隐藏得异常深。只是卡西亚无论如何去剖析，都不能再度将感知渗透进去。很快放弃，卡西亚只能将感知收拢。
在卡西亚的意识中，感知借助发光烟带延伸的时间并不长，或许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只是等到他增开眼睛，身体信号重新涌入大脑中时，具体的时间感告诉他，整个过程大致消耗掉了接近四个小时。
体温不知何时已经降低至零度左右，卡西亚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片黑暗。声波脉冲当即传递开，不同的纹路间，卡西亚才知道在接近四个小时的巨大暴雪后，这片空地早已积起超过膝盖的积雪。而体温下降的自己，近乎被埋在了积雪下，只留有迎风的侧身暴露在空气中。
将身体上的积雪清理干净，体温回升之后，大片白气在卡西亚周围升腾而起。他深呼吸，冰冷的空气也不能给身体降低温度。
“典型的无尽海冻气气候吗？”环顾四周一圈，卡西亚再度看向天空。光线微弱，只能勉强辨识出天空上海浪般疯狂席卷的云层的基本纹路。
“或许，这是人为所致。但无论是自然现象，还是人为，这可能是自己难得的机会。”自言自语间，卡西亚转动身体，背对带着雪片的狂风，正视自己的前方。一个舒展全身的动作之后，十字瞳孔再度出现，只是这一次，随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环绕十字瞳的漆黑圆环。
没有任何声响，一片片不带任何光泽的黑鳞瞬间盖过卡西亚的皮肤，将之完全包裹。下一刻，却是周围半径数百米之内，晦暗的光线下，大片白蒙蒙的东西出现。这是周围温度骤降下，空气中的水份凝聚凝结而成的霜粉。仅是眨眼间，变得浓郁的霜粉就已笼罩住这片地方，随即又被狂风吹散开了。
卡西亚张开手臂，可见的地方，一道道银白色纹路如同光线在其身上的投影，具有生命一样，在那紧密的黑鳞上没有目的的游动着。
“巨鲸的力量、、、会是诺儿吗？”卡西亚感叹一声，到此刻，无论是灰黑色云层，还是感知视角中那些银白色泽的发光烟带，他都找到了源头，“大暴雨未来前，自己需要多熟悉这种感觉。这或许会成为自己成功掌握并使用巨鲸力量的一个节点契机。”
第一七九二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八）
卡西亚看着自己的双手，深深吐出一口气。这一次不再形成白色烟柱，他的体温比环境更低，黑白色相间的鳞片上是以结成一层紧贴着的灰尘样的霜粉。
清楚天气变化的原因，虽不确定这是否是巨鲸故意为之，还是诺儿在无尽海所指使，但卡西亚确定灰云层当中存在着巨鲸未发散完的力量，就完全足够了。同样不清楚代表着力量的冻气，为何能形成云层，或是说，冻气为何能被云层存储起来。不过卡西亚很确定，游离状态的银白色泽烟带，的确是自己在第二次梦境当中所遇见的那种力量。
“不仅是身体特殊，精神似乎也一样了。引发第二次梦境的那枚红色结晶体，也必须寻找到能解开它身份与秘密的人才行。第一代骑士王本来会是最好的人选，经过朵丽丝的那次任务后，他的精神体要么是遁入进无尽海域中，以我不知道的形式继续存在，等待回归的时间。要么，他便是以另一种形式依附在了朵丽丝身上？”卡西亚不确定第一代骑士王的状态，“若是以后还有机会遇到，倒是能立即请他为我解答。相对这种可能性与几率都极低的事项，自己想要寻找答案，只有不断收集各种古历史的资料，加以研究阅读这一条路可选了。”
“若是说身体的异变源头是苏卡琉斯给我提供的两种方法，将我引导向变化。那红色结晶体虽也有加剧这具身体异变的作用，只是现在去审视以前发生的种种事情，结晶体更像是作用在精神上的一种事物。”
“前几天与世界树的精神意志所接触，它所说的‘只有我能与之接触’，‘还不能直接建立精神连接世界’等话语，是否便是预示结晶体更像是一把钥匙，只是被我吞食掉，让我本身具有了钥匙的功能？现在使用着这把钥匙的、、、第二次梦境中的那头巨龙吗？我只是一个游离在外的节点，建立起精神世界，并连接一些人的，都是那头巨龙的力量。巨鲸群族呢？巨鲸群族是否也拥有这种力量，只要找到代表着巨鲸力量的那种‘红色结晶体’？”
卡西亚思忖。第一代骑士王格罗特只留给自己一堆重要东西，但却没有说明更多的信息。或许是当初时间不够，也是那时的自己尚不具备知晓这些的资格。在既定的圈子与阶段，知道既定的信息和规则，才是最合理的相互匹配的机制，也能看成是对自己和对他人的一种保护。
总之，信息上的一切还得靠自己和周围的资源去搜寻。
思绪回到眼前，卡西亚将身体上的霜粉抖落，简简单单地活动身体。他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变化，唯有在控制身体温度上，突然之间变得如同自身本能，带着不能以言语表达的轻松和熟练感。
卡西亚将一些信息梳理顺畅，其后却是深呼吸一口气。将拳头握紧，卡西亚站立不动，数个呼吸后，其拳头上那没有规律的游离白色纹路突然具有了微弱的银白色泽光芒，且在逐渐变得越发明亮。
待到整个右拳都在散发着莹莹的银白光芒，卡西亚松拳为掌，以控制吐息的方式与感觉，去操控汇聚在右手掌上的冻气。轻轻向前一推，那萦绕的银白光芒顷刻间便已消失。卡西亚没有体会到具体的实感，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下一刻，他的脑袋微微动了动，有清脆的皲裂声夹杂在狂风的呼啸当中。卡西亚朝前走过几步，却是停下。他立即用脚狠狠踩踏地面，积雪炸开，飞溅四周。不是沉闷的“咚”的声响，地面也未下陷太多深度。在一阵奇怪的金属交击般的声音之中，才换不久的鞋子直接成为碎片，而不知道何时变得坚硬的地面，竟然让卡西亚感觉到了寒冷。
继续向前走，约数百米之外，卡西亚在一颗大半根部都布满雪白霜粉的古树前停下。拔出战术刀，劈砍在古树上，发出的声响也是金属交击的铮铮声响。回头看向自己在积雪上留下的痕迹，卡西亚再度抬起手，当银白光芒再度萦绕，他向着不远处的另外一颗古树轻推过去。转瞬间，其根部便已经被白霜覆盖。
脸上多少露出笑意，虽表情被鳞片遮挡，只在心中有“笑”的表情。卡西亚清楚，并不是自己可以使用巨鲸的方法，去主动产生类似吐息样的能量，来自我产生冻气。能使用巨鲸的力量，完全是第二次梦境中，那些代表巨鲸虚影的精神体的确在自己这里留下了什么东西，仿若标记，使得自己与其力量具有了适配性。
只是能依靠鳞片上的白色纹路去汇集周围游离的银白色泽烟带，然后再控制与使用。但这已经足够，抬头的卡西亚凝视着天空上没有边际的灰黑色云层：“自己现在要做的，便是抓紧时间练习，以及思考，如何才能去接引云层当中那海量的游离冻气。”
、、、、、、
天空上布满大片扭曲的银白色光芒，如同一片绚丽的极光，将下方半径接近十数千米的范围完全笼罩。狂风在这里没有阻碍，卷动呼啸，但也压不住中心位置处时时刻刻都在爆发的巨大爆炸声响。
晦暗的光线之中，两头巨龙稍有残缺的尸体与数千米外的另一头巨龙尸体相对，被覆盖上一层半透明薄冰的它们都已沉默不语，成为真正的冰雕，默默见证着这里战斗的最后落幕。
“才见面的时候，我就询问过你们是否知道曾经的顶级龙骑士‘帕利策尔’。他的那头野生种龙类可是体长超过三百米，在龙类之中也属于王者一级了。只是你们过后的行动告诉我，仅是知道的话，似乎也没有很大作用。”
“早一些，就是几天前，你们若是逃离，我还没有心情去追你们。因为最终也只能追击一个人，没有趣味，又是劳累的事情，不想做的我，说不定就那样放过你们。但现在、、、”清脆且悦耳的笑声在这片战场仅存的两人耳中，不仅尖利刺耳，更加充满压迫与恐惧。
“帕利策尔也是这样被你杀死的？”
“是啊，那一天正好也遇到类似的天气，否则一名几乎是站在尽头位置的龙骑士，无论是哪一位顶级手术者，都不会升起将之杀死的想法。我也一样，只会默默离开。比起帕利策尔，你们显得要无趣多了。但有一点，你们与帕利策尔相同，没有区别——在运气上，你们都未占到一点优势。”
第一七九三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九）
三人将距离拉开，两名龙骑根本没有逃离的想法。因为已经失去机会，时间再早一些，另外一名龙骑没有死亡，或是还有一头巨龙存活，都能给他们制造逃走的机会。当灰黑云层出现，不久之后的天空上突然开始有极光样的银白色光芒时，情况便急转直下。或许在那时，早一点发现周围的变化，还能将最终结果改变。但现在，两人已经想不到可以让自己存活下去的方法。
“虽然没有什么趣味性，但你们至少也没有让我感觉到无聊。作为这几天在这里陪我的谢礼，帕利策尔作为顶尖的龙骑士，大概算是你们为之努力、想要成为的目标。你们肯定达不到他当时的高度，但这里，我倒是可以让你们感受一下与之战斗时，他所面临的情况与待遇。”话语声越发严肃，作为对敌人善意的提醒，丽苏曼也有借两人作为实验人员的目的，测试很长时间过去之后，自己在巨鲸力量领域上的使用是否还能有增长。
丽苏曼高举右手，在生物电感应力场的视线之中，其高举的右手仿佛完全变成了实质性的光，一道银白色光柱从那里爆发而出，刹那间便已连接至云层。丽苏曼在下一刻成为这片地域的强烈光源，无数拇指粗细的银白射线朝向四周激射而去。地面之上，一层白霜仿若凭空出现，直接将这片地域完全覆盖住。
此刻，另外两人从远处冲击而来。可越靠近丽苏曼，无论是地面，还是小范围内的空间，似乎已经从本质上改变。随便就能突破音速的他们像是进入某种密度极高的缓冲物之中，速度骤减的同时，周身防护所用的生物电感应力场也不能防御丽苏曼周围的低温力场。见到自己身上也开始泛起一层白霜，皮肤触觉上竟然出现寒冷感，两人不得不后撤。
而就是这短暂时间，等到两人在远处站定时，天空上极光般挂立的银白色泽光芒已然完全消失。同时失去踪影的，还有呼啸的狂风，以及漫天飘飞的雪花。光线开始变得明亮时，灰黑色云层似乎也在视觉上变薄了些。
空气突然间趋于静止状态，声音的传递似乎也受到影响，开始模糊不清。
两名龙骑此刻站在一起，只是简单环视，却发现接近十千米外，一道银白色的，仿若由云层铸就的高墙已经将地面与灰黑云层连接，卷成了一个半径十来千米的圆形，将这片地域完全封锁。
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暴风眼在此降落。随着丽苏曼滑下右手，暴风眼的环形银白色高墙开始旋转，并迅速收拢。只是眨眼睛，整个巨大的旋转暴风眼便收缩至直径数百米大小，变成真正的飓风模样，将两位龙骑包裹其中。下一刻，这道仿佛连接天空与地面的银白色飓风持续收缩的同时，本体也开始如同钢缆绳子那般扭曲起来。
有怒吼声从飓风当中传来，当一道淡蓝色光芒穿透飓风，散发出来微弱的一点时，整个飓风已经收缩扭曲至数米大小。一个呼吸之后，整个飓风收拢成为一道弯曲的光路，像是从高空击落的刺眼闪电，“嘭”的一声，顿时消散于无形之中。
“不继续完成最后的同化融合，想要达到所想要的强度，是绝对做不到了。只是最后那一步，便是自己与疯女孩之间差距了，根本不用去想。”丽苏曼的自语当中有着可惜之感。狂风在这时带着冰冷锋利的雪花再度充斥满整片空间，丽苏曼环视周围一圈，地面之上已经不再有什么东西。古树的根部也变成灰烬，或是碎屑。
三名龙骑士以及三头巨龙的尸体，并不能抵抗这一击所制造的接近绝对零度的低温。血肉与铠甲等等，都已成为碎片，唯一剩下的，只有三把样式不同的由究极合金制造的武器，以及三头巨龙残破不全，如同经过提炼后充满孔洞的骨头碎片。没有彻底变成细小碎块，便说明着它们本身所含的究极金属成分较为丰厚。
丽苏曼只是将三把合金武器作为战利品带走。再怎么说，那也是究极合金，不是随随便便哪一个工厂就能提炼与制造的金属。至于剩下的龙骨碎片，丽苏曼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究极合金成分蕴含较多而已，实际上将之提炼出来后，能得到的究极金属也不会超过小拇指尖的百分之一，甚至更少。
有些资源，如同究极金属，只能靠数量繁多的巨大工厂，以及连续圈养龙类，在时间下缓慢积累出数量，最后达到可观的存量。因为究极金属的提炼，原料、设备、工艺以及能源上的消耗，并不是简简单单放下资源，就能立即起一片工厂，几个月后便能获得想要的成品与数量。
“巨鲸把冻气送到这里来了、、、”丽苏曼一面走，一面偏过头看向无尽海方向，“是疯女孩知道自己不能赶过来了，让巨鲸帮的忙吗？”
“可是，麦格里与希尔达两人都不能使用巨鲸的力量。而知道我能使用的，除了麦格里外，有一些情报的人也不过两三个而已。并且即使知道，也是在最近。那时疯女孩是已经去到无尽海中了。所以肯定不是为我准备的。”
“卡西亚？”最后的话充满疑惑，但也并存着好奇与十足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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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卡西亚外，还有另外一人，你有印象？”无尽海深处，两头巨鲸浮出水面，形如移动孤岛，漆黑之色可吞噬光线。
“曾经在无尽海与冻原出现过，应是与那一片区域的其他族类有过接触。签订协议的代理人类吗？之后可以询问详细情况。”
“不过刚才，卡西亚差一点就将我们的精神连接，并且世界树根系脉络的确出现了反应，和前几次一样，也与历史当中出现的那些情况相差不大。现在已经能确定它早已开始行动了，虽长时间处于禁锢之中，其实也早就与禁锢融为一体，反倒是让它可以使用世界树本身带着的效用。”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并且它也明白即使禁锢因为世界限制的消失而失去作用。那具躯体是会在不久后得到解放，可也不具备神话时期的威能了。巨大体型对它来说会是一种限制，就如同我们一般，陆地之上的事情根本不能插手。所以，它才会如此迫切地需要一句适配的人类身体，用作第二载体吧。”
“极海漩涡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了，群族不久前也发出汇集指令，我们不久后也得赶过去。那时，就能知道更多的信息了。只是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艾琳诺那里虽有其他同类带着她回去，但你也感应到了，路途当中有人在那里等着。并且世界树根系网络活跃了数倍，这也是它的能力。作为自己的第二载体，它不会容忍失败的。”
第一七九四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十）
“群族的这一次召集，或许便是宣告开启集群坟墓的时刻了。它的本体虽然还将被禁锢数年，直到红星来临时，禁锢解除才能自由。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只要有适配的载体，他已经可以让自己的精神体穿过禁锢，开始行动。卡西亚就是最好的例子。同时，在最近极度活跃的世界树根系网络，也昭示它已经等不及了。群族是知道他具有权限，可没有想过最近开始，它便已经安奈不住自己的心情。”
一头巨鲸的话语声之中带着担心。虽然他是在此时代出身的个体，但他知道巨鲸群族与极海漩涡的联系与渊源是横跨了遥远历史时间的。连同神灵时代末尾尾巴处的白鲸也已经死去，更不用说中间过程逐渐在历史当中死亡的巨鲸个体了。就算是巨大无比的集群坟墓，也才是历史中某个时间点被提出来的想法。
“相隔遥远，就算它能循着世界树的根系网络前往这片辽阔海域，亲自配合其他成员阻止艾琳诺的返程，能起到的作用也并不多。最多形成阻碍，或是靠着其他成员，让自己与艾琳诺一同降临某个精神世界，在那里给予威慑等。”另一头巨鲸回答。
“以艾琳诺的性格，第一时间就会直接进攻，根本不会给它相互交谈的机会吧。”
“的确，情况会朝这方面发展。只希望艾琳诺与护送她回去的三头巨鲸成员能尽快将阻碍解决，尽可能减少返程的时间。群族不可能为了艾琳诺而没有任何通知的提前开启集群坟墓。原本艾琳诺送回蓝色结晶体，那枚历史之中的白鲸的转换器官，就注定集群坟墓会在近段处于休眠，静等爆发的那一刻。所以，即便想，大部分条件也符合不上。”声音之中很遗憾，两头巨鲸算是群族之中知晓陆地上情况较多的个体了。近段时间，后相大陆上发生着什么，他们有大概的信息。
而从艾琳诺中断了这次来访去看，两者也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因为要真正地完整结束这次来访，其实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行的。
两头巨鲸在大海中扬起自己山头般的漆黑脑袋，张开的巨大嘴巴当中，锋利的硕大牙齿足有几十排。两道粗壮的银白色光柱连接天空与海面，持续不过数秒钟，又消失不见。
“我已经让就近海域的其他个体一同行动了，希望这份力量能有所帮助。”能量倾泻完后的片刻休息时间，两头巨鲸接上刚才的对话。
“即便不是对卡西亚，对那里存在的代理人，也可能给她提供帮助。但这里希望，对方是站在艾琳诺这一方的成员。否则，我们的做法不能完全改变局势，但也能让其中一方多一个难题。”
另一头巨鲸沉默。过后，他才说话：“若是几位长老们当初对卡西亚的帮助再多一些，会影响结果吗？”
“没有人可以修正历史。在神灵时代，神灵干预历史与未来，也只能是特定的时间段，并且需要满足大量的条件才行。当时，长老们都在抵抗它，预防极海漩涡的暴动，又有多少时间去做这种事情？不要忘了，长老们的帮助已经足够，如何发展与变化，还是得看卡西亚自己啊。可卡西亚明显是经过龙类组织改造的个体，在我族的方法之上，受到的重视程度或许很有限。”
“摩尼可罗亚呢？”另一头巨鲸询问，“他远比我们明白极海漩涡的禁锢解除后，将给现世的它们带去何种灾难吧？”
“或许就是因为身为同族，明白禁锢解除后的灾难，所以才更不可能反抗吧。站在中立位置，等到群族与之的结果逐渐明朗后，才会有明确的站位。”巨鲸说出自己的思考，“总之这一次，摩尼可罗亚绝对不会行动。他应该是第一个被警告的才对。”
“新生世界树也完全不能期望。对于它来说，古历史当中的那颗世界树留下的根系太过于庞大。它目前的力量，根本没有重新掌握的可能，即便是使用，也充满困难与限制。”
“所以，身处这里的我们，也只能尽可能多的送去一些冻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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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没过膝盖，夜晚配合灰黑云层，周围几乎不存在一点光线。微光捕捉尚能使用，但因为光线不足，呈现的图像与颜色等已完全失真。
去到凌晨一时左右，卡西亚解除鳞化状态，就地躺在积雪当中，闭上眼睛休息。
连续的实验与练习，竟让精神感觉到疲倦。卡西亚也明白当前的重点，不是这具身体，而是源于自己的精神体。身体早已具备吸引并利用云层和周围游离冻气的能力，但能使用的数量，却需要依靠自己的精神体去决定。
现在只能说更加熟练，距离卡西亚期望的结果，尚有很长一段距离。时间的确不够，发现得太晚了，导致卡西亚心中尚存犹豫。犹豫着是否要将目前的时间用于巨鲸的方法上。
不过很快，卡西亚就已经做出决定。其他方面，目前需要去注意的也只有对吸收铀金时的情况构想了。没有多的可做之事，若是这段时间在巨鲸方法上有所突破，那么灰黑云层当中庞大的冻气，则又会成为另外一项堪比铀金的手段了。
此刻的卡西亚迫切希望得到关于巨鲸方法的更多资料，但也只是希望。他明白身处南方森林，本身这种希望就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加之最开始从琳娜处得到巨鲸方法的初衷，也不过是用于屏蔽痛觉感知，以及可以自我激发龙类组织的增殖，短时间内增幅自身实力而已。当时的自己，从未想过会有现在的情况，所以很多讯息没有询问，也是正常的事情。
远处传来“嗤嗤”的在积雪当中行走的声音，卡西亚抹掉脸上盖上的一层雪。较为明亮的光线已将周围照亮了。因为雪花异于正常情况的巨大，积雪看上去像是纸片碎屑堆积而起的一样。
“麦格里先生说，这场大暴雪已让他们破局。”骇拿着一盏灯具，身后还牵连着一根线路，“他说你知道这种极限天气的意义，所以让你尽可能忍耐，让时间尽量延后，等待变化的发生。不过，麦格里先生补充，若是敌人还有动作，应该行动之时，也绝对不要犹豫。”
第一七九五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十一）
“我也想等待，现在也正是需要时间的时候。”卡西亚起身，抖落身上的积雪，“我们明白的事情，敌人必定能发现端倪，所以根本不可能拖延下去，只能争取到不过一两天时间而已。情况越是恶化，换做是我们，也会主动寻求对战，以期减少各自的准备，预防对方有机会将优势逐渐扩大。”
“所以麦格里先生也补充了后面的话，既是对此情况的回答。”骇开口，他稍微放弱灯具的光芒，不让光线在积雪上反射造成刺眼的感觉，“据当前信息，麦格里先生已经开始行动。只是他自己也承认，不知道是否能取得效果。那片让我们远离的地域，到现在为止，依旧将大部分高阶手术者互锁在内，很难找到抽身离开的机会。”
“从一开始，高阶手术者层次的战斗就和我们没有多少关系。”卡西亚不是不去关心麦格里那方的动向与情况，而是他自己与骇根本没有资格去关心。不能给予帮助，不能帮助制定计划，也不能从自己这方对他们施加压力。一是根本不了解四阶段过后的手术者圈子的生态，第二是力量上的差距巨大，想要干涉，也找不到具体办法。
两人目前之所以会关心和讨论相关的信息，是因为在自己不能干涉对方的同时，对方却可以反向过来影响到自己这方。需要认清楚森林中局势的大致走向，以便判断危险性和风险。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信息吗？麦格里先生是否还有未说完的话？”
“他会尽可能将那片区域拖动着向敌人的联合基地靠近，也尽量多解放几人出来。”骇回答说，“这就是他想表达的意思。我认为在营救上，最好不要想着依靠麦格里先生。一旦发生冲突，战斗的余波就能让我们大部人瞬间死亡。麦格里也好，敌人也好，都不会使得战斗地域靠近地面队伍。再则，四阶段手术者当时也和我们一同从那片地域周围撤离而出。只是我手上没有他们过多的信息。只是从麦格里先生的话语去判断，他那一阶层的力量，除了相互给予压力外，能有落单成员站出来的可能性极低。即使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因为那对任何一方的地面队伍来说都将是一场灾难，双方都不会允许灾难降临在各自身上。”
“那就是四阶段了吗？”喃喃自语的卡西亚看着敌人联合基地的方向。因为撤离，这处营地与之相距超过一千五百千米。明天早上，根据大暴雪的情况，在这里汇聚的队伍，或是其他地方汇拢的队伍，都会向森林深处推进，目标是八百至六百千米范围内的一个距离。走过这段距离，也正好是大暴雪停下，换上一场持续大暴雨的过渡时间段。那时，便到了两方默认的一个节点位置处。
卡西亚认为森林内的四阶段手术者不会如同五阶段那般，相互间完全锁死。相比较摘掉面具，几乎都相互认识的五阶段手术者，四阶段从数量上就要远远超过。受到的重视也远不如五阶段，这很有可能会导致一部分此阶段的手术者根本没有信息记录在内。
只是大家都会让一些人藏起来，等到对方出现，自己这方才视情况出动。过后会是一层套上一层的心理博弈，形成循环，直到某一方忍耐不住，或是人员数量率先使用完。
可在数量上，敌人一直处于优势一方。卡西亚很担心这点，所以铀金也好，现在正练习的巨鲸方法也罢，其实也都是为敌人的四阶段手术者准备。卡西亚没有想过自己能依靠这些手段去杀死四阶段手术者，而是在面对他们时，可以拖延更多的时间。
时间足够，才能有接应，等来保护，以及后续的撤离。
卡西亚没有和骇一起回去营地。拜托了骇，让其他人送来一批压缩食物，并在空地一旁的森林当中挂了几盏灯具，方便观察使用冻气时是否有了变化，并得到巨鲸冻气的破坏力度的可见数据。
第二天早晨七时，森林内部依旧一片漆黑。太阳只存在于灰云层上，能穿透下来的不多光线再经过树冠层上的积雪过滤，只有很少能照射到地面，但依靠微光视野足够前行。大暴雪的变化在预计范围中，队伍开始陆续出发了。
骇过来找到卡西亚，并送来一些压缩食物。昨天凌晨，拿着灯具过来这里的骇，不可能看不见空地旁边碎块化的古树。很清楚卡西亚不会跟随队伍一同前进，大致向他说明了队伍计划的行进速度，以及会在大致时间节点去到哪处范围中。
骇留下一份标记好的地图，并说明临时营地当中还有一些剩下的食物与弹药，若是允许，希望卡西亚行动时，能带上一些走，为队伍的后勤需要做考虑。灰黑云层的存在，已经影响到飞空艇的飞行。至大暴雨落下，通讯将受到没有停歇的雷暴的干扰，过后将变得尤为重要。
卡西亚对骇带来的食物道过谢，表示自己会让卡西黑带上大部分留下的物资，在今夜追上队伍。
开始独自一人在空地处继续练习，所有成员已经前行，卡西亚不再有心理上的顾虑，吸引游离态冻气的数量迅速增加，不断测试自己所能达到的极限。
卡西亚不清楚自己是否是个天才，至少在别人眼中，算是比天才还有强大的怪物。从成为手术者之后就一直充沛的精神，让他在巨鲸方法上的进展颇为迅速。卡西亚认为这是自己时常使用苏卡琉斯两种方法积累的经验所致。
同为第二类生物，也都是遗留至古历史时期。作为两个完全不同的种类，甚至站在对立面，但两者都是经过漫长时间筛选出来的物种，身体之中促使他们强大和长久的物质，也都是完美进化物质。所以在力量的产生与使用上，卡西亚认为会有想通的地方。
进展的迅速也证实卡西亚的想法并不是不无道理。
“使用方式的不同，是否可以催生出其他不同形式的力量？”中午，置身一片冰雕世界中的卡西亚一面向胃袋补充食物，一面思考突然出现在脑袋中的问题。
第一七九六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十二）
如同在边境山脉遇到的梅薇斯，可以自己产生堪比闪电般的电柱，虽其中也引导了一部分辉管中的电力作为对威力上的补充。以及不久前，同样是在边境山脉位中遇到的五阶段手术者，相隔有一段距离，却已经可以让自己周围的一片地面直接成为熔融物。卡西亚还记得那时有巨大的吸扯力，以及将一片地域强制性抽离成为真空状态的能力。
这些使用手法并不能横向对比强弱状态，在特定时间地点下使用得当，就能成为最具威胁的攻击。
卡西亚以前就思考过类似的问题，眼界越是开阔，知识信息储量越是丰富，对于力量的认知，也越发详细化起来。仅靠力量与速度，在一些复杂情况下的战场中，已经不足以支撑起自身的作战强度。
需要破坏力度更加巨大，范围更加广阔，并且可以没有很多前置条件的手术能力，来让自己一人成军。
进入三阶段以来，卡西亚也逐渐感觉到在军部学校学习时，理论课程上老师们所说的类似屏障般的东西。此外，分化及专精的不同，的确与课程上所说的一样，会将一二阶段和三阶段初期都大致相同的大部分人逐渐变成各不相同的个体来。这也会在过后影响到每个人的战斗方式，在战场上的作用，以及所具有的威胁度。
不是迷失掉方向，至少卡西亚目前还有可去研究与深入的地方。但越发不足够使用了，随时间推移，敌人的整体变化，以往很多便利且适用的方法与能力，的确也正在逐渐退出自己的视野当中。
“目前的自己，有太多东西是靠着单纯堆砌能量而获得了不应有的增幅效果。在同阶段之中是占据绝对的优势地位。只是四阶段之后，随着能量存储形式的改变，能量似乎不再是主要问题了。”搜索着脑袋中关于四阶段的信息，卡西亚才认识到一直作为自己薄弱项的信息，在此刻依旧没有得到有效解决。
压缩食物吃完，卡西亚也适时停止了这方面的思考。
“南方森林的事情结束后，补充相关的资料，依靠大家族的资源，需要向一些高阶手术者请教这方面的问题了。还想着过后有机会要到帝国各处去走走，看来也没有什么可能性了。时间对自己来说，始终都不怎么足够。”自言自语间，白色纹路游动的鳞片再度覆盖卡西亚的全身。
淡淡的银白色荧光在卡西亚身上流转，昏暗中像是一盏电力不足的人形灯具。伴随卡西亚的呼吸频率，周围银色光芒也跟随着此频率，潮汐一样，在明亮与黯淡间不断交替变化着。
卡西亚思考得很多，昨晚的一次试验，让他找到一种可以利用自身优势去加速掌握冻气的方法。是如同巨鲸一样进行绵长的呼吸，配合精神上的控制，可以迅速汇集游离态的冻气。
银白色光芒在呼吸间，突然形成一道圆环，急速膨胀，眨眼间就扩散至数百米外。扩散范围之内，以卡西亚为中心，古树根部朝向他的方向处，古老的树皮上全部结满霜粉，自身颜色也失真黯淡起来。
“能冻结至半米的深度，换做手术者，不注意防御，会直接冻结通透吧。”将古树上冻结成块的部分树干剔除，卡西亚简单测量了深度。
用于更加便捷清理敌人地面队伍的手段已经具有，下午的数个小时间，卡西亚将重点放在了如何去吸引灰云层内的冻气上。空气当中的游离态冻气并不多，而卡西亚也尚未掌握如何靠自身去激发冻气的方法。想要如同吐息那样自然，近几天时间中应该是不可能完成的。练习的位置换了数处，这也让卡西亚对一片地域当中冻气的多少有了大致的概念。
数个小时并未得到明显收获，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卡西亚能感觉出灰黑云层当中的冻气还在逐渐变得更为浓郁。时间去到傍晚，卡西亚不得不停下练习，只能去期望着待冻气的浓郁程度超过一个界限后，自己或许能在过后某个时刻找到引导这些冻气的方法。
去营地边缘位置叫醒还在那里挖掘地洞的卡西黑。绵延几十千米长的地洞网络足以说明卡西黑在这项工作上付出的努力，以及它所具有的天赋。看着欣喜的卡西黑，卡西亚颇为无奈的在原地驻足了几分钟。一面是以无言表示心中感概，一面是寻找到理由，来为卡西黑会成为现在这样子，其中主要原因不在自己身上而开脱。
返回营地的途中，大暴雪如同退潮般，短暂的几分钟之内就已完全停下了。狂风好似源头被破坏，从狂躁到完全消失，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呼啸声的突然停歇，使得周围的寂静有些可怕，有一种渗入身体的枯寂感。等到卡西黑降落在营地边的空地上，大暴雪遗留在空中的霜粉才珊珊落下。
卡西亚不由得为这种奇怪的天气感叹。往返营地，搬运留下来的物资时，霜粉之中开始夹杂些冰颗粒，洒在积雪上簌簌巍巍。但冰雹好歹没有在这片地域落下。
卡西黑趴在空地上半个多小时，等到其脊背上被卡西亚固定好大量的箱子，其周围的积雪早已融化成水。卡西黑的体温将雪水蒸发，一片乳白色蒸汽浮在空气周围，可没有走多远，就又变成霜粉落于地面了。
估计这段安静的时间里，温度已经将至零下二三十度左右。到后半夜，等到气温回升的那一刻，就该是大暴雨的前兆。灰黑云层在这时安静得如同静止。和着卡西黑去到天空上，伸手便能碰到一点的云层让卡西亚更加敏锐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冻气能量的浓郁程度。但并未在卡西黑的脊背上尝试去近距离引导冻气，卡西亚害怕在这时出现什么意外。
卡西黑也以低沉的声音表达着不安，灰黑云层当中存在的冻气对它来说并不友好。
飞行速度并未去到极致，而卡西亚追上已经停下的骇他们时，是两个半小时后。大量地面队伍横向展开，这一次不再是搭建营地，而是借着周围的材料，开始修建防御工事。而在队伍后方，两艘巡洋舰级飞空艇悬停于近地面半空，大量重型武器正在源源不断的被输送至地面上。
第一七九七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十三）
在队伍后方落于地面，等到周围因降落而产生的霜粉都沉降得差不多了，几盏故意弄得不怎么明亮的灯具灯光照亮三十几人的面孔。卡西亚已经将固定绳子解开，让卡西黑很老实安静地趴在地面上，等待这些人将带来的物资搬运走。
三轮过后，最后一个装着子弹的箱子被人扛着离开时，才有一名成员过来，告知卡西亚，骇正在防线上的一处防御工事中，约莫半个多小时，那里的商讨会议才结束。
卡西亚为此信息道过谢。和着卡西黑再向一旁移动了数千米远，直到周围完全没有人类手术者的气息，这才停下来。简单对卡西黑说了些话，卡西亚而后围着它转了数圈。身上扒下来的铠甲多有不合适的地方，可也影响不了什么。武器模块都是损坏状态，没有将之恢复的想法，于是把多余的部分全部切掉了，减轻负重。卡西亚检查完卡西黑当前状态，离开时想了想，还是从身体中取下一块固态红水银切片，扔到卡西黑张得巨大的嘴巴中。
卡西黑并不明白过后的危险，卡西亚目前也找不到好的方式让它理解，只能在多喂几片固态红水银切片，期望这样来让卡西黑保持一个较为可行的心理状态。
返回到防御工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于是卡西亚在周围转了转。
积雪被清理过部分，露出的地面漆黑而坚硬。为了搬运重型器械与武器，临时踩踏出来的“路”上已稀稀疏疏挂上了昏暗的灯具，在古树间蜿蜿蜒蜒，一直去到两艘飞空艇下方。几乎小半成员都在这几条踩踏出来的简易小道上来回，加快各类物资的搬运，以尽快让飞空艇升到高空离开。
卡西亚看见了带有冷却系统的重机枪，固定式火炮发射器，以及一些尚未组装完成的用于发射小口径炮弹的螺旋炮管。因为这里就是大部分地面队伍的目标终点，除了个别队伍会继续深入外，他们只会在这里进行防守，或是后撤，不再前进。所以会尽量在有限时间中将这里修建成短时间内不易被攻破的堡垒。那十几架需要三阶段手术者一同搬运的座式航炮，或许就是专为防守而准备的最具威力的武器了。三十毫米的口径，三联炮管，并且加装有冷却装置，配套的弹药箱在一旁堆成了小堆。防御工事也是专门按照战争时期的模式修建，不会因为大暴雨天气而造成大量积水。
工事的防御除了就地取材，靠大量的泥土与古树树干外，在一些会被集火进攻的部位，会有合金钢板作为夹层，固定在压实的泥土当中。
两艘巡洋舰级飞空艇完全是两座储量丰富的移动仓库。并且对于南方森林当中的这次事件，大家族中的分析机构们也预料到大半会发生的情况。所以在修建防御工事的材料上，也有准备一些基础性质的东西。
整片横向展开的防御线大致是圆弧形状，卡西亚走过一圈也花去半个多小时。各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好在这里没有任何普通成员，庞大的工作量对整个队伍来说并算不上繁重。
晚上十时左右，整条防御线越发安静起来。期间，防线的一段下过十几分钟的冰雹，那时接近成年人两个拳头大小的冰块，砸碎了大量的古树枝干与树叶。
“已经开始起风了。”防线较为安静的一角，骇与卡西亚站在昏暗的灯具下，“根据模型计算，明日早晨又会刮起大风。暴雨会在下午的某个时刻突然来临，一直持续，直到接近两周时间才会有减弱的趋势。”
“这一次可能会不一样。”想到灰黑云层中会越发浓郁的冻气，卡西亚开口说道，“做好防寒措施，这里特指武器与器械。队伍成员的身体强度都很好，毕竟也是三阶段手术者。但对过后可能会突然来临的低温天气有预警，也不是一件坏事情。”
骇看过来，没有多加询问。他联想到昨晚在那片空地上看见的冻成块的古树碎块，很认真的表示自己会在过后提醒队伍成员。卡西亚总能知道些额外的信息，骇已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大部分队伍的终点就在这里了，以敌人联合基地作为终点的队伍不会很多，进攻那里的主力，还是在卡西亚先生你自己身上。”骇接上话，说起两者对过后行动的计划，“那两支早已出发的队伍已经去到敌人联合基地附近。周围暗哨与警戒点繁多，已经不能再前进。传回来的消息有限，碍于联合基地中或许还有高阶手术者存在，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现在是向后退守一段距离，从远处观察。”
“敌人的队伍中有正规的军队军人在，所以联合基地的设计及与建造，都是以标准的战时防御形式的堡垒为模型。敌人进入南方森林的时间比我们提前很多，所以基地建造得非常完全。在没大范围性的攻击方式，很难破坏其周围的防御工事。”
骇接着说明那两支队伍所观察到的信息。都流于表面，部分是以自身经验而给予的判断。作为敌人的主要基地，渗透进去的难度可想而知。得到这些信息，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成果。
“有较好的消息吗？”卡西亚直接询问有利的讯息。
“对自己身后的防守，联合基地似乎没有那般重视。”骇回答，“这只是相对而言。”
“麦格里先生与帝国马诺马呢？有最新的消息吗？”拿过骇递来的简易地图，卡西亚将敌人联合基地的大致结构记入脑袋，“那我尝试绕过去，依靠龙类的速度，多出来的距离算不得很长。”
“或许是陷阱，也或许身后面向南方森林中心的位置是由特殊的成员把守。”骇说出自己的担心，“只要没有关于叶捷琳小姐的最新消息在马诺马散布开，即使大暴雨来临，我认为继续等待，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现在所讨论的，都是有消息散布开的情况下。”
第一七九八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十四）
没有继续接上话，因为利的关系，骇很能理解卡西亚此刻的心情。而原本观测在此心情与感情之下的卡西亚的变化，就是骇当前非常感兴趣的事情。对于骇，他很清楚如此情况下，就是催发很多人发生变化的时候。
“联合基地是提前建造，信息不明。古树作为最好的遮蔽物，高空之上的飞空艇从远处观测也没有可能。真正开战时，抵达联合基地时的作战，都得依靠临时的反应去做出合适应对了。那里对于我们来说，目前就是未知事物。”骇给出总结，抿上嘴巴。心里还有其他的话没有说，也是限制他们行动的一个重要条件——在敌人手中的叶捷琳不仅是极好的诱饵，也是绝佳的人质。位置与状态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前期想要依靠空中火力对联合基地的防御工事进行轰炸，进行的难度提高了数倍。
骇更担心的是敌人会利用叶捷琳去干扰卡西亚的行动，那将严重削减卡西亚在开战后的实际作用。但是，在内心深处，对于叶捷琳，骇更希望的是她会死亡。与卡西亚成功营救出叶捷琳相比较，由骇的性格与本能出发，他更像看见如此情况下会疯狂的卡西亚能迎来怎样的巨变。
拥有过类似的营救经验的卡西亚感觉到头疼。当敌人水平与类别发生整体上的变化，在小国中的经验便全然派不上用场了。不提及个人实力，只在各方面的考虑上，两者就处于不同的层级。此外，敌人是充分重视自己，并重视信息的补充与收集，这也是小国中那些敌人所不具备的。
两人回到防御工事所在的那条蜿蜒防线。卡西亚记下附近的地形信息，想要就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继续练习时，偶然见一群队伍成员在防线大后方砍伐古树，于是在放松心情的作用下，过去帮忙。
主要原因，还是砍伐效率在卡西亚看来有些慢了。越是靠近森林中心，古树无论从高度、粗壮程度、亦是树干坚硬程度，都会发生大致成正比的线性变化。这里离得真正的中心区域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距离，但树干硬度也只比真正的钢铁弱不了多少了。
几分钟时间，卡西亚按照要求，便将几十颗古树砍伐完毕。看着树干上光滑的切口，以及已经不怎么能感觉出重量的第二代圣剑，卡西亚在此刻意外升起一种安慰性质的安心感。剑术没有丝毫退步，那是刻进精神中的东西，亦如同此刻的呼吸，已是自然而然。力量稳步提升，逼近这具身体能承载的极限。
十几分钟后，砍到的古树被就地简单处理完，很快被搬运走，成为防御工事上很重要的材料，充当劣质防弹板的效果。这正好也为卡西亚腾出一片人为的空地。
卡西亚的练习只围绕两个点，其一是全身吸引周围游离冻气，加快吸收速度，随后引导它们形成扩散性质的圆环，作为范围性攻击方式，以及起到干扰对方进攻的手段。其二是将冻气集中为一点，依附在近身进攻上，类似附带红热状态的气动武器。不同之处是自己的近身进攻可以在瞬间让冻气扩散，冻穿敌人的身体。只要有身体上的接触，也能在那瞬间将敌人接触部位的组织血肉冻结。
试验上则不断尝试引导灰黑云层上的大量冻气。卡西亚构思过两种模型。一种是引导冻气如同闪电一样，直接从天空上大面积降落而下，将一片范围内的所有事物冻结。即使不能，也能从外部影响到其内敌人的状态，造成削弱。其二便更加理想化，那是如同以往还是普通人类时，卡西亚在医院中的经历——将整片灰黑云层看做挂在天空上的药物袋子，靠精神引导形成一条管路样的东西，持续不断地为自己输送冻气，成为源源不断的巨大能源库。
练习的两个点在有序进行，试验上却没有多少进展。卡西亚明白，即便第二次梦境中的十几头巨鲸精神虚影在自己的精神中留下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能给予帮助。但那只能是一把钥匙，与苏卡琉斯的方法类似，是需要时间去不断练习和开发，才能达到可观的强度。
不过卡西亚相信，其中未必没有捷径可言。就算会付出一些代价，卡西亚也乐于接受这些代价。
一整晚，卡西亚就在防线后方以练习渡过。早上九时，没有任何预兆地起风了。天空承载不了墨色云层带着的压迫与无处不在的沉重感，使之高度再度降低。这短暂的变化后，卡西亚对云层当中冻气的感应变得更加容易。
突然间有了更加强大的信心。卡西亚同时在内心思考，过后情况若是恶化，自己或许可以让卡西黑载着自己冲进云层之中，直接以自身为引导物，或能制造出一道宣泄口，让大量冻气落下，达成自己正试验的第一种模型，大范围内的急冻进攻。
中午，风气已经呈现呼啸状，风气带刃，云海与树海相互呼应，如镜面般，一同翻涌。
卡西亚一直呆在那片人为的空地中，骇拿着照片，于下午一时左右来到了这里。交谈不过数分钟，卡西亚没有可收拾的东西，与骇一起离开。
不多时，防线远处有低沉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一阵霜雾至森林下方升腾而起，越过树冠层，如同浓郁的蒸汽，很快被森林上空的横向狂风吹散。附有合金铠甲的卡西黑已然去到半空，昏暗下在天空中盘旋半圈，便下降高度，贴近森林上空，朝向远方缓缓飞去。
下方，总计超过两千人的几十支队伍早已准备好，也在此刻按照计划中的路线，开始朝向森林深处行进了。
骇回到一处防御工事中，莱尔跟着走进这处较为宽阔的简易房间。
“有时候，对待女士应该具有骑士精神。”骇放下手杖剑，同时也将那几张从帝国马诺马传来的照片倒扣在临时制作的桌面上，“联合基地那里可以不计后果地让卡西亚先生不得不过去，但他们就从来没有思考过，若是卡西亚先生突破了自己对情绪的控制，不再理智，也成为不顾自身结果的怪物。那这样，真的好吗？是否达成敌人心中想要的结果了？”
“不好。”一旁的莱尔看过桌面上倒扣的照片，给出自己的评价。
第一七九九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十五）
“突然间又想看见卡西亚先生将叶捷琳小姐救出来的场景了，那绝对会非常感人。但另一方面，又希望看见不一样的卡西亚先生来。在两者间取舍，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啊。”感叹的骇随后让莱尔将照片处理掉，“卡西亚先生答应我，若是对方出动剩下的那两头巨龙，他会优先帮助处理。通知阿托环，叶捷琳小姐自己的飞空艇舰队可以在过后尽情进攻了，但首要重点，肯定是保护卡西亚先生在清理另外两头巨龙时，不受到敌方舰队的干扰才行。”
“还有特制的信号弹，一旦那几十支前进的队伍与敌方交战，就按照计划，让信号弹的光芒将整片天空染亮。避不开的一场战斗，至少在战斗开始前，要多少在手里掌握一点主动权。但主要作用，还是提醒麦格里先生那里，以及森林中这片巨大的范围内，那些隐藏起来的各势力成员与队伍。藏得太久了，就会成为单纯的观众了、、、”
“、、、这样，不是很好。”语气在过后变得正常，带着温润之感。莱尔出去之后，骇一面抚摸着手杖剑，一面看房间一角的地图。联合基地在地图上方，到此刻已经建造出六座营地。其中五座分布在五芒星的尖角上，而第六座营地正好在五芒星的正中间，被其余五座营地包围着。根据观测信息，第六营地是食物和弹药的集中仓库，当然，那里也自然而然的被认为是关押着叶捷琳的地方了。
想要救出叶捷琳，无异于是杀死敌人在森林当中的指挥团队。骇并未思考出可行的方法，叶捷琳被敌人的重视程度，注定了只能将他们的有生力量消灭掉大半，如此才会出现营救的机会。期间，还得应对敌人以叶捷琳制造的干扰。骇相信短时间内，叶捷琳不会存在生命危险，她还有巨大的利用价值。但保持生命存在的方式有很多很多，敌人究竟会做到哪一种地步，他目前并不能很好的预测。
敌人具有强大的决心，对于这次行动，骇虽然还不知道其最终目的，但他能感受到为了达成目的，对方或许不会去计较任何代价。
骇拿着手杖剑去到房间之外，在森林上空呼啸的狂风已钻进内部，带着寒冷。树冠层哗啦啦的摩擦音成片响起，需要十几人合抱的古树，此刻在风力的作用下微微摇晃。地面之上也有无规律的晃动感，大片白色霜粉从未被清理的积雪上升腾而起，被风带到各处。
骇才出来不到一分钟，随风弥漫的霜粉就打湿了他的脸，衣服逐渐湿润时，莱尔从昏暗的远处走过来，告知通讯信号已受到天气的干扰了。云层之中正在积聚雷电的力量，自然的电感力场初具表象了。
“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骇开口，看过时间后，他与莱尔一起走向防线另外一端，是做开战前的视察样工作，“不知道对卡西亚先生是否某种意义上的帮助。”
“阿托环开始行动，藏在右翼。奇拉安第家族的飞空艇舰队，则一直在左边等待命令。探寻的暗哨们陆续传来消息，防线前方大致三百千米范围内，未发现敌人行动的痕迹。”莱尔走在骇侧旁，开始汇报最新的信息。
“想要将主战场控制得靠近联合基地吗？”骇疑惑，但随即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没有多少意义，反倒会给出机会。越是靠近联合基地，便越能在两方相遇后，依靠个体去较为容易得获得那里的信息。一直保持联合基地的神秘与未知，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否需要通知受雇佣的那几位大人？”莱尔压低声音询问。
“通知其中两位即可，这种环境正适合展现刺杀的精髓。一旦得手，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是我们希望看见的结果。”考虑小会儿，骇最终给出回答。
、、、、、、
卡西黑身后拖着一条白色的雾气带，那是体温造成的白色热气。
温度回升到了零度以上，空气中不知何时多了很多湿润的水汽。从狂风中能闻出无尽海不同于陆地的咸湿味道，也能感受到无尽海深处的寒冷源头来。
或许是感觉到了脊背上卡西亚的状态，自从升空之后，卡西黑就并未如同往常一样，不时发出低沉的声音。很静默的保持飞行，维持速度，紧贴着森林上空，依靠翻涌的树冠层来遮挡自己飞行的声音，以及尽可能减小自己被观察到的面积。
卡西亚同样很沉默地看向昏暗天穹下的前方，光线的不足，视野并不会开阔。眼睛中只有一片深渊样的模模糊糊的黑暗，将周围太多的东西都隐藏了下去。
看向自己的手，淡粉的血色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消失完全。卡西亚此刻所见的，是一双停尸房中存放了数天的尸体般的惨白双手。上面没有任何温度，带着肉眼察觉不到的寒冷。
像是一种尝试，卡西亚朝向侧旁挥出一拳，没有风气，没有空气爆鸣，没有冲击产生，只是一片数百米的开阔范围内，其中绝大部分水汽瞬间成为氤氲雾气般的霜粉，转瞬就被狂风吹散。
那是存储在身体上的冻气。卡西亚一直在积蓄力量，随着卡西黑的飞行移动，冻气正在源源不断的汇聚到他的身体中，去逐渐试探所能承载的极限。体温早已去到零下几十度，甚至连同血液与心脏，此刻也不再炽热。
卡西亚很明白，如此情况下，依靠吐息之类的进攻方式，并不能让自己达成想要的结果。即便这样做存在风险，但敌人尚且对自己抱有巨大的决心，卡西亚认为，自己必须得向他们表达自己的敬意。
这时，昏暗的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卡西亚抬头，迎着狂风深呼吸之时，一道闪电瞬间从前方极远处的尽头穿梭而来，从头顶上走过，宛若一条游蛇，撕裂了整片云层，将整个南方森林照亮。
狂风的呼啸为之一滞，灰黑云层下出现一片模糊的灰白色，随即传来的沉闷“嗡嗡”声里，暴雨倾盆落下，仿佛连接天空与地面的水柱般，无数闪电同时了展开狰狞的枝丫。
“卡西黑！”卡西亚迎风大吼，周围密集得没有缝隙的雨珠全部炸成雾气，卡西黑跟着发出低吼，双翼扇动，带着卡西亚变成暴雨中一道急速前行的灰白流线，眨眼间便已消失在了此处。
第一八零零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十六）
天空如同老式的照相机，毫无规律地在闪电的作用下闪烁白光。大暴雨中，密集的雨珠几欲牵线，好不容易才被狂风找到一点缝隙，挤在其中，使得雨珠具有更加强大的力量，落于树冠层上击打出成片的“哒哒”声响。
积雪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融化，雪水与本就寒冷的雨水混流一起，起初时间，已经在部分地面上冻结为一层寒冰。只是不过数分钟，积雪与薄冰层便全部融化，淌在了森林内部漆黑的地面上。
一队穿戴野外自动拟态服装的人穿梭在古树之间。队伍阵型算不上密集，标准成员数的五十人，此刻看上去也稀稀疏疏。前行速度很快，大暴雨的来临已经让他们不再掩盖自己的脚步声，也不会去注意留下的痕迹。雨水会在过后很短的时间里将所有踪迹全部冲刷干净。头顶上仿若小锻锤一样的“哒哒”声响，早已将脚步声掩盖，根本分辨不出丝毫。更有不时“呜呜”呼啸的风声在身旁走过。大暴雨下的原始森林环境，已然靠自然之力搭起了一张相互间各自隐蔽的帷幕。
队伍所有成员，每一人都戴着一顶异于普通形式的合金钢盔。钢盔之上有各式开槽以细小螺孔，用于便捷安装各类模块组件。此刻，所有的钢盔上，根据各自分工不同，各式辅助作战的模块都已被固定好了。
“嗡、、、”一道短促的奇异声音带着不俗的穿透力，盖过雨声与风声，传进队伍所有成员耳中。随着各小队队长的手势，五十人不消半个呼吸，便全部隐藏在了就近的古树之后。“嗡、、、”的声音再度响起时，五十人迅速展开分工，一队十人迅速从古树之后冲出，一面拿出专用工具，一面将高爆地雷放入其中，随后观察周围地势与古树的分布，对着几个节点向下使劲一插，将专用工具以特定方式旋转抽出时，一颗地雷便已经被安放完毕。
另有小队脱下身后被防雨布包裹的单兵作战式火炮，一面后撤的同时，一面装弹校准。剩余成员，有持重机枪的人找到视野开阔位，趴下之时如同鲶鱼般扭动身体，竟让其身下的泥土如同柔软的淤泥般，就那般分开，几个呼吸便将他整个“淹”进地面，只留一节枪管，置于横流的雨水之上。
更多的人则是按照早已成为本能的训练成果，一些散开，一些就近如猿猴般爬上古树。整个队伍的大部分成员都在此刻拿出一包锡箔纸样的东西，但更加厚实，如同减薄的毛毯，一面同样带拟态的功能。他们将自己或包裹，或是连同武器一起罩在其中。随后，他们一面架枪，一面拿出闪光弹或是加强型钢壳炸弹，捏在手中。
随第三次“嗡”的声音传来，全员已经选择了钢盔上的辅助模块。其后，所有动静都随“嗡”的声音的消失，而全部混进了雨水之中。
仅不到一分钟，另外一支队伍从前方而来。埋下地雷的数个节点不可不畏精髓，以及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伴随地雷的触发，这片昏黑的小小空间中爆发出大片亮光。爆炸声接连响起，随即便是微微压过雨点“哒哒”声响的枪声。只是前后不过一分钟时间，一地多有残缺的尸体就将地面染成红色。
伴随过后补枪的枪声，横流的雨水很快就将满地血水冲刷干净，只留一片迅速被冻得发白的尸体在原地。这种环境下，腐蚀细菌的作用已经很小很小。按照既定惯例，当战斗结束，无论是己方还是敌方，若有条件，都会将尸体汇聚一起，使用每人都会有的那一小玻璃瓶的腐蚀细菌，让身体成为森林的养分，而不是变成过后类第二类生物口中的食物。
这一队人没有多做停留，倒是花了一两分钟时间去从敌人尸体上补充弹药的消耗。不久后，他们完全消失，继续于昏暗的森林中快速前行。
“多十来支这样强度与素质的队伍，稍微改变局势也不是不可能。”那支队伍离开后，才有两人从后方赶过来，路过这里般，驻足停留了一小点时间。雨水从树冠层向下洒落，但完全碰不到两人的身体。离得只有十几厘米时，雨水就被凭空吞噬掉了。
“这些可都是从个部队当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并且全部具有实战经验，还是三阶段的手术者，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大片来？想要将他们汇聚在一起，上面没有大权力的人压着各种信息，秘密更改调派流程，是不可能做到的。”普尔曼将军感慨，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以往的记忆。并且对于组织居然能让帝国、军部当中的大人物出手帮助，普尔曼将军同样对此感到惊讶。
不过念头一转，想到自己因为现任圣皇，以及丽苏曼而牵扯进这些人物相互博弈的大事件中，普尔曼将军就一阵头疼。若是以前自己还在帝国、军部，还是一名星级将军，自然不会惧怕这种事情，反倒会很愿意被牵扯进去，以便有理由让他们知道，拳头大而硬，口径粗，弹药多而强，就是能放开声音了的说话。
但现在、、、普尔曼将军不再回忆了。离开军部后，他也是花了好些时间，才将那里面养成的思维模式忘记，让自己变得普普通通来。
“为什么又要将我们叫回来。”阿道夫在一旁吐露苦水。幸而普尔曼将军此刻的心情与之完全一样，两者算是同一路的人了。
“还能为什么、、、”普尔曼将军拉长尾音，“准是有人发现了什么，或是最近的信息让他们预感到过后或许有概率产生不好的结果，于是要尽最大努力去改变，以免过后等到某人回来，找到自己了。”
阿道夫先是一愣，立即反应过来：“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红芒大人也说是他就是索里亚图。你那边的塔维尔小姐，不也说他只是一个替身，两者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样子相像罢了。”
普尔曼将军摇摇头，很无奈。他知道丽苏曼也是害怕了，而作为丽苏曼，若是真被人找上麻烦，其他人也就罢了，她自己就解决了，过后再来向自己炫耀，让自己欠她一个人情。但若对方是疯女孩，丽苏曼保证会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疯女孩。
“不要想太多无用的事情，保证周围这几支队伍顺利前进，过后拖住对位的高阶手术者，就算是我们能尽到的最大作用。至于如何彻底在这事件中取得胜利，那自然是麦格里应该去考虑和苦恼的。圣皇厅的远疆祭司奥托都能给他们围剿致死，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既然奥托真地死亡了，就说明我们这方的力量并不是站在绝对劣势地位。”
“走吧、、、”普尔曼将军感叹。当然，他还有信息没有说出口，那便是丽苏曼一人解决掉了三名龙骑士。包括三头巨龙在内，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六名高阶战斗力。
不能以大受震动来表明当时的心情了，普尔曼将军只是庆幸自己躲藏在小国中修身养性后，无论是言语态度，还是办事力度，都不会让人讨厌来。
两人继续跟在周围几支队伍后，等待属于高阶战力的战斗打响。前进没有多久，无规律的闪电白光之中，两人突然捕捉到一丝隐隐约约的红色光芒。
阿道夫还在思考这是何种事物、或爆炸所产生，普尔曼将军已然辨识完方向，准备提速。
“跟上，要开始了。”普尔曼将军深吸一口气。阿道夫或许对这种光芒不怎么熟悉，作为以往掌控军队的普尔曼，却能瞬时反应出这光芒，是只会在战争期间才会被动用的红管飞机所有，“圣皇厅的决心真有这般坚决？”
第一八零一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十七）
“看来不是好事情了。”阿道夫顿时变得严肃，能穿透密集的雨幕，被他们所捕捉到，本身就意味这红色光芒的源头点不会是普通事物，“这几支队伍，还有后面那支队伍怎么办？那也是我们任务的重点！”跟在普尔曼身后，阿道夫朝几支队伍前进的方向望去一眼，表示自己的担心。
“过去看看就返回，当然，如果没有被限制住，还能离开的话。大批成员肯定向着此方向赶过去了，多要注意周围动静，之后碰见麦格里那方的成员，或是直接与敌人相遭遇，都是平常事情了。”普尔曼将军不算是解释，只是大概说明当前的情况，“不会再有高阶手术者关心地面队伍，除非是半途中遇到，或许会看心情动动手、、、”
说话之时，一片更为明亮的红色光芒从他们身后升起，勘破密集雨幕，那么一两秒中时间，光芒笼罩了一块巨大的区域。
普尔曼将军与阿道夫几乎同时借助最近的古树为踏脚，下一刻便跃出森林内部，短暂的数秒钟内，位于树冠层之上。
数颗如同巨型爆炸火球般的鲜红色光团尚未失去全部力量，像是傍晚即将沉下地平线的夕阳一样，按照一定间距，还在身后源源不断地散发光线。在无线电多受干扰的此刻，传递着地面队伍已经接触并开战的信息。
“唉、、、”见着后方的数颗信号弹逐渐被雨幕吞噬形体，最终消失。普尔曼将军与阿道夫两人几乎同时发出叹息。他们知道自己躲不过这场遭遇战了，小心一些，虽不至于连同活到结束的可能都没有，但对于已经习惯闲适的他们来说，若是有权利不参与进去，肯定是会选择“不”的选项。
遁入森林内部，两者以极快的速度从此处地域消失，朝向刚才红管飞机光芒的方向奔行而去了。
同一时间，他们跟随的那几支队伍也将巨型信号弹的光芒捕捉到。其中的通讯员尝试过通讯上的联系，只能听见“滋滋”的不时带着啸叫的电子杂音。增强无线电信号所用的通讯飞空艇都在各自的大后方，此刻并未贸然进入到这片随时会发生战斗的区域。
短暂的停歇，几支队伍分别做出不同的决定。一些选择继续深入，一些则直接改变方向，横向前行，前去帮助就近的其他友军地面队伍。
而远在这几支队伍的数百千米远的后方，一支由数支队伍混合混编而成的人数超过两百人的地面部队，如同森林当中随处可见的行军蚁，此刻牵成一条不长的线形队列。全员身上都穿戴着钢铁合金的辅助机械体，嗤嗤声里，蒸汽四溢，混为一起拖出一条蒸汽烟带。此刻，其中一半人或单独，或几人一起，扛着被青绿色防雨布包裹住的超远距离巡航航弹部件，顶着大暴雨，正跟随前方队伍做下的记号，一路“咚咚”地前行。
除了超远距离巡航航弹的部件外，还有野外作战的便携式雨水过滤器，以及接近两名成年人合抱大小的队伍携带式蒸汽熔炉。巨型信号弹的光芒使得他们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不久之后，随着“嗡”的奇异信号声响，队伍停下，极有纪律的开始休整。不过五分钟，队伍另外一半成员换扛起所有部件，再度出发。
、、、、、、
巨型信号的红光被周围闪电的白光稀释了很多，轰响的雷鸣使得震动通过空气传到了身上。卡西亚能敏锐感觉都密集雨珠的震动，以及上空云层里正在时时刻刻发生的属于自然的巨大能量宣泄。
四下落下的闪电几乎没有间歇，昏暗依旧是主调，但依靠闪电的亮光，可以不时窥见灰白色的雨幕。如此巨大的暴雨下，视线已经失去作用。密集且叠加的雨珠使得视野的辨识只有周身半径二三十米的范围。
卡西亚早已闭上眼睛，趴在卡西黑脊背靠近脖颈的位置，借助卡西黑的感知系统，扩大对周围的监测。飞行速度不快，但也超过百米每秒，使得卡西黑撞击的雨水就像钢制弹丸，在铠甲上发出“铛铛”的击打声。
心中记录着时间和走过的路线形状，看过马诺马散布开的关于叶捷琳的消息，卡西亚最终决定配合地面队伍，以及会前去干扰的高阶手术者，从联合基地后方进行防御上的突破。心中已经有了作战计划，只等时间抵达，机会成熟而已。但在这之前，卡西亚还有另外一项被骇委托的任务，那便是几天前未被完全杀死完的剩下的两头巨龙。
一面于心中不断汇总、组合、分析现有情报，卡西亚一面借助卡西黑作为龙类在感知上的大范围性，注意半空中的情况，同时搜索地面上是否存在敌人的地面队伍。一旦遇到，卡西亚不会介意浪费那一两分钟时间。最后能去到联合基地附近的己方成员越多，对于营救，卡西亚才会具有更强大的信心。
他也知道不久前，看过照片和最新消息的自己的确处于半失控状态。那是潜藏在内心底部的最为原始的冲动，成为手术者后，就一直被卡西亚所遗忘。此刻虽是理智占据着大脑，可卡西亚却是害怕会因为冲动，使得营救计划以失败告终。
正是因为此刻还能理智的思考，卡西亚越发明白此事件中存在的无数连锁，以及营救的困难程度。
闪电白光中，出现的一点鲜明暗红色光芒让卡西亚刹那间从思绪中退出。扭曲的闪电在前方半空中炸响，灿烂白光下，有无比锋利的物体直接将雨幕切割，拖动一条暗红慧尾如同即将坠落地面的流星，已然将他与卡西黑锁定，冲击而来。
思绪尚未组建起来，一点红芒就从那鲜明的暗红色光芒中分离而出。眨眼间，那分离出来的红光陡然膨胀，变为一团鲜红光团，飞行速度提升至急速。仅是思绪运转的这不到一秒钟，在卡西亚的判断中，它便已经窜过千米，并且还在持续加速。
“对飞空艇的对空巨舰航弹！”记忆刹那间就回到军部学校的课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