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五章 联盟与极致的小丑（上）
“新货物过来家族前，研究基地处特意联系过总负责人，说前几天暂时不能让任何人去看那批实验体，先由跟随而来的专业人员进行初期的唤醒工作后，才能获得观察的资格。”慵懒的话，这是奥维利亚在这间屋子中休息的常态。居于家族总部偏僻一角，周围是人工培养出来的小花园，很多树木围绕，使这里非常清净。
“交接给我们的时间在一个星期后。况且新货物的数据已经提前看过了，全为特殊的新实验体，按照新的代号系列来命名他们。综合能力超过了最早那一批实验体的百分之三十左右。对了，个位数代号的新实验体就有五位，不知道这一次是否是家族哪一位长老过去申请回来的支援。若不是、、、”
注意到奥维利亚最后的疑惑，阿德莱德喝完半杯酒后，这才放松的靠在沙发上，开口说道：“你认为是和接下来的事情相关？针对叶捷琳的行动，特意赶在这个时间准备的？”
奥维利亚点点头，但没有回答。从培养罐子中出来后至今，笑容这种东西就从她的脸上完全消失不见，如同继承了卡西亚的特点般，严肃成为常态。几乎不再去到家族外走动，奥维利亚的工作变成了家族中一众处理各种琐事的人员那样，很多时候都在文件与思考中度过。连同神学院的毕业典礼，也因为身份上的原因没有参加。
原本想将自己的身份与死亡信息作为一种优势来培养，可时间下，各种事情的发生已经让这些信息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地位并未下降，反倒因为那一次接近死亡的事情后，变得与家族内部的骑士侍从对等，甚至隐隐高上一些。不过，这并不是奥维利亚希望的状态，因为对比骑士侍从，自己原本组建的联盟与势力几乎崩解。虽有一些转移至阿德莱德那里，五名骑士侍从名额的出现，却是彻底让两者之前的计划完全派不上用场了。而且如今的身份地位，奥维利亚清楚其源头是卡西亚——战甲内辅助组织接触卡西亚的鲜血后侵蚀自身所造成。这是奥维利亚内心中不能接受的一点，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存在，但被破坏得粉碎。
而这一次，作为计划中的一员，奥维利亚选择参加，不仅仅是因为叶捷琳，以及失去消息的卡西亚，也是她与阿德莱德准备让自己重新进入到家族上层人员眼中的机会。五名骑士侍从本就抢走了太多人的光芒，很多人明白，任由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未来数年，他们成为陪衬就是时间线上确定的事情了。
“仅是家族内部就有三位骑士侍从确定会参与进来，另外五大亲王家族中，一些精英人物，及其队伍也大都确定。包括五大亲王里的两名骑士侍从，也在这一次的计划当中。至于四方势力中的其他家族们，也有人员被囊括在其中。这些人走在一起，其力量不可不畏大，甚至可以说是当下三阶段手术者当中最为强大的一个临时联盟了。”阿德莱德放下酒杯说，“最开始，我一度认为计划一旦启动，将不会出现失败的可能。但随着信息的汇集，以及各项工作逐渐进行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总会不时出现恍惚的状态。绝对不应该，即便叶捷琳身后也有她自己的联盟在，但面对这支还在不断壮大的临时联盟队伍，人员数量、武器装备、精英人员等等，都会在过后呈现压倒性的优势。”
这时传来奥维利亚清脆的反驳声音，“哥哥呀，不要忘了当初让我进入培养罐子中的事情。那时，拥有战甲的我也是一样的想法，相同的心情。因为所有信息都显示，那时的叶捷琳和卡西亚完全没有可以应对战甲的武器和方法。但最后还是以我走进死亡边缘为终点结束了。”
“计划是以卡西亚没有死亡为出发点，主动进入军部学校的叶捷琳也在学校的那段时间里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我很愿意承认现在的我的确比不上叶捷琳了，有些时候，自身上的光环和势头一旦受到阻碍，或是消失，想要再度使之出现和聚集，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叶捷琳不是我这般情况，她身上的亮光越来越多，因此汇聚了很多光芒在自己身边。那才是可怕的东西，因为一些事逐渐进行着，不知不觉就会被这些光芒烧蚀殆尽。”
失落的话语，此刻的奥维利亚已经知道当初那足以让自己致死的一枪并不是来自于叶捷琳，而是同样消失在骑士侍从考核中的依耶塔。心里对依耶塔有着很复杂的感情，同为女性，身处一个家族内，奥维利亚常常反思，若当初以另外一种态度对待自己的这名竞争者，现在自己也该和叶捷琳一个模样，并且身边还会多出一个强大且聪明的盟友。
不过并不后悔，因为现在思考这些带给奥维利亚的是一种可以使心情放松下来的怀念，没有多余的其他成分。
“新实验体能确定是计划中专为叶捷琳，以及她的几个盟友准备的。骑士侍从考核中，实验体给予他们的压力和记忆就不太友好。数量很多，不知道是家族为了绝对的保险，还是说，这一次计划真的有这般危险，需要积聚强大的力量才能取得让人满意的成功率。”
阿德莱德心中时常恍惚的原因就是这些越来越多的准备。完全不像是只为了对付一个叶捷琳而筹备的东西，从国王家族亚斯图斯，到五大亲王家族加入进来，再至其他家族中的精英人物。如同骑士侍从的身份在叶捷琳身上完全没有起到保护作用一样，一旦有了打开起始点的人，一旁看着的路人便都想加入进来，试图在里面去伸手捞一捞，看是否可以抓到什么好处。
但阿德莱德和奥维利亚心里非常清楚，只要伸出手，就势必有被直接斩断手臂，或是被拉下去的危险在。
这时，短暂的沉默降临下来后，却是跟随阿德莱德一起进来屋子的那名女性听完两人的对话后，挑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第一四七六章 联盟与极致的小丑（中）
脸蛋并不输于奥维利亚，两者气质完全不同，坐在沙发另一端的这名女子非常安静，气质与窗外阳光下的树木一般，宁静且优雅。同样是一身淡色的长裙，裙摆之下露出一双精致的脚，指甲上涂抹了亮油般的东西，闪耀着些许光芒。
女子这时轻轻撩了撩自己的一头长发，在奥维利亚和阿德莱德结束谈话后，说起自己今日专程至此的事情。
“家族中麦克唐纳最近缠身的事，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女子说话时嘴角会不时上扬一点，这是她对于将要说出事情的一种嘲弄，“几个月的信息跟进，在那边损失惨重，直到麦克唐纳亲自过去，才总算将事态的恶化稍微扳回一点。但以他的个人能力，依旧不能取得任何让人乐观的反攻。到他带着队伍返回家族内部，那段漫长的几个月时间里，可以说麦克唐纳过去的唯一作用，只是让前去的十几支队伍没有完全成为地下水道里老鼠们的食物，多多少少带回了一些人，不至于让自己的脸面彻底丢光。”
“那几个月的表现，我有几点想说的，你们可以将之看成总结。”
“目前家族有五名骑士侍从，的确让家族未来的大计划有了起始点。身在家族中的我们，必须要明确一个重点，家族需要的从来都是他们的身份，也就是被帝国议会、以及十二圆桌骑士团所承认的骑士侍从身份。仅此而已了，我想对于麦克唐纳他们五人，过多的信息下，要不了多久，越来越多的人会看清他们身后的本质。”
阿德莱德以叹息接上女子的话，“所以，即使这次临时联盟中有家族内部的三位骑士侍从参加，我们也不能过于安心，还是需要将重点放在其他家族的骑士侍从与精英人物身上吗，薇尔莉特？”
“至于应该如何判断，你不应该询问我，阿德莱德先生。奥维利亚小姐是最清楚家族内部五名骑士侍从本质的人，麦克唐纳他们有没有真正的实力与资格，去承受住‘骑士侍从’这个耀眼的称号，奥维利亚小姐的回答，我想是最有说服力的。并且，时间是证明一些事情的最好方式。但此刻，我们需要合理且明确的判断，来让我们有规避风险的可能。”
薇尔莉特一直端坐着身体，姿势永远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优雅与美感，周围的灰尘和空气似乎与之没有任何关系般，不能进入到她的周身范围。声音像是优雅的风琴，缓和而不急促，音调的变化非常低，但依旧能清楚地表现出自己的心情。
“请不用担心我的用意，阿德莱德先生。合作了很长时间，我们的利益完全一致，我会以我的方式，以及我的资源帮助这个联盟走出更远的距离。”
“我清楚。”阿德莱德摇摇头，脸上挂满愁容，“一年前，我和奥维利亚就讨论过这件事。结果就是你话语中的意思了，用不着再去收集信息判断。当初考核中若是没有‘零先生’在，亚斯图斯家族最有可能得到名额的只有阿格尼斯，其他四人都是陪衬。能力和脑袋是与骑士侍从的身份地位有较大偏差的，麦克唐纳他们。”
“那我们进入下一点，还是以麦克唐纳缠身的事情说起。”说到这里，薇尔莉特看向奥维利亚，优雅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是否可以继续说下去。
奥维利亚看过来，轻轻晃动脑袋，“不用在意我的感受，那种东西对谁都不会成为约束，只是看利益是否还会存在而已。”
“非常感谢，奥维利亚小姐。”薇尔莉特露出笑容，带着特别的气息散发出来，标准的礼仪化笑脸，已经融入到她的身体中，成为不会失去的一部分了。
“首先定下一个标准，以其他骑士侍从作为参照，麦克唐纳则最多只能得到七十至八十分，距离的一百分的差距很遥远，站在家族精英人物的行列里。麦克唐纳自己是明白这一点，也清楚自己的实力和能力与真正的骑士侍从尚有一段距离。为弥补这段距离，同时也是在家族中五名骑士侍从的情况下争夺到更多的资源倾斜，他选择将奥维利亚小姐作为目标。”
“麦克唐纳的脑袋也仅限于此了，因为此事，奥维利亚的死亡信息和情况也就这般暴露了出去，虽然依旧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且这信息的重量也不在了。”叹息中带着浓浓的无奈，还有对麦克唐纳失望与讽刺。
“这是以后的事情，并且，因此麦克唐纳也付出了非常大的损失。”
薇尔莉特看了阿德莱德一眼，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不觉间，纤细的手指交叉在了一起。
“以上是较短的第二点，接下来我要说第三点，这或许与你们心中所想的有些出入，但结果是一样的。”
“一个月前，因为此事，我专程过去与之接触过，交谈得很顺利，也因此对之有了更深的了解。我想无论你们和他在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都得在过后将那些事完全忘掉。这是极为难得，也是不曾被很多人注意到的危险人物。需要与之进行长期合作，这是我的意见，虽我们与他之间都有相互利用的关系，但足够的利益面前，被利用也会变成一种幸福。”
“具体的事例我就不特意说明了，麦克唐纳便是最好证据。几个月间完全吃不到一点好处，反在撕咬下浑身都是伤口，极为狼狈的带着剩下的队伍返回家族，想要在这一次计划中找回自己的损失。那段时间中的过程你们也拿到资料，都知晓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也为此，以自己的理解，做出了一份详细的分析，给你们用作理解各节点的参考。”
“薇尔莉特，你的情报能力，应该知道当初让奥维利亚进入培养罐中的人是谁吧？”
“已经消失的依耶塔，这我知道。并且当时支援依耶塔的人正是利·希尔，这一次我们需要合作的对象，这一点我也非常清楚。”薇尔莉特的笑容从来都能缓解突然间升起的不和谐氛围，使之自然消散无形，“但我认为这并不重要了，那时的利与依耶塔合作，是因为自身的利益。现在，我们与他之间并没有任何冲突与矛盾点。能让利加入进我们，在各种计划上给予帮助，将会有巨大提升。”
“这里说一点其他的事情吧，利·希尔的利益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他同样需要从卡西亚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并且，就各种以前的信息显示，我个人认为，若是卡西亚真的没有死亡，如同叶捷琳身边的一名守望者，那么这一次针对叶捷琳的计划，在进行过程中将会出现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意外。”
第一四七七章 联盟与极致的小丑（下）
“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始终都在卡西亚身上。消失了很长时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导致根本不能获取到他实时的信息。不过用以前资料来制作出一个模型，配以合理的成长参数，在分析机的程式里模拟了超过数万次后，得到的最终结果几乎都收向同一个点。可以认为无论怎么改变，卡西亚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能跟上其成长速度与强度的人，只有我用来作为对照的‘零先生’，也就是零号实验体。”
“骑士侍从考核中，零先生的实力大家深有体会，是目前阶段唯有靠着极为慎密的完美计划才能击败的人。正面对抗获胜的几率趋近于零，并且同阶段下也没有能抵抗其力量的人在。你们将卡西亚和零先生看做一个人就行了，也就是说，若计划实施阶段中零先生突然出现站在叶捷琳身后，我们要如何去应对？是靠数量去填，还是依照形式走向，选择合适的节点收手，保证自己得到最大化的利益？这一点是奥维利亚小姐和阿德莱德先生你们需要考虑清楚的事情。因为就我们的联盟而言，早已经不能承受哪怕一次失败了。”
“失手既是地狱，之后的未来便与自己没有多少关系了，家族的那些精英式中层人员就是过后数十年的我们。”阿德莱德像是卡着嗓子在说话，“那么，薇尔莉特小姐，骇的加入就能改变这种情况？”
“当然不能。”理所当然的话这时听起来有些刺耳了，薇尔莉特一贯的反驳语气，像是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样，但总有恰到好处的拿捏感觉，不会与当前的氛围起冲突，“选择与骇合作，本来自身就必须承受希尔家族成员自身扭曲性格带来的风险。但这一次有麦克唐纳在队伍中，所以免去了这种危险的存在。骇·希尔的最大作用，不是保证我们的利益，也不是保证对叶捷琳计划的成功。毕竟处在手术第二阶段的他，即使我们三个很愿意承认他的脑袋，那一种不用自己动手，敌人就会在各种意外和时间中逐渐死亡的对敌策略。若想到敌人是他，其实从一开始，大家在心理上就输了几分下来。”
“若和骇合作，我们不仅可以得到叶捷琳更为详细的资料，同样对于消失的卡西亚，也能从他的口中知晓最为合适的近况。我认为就卡西亚·图索斯，亦或卡西亚·奇拉安第，这个本身就充满谜团的男人，要说我们这群人中谁最了解，似乎也只有骇。这里姑且将骇看做是卡西亚的敌人吧，对于卡西亚的了解，骇似乎有独到的见解在。”
“且在我的印象中，若是骇没有手术者的身份，他肯定是一个享有极高荣誉的著名心理医生，又或是学校中去开导学生，给他们指明道路的人生导师。就对每个人的把握上，即便我有详细的信息资料，也比不上骇的眼睛。”
“的确是个让人时时刻刻都觉得危险的男子，无论是作为敌人，还是作为盟友。这一点我赞同，他的弟弟利也是一样的人，不过利已经死了，否则两个人走在一起，也不知道会发生何种奇妙的反应。”奥维利亚离开自己的躺椅，去到柜橱边倒酒，“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担心一件事情。担心若是骇和卡西亚这两人走到一起，合作成为盟友关系，对于那时还处在军部学校与神学院时期的我们，将会是一个如何才能处理掉的危险源头。但终究这两根特别的线虽有过交织点，却未曾在这些时间中成为一股来。”
“另外，薇尔莉特小姐，如果我没有猜测错误，你希望和骇合作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让对叶捷琳的计划更为成功吧？”声音提高一些的奥维利亚很有一种统治力，像是主人在质问自己仆人般，“当然，也不全是为了应对暗处的卡西亚。诚然若有骇在，即使卡西亚中途出现，我想骇必定能找到牵扯住卡西亚的方法。但他的那份能力与脑袋，用在这上面未免范围性太小了。毕竟对付叶捷琳，重要基础还是硬实力。一个从小就抱着火铳睡觉的女子，背后是韦伯利军火公司，让人绝望的火力覆盖是叶捷琳最好的背景板。”
薇尔莉特很欣喜的点点头，似乎是在说和同为女性的奥维利亚交谈，的确能省去很多中间环节。
“我们参与这一次计划的目的，是围绕自身利益最大化，确保自己未来不会成为陪衬。所以，我的出发点一直都不是以对叶捷琳的计划是否成功，而是在于我们能得到什么。”
看向窗外的薇尔莉特，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里面似乎藏着一种类似骇般的扭曲东西。两者能在一个月前交谈得异常顺利，大概并不是因为利益一致的关系。
“是用来确保在对叶捷琳的计划能顺利实施的前提下，让家族中同样参加进来的三名骑士侍从尽量全部死亡的保证。麦克唐纳肯定逃不了，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对奥维利亚小姐你的渴求程度，都说明他会是一个麻烦。早点解决掉为好，正好骇也有此想法。五名骑士侍从占据了家族中的太多资源，总量只有那么多，为了扩大我们手中的这一份，当然是去均分他的人越少越好。”
“叶捷琳那边，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阿德莱德插话说，三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有，但关系不大。叶捷琳的势头不是我们能阻止的，刚才说我了骇去掉手术者身份，会是著名的心理医生。那么叶捷琳，就会是一个非常好的领导者，统领人物。有明确的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阻碍自己的会是什么，知道何时、如何去清楚阻碍。这是很可怕的一种能力。想要将她打落下来，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次失败就行了。相反，这种落败反倒会让这个女人产生一种蜕变也说不一定。所以，我希望这一次对她的计划成功，等到她彻底死亡，就什么都与之没有关系了。若不能、、、”
“加上她身边还有卡西亚在。卡西亚的性质，是一个极为顶尖的士兵，诠释了军部学校成立的初衷，高效且完美的杀戮机器。若有叶捷琳和骇这样的人在卡西亚身边，帮助制定计划和路线，明确目标范围，这样的组合所产生的反应，还不知道能取得多么高的执行力与完成度来。至少同阶段里我完全想不到对手，只能靠数量去填充差距拉开的空缺。但那种数量，也不是最上说说就能凑齐。”
第一四七八章 连环（上）
“唯有避开，靠目前这样的临时联盟作抵抗，去阻挡她的势头。我们自己没有办法，也没有对应的实力。”很切合实际的话，薇尔莉特收集信息目的便是让自己和盟友看清楚现实，不会因为临时联盟表面的强大而有所心理上的放松。
“还有其他消息吗？”已经不想过多的将思考用在这些事情上，奥维利亚这般打断薇尔莉特抬起的话题。
看过去的薇尔莉特点点头，对此没有任何不满，那张脸上也不会出现除笑容外的表情了般。似乎永远都能令人感觉到舒畅，加之相貌的漂亮，多看上一会儿后，很多不好的情绪都将自动消融掉。能融化冰雪，没有人会讨厌和煦的阳光。
“还有很多，看似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但以卡西亚和叶捷琳作为信息节点的话，却都能联系在一起。另外，家族中才到的新实验体，虽然我还没有去及时了解相关信息，但它对我来说从来不是强大力量的象征，而是危险来临的信号源头。奥维利亚小姐，若是有直觉出现，我认为最好依照着直觉去走，这很重要。”
薇尔莉特明显没有详细去说明其他信息的打算，表示过后会将这些重要信息以文件的形式带过来，交给奥维利亚与阿德莱德两人。实在太多了，会影响到帝国内部今后的走向，至少那些就是参考。现在的他们必须顺从走向的变化，否则失去前几年耀眼光芒的他们，必定得不到好的结果。
“明天我会再度过去一次，与骇·希尔达成合作联盟关系。根据一个月前的大致交谈过程，骇会找到合适的理由回到马诺马，在暗处帮助我们。飞空艇的话，我们四人去到一起商量计划和目标，会是一个星期后。”对这一次交谈的总结，说完话薇尔莉特起身至橱柜，自顾倒了一杯酒喝下，这才缓步离开。
、、、、、、
房间很宽敞，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张没有靠背的木椅子，颜色朱红，那是木材原本的颜色。没有经过多少加工，直接镶嵌起来而成。木椅子前方是同样简简单单做出来的支架，两把手杖呈交叉状放在上面。
一把颜色漆黑，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但却拥有吸收所有东西的触感，和布满繁星的夜空相似。
一把是象牙氧化后的灰白之色，将死之人彻底死亡前的那一瞬间的脸部色彩，这样对照再适合不过。没有任何光彩，即便有，也不会在这种阴霾一样的灰色中显得耀眼。
木质地板是棕褐色，没有经过处理，切成片后直接拿过来镶嵌，显得极为粗糙。除此之外，房间中没有其他东西，雪白的墙壁，和几扇不算有特点的窗户，这些东西搭配在一起，似乎从中找不到任何一处相同点。各处随意拿来的玩意儿拼凑出来的奇怪房间。
下午三时半，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正好斜落在房间中央的朱红木椅，以及放着两把手杖的架子上时，随着房门打开的声音，没有脸部表情的骇独自走进来，坐到椅子上。
背挺得笔直，身上的灰白色礼服如同在说明此刻状态下，他内心里的空洞会无限扩大，直到将自己也吞噬下去一般。平静的呼吸，进来之后便停留在两把手杖上的目光，以及在其脸上拉出斜线阴影的礼帽，一直来都伴随着骇。
房间内部并未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变得温和，坐立于木椅上的骇就是不时会出现在这个房间中的雕塑，每一次这样的孤寂时间，都在扩大骇身上和心中的某样东西。
随着时间过去，到光线彻底离开房间中央位置，只有眨眼动作的骇动了动，起身拿起灰白色的手杖，后坐下将之放在膝盖上，轻轻抚摸着其光滑的材质。
“莱尔，什么事情？”数个呼吸后，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
在门外等待了一段时间的莱尔下意识点点头：“是薇尔莉特小姐发送过来的新消息，一切顺利，一周之后她会再度过来这里。”
“马诺马处，莎可小姐顺利毕业，成为帝国历史学校中的一名研究人员，进入到学校中最顶级的机构中继续自己的学习。已有很多人向其抛出了邀请，我罗列了名单和其详细信息。另外，此过程中对莎可小姐造成阻碍，或是有威胁倾向的人，也在今日前合理化清理掉了。”
“骇少爷，是否需要看看资料文件。”中间顿了顿声，作为骇忠诚的手下，一名绝对称职的管家，十来岁时就跟随在骇身边的莱尔，虽说不上了解骇，可在一些事情上，是能感觉到骇目前的心情与状态。
这是最近骇第五次进来此处房间。从神学院来到这处帝国沿海的繁华地域，莱尔的记忆中，骇布置完此处房间，除了拿走自己的手杖外，以前几乎没有这般频繁的来此静坐。每一次于房间静坐，莱尔记得在那之后，都会有事情发生。
冥想，亦或对自己的审视，莱尔这般理解。
“联系薇尔莉特小姐，告诉她在老地方见面。莎可小姐，我只需要被清理掉的成员的资料。”话语声落下时，骇已经打开房间门，笑容带着嘴角微微上扬，拉起弧形。不是故意压制着，而是积聚在心中的情感的丰富与数量程度尚不能让他完全满意。
“莱尔，准备好回去马诺马的船票，这里需要一个我的替身，处理日常事务。”骇走在前面，方向是这幢别墅的大客厅。
“傍晚时间，准备好高级通讯机器，以及薇尔莉特提供的资料，告知我筛选出的消息，让那些拿到钱的黑市情报商按照我们的时间表一一放出。”说话间，骇与莱尔去到大客厅，两名脸色看上去并不健康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样挺直着背脊。
在莱尔惊讶和感受到危险的那一刻，骇伸出手挡在其身前，“不必，家族中的人，这一次为我的委托而来。”
、、、、、、
新调派过来的副官里，有两名返回时带着较为严重的伤势，这是卡西亚没有想到的。但见到伊莎完完整整，与新副官并未有多少联系的卡西亚内心甚至没有起一点波动。习惯了也好，无所谓也罢，自己身边时常出现大量的伤亡，虽原因不在于自身，但长时间里，卡西亚早就将之看做是自己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
第一四七九章 连环（中）
中午，四名新副官便在伊莎的允许下先行离开。他们的状态的确不好，多多少少都有些在高强度任务之后留下的疲倦感，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等到伊莎梳理完他们五人去维尔维斯城周边清理混乱的情况，将结果上报给了组织联络员后，她才找到时间，和卡西亚坐下来交谈。
开口的第一件事便是卡西亚体重严重削减后的模样。卡西亚从搁置工厂回来后仅有一天的时间，全部用在了在维尔维斯城各处餐厅吃东西上了。胃部的消化功能的确强大，但也不能立即吸收回来前几天那瞬间消耗完的能量。卡西亚多少注意到了，消失掉的重量中，有一部分是不可逆的，来自于身体的各部分，像是不能祛除的无用东西，却是意外被生物电感应力场自我蒸发掉了。
伊莎以为是这段时间中，卡西亚进行手术项目开发失败造成的后遗症。虽已有合理的理由，不过卡西亚还是顺着伊莎的思路，稍微解释了一点，顺利将这件事情带了过去。
“自从边境线森林事件之后，拉尔萨国整个都不太正常。这一次维尔维斯城周边的慌乱都是因为货物存量失去源头引起。数量减少，价格提高，很多材料和物品的竞争变得激烈，即便手里有充足的资金，能不能得到想要的货物，也得看卖家的脸色。导致很多买家开始使用不正常的手段，自己的竞争者死亡，一时成为最好的减少竞争者的方法。”说起去到周边地域的情况，在这里数年的伊莎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四名新副官没有，在心理准备与判断上都出现了失误。
“很多实力相同的买家自发合作，成立了小联盟。先一致对外，对抗如同我们这样的情况特殊的独立买家，造成过去之后，原本以为只是简单平息一些恐慌的我们，从一开始就遇到了很多麻烦。但拉尔萨国很清楚的认知到这种发生在国内各处的相似事件是绝对的坏消息，清理过程倒是比我们想象的要轻松很多。”
“应该还有其他势力介入进来吧？”新副官身上的伤势并不是一些小势力联合起来就能造成的，卡西亚因此询问到。同时心里也庆幸，不仅仅是自己，黛尔亚与沃特斯他们都敏锐地捕捉到了时间下的变化，用不着提醒，一些核心材料上的储备，他们已经提前准备了一批，可以撑过去较长时间。过后就到了根据黑暗世界各物品的价格浮动关系，开始合理化对自己产品进行价格提升的阶段。而黛尔亚他们过后的走向跟随组织动向的变化而变化，或许会是很不错的选择。在信息面与来源上，组织远远超过自己，并且分析与判断大概都会是当下的最优解。这也是身后有巨大势力与家族背景的优势体现。
“这些小势力背后肯定都有其他势力的背景，不过目前，他们似乎也处在试探阶段。不像是有经过这种情况的经验，都走得极为小心。但组织已经下发了相关的命令，包括赛维娜大人也联系过我，告知过后的时间中，工作会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于在拉尔萨及其他小国里，以信息传递的时间差，快速储备对应的通用类材料和物品，填满各处的储存仓库。另外一部分，则想办法恢复从火焰联盟，还有远海共同国的物品买卖路线。”
说到此，伊莎感叹一声，“过后的每一次任务大概都不会太顺利了，我们也算是明面上势力较为巨大的一个买家，过后很有可能会成为很多势力针对的目标。到那时、、、”
注意到伊莎看向自己的目光，卡西亚知晓其中的含义。但并没有明确的表示，若是在以前，卡西亚大概还有一些兴趣，可看成对自身的练习。随着边境线森林事件的结束，找到合理参照点的他已经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价值的人身上了。
往往都是花数天时间赶路，再用数天时间得到目标人物当前的位置信息，最后再用一两个小时解决。整个流程化式的过程都是在消磨时间，卡西亚几乎不能从这种行动中得到任何东西。
简简单单的用几句话带过去，卡西亚用科尔克瓦那里商量好的一些商品交易，与伊莎说起另外一个话题。
昨天晚上，因为生物电感应力场，思考了一些的卡西亚最后决定将科尔克瓦作为关于感应力场的信息来源。身份与家族内地位都符合预期，科尔克瓦作为第三阶段后期的手术者，火焰部落也是火焰联盟中的几个巨大部落之一，这方面的事情用不着科尔克瓦自己在意，他身边的人也会在合适的时间提醒他。
结果和卡西亚预料的相差不大，以两人间相互探讨生物电感应力场作为理由，卡西亚用那一瞬间的切身感受，换来了很多有用的资料。之前说好的商品买卖，也在最后提了几句。
“两个星期之后，你可以尝试联系这段复合无线电频率后的人。他们会主动给你提供商品表，我想大概能在上面找到一些紧缺的货物。只是价格相对以前会昂贵一些。”
接过写下频率段的纸张，伊莎带着疑惑与好奇看向卡西亚。
“不用怀疑真实性，组织调派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其中有一条你倒是可以知道。”卡西亚故作神秘，善意的谎言不是谎言，这种事情对他来讲，只是控制脸部肌肉的简单操作。况且他明白伊莎会很信任自己，所以也就省去了中间过程的很多步骤，“在不破坏任务目的的前提下，尽可能给你们提供最大的帮助。任务命令中有这样一条在。”
“谢谢了，索里亚图副官长。”伊莎露出笑意，一字一段的说，将纸张塞进口袋中。
晚上，卡西亚去十几家餐厅一一吃过晚饭后回到住所，便发现通讯器上有指示灯闪烁着。齿轮计数器上的数字组合显示这是来自于赫斯列。
卡西亚拿起通讯器，带着思考联系过去。很长时间里，除了黛尔亚，沃特斯也几乎不会主动联系自己，更别说赫斯列了。大都是将一些事情汇总后，由黛尔亚统一告知。
十来秒的电子杂音过后，赫斯列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第一四八零章 连环（下）
“团长。”声音显得低沉，赫斯列是在一间宽敞的房间中，通讯器中隐隐可以听到回声。
下意识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从主动联系自己，到此刻的语调，都说明着赫斯列这一次带来的不会是好消息。卡西亚“嗯”了声，没有回答，静静等待着赫斯列继续说下去。
“之前的时间中，黛尔亚应该还没有联系过你吧？”
“没有，怎么了？”卡西亚询问，去到了客厅中的桌子旁边坐下，并给自己倒了一杯早上烧好的放凉了的水，“图辛尼地域出事了，还是沃特斯处遇到已经发生了的麻烦？”
那边明显顿了顿，赫斯列在思考是否要在这段时间中将得到的消息告诉给卡西亚。他有些后悔，此刻才认为中午联系过去时，应该留给自己更多地时间去思考才对。现在，似乎没有办法找到理由敷衍过去了。
“上一次回去帝国后，我从黛尔亚那里拿了一笔不小数量的金钱，雇佣了数个长期性质的情报商人，意在能掌握马诺马处流出来的实时情报。看来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并没有过去很长时间，他们几个从前天开始，陆陆续续向我提供了核心点差不多的信息。”
像是感叹了一声，赫斯列故意遮盖住了这声叹息般，模模糊糊让卡西亚也未能听清楚。那瞬间，赫斯列下定了决心，思考明白了一些东西。
“是关于叶捷琳？”这并不是敏锐的嗅觉，因为卡西亚知道目前还在马诺马，并且与自己存在明确联系的人，除了叶捷琳和阿托环他们外，就只剩下莎可了。但莎可有骇在身后作为保护，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太小，趋近于零。
“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信息像是突然间冒出来一样。但之前时间，或许就经过了长时间的发酵，我们现在得知只是因为距离和地域关系而已。的确是关于叶捷琳，有好消息，只是与坏消息作为对比，完全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性。”
“有叶捷琳联盟的信息吗？我是指从她的骑士侍从身份出发的联盟。”离开一年半多的时间，回想那张脸，以及与之有关的事情，卡西亚发现自己能抽调些许印象的竟然全部都是脑袋中不曾忘记的记忆。
以前对这段离开的时间从来没有明确的感受，但此刻卡西亚想要知道些什么东西时，空气仿佛具有重量，使得他生出窒息的束缚感。张开嘴巴轻轻吐气，可见热腾腾的白色。卡西亚平复着呼吸，不让此状态继续下去。
再有几个月就是两年时间了，期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显得意外。卡西亚自我安慰，对骑士侍从考核因自己而汇聚到叶捷琳身边的盟友也不再抱有过高的期待。各自家族的立场和态度就足够让这样的联盟存在不能弥补的裂缝。足够了，军部学校两年间所发生的事情就令很多人完全变了模样，再一样的时间里，任凭卡西亚的思绪转动得再快，也不能模拟出来这段时间中的任何变化了。
缺失的信息太多，帝国对现在的卡西亚来说无异于就是一片空白。只是以前未曾察觉到会是现在的情况，一旦在意起来，几乎所有东西都像是经历过一场黑夜之后重生了，全是新鲜的模样。
什么时候才是回去的时机？卡西亚询问自己，发现这注定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任何时候似乎都可以，但任何时候似乎也都不合适。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都是不断推向过后的时间，然后，过后的自己再将之推向更往后的自己，如此循环，终究成为一个旋转起来的圆圈。
起身去到窗边，卡西亚打开一点，让外面的温热潮湿的风涌进来一些。赫斯列正在通讯器另外一边挑着重点说明这几天情报汇总后的主要信息。可窒息感几乎让卡西亚暂时失去了判断能力，脑袋被动将这些信息全部记下。
赫斯列停下来后，卡西亚的心情好歹平静下来。
“交易网络与据点的事情需要暂停一段时间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卡西亚将赫斯列说的话在脑袋中回放了数遍，给出了当下的决定，“两天时间安排好所有事情，然后返回马诺马，时间和精力上会很紧张，但还是得麻烦你了。”
“从前天第一次接到消息后，这些动作就已经开始有序做下去了。黛尔亚和沃特斯两人我也联系了，让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关注帝国内部的动向。我这里的后续工作会暂时交给沃特斯来运转，生意与新工厂的事情也正好在这里有了一个不错的起始点，交接上不存在困难。”
“不过团长，我认为最坏的消息不是刚才说的那些。叶捷琳身边有阿托环在，他的情报能力不可能不会知道这些信息，只会比我们更加详细、、、”赫斯列还想说更多，但被卡西亚打断。
“以叶捷琳的性格，她不会在主动性上输给任何人。”很长时间了，除了样子，卡西亚似乎对帝国的所有事物都感觉模糊。但对叶捷琳，记忆上却还是清晰。性格不会出现巨大的改变，唯一的变化只会是计划与行动上更加完美与精细，“胖子将这些信息确定后，用不着敌人主动，叶捷琳便会在合适的时间里，自己去找上这些人。”
“这或许会是敌人希望看到的事情，但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平静下来的卡西亚突然间想起了几天前自己身体中突然迸发的危险信号。下意识中完完全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那就只能归结到直觉上。完全是靠着对危险的嗅觉，卡西亚似乎找到了有关叶捷琳的事情的重点。
“赫斯列，到了马诺马后，请立即给我通讯。现在需要更加多的详细信息来帮助我们判断，要麻烦你多费些时间与经历了。”话题被卡西亚自己截断，他认为自己应该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放空脑袋后再去思考，“期间，我还有些事情需要自己仔细考虑一段时间。”
第一四八一章 孤独之旅（上）
自身实力不断增强的过程中，卡西亚越发看清直觉的重要性。身体本能一样的性质，游离在意识之外，却能调动起身体所有的机能。与精有密切挂钩，类似枪口对准自己便能生出危险感应，确定枪口所在位置般。而直觉的敏锐性是这种感觉的几何倍数。
赫斯列说完主要信息，当即挂断联系。卡西亚放下通讯器，在床上躺下，选择进入普通人的睡眠模式，只留一点点感知散逸在周围。
凌晨四时，充沛的精神再也不能让卡西亚闭上眼睛。
走在只有昏黄路灯的寂静道路上是几分钟后，卡西亚穿着一件淡灰色的风衣，漫步在一方方间隔开的路灯灯光下。繁星布满夜空，被一轮圆月的寒冷光压下大部分光芒。惨白的地面仿佛铺满了冰水浸泡过的尸体，渗出充满莫名气息的寒冷。
不应该是这种光影才对，卡西亚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情在不久前短暂的时间中就已经转变。平静之下，可内心中作为背景的颜色却完全改变，不再有返回的可能性存在。
一直顺着道路前进，散步的速度比普通人的小跑还要快上几分。脚步停下时，视线所及之处已是一片布满荒草的被遗弃的城市废墟，身后的建筑物有一两千米远。卡西亚重重吐出一口气，让白色热气呈现圆柱形，向前刺出四五米远才被空气消融。
卡西亚心里很清楚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但从骑士侍从考核脱离众人的视线后，自己就陷入了没有尽头与出口的旋转循环也是事实。原本想自己去把握住主动，但这主动从一开始就握在敌人手上，从来都不曾属于过自己。
力量依旧不足够的体现，一年半多的时间并不是极限，只是往后再有相同的一年半，大家都在成长，陷入循环也只是发现的早与晚的问题。卡西亚不适合从外部寻找原因，多是从自身出发。力量带来的作用对比骑士侍从阶段，数倍提升是事实，但作用依旧不会明显也是残酷的事实。
“马诺马、、、叶捷琳、、、当初汇聚的联盟不再完整、、、突然出现的危险信号、、、直觉、、、相差不多的时间、、、”
凭借手术者的记忆力和思维运转速度，如同幻象，坐在道路边的卡西亚眼睛里，这时出现一副巨大的后相大陆地图，自利拉克山峰脚下的小城乘坐上重列开始，到现在时间点为结束，所有走过的地方一一在这张地图上亮起自己应有的位置。直到马诺马与拉尔萨国的维尔维斯城逐渐明亮，其他地方才渐渐黯淡下去。
处在一众小国边缘位置的拉尔萨与帝国马诺马相隔极远的距离，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明确联系。卡西亚努力回想，信息开始变成一节节线条，一块块落下，紧密贴合在了地图上。最终，数条断断续续的不连贯线条弯弯曲曲，绕过了太多的弯路，将马诺马与拉尔萨连接在了一起。
“哈、、、”呼吸带着重量，精神因为十来分钟的极速运转，传来卡西亚不适应的疲倦。
三条不算完整的线摆在了卡西亚眼前，缺失信息的原因，只能推测到目前状态。相对几个小时前能让自己窒息的惶恐，现在卡西亚找到了能长时间去呼吸的方法。
“组织作为第一条最适合不过。”卡西亚自言自语，顺势躺在路边的荒地上。夜空蒙上一层冰冷的夜光，反倒显得模模糊糊。夜空深邃的蓝色渲染掉了他的瞳孔，里面的光彩也失去了，“自己一直都认为特李维康和阿道夫身后的人，明确知道他们找到的所谓演员，其实就是我本人。时间算不上久，若以去往实验室基地为节点，调派到拉尔萨，到边境线森林事件，这应该就是他们展开计划的起始点。但是我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猜想，特李维康和阿道夫这两个名字大概是假名，和我一样。唯一的线索，只在当初找到我的塔维尔小姐身上。漂亮且强大的一名女性，有类似骇与利的气息。”
“我能确定她是帝国中的强者，过后返回帝国，无论是从叶捷、、、军部学校老教授们那里，靠画像确定身份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他们有权利和人脉，不是大问题。”
卡西亚手上有能直接联系叶捷琳的无线电频率，叶捷琳也绝对不会更换。只是卡西亚心中也确定表象是针对叶捷琳的行动，实际上是为了逼迫自己出现后，通讯被监控拦截的可能性让他在不确定的情况，肯定不会去使用这串无线电频率。
不过，知道塔维尔的具体身份后，自己会更加从容一些。
“但第二条更加契合我的直觉，也能为之前身体中突然出现的危险信号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将对组织方面的猜想放到一边，卡西亚转而以另外一种思维思考。逃出惯有的思考模式，也就是胡思乱想，有时会找到两个看似毫无关系的东西间的联系。
“来自奇拉安第前族长托维勒斯特。时间跨度最长，起始点在骑士侍从考核。实验体与我之间存在奇妙的感应，并且这种感应除了我之外，极有可能只有零号会存在一样的情况。托维勒斯特大概会在特定时间提取实验体的数据，感应这一项应该就在提取的数据当中。”
“过后时间点去到奇尔王国，帮助国王派系的时间里，自己遇到了骑士侍从队伍中的实验体，那时感应依旧存在。虽然实验体死亡，但感应发生时会不会出现其他症状？若这症状被捕捉到，成为数据，特定时间点下传回到托维勒斯特手中，以他和诺儿的敌对关系，不可能不会关心。有很长的时间跨度，假定从奇尔王国开始，他便已经注意到此事，过后专程组建一支寻找我的队伍，分析师也好，加强感应距离的新型实验体也罢，地毯式的进行搜索、、、”
卡西亚一直认为危险信号的出现有明确原因，自己没有捕捉到痕迹，与感知的范围有着关系。危险信号扎根的基础是自己的身体，类似直觉般，可以调动所有机能。它与感知是包括和被包括的关系。
“第二条线若是成立，那就说明、也能确定、、、”坐起来的卡西亚看向身前道路的尽头，“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了，且过去数十天时间。”
第一四八二章 孤独之旅（中）
“危险信号来自于托维勒斯特专为寻找我研发的新实验体，应该具有超过我感知范围的感应距离，只有这样，才会造成‘突然’的感觉。”走在回去路上的卡西亚已经将第三条线路完全舍弃，因为那一条只能用支离破碎形容，其中需要过多的巧合，也需要敌人在每个关键节点都具有极好的运气。
“边境线森林会不会是引发这次事件的起始点？”回忆让卡西亚越发感觉在森林中，自己留下了太多可以称为痕迹的东西。那一次事件是矛盾点，因为组织与托维勒斯特这两条线都与之存在分辨不清的联系。
整理和想清楚其中的联系对卡西亚非常重要，借此，他才能知道哪一条线路的可能性更加大一些。组织与托维勒斯特两条线路带来的情况与结果完全不一样，摆在卡西亚眼前的，阿道夫与特李维康这两名强者是否可以相信，是否可以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作为自己的保护，便需要卡西亚有明确的判断才行。
回到住所，喝完凉水的卡西亚开始为远行准备必要的装备。思考自醒来后就未曾停止，可信息的不完整注定了他不会得出任何答案。
明确知道自己走到现在的依仗，若以自己为中心的漩涡再度转动起来，牵扯就不可不畏巨大。回去帝国被他排上日程，可并未确定具体时间。在等待赫斯列后续的消息，也是卡西亚留给自己调整身体和心情的时间。
居然会生出害怕，卡西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害怕的应该是敌人，同阶段几乎不存在对手了，他们理应害怕遇见自己。只是心情的表现非常明确，自己在帝国中的敌人不再是一众小国里的手术者可以比较。多少习惯小国中不用怎么活动身体就能完美解决事情的卡西亚，这时难免有不适应感。
再则，或是说，小国中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具体身份，但在帝国内部、、、
自己的敌人，数量与势力实在太多。四方势力中的一些家族、同期的手术者、目的不明的奇力士家族等等。
盘膝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卡西亚将第二代圣剑摆放在双腿之上，增进感情般，圣剑剑身搭着他的双手。闭着眼睛的卡西亚感受着圣剑材质的冰冷感，躁动的心总算得到些许缓解。
“必须将战场引导向南方森林，环境和卡西黑才能给自己带来优势。”已在思考应对方法，其前提是清楚回去帝国后的大致形势，“诺儿的威慑会让所有高阶段战斗力不敢加入进来，但仅限于五阶段后的手术者，第四阶段存在很大的缓冲区，到最后，整件事的结尾工作大概就是他们来做。”
需要从全方位考虑，叶捷琳及其联盟也在其内。每一位骑士侍从身边大概都有各自家族派遣的四阶段手术者保护着，敌人对叶捷琳的计划开始后，牵扯、亦或杀死保护者必定是计划的核心之一。另外，屏蔽局部地域中的无线电信号，至少交战地域，也是可以料想到的动作。韦伯利家族的骑士侍从只有叶捷琳一人，虽身份上有着前任族长女儿的标签，但与她身上利益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下去。阻碍韦伯利家族迅速派遣增援到交战地域，只要计划成功，过后的事情便是大家族势力间无止尽的交涉问题了。
但面对军火女王般的叶捷琳，火力覆盖问题会让敌人头疼。为此，敌人会如何筹备？卡西亚着重思考这些，因为过后不久，这些将成为自己的切入点。暗杀敌人的核心人物没有在他的考量中，那些人身边的保护就注定了成功的几率会趋近于零。虽然在卡西亚的心中，借用第二代圣剑的锋利度，极好的伪装下，自己会有一剑的机会。但即便有那样的机会，卡西亚也不会轻易去尝试。
过后几天，除了正常去公司上班外，卡西亚都在等待赫斯列的最新信息。途中声波脉冲的范围都扩散至极限距离，以数天时间作为对照，来寻找可能潜伏在周围的敌人。
位置暴露出去的可能性使得卡西亚一直担心着另外一件事，围绕在自己身上的危险，很大概率会因此将伊莎他们牵扯进来。
第五天，经过仔细的思考后，卡西亚下午单独找到伊莎，利用她对自己的信任，以组织给自己下发了一个紧急的重要任务为理由，取得了一段较长的自由时间。
没有立即离开维尔维斯城，赫斯列还在返回马诺马的路上，预计三天后抵达。期间，卡西亚会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注视着伊莎，确保她的安全后，才会开始计划的下一步——绕过阿道夫与特李维康两人。作为年岁是自己倍数的强者，谎言的作用不会很大。卡西亚心中已有答案，虽然很想继续留在组织，有机会让身份更近一层，接触组织更多的秘密，取得一些有关铀金弹的资料。但自己来到小国中的目的，始终都是以回去帝国为中心。
当晚卡西亚联系上黛尔亚和沃特斯，让两人提前准备自己返回帝国后的身份资料，以及制定合理的返回路线。担心的事情大都不会有结果，卡西亚能做的，除了等待外，也只有抓紧时间锻炼自身了。
、、、、、、
“大人，按照你以前的命令，我们收集了最近黑市情报商人间流传出来的情报，你或许可以看看。”副官敲响门，得到允许后，这才单手夹着一叠厚厚的资料，进到屋子里，很恭敬地站在门边。
“以前的命令？”带着疑惑的话，说话者明显忘记了副官口中所说的事情。她正在思考自何时下达过了什么命令来，碍于“以前”这一个词代表的时间跨度太漫长，说话者索性在几个呼吸后停止了思考。她现在正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休息，任务持续几个月时间，带来的劳累让她不想将这种舒适感打断。思考总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她现在只想躺着，看看让副官新买来的时尚杂志。
“辛苦你了，放在桌子上就行了。”她说。
副官早已习惯说话者的这种风格，点点头，放下资料后离开。
“嗯、、、”说话者听见关门声后看了一眼离得自己有数米远的桌子，又看了看时间，终究还是继续看起未完的杂志来。
第一四八三章 孤独之旅（下）
任务结束后，紧接着处理了几件棘手的事情。信息交界的繁琐消耗掉了很多精力，现在只想尽情享受最近难得的宁静与轻松，尤其是躺在床上看时尚杂志，以便过后几天能想尽办法用掉自己花不完的金钱。
况且，也的确记不清楚副官所说的“以前下达过的命令”倒底是什么来着了。任务繁重，回来后也一直没有消停过，不知道是时代的因素，还是自身性格造成了这种现状。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愿意找上自己、
“没有办法的事情。”叹息一声作为总结，随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副官进来在桌面上放下了一叠资料这件事，彻底被房间中的空气消融掉，仿佛从来没有发生。
直到时间接近晚上十二时，床边的小柜子上，十来本看完的杂质歪歪斜斜地重叠在一起。想倒一杯酒来喝，两支精致的酒品已经空了，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冷色光。咂嘴巴的声音里带着“真是麻烦”的意味，不想多走这几步。
从那张柔软的床到橱柜不过数米远，此刻却有些像是不能被跨越的距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离开舒适的地方，一双细腻精致的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皮肤亲密接触木板的粘结声音。一次性抱起四瓶酒，走回床边时路过放着资料的桌子。一个明显的停顿后，酒瓶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资料被翻动的声音再也没有停下过。
“又要忙碌起来了、、、”抱怨和麻烦的意味全部消失了，变成了浓浓兴趣的温床。副官放下的资料被看完，重新躺回床上，床边小柜子上的时尚杂志突然间就没有了吸引人的味道。
喝完一杯酒后，丽苏曼拿出两个截然不同的通讯器，仿佛在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要先联系谁呢？麦格里？还是红芒艾米莉亚？”
选择的过程很痛苦，但丽苏曼似乎乐在其中。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她举起双手，各自拖着一枚通讯器，权衡重量一样，人为控制着两具通讯器不断起起伏伏。最后还是内心深处不断涌现出来的趣味感破坏了她双手的平衡，一具通讯器胜出，丽苏曼也当即按下联系按钮，记录其中的复合无线电频率经过高级通讯机器，发射向了远方。
“丽苏曼小姐，数个月没有联系，且还是这样晚的时间，那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毫无倦意，反倒因为知道联系自己的是谁，充满着一种未知的期待。至少在几个月前，因为丽苏曼作为中间人，自己完成了一次难度极高的计划。
“啊、、、啊、、、”联系前已经想好了要如何与同为女性的艾米莉亚分享自己的这一份欣喜，可听见通讯器中的声音，丽苏曼发现自己找错了对象。艾米莉亚是个绝对理智的人，与多少靠兴趣决定选择的自己有很大不同。麦格里因是自己的老朋友，唯一一个，多少会陪自己玩一玩。
兴趣全无，丽苏曼感觉嘴巴中失去了味道，只能干巴巴地说出副官收集到的信息。
“最近启动计划吗？”大致了解完后，艾米莉亚思考，“会不会过于急切了？”
“应该不会。”丽苏曼没有多想，因为这样才会显得更加有趣。若什么事情都考虑清楚，知道每一步怎么去走，那就失去了未知感带来的对心情和情感的冲击，“只是看到信息后想第一时间联系你，让你知道有这样一次机会罢了。大致的计划还是需要。”
“我会好好考虑，两天之内就能给你确定的答复。”机器一样，艾米莉亚的语调在前后没有任何变化。
看着手上切断联系的通讯器，丽苏曼又拿起另外一个，过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将之放置几天，再将这些事情告诉给麦格里。
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看过信息的丽苏曼相信这一次事件里，真正的卡西亚绝对会出现。若是引发了不好的事情，牵扯到自己，她还需要麦格里帮助自己推掉一些责任。毕竟她知道自己是从心底害怕疯女孩。
“若是两个卡西亚有机会碰到一起，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丽苏曼内心中最感兴趣的场景，为此，她认为要使这种场景出现，自己就应该多做些事情才行。
、、、、、、
“我不主动提起这件事，你就不会开口了？”没有敲门，叶捷琳感觉到房门被打开时，嘉比里已经完成了关门的动作。依旧执行着叶捷琳熟悉的流程，一面说着话，往往带着质问，一面径直走向柜橱，挑里面最好的酒来喝，并且从来不会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依靠在柜橱边，嘉比里以优雅的手法倒满一杯酒，喝掉半杯后，依旧没有等来叶捷琳的回答。两人的年龄在此刻仿佛被平均了，去到相同的地方，也一起拥有了相同的心情，各自等待着对方道歉或是辩解一样。都没有主动开口，沉默在预料中降临，只剩下不时能捕捉到的呼吸。
让步的从来都是嘉比里，喝完两杯酒后，她感叹一声，看向躺在床上，带着眼镜正看着书的叶捷琳，“你真地认为阿托环收集到的所有情报不会经过我这里？每一次交给你的信息分析，我都是总负责人。”
“那又怎样，这些也都是我默许的事情。”叶捷琳很冷淡。此刻的两人像是在赌气的孩子。
“家族会支持你，不用你主动提交申请，通知在今天早上便已经来到我手上。会有一支数百人的队伍，以及一大批高品质的武器弹药，在未来一两个星期内全部到达你的私人驻地。弹药中包括以往受到管制的军用飞空艇上的所需物资。”
“这对你来说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但不得不提醒你，除此之外，就没有能比之更好的消息了。”嘉比里继续，她知道自己的话，即便叶捷琳时常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都听进了脑袋中，并会进行全方位的考量，“从时间上的吻合程度来看，这肯定不是巧合，敌人精心策划过。你的联盟目前又走在破裂的边缘、、、你确定自己还要主动走进去？”
“主动？”叶捷琳坐起来，“真的是他们提前了我一步吗？”
第一四八四章 各方动作（上）
嘉比里晃晃脑袋，像是要将刚才喝下去的酒就此中和掉，重回一颗清醒的大脑：“这一次可不是赌气！”音量提高了少许，“即使你现在有其他骑士侍从没有的武器装备，还有十几艘你父亲留给你的军用飞空艇，不久后，家族也会完全解除他们的使用限制。可作为三十六名骑士侍从中较为特殊的一人，你认为自己的信息还有多少可以好好隐藏下去。就仅凭阿托环在情报上的工作，消除了一些在黑市中流传开的信息，敌人就会失去信息来源？”
“不久前我就说过，卡西亚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会成为你前进的阻碍。同时，你也会成为卡西亚向前走的阻碍。敌人背后可是和韦伯利相差无几的家族们，你手里拥有的东西，他们想要获取到，再随便分配下去，根本不需要一个理由，也非常简单。现在，你需要好好呆在自己的驻地中，帝国议会制定的规则依旧有效，没有人会强闯进骑士侍从的驻地中来。”
“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之后你想去哪里，那都将是你的自由。”
叶捷琳摇摇头，“我认为很多事情是不能单纯靠着绝对的理性去考量。”
“但现在需要你有绝对的理性。”嘉比里强调，“疯女孩离开帝国，前去无尽海了。两天前的事情，作为骑士侍从，也是圆桌骑士团的成员，你应该知道此信息。敌人选择的时间节点正好卡在这里，不多不少，你认为其中没有问题？”
嘉比里知道叶捷琳不会回答，喝完半杯酒后继续，“她所限制的终究只是五阶段后的手术者不会贸然出来活动，但范围仅限于帝国当中。但不要忘记，帝国之内还有不受疯女孩威慑的人，从奇拉安第家族主动脱离出去的前任族长——托维勒斯特。我非常愿意相信这一次事件的背后就有他的一双手参与其中。所以你要清楚，你面对的将是以托维勒斯特为节点，而联系起来的一个联盟。他手里有阿瓦隆列为禁忌的技术，很多家族的长老会成员希望获得这份技术，我想韦伯利家族内部也不会例外。”
“仅仅靠着现在的奇拉安第家族，以及帝国议会去维持这份平衡，其力量完全不够，注定会束手束脚。”
“但他们也不敢真正地走出来，只要被知道信息，等到疯女孩回到帝国中，没有人能承受其怒火。”叶捷琳这时补充，但也只是无力的反驳。嘉比里作为秘书长期间，知道太多应对此事的方法，即便中间过程繁琐，可这些家族们为了一个结果，会不惜任何代价。因为这已经是对疯女孩目前于帝国中作为骑士王的地位的挑战，距离完全放在明面上，只差一丝阳光驱散它表面上的阴影而已。
对叶捷琳的计划不是目的，吸引出卡西亚也是算是附加产物。帝国内部，过后会给予敌人帮助的家族们，是要借此机会重新找回他们自己之间相互制定出来的平衡。而最大的阻碍，无异于是彻底将这平衡打破的第三代骑士王。
“相信我，威慑归于威慑，除非疯女孩此刻就在帝国内部，否则无论之前疯女孩是杀死了一名五阶段的手术者，还是一名圆桌骑士，但这份威慑的威力都将随着疯女孩前往无尽海后被削弱。大家都是手术者，每个人心中因为此身份或多或少存在着侥幸。若脑袋不是真正地被子弹炸开，即使你把枪口塞进他的嘴巴里，他一样会认为自己还有机会。”
“并且，你留在驻地中不全是为了安全，而是表明自身态度——自己不会走进他们设下的陷阱，告诉敌人不用再做精心的计划了。若是他们真地进攻驻地，这件事的性质将变得完全不一样。那时，无论是各大家族，还是帝国议会，都将找到介入进来的理由。”
“那我和敌人之间算是什么？”
“骑士侍从间的正常打闹，合理化竞争。换一种不那么好听的说法，你们现在只是被操控的玩具，没有所谓的自由，完全是各个家族用来表明自身立场的代言人而已。三十六个骑士侍从，所具有的只是比别人要高上一些的潜力，以及一颗暂时领先的脑袋。而最后的胜利，是需要很多很多数量的人，以及各个方面的成功，才能将之组建完成。”嘉比里给出答案，“你若想要得到最后的胜利，需要将更多的时间用在必要的事情上。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你，即使你想要帮助卡西亚，也得清楚自己的影响力和力量才行。目前还差得太远，至少在帝国内，很少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出动正规军队才能解决。大量事件看成手术者圈子里的正常交流会都不会显得有违和感。”
叶捷琳重新躺回了床上，叹息一声后不再说话。她扶了扶眼睛，拿起旁边的书继续看起来。
“这一次，我不是希望你去想，而是你必须去考虑清楚。家族支援你的队伍与物资，里面绝对有元老会成员的意思。他们不希望受到自己掌控的韦伯利家族出现不稳定因素，即便你是骑士侍从，具有极高的价值，但起始点是和追求悠长生命的他们所相违背。况且，家族里很多人都清楚你的骑士侍从名额是如何得来的。所以，这些支援，对你来说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对了，若是思考过程中有什么绕不过去，以你的身份，可以随意进出你父亲目前住下的医院。”嘉比里已经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拿着没有喝完的酒，“若我是你，抛开他是你父亲的身份不说，作为韦伯利家族的前族长，这样一个有能力与眼光的人就放在医院病房里每天看看书，修建一些花草，我认为不值得，完全浪费掉了一个极有价值的东西。”
“抛开身份，把他当成自己可以随意咨询和索取的工具人，对你也好，对他也好，我想你们两者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说完直接带上了门，嘉比里知道叶捷琳最不想听到的话是什么。但说起来，因为任务，自己从小看着叶捷琳长大，以及叶捷琳母亲曼雪莱夫人前往冻原前交付过自己的事情，让嘉比里对叶捷琳的关心和保护越发开始脱离“任务”这个词的本身意义了。
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但对目前的嘉比里来说，好像也无多少所谓了。
第一四八五章 各方行动（中）
叶捷琳需要将时间明确地用在正确的地方，自己接下来也要考虑其他重要的事情，那是目前叶捷琳还接触不到的领域。自己被调派至此，最终的作用便是为此刻而准备的。
其实嘉比里并不像叶捷琳视线中表现的那般镇定，她知道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叶捷琳将自己母亲曼雪莱夫人当做超越的目标时，自己就是其超越道路上一块最大的阻碍她前进的石头。只是嘉比里心中同样有着很多不确定，以及害怕的事情。
得知疯女孩独自去往无尽海后，压力砰然间就落在了嘉比里身上。
一年多前，三十六名骑士侍从在圣皇厅参加任命仪式的时候，当时的场景嘉比里不清楚。但她相信作为卡西亚在军部学校中最重要的一位盟友，肯定会得到疯女孩的一些特别关注，过后的事实验证了她的想法。
现在，疯女孩离开，其威慑力必定会在一段时间中减弱。敌人选择的时间正好卡在这里，是明确地表示了这段时间中，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完成自己的计划。刚才说给叶捷琳的话中有很多带着安慰成分，即便呆在驻地内，有圆桌骑士团和帝国议会的规则在，可帝国中还存在托维勒斯特这种不受规则管控的人。
他和疯女孩一样，已经成为让帝国头疼的问题。同时，托维勒斯特也是很多人眼中的一个矛盾体。可以延长一些寿命的技术，以及本身潜在的危险、、、让很多人害怕他的同时，又迫切需要他的存在。
嘉比里此刻要给驻地找到一个获得绝对安全的方法，叶捷琳大概率会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时间推移下，失去计划主要核心的敌人会想尽各种办法，直到时间被压缩到没有可以浪费的节点上时，就得有人以暴力来破坏一些东西了。例如规则这种东西。
“家族内部寻求到的是一些象征性支援，长老会的人不会放任自己未来的希望断送在叶捷琳手上，那是完全能确定下来的技术。”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坐下，嘉比里打开酒，一杯一杯喝着，“那么，要找谁寻求强大的保护者？叶捷琳的父亲吗？可那些都是绝对的后手了，失去这唯一一层保护，族长他恐怕就得从医院中搬出去了。”
“希尔家族、、、此阶段需要的已不是沦为数字的金钱，除非是重要的情报，或是珍贵的物品。家族的库房中倒是有很多此类东西，可我根本进不去，也不敢去偷。”
“、、、只能从卡西亚那边需求解决办法了、、、”叹息声中带着无奈，嘉比里这时非常后悔。若当初自己依旧保持着追求手术五阶段的心情，现在大概会有一丝机会。
、、、、、、
希拉瑞莉记不清楚自己是多久进来这间屋子的，有几天没有踏出去一步，一直在几张长方桌子边往返，有时也会去到分析机阵列前，以程式得出自己想要的计算和分析结果。
计划开始实施后，巨大的信息量让她有些吃不消。一直认为仅靠着自己和诺诺斯卡他们，以及威尼特斯号上的那些学生，是能完成这一个艰难的任务。这几天之后，希拉瑞莉认清楚了自身的能力，也明白随着远洋巨舰前往无尽海域探索的那三十几年，自己到底失去了多少。
几年时间并没能让他们很好的适应下超级国家内部交织蛛网般的局势。帝国内部的每一个大家族，其运作都是靠着数支由聪明人组成的团队。里面全是活了几十年，甚至百多年的人。相比较智慧程度，差距着实不会很大，唯有看对事态和信息的把控程度，以及细节问题上的处理了。
没有发现门被打开了，听见酒杯碰撞的声音后，希拉瑞莉突然惊醒般看向身后，诺诺斯卡正好递过来一支倒满酒的杯子。
“有时候停一停，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些信息间隐藏起来的联系。”
“这可是我们最终的任务，教国每过一段时间便会联系过来询问进展。不敢放松，一旦信息出现误差，将会给过后的走向带来巨大偏差。”说了声谢谢，希拉瑞莉接过杯子一口喝完，“远海共同国的支援是几支手术者队伍，一千五百人，小半人装备了动能装甲算是好消息。五阶段后的手术者不用想，只有三名才进入四阶段的人。”
“足够了，他们的作用是必要时候，在小国内部对目标进行阻击，或是人为制造混乱，牵扯目标进去。不会让他们进入帝国中，那样无异会分散一些人的注意力，现在需要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目标身上。”
“那些学生们已经就位了吧？”诺诺斯卡说完后紧接询问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希拉瑞莉象征性看看时间，随即走到另外一张桌子前指了指铺开的数张地图：“一个星期前便就位了，目前尽在掌握之中。因为离得小国很近，有一部分来到这里后还是去了后相大路上最大的灰色地域内，路程与时间不是大问题。观察是每隔一天就换一下一批人，直到两周后再启用。即便目标的嗅觉再怎么敏锐，也不会察觉到，只会生出一点疑惑感而已。”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比较在意。”希拉瑞莉找到一叠不厚的资料拿给诺诺斯卡，上面有“通用运输公司”的字样。
简单浏览之后，诺诺斯卡思考小会儿，将之放下，“我们只为了目标，其他人和其他事情都不要过问，也不能随意牵扯进来。带回目标的完整尸体是为了谁，我们心里很清楚。教国独占一整块大陆，人口几乎和整个后相大陆对等，数千亿基数。如此巨大的数量中依旧没有合适的人选，需要我们来到后相大陆上带回目标、、、”
“想说目标是特殊的，要小心不能在这些细节上露出破绽？”
诺诺斯卡点头，此话题也不再继续下去，“身边的保护有线索了吗？”
“我们派过去的四阶段手术者没能感应到任何东西。”两人移动至房间边角的桌子前，“倒是当初与奇尔曼联络的那一名神秘强者说，他或许有办法做一个简单的探测，看看目标身边都有哪些人一直守着。但不能保证准确，只能作为一个大致参考。那名强者的原话。”
“直接说结果吧，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也想知道结果。”希拉瑞莉再度看看时间，叹息到。她确定今天的日期后，看向诺诺斯卡，同时也舒展了一下身体，显露宽松衣服下精致的身体曲线，但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兴趣，包括充满油墨味的空气。
“今晚凌晨时分，那名神秘强者说的时间。若是到明早还没有信息，他说我们就不用期待了，就需要靠自己去想办法探查。”
第一四八六章 各方动作（下）
“目标身边至少有一名保护者存在，若是此情况，联系教国内部即可，教廷的高层们会有办法让远海共同国帮助我们解决。”说话时，诺诺斯卡开始游走在各张桌子边，希拉瑞莉跟在身后，不时解释上面存在的重要信息。
“若是复数，这层保护就只能等到他们进入帝国内部后去剖除掉了。需要时间，我们会寻找办法，那名神秘强者同样会从他那边努力。大家都是嘴巴里说着过后还要很多机会，但我们各自心里也都清楚，这几乎就是红星来临前的唯一一次可以动手的时机。神秘强者那边或许还能等待，但教国和教廷已失去耐心了。极海漩涡下的那东西感应到这一次是六颗红星后，早已显得迫切。”感觉能力渐渐跟不上心情的希拉瑞莉叹息着。
“时间可以靠那群学生们在目标回去圣多拉格帝国的路途中制造一些事情——散发些战争和其他带有阴谋的谣言，牵扯目标的同时，能让各个小国严格管制自己的交通秩序，并在身份排查和出行上都造成一定影响。”脑袋中有很多好办法。以前主攻历史方向的诺诺斯卡不仅会看一些历史书籍与资料，只要是以前的事情，无论案件或是局部地域事件，还是部分地方的风景与变迁等，在他眼里都算历史。从中学到很多，不说是照着搬出来使用，只要给希拉瑞莉和奇尔曼两人提醒可以这般做，都能起到极好的帮助。
大致看完桌面上的十来处重要情报，诺诺斯卡这时抬起头，深深盯着屋子墙壁上目标卡西亚的彩色画像——一个脸面带着阴霾表情，眼神锐利如凶狼的年轻男子。除此之外，其余细节与现实中的卡西亚已无多大区别。
不知道是从何人开始，卡西亚流传出去的形象便是冷血与暴戾的代名词了。
诺诺斯卡再度加深脑袋中的卡西亚的印象，这才走向房间门处，“凌晨我和奇尔曼都会过来，希望大家不用等到清晨。”
“一样的心情。”希拉瑞莉笑笑，看着诺诺斯卡的身影被房门挤压得愈发细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坐回最近的桌子边，她扭扭脖子，噼噼啪啪的骨头声里，再度进入到工作的状态中。
、、、、、、
“哦、、、我呆在这里已经两年多，没想到还能迎接来你这位特殊的客人。”话语中带着完全意想不到的语调，老人连忙放下手中喷洒水雾的小葫，去柜子边倒了一杯水，放在桌面上，这才回身坐到窗边的椅子上。
“不是因为各种事情，你知道我不会过来。主要因为有人向我推荐，说这里有个能力强大的工具闲置着，可以拿来用用。”不知道是故作严肃，还是无论何时见到自己的父亲，叶捷琳除了这幅表情外便不再有其他心情。那张脸像是被水浸泡过后的纸张，晾晒干净水份后，也找不回原本的平滑与细腻感了。
老人自顾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与叶捷琳相反，一直带着淡淡笑意，让爬满脸庞的皱纹显得更深了。老人进入手术者生命历程中的衰老期，想要遏制住，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这几乎是不能阻止的过程，每一名手术者到了特定时间都会经历。
“你说的各种事情我知道，家族医院不时会有些受伤的强大手术者过来进行治疗。年龄上我算最大的，问问他们些事情，都很愿意告诉我。”
说着摸摸自己的脑袋，上面白色的头发很柔软，这像是自我夸奖后的不好意思。现在很难再从老人身上找到数年前还是韦伯利家族族长时的气息，完全变成一个准备在病房中过完自己最后一点时间的普通人。
“或许，很多家族都是被迫参与进这一次事件。那么多家族，很多所谓族长也好，作为决策团体也罢，都缺少魄力，只想一心在每一次动荡中守住千年构筑的坚固壁垒罢了。不用将这些人看得太高，但也不要轻视他们。毕竟，这些人中，一部分很可怜。”
老人知道叶捷琳过来是想知道什么，也明白她会尽可能少得和自己说话。不会强迫，老人盯着桌子边的叶捷琳，一句一句说着，就是父亲在教育自己的女儿。
“现在收集到的信息与情报，全部都是敌人计算好影响，以及分析过它们之间的联系后才放出来的东西。你可以相信，但不能跟着它们走。第一点，你需要找到此次事件的核心策划者，倒底谁才是幕后的最大推手。”
“不会是四方势力中的家族。”叶捷琳回答。
“能想到这点很不错了。”像是知道叶捷琳会这样回答般，老人一直等着她的这句话，“所以结果之一很明显，是托维勒斯特他们。那么继续，他不受帝国掌控，与各个家族势力牵扯很深。为了维持与他的利益关系，并且在当代骑士王离开时发泄一下被长时间压制的情绪，所以很多家族会帮忙。但这里，你不用担心他们会真的出手。我说过他们没有这个魄力，其中胆小的人也大量存在。最大的动作，不过是让自己的人出来走上一圈，什么都不敢做，然后回去。并且出来走动的人，还得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恨不得给自己重新换一张脸面和一具身体。”
“所以，这里需要你们这边有强硬的态度，以此告诫这些家族——出来走走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气是每一个人应有的权利。但呼吸的时候，要小心空气中是否混着生物毒剂，也要小心周围，因为说不定从哪个方向会掉下或抛来一些东西，砸到脑袋。不至于死亡，回去躺几个月却是应该的。”
“不过，嘉比里应该会强硬的要求你呆在驻地中，不踏出一步吧。”
老人笑着，脸上全是满足感，“对于嘉比里，先说一个事情。你和你母亲曼雪莱之间的差距，可不止一百个嘉比里就能填满空缺。而你和嘉比里之间，也是不止一百个你就能让差距消失。”
“不过，她这样说完全是因担心你的安全而考虑。但有时候想要获得安全，不能一味防守，还得主动进攻才行。”
第一四八七章 向着各自的目标前进（上）
以老人敏锐的洞察力，他能从叶捷琳严肃的脸上看出什么。
“主动进攻需要把握好时机，这就得看你自己的能力了。”老人继续，“不过嘉比里的话也没有错误，你呆在驻地中，的确是从源头上解决会靠近的危险。只是一直在驻地中不出去一步，这非常容易让敌人做出过激的事情。刚才说过托维勒斯特不受帝国规则控制，若他很看重这一次机会，极有可能会让自己的手下主动进攻圆桌骑士团驻地。嘉比里现在烦恼的应该也是这件事，他向你推荐到我这里来，肯定有这样一层意思在。”
“不时出击，给敌人照成一种我只是异常谨慎的假象？”难得开口说话的叶捷琳只会在重要节点处询问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老人点点头，他很清楚叶捷琳能想到这一点。
“所以这只是拖延时间的办法，不能从根本解决危险源头。但有足够的时间，你才能从细微之处找到这一次事件的真正主导者。与托维勒斯特打过几十年交道，若他的性格没有再度变化，那他在这次事件中只会是一个主要的推动者，而不是主导者。”
“我很愿意相信这点。不要忘记他曾是奇拉安第家族的族长，看四方势力各个家族时，所站着的角度和你们完全不同。因为相互了解，所以他明白靠这些家族是不能让事情成功的，至少这些家族在行动真正开始后，所有行动的优先级都是想尽办法让自己派出去的人看上去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至于行动是否成功，对当前格局，以及对他们的影响都不会很大。”
“因为了解这些家族们，所以托维勒斯特从一开始就不会指望他们，也就不会主动去策划这一次行动了？”停顿了小会儿后，叶捷琳才从老人的话语中提取出重点，“这一次他会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只是因为托维勒斯特知道有帝国以外的势力介入了进来，并且他判断自己参与进去，提供帮助后，可以让成功几率去到较为乐观的程度？”
叶捷琳像是在自己给自己解释，同时也是对老人的询问。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叶捷琳，眼神中黯淡的光亮示意叶捷琳继续说下去，不用在意一旁的自己。
“想要解决掉危险源头，就需要找出托维勒斯特旁边的那个人。不是帝国内部的势力，因为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等到疯女孩回来，大可能是该家族所有高阶手术者被屠戮完，那也基本代表着这个家族在力量上续接不上了，慢慢被时代淘汰。”
“另外两大巨型国家的人？因为红星的时间越来越近，战争来临前开始做些事情？”
重新抓起自己给植物喷水的小水壶，老人将之放在膝盖上，像在保养自己心爱的玩具，“这就需要你自己寻找线索，最后得出的答案了。信息的汇集，以及找到信息间的联系很重要。我这边能给你的不多了，很多地方被限制，带给你的不过是一个笼统的思路。”
“时间也差不多了，即便你是骑士侍从，要不了多久，医院的负责人也该过来请你离开了。有几点你需要记住。第一，帝国内部，现在有魄力动手的人都在奇拉安第家族。嘉比里大概也在想办法与它们取得联系，但机会不大。需要你出面，如此才能增加成功率，保证自身安全。”
“第二点是关于幕后主导者，绝对不要想着将托维勒斯特作为突破口。他非常聪明，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他不会在自己身上给敌人任何的机会。你要明白整件事情里，敌人为什么会对你展开计划。”
“卡西、、、”
老人抬起手示意叶捷琳知道就行，不用说出来。
“最后两点，你要充分利用自己骑士侍从的身份，向圆桌骑士团，以及帝国议会申请各种支援与保护。要吸引足够的关注度，尽量牵扯进更多的人进来。当然，这对你没有一点好处，获得好处的是另外一人，他需要这些混乱，因为可以找到很多机会。再则，便是离开的疯女孩。”
老人在此顿了顿，喉咙动了动，是想说什么话，但想想后，认为这样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会有不合适的感觉。但最终，老人还是开口，声音压得低了些，“我听说疯女孩身上一直带着一个小本子，不时就会把一些人的名字和事情记在上面，等到了合适的时间，一并处理。”
“当然了，你肯定不能在疯女孩的小本子上添加东西。但这种形式，你却可以效仿。无限通讯公司的那个小胖子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嘛，把疯女孩的这个习惯包装包装，散布出去。但其中要加上你自己也在做同样事情的消息——你也有自己的小本子，就像日记那样，会记下很多人的姓名，以及各种事情。”
“然后，最重要的一点，你的这个小本子是会和卡西亚共享的。这一点必须让大部人知晓。你与疯女孩没有任何联系，但卡西亚有！”
像是说完了所有的话，老人叹息一声，随即房间门被敲响了。老人看过去，眼睛微微眯起。叶捷琳偏过脑袋时，一名穿着白色医生服装的中年男子已站在门口。
“叶捷琳，记住，感情很多时候并不能催生力量，只会带来灾难。没有人能去否定它的确可以带来很多意料之外的奇迹，但是，它绝对是一个需要根据不同的时间段，而去理性对待的东西！”
或许这才是老人想要告诉给叶捷琳的最重要的话。一位以前的族长，一名因为职务和身份而并不称职的父亲，同时也是一个活了一百多岁而充满人生经验的老者，他和叶捷琳站在不同的角度，也明白在这个年龄阶段，有哪些会是优势，又有哪些会成为致命弱点。
门被轻轻关上，老人这时也放下小水壶，独自靠坐在椅子上，长长叹息一声，“终究还是留给这群年轻人的时间不够，几年后才会有那么一些地方能成为舞台。现在嘛，运气也好，实力也好，在家族面前的抵挡力度太小了。”
、、、、、、
存在于小国中，长距离连接大部分国家的洲际火车没有卡西亚想象中的豪华，虽然他之前就乘坐过一次。很老式的车型，混合动力，蒸汽与电力并存，震动与哐当哐当的声音不时在欠缺保养的轨道段落上传进耳朵中。
这辆火车的座位是相对安放的，每一个座位坐下三人来也显得毫不拥挤。
卡西亚左边坐着沉默且忧愁的阿道夫，一脸失去心爱事物的表情，至少卡西亚读到了这一点。阿道夫上了火车后便一直看向窗外了。右边是同样沉默且对事物毫无眷恋的特李维康，他的双手交叉在胸前，相比较阿道夫不时会发出点声音来，他则是完完全全的沉默。低着脑袋，不知道是看向身前支起来的狭长桌子，还是看自己崭新的鞋子，总而言之，眼神中不带着任何光彩是他目前最大的特点。
对面座位的中间，却是不时抬起头，带着担心眼神看卡西亚几眼的伊莎。满脸和满脑袋的疑惑，她尚未想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进到任务，从而坐在了这一辆火车上。伊莎右边靠窗位置，一名带着透气型帽子的男子，是个光着脑袋的人，透过帽子上的网孔，能看见阳光下闪亮的光芒。男子有着一张很漂亮的脸，至少卡西亚认为那绝对会是女性们非常喜欢的类型，只是在这时，伊莎和其左边的女子都对他毫无兴趣。
最后一名女性，上了火车后去到伊莎左边坐下，立即脱下自己的黑色背包，枕在膝盖上当做枕头，以睡眠来消磨无聊的旅途。卡西亚对她唯一的印象，除了一头很长的黑色头发外，就是一副淡紫色边框的眼镜下，那双充满各种光亮的眼睛了。
第一四八八章 向着各自的目标前进（中）
卡西亚自己不用多说，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了。心中的疑问与思考不会少，不过全被那张凝固在脸上的严肃遮盖严实，不漏一点缝隙。
不过四天时间，加上今天才是第五天，一系类完完全全的意料之外让这相对而坐的六人都感觉到巨大的不适应。从汇聚在一起后，除了必要性的信息讲解外，都没有人说话。商量好似的，六人都紧紧抿着嘴巴，像是开口就会被教训的孩子般，只差脸上写着这些都与我无关，我绝对是无辜的受害者了。
卡西亚现在已经想不明白，充满混乱。返回旅已由黛尔亚和沃特斯他们计划好，身份与所有车票也都订购完成，只差卡西亚拿着行李，背着背包，然后走出屋门，按照既定流程踏上这一次的孤独旅途。其实卡西亚连旅途上要看的书也都买上，就放在自己的屋子里。
但、、、感知在阿道夫和特李维康两人面前形如破了巨大口子的蛛网，直到两人敲响自己的屋门，卡西亚才意识到两人从组织处取得自己的住址后，亲自来找自己了。
第一想法肯定是自己已经完全暴露，无论是身份，还是自己要独自潜回去的想法。可两天前，阿道夫和特李维康进到自己的屋子中，那时的脸色和眼神，卡西亚留有深刻印象。
远比现在还要显得无奈和忧郁，脸上全是愁容，甚至就要因此渗出苦味的水来。两人进来就坐到客厅的桌子旁，轮流抬头看卡西亚，随后轮流着叹息，满是吐露不出的苦楚。
卡西亚不敢询问任何东西，也没有去尝试着试探什么。因为屋子里没有酒，卡西亚只好烧好自己的热水，给两人都倒了一杯。到离开屋子时，热水都凉了，两人数次拿起杯子，但并未喝下一口。
过来坐了数个小时，绝大部分时间用在轮流叹息上，剩下的，则是告诉卡西亚，因为某些原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需要离开拉尔萨，经过一段漫长且遥远的路途，前往圣多拉格帝国内部。
“塔维尔小姐口中的那次聚会，你还有印象吧？大致就是这个事情。塔维尔小姐这一次汇聚了很多其他家族的精英人物，到时候你要去认识认识他们。你跟在我们身边也有一段时间，教了你很多东西。虽然你都没有很好的学会，但也足够了。去看看与别人的差距，对你还是有好处的。”
唯有特李维康在离开前说了他们两人过来这里的目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很久都没有进食一样。
正是这样几句话，让卡西亚在那天晚上差一点推翻了自己的所有猜想。但好在最后阶段，或许是因为不久前的细致分析真的有作用，也可能是隐隐约约存在的直觉在暗处拉住了自己。总之，见到特李维康与阿道夫，认为这件事并不是源于托维勒斯特，整件事就是由塔维尔小姐和组织一同精心策划出来的，此想法被卡西亚保留在了脑袋中。
目前种种现象，以及赫斯列后续传来的资料显示，所谓的塔维尔小姐与组织，在这件事中的占比并没有卡西亚想象中的那般多，几乎没有也完全说得过去，不会有意外。
“只是塔维尔小姐与组织处得到了和我一样的消息后，意识到这是利用我身份的好机会，所以才临时决定让我过去？”这与卡西亚之前认为的塔维尔与另外一名组织高层其实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想法所相违背。卡西亚上了火车后也没有说话，正是因为整个脑袋中都被塔维尔、组织和托维勒斯特三者占据满了所致。
信息一旦交织成网，想再度将他们分割清楚将会异常麻烦。谁才是这一次事件的主导者，亦或是推动者，卡西亚对这些身份的猜测已变得混乱。不久后，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将卡西亚从思绪里拉出来，回到眼前的现实中。
抬起头便和伊莎的视线相对，卡西亚读出了其中的疑惑与关心。只能心里感谢伊莎，没有将几天前自己借口有特殊任务，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这一件事说出去。看特李维康和阿道夫来找到自己时的模样，伊莎大概是说自己在屋子里休息了。
但为什么这一次伊莎会跟上来，成为前去帝国中的一员？与科尔克瓦间的交易合作应该交给了四个新来的副官，不用担心与他之间的联系断开。卡西亚很清楚伊莎的实力，三阶段中只能算勉强达到上等，对比精英人物，实力和经验，以及脑袋上都有一些差距。既然组织得到了帝国内部的消息，就该知道这一次事件中，就算是最差的参与者，也会是一些家族中的精英人物。骑士侍从更不用提，精良的装备与训练磨合过的纯手术者队伍，仅是这一项就足以造成巨大的威慑力。
想不到伊莎在队伍中会有如何的定位，卡西亚思考了小会儿后果断放弃了，只是心中提醒自己，有机会的话，尽可能给伊莎提供保护，不让她接近危险就行。但卡西亚心里其实很担心一点，那便是自己的情况。
如此这般回去帝国，过后还能回来拉尔萨的机会何其渺茫啊，大概就是没有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状况很乐观。
卡西亚看了会儿窗外，景物看似极快流动，以他的动态视力，捕捉一些荒草上的细毛不会有丝毫问题。注意力不时放在伊莎旁边的两人身上，都是新面孔，暂且不明的实力。组织临时从拉尔萨国及其周边紧急调派而来的人。仅从气息判断，两人至少都是组织各地域中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但并未进入四阶段，大概是精英级别的人物吧。
相信若组织看中这次机会，人员的调派上就不会这般少。以组织的架构特性，其他人员此刻应该都在赶去汇集地点的路上，就和现在的自己一般。
如此想着，卡西亚轻轻吐出一口气，靠在了硬质座位上，闭上眼睛休息。
火车一尘不变的开着，不时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上午从拉尔萨出发，到傍晚时分，还在拉尔萨境内。至凌晨，火车终于去到离得维尔维斯城最近的拉尔萨国的边境区域前。
在那里，火车紧急刹车的刺耳声音，以及泉水一样在窗外迸溅洒向两边的火花，惊醒了正在休息的卡西亚他们六人。
第一四**章 向着各自的目标前进（下）
时间在凌晨四时，暗红色替代了车窗外单调的夜色。重型钢轮摩擦着轨道，产生的热量似乎可以通过尖锐的声音传进人的身体中。紧急制动，巨大的惯性带着车厢前后摇晃，火车一时间变成了湖面上前进的狭长小船，窗外溅射的火花像是船舷两边翻起的细碎浪花，带着的热度眼睛都能看见，一路跟着火车前进，直到速度缓慢减下来。但那已经是一两分钟后的事情。
六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随即有四声叹息先后响起。卡西亚的叹息在心里，因为并不认为这是意外，只是感觉到麻烦，并且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那一个三阶段都不到的索里亚图，需要一路持续将此角色扮演好。
伊莎没有叹息完全是因为经验和疑惑，以及对此次任务的毫不知情所致。而阿道夫与特李维康他们，单纯是因为无奈。他们的情况与卡西亚相差不大，知道任务后心里都有对应的准备。不过，现在连同拉尔萨国都尚未离开，上午出发至此，时间不过大半天而已、、、太快了，这是其余四人心里当前的唯一所想。
尖锐的摩擦音多少让阿道夫与特李维康有些过敏性质般的紧张。两人无视中间的卡西亚，相互看了一眼后，这才一同看向车窗外。其他乘客这时已经被吵醒，人声瞬间嘈杂，带着惊慌的呼唤，以及小孩子的哭声混成了一片。还好车内广播很快传来乘务员稳定的情况说明，让这种即将蔓延开的恐慌情绪被冲散了不少。
“在座位上等着吧，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情。”坐着的特李维康四下望了望，车厢在那短暂的时间中形如透明，根本不能阻止他将周围迅速探查了一遍。
话语声才落下，却是伊莎左边带着紫色边框眼镜的女子抬起头，取下眼镜用布擦了擦后戴了回去，站了起来，随后背上那只颇沉的黑色背包：“我去前面车厢看看，你们注意周围。”声音很细，有一种用机器模仿出来的人声的感觉，带着金属清脆的敲击味道。阿道夫在一旁点点头，作为组织的成员，队伍中，她现在的最高负责任只有阿道夫一个人。
与才汇合时完全不一样，那时自我介绍，代号叫做“夜鹰”的女子，此刻像是发现猎物而无声靠近的猫，几步之后便完全融入到了那些到前方去询问情况的人员之中。卡西亚这时只能把视线放在窗户外，声波脉冲因为左右两人的存在，完全没有想开启的想法。这样的距离，被察觉到是百分之百的事情。
五人就坐在座位上，听着周围其他人混乱的议论声音。
卡西亚并不适应目前这种状态，大概是遇到类似情况，感知也好，观察也罢，都会以本能的形式被激发，开始度量周围的危险与各种信息。可这时他必须完全压制下这种本能，有阿道夫和特李维康在，很多东西显得是无用的动作，并且也和自己“索里亚图”的身份相互冲突。
五人显得很安静，此刻完全将火车停下当做是顺道进入一处车站，做很正常的停靠了。大概十几分钟，女子“夜鹰”带着一大堆食物和水回来了。
“一条道路横穿铁轨，边上有人看守，也有正常的机械信号灯在。看守的人在，但信号开关失灵了。一辆大货车经过那里没注意到，过轨道时轮胎爆了，货车失衡，撞在了信号灯架上，短时间离不开，最后逼停来了火车。最近的维修厂已经让人带着工具过来，需要半个多小时才能移走货车。”夜鹰说，话语随意的像是在说故事，并且这个故事本身也足够随意，在六人耳朵里有了玩笑话的成分。
将食物和水放在中间狭长的桌子上，夜鹰推推自己的眼镜，看向后面十来节车厢，细声说：“我去走走，巧合的话，不是敌人会趁机进到火车里来，便是对火车做些不好的动作。”
五人都没有说话，而夜鹰更像是说明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没有取得同意和认可的意思。
伊莎这时看向周围座位上稀稀疏疏的乘客，这辆火车的座位大概只有一半有人。她本想跟上夜鹰，但看向卡西亚时注意到了那短瞬间的眼神，顷刻间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脑袋中的疑惑增加了，伊莎唯一知道的是他们此行将去往后相大路上的巨型国家——圣多拉格帝国，其他信息则完全没有。以为这本该是一次很正常的任务才对，但此刻，卡西亚的沉默不语，另外四名成员的陌生，以及任务前，卡西亚向她所说的会因为一此任务而离开的事情，交错下的信息让她感觉到卡西亚的情况似乎非常不乐观。并且，伊莎的眼中，卡西亚从一开始上了火车后，所有传达给她的信息，都只有一点，那便是坐在座位上好好休息，其余事情都不要去过问。
、、、、、、
“骇少爷，他们已经确定那几个初期目标。”
“嗯。”坐着的骇微微颔了下脑袋，小会儿后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看向身前立起来的那张巨大图纸。上面画满了形状大小不一的圈，写下了很多人的名字。不同颜色的线条在各个圈与人名之间相互交织，组成一张繁琐且没有出口与终点的网状图。而在这张巨大的纸张中心，是“卡西亚”的名字，被一个圆圈包围着，目前只有一条红色线条连接着他，来自于一旁的叶捷琳。
而在“卡西亚”名字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非常工整，同样为一个人的姓名——卡拉·梅瑞迪斯。
“我已告知他们明天之后，只要寻找到机会，随时都能动手。”莱尔接上刚才的话，“但经过几次探查后，因为目标身份的缘故，过后伴随极大的风险，对方提出需要增加酬金。”
骇点点头，温润而带着磁性的声音没有一点波动：“可以满足他们的要求，但前提是在三天之内，麦克唐纳所有离开驻地的队长以上成员都不能再度回去。你将此条件转告过去，过后他们会知道怎么做。”
“对了，莱尔。”骇接着说，“军部学校内部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吗？”
“还需要两天时间，骇少爷。”
骇思忖了片刻：“若时间上有难度，你记得联系家族，寻找固定的几个管事寻求帮助。军部学校内部的一些信息很重要，那里可是卡西亚先生的出生地点。”
“另外，可以帮我准备叶捷琳的联系方式了，这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