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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子     铁骨txt下载     铁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我们连的军歌

    “加油干——啦嘛呵嘿,

    死了算——啦嘛呵嘿!

    你不干我不干谁来干呀?

    不干就滚***蛋——啊!”

    站在山道石岗上的工兵营长邝世民用手搭上额头向前眺望,对身边的政治指导员杜正宽问道:“恐怕有一公里远啊,你看清楚了?”

    中等个子、体态偏胖的杜正宽中校乐呵呵地说道:“肯定是安毅手下那帮痞子唱的歪歌,全营就他三连啥事儿都敢干,半个多月前在韶关下火车,他手下二排一个弟兄被五军一个连长煽了一巴掌,安毅这小子就找到人家营部去,结果一看那连长是他三期的弟兄,安毅没办法只能把胡子几个赶回来,自己留下硬是诈了人家一条烟才肯罢休。这家伙也挺有意思,回来把被打的士兵叫过来,当着两百多弟兄的面一顿臭骂,还把新分下去的二排排长教训了一通,说什么以后再挨打不还手就别回来叫疼,随后把烟全给和他一起去打架没打成的七八个人,只给了被打的那个小兵一支,还说就算医药费吧,哈哈!”

    邝世民嘿嘿一笑:“这小子绝对不吃亏,哈哈!老杜,有安毅在,咱们可省心多了,一连二连两个连长都是他的学长,看到安毅干得这么起劲谁也不愿落后,根本不用我去做什么工作,接到师部命令一传达就抢着干,哈哈……等你熟悉了就明白了。有个事我得和你说说,不用给他们上政治课,没事过去走走,和他们聊一聊,碰到吃饭就坐下吃,三连的几个厨子人长得歪瓜裂枣的可手艺不错,就连师部最好的两个厨子也是从三连硬抢去的,哈哈!”

    “怪不得一到中午吃饭你就去三连检查工作,原来是这样。”新来的营教导员伸出两手指点点邝世民。

    “小声点!告诉你啊,三连中午那餐特别丰盛,早晚你就别去了,早上那餐开饭太早,晚上那餐又没个定时,哈哈……哟!好像是王副军长来了?师座和几个长官陪着,我们得下去迎一迎。”

    邝世民手脚并用趴下石岗,一面整理军容,一面和老杜一脚高一脚矮地下坡。

    三连的施工现场高处插着一面军旗,这是广州妇女联合会特意为三连绣的,靠近旗杆处从上到下一排银线绣出的字是“第一军二师工兵三连”,这面旗由党部转到军部邓演达那里,再由邓演达转到二师,最终到三连手上。这是全军团以下单位唯一获得的赠旗,让刘歭等人很是自豪了一把。

    三连正像原先安毅和一帮学长估计地那样。走在全师地最前面。一路逢山开路。过河搭桥。好在广东地区各级政府做得不错。在广东境内没有什么让三连啃地硬骨头。遇到山道拐弯处较为倾斜地路面和突出太多影响车辆通过地石头。三连才用爆破或者其他方法施工。

    在近二十天地行程中。安毅收获了个人才。就是毕业于潮州分校地福建籍见习排长蔡光庆。这位十九岁地小子老家在闽北邵武县。父亲是矿上地主管。从小到大常到矿山去玩。耳闻目染下慢慢就学会了爆破。只是他老子没让他亲自动过手。进入三连之后深受安毅地影响。干什么事都积极主动。刚开始在交界处地大坳算了又算。最后硬着头皮放了几炮竟然非常有效果。于是尹继南就拉着他一起总结经验。随之把光荣地爆破任务交给了三排负责。安毅非常得意。总是乐呵呵地对胡子说:老子地命就这么好。想什么来什么。哈哈!

    可今天这段名叫苏仙岭地山路施工非常困难。由于湖南地唐生智一直与直系军阀打得你死我活。根本没有一个稳固地各级政府统治。也就无法像广东那样政府一动员下面就响应。所以一进入湖南境内道路就很糟糕。特别是这段苏仙岭山道。很多狭窄处也只能通过马车。历来这一段大多都是用肩挑马驮把货物送过去地。不过。只要过了这段最难走地路就没事了。郴州城遥遥在望。

    从上午开始。坡顶地安毅面对路边重逾万斤地生根石。擦去流不停地汗水低声长叹。无比地想念上辈子那些功能强大地工程机械和先进开凿设备。可是想归想还得面对现实。打了大半天地炮眼浑身汗水。尽管腰酸腿痛还是得咬牙干下去。于是看着一群疲惫地弟兄。他只能赤膊上阵抡大锤了。

    为了鼓劲。安毅瞎编了一没记全歌词自己信口就来地“加油干啦嘛呵嘿”。没想到他一嚎出来立刻大受欢迎。这群五音不全地弟兄们非常喜欢这简单易学又能泄自己心中怨气地粗俗歌曲。只听安毅唱几遍竟然个个会唱了。而且延绵百米两百多号人越唱越整齐。施工进度大大加快。

    安毅一看乐了。五排长鲁雄问这歌叫什么名字?安毅想都不想随口就来:咱们工兵三连地军歌!

    半坡一公里处的石岗,二十七日率领主力部队从广州乘火车到韶关、接着风雨兼程挥师北上的副军长兼一师师长王柏龄、参谋长蒋伯诚,一师副师长王俊和、二师师长刘歭等主官被三连五排哨兵拦下,禀报说掌旗兵正在与坡顶联系,五分钟内即将爆破,任何人禁止前行。

    王柏龄转头看看山道上停着的一长串车辆,心急如焚,但是前方道路没有拓宽,根本就无法前进,再急也只能干瞪眼。军参谋长蒋伯诚非常有气度地安慰说,二师的五团和六团已经轻装过去扎营了,不急在这一会儿,反正今晚准能到达郴州扎营,明天全军即可乘坐专列提前一天抵达长沙。

    没到五分钟,一声声哨声从远到近6续传来,两分钟后,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接踵响起,只见坡顶乱石飞溅,硝烟弥漫,剧烈的震动将王柏龄等人站立的山岗左侧山上的碎石震落下来。

    王柏龄这才知道公路爆破的威力,等声音停下,他拉拉震得嗡嗡叫的两只耳朵,转向刘歭:“经扶兄,你的工兵营不简单啊,是否聘请了专业技师?”

    “哪里请得到?先头部队出前,我到兵工厂求爷爷拜奶奶没一个人愿意来,广州各大学和咱们军中没一个学过爆破的人才,在韶关我又去了一趟铁矿山,才知道仅有的一批爆破手都被先行入湘的四军征召了。四军走得早,没有配运输辎重的车辆,估计他们是为下面的攻城提前准备的,所以我一个人都找不到,只能依靠手下弟兄边学边干,还好,三连比较争气,经过数次小规模试验之后,连续十几天都成功实施障碍爆破,上午我们经过猪嘴弯那段三十米险道就是三连炸出来的。”刘歭显得无奈也颇为自豪。

    王柏龄点了点头:“不错,那段路确实险……怎么样?现在差不多可以通过了吧?”

    “还不行,根据暂行规定,必须等候半小时,工兵连得清理完路上的大块碎石,检查所有爆破点是否安全起爆完毕,有没有巨石松动的隐患,要是有得先排除掉才能通过。”

    二师参谋长胡树森亲自观看过猪嘴弯爆破施工的全过程,所以了解得非常清楚。

    王柏龄看看表,缓缓走下石岗,在两名卫士的搀扶下脚踏实地,便迈开大步走向坡顶施工处。

    哨兵想拦又不敢拦,只能着急地对上方十几米的掌旗兵大喊:“快摇旗传递消息!”

    掌旗兵往下一看,见这么多长官进入警戒区域,连忙摇旗,得到山顶的弟兄摇旗回应这才松了口气。

    走在王柏龄身后的徐庭瑶苦笑了一下,刚要说话胡树森的手背正好碰到他前摆的手上,他抬头一看,没见着胡树森看向他,以为是无意中碰到的,刚要开口胡树森又来了一下,徐庭瑶这才意识到胡树森是让他闭嘴,只好闭上嘴低头跟随。

    “连长,长官们不顾阻拦,径直向我们走来了!”

    冬伢子来到安毅身边报告。

    安毅向下看了一眼,从一个成功爆破的检查点站起来大声命令:“三排,立刻报告各点检查情况!冬伢子,把老子上衣拿来。”

    “七号炮眼成功爆破……九号炮眼成功爆破……十六号炮眼成功爆破……十一号炮眼成功爆破……”

    安毅舒了口气,边穿衣服边令:“立刻检查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一排、二排、四排加快路面清理度!胡子,让你的五排警戒哨向北前出五百米!”

    “是!”复命声接连传来。

    一块块炸出的大小石头被掀下右侧的山崖,出一片延绵不绝的撞击声和滚动声,安毅大步走到蔡光庆下方的爆破点,对爬上山体检查岩石是否松动的蔡光庆大声喊道:

    “光庆,让两个班长带队检查就行了,快下来跟我去见见师座,你小子也该去混个脸熟了,快下来!”

    蔡光庆收起钢钎,敏捷地滑下坚实的岩壁,几步跳到安毅面前:“你去就行了,我留下来看着弟兄们,不检查完我不放心。”

    安毅看看左右低声说道:“教导员帮你看着,这个机会可别失去,人家就是想见师座一眼都没办法,现在师座几个都来了,还有副军长和参谋长,你不抓住机会别怪我不提携你,只要你现在跟我去,等会儿我就悄悄求一下参谋长和徐副师长,让他们把你排长前面的‘见习’两个字给拿掉。”

    蔡光庆大喜,随即又望向山上,安毅和前面的尹继南做了个手势,一把抓住蔡光庆的衣领拉着就走,蔡光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跟随而去。

    没走出三十米,安毅听到半坡传来汽车马达的轰鸣声,心中一惊,连忙向坡顶的胡子喊道:“胡子,马上检查路面有没有浮石,再看看山崖那边的路基!”

    “明白!”

    安毅一把拉住蔡光庆:“不能走了,咱们俩马上从这儿开始检查路面,你往下我往上……***,十分钟都等不了,要是滑下一辆,别怪老子事先没有立下规矩!师座也真是的,明知道爆破半小时后内不许通行,猴急什么啊……”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别打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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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大风飘过苏仙岭上的浩渺天空,灰黑色的积雨云从西飘来,遮住了火辣辣的太阳,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石头烧焦的难闻味道。

    山顶道路左侧的草亭下,王柏龄望望天色就知道马上要有场阵雨,低头看路面上忙忙碌碌军服残破、苦干二十天的一百多名工兵,心里略微有些歉意。他知道这都是安毅在不到两个月里带出的新兵,有这样的表现已经难能可贵,但是前方战事紧急,他不得不争分夺秒赶时间。

    为了保险,王柏龄自己走了一趟这段新拓宽的百米山道,虽然有些碎石无法及时清理,但他认为还是可以安全通过的,只要车与车之间适当拉开距离,就能把可能的危险降到最低点,他也打从心眼儿里喜欢的安毅忧心忡忡地要求再给二十分钟,但王柏龄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看着安毅没再说什么,而是带着几个副手上上下下反复检查路况,王柏龄眼里露出欣赏之色,望向山腰一辆辆逶迤而上的卡车,与身边的刘歭和蒋伯诚愉快交谈起来。

    看到三辆运输弹药的重车吃力地开上山顶,顺利地驶下相对宽阔平坦的长长缓坡,安毅这才松了口气,掏出上衣口袋里的香烟递给胡子一支,自己也叨上一支拿出火柴准备点火,一辆装载弹药的三吨福特卡车正好轰隆隆徐徐上行,一阵气流把安毅划着的火柴吹灭,安毅抬起头没能看清就现一小团黑影迎面飞来,毫无准备之下无法躲过,“啪——”的一声脆响正好打在他左脸上。

    安毅连忙用手一抹,翻掌一看,手掌上竟然是一坨恶心的浓痰,安毅顿时大怒,望着已经离开自己四米多的卡车就要冲上去,要把吐痰的司机揪下来一阵痛打才能消去这口窝囊气。

    胡子也看清了安毅手上的浓痰,眼睛圆睁,扔掉烟卷就要与安毅上去修理人,突然看到那辆上坡的卡车右后轮生打滑,车辆失去前冲力缓缓停下,右后两个轮子飞快空转,致使车厢左右摇晃,出尖利噪声的车轮激起一片碎石向后急射,接着左后轮也出现同样的情况。

    胡子大叫一声“不好”,一把拉开安毅,堪堪躲过一片高射来的碎石,两人靠在路边山体上,呆呆看着冒出滚滚浓烟飘来橡胶焦糊味的卡车,没等看清楚,卡车终于失去控制,缓缓后遛,惊慌的驾驶兵没有理智地选择倒下安毅这边的山体,而是慌乱地猛打方向盘,导致卡车剧烈扭动几下之后滑向右侧的山崖。

    路边的所有官兵全都被这一险情吓得目瞪口呆,坡上的王柏龄和刘歭等人大喊大叫,手舞足蹈,无奈刚刚学会开车不久的汽车兵已经完全没了主张,众人只能在喊叫惊呼中眼睁睁看着卡车就要滑下山崖。

    最先反应过来的安毅大喊大叫司机也没有反应,情急之下搬起路基下一块百余斤重的石头呐喊着冲向卡车。

    无奈卡车越滑越快。安毅错过了后轮。只能咬着牙竭尽全力将大石头飞快塞到前轮后侧。自己却因去势难止扑到车门上。“嘭”地一声反弹回来。一下滚到路边凹槽里。

    卡车受此阻挡。巨震一下。减缓了下滑度。无奈惯性实在太大。卡车前轮竟把阻挡地百余斤石头生生拖向后方。卡车再次无法制止地斜斜后滑。右后轮子一点点轧上山崖边沿。所有人地眼里全都是惊恐和绝望。

    关键时候胡子显出了他地神勇。他在安毅被弹开时就抓起靠在山体上地沉重钢钎。冲出数米大吼一声奋力一掷。钢钎如闪电般深深插进后轮路面地碎石路面里。在车毁人亡地千钧一刻止住了卡车地去势。胡子犹不放心返回路边抱起一块更大地石头奋勇冲上去。稳稳地顶在被后轮渐渐压弯地钢钎之后。反应过来地三连弟兄们纷纷抱起距离自己最近地石头塞进车底后方。两分钟不到就堆砌成小山模样。卡车终于停下。草棚下地众官长已经紧张得汗流浃背。说不出话来。

    安毅飞快爬到地上。看了一眼半边悬空地右后轮。观察仔细知道险情排除立刻爬起来。不顾冬伢子惊呼“大哥你鼻子出好多血”。几步冲到车头拉开车门。把吓傻了地汽车兵拉出来一顿痛打。鲁雄几个看到汽车兵拼命挣扎深恐连长吃亏。一拥而上就把那倒霉地汽车兵拉到路边一顿胖揍。安毅大喊“给老子打。别打残就行!”。随即命令其他兄弟拿出麻绳牵来驮马。数分钟内一群人快手快脚绑住了车头保险杠和牵引钩。将绳索地另一端套上驮马。

    “行了!别打那孙子了!全给老子在边上推车。剩下地弟兄全去赶马拉绳子。”

    安毅下完命令再次拉开车门。看到副驾驶兵早已缩在座位上。看到满脸是血凶神恶煞地安毅上车。孬兵飞快捂着脑袋大声哀求别打他。安毅理都不理他仔细检查档位、启动开关等处。踩下离合踏板飞快挂入一档。伸出脑袋大声吼道:“等老子动按响喇叭。弟兄们全都向前使劲。听到了没有?”

    “听到——”

    安毅做一个深呼吸,成功动汽车,松开离合狠狠地按响喇叭,“啵——”的一声之后,满载弹药的卡车终于缓缓向前,弟兄们推车赶马手拉肩顶,终于在一群长官的注视下将沉重的卡车推到坡顶上。

    安毅挂档熄火给了副驾驶兵一巴掌,问明他会开车之后转身开门下车,走到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这才记得鼻子痒痒的开始擦鼻血:“我日你先人,又是鼻子……”

    王柏龄擦去满脸冷汗,跟在刘歭等人身后大步走下草亭,来到安毅身边见他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

    刘歭看到胡子、尹继南已经指挥两百多弟兄铲去路上的浮石搬来十几个石墩猛夯路面,满意地点点头,扶起安毅问道:“鼻梁没断吧?”

    “没事,撞得不重。”安毅瓮声瓮气地回答。

    胡树森松了口气,随即黑下脸严肃地责备道:“开车的兵尽管有错,你也不能打他啊,你自己打了还不够,还让弟兄们一起打,把人打得都认不出来了,你真是……”

    安毅愤怒地指着下方二十余米蜷在地上哼哼呀呀的孬兵,无比气愤地大声说道:“如果他只是开车出错,老子根本就不会揍他,他***开个破车经过老子面前,竟然吐了老子一脸的浓痰,真他娘……唉!算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这孙子命大,要是他不吐我一脸,我就不会火看过去,就不会注意到车子打滑后遛,也就不会反应过来上去救援了,***!这什么破事儿啊……”

    刘歭等人面面相觑,全都笑了起来,这个说“好彩”那个说“那孬兵一口浓痰还吐对了”,觉得这事那么的有意思。

    王柏龄上前拍拍安毅的肩膀,连说三个了不起,安毅则虚心地承认自己打人不对请长官们宽恕,一句话就换来王柏龄的满脸笑容。

    十余分钟过去,随着那个倒霉的孬兵被抬进另一辆车,载重车队也安全地通过这段险道,长官们的专车也6续到来。

    送走了王柏龄等军部长官,安毅上前一把拉住即将上车的胡树森,指指下方站在路边浑身被汗水湿透的蔡光庆,低声下气地哀求:“参谋长,这段时间的施工全都多亏了掌握爆破技术和炸药装填量的蔡光庆,没有他哪有现在的成绩?咱们两百多弟兄就是脱光了没日没夜的干也不行啊,说不定还被炸死几个不吉利呢!”

    “把你的脏手拿开,老子中午刚换的衣服,没点讲究。”

    胡树森说完钻进车里关上门,就在安毅满脸失望的时候再次开门伸出大脑袋:“你那点小伎俩还想瞒我,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以为就能打动我?下次再这样看我不收拾你……明天写个申请报告通过营里递上来,哈哈,你这小子鬼得很……”

    安毅咧开嘴一个敬礼,看到胡树森关上车门缓缓离去,高兴地叫了一声,转向身后的尹继南,兴奋地说道:“光庆这事算是成了,晚上扎营你写个报告,夸完光庆再夸夸胡子,哈哈!”

    “记住了。”

    尹继南点点头说道:“刚才你把我吓得半死,当着副军长和那么多长官的面你敢把人拖下就打,真担心治你的罪。”

    安毅叹了口气:“当时老子又气又急,哪里还想到什么军长?后来钻进车里才看见上方草亭子里的一群长官,这才没继续揍车里的另一个。唉!总算熬完这段最难的路了……继南,老子现在突然不想当工兵了,一个会开点车的泼皮也敢往老子这个工兵连长脸上吐痰,丝毫不念着咱们辛辛苦苦给他们搭桥修路,一个个以为自己是主力团的就拽成那样,根本就不把咱们工兵看在眼里,别看咱们得到奖赏,可回想起一个多月来的一幕幕,我就觉得没啥奔头,在全军上上下下的脑子里,工兵的地位还是很低啊!”

    尹继南笑道:“别说这个,先把咱们的事干好吧,我相信大哥不会干很久工兵的,哪怕干工兵,也是你麾下有工兵,我坚信。”

    “不愧为我的好兄弟啊!哈哈……老鲁过来,老子今天要表扬你!”

    安毅撇下尹继南走到鲁雄身边,亲热地掏出烟递上一支:“***够意思,我还没吱声你就冲上来搭手,整个连两百多弟兄没一个够你快,这才是自己的弟兄!”

    老鲁接过烟乐呵呵笑了:“连长,要不是后面交代一句别打残,老子肯定把那孙子打成你说的什么……什么生活不能……不能理,哈哈!来,点上……”

    老鲁刚划着火柴,天上响起个霹雳,接着就是瓢泼大雨,无处遮挡烟也抽不成了,胡子在那边大声吆喝弟兄们看好马,别让马受惊了,尹继南这边慌忙收起纸笔资料集合队伍,整个山头就剩下一群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工兵。

    十分钟后,两百多个累死累活干了二十天苦力的落汤鸡在大雨中排着队默默向北行走,前方的郴州城逐渐被夜幕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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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被遗忘的部分

    三连到达郴州城南的临时驻地已经是晚上九点,大雨也在这个时候停下。炊事班急急忙忙搭灶生火,担任警戒的五排分出一半弟兄去找干柴,找来找去没一个人搬回干柴,让炊事班长韩富根急得蹦蹦跳。

    靠在破祠堂大门上抽烟的安毅站起来,一脚就把吱吱作响的一扇门踢跨,指指地下,转身就走。

    老韩立刻扛起门板走到门边临时伙房,举起斧子一阵猛劈,直到午夜时分,又累又饿的弟兄们这才咽下半肚子热饭,什么也顾不上随便找个干燥的地方倒头便睡。

    “报告连长:接营部紧急通知,我连必须在八点二十分之前赶到火车站,随六团和友军一个营搭乘火车赶赴长沙。”

    担负值班任务的五排二班长夏俭前来报告。

    安毅睁开疲惫的眼睛,看了下表,时间是凌晨六点刚过,当下点了点头:“知道了,吹集合哨。”

    “是!”

    两百余名官兵一阵忙碌,十分钟内收拾好行装,呈三列纵队跑向城西的火车站,一到车站就看到着急的营长邝世民快步迎上:

    “哎呀,怎么现在才来啊?小毅你看看,看看这列火车皮,全都被挤满了,连车顶都是人,再怎么挤也没办法了。一连、二连昨晚就住在车站边上,要不是六团弟兄们帮忙抢下一节车皮,来得再早也上不去啊!”

    安毅看看表才八点五分,自己身后两百多弟兄早饭没吃累死累活跑到这里,竟然得到这样的结果,安毅也着急了:

    “营长,咱们三连怎么办啊?不能扔下两百多个弟兄啊!还有啊,出前就该饷的,可现在一文钱都见不着,这二十天来一连二连全都开往郴州干轻松活了,扔下咱们三连两百多弟兄在荒郊野岭风餐露宿没命的干,三天一次的补给少之又少,咱们几乎都是自己吃自己啊!”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这个小营长也没办法啊!你们只能等下午或者明天地火车了。唉!我也想不到会这样。你们累了这么多天。我这当营长地没能照顾好你们。心里实在是有愧!今天又碰到这样地事……小毅。你别着急。我到前面车厢去找找跟随六团地军需官。尽量帮你们弄些军资回来。否则这一两天你们怎么过啊?”邝营长转身就走。

    安毅大步赶上去:“营长。师座他们呢?”

    “凌晨四点走了。王副军长连夜征用了两列双车头地加长火车。把友军全赶下来。我们一师、二师四团五团和师直各部都一起走了。所以友军今天就把咱们这几节车箱给抢了。唉……等等我。马上就来。”邝营长唉声叹气地小跑而去。

    无可奈何地安毅只好回来。让弟兄们坐在肮脏地站台一角歇息。看着陈旧破败地闷罐车皮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不住摇头。

    这还不算。五军地弟兄们在车顶上或卧或坐。还不停地呼唤车下挤不上去地弟兄。不少人脱下上衣结成绳子放下来。将一个个惊慌失措、唯恐被遗弃地弟兄拽上车顶。几个实在憋不住地弟兄不管不顾地解下裤头。掏出黑乎乎地老二就从车顶往下撒尿。整个车站人声鼎沸乌烟瘴气。看得安毅和三连弟兄眼都直了。

    左等右等不见邝营长回来。却等来了火车车地汽笛声。安毅大吃一惊跳起来追向车头。胡子见状紧紧追赶。安毅差不多追到站台尽头。才看见邝营长费劲地从密不透风地敞门人缝里挤出个脑袋。艰难地伸出手扔下个绑好地纸筒。

    安毅飞快上前抄在手里,看着“咣当咣当”远去的列车叹了口气,解开手中纸筒的绳子打开一看,顿时痛苦地哀嚎起来。

    “怎么了?”

    胡子冲到安毅身边着急地问道。

    安毅打开手里的一卷纸钞差点哭了:“胡子,这是宋子文行的钱,在广东勉强用得出去,可湖南老百姓不认啊!如今咱们就剩下五十大洋了,万一有个变动咱们这两百多兄弟怎么过啊?”

    胡子叹了口气:“怎么不多带点大洋?你嫌重让我背也行啊。”

    “不是我不想带,而是和军需处老何私下定好的,我找他要大洋他就给,多少没问题,回去算账给点利息就行了,有他这话老子还带着那么重的破铜烂铁干什么?谁知会来这一出?再一个,只要到了大城市我就能取到钱,没有外国银行的我一个电报回广州,广州再一个电报回来,我就能弄到不低于一千大洋,所以我才没带那么多钱。原先说出前饷的,可到现在一文钱没有这你也知道,这一路上弟兄们太劳累,又都是驻扎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为了多攒点力气,都大把大把地花钱买来鸡鸭鱼肉改善改善,现在好了……***!惹恼老子就卖枪度日,杨志还卖过刀呢!我日他先人……”

    安毅越说越气,在站台上破口大骂起来,车站的人看到两个全副武装的上尉一副暴走的样子,吓得全都拐弯走。

    骂是骂,肚里空了总得找吃的去,恼怒之下安毅带上自己两百多弟兄,牵上十八匹负重的劣马走出站台,左看右看就奔斜对面最大的馆子去。掌柜的显然是被当兵的盘剥怕了,战战兢兢迎上来说自己准备关门歇业了,请长官到别的地方看看。

    安毅明明看到大堂里面的后房蒸汽袅袅,肉香四溢,哪里会受掌柜的欺骗?当下和颜悦色地解释一番,并让冬伢子拿出十个大洋先付给掌柜当饭钱,掌柜这才相信这是来自广州中央政府的革命军,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风风火火招呼起来。

    厅堂不小,两百多弟兄勉强全坐下,一个小时左右香喷喷的米饭一桶一桶地上来,湖南味道的爆炒猪肉猪肚肠子下水一大堆,由七八个男女老少厨子婆娘轮番端上,倒也让弟兄们吃得津津有味精神焕,一结帐掌柜只收了八个大洋,还如实地告诉安毅郴州小地方菜价不贵,猪下水更是便宜得很,收下长官们八个大洋已经不好意思了。安毅说既然这样你就还我一个大洋吧,掌柜的马上就急得想上吊,看出安毅是开玩笑这才擦去满脑袋的汗珠嘿嘿直笑,抓住八个大洋的手却紧紧握得白,早已伸到大裤裆里面。

    安毅率队回到站台休息,直到下午三点仍不见火车的影子,弟兄们早在安毅的吩咐下清理完体内沉积以便长途旅行,可等到现在肚子又呱呱叫了。

    安毅想想不对,叫上尹继南一起走进车站办公室,幸运地碰到刚刚返回的北伐总部驻站军代表,安毅和尹继南立刻敬礼说明自己的情况寻求帮助。

    军代表文上校无奈地告诉安毅:“刚刚接到通报,衡阳以南三十七公里出的铁路桥,被忠于直系军阀吴佩孚的赵恒惕部两个连偷袭,好在友军反应迅将其击溃保住了铁桥,桥梁主体没有大碍,但是桥上铁轨和两端路基严重损坏,需要三四天时间修复再反复检测才能通车。”

    “那上午八点半开走的那辆专列呢?安全到达了吗?”

    安毅这时没有担心自己的处境,而是担心一连二连和六团的弟兄们。

    文上校笑道:“已经安全到达了长沙,可是也回不来了,我估计你们需要行军赶往北面一百七十九公里的衡阳才是上策,到了衡阳去长沙就方便了,可以直接到车站联系我们的驻站代表。另外,我这儿的电台下周才能修好送回来,暂时无法替你与一军联系,按照我的估计,哪怕联系上你们军部或者师部,也是一样的处理。”

    “那么,文长官能否给下官出具一份证明?否则下官擅自调动部属可是违反军令的。”安毅的谨慎周密没有受突然生的变动影响。

    文上校想了想欣然同意:“我们有临机处置的权利,何况你们的级别不高,人数不多,我可以给你出具一份证明,否则留你们在这儿也会增加不少负担。”

    文上校倒是实在人,没有什么酸溜溜的托词,拿出纸笔熟练地写下证明,最后还严格遵循程序拿出军委郴州军代处的大印清晰盖上。

    安毅衷心感谢敬礼告辞,回到弟兄们面前立刻整队说明情况,并决定现在就出,看具体情况确定宿营地。

    弟兄们虽然颇感失望倒也没什么怨言,特别是湖南籍的一群弟兄,都想走走看看久违的家乡这几年变化如何,山不亲人亲啊!

    三连二百多弟兄沿着铁路西侧的公路向北行进,由于昨天傍晚那场大雨,沙泥路面被拉炮拉弹药的重车压出条条凹槽,到处是积水更显泥泞,天麻麻黑队伍才走出二十五公里,弟兄们早已饿得肚皮贴紧了脊梁骨,安毅的肚子也咕咕叫个不停,最后不得不在一个叫蓝坪的小村边上宿营。

    炊事班长老韩前来报告米不够了,安毅随即派出湖南籍的几个弟兄去挨家挨户买粮食,要是能卖到点腊肉鸡鸭什么的更好,谁知家家户户任你怎么叫就是不开门,原本信心十足的几个湖南籍弟兄回到安毅面前满脸羞愧。

    安毅站起来背着双手走来走去想对策,原本他认为只要有钱就不缺吃的,还谨记军规不去扰民,只吩咐弟兄们在村口土地庙边上胡乱搭个草棚过夜就算了,如今看到村民们竟然不顾老乡情义也没点革命觉悟,恼怒之下指指能住上百人的土地庙大声吼道:“老鲁,带你四排的弟兄把这破庙里的东西给老子清空,今晚就住里面……老韩,柴火不够门板窗户随便拆,老子就不信吃不上一顿热饭!”

    “是!”

    完令安毅气鼓鼓走到土地庙左侧的小河湾边上,解开裤头就往河里放水,一泡尿撒到一半安毅哈哈大笑,急忙叫来胡子一阵低语,胡子点点头叫来他精心挑选组成战斗队的五排一班、三班弟兄,一声令下二十七个精壮弟兄脱个精光,胡子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个滋滋冒烟的手榴弹扔进河湾,一声闷响激起数米高水柱,二十几个吓得趴在地上的**弟兄跃起来全都跳到河里,不一会出阵阵兴奋的笑声。

    坐在庙门柱子下的安毅再抽出支烟用吸剩的烟头点上,无比惬意地哼起了小曲,老韩哈哈大笑跑到安毅面前大声汇报:

    “连长,你看啊,这条草鱼至少五斤重啊!胡连副那一颗手榴弹下去,水面上浮起白花花一片,至少上百斤鱼啊!哈哈……”

    安毅哈哈一笑:“这鱼不错,老韩头,继续做上次你拿手的水煮鱼片。”

    “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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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

正文 第八十章 弟兄们的智慧是无穷的

    次日清晨,和风习习,朝霞绚丽。

    洗个爽快澡喝下几大碗鲜美鱼汤的三连弟兄们心情大好,从树枝草丛上取下带着潮气却干干净净的衣裤穿上,互相撒科打诨从容整装,就连辛苦了几天的十八匹劣马也欢快地嘶叫起来。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整,三连的分工已经相当明确,一排二排担任修路架桥的攻坚任务,两个排长和蔡光庆一样都是毕业于黄埔潮州分校步科的见习学官,一排长陈志标二十五岁,长得方面大耳黝黑结实,为人诚实严守纪律,是个基础扎实有一定阅历的闽南汉子;二十三岁的二排长陈侃是汕头人,高鼻深目,嘴唇偏厚,个头一米七七,差不多赶上安毅,他体型偏瘦但耐力十足,在几个排长中属于能说会道干活最会动脑子的人;三排如今已经成为技术爆破的主要力量,排长蔡光庆正在抓紧每一点时间总结经验,他接到了安毅的一个艰巨任务:必须教会五排的弟兄们掌握爆破技术,包括炸碉堡、墙体甚至坚固的门窗等等,所以炸药量的计算和雷管导火索的使用难题就让他忙不过来,还好,有秀才长官尹继南密切协助。

    四排属于哪里需要哪里搬的支援型集体,排长鲁雄和四个担任班长的老兵一样,在义气深重的连长安毅的力争下获得了中士军衔,其他二十一个人获得下士军衔,军饷也随之长了一大截,因此一帮老兵拼着老命为安毅效力。五排排长由胡子兼任,四十一人全从两百多名弟兄中精心挑选出来,是整个三连弟兄中最能打最能折腾也最吊的战斗排,全连最好的装备全都配给五排,三个老兵班长还获得加配一支驳壳枪的军官待遇,但是五排也被胡子练得最狠最劳累,不但要担负全连的侦查和安全保卫任务。还要在训练之余做好随时支援各排的准备。

    剩下的炊事班由于跛子老常的挂名变成了八人,三十二岁的厨子韩富根担任班长,由于老韩头脾气太好安毅担心他无法立威,特意给他配了一支半新旧地驳壳枪,于是从配枪的那天起老韩头都挎着枪炒菜,烹调水平突然提高了一大截,人也变得自信很多。炊事班在嘴馋的安毅照顾下还有一个优惠——分得三匹马,再也不用背黑锅了。

    当下集合完毕,两百多弟兄又再雄纠纠气昂昂出。刚走进村子就被一个老太太拦下了,头斑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由两个战战兢兢的中年汉子搀扶着站在路边,嘴里不停叨念土地庙里的土地爷,老泪横流地捶胸捶肺说村子就要遭报应了。

    安毅忙领着冬伢子上前询问,得知老太太以为弟兄们拆了土地庙炸了泥菩萨,才不管安毅连忙上前和气地解释:“老人家,咱们弟兄是不愿打扰乡亲们才在土地庙住一晚的,刚才离开前我们已经把那儿收拾干净了,那个祭台上的土地爷咱们一个手指都没碰。现在还好好地待在那,整座庙都好好的,不过两扇后门和里面的几张条凳让弟兄们用来生火做饭了,这也是没办法啊!昨晚咱们弟兄走了几十里路,人困马疲之下只能挨家敲门想买些吃的,可没一个乡亲应一声……你老人家看看,站这的几十个弟兄都是湖南人的儿子,都是革命军,绝不敢在自己家里干抢劫放火的勾当。所以没人搭理也就灰溜溜走了,但总得吃饭啊!你老人家也不忍心看着这么多弟兄饿死吧?”

    村民们看到这群官兵好说话,领头的年轻长官也秀秀气气的不像恶人,于是也大着胆子围上来。老太太听说泥菩萨还在庙没拆,急忙叫身边地中年人去看看,来回只有几百米,中年人跑回老太太身边低头禀告:“这位长官说的是实话,都好好的在那儿,还扫的干干净净的了……”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一边擦泪一边感谢。拉住身边的中年人张开没牙的嘴,一阵咿咿呀呀,瘦小的中年人飞也似地离开。很快抱来一个大们村反反复复遭、遭兵灾。都没剩下一头了,这点酸菜长官们路上吃吧。给……”

    安毅只感一阵心酸,叫过老韩头把大半缸酸菜倒进布袋里拿走。吩咐冬伢子给老人一个大洋,便大声命令出,两百多原本高高兴兴的弟兄全都低垂着脑袋快步前进,不敢多看乡亲们一眼,当兵当到这个份儿上,没一个人脸上有光。

    三连弟兄走出好远,捏着一个大洋地老太太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说这些可怜的孩子兵是积德的兵,没能给点东西只有一坛酸菜,人家还给个大洋,咱们这么大个村子丢脸啊!老太太这一喊,四周乡亲们都满脸惭愧地悄悄离开了。

    下午四点半。急行军地三连来到耒阳以南三十公里地公平圩。由于弹药携带量大、工兵工具众多行囊沉重。人和马都累得就要口吐白沫。再怎么赶也无法在天黑前赶到耒阳城。安毅也觉得自己小腿要抽筋了。只能领着弟兄们穿过小镇。到达北面选好地地址扎营。还是个距离镇子五百米地小庙。

    安毅与胡子、尹继南围着这座方圆两百多平方米地精致庙宇走了一圈。看到大树成林小河清澈。觉得此地地风景很不错。听完胡子和尹继南地东拉西扯。再回忆起老道平时地介绍这才明白过来:大江南北地村镇大多会建有这样那样地庙宇。各式各样泥菩萨居住地是个当地风水最好地地方。所以大多数都能满足安营扎寨地基本条件。

    两百多弟兄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肚子又叫了。中午多得老太太地酸菜大家喝下几碗稀粥。不一会儿就在火辣辣地太阳底下蒸殆尽。安毅看着一群有气无力偏又形成了严守军规习惯地弟兄们。咬着牙亲率几个弟兄进镇子找族长。

    年老体迈地族长拿出半挂生蛆地腊肉。有气无力地说道:“长官们拿去吧。要是不够就进我家里搜搜。看上什么尽管拿去。只求长官别拆了村里人祖上留下地关帝庙就行了。三个月来。咱们村过往地五六批军队。尽管敲诈勒索抢走粮食牛羊和所有值钱东西。但还算有良心没拆庙。”

    安毅当即扭头就走。回到关帝庙躺在关二爷金像前面地案桌上苦思。突然跳下来跑到半绕着庙宇地小河边。察看是否可以和昨晚一样故技重施。无奈小河里游动地都是些小到几乎透明地鱼花。最后地念想破灭了。

    胡子知道安毅地心思。悄悄挥退冬伢子走到安毅身后。抽出支烟递给他两人一**上。胡子吸上一口。附在一张脸皱成橘皮地安毅耳边一阵低语。安毅兴奋得跳起来哈哈大笑:“你带几个弟兄去。老子让老韩头磨利刀子等着。再看看剩下多少好料。老子今天亲哈哈……”

    半小时后,胡子和夏俭的二班悄然无声回来了。把五个沉甸甸的破麻袋扔在关帝庙后面地临时伙房的石板上,什么也没说乐呵呵转身就走。

    老韩头几个火头军急忙打开袋子,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五个袋子里装着大大小小黑黄花白十三只狗,而且都是放血干净了的,瘦是瘦点也是上百斤肉啊!几个弟兄这才知道连长为何火急火燎催促磨利刀子,再烧上两锅滚烫的水了。

    已经成为称职理师兼任三连服装缝补师的跛子老常也不闲着,直嚷嚷自己剃毛最拿手,厨子春生疑惑地问这狗怎么弄回来?怎么没听到一声枪声一声狗叫?其他几个也非常好奇地揣摩起来,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老韩头拿出了班长的架势责令弟兄们加快度,最后还特别交代把狗鞭切大点多连点肉,咱们连长为了弟兄们没日没夜地忙乎就好这一在诱人的狗肉香味之中,三连盛大的狗肉宴已经风卷残云地进入尾声,安毅咬掉手中的最后半截生菜心,叭咋叭咋猛嚼几下,乐呵呵站起来,表了成军以来地又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动员讲话:“弟兄们,今晚这餐香不香?”

    “香啊——哈哈哈哈……”

    “我也觉得香啊!就差狗安毅的贪婪表情引来弟兄们哄堂大笑。只见他指向还在站岗的两个五排弟兄大声说道:“弟兄们,咱们在这儿吃的满嘴流油,五排的弟兄们还在为咱们站岗放哨。什么是弟兄?这就是弟兄!弟兄们要知道感激他们啊!”

    看着所有人感激的目光,安毅一脚踩上旁边的石凳。俯身说道:“这一顿全是五排弟兄凭借自己的好身手弄回来地,从抓狗到咱们吃肉。谁听到过一点动静?没有吧……哈哈!这是什么?这就是本事,能让咱们两百多弟兄在绝境中活下去的本事!所以啊。大家平时都别那么懒,有道是活到老学到老,技多不压身啊!如果每个人多学到点这种能让自己和自己兄弟好好活着的本事,咱们三连走遍天下还怕什么?不怕了!有枪有刀还有拧成一股绳的弟兄,天塌下来老子都不怕,还怕没吃的?”

    安毅停顿一下,看看热血沸腾的弟兄们知道效果差不多了,于是说出了最想说的目的:“所以,从今天起,每个人都要开动脑子想法子,没事就下力气琢磨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弄回吃的,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你小子有本事弄回来,老子就会在功劳簿上给你清清楚楚记上一笔,到时晋衔提饷优先安排。老子一直相信,弟兄们的智慧是无穷地!”子不会叫。”

    “连长,我小时跟老爷子常上山下套子什么的,知道怎么弄到扁毛畜生……”

    看到弟兄们如此踊跃,掌握这么多本事,安毅大喜若狂,连喊三声“好”,这才示意弟兄们安静:“弟兄们果然不是白活这么些年,原来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绝活啊,哈哈!不过,老子今天得定下个规矩,是个绝对不允许触犯地规矩:那就是不能偷牛,不能偷穷得叮当响的贫苦人家,更不能恃强打劫!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没吃饱?老子听不到,再来一遍!”

    “明白——”

    “再来一遍!”

    “明白——————”

    三个新分来不久地代理排长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连手中带肉的狗骨头都忘记啃了,怎么也难以相信眼前地安毅是毕业于最正统的黄埔军校地佼佼者。

    多年之后,他们跟随安毅南征北战步步高升,回想起当年的这一幕幕无比感慨深切怀念,因为,正是在安毅的动员过后,自己的部队再也没有连续三天吃不上肉的事情生,成为全军将士无比羡慕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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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一章 搂草打兔子

    次日又是一个令人痛苦的大晴天,喝下两碗狗骨头菜叶汤的安毅抬起头,透过树冠间隙,望望万里无云的天空,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盘算今天怎么也得前进个四五十公里,否则这一路上拖得越久就越受罪。

    连续七个小时的急行军比安毅想象的更为恶劣,两百多弟兄只是在耒阳城那家没有一丝肉腥味的路边馆子里喝下几大碗撒上盐的稀粥,吞下几块散出霉味的酸菜就立刻踏上行程。一路上烈日当空也就罢了,竟然没有一丝风吹起,道路两旁的野草树木仿佛被高温烘烤过,无精打采地低垂卷曲,公路上被重车碾压出的一道道沟坎的凸起部分早已板结,一个个浅沟里已经没有一滴水分,全被火球般悬挂在空中的似乎越来越大的太阳晒得白,整个潇湘大地就像一个熊熊燃烧令人窒息的火炉,就连呼吸都是烧灼嗓子的热流。

    弟兄们全身衣裤干了又湿湿了再干,上上下下布满奇形怪状的白色盐晶地图,每到一处出现水流的小沟或小溪,弟兄们再也记不起安毅几天来一再告诫水里可能寄生蚂蝗、吸血虫卵和其他有害微生物,全都冲到沟水边用肮脏的手掬水猛喝,斯文点的从挎包里拿出洋铁碗舀水痛饮,只喝得前胸湿透喘气连声。

    在本能的生存意识驱使康,包括安毅自己,但是这群坚韧的汉子在三个坚韧的长官带领下没有一个人掉队,只不过从中午喝过稀粥开始,再也没听到一句牢骚话——人人深恐一句粗口爆出来,胸膛里仅存的一点意志也会随之消散。

    一贯严谨的尹继南松开了最上面的风纪扣和两颗扣子,胸膛被阳光烫得通红,而胡子早已拉来衣襟露出茂盛的胸毛。两人看到安毅放下精巧的望远镜点点头,知道今晚扎营的地方到了。

    两人拿出各自地望远镜举到眼前,看到前出侦查的两个五排的弟兄就站在前面河湾边两山之间的小径入口处。道路左侧深入五十余米是片较为平缓的草地,这个地点很不错,两面靠山视野开阔,有山的护翼还有水有树,相对其他地形易守难攻。

    “一排二排、炊事班二组,两分钟内越过公路匍匐于路沟之内,以卧姿对准右侧正前方约一百二十米的白色大树快射击,要求快装弹,人人打完十五枪!”

    站在路边高坎上的胡子大声吼叫起来。和往常每一次弟兄们最累时突然下达射击命令一样,严苛得毫无商量的余地。由于平日训练时间极为有限,胡子只能利用每一次可以利用地机会实施既定的训练计划,让自己的手下尽可能多的积累经验,掌握不同情况下疲惫不堪的数十弟兄似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遵命而行,跌跌撞撞跑过五十余米凹凸不平的草地,越过公路扑进干涸的路沟里,机械地拉动枪栓紧张装弹,就连四名炊事兵也不落后。安毅接过冬伢子递来的专用步枪也冲了过去。几乎是闭着眼睛飞快地装上子弹,呈跪姿端枪瞄准目标。

    “打!”

    噼噼啪啪地枪声和拉动枪栓的声音响成一片,站在高处的胡子举起出前安毅送的“蔡司望远镜”观察弹着点,突然大声地出命令:

    “停止射击——”

    胡子这一声令群山回响地命令之后。百米外白色大树周围地密林里传来受惊地马嘶声。紧接着七匹高大地骏马驮着身穿直系军服地七名骑手突然冲出树林。跃进干涸地荒芜稻田。向西北方向打马逃跑。

    胡子大叫一声“打人别打马”就跳下高坎。抽出腰间双枪飞追赶。前方两百米处地三名警戒兵反应过来立刻回身举枪。向朝自己冲来地七骑射击。三声枪响过去打头地骑手一头栽下马来。压倒骏马向前翻滚。第三匹急奔地白马撞在突然变向地第二匹黄马身上。出凄凉地嘶叫横身飞出数米剧烈翻滚。两匹马上地骑手刚摘下马枪就全都被抛向空中。

    安毅站起来连续而快地手。胡子和三位训练有素地哨兵快接近目标连连开火。也打飞了两人。剩下两人大吃一惊勒紧缰绳。两匹骏马前冲数米高高立起。出痛苦地嘶叫。随即在主人地奋力驾驭下掉头冲向树林。

    安毅地枪声再次响起。逃跑在前地骑手一头栽下马。另一名骑手惊恐大喊“别开枪”。随即勒马减。熟练地拐个弯回来最终停下。

    安毅满意地把枪交给来到身边地冬伢子。拔出驳壳枪冲进稻田。两个排地弟兄们也在各自排长地带领下飞快合围上去。五排轮休地弟兄们在下士班长夏俭地组织下离开宿营地。敏捷地四散开来警戒各个方向。

    六匹骏马显然训练有素。主人摔倒后也就逐渐停下。很快被弟兄们抓住缰绳牵到一边。剩下地弟兄数人一组围住地上地伤者用枪指着。安毅和胡子相视一眼握枪走到最后地幸存者面前。默默盯着马上衣衫肮脏、满脸胡子却挺直腰板地大汉。

    “把马枪扔了,还有腰上的短枪,慢慢下马,一步步走过来。”胡子冷冰冰地下令。

    满脸络腮胡子的骑手顺从地扔枪下马,一步步走到安毅两人前面四米左右缓缓停下,圆睁通红的眼睛不住打量安毅和胡子,最后转到安毅脸上毫不畏惧地说道:“没想到你的……还有你,听口音是沧州人

    胡子认出他肩上的中校军衔,毫无表情地盯着他的眼睛:“官当得还不小,哪部分的?”

    “鄙人姓张叫张承柱,字镇北,保定人,上个月从吴大帅的第三师调任叶开鑫叶师长的骑兵营长,袭击衡南铁桥就是我领人干的,被唐生智所部两个团打散之后我们逃到这里,原本想越过耒阳北郊走东北方退进江西。现你们开过来就躲进林子避避,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现了……你们很不错,比唐生智的部队强多

    说到这里,张承柱苦笑了一下:“如果两位开恩的话,请放过兄弟一马,山不转水转,容兄弟我来日相报。”

    安毅看到胡子望向自己,哈哈一笑转向自己地弟兄大声下令:“五排的弟兄们留下,其余由排长带队返回射击点。继续完成中断的训练……铁头,和你的弟兄扶起地上的人,收起武器替他们检查伤势。”

    三个班排长大声回答分头执行。

    张承柱惊讶地看着安毅,眼里流露出几许赞赏之色,随即大步走向自己的弟兄,看完所有人伤势之后难过地摇摇头:两个连长身上中了四五枪已经不活了,自己的三个侍卫被精准的子弹打穿脑袋早已没气,自己的副官折断右臂撞晕柱捏捏副官地断臂,撕下自己的衣角熟练地固定起来。

    安毅走到他身边。歉意地说道:“吴大哥,对不起了!如果你们不逃,我们也不会开枪的,说来也许你不信,只要你们好好出来放下枪,这一切都不会生,说实话我真不愿打死人,特别是自己的国人。”

    “我相信,你的眼睛告诉我说的是实话。唉……这不怨谁。既然吃这碗饭,什么时候挨枪子儿都一样……”

    张承柱站起来静静看着安毅,指指正在向林子里射击的几十个弟兄:“别告诉我,你们只是训练没有现我们

    胡子和安毅同时露出无奈的笑容,胡子不好意思地回答:“正如老哥所言,我根本没现你们,只是在进行例行的训练,我们手下这些弟兄们刚刚招来两个多月,没有正正规规学过射击,只能抓住每个机会好好练练。以便让弟兄们上到战场尽可能多活几

    张承柱痛苦地闭上虎眼,用蒲扇般地大手抹去一对浓眉和红脸膛上的汗渍,频频摇头长叹一声。看了看两人胸前的铭牌平静地问道:“天意啊,天意……两位兄弟如何称非常迷糊的铭牌:“我叫安毅。刚升的连长,这位是胡家林胡大哥。原本是小弟念马术教官,现在屈就小弟的连副。我们都是小人物。和手下大多数弟兄们一样都没有字号,还请见谅!不知张大哥有何打算?是现在走,还是和咱们一起吃顿饭再走?死去的几位我们会好好安葬的,只是地上那匹马脖子断了,我们得趁早宰来下锅,如今我们只剩下七十多斤大米和一些油盐酱醋,这匹马能让我们两百多个连续走了三天地弟兄吃顿饱,希望张大哥别见怪。”

    张承柱看向那匹仍在搐动的白马,以及边上那袋沉甸甸的沾满泥土的大洋,缓缓走过去蹲在马头边上,轻轻地抚摸白马的前额,忽然从马靴里拔出把锋利的匕飞快一刺,一股血箭从马脖子连接上方激射出来,看得安毅和胡子伤感不

    张承柱收起匕回到两人面前,指指地上的那袋大洋和不远处那匹黑马背上的皮囊:

    “袋子里近两千大洋,皮囊里有几根金条和一些饰,两位老弟的兵看了这么久没人碰个指头,足以看出两位老弟带兵有方,绝非寻常之人。而且,你们毫不欺瞒地告诉我实情,一点儿也不猜疑坦坦荡荡,难得啊……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留下吃顿饭,顺便得为我这侥幸活下来的弟兄接骨。”

    安毅侧身让道:“张大哥请,我那里有些得自滇军地云炎绑带,或许这位受伤的大哥用得着……铁头,带上地下的所有东西把马拉回营地,再叫老韩头几个过来剥皮割肉,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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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二章 不打不相识

    天色尚未全黑,用半干木头生起的篝火带起青灰色烟雾扶摇直上,十余汉子挥舞工兵铲往硕大的新坟上添加最后的泥土,用铲子把上下四周拍结实,向安毅复命之后散去,三三两两脱得一丝不挂走下小河洗澡洗衣服,完了挂在小树丛上让夜风吹干。

    张承柱在平滑石板立起的无字墓碑前单腿跪下,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呼唤自己弟兄尚未远去的灵魂。胡子取出三支烟点燃默默插在墓碑前,算是代替祭祀的香烛。安毅对来到身边的尹继南低语几句,尹继南点点头前去安排。

    张承柱站起来缓缓抬头,伤感的目光越过前面如黛的山脉望向北方,长长嘘了口气,走下小河,胡乱清洗一会儿回到新坟旁的篝火边上,仔细打量营地上忙忙碌碌分工有序的士兵们,再看看几个牵着自己吃饱的几匹骏马到河边喝水的士兵,坐在草地上向胡子讨来根烟,捏起一根劈啪燃烧的小树枝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长长一股烟雾,仿佛要将心中的哀伤烦恼全都吐出一样。

    不一会儿,老韩头端来个盛有大块马肉的铜盆放在一句话不说的三人中间。尹继南吆喝几声,吩咐弟兄们开饭,也加入到三人的行列。

    “你们这支队伍好像哪里的人都有,这位老弟也是咱们河北的?”张承柱打破沉默望着尹继南。

    尹继南停下撕开香烟包装盒地手。向张承柱礼貌地点点头:“小弟姓尹名继南,冀州人,担任弟兄们的教导员,和安大哥一样毕业于黄埔军校四期……张大哥请吧,请随意用点,那位伤了右臂的李大哥醒来多时。已经安顿好了,上好夹板喂了药,等他休息会儿再给喝点肉粥。只是张大哥那几匹宝马没精料喂,只能将就吃顿草吧,这河边的马草也过得去。”

    “兄弟养过马吧?”张承柱问道。

    尹继南谦虚地一笑:“小时常陪我家老爷子给镇里的大户人家放马,见多了就知道些,刚才小弟一看张大哥这几匹马,就觉得是张家口以北草原上的上品,单说个头就比咱们那十几匹驮马高大一倍,精神头都不一样。也只有北方军队中地精锐才配得起啊!”

    张承柱见尹继南了解马,再看看一边只顾吸烟的马术教官胡子,心里颇为感叹,在安毅的热情招呼下接过一大块酱煮马肉咬下一口,说声“味道不错”,随即不客气地大嚼起来,显然几天的东躲西藏也饿坏了。

    四个人开动腮帮很快消灭半盘马肉,老韩头再端来四碗马骨头熬的米粥,也在转眼之间被喝个干净。

    收起铜盘的老韩头笑得很灿烂。炊事班弟兄们的手艺得到长官们认可就是对他工作的赞赏,他麻利地收齐洋铁碗匆匆离去,没等四位老大擦干净嘴再次端来四大碗漂着油腥的热茶。

    “几位老弟想得周到。连热茶都备上了。不错。”

    张承柱吃饱肚子心情也放开了。端起茶碗吹吹气喝下一大口。美美地咂咂嘴。颇为感慨:“半个多月没喝上口热茶

    安毅笑道:“张大哥行伍多年了吧?”

    张承柱微微一笑:“八年前我毕业于保定军校骑科。进入吴大帅军中从见习排长干到现在。今年初还在山海关一线和张作霖地奉军拼命。几个月前咱们正在交战地直奉两军看到天下大势不对。迅和解又一起围攻高喊革命地冯玉祥西北军。刚把反复无常地冯玉祥赶出河北绥远一线我就被调过来。以骑兵团长地身份领着两个连地弟兄率先支援。日夜兼程赶到湘北岳州叶开鑫地总部。协助友军南下。把那个小小师长唐生智打出长沙再一路打出衡阳。因为湘江一线水网密布。山地太多。无法挥骑兵地优势。所以叶开鑫没给我配足人马。他也不愿意我在他地地盘上壮大。我只好领着个营长职务一旁协助。在李宗仁地桂军第七军尚未入湘支援唐生智前。我建议叶开鑫迎头痛击不要被动防守。他没采纳;等粤军第四军从湘粤北上时。我建议他与江西地孙大帅联合阻击。他也不听。等到被你们地联军占领了衡阳逼迫长沙之后。我感到湖南局势危在旦夕。反复建议他炸毁所有桥梁为我们吴大帅大兵南下赢得时间。可这个迂腐地叶开鑫又不敢干。直到联军四万余众围攻长沙无法守住之后。他突然找到我让我率本部炸桥。明知道大势已去我还是遵命。带领自己两个连地弟兄昼伏夜出。从你们七军和四军地结合部顺利穿过。十分钟就消灭防守衡南大铁桥地唐生智部两个连。谁知正在安放炸药时一列七节地火车恰好赶到。上面有你们北上地两个团。一番恶战下来还是没能把桥炸毁。北面唐生智地支援部队也赶到。走投无路之下我只好率领剩下地几个弟兄冲出包围圈一路南逃。几天来躲避追兵停停走走。今天中午刚摆脱追兵。正想南行几十里之后向东逃进江西找孙大帅帮帮忙。最后还是遇上你们了。”

    安毅三人面面相觑。一直以来。为了打晚上无聊地时间。三人经常凑在一起讨论些战役战术问题。对两次东征各战役地研究总结很全面。尹继南为此而记录下地资料足有三大本。进入湖南以来。三人就不时对敌我双方地态势进行分析和预测。利用自己长官和带兵经过身边地各部弟兄提供地情报加以汇总。说到高兴处时常斗嘴。我守你攻身份相互转换。倒也让本就有着一定基础地三人无形中进步神。刚才听了张承柱地一席话。三人这才知道许多方面自己想都没想过。要是叶开鑫真地接受张承柱地意见展开行动。先不说主动出击拒敌于潇湘境外地大战略。只说炸毁主要桥梁这一条。就会让革命军无比头疼。大军行进受阻不说。火炮、辎重和给养无法及时运抵前线这一条。就让以寡敌众地革命军各部置于敌人地优势兵力之下。哪儿还能如此顺利地打下长沙?

    张承柱看到年轻地三人呆片刻开始讨论。觉得有趣也吸着烟听听。这一听就是半个多小时。他惊讶地现安毅地脑子快。说出地对策往往出人意表。特别是在局部地应对上诡计百出。各种战法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令人瞠目结舌。且不说是否可行。对对错错有待进一步研究评议。可安毅这份血性、这份机智还是让张承柱赞叹不已;脸上稚气未消地尹继南则步步稳健。精于算计。对安毅所提出地各种行动进行兵力配备、行军度甚至火力配置进行快计算;二十**岁地胡家林话语不多。每次开口往往就是奇兵之计专打软肋。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弥补相互印证。似乎一场正在展开地小战役就摆在张承柱面前。怎么不让他深感惊讶?

    三人争议完毕,尹继南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对张承柱笑了笑送上支烟,张承柱接过烟低声说道:“看来黄埔生果然不是徒有虚名之辈!几位老弟,刚才你们说自己的连队是成军三个月不到的工兵连。可我怎么看都不像,除了配备众多工兵器材之外,你们地武器配置过我见到的许多步兵,要是给你们装备几挺轻重机枪,说是个精锐加强连没人不信,而且三位老弟的谋略和带兵能力远远出我原先的估计,所率领的弟兄们人数几乎达到两个连,能告诉我这里面有何原

    “哈哈!没问题,虽然咱们刚才是敌人,但是我弟兄三个与张大哥都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何况张大哥还是胡子和继南的老乡,哈哈……”

    安毅再次显示他豪爽义气的一面,将自己三人的来历和这支连队成立地经过、如何流落到这里一一细说。最后对频频感叹的张承柱笑道:

    “张大哥,要是你不临危受命率部炸桥。咱们今天还见不着呢,就像你下马不久时说的天意一样。咱们千里相逢也是天意啊,哈哈……反正张大哥如今成了咱们哥仨的朋友。很快也要离开,咱们这点破事有什么好隐瞒的?”

    张承柱频频点头,看着少年老成的三个年轻人笑着问道:“你们此去非常艰难,要想以十二三万匆匆凑齐的人马,打败我们占据有利位置的二十几万精锐直系军队,有把握吗?”

    尹继南摇摇头:“的确很困难,但是我们有信心,只要不太过分散兵力或许能突破一点,进而一鼓作气全军挺进,其中最大的仰仗有两点:第一、我们是革命地军队,代表大多数民众的利益,师出有名得道多助;第二、北军不善于在水网遍布山峦起伏的南方地区作战,火力优势和行动度将会受到很大制约,这两点或许能让我们革命军抵消你们地优势,在强大的士气和信念地激励下最终战胜你们取得胜利。”

    “有道理……小毅兄弟怎么看?”张承柱不动声色地看着安毅。

    安毅点燃支烟,扬起自信的脑袋:“报纸上说,桂军七军主帅李宗仁将军放出豪言,只要拿下长沙,就能一鼓作气把战旗插到武昌城头,尽管我对这句话有点担心,但是我坚信,吴佩孚大帅绝对会失败,而且就在年底之前,他就算拥有再多地军队、再好的武器也没用,因为他没拥有民心!哈哈,张大哥别笑话小弟狂妄,小弟老是感觉这辈子还会和张大哥见面,也许在江浙,也许在河南、山东或者北京,只要我们一路打下去,谁能保证没有再次见面地机会?只是我不希望在南昌或者江西见到张大哥,太早了不好,咱们哥三个的军衔都还是尉官,要是见到你还得敬礼,多划不来啊?哈哈……”

    如此豪迈的话语,让性情中人张承柱深受感染,他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枉我张某人结识一场啊!小毅兄弟、还有两位小老乡,今天我也留下句话,否则岂不让弟兄们小瞧了吗?哈哈!别地我就不扯了,只说一点,如果你们能在年底之前拿下武汉,下次见面老哥我不但要送上三匹上等好马给各位。还愿意为你们牵马执鞭!”

    安毅大喜:“此话当真?”

    “男子汉大丈夫岂是信口胡言的背信小人?只要几位老弟的革命军打下武汉,咱们的吴大帅恐怕也该回去乐享天伦了,老哥我与关外张胡子的奉系、冯玉祥的西北军都尿不到一壶,除非不当兵了,否则还有别地选择吗?”

    张承柱浓眉一扬话音一转:“既然大家如此痛快,老哥我也有个说法,要是三位老弟不幸被我军将士俘虏,希望报出我张承柱的名号。承蒙直系上下的弟兄们抬举,给愚兄一个小张飞的字号,只要一提贱号。弟兄们大都会给点儿面子,然后老哥我亲自策马相迎,摆酒接风,扫榻以待,三位老弟从此就屈就于老哥麾下吧,怎么样?敢不敢接下老哥的这个赌约?”

    胡子和尹继南微微一惊,全都看向安毅。安毅哈哈大笑,随即站起来郑重地双手抱拳:“那么,小弟放肆了。这就斗胆代表胡子和继南接下张大哥的这个赌约了!反正小弟自小孤寒无牵无挂,如果被俘,这辈子与各位燕赵英豪驰骋齐鲁大地、策马长城内外又有何妨?哈哈……”

    “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哈哈哈哈……”

    几位不打不相识的弟兄豪气干云地站起来,相互抱拳见礼齐声大笑,一棵棵树下刚刚睡下的弟兄们纷纷坐起来,**着身子惊讶地望着篝火照映的长官和俘虏回来的魁梧络腮胡子。

    张承柱地断手副官不知何时来到四人身边,安毅连忙迎上,看看他包扎完好系上吊带的手臂满意地点点头,热情地搀扶他坐在石头上:

    “李大哥,对不住你了。早知道这样小弟就是给自己一枪也不敢得罪,哈哈……小心……继南,我烟没了。你给李大哥点上一支。”

    副官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与张承柱相视一笑示意大家都坐下:“几位兄弟。我注意看了一下,你们手下这群弟兄不简单。井然有序互助互爱,由此可知你们的训练非常有效。特别是担任警戒的那几十个弟兄,都是精兵啊!”

    安毅笑了笑建议道:“如果大哥不方便,不如先留下养好伤,安全方面绝无问题,等伤好再走吧,也好看看咱们张大哥是如何输给小弟几个的,哈哈!”

    高瘦的三十出头的副官李金龙哈哈一笑:“我佩服小毅兄弟的豪气,不过很难相信革命军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正如我承柱大哥所说,只要你们能在武汉打败我们吴大帅地二十余万精锐,我们二话没说,但是以革命军如今的战力,恐怕难如登天啊!哈哈……谢谢弟兄们的款待,这份情谊咱们铭记在心,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留下就不必了,若是有缘他日自能相见。”

    安毅点点头也不勉强,掏出自己的配枪,抽出四个满装弹夹递给了张承柱:“老哥的那支枪膛线不行了,子弹也没剩几颗,小弟没什么给大哥送行,就请大哥收下这支枪吧……别客气,这支枪不是咱们部队配的,而是小弟离开广州北上之前,从德国商行老朋友那儿买回来的,这枪不错,是两个德国枪械师从几百支枪里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品。两位大哥这一走也许路上不太平,过了耒阳就尽快越过茶陵一路向东,个中缘由请原谅小弟不能透露太多,所以两位老哥要快,我们哥三就不留你们了,马匹和行装我已经让手下弟兄收拾好,看看没落下什么就出吧。”

    内心感动的张承柱接过枪,喜爱地摸索片刻便毫不客气地插进腰间的空枪套,再接过弹夹塞进腰带上地空皮套里,站起来大步走向六匹骏马,一阵忙碌将那个精致的皮箱和两支原装进口的马枪挂到两匹自己要骑走地枣红马上,牵过中间那匹矮小一些的黑马来到安毅面前:“小毅兄弟,这匹小马驹尚未成年,是那匹大黑马地儿子,这段时间累坏它了,毛色和身形都让人看不上眼,但老哥认为它是这群马中最好的,有胡子兄弟和继南兄弟帮你照应,日后定能为你驰骋沙场添些助力,收下吧,算是老哥投李报桃!”

    张承柱不由分说将缰绳塞到安毅手里,转向胡子和尹继南和气地笑道:“两位小老乡,另外那三匹马我也留下送给你们,尽管不是上品也都是我离开家乡前亲自挑选地,还有那几支没了子弹的马枪,一起收下吧,我和金龙老弟暂且告辞了,后会有期!”

    “等等!骏马小弟就厚颜收下了,但两位大哥得把那袋钱带上,路上用得着。”细心地尹继南说完大步走向马群。

    张承柱一把拉住他:“那一千多块大洋是出前叶开鑫赏的,如今两百多个弟兄只剩下我们两个,留着反而伤心。我知道你们工兵很苦,弟兄们身上的衣服千疮百孔,比我们最次的部队还不如,留下手头也能宽裕点,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只要我到了江西,凭借吴大帅的旗号和老哥这张老脸张张嘴,一千八百还是有的,现在带着反而是个累赘。好了,老哥我也该走了,行前有件事提醒一下,到了两军短兵相接的时候,要小心我们的铁甲火车,上面安装的多门重炮威力很大,能打出十几公里远,而且顺着铁路走到哪儿打到哪儿,注意防着就是

    星空下,安毅三人把张承柱两人送到路边,目送两人两骑消失在黑暗的尽头才惆怅而回。安毅走到那匹小黑马身边,轻轻梳理它的鬃毛爱抚它的前额,就像对自己的楚儿一样,对它低声细语唠叨不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终于找到组织了

    第五日下午三点,疲惫不堪的安毅三连终于赶到衡阳东站南侧的凉亭周围,他留下尹继南带队休息,与胡子一起大步向车站走,去找军代表。

    走到一半,安毅惊喜地看到由黄埔五期组成的学生团集合在车站两边,似在等候什么命令,精神大振的安毅和胡子顾不上与熟悉的弟兄们打招呼,大步走向站内看看是谁带队,如何安排自己的行程和车次。

    两人刚刚跨上台阶,就看到军校军官团长张治中和其他几位教官走出大门,安毅上前一步大声报告:“一军二师工兵三连连长安毅、胡家林向长官致敬!”

    张治中看到是安毅,惊讶地停了下来:“安毅,胡家林教官……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报告长官,由于车辆紧张,加上南面的铁路桥被敌人偷袭,我连不得不徒步从郴州赶来,哈哈……长官,看到您我就算找到组织了,咱们两百多号人一路没给养没照应,苦啊!个个衣不遮体只剩下裤裆前面那块布是完整的,一个个捂住光腚躲在那边的凉亭下不敢出来丢人现眼,凄凉啊!”

    安毅看到自己敬爱的好脾气长官,没几句话又恢复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惹来张治中和一群教官们开心大笑。

    张治中笑完,上下打量安毅和胡子,看到两人衣衫虽破但还算整齐。便和蔼地说道:“就带我们去看看你地兵吧,一小时后和我们一起出,我们的两个入伍生团也是刚到站一小时,运送我们的火车返回郴州接二军三军的主力部队,我们得等长沙方向开来的车才能走,军代处说这列火车车皮宽松。估计载上你们没问题。”

    细致的张治中转身对副官低声吩咐几句,副官立刻走进车站与军代处联系。

    安毅松了口气,想起上午自己在南面衡南站被拒载地事一肚子怨气。走过修复的铁桥之后,两百多疲惫不堪的弟兄眼睁睁看着一趟又一趟的列车开过着急不已,可到了衡南站就是不让上车,理由是本站没有什么军代表,严格执行第八军唐军长的命令,不能让任何一个人不经同意登车北上。就因为这样,一肚子火的安毅领着弟兄们又走了大半天,一路上两百多满腹怨气的弟兄一看火车开过。就再一次把唐生智的十八代女性都问候个遍。

    想起这事儿,安毅轻狂急躁的老毛病又犯了,忘了身边的几位教官身份破口大骂起来:“衡南站那帮孙子也他娘地太损了,宁愿车皮放空也不让咱们两百多弟兄上车,老子拿出郴州军代处文长官的证明也没用,那帮只记得唐生智的孙子根本就不认,气死老子

    张治中眉头皱了皱,扶扶眼镜瞪了安毅一眼,安毅这才连忙闭嘴。

    张治中也没说什么大步走向亭子。两百多三连官兵在尹继南地口令声中迅列队完毕。几步小跑来到张治中和昔日地教官们面前详细报告。

    看着一群衣不遮体却站得笔直地工兵。张治中和教官们心里难过满怀歉意。一群教官从头到尾检阅这群倒霉地官兵。回到队伍正前方唏嘘不

    和蔼地问候过官兵们之后。张治中吩咐下面立刻准备一餐热饭搬上站台。让这些劳苦功高却被遗忘地工兵弟兄们吃饱吃好。优先上车。

    等尹继南和胡子带领这群衣衫褴褛地弟兄们走向站台之后。张治中叫住安毅。让他整队上车完毕到列车中间地军官车厢找他。他有事要和安毅谈一谈。

    毕业于保定三期地张治中。九年前就南下追随孙中山。先后在支持孙中山地滇军、桂军、粤军和川军中担任职务。先后担任过各军地连长、营长、师参谋长等职务。黄埔军校成立初期担任过入伍生总队长、东征总部参谋长、广州卫戌司令部参谋长和黄埔军校军官团长等职务。正好是安毅所在地第四期入伍生团长。他对情况特殊地安毅关爱有加极为重视。可以说是整个军校除了老蒋和李济深之外对安毅最上心地一位官长。加上张治中与李济深有师生之谊。在李济深地托付下对安毅各方面诸多鼓励鞭策。因此师生俩地关系一直不错。还有一点。张治中与安毅非常相似。两人都是周旋于左右两派夹缝中地中间派。因此也相互理解对方地苦楚。虽没有就各自地政治信仰问题做过交流。但彼此心照不宣都有着深切体会。

    安毅地异姓弟弟罗绍冬补报名额考入黄埔。就是张治中大笔一挥地结果。张治中没有一点责怪安毅走后门地意思。反而说安毅介绍地人他放心。等六百多补试学子成绩出来冬子高居第一。张治中获知后还感谢安毅为革命引进这么位人才。让安毅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终于相信革命队伍中地地确确有着如此以孙先生“天下为公”为宗旨地、一心一意为了革命地高尚地人。

    晚上十一点多,汇报完自己三个月来的情况再被张治中教训了五个多小时的安毅趁列车暂停之机,恭恭敬敬、一脸羞愧地辞别恩师走下车厢,跑到站台边的厕所撒完一泡憋了五个小时的尿,快步追上徐徐启动的列车跳上自己连队所在的二号车皮,一上去就赶走五排的两位弟兄坐在门边,点燃支烟,呆呆望着车外黑乎乎的世界,一字一句地回味恩师刚才的尖锐批评和谆谆教诲。

    “性情浮躁缺乏修养”、“居功自傲放任自流”、“满嘴胡言犹如市井之徒”、“革命者的风范是什么”、“千年传承地道德修养、维护整个传统规范的谦恭仁爱何以体现”

    在紧紧关闭的包厢之内。一个个尖锐的批评从张治中儒雅的嘴里说出,一个个诘问是那么的严厉,最后,张治中把一个个问题给安毅细细分析,旁征博引深入浅出,指出潜在地危害和给安毅将来的人生带来的巨大隐患。让如梦初醒的安毅满脸羞愧万分懊悔。

    长期以来,率性而为的安毅一直秉承上辈子那个无法无天的、信仰和道德规范双重丧失的习惯,尽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适应,耳闻目染之下已经大大收敛,但是仍与这个世界的通行原则和道德规范格格不入。如今,他才知道这么长时间没人提醒他,是因为他的言行让人觉得新奇另类,觉得好笑,能满足人们某些只能想想却绝不敢表达出内在反叛和压抑情感地需要,或者是师友们对他关爱有加、宽宏大度。不在意他的这些小节,但是今天经恩师张治中一一指出,安毅才醒悟过来,才第一次对自己的言行和性格进行痛入骨髓的剖析,甚至对自己的灵魂进行鞭挞拷问,这一过程让他极为痛苦却不能呻吟一声。

    此前,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的轻浮言行和张口就来的粗口话,会给那么多人留下恶劣的印象,没想到自己在很多军中长官心目中很可能将会变成不学无术欠缺修养的、但又能冲锋陷阵尽可利用地活宝。自己在很多时候反而沾沾自喜,为自己的所谓急才和风趣幽默感到骄傲,如今,这一切竟然是这样酸楚,残酷的结果让安毅痛苦得差点流下眼泪,他终于知道,现实中的自己与自我感觉中的自己相差那么大,自己缺少的是那么多,做得那么糟糕。

    嘈杂摇晃的列车如疲惫的长毛虫一样在黝黑的大地上喘息爬行,安毅一颗年轻的心有如登高临危地孤独登山者一样。在自己生命中的又一道悬崖绝壁之上焦虑地寻觅生路拼命挣扎,痛苦地反刍回味……

    胡子和尹继南通过偶尔射来的光线看到安毅脸上地表情非常惊讶,两人是第一次看到安毅如此的沉静。如此地迷茫,但看不到安毅眼中深重的苦楚和激烈争斗地内心世界。因此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搅他,只能检查完弟兄们的情况之后坐在安毅身后。靠着锈渍斑斑地车皮内壁默默吸烟,直至疲惫地昏昏入睡。

    次日天明。列车在株洲站缓缓停下,临时值星官吹响哨子通知各部下车就餐,站台上已经准备好大量的米粥,一个个连队络绎下车排好队领取食物。

    整队完毕的尹继南把工作交给各排排长,望了望安毅的背影走到站长室外的水龙头前,看到洗完脸转过身的安毅吓了一大跳:

    “大哥,你怎么了?天哪……满嘴的血泡,怎么搞的?”

    安毅无力地眨眨眼,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牵强一笑:“继南,你和胡子多辛苦点,看着弟兄们,我上车睡一会儿,感觉有点累。”

    “大哥,怎么样也喝碗粥再上车啊!我等会儿给你弄点三七粉擦擦嘴。”尹继南看到安毅通红的双眼和一脸的迷茫,非常担忧。

    安毅似乎没听到一样独自走向二号车的敞开车门,像个没睡醒的梦游者般艰难爬上这节运牲口的车厢,爬到门后的草堆上倒下就睡。尹继南想了想顾不得洗把脸,跑到胡子身边拉着他离开队伍一阵低语。

    胡子看了看二号车门口露出的一双肮脏的脚,沉思片刻低声说道:“小毅昨晚上从长官车厢回来就很不对劲,估计遇到什么事了,要是他不愿说咱们问也没用,干脆让他睡会儿吧,反正中午就到长沙营地,安顿下来再说吧。这二十几天他实在太累了,弟兄们累了就睡,可他不行啊,别看他应付自如,大大小小的事情几句话就安顿清楚,可他心里压着的事比咱们谁都多,这时候估计快压垮了,还是让他多歇息,咱们俩多分担点就行。”

    尹继南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胡乱喝碗米汤组织弟兄们上车之后,拿出盛着两勺开水的洋铁碗,小心倒进一些三七粉搅拌均匀,用纱布蘸上轻轻擦拭安毅裂开一道道口子的双唇,嘴里不停地叹气。

    沉睡的安毅毫无知觉,不时重重地呼出口长气,似乎梦中的他身上压着块巨石一样,正在费尽地支撑着……

    说明一下:这章略微有些沉重,但却是安毅心理成熟必要的过程前不是有书友认为安毅说话行事轻佻轻浮吗?这算是他的一种自我反思和鞭策吧!不过江山易改,本姓难易,所以就有了搞笑的下一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

正文 下章更新时间!

    按照我的码字度,凌晨12点应该能赶出一章来,而且绝对是分量足足的一章,让大家看了大呼过瘾!以后不出意外的话,每天凌晨都会来上一章!

    现在新书月票榜上的距离还没有和后面的书拉开,情形依旧非常危急,恳请大家再接再厉,有月票就砸来,把我们的书牢牢地钉到第三的位置

    一切就拜托大家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无所适从的弟兄们

    位于长沙上垅路的湖南讲武堂会议室里一片欢笑,岳麓书院、橘子洲头这些名闻遐迩的风景名胜从将校们嘴里不停蹦出,惠东升接着说咱们二师现在驻扎的地方将会改成黄埔军校长沙分校,不久这也是咱们的地盘了。

    第一次有幸列席师部会议的安毅恭恭敬敬坐在最末尾的位置上,含笑倾听大家的谈论,对几个先后与他开玩笑的营团长总是礼貌地笑笑,让极不习惯的众人暗自揣摩:是不是这小子被全师弟兄忘记之后吃了不少苦,因此耿耿于怀,心里不痛快?

    “师座到!”

    身穿笔挺将军服的刘在几名副手的簇拥下精神百倍地迈入会场,看着数十名笔直站立的手下校尉,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开始今天的会议。

    刘先是对蒋鼎文的五团进行表扬,赞扬五团官兵一路上军纪严明作风顽强,进入讲武堂之后很快为二师争取到这个交通方便、条件较好的驻地。

    接下来,刘表扬了工兵营三连和连长安毅,对三连官兵出征以来的业绩大加赞赏,认为能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为全军迅北上立下汗马功劳,而且在无法乘坐火车的情况下,携带大量工兵设备急行军追上队伍,体现了革命军队的风范和坚强的意志。刘最后着重表扬:三连在获知师部驻地人满为患之后,毫不犹豫地遵命前往偏僻的浏阳河南岸三角塘村设立营地,安心驻扎,把优厚的条件和方便让给了从东校场转移过来的六团和工兵一二连。刘宣布,基于工兵三连的贡献以及良好的表现,一次性奖励五百大洋,并给予全连官兵补充足量的给养、军装军鞋。优先领取即将出征地弹药和军饷补助。

    同僚们给予坐在末尾的安毅热烈掌声,安毅也老老实实轻轻鼓掌,完全没有平时开心爽朗的笑容和活力,让刘和胡树森几个颇感惊讶。

    整个会议,安毅表现得中规中矩,不是认真记录长官们的言就是目不斜视地端坐,比任何军校培养出来的军人更像军人。

    会议结束。安毅随大家起立。得到解散的命令立刻收拾笔记本插好钢笔就要离开,没走到门口就被刘叫了回来。

    坐在主位上的刘侧过身子,含笑注视挺胸站立、恭恭敬敬地安毅,心想这小子一贯消息灵通,是不是知道八月十四日地参加阅兵受阅资格被四团顶替的事心里不舒服:

    “安毅,这次考虑到你们三连很累急需休整,师部就没有按照军部的建议派出你们三连参加四天后的阅兵仪式,经过再三商议最终把接受检阅的资格调整给了四团。希望你能理解师部的决定。”

    “阅兵?什么阅兵?师座。我军出前不是早已搞过了吗?”安毅惊讶地看着刘。

    “你不知道?”坐在对面地胡树森也挺意外。

    安毅迷茫地摇摇头:“属下真地不知道什么阅兵。这几天非常忙。本连到达三角塘营地之后。立刻按照师部要求建立营房安排值班警戒。除昨天下午接到通知今早前来师部开会之外。没接到其他任何消息。”

    刘和胡树森、徐庭瑶相视一眼。确信安毅地确不知道阅兵地事。转念一想又觉得安毅地表现怎么变了个样很不正常。不知道这小子遇到了什么问题。

    徐庭瑶沉下脸问道:“你小子是不是觉得咱们全师都忘了你们三连。让你们做牛做马二十天就不管不问。徒步急行五天之后来到这里没睡上两天安稳觉又被赶到郊外驻扎。于是心里还在耿耿于怀。认为我们对你不公?”

    “不不!请徐副师长切莫误会。身为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属下从未对分内之事有半句怨言。相反。极为感谢长官们给予三连这个难得地锻炼机会。通过那五天地行军检验和这三天地新营区建设。由大多数新兵组成地三连受益良多。官兵体力与耐力均获得极大提升。令人满意地是在这短短五天时间里。三连官兵地团结互助精神有较大提高。队伍磨练得更为默契。相互间分工配合更为合理。也让属下等三名基层军官获得许多宝贵经验。可以说要是再来一次。工兵三连会做得更好。”安毅大声回答。

    胡树森惊讶地看着安毅,怎么也不习惯安毅一本正经说出这样严谨却又无可挑剔地话,徐庭瑶以及尚未离开的蒋鼎文、惠东升疑惑地看着军姿标准、风纪肃然地安毅,突然感到陌生起来。

    刘摇摇头把手一挥,安毅立正敬礼原地转身,迈着军人的标准步子从容离去。

    惠东升转向刘等人,惊讶地问道:“是不是这小子下火车那天就烧病倒,至今高烧未退啊?”

    “我也感到这小子有点反常,看得出他地确不知道我们八个军即将在东校场阅兵的事,这一点他不会作假。可奇怪的是,这几天给他任何命令从未见他讨价还价,前几天军需处给他们放服装数量不够,这小子也没像以前那样死缠烂磨粗口连篇,而是立刻写下一份正正规规的报告呈送他们营部,再要求邝世民及时转呈我们这里,还是我签的字。这次单单把他们一个连调出这里派往郊外三角塘驻扎,他二话不说,半小时内就率部离去,没有一句怨言,部下牢骚还被他找来教育一顿,这这……改变得也太快了吧?”胡树森苦笑道。

    蒋鼎文摸摸下巴,微微一笑:“说起他们出去扎营我倒想起件事,我下面的营长告诉我,安毅在行军途中买下几匹好马,都是一等一的北地健马,看看都让人眼热,我还想那天去观赏一下呢,对了!安毅还有副最新式的蔡司望远镜。就是东征前他送给胡宗南、胡宗南又被王柏龄副军长抢去的那种新式望远镜,非常精致方便。”

    刘严肃地说道:“你可别胡来,咱们军中校官以上的弟兄们很多都是自己花钱备的马,包括佩枪,很多人也是按照自己地喜好自行购买的,这方面的新规定还在制定之中,但在正式颁布之前都是允许的。再一个。安毅虽然身为尉官没有这样的条件。但是别忘了他身后的欧耀庭先生,说不定他的钱、望远镜和佩枪都是欧耀庭先生送了,要是咱们强行霸占不但有失人心不符军规,说不定还会造成非常恶劣地影响,别忘了这次出征之前,欧耀庭先生赠送我军大批药品和医疗机械,我还听说欧先生有招安毅为乘龙快婿地意思,所以咱们不要为难安毅。何况安毅这样文武双全的干将一直让咱们期待。”

    蒋鼎文有些尴尬地耸了耸肩:“我也是说说罢了,哈哈……不过这小子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们几个都不习惯了,还是原来的样子可爱嘛!”

    大家哈哈一笑。没有时间过多分析就6续离开,毕竟大战在即,虽然蒋总司令体恤自己的一军爱将和众多门生,让一军担当预备队。但战场瞬息万变,一切都无法预料。说不定预备队随时会变成攻坚主力,因此尽一切努力做好大战前的准备才是各人的当务之急。

    安毅走出师部大门。与等候的胡子汇合,两人骑上马慢通过营区大门。在值星官和哨兵羡慕的眼神注视下返回自己地驻地。

    经过繁华的城区,看到友军的将校们乘坐一顶顶装饰精美、在众多吊得不行地侍卫簇拥下由四个健壮士兵抬着走的轿子,安毅满脸鄙视于心不忍,打马靠近胡子低声说道:“胡子,我希望咱们弟兄三个今后无论做到多大的官,都不要乘坐轿子,这种把人当成牛马的炫耀和享受不值得咱们学。”

    胡子拍拍胯下枣红马地脖子,微微一笑:“老子从来不稀罕那玩意儿,到哪里都喜欢骑马,只有马才最舒服也通人性。”

    两人边走边说,一出城门就策马奔驰,穿过两个小村落和一条两旁长满芦苇的沙土路,很快回到自己地营区,飞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迎上的两个弟兄立即召集班排长会议。

    营地中间地三颗大香樟树下,立起一顶刚刚分的黄色帆布帐篷,帐篷下是弟兄们建起地一张一米五宽、六米多长的长桌,长桌两边端坐着十余位班排长。

    主位上的安毅从刚配的皮质跨带式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地传达师部会议精神,随后礼貌地征求胡子和尹继南的意见。

    胡子和尹继南尽管对这种正正规规的会议方式很不舒服,但还是依照安毅的意思逐一分配任务,最后神色复杂地望向安毅。

    安毅点点头,一一记录下各排的工作任务以及承诺完成任务的时间,最后提出按质按量的要求再总结两句便宣布撒会,没等别人离开就信步离去,开始今天的例行巡查。

    弟兄们呆呆地坐在原处,看着昂挺胸的安毅走向炊事班的背影茫然不知所措,这个说咱们是不是做错什么了?那个说到底是哪个孙子把连长惹恼成这样、让连长对咱们弟兄如此生分了?

    胡子和尹继南苦笑一下,赶走惴惴不安的弟兄们,便坐在一块低声探讨安毅产生如此变化的原因所在,看看用什么办法让安毅说出他的心事。

    炊事班的春生看到安毅哈哈一笑:“连长,中午想吃啥弟兄们给你做,如今咱们不需要勒紧肚皮了,长沙的老百姓很支持我们革命军,刚来时满大街都是欢迎的人,老老少少都出来了,那个热情啊,简直没法说,与南边经过的那些小地方大不一样啊!这不,今天营长又派人送来两箩筐的上好腊肉和熏鱼,说如今的日子富裕多了,明天还送半边猪来,让咱们弟兄好好补补身子,等打仗了为咱们工兵营立功,哈哈!”

    安毅点点头:“要牢记人民对我们的关怀,铭记长官的鼓励和鞭策。再一个,你们炊事班要厉行节约。不要为我搞什么特殊化,官兵一致是三连的好传统,要扬,还要注意卫生……你看这碗,应该洗得更干净一些,要做大事需要从点滴小事做起……上等兵周贵才,洗碗要用心。不要马虎。记住,你的工作关系到全连两百多同志的身体健康。”

    安毅说完走出伙房,看到鲁雄乐呵呵迎上来,大声说手下弟兄钓到这条四斤多地大鲤鱼,要给安毅**吃的水煮鱼片,安毅眉头一皱严肃的询问:“不能拿百姓的一针一线这是我们几天来反复强调的纪律,你怎么……”

    “连长,这不是南面湖里弄的。是彭癞子从北面浏阳河里钓上来的野鱼,不犯规。”鲁雄连忙解释。

    安毅不悦地说道:“鲁排长,以后请不要再叫士兵们地外号。身为排长,你更要严于律己,以身作则,这次不处罚你。但下不为例!”

    鲁雄张着大嘴目送安毅走进连部帐篷,惊愕地转向来到身边地老常低声问道:“瘸子。连长是不是要整风了?老子这个排长恐怕干不长

    “唉!别说你,刚才我给小三剃头的时候。连长过来看了看突然夸我,说老常同志的技术很不错要继续扬。他第一次称老子同志!当时吓得我差点把小三耳朵给切了,唉……这几天不知出了什么事,让咱们连长性情大变,他一板起脸就吓人,弟兄们背地里战战兢兢的,不习惯啊!”

    老常弯着腰频频摇头,刚想走开就听伙房里稀里哗啦响声大作,扭头一看春生和贵才站在一大堆摔下地的碗筷瓢盆中间惊慌失措,鲁雄也吓了一跳,手中的大鲤鱼“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跳来跳去……

    整个营区气氛压抑,人心惶惶,弟兄们走路也不敢大声,更别说谁敢吆喝说粗口了,一个个周身不自在干什么都不对劲,都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胡子和尹继南看到弟兄们一天比一天沉默,情绪也越来越低沉,着急之下同时下决心要和安毅好好谈谈,否则弟兄们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没法过下去了。

    安毅回到自己帐篷里拿出日记本,拔出龚茜送给自己地钢笔轻轻叹了口气,刚要拧开笔帽,冬伢子怯生生走了过来:

    “大哥,这是我这几天的复习总结,你给我检查一下。”

    “关山同志,你是连部的文书,更应该懂得在这样地场合如何称呼连里的官兵,以后请叫我连长,或者叫长官也行。”安毅头也不抬地说道。

    冬伢子嘴巴一撇,泪水哗哗而出,再也忍受不了安毅的正规,哭哭啼啼地连声哀告:“大哥,我做错什么你骂我打我都行,你直接跟我说,别这样对我啊……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亲哥啊……大哥,要是你不消气,我就跪下……你不消气我就不起来了,哇……”

    安毅狠狠咬着牙,一张脸涨红的程度过关公,他猛然站起一拳打在桌面上,将厚厚地桌面砸出个窟窿:

    “**他祖宗……老子受够了!为什么要改变我自己?我为什么要做不喜欢做的事?你以为老子这些日子天天装孙子就好受吗?老子不干了……啊……噼里啪啦——”

    安毅拳脚交加,踢翻桌子、凳子,撕烂蚊帐,冲到吓得忘了流泪地冬伢子面前,一把扶起他:

    “冬伢子,老子不当什么道貌岸然的孙子了,听着,从今天开始,你别他娘地见到老子像老鼠见猫似的垫着脚尖走,老子地弟兄就得迈着堂堂正正的步子!还有,好好给老子看书,打下南京你就给老子考军校去,老子不愿看到自己的弟兄被人看不起!”

    安毅松开吓坏了的冬伢子,看到帐篷外弟兄们黑压压一片惊恐万状地远远围观,他大怒之下冲出帐篷对弟兄们大声吼道:

    “看个吊啊看……鲁雄,你这孙子还不把鱼给老子捡起来洗干净?还有你,春生,打烂几个破碗算什么?你给老子听着,要是半个小时之内吃不到水煮鱼,老子一脚把你这孙子踢进河里去……还有你们这帮吊人,看老子的热闹是吗?数三声不给老子消失……一、二……这个反应度可以,哈哈哈哈……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可把老子憋坏了……冬伢子,给大哥泡杯茶,大哥今天就指导你学习英语,以后进黄埔都要考英语了,谁出的主意啊,我日他先人……”

    “嗳!大哥,我就来!我喜欢你这样,大哥……”

    冬伢子眼泪都没擦干净飞快扶起桌椅板凳,乐呵呵冲向伙房提开水。

    大帐篷下,刚才还在为怎么了解安毅为何变化而愁的胡子和尹继南面面相觑,看看满营乐呵呵四散而去的弟兄们,知道自己的好兄弟终于活回来了。

    几分钟不到,整个营区再次充满了久违的笑声,各种撒科打诨接踵响起,心情大好的胡子和尹继南走到安毅身边乐呵呵看着他。

    安毅掏出包“哈德门”,给两人递上烟,痛苦地摇了摇头:“老子终于明白了,以后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能净他娘地勉强自己,在官场得按照官场的规矩办,在老子的营区里就得按照弟兄们的脾气办,哈哈!老子现在对老道说的那些厚黑学和官场论总算有所感悟了……别他娘的用这种眼光看我,来,咱们弟兄进去好好议一议,看看怎么样从军需处那帮孙子手里弄几挺轻重机枪回来,很快就要打起来了,火力不足吃亏啊!过几天吴立恒那孙子就要回来,那家伙可是操机枪的能人,给他个机枪班长干干,让他帮咱们带出一群都会使机枪的精兵出来……”

    胡子与尹继南相视一眼哈哈大笑,与安毅一起走进帐篷,三个脑袋很快顶在一起开始了阴谋策划。(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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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温饱思淫欲

    用完丰盛的午饭,安毅和胡子、尹继南开始巡营,检查营区四周的防护壕、木栅栏和各个哨位的情况,最后一起登上结实的五米木梯,走上刚刚竣工的望塔,环视一圈,对弟兄们三天来的建设成果颇为满意。

    “要是营房能用青砖灰瓦建起来,不是如今临时的木板房和帐篷,咱们的这个营区完全可以当成一个营的长期驻地使用,弟兄们掌握窍门之后施工度非常快,质量也很好,已经会合理利用地势和植被进行构筑安排和伪装隐蔽,全师没有一个连、营赶得上咱们。”尹继南自豪地说道。

    安毅似乎没听见,掏出腰间皮套里的望远镜快举起观察北方,嘴里出暧昧的笑声,不时骂出几句粗口。

    胡子和尹继南见状也掏出各自的望远镜细看,看到五排轮休的十几个弟兄赤条条泡在河里打水仗,其中几个傻乎乎望着河对面大树下的简易码头,码头上几个村里的姑娘正在用棒槌洗衣裳,不时偷偷望一眼对岸那些粗鲁的大兵。

    安毅调整焦距细细观察,现几个村姑都长得水灵灵白嫩嫩的,虽然身穿简朴的蓝底碎花粗布衣裳,但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令人愉悦的娇媚神韵,特别是那种想骂又不敢大声骂的羞涩神态,令安毅立刻联想到几天来弟兄们为何勤于洗澡了,果然是风景独好湘女多情啊!

    胡子收起望远镜笑道:“对面那村子叫鸭子铺,是周围十几个村子里较大的一个村,村子西北面一公里左右的大禾场村驻扎有唐生智湘军的一个团。鸭子铺约有三百二十户人家,本是一个富裕的鱼米之乡,可惜这两年湖南战乱不止,村里的健壮男人大多被征召入伍,一仗仗打下来基本没剩下几个。特别是这半年来唐生智部与直系的叶开鑫部打得你死我活,双方战死人数近万,鸭子铺也和其他地几个村子一样几乎成了寡妇村。自从咱们进驻这里,弟兄们每天都到河里洗澡,里面不少湖南籍弟兄看到巧妹子就心痒痒了,不时相互斗上几句嘴,对河的姑娘们也挺泼辣。有时被惹急眼了蹦出的话比弟兄们还露骨。弟兄们就喜欢这调调了,都选择在对面姑娘洗衣服的时候下河洗澡,几个孙子还摆造型亮出一身腱子肉是憋坏了,特别是听说准备打大战了,人人心里头都有点紧张,其中不少弟兄可能一辈子没见过女人**长什么样呢,这段日子干活轻松吃得又好,估计是温饱思淫欲了。哈哈!”

    安毅又再举起望远镜欣赏对面的淳朴美女。

    尹继南严肃地回答:“大哥别担心,这方面我不会马虎,这生活作风问题可是常抓不懈的。今晚我还要集中强调一次军纪。”

    安毅收起望远镜,脸上换成夸张的不解神色:“不会吧?继南,你老实跟我说,刚才你有没有通过望远镜。详详细细地看了对岸小码头左边第二个大姑娘露出地白花花地半个**?”

    尹继南愣了一下脸红了,胡子哈哈一笑大咧咧的说道:“这有什么?我也看了。谁让你送咱们的望远镜这么好?不到三百米距离照得一清二楚,就连几个姑娘眉目间的表情我也看清楚了。咱们都是龙精虎猛的大男人,看看**有啥稀奇的?”

    “继南你看。这方面胡子就比你实在,从不学那些假道学的玩意儿,刚才没听他说吗?他可是对浏阳河那边的鸭子铺了如指掌啊!说不定人家胡子随便找个借口,早已到对面哪个娘们儿床上去侦察过敌情和安全隐患了,对吧,胡子?哈哈!”安毅放肆地大笑起来。

    胡子毫不在意:“娘们儿床上老子倒没上过。这心里可也真想过。嘿嘿……你还别说。第一天到这里选择营地。老子用望远镜看了看对面地娘们儿。裤裆里小弟就不争气地顶起来了。当时让老子臊得够呛。可转头一看。夏俭几个孙子傻呆呆看得对岸地姑娘直流口水。老子偷偷猫了一眼。现这帮孙子没一个裤裆不顶起帐篷地。哈哈!人之常情嘛。不过没你小子说地这么龌龊。去是去过对面村里。但咱们都是为了营地安全地需要。没一个弟兄在老百姓面前丢人现眼。老老实实询问情况请求帮助。村里老少对咱们也客客气气地。弄清情况后我就老老实实带队回来。没干过什么出格地事。你小子可千万不能胡乱栽赃。要是让弟兄们听到可是影响威信地。”

    “就是。大哥你别胡说八道。刚正常一个时辰又损人了。”尹继南也不愿意了。瞪了安毅一眼。自顾自点上支烟。

    “嗨?我说你们俩怎么了?一副窦娥冤地神态……哪怕你们真干了又怎么样?只要是你情我愿非暴力苟合。哪一点触犯军规了?别说你。就是老子现在也心里痒痒地了。要不是为了我家楚儿留下这个宝贵地处子之身。老子今晚就偷偷游过去。不信那些春心荡漾地大姑娘不喜欢我爬上她地床!哈哈……走吧。对面洗衣服地娘们儿越来越多了。好像是和弟兄们拌嘴了。好像刚才还唱歌讽刺咱们大兵呢。作为三连地长官。咱们可得去声援一下自己弟兄才对。再一个。整天一群大老爷们儿面对面地。没点生活调剂怎么行?搞不好憋出病来就麻烦了。继南。跟大哥走。大哥传授几招泡妞地绝活给你。省得你这小子夜里常在毯子上画地木楼梯。胡子哈哈大笑拉着脸皮薄地尹继南跟在后面。几天来安毅地变态也让两人憋得慌。所以他们都想看看回复正常地安毅又弄些什么鬼怪出来。

    不一会儿。安毅三人就来到岸上地石板上站住。在河里逗得兴起地弟兄们看到安毅三人。吓得马上闭上了嘴。一个个慌里慌张、老老实实泡在浅水里。不敢接着挑逗对面地姑娘们。对面地姑娘们隔河看着三位背短枪地长官。也6续闭上嘴。轻快地歌声也没了。颇为惊慌地埋头洗衣服。没听到什么动静就都偷偷望向安毅几个。

    安毅望向水中地夏俭:“刚才你小子像个情地公鸡一样又蹦又跳地。还大喊什么小芳。谁是小芳?”

    水里地夏俭难为情地指指对岸:“那个在二层青石板上穿粉色衣服地就是。上次我和胡连副过去公干就认识了。还听过小芳唱地小曲儿。很好听地……连长别生气啊!属下可没干过什么傻事啊。你可别……”

    “住口!瞧你这点出息,没干过就证明你清白,证明你有觉悟了?我呸!只证明你没能耐!知道不?你敢说自己晚上不念着人家小芳睡觉?”

    安毅没好气地瞪着夏俭,由于他有副大嗓门,又故意操起一口刚学会不久的湖南腔,一字一句让对河十几个姑娘媳妇儿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群女人听到安毅这么大胆、这么放肆的话,惊讶得忘了洗衣服全都望了过来。

    安毅看看对面的粉色衣服姑娘,乐呵呵转向慌张的夏俭。压低声音道:“嘿嘿!你小子军事训练一流,看姑娘也有眼光,不枉老子和胡子栽培你一场,那姑娘细皮嫩肉品相端庄。身材婀娜人又勤快,的确难得……夏俭。这么对你说吧,你小子也是湖南人。近水楼台的机会可是不多,何况你小子也是咱们几个重点培养地对象。平时仗着自己长得人模狗样的也牛逼哄哄到处逞能,这次你得拿出吃奶的力气来,让咱们几个长官和弟兄们看看你地能耐,要是在出前你能把对岸的小芳弄上手,老子就给你个代理排长干干,等你一立功就为你申请晋衔,弄个准尉排长当当也就不会太委屈人家姑娘了。”

    夏俭大喜过望,望望对岸,又转向安毅:“连长,你可千万别戏耍小弟啊……”

    “废话!老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这么多弟兄们都听着,你这孙子竟然敢质疑老子?真他娘的欠揍……这样,要是你不信,老子这就给你加把火,帮帮你这又怕死又反动的孙子!”

    安毅转向水中地下士黄应武,指着他湿漉漉的脑袋低声说道:“鹦鹉,你小子能熟练地说湘、桂、鄂、赣、粤那些乱七八糟地方言,平时没事也爱哼哼各地小曲儿,显示自己聪明过人见多识广有能耐,今天老子就考验考验你,等会儿老子吼歌镇镇对面的娘们儿,你给老子记牢了,回头教会所有弟兄唱,别让对面那帮婆娘们欺负咱们弟兄没文化。这事你要是办好了,等打下南京老子和胡子、继南三个联名保举你到党部地中央政教训练班学习,出来至少也是个少尉,要是你这孙子三天内教不会所有弟兄,你就给老子在这浏阳河里游五十个来回。”

    黄应武大惊失色:“连长,你可得多唱两遍啊,否则我记不住啊!”

    “两遍是吗?好,就两遍!”

    安毅大步登上一旁的高石板,解开风纪扣,对准河那边地一群惊讶姑娘亮开了嗓子—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长得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鞭子粗又长啊——

    在当兵前的那个晚上,

    你和我来到这小河旁,

    从没流过的泪水,像那小河淌……

    谢谢你给我的爱,一生一世我不忘怀,

    谢谢你给我搂搂,度过一个**晚上……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直白的歌词,质朴动听的歌曲,在安毅天生的好嗓子演绎下,即刻打动了所有人。

    弟兄们听得如痴如醉,全都想起自己当兵前的少年时光,想起自己生命中暗恋或在意的第一个女孩,心里生出强烈的共鸣和带着隐隐忧伤的畅快感。

    自诩会唱八省小曲的黄应武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连胡子和惴惴不安的尹继南也忘了一切,呆呆盯着对面的姑娘们暗自感慨。

    姑娘们呆了全站起来,傻乎乎望着河对面哈哈大笑的安毅,直到害羞的小芳收起木盆,捂住热的俏脸落荒而逃,姑娘们这才醒悟过来,一阵哄笑后纷纷询问对岸那高个子长相英俊的唱歌长官是谁?前几天怎么没见这人的影子?看样子官不小呢……

    大为满意的安毅这才哈哈大笑,与胡子和尹继南一起返回营地,尹继南想了想担忧地问道:“大哥,你这把火一点着,恐怕要出事啊!”

    “别担心,出不了什么事,最大也就搞出一堆小人出来,哈哈!弟兄们憋了这么久,也该让他们泄泄才是正道,总不能一天到晚的政治教育就指望弟兄们为咱们拼命吧?得给点实惠啊!眼看大战在即,到时不知有多少弟兄能活下来,这个时候咱们不给弟兄们了个夙愿,还狠巴巴锁着他们干什么?要真的落个遗憾,咱们哥三问心有愧啊!”

    安毅动情地说出一番话,看到胡子和尹继南也很难过,于是又提出一个决定:“下午训练完毕,继南你给弟兄们每人五个大洋,这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扛上战场还嫌累赘,不如让弟兄们趁这几天休整分批出去走走,特别是湖南籍的弟兄们早想家了,让他们手头宽裕些,买点东西走亲访友的也有面子。”

    胡子点点头:“我赞成,反正眼下咱们钱多,军需处那帮孙子也偷偷接受咱们的五省通用券给咱们兑换大洋,这么一来彻底松动了,如今正是激励士气的关键时期,该!”

    “可是,咱们不是刚刚饷没几天吗?一下就让弟兄们兜里存着这么多钱,你们俩都不担心弟兄们拿着钱去嫖、去赌啊?”尹继南又再担忧地问道。

    安毅哈哈一笑:“去嫖怎么样?蒋鼎文长官和几个一二期的学长营长到了长沙,谁没出去嫖啊?只有咱们哥三大傻冒,天天筑营练兵,生怕闲下来闷得慌。倒是你这句话提醒了我,等完大洋老子宣布禁赌,另外留下那些班排长,好好教教他们怎么样讨价还价,怎么样找到货真价实的妞,否则净做那些花了钱还没个爽的冤大头,有辱老子的名声,哈哈!”

    “呀!你真敢干?”尹继南睁大了眼睛。

    安毅哈哈一笑,指指胡子:“有什么不敢的?必须这样做,是吧,胡子?哈哈!继南,没看到胡子笑得多暧昧?今晚你就跟胡子撑条小船偷偷进入对河的鸭子铺吧,让胡子给你找个黄花闺女,他路熟也早憋不住了,哈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出事了

    “……谢谢你,给我搂搂,度过一个**晚上……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连续三天,三连营地到处飘出欢乐的歌声,在粤、桂、湘、赣等军队都当过兵、最长时间待不下一年就逃跑的黄应武的确有本事,最笨的弟兄也让他教会了这歌,问过安毅得不到此歌的歌名之后,他还非常聪明地给这名曲取了个简单易懂一说就能记下的名字——《小芳》!让安毅惊讶之余,不得不佩服这个脑子活泛、能说会唱的老痞子。

    下午,深感自己没有白刃搏击经验的安毅再次开始临危抱佛脚的刀法训练,在胡子的指导下,一招一式地重复六个劈刺动作。

    玩刀高手胡子总是一丝不苟地指出安毅招式中的缺点,就其中的招式一点点解释,让安毅明白了什么是刀随臂使、臂随心使,一遍遍纠正安毅的步伐、腰部转动的配合以及挥刀的角度力度等等,让安毅对这简单的六招刀法叹为观止,心悦诚服地一遍遍练习。

    胡子看在眼里,赞在心里,对安毅强的悟性深感惊讶,几天时间就让他琢磨出不少门道来,每一次使出这几招**刀法,都能看到其中的进步。

    安毅玩刀上瘾了,休息时拉着胡子蹲在地上,画出自己感觉称手的刀样,询问胡子能不能改进一下三尺五大刀的握把、刀身重心和刀锋的锐角?

    胡子想了想,觉得没有把握,安毅就一不做二不休,拉着胡子赶到师部军需处停车场,与老何几个军需官略作商量就拆下一辆因事故报废的卡车减震钢板,与胡子拿上两块优质钢板赶到长沙城北著名的“德记”铁匠铺。

    老工匠看到两块好钢赞不绝口,安毅嘴巴甜又舍得出大钱。老工匠想了想,二话没说带着两人进入后院,进入正方坐下吩咐两人稍等。老工匠三转两拐钻进隐藏的地下武库,从里间的石墙上摘下把鲨鱼皮鞘的七星刀,抱在怀里来到院子让两人看看。

    胡子接过刀喜欢得不得了,拔出寒光闪闪地三尺八长刀挽了几个刀花,赢得老工匠的大声喝彩。

    胡子使了几下觉得非常称手。就像专为自己定制的一样。捧着七星刀爱不释手,啧啧称叹。

    安毅一见那还不知道?与老工匠略作商量,以五百五十块大洋为胡子买下这把稀有天然合金打制的宝刀,说好价出门骑马到通商大码头附近的汇丰银行,取出大洋赶回铁匠铺数钱。

    老工匠看到安毅如此豪爽。立刻答应接下两块优质钢地活计。连夜与四个徒弟赶工打造出两把七星刀鸳鸯刀。式样与胡子那把七星刀一样。只是一把原样复制。另一把尺寸和重量略有减缩。同时委托城里最好地皮具店老哥们赶制两柄墨绿色刀鞘。工钱合计只收二十个大洋。三天内即可交付。这正好随了安毅也给尹继南打一把刀地心思。让安毅着实感激了好一会儿。预付全部地钱就与捧着宝刀地胡子乐呵呵打马而归。

    两人刚到营门没等下马。尹继南和几位排长已经焦急地等在门外。安毅和胡子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跳下马立刻询问尹继南。

    尹继南指指树下蹲着地夏俭低声回答:“夏俭今天下午在对河小芳家里。把冲进门地第八军十一团地团长给打了。那团长虽然带着四五个卫兵。但哪儿是夏俭和五排三个弟兄地对手。三下两下就被打跑。那团长跑出几十步刚要拔枪反扑。被夏俭一枪打飞帽子吓得落荒而逃。夏俭见情况不对。立刻带上小芳和三个弟兄撑着小船过来了。还好。刚过河对方地两个连就赶到对河码头。如今还在那边架起枪炮威胁咱们。弟兄们听说之后全都赶到河边架枪对峙。对方看到咱们齐心也不敢动。扬言立刻告到咱们军部。估计这事闹大了!”

    安毅和胡子二话不说走向河边。站在石板上仔细观察对面地三百多湘军。看到对方尽管人多可也没胆子闹大。安毅与胡子、尹继南略作商议。命令留下两组岗哨。其他全部撤回营地。对面地看到安毅连这阵势。也没了多少争斗之心。

    回到连部地木板房。安毅一眼就看见小芳脸色白地坐在方登上。也不客气。示意惊慌站起地小芳再次坐下。又叫来夏俭。吩咐尹继南把门外地弟兄们全都赶走。亲自给小芳倒杯茶。和气地说道:

    “别担心。在咱们这儿。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喝杯水吧……夏俭。还算你小子有胆识有情义。知道把自己地女人带过来。很好!要是你扔下人家独自回来地话。你就不能继续在我这里混了。”

    “连长……属下随时记着连长和教导员、胡连副地话,不敢做那种绝情绝义的事。”夏俭看到安毅没有责骂自己心定了不少,看向小芳地眼神也温和了很多。

    小芳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安毅,感激地向安毅道谢:“谢谢长官!我……我真的不愿嫁给那个麻子团长当小老婆,两个月前他在东村口碰到我之后,就像只苍蝇一样整天跑到我家里来,还给我爸妈送着送那地。我爸妈是老实人,不敢招惹他,可我就是不愿嫁给那个麻子,可他天天来,还说什么你死了男人还这么金贵……我、我恨死他了!”

    “你结过婚了?”

    安毅惊讶地望着她,突然想起老道传授的观人术,仔细一看小芳地眼睑、人中、脖子和印堂,遗憾地现果然是结过婚的人。

    夏俭着急之下大声分辨:“连长,不是你想的那样,小芳虽然定下亲,但她男人没来得及和她成婚就上战场了,直到昨天晚上,小芳还是个黄花闺女,是我……我誓这一切都是真的。连长……”

    安毅和胡子、尹继南莞尔一笑,夏俭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懊悔得低下头,小芳更是臊得将脑袋深深低下,不停揉搓自己两根乌黑亮的大辫

    安毅哈哈一笑,示意夏俭给小芳端上茶杯:“小芳。你刚才说你家里还有父母。可有其他兄弟姐妹?”

    小芳不敢抬起头,低声告诉安毅自己的家庭情况:“除了我爸我妈,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哥哥去年参加赵督军的军队打仗打死了,还有我那没成亲地男人,他们俩一起被征召走的,至今不知埋在哪里,家里只收到五个大洋就再也没有其他消息。”

    “明白了。如今驻守在你们村东不远的湘军十一团也是革命军的军队,相信他们不敢对你父母怎么样的,我担心的是。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们的夏俭?要是你不愿意可能就麻烦了,要是那边地麻子团长告夏俭一个强*奸罪,夏俭这小子非挨枪子不可,你可想好了。”安毅不动声色地诱

    小芳惊慌地抬起头。差点撞飞夏俭手里地茶杯,不顾被茶水淋湿肩膀。着急地对安毅说道:

    “不是那样的!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喜欢夏大哥。夏大哥是个男人,会疼人哄人。绝不会做哪些强迫人的事!我相信夏大哥,所有都是我愿意的,是我在昨晚偷偷带着夏大哥翻墙爬进我家的,夏大哥根本就没有强迫我……”

    “好好!小芳姑娘,你千万别激动……不过虽然你是这么说,要是你父母在那个麻子的逼迫下一口咬定夏俭扰民,控告夏俭入室强*奸再拐走他们的女儿,这事就不好办了

    安毅脸上露出一副痛苦地样子,当场就把小芳和夏俭吓得失去了主张。

    夏俭惊慌地哀求道:“老大,你可得救救我啊,要是不救小弟,小芳这辈子可就全毁想个法子,千万不要让我夏大哥死啊……要是那样,我也不活了……哇……”

    小芳又急又痛,靠在夏俭肩膀上掩面大哭。

    安毅长叹一声,站起来对一脸凄然的胡子和尹继南说道:“看看,多有情有义的一对冤家啊!咱们这回就是拼死也要保住自己兄弟,保住小芳地清白和她父母的安全……小芳,我有个担忧,担心就算暂时保住你们两个、保住你们的父母,但是很快咱们的队伍就要开拔了,要是咱们开拔之后,夏俭也不在了,那些怀恨在心地地头蛇暗中加害你和你们一家怎么办啊?”

    小芳一听,希望再次扑灭,哭得更伤心了,夏俭也长吁短叹,一副英雄末路的样子,两人抱头痛哭,就像生离死别摆在眼前一样。

    安毅悄悄示意想上前安慰地尹继南和胡子一起出去,刚围在一起商量,就见哨兵飞快来报:

    “军部宪兵队到了,要抓走夏老大,鲁哥和五排的弟兄们说没有连长地命令谁也不许进来一步,闹僵了,宪兵队的中校长官很生气,恶狠狠地说让安……让连长立刻滚……去见他……”

    安毅眉毛一振:“宪兵队地长官姓什么?”

    “他没说,我也不敢问

    “长什么样子?”

    “高高大大,黑脸膛……对了,左脸上有道伤疤。”

    安毅哈哈一笑:“没事了,你立刻跑步前进,禀报宪兵队的赵长官,就说我安毅便秘,正在蹲茅坑,擦完屁股马上出来迎接他。”

    安毅飞快地与胡子和尹继南交待一番,大步回到屋里,拍醒两位生离死别的鸳鸯,一阵低语之后让他们再重复一遍,这才放心地走出连部,吩咐尹继南马上躲起来,自己带上胡子大步走向营门,远远看见一期毕业的宪兵队长老赵在气鼓鼓望着自己。

    安毅连忙迎上前去,热情地招呼起来:“哈哈,老赵,大哥你真不够意思啊!知道小弟过得如此凄惨度日如年,你都不来看看小弟一眼……”

    “安毅你这孙子……”

    赵铁明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住口,大步走进营门来到安毅跟前,换了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大声命令:

    “接军部政治部、军法处命令,奉命带走二师工兵营三连之入室强*奸犯夏俭!这是命令,安上尉用不用详细过目一下?”

    安毅嘿嘿一笑:“不用不用,信不过别人,难道我还信不过公正无私的赵铁明长官不成?哈哈,长官请,我立刻把嫌疑犯交出来让你带走,不过……”

    “不过什么?”赵铁明不悦地问道。

    安毅看了看营门外几个八军的军法官,上前一步低声说道:“老赵,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你听到的那样,别污蔑老子的下属,不瞒你说,这完全是恶意栽赃,我已经让我的教导员尹继南赶往城里求见校长详细禀报,请求校长主持公道

    赵铁明一惊:“你小子手脚这么快?***,可真有你的!不过你放心,我必须做出副样子以示公正,还得把人带回咱们军部,自己军队的弟兄哪怕犯了死罪,也不可能把人交给别人的,倒是你小子得快点走动,最迟明天下午军法处就要三堂会审,王副军长和政治部的几位长官都很生气,眼看明天上午就要阅兵了,而你的手下却整出这一出,弄不好校长不把你叫去痛斥一顿才怪!好了,把人交给我,我来照顾他吧,不会让你的弟兄吃亏的。”

    “好嘞!有老哥你这句话,小弟就放心了,等会儿你回去记得和咱们胡参谋长或者王副军长说说,小弟手上有人证物证,能推翻他们的诬告,拜托老哥了!”说罢,安毅恳切地望着赵铁明。

    赵铁明点点头,胡子在安毅的示意下很快把夏俭带到,赵铁明向安毅两人敬个礼离开了。走出小路口没上车就听安毅的大嗓门又响起:“老赵,小弟的弟兄还没吃晚饭,记得帮帮忙啊,别太油腻就行

    赵铁明苦笑着暗骂几句,吩咐手下把夏俭押上车,对八军的几个军法官解释几句就敬礼告别,转身钻进车里扬长而去,让一帮八军官兵恨得牙痒痒的。

    但这些人如今已知道小小的安毅却是蒋总司令的得意门生,是一军的标兵连长和工兵竞赛的优胜者,也是刚刚流传军中的综合训练法的明者,不敢对安毅和他手下怎么样,只能骂骂咧咧地悻悻而归。

    安毅回到连部,立刻安慰惊慌失措的小芳,拍响胸脯保证夏俭绝对没事,等小芳彻底平静下来,立刻和气地交代她许多注意事项。

    半夜,对面的十一团官兵已经离开,胡子带上五排的几个弟兄悄悄乘船渡河,一个小时不到就把小芳的两个惊慌失措的父母接来,还带来了两包衣服细软。

    安毅一看小芳的父母顶多也就三十七八岁大为惊讶,而且小芳的母亲也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胚子。

    相互客气地寒暄过后,安毅语重心长地与小芳的父母交换意见,并将自己的想法和可能出现的危险一一细说,一番同情加利诱加恐吓之后,小芳的父母愿意一切按照安毅的意思办,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离开长沙这个是非之地,以保住自己女儿的清白,保住自己俩夫妻的小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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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介绍:
一个卑微的生命来到战火纷飞的民国时代,一次次的挫折与伤痛导致他一次次的迷茫与觉悟,面对军阀遍布、民不聊生的动荡世界,面对强权、国耻、沦丧、热血……这个只为了好好活下去而苦心钻营的麻木看客,不知不觉被卷入一次次的历史大事件中,糊里糊涂走上了从军之路。
无可选择的万里征程,打造了一个内心执着坚定、外表厚颜无耻的另类军人,在历史的夹缝中沉沉浮浮数度生死最终却能顽强活下来,成为一个绝无仅有令人爱恨交加的铁骨抗日英雄……
铁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