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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子     铁骨txt下载     铁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下马威?(下)

    就在两拨人相互对峙,琢磨着怎么接触的时候,两个炊事兵挑来了担子,没有看到坐在龙眼树下的安毅三人,其中一个年长者对涌上来的兵痞子们挤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各位大哥,营长说今天你们的新连长连副都来了,特意让我给新长官和各位大哥送来一盆红烧肉,哈哈……可香了……唉唉!不能这样,都吃了等会儿你们长官来了怎么交差啊?”

    “滚远点!老东西,欠揍是不是?”

    两个炊事兵慌忙离开,估计是被吓坏了,一群兵痞端饭的端饭分肉的分肉,根本就不把安毅三人放在眼里,直接将营长领来的三位长官当成透明的了。

    “小毅,一进来我就感到股暴厌之气,看来他们是故意要给咱们来个下马威了。”胡子脸无表情地看着一群分肉的兵痞子。

    安毅微微一笑:“我也感觉到了,来之前也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情况会这么糟糕。继南,打架你怕不怕?”

    “不就是打架吗?谁怕谁啊?”

    平日里为人低调的尹继南显然也生气了,他解下背包,悄悄扎紧腰带。

    安毅对胡子笑了笑,胡子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安毅让尹继南留在后面拆下两只凳腿准备敲人,自己和胡子毫不怯场地站起来,大步走过去,二十几个兵痞看到一直没有吭声的两个长官走过来,立刻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可是仗着人多势众,也毫不示弱地与两人对视起来。

    安毅走到分成三小盆的红烧肉一桌,看看桌面上的肉,再扫视众人一圈,大吼一声:

    “起立……都不动?你们知道有令不遵违抗上命该如何处置吗?不说……好!今晚这餐饭你们就别吃了。什么时候想清楚再跟我说。说得好听些这碗当兵地饭我还是会让你们吃下去地。没想清楚地。随时可以走人。否则。别怪老子不给面子!胡连副——”

    “到!”

    “把肉全倒进大盆子里。拿到我们那桌去。”

    “是!”

    胡子上前将三小盆红烧肉倒回大盆。左手迅一抓。就将十几斤红烧肉连同铜盆提起。右手同时将三个碗和三双筷子扣在一大木桶米饭上。晃眼将二十几斤重地一桶米饭提起就走。整个过程在短短十秒钟之内完成。快得犹如变戏法似地。看得一群兵痞傻了眼。直到胡子和安毅回到龙眼树下就坐准备享受晚餐。这群兵痞才破口大骂起来。几句话地功夫就全都站起来大步涌向龙眼树下。

    兵痞们万万没有想到。没等他们动手。安毅三人已经齐声大吼猛然动。胡子抡起一米半长地条凳一下砸倒两人。尹继南和安毅每人一根凳腿。没头没脑地往兵痞们身上招呼。顷刻之间四个人被打倒在地。捂着脑袋或肚子高声惨叫。其他兵痞看到安毅三人如疯似地没命打来。吓得哇哇直叫。反应快地撒腿就跑。反应慢地很快就被砸趴下。五六个面目狰狞胆气肥壮地兵痞快拉断胳膊粗地木窗枝。呐喊着冲向安毅三人。谁知从小押镖身怀绝技地胡子把一张条凳舞动得像风车似地。“劈啪”几声撞开兵痞们地棍子。坚硬地条凳狠狠撞击在一个个兵痞地腹部和肩膀。转眼间六个顽抗者倒下四人。其中三人蜷曲在地剧烈打滚。只有出地气没有进地气。显然是伤得不轻。

    另外一边被撞破鼻子的安毅和挂彩的尹继南打红了眼,横冲直撞,见人就敲,看到逃兵穷追不舍,每一棒打下去都出沉重的撞击声,打得一个个兵痞哭天喊地拼命求饶,直到没有一个再爬起来,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安毅仔细数了一下,现地上只有十九人,另外七个已是踪影全无。

    “**你***,敢袭击官长聚众暴乱,反了你们?啊?”

    安毅满脸是血、面目狰狞地吼起来,看到眼前不远处捂住脑袋半跪在地的一个兵痞眼里射来的怨毒之光,安毅大为光火,几步上去抡起凳腿就一阵狠揍,一棍棍都准确地落在兵痞的腰腹结合部,打得这个兵痞剧烈呕吐,眼里满是绝望惊恐之色,伸出痉挛的左手拼命晃动大声求饶,安毅这才吐他一脸吐沫,停止了殴打:“我**!敢用那样的眼神看老子,你活腻了是不是?实话告诉你这孙子,老子打死你你算白死,打不死你算你造化,有本事就来报复,我等着你!”

    尹继南的左脸挂彩了,安毅的鼻子被一个兵痞的胳膊肘撞伤,好在没有破相,两人互相问候一句,各自走向龙眼树下的餐桌,边走边用袖子擦拭一脸的血迹。只有胡子毫无伤,气定神闲,他眼里寒光闪闪逐一扫视一地的哀嚎者,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下巴和腮帮上的针状胡子也根根竖起的确吓人。

    看到二十几个人无一再有反抗之心,胡子这才懒洋洋回到桌子旁坐下,接过尹继南递来的饭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这肉做得挺地道。”

    安毅扒口饭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含含糊糊地笑道:“***胡子,你这身功夫厉害啊,以后有空你得教我两招,省得他娘的总被人打得鼻血横流。”

    胡子乐了:“为啥总被打到鼻子?刚才我看你步法和狠劲都不错,可以……你站起来干嘛?哎唷…….”

    刘歭等人距离营房五十米远就听到声声哀嚎传来,众人吓了一跳,连忙跑步前进,一群官长和副官侍卫冲进营房门口纷纷停下脚步,看着一地的伤者目瞪口呆。

    刘歭抬头望去,看到安毅三人像没事似的坐在二十余米远的龙眼树下悠闲吃饭,像是边吃边聊兴致勃勃,让刘歭和一帮官长难以置信。

    最先现长官到来的安毅飞快放下饭碗,领着胡子和尹继南一阵小跑,越过地下嗷嗷惨叫的伤者来到刘歭面前敬礼:

    “报告师座,由于今晚属下三人突然到来,伙房准备不够,我连弟兄们经过全体商议决定比武吃肉,胜者拥有优先权!报告完毕,请师座训示!”

    刘歭惊讶地看着安毅,见他一副严肃认真煞有介事的样子沉声问道:“就你们三个赢了?”

    “是的师座!属下也怀疑是弟兄们心地仁厚存心谦让,胜之不武,惭愧!”安毅大声回答,引来官长们和副官侍卫的一片笑声。

    刘歭点点头低声说道:“放手干吧,我很满意!”

    “感谢师座鼓励!”

    刘歭微微一笑摇摇头,收起笑容转过身大声命令:“英荣光,等会儿把军医官叫来,为三连所有因公负伤的弟兄们好好看看。”

    “是!”

    刘歭下令完毕大步离开,一群长官也忍住笑随之而去,落在后面的副官侍卫们偷偷向安毅竖起了大拇指。

    安毅乐呵呵地挥挥手,等长官们离开后继续坐下吃饭,他不是神经大条,而是要显示出自己的镇定和残酷,让这群兵痞子们铭刻在心对他生出深深的恐惧,否则,今后自己难以讨好,说不定哪天一不留神背后就打来黑枪。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上)

    “老马,你老人家行行好,多留下点止痛药酒吧,这么多弟兄不够分啊!”

    安毅一脸苦相向上校军医低三下四的哀求。

    老马指指桌上的五瓶药酒:“去去去,给你留这么多还不够啊?开宴席都够了!”

    安毅“噗”地笑出声来:“老马,你还挺幽默的,刚见你第一眼以为是大学教授来了,吓得我都不敢大声说话。”

    老马哈哈大笑:“要是你安毅不敢大声说话,整个黄埔军校就没人敢说话了,哈哈!别在我面前扮猪吃老虎,就你这点诡诈还想来蒙我?五四那天晚上我可是坐在嘉宾席前三排的,这下傻眼了吧?”

    安毅惊讶地看着老马:“那天你真在场?”

    老马哈哈一笑,不轻不重地给了安毅脑门一个,看时间差不多了指指营房躺成一长溜的伤兵:

    “晚上叫人多看着点,轻伤的倒没大碍,那四个断了肋骨的翻身要小心,断腿的那个明早我叫车送总医院去,在这儿我没法给他接上,唉……你们几个下手也太狠了点,咱们革命军从中山先生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刘师长和一帮长官帮你小子兜着,恐怕你得上军事法庭,今后可要小心不能再犯。”

    “明白了,我送送你吧,后勤处那帮小子也真懒,要不是刚才我打电话反应,参谋长亲自话,他们连路灯都不给咱们装一盏,***看不起咱们工兵,改天上战场老子过河就把桥拆了,让后勤部那帮小子脱裤子游过去……来,把包给我,帮你提,这沉甸甸的压手啊!不过这包还是挺结实的,说到这包,老马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沙面的美国商行最近到了一种新的急诊箱,全是精选西部小牛皮做的……”

    安毅说话亲亲热热像是拉家常一样,把一群伤兵看得头皮麻。

    “安毅,你小子有完没完?还是我自己来吧,再跟你啰嗦今晚我别想睡了。”老马无奈地摇摇头,带着四位助手离开了,心想还是走快点好,否则这家伙不知要说多久才算完。

    明亮地灯光下。安毅一个个察看伤兵地情况。一会儿说这个头太长一会儿说那个衣服太脏。好像躺成一溜地十九人受伤与他无关一样。

    “大哥。那逃出去地七个软蛋回来了。现在正蹲在门口呢。怎么处理?”尹继南进来低声问道。

    安毅猛然站起勃然大怒。一开口吓得十九个伤员胆战心惊:“叫他们给老子滚!我日他先人。这帮没义气地窝囊废。我要他们干什么?以后上战场还不把所有弟兄害死啊?不要让他们来见我。马上给我滚!”

    “是。”

    尹继南转身出去。走到一半几个兵痞听到安毅地呵斥跑进来大声哀求。

    胡家林一声不响靠在门口吸烟。静静看着各人地反应。安毅冷冷地看着这七个逃跑者。直瞪得七个人深深低下头。这才开口说话:“第三个。你是四川哪儿地?”

    “报……报告长官,我是达县的。”精瘦的兵痞说话都结巴了。

    安毅叹了口气:“老子也是四川的,老子知道达县的袍哥最讲义气,打死都不会扔下自己的弟兄独自逃命,你这龟儿子还敢说自己是四川的?”

    “长官,小的知错了,以后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不会扔下弟兄们了,请长官别赶小的走,要是离开这里,小的无处可去只能到街上讨口了啊!”瘦子再次哀求。

    安毅没理会他,转身指指躺在床上的一溜人:“你们几个,自己跟你们这帮躺着的弟兄们说吧,他们要是愿意留下你们,我没意见,要是不愿意再见到你们了,等会儿你们到门口那个值班岗亭找我,我给你们每人五十块钱路费,也算大家认识一场。”

    安毅说完大步走出门外,和胡家林一起来到院子门口的值班室外抽烟。两人聊了一会儿,胡家林若有所思地问道:

    “小毅,这一套套的驾驭之术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安毅叹了口气:“在城里的普济路我有套房子,里面住着个和我相依为命的老道,他有些道行,肚子里的货色包罗万象,三教九流无所不知,我进黄埔之后,每次有假回去看他,他都有意无意给我灌输这方面的知识。记得他有一次说,他有个同门前辈曾经做过大清镶黄旗的统领,带兵手段非常高明,把那些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八旗子弟制得服服帖帖的。我听他说得有趣也就记下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

    “小毅,我真的服你了,第一天你就能干得这么漂亮,我自信在这方面再学十年二十年都赶不上你一半。这天底下啊,就有那么一种人是天生的将才……你就是。”胡家林颇为感叹。

    安毅微微一笑:“胡子,老汪他们几个都说你三棍打不出个响屁来,可我怎么不觉得呢?和你一起聊天很舒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在。”

    胡家林咧嘴一笑:“缘分,缘分呐!”

    安毅哈哈一笑,看到尹继南走来低声问道:“继南,他们商量好了没有?”

    “商量好了,让我请你进去,他们有个头,就是被胡大哥打断腿那个黄脸汉子,唉!想不到没说几句一群汉子就哭哭啼啼的,看得人心里很难受……大哥,咱们下手是不是过分了点?”

    尹继南颇感内疚,看来突遭打击的一群兵痞的真情爆,让真挚善良的尹继南难以再狠下心来。

    安毅收起笑容,严肃地告诫尹继南:“继南,你错了!要是今天咱们哥三个不主动出手的话,现在不是你哭我就是我哭你了。再一个,老话说得好,‘慈不掌兵’,你要是决心在军旅之路上继续下去的话,自己就先得坚强起来,不能让眼泪和怜悯左右你的理智!明白了吗?”

    “明白了。”

    安毅摇摇头,走向里面的营房,胡家林轻轻拍拍尹继南的肩膀,跟随安毅一块过去。

    尹继南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时脸上已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下)

    兵痞子们看到安毅进来全都不敢说话,七个刚擦去眼泪的逃兵也恭敬地站起来眼里满是期望。

    安毅看都不看七人一眼,走到黄脸大汉床边拉张方凳坐下:“老哥,听说你是你们中的头,有什么话请说吧。”

    用三块旧木板夹住左小腿的黄脸大汉挣扎着撑起来,安毅上前半步,扶住他壮实的身子,扯过一个枕头给他垫在腰上。

    这一非常自然的动作让黄脸大汉有些惊讶,等安毅坐下后他叹了口气:“长官,我吴立恒看走眼了,你够狠,你们三个都够狠!”

    安毅点点头:“对,要是我们不够狠,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们三个了,不过我想问句话,老吴,要是老子现在躺在这儿,求你和我说说话,你会不会也扶着我起来找个枕头垫我腰上?”

    “这……”

    吴立恒惊愕之下不知该如何回答,望向四周弟兄们,现他们个个都满脸哀叹和内疚,吴立恒又叹了口气:“长官,你是实在人,我这辈子没见过你这么实诚也很奸诈的长官,还这么年轻……说句心里话,没打这架之前我根本没正眼看你,以为林长官才是劲敌,结果我眼珠子瞎了,我输得服气,也绝不怨你,今天吴某只想求长官件事,希望长官能够成全。”

    “说吧,我听着。”

    安毅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吴立恒环指一圈站着的弟兄和躺着的弟兄,神色颇为凄凉悲哀:“长官,这些弟兄全都是无家可归的苦兄弟,有一半的人和我一样至少当了六年兵,当过滇军、当过湘军,为革命军打过仗也帮人打过革命军,也有的当过陈炯明的粤军,九死一生活下来,全都是为了混碗饭吃,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死,弟兄们这心里苦啊!可是有谁问过一句暖寒的?和弟兄们一起当兵的数不过来的弟兄都死了,好多人连尸都没人埋……”

    “不说这些了。”

    五大三粗地吴立恒擦去眼角溢出地泪。接着说道:“长官。这半夜我躺在这儿细细回想。从你进来到现在。你做地所有事情都无可挑剔。你没有向长官们告我们。也没有弃我们不顾。你能在说出赶走七个弟兄之后还愿意送上五十元路费。让弟兄们心里感动也很不是滋味。且不管你是安我们地心还是真心愿意给。就凭你这句话咱们弟兄就愿意跟你混。长官。我知道自己治好了也不能吃当兵这碗饭了。唯独请求长官收下这帮无处可去地苦兄弟。弟兄们跟着你这样地长官不会吃亏。我吴某放一百个心。”

    “没了?”

    安毅问道。看到吴立恒点点头。安毅指向他地断腿:“其他先放一边。老吴我问你。你说腿治好了不能吃当兵这碗饭了。我想问你是不愿再当兵呢。还是存着别地意思?”

    吴立恒看看自己地断腿:“我吴某今年二十八岁。流浪了十七年。只知道自己老家是河南信阳而不知道具体啥位置。在这个世上无亲无故。除了打枪和卖力气没啥用处。唯一地朋友就是眼前地这些弟兄。我怎么愿意离开这地方?可不行啊。这腿断了没三五个月走不了。三五个月之后就是半个废人。这样地事我吴某八年来见多了。哪怕不跛。军中也不愿留下个吃白饭地。不由得我不走啊!”

    安毅微微一笑:“这事儿简单。刚才给你上夹板地老马说了。明天一早就送你到咱们地总医院医治。我有些门路。会提前为你找人和院长大人打个招呼。你会得到最好地治疗。如果是粉碎性骨折总医院没把握。我立马送你到租界沙面地那家英国人开地医院去治。有件事恐怕你们都不知道。咱们革命军第七军参谋长白崇禧将军当年在广西摔断大腿。而且是靠近大轴地最难治部位。一路拖延了几十天。才送进刚才我说地沙面租界地那家英国医院。现在不是照样跑步骑马。屁事没有?四月中老白到咱们黄埔参观。看望咱们工兵大队训练地时候老子还和他握过手呢。所以你这条断腿算什么啊?保守估计也就三个月时间。到时候肯定就活蹦乱跳地出院。老子说得到就做得到。不要不相信。不过老子也有个请求。除非你吴立恒这辈子真不愿当兵了。老子不耽误你地前途。要是那时还想回来和这些弟兄们一起吃这碗饭。你就得给我回来。老老实实在老子手下干。等那天老子运气好了。说不定你吴某人也能捞个一官半职。怎么样?答不答应?”

    “长官。我吴某……”

    “先别感激我,等事情做完了你再感激也来得及。”

    安毅说完,伸出两根手指:“现在老子向你解释第二件事,你刚才说不管我给不给这七个孬种送五十块钱路费让他们滚蛋,有这句话你就心宽,对吧?那么我现在就如实告诉你,老子承诺的每一句话都是一颗钉子!看看……我身上带钱不多,这港币想必你们也认识,和大洋差不了多少,比眼下宋子文部长的新钱还好使,这里有将近一千块,要是你们中的任何人现在想走,老子都可以马上给你们数钱,如果你们都走了这钱不够,老子连夜去敲那些个营长连长的门,他们很多人不是我黄埔的师兄就是我的教官,老子今天以一个黄埔军人的名义起誓,绝不会少你们一分钱……激动什么?哭什么哭?下午老子刚进营房的时候为什么你们不哭着迎接我?当初你们这群***一个个眼珠子瞪得老大,看架势恨不得宰了老子下酒……”

    安毅接着滔滔不绝说下去,时而声色俱厉,时而春风细雨,把一群兵痞感动得时而偷偷抹泪,时而开怀大笑,看得靠在门口抽烟的胡家林和尹继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两人知道这群兵痞今后绝对会服服帖帖,再也飞不出安毅的手心了。

    次日,胡家林和尹继南两人悠闲地坐在大榕树下喝茶聊天,看着那七个逃兵和轻伤不下火线的六七个兵痞热火朝天地打扫卫生和砌灶台,断肋骨的几个兵痞也仿佛焕了第二次青春,个个挣扎下床、龇牙咧嘴地抢着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实在干不动的则在一旁指指点点监督检查,依依呀呀的吆喝声半里外都听得见,还不时殷勤地上来给两位新长官添热水。

    而安毅在一大早就亲自陪同断腿的吴立恒坐车前往总医院,一路上和两位护士打情骂俏,让吴大个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文 第六十章 军令状(上)

    第三天,从周边各团驻地视察回来的刘歭开完四人总结会,就让副官去把工兵营长邝世民叫来。

    不一会儿,邝世民报告进来,刘歭询问安毅的三连如今怎么样了?邝世民老脸一红,歉意地说自从那天晚上打完架自己就没再去过了。

    刘歭不动声色地挥退邝世民,对徐庭瑶、胡树森和蒋鼎文微微一叹:

    “这邝世民其他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点,也难怪,如今全师都在议论安毅三人痛打二十几个兵痞子的事,说不定这事都传到司令那里去了,现在正好有时间我们去看看,省得上峰问起来一问三不知。”

    三个长官站起来跟随刘歭一起下楼,徐庭瑶向蒋鼎文问道:“铭三兄更熟悉安毅一些,你觉得安毅的行动会不会是有预谋的?”

    “不会,我觉得不会!安毅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对人以诚相待,宽厚豁达,在整个黄埔几乎和谁都谈得来,虽然喜欢搞点儿恶作剧,但每遇大事从不含糊。再一个,他来报道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手下有多少兵?是些什么兵?所以我判断是那二十几个老兵欺负他年轻,想给他来个下马威结果反被收拾了,这事想想还真搞笑。”蒋鼎文笑容满面地说道。

    刘歭插进句话:“当时我留意了一下现场的混乱痕迹,推断他们两边是群殴,回来我细细回想了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兵痞子一败涂地的?不一会儿我就想起来了,大家也许都没注意到安毅身边的胡家林,这个在黄埔担任马术教官的胡家林从来没人提到过他,这次安毅给树森打电话极力推荐,树森和我商量了一下觉得可行,因为咱们的工兵营的确缺人,而且很快就有驮马分配下各工兵部队,于是就同意了,现在我深为怀疑这个胡家林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否则以安毅和尹继南的能力,绝对不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老痞子兵的对手,所以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也许我们捡到宝了,如果真是个高手,说明安毅这小子有识人之明。”

    “有道理。”

    胡树森附和道:“等会儿我们到了那里之后,召一两个兵问问就清楚了,但愿他们官兵之间不会因此而心存怨恨,否则很难办啊!”

    四位长官刚到营区门口,一位站岗的老兵立刻举手敬礼,大声问好,刘歭等人看看老兵刮得光亮的脸、整洁的军服,显得非常惊讶。虽然人员未满没有配枪,但是这老兵的武装带扎得一丝不苟,显得精精神神的,除了两只眼睛咕噜噜转个不停之外,浑身上下几乎无可挑剔,与之前的邋遢形象对比相当明显。

    参谋长胡树森上前一步和气地问道:“自从你们搬进来之后从来不站岗,什么时候开始站岗的?”

    “报告长官。从前天开始。我们都得按照排班顺序站岗。”老兵地声音很大。明显是通知里面地人有长官视察来了。

    刘歭几个戎马多年。哪里还不知道眼前痞子兵地这点伎俩?吩咐“稍息”后就大步入内。看到清洁整齐、焕然一新地营房。全都大吃一惊。

    眼尖地蒋鼎文指指龙眼树下背对自己地七个老兵。哈哈一笑:

    “没想到吧?七个老痞子竟然蹲成整整齐齐地一排。每人脑袋上至少顶着七八块青砖一动不动。却没见一个连排长在他们身边。哈哈!显然安毅已经制服这帮老痞子了……咱们过去问问吧。看看他们玩地是什么花招?”

    刘歭等人兴趣大增。走到龙眼树下晓有兴趣地看着七个脑袋上顶着**块青砖蹲得汗水湿透军服地老痞子。刘歭地副官看到七个兵毫无反应。急忙上前一步大声下令:

    “立正——”

    谁知几个背对一群官长的老兵不但蹲着不动,反而七嘴八舌、污言秽语地破口大骂起来:“**你祖宗!又来晃悠老子了?等熬过这最后几分钟,看老子不撕烂你的嘴……”

    “你他娘的别以为换个娘娘腔,老子就不知道是你这孙子在捣鬼……”

    “哥们别上当!几个缺德的龟儿子轮流来作贱咱们哥几个,就想看咱们犯错被加砖加罚时间,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再熬熬到时间就去揪出这缺德的孙子,老子不信他能逃到姥姥家去……”

    “对,挖地三尺也要拖出来胖揍一顿,他大爷的……”

    听到这粗俗的话语,副官气得满脸通红又不敢上前踢两脚出出气,刘歭几个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安毅三个听到熟悉的笑声,飞快冲出营房大声报告,尹继南偷偷示意七个受罚的老兵快起来,老兵们先后扔下脑袋上的砖头出一串吵杂的声音,站起来转身一看吓得脸都青了,一个个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毕竟按照军规条例,辱骂长官最轻也要关三天紧闭。

    刘歭回礼完毕走向七个大汗淋漓的老兵,出一串口令,老兵也排列得整整齐齐,不过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痛苦和紧张。

    刘歭看看排头老兵胸前的铭牌,大声下令:“上等兵李顺平出列!”

    “是!”

    矮壮的李顺平大步上前笔直站立。

    刘歭毫无感情地问道:“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

    李顺平略微犹豫,还是如实回答,但是声音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报告长官,我们七个在那天打架中先跑了,被连长惩罚思过,安连长说……说咱们七个没义气,扔下自己弟兄先逃,让咱们从今天开始每天顶五块砖蹲半小时,谁站起来或者掉下一块砖就多加一块砖,掉下两块砖就多加十分钟……刚才不知道是长官到来,咱们嘴上没门不积德……请长官饶恕。”

正文 第六十章 军令状(下)

    刘歭脸色好了很多,想了想问道:“那么,安连长要你们这么熬多少天?”

    李顺平回答:“说不准……弟兄们笑咱们七个胆子小,胡连副说什么时候熬不住想杀人了,什么时候就算过关了。”

    刘歭和几位同僚大骇,纷纷看向胡家林,身穿中尉服的胡家林则恭恭敬敬站在安毅身后半步,双眼直视前方,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压根儿就没看到长官们齐齐投来的目光一样。

    刘歭心中暗暗称赞,来到安毅身前和气地说道:“你做得很好,让我们都很惊讶,不愧是出自咱们黄埔的高材生。这几天军部招募处正在进行新兵的汇总登记和制定分配计划,估计不久后就有新兵补充进来,到时你的工作量会很大,有信心吗?”

    “报告师座:三连坚决完成任务!”安毅大声回答。

    这句新奇的话,让刘歭颇为惊讶,一般人都是回答“遵命”或者直接回答“有信心”,像安毅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刘歭和几个长官还是第一次听到。

    参谋长胡树森与安毅见面次数最多,也通过三次电话,彼此之间相对熟悉一些。胡树森走到刘歭身边微微一笑:“安毅,这么有信心,很好!能告诉我们这三天你们几个连排长都在忙些什么吗?”

    “报告参谋长:三连前天与昨天开展大扫除、整理内务、修理门窗桌椅板凳、分配营房、床号;两个晚上进行内务学习、记录整理士兵档案,并将目前二十五人分成两个班,由士兵民主推选和连部评议,选出一班、二班的四名正副班长。属下三人白天制定未来各排各班的排长、班长暂行管理条例,制定下一步即将展开的训练计划,以及班排之间的军事技能竞赛。报告完毕,请长官训示!”安毅有条不紊地回答。

    刘歭等人非常满意,彼此用眼神相互交换意见,刘歭点点头让安毅带路,进入临时办公的营房看看他们三个主官的工作成果。

    当刘歭等人看到一份份格式正规、书写整齐、内容详细的档案和一系列计划书之后,无不对安毅三人的工作效率、能力和进取心刮目相看。

    对比之前的三连,变化之大进步之快,给几位主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他几个副长官也对刘歭的慧眼识人深感佩服,要不是当初刘歭据理力争当仁不让,加之蒋校长对二师心怀歉意,恐怕眼前这个黄埔骄子已经被一师或者三师生生抢走了。

    徐庭瑶拿起两页纸地《排长、班长暂行管理条例》细细读完后一脸诧异。信手递给了旁边地胡树森。胡树森看完双眉一震。再次递给了刘歭。

    刘歭对两人惊讶地模样十分好奇。因此接过后便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只看了前面几行便不知不觉坐下。读完之后赞赏地对安毅说道:

    “非常细致非常全面。职责清晰分工合理。安毅。我要将你们地这份暂行条例拿到全师推广。并且。报请军部、政治部给三连记上一功。”

    “谢师座鼓励!”安毅大声回答。

    刘歭突然想起件事。转向徐庭瑶说道:“月祥兄。还记得昨天下午我们路过第二军第四师防地时。四师师长张辉瓒张石侯跟我们几个开地玩笑吗?”

    徐庭瑶笑道:“怎么不记得?他是欺负咱们地工兵营没组建完毕。竟然敢向咱们下战书。还说怎么比都行。哈哈!可惜啊。要是安毅早来两个月甚至一个月。咱们就毫不犹豫地应战。我就不信咱们黄埔精锐比不过他地湘军。”

    安毅的好胜心被激起,转念一想却一点底也没有,正如副师长徐庭瑶所说的那样,若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就不怕任何人的挑战。如今的工兵水平在安毅眼里相当原始,甚至比不上安毅上辈子见到的那些搞建筑的进城务工人员,除了按图索骥拼命肯花力气挖土方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地质勘测、取样化验和承重力实验这些起码的技术程序在里面,很难看到哪一项工兵技能具有一定的技术含量和精确要求下的施工难度,要是自己把汉斯送给的那批先进的折叠式工兵铲和精制十字镐取回来,只需一周的适应就能把效率提高一倍以上,哪怕二军的工兵如何训练有素,再强也强不过自己担任代理区队长时的二区队水平。

    刘歭等人看到安毅若有所思的样子,再次相视一笑,都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有着强烈荣誉感和进取心的麾下深感欣慰,谁知他们的这一笑落在安毅和尹继南眼里,完全被错误地理解为无奈和失望。

    安毅挺起胸膛大声说出一番令刘歭等人非常意外却又极富诱惑力的话:“师座、各位长官,今天是五月二十九日,如果各位长官同意的话,属下想亲自去把建设码头的那帮拥有丰富经验、拥有常忍耐力、吃苦耐劳淳朴善良的青壮民工招进我三连,属下敢立下军令状:只需招齐人马训练两周,在对目标任务进行合理预算和精确推演的专业技术帮助下,定能相当或略微过目前所有革命军中任何一个部队的工兵连。若是获得长官们满足的条件而竞赛失败的话,安毅甘愿接受师部的一切处罚!”

    刘歭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略作商议果断同意了安毅的请求。

    刘歭与配合默契的徐庭瑶相互轻轻点头,徐庭瑶在参谋长胡树森身边耳语几句,胡树森微微一笑转向安毅:“安毅,你敢不敢现在就立下军令状?”

    安毅大声回答:“决心已下,义无反顾!”

    “好!”

    刘歭等人听到如此豪气的回答齐声喝彩。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要玩就玩把大的

    恭送刘歭等官长们离开,回到北侧营房的安毅和胡家林飞快收起桌面上的一切资料,尹继南从桌子底下拿出他花了两个上午时间临摹出来的大型广州地图平整铺开,三双眼睛全都注视着地图上标注出的一个个红色区域。

    安毅继续刚才被长官们打断的话题:“咱们接着说,中央党部执法处主要负责**官员的抓捕和抄家行动,这不用咱们操心。根据我掌握的确切消息,不同的犯罪团伙由不同部门实施抓捕,比如四海帮分布在城区和江岸的十七个大小妓院、两个烟馆和四大典当行,将会由广州警察局特别行动队负责,行动前一小时紧急集合传达命令,同时将从军警训练基地紧急抽调三百名在训军警配合,市局方面投入的警力约在五百人左右,为防止官匪勾结,党部机要局派将派出一批专员督战,加上党部执法处从警备司令部抽调的两个连宪兵,这几部分合计八百人左右,另外,我们黄埔军校入伍生团一千二百弟兄将负责所有水道、城区主要码头、车站的戒严任务。”

    胡家林不解地问:“用得了这么多人手吗?”

    “胡子,你千万别低估四海帮,他们对外吹嘘拥有五千帮众,我估计其中大部份是松松垮垮的小喽啰,不足为患,但那些总堂头目和打手、各堂口老大直接控制的帮众至少也有**百人,而且分散在城区内外的八个地方,黑道成员个个都熟悉地形街道,因此人手少了不行。”安毅的语气很慎重也很严肃。

    胡子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了,黑道走投无路之下就爱干狗急跳墙的事。”

    “正是这样!”

    安毅接着介绍:“这次组织部、监察部压力很大,据说前天上午蒋校长听完陈部长的情况汇报当场火,责成陈部长五天内要向中央委员会提交结案报告,因此行动处不得不夜以继日地制定计划,为了防止泄密,整个行动计划的制定始终在极小的范围内进行,就连将要被抽调参加行动的各部门至今还蒙在鼓里。”

    “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尹继南好奇地问道。

    安毅苦笑一下:“继南,还有胡子,请原谅我现在不能说,并非我安毅信不过自己兄弟,而是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慢慢你们就会明白的。”

    胡子笑了笑:“小毅,要我做什么你直说吧,别的事情我也不愿搭理。”

    安毅点点头:“整个抓捕行动定于后天凌晨四点展开,因此从明天起,胡子和我带上连里的几个弟兄出去招兵,继南在家里坐镇,我们得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只等四海帮被一网打尽,咱们就先下手为强,把那两三百名修码头的青壮都霸占下来,否则跑散了或者被别的部分拐走就全完了。”

    “征得上峰地批准了吗?”尹继南问道。

    安毅点点头:“刘长官同意了。但他也不知道这次抓捕行动。他给我三天时间招兵。还让我们明天上午去军需处领装备。现在有多少人就先领多少。明早咱们全部出动。领完装备我和胡子带上招兵地几个弟兄出。你把剩下地人带回来。开始向弟兄们传授基本地工兵知识。做好他们地思想工作。等新兵进来就让这些老兵担任正副班长。负起传帮带地责任。否则时间来不及。”

    胡子担忧地问道:“小毅。按照刘长官和胡参谋长刚才地意思。咱们与二军四师工兵连地比武日期必须在七月一日之前。满打满算也就剩一个月零两天地时间。我担心这一个月里新兵们能不能学会走正步都成问题。你为何敢立下军令状?”

    “我有把握!”

    安毅笑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但我相信只需七天时间你也会和我一样有信心地。好了。肚子饿了吃饭去吧。看看那帮孙子今晚做什么好菜。”

    安毅三人走入整洁地食堂。弟兄们都老老实实坐着。没一个人先动筷子。

    三人分别坐进两桌弟兄们中间,拿起饭碗下令开动,吃完饭尹继南向安毅建议干脆把那七个逃兵带出去招兵算了,让他们增加点荣誉感,安毅立刻答应下来。

    次日上午,安毅胡乱喝碗稀粥就早早赶往师部,在一楼值班室打完个电话,放心地上楼领取招兵批准文件,半小时后安毅来到军需处武器库,看到弟兄们已经在胡家林和尹继南的带领下领到装备披挂整齐,连忙到军需处副处长老何那里签字:

    “老何,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没给咱们三连一条新枪,在军校时你就是出名的抠门,现在还这样,老子真服你了。”

    “小毅,这些还是我从几百条旧枪中千挑万选留下来的,新装备都让三个步兵团抢光了,我也没办法。”

    三月底刚从军校调任二师军需处副处长的老何收起文件夹,弯腰从桌子下面拿出特意留给安毅的驳壳枪、军官宽皮带和四个新弹夹,熟练地装进八成新的皮套里递给安毅:

    “给,套子是旧的,可枪和弹夹全是新的,要不是听说你分到二师我提前藏着,这支也早没了。”

    安毅从兜里拿出包烟扔在老何桌面上转身出去整队,领着胡家林等八名官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营区大门。老何熟练启开“老刀牌”香烟,拿出一支点上火,美美地吸上一口,看着安毅离去的方向歉意地笑了笑。

    在大营门口验完派遣证哨兵立刻敬礼放行,安毅回个礼领着自己的八名弟兄向左拐上大道,走出两百余米突然下令拐进右边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在迷宫似的的巷子里转了十几分钟没见大路口,弟兄们都不知安毅要带着自己走向哪里,疑惑片刻,上等兵朱福光问道:“连长,这是往哪走啊?”

    “闭嘴!老子让你说话了吗?谁要再犯马上给老子滚回去扎马步。”走在前面的安毅头也不回,一句话就让嘀嘀咕咕的弟兄们闭上嘴,看来蹲马步顶砖头的锻炼方式不是那么受欢迎。

    走出小巷转上大路,安毅命令队伍停下自己大步上前,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本地汉子笑眯眯迎上安毅:“小毅,接到欧先生电话我就赶来了,给,这是钥匙,刚买了两个月,和你原先开那辆一样都是雪佛兰,我来时加满油了,欧先生让我转告让你尽管用,要是你喜欢就留下。”

    安毅接过车钥匙,看一眼停在前方数米的墨绿色雪佛兰轻卡,满意地笑了:“估计得用一星期,用完就还你,很快我们就要北伐了,这车留下也没用。阿东,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阿卢正开车过来接我,再说了,我一个平民和你们一帮军人坐一辆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法被你们抓住了呢。”阿东开了个玩笑挥手告别。

    安毅回到一群疑惑的弟兄们面前:“立正!齐步走……立定,上车!”

    弟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上车,都以为安毅是捉弄自己,安毅对胡子低语几句两人快步走向车头,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动挂档就开走,一群孬兵这才明白过来,一面呼喊一面奋力追赶,足足跟着车尾跑了一公里半安毅才停下,跳下车头来到气喘吁吁的孬兵面前郑重警告:“这次我原谅你们,下次谁再敢怀疑老子的命令,就不是跑两三里路这么舒服了,还不上车?”

    “是!”

    一群孬兵这回可不一样,一个个争先恐后爬得比猴子还快。

    汽车重新启动,安毅和坐在副驾驶位的胡子同时哈哈大笑,胡子笑完羡慕地说道:“你还别说后面那几个孬兵,我这辈子也只坐过一次汽车,这次算第二次,要不是你偷偷和我说,我也以为你在开玩笑呢。还是你有办法,咱们不用走得那么累,从这城西到城东至少得走两个半小时。”

    安毅解释到:“原来我在商行干过一段时间,我那老板你也知道,对我很不错,这次咱们的任务很重要,没有一辆车真的忙不过来,昨晚我怕继南分心没告诉他详情,现在我和你好好说说,经过我多方面的努力,中央党部已经同意把四海帮那个位于城东城郊结合部的江月码头,以五万块钱的价格卖给林村,并同意林村以一万元的价格买下码头周围的十七亩土地,用以修建水产品交易市场,建成之后这个连着码头的市场将是广州第二大水产品市场,前景可观。林村上下非常高兴,这次行动他们五百民团将配合我们一举控制江月码头,咱们会省事很多的,更为重要的是,我和你就能把精力转到另一个重要的目标上,在林村十个高手的配合下,咱们也玩一把乘火打劫,做好了至少赚个十万八万的,最次也能赚个一两万。”

    胡子惊讶地望着安毅:“老天!别说十万八万,就是一万老子也满足了!”

    “胡子,你不担心?”安毅问道。

    胡子咧嘴一笑:“真要担心,那天你最后一次骑马离开的时候,老子就不会追上你了!”

    “好!既然这样,今晚咱哥俩就豁出去了,不玩则已,要玩就玩把大的!”安毅笑道。

    胡子抽出两只烟含嘴上点着,递一支给安毅毫不在意地笑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举重若轻

    汽车在城东国民革命军总医院大门口略微停顿,徐徐启动进入宽阔的院子转到右侧的两颗大树中间停下。

    安毅叫胡子把路上买的几样水果带下车并整理队伍,自己前往院长办公室打个电话,数分钟回来领着弟兄们穿过门诊部楼下的过道走入纵深的住院部,胡子和弟兄们知道是来看望吴大个,心里高兴不已,但没一个人敢说话。

    队伍在第二栋仿欧式风格的两层住院楼前面停下,安毅低声吩咐禁止高声喧哗,便领着大家进入一楼九号病房,两天前成功做完手术的吴立恒看到弟兄们非常意外,撑起身子向安毅、胡子两位长官打招呼,大声吩咐弟兄们找地方坐下:

    “……那边有三张方凳自己搬,坐对面床上也行,对床那个四军的上尉昨天下午刚出院,哎呀……连长,连副,你们不知道这两天我心里多难受,医生护士都以为我立了什么大功老问我,弄得我一头雾水,后来才知道这栋病房是军官才能住进来的,士兵得住在后面的平房里,把老子臊得……”

    弟兄们嘿嘿一笑,安毅看吴大个气色不错,也开起了玩笑:“你告诉医生护士们这是军事机密决不能透露,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敢多问反而更殷勤了,哈哈!估计你得在这里待上两个半月,整天闲着也挺难受,倒不如想办法把一两个小护士弄到手,只要你吴大个成功了,回到部队老子马上替你申报下士军衔。”

    弟兄们哈哈大笑,接着一个个粗言秽语地为吴大个鼓劲,安毅乐呵呵吩咐半小时后在汽车旁集中,与胡子两人先出去了。

    七位弟兄看到长官不在,全都恢复平时的模样,嬉皮笑脸打诨损人什么都敢说,曾被安毅痛责为四川败类的老四川屈通源拔出刺刀,乐呵呵地为吴大个削水果,嘴里还说“吴大个你这孙子要是能升任下士,老子最低也能混个中士当当”。

    安毅和胡子回到汽车前抽烟闲聊,不到一根烟的功夫,警察局别动队队长李铁奎就匆匆赶到,看到安毅向自己招手,李铁奎兴匆匆地跑了过来,在安毅介绍下与胡子握握手,接过安毅递来的烟低声问道:

    “兄弟,什么事这么重要?以前通电话你可从来没这么严肃过。”

    安毅划根火柴给李铁奎点烟,等他抬起头贴在的他耳边一阵低语,李铁奎一张黑脸无比动容,最后低声问出两个字:“确切?”

    “确切!”安毅一脸微笑。

    李铁奎长长吐出口气:“怪不得新来地局长一大早就通知取消全局所有人地休假。今晚开始展开政治学习和工作考评。咱们所有弟兄都以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琢磨着新局长要乘机弄一批下来换他自己地人上去。原来是这样!”

    安毅也不客气。直接向李铁奎提出要求:“李大哥。今天晚上小弟要请你帮个忙。不知李大哥方不方便?”

    “说吧。自己兄弟客气啥子嘛?老子这个别动队长恐怕也当不久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李铁奎豪爽地说道。

    “怎么回事?你干得不是好好地吗?”安毅惊讶地问道。

    李铁奎叹了口气:“上任不到一个月地陈局长我早就认识。资历虽然比不上高升地吴局长。但也算是个老革命了。六年前。他和咱们四川同盟会地几个瓢把子生冲突。当时我给几个瓢把子当侍卫长。把姓陈带来地几个人揍了一顿。这人很记仇。第一次开会看向老子地眼神就不善。显然是认出我来了。前几天我听局里办公室地弟兄私下透露。估计这个月底我会被调到下面分局巡警中队。看来那姓陈地是欺负老子没文化。抓住这机会开始报复了。”

    安毅想了想说道:“过几天我替你求一下龚局长。不行咱们不干他娘地警察了。老哥你干脆到党部二局特勤科去。那里升得快薪水高。只要进了二局。这姓陈地局长有天大地胆子都不敢得罪你。估计见了你还得打哈哈赔小心。”

    李铁奎大喜:“兄弟,大哥早就想厚着脸皮求你了,只是心大心小的开不了口啊!”

    “不知道怎么说你才是,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交心的弟兄?”

    安毅不悦地看着李铁奎:“就这么定了,不过你得先帮我个忙,省得日后你天天想着盼着该怎么报答我,那不是个事儿!”

    李铁奎哈哈一笑:“你小子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客气?说吧,别说一个忙,让老子帮你杀人都成。”

    安毅不再啰嗦,从兜里掏出地图快摊开,指指上面的红圈:“这地方估计你很清楚,西关东面的四海帮总堂,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总堂的后院,与杨家巷那家卖高档木器的商行是连通的,这家商行占地足足两亩,里面十几间大大小小的库房里堆满了紫檀、花梨等高档家具,四海帮的银库也在其中。李大哥,明白小弟的意思吗?”

    “好家伙!原来你早算计上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还有秘密抓捕行动,这么大的事你如何得知?”李铁奎很震惊。

    安毅如实回答:“由于这次行动时间太过紧迫,党部执法处和二局都来不及对四海帮进行全面侦查,为了防止泄密也不愿让广州警察局掺乎进来,二局的龚局长就把我那叫陈彪的兄弟请进党部协助执法处,这一进去就是四天连我也见不到,此事说来话长今天暂且不提,等以后你进了二局就会知道其中的详情。我那兄弟是本地人,与四海帮有仇,为了报仇他暗地里查探了很长时间,对四海帮的各堂口各码头都非常了解,这个秘密就是他给我提供的,我敢保证他不会向其他任何人透露。”

    李铁奎点点头再次凝视地图,不一会儿抬起头笑道:“说吧,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我知道只要二局那几个专员和你们这帮由老油子组成的别动队冲进四海帮总堂,不消五分钟时间就会探知杨家巷木器商行的猫腻,小弟只请求老哥为小弟争取十分钟时间,不要那么快冲进一墙之隔的木器商行,十分钟后随李大哥怎么办都行,如果方便,冲进木器商行之后把里面弄得一塌糊涂更好。怎么样,行吗?”安毅笑眯眯看着李铁奎。

    李铁奎放心地点点头:“简单,估计耽搁十五分钟都行,毕竟那四海帮总堂规模不小,上下两层半几十间房间还有个不小的后院,上百人搜个遍也得五六分钟,我有意糊弄一下毫无问题,你就放心吧!”

    安毅满意地点点头,再次附在李铁奎耳边一阵低语,李铁奎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老哥我服你了!***,小毅,跟你干事真他娘的过瘾,放心!老哥知道怎么办,老子手下弟兄们也不富裕,干完这把也算是给弟兄们留下点实惠吧,哈哈!我走了。”

    胡子惊讶地看着李铁奎壮实的身子远去,没来得及问一声就看见那七个老兵已经列队走来,只能和安毅一起钻进车里。

    十分钟后汽车开出东门向右拐进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土路,再前行数分钟即看到掩映在万绿丛中的林村,汽车尚未在村子北口大树下停稳,林旭东已经带着一群弟兄迎了上来,嘻嘻哈哈几句话就把安毅一帮弟兄领进村子,不一会儿来到老族长家宽阔的前堂。

    在胡子和一群老痞子兵惊愕的注视下,安毅给老族长行晚辈礼,直起腰拉过胡子介绍给老族长和林旭东等弟兄们:

    “这是我在军校时的教官胡家林胡大哥,河北沧州的,这次被我拉进自己连里当个连副一起去北伐,虽然屈才也毫无怨言,从此就得与晚辈在一口大锅里吃饭了。”

    老族长眼睛一亮,随即哈哈一笑:“精光内敛张弛自如,不简单啊!自古燕赵多奇士,果不其然,哈哈……小毅,招呼你的弟兄们进去吧,酒宴已经备好,我老家伙就不陪你们了……旭东,招呼好小毅和弟兄们,替我给胡教官敬上三碗。”

    “明白。”

    林旭东目送师傅离去,与一帮师兄弟领着安毅九个弟兄经过回廊,很快进入古朴精致的宽敞膳厅,客气地请大家入座。

    胡子和七个老兵痞子何时见过如此琳琅满目令人垂涎欲滴的精美粤菜,傻乎乎看着两大桌丰盛的菜肴猛咽口水,安毅吩咐自己弟兄别喝过量,拉着胡子的衣袖让他坐自己旁边,向林旭东和阿深、阿海几个林村头目介绍胡子与自己的交情和如今所处的环境,三言两语就让胡子看到了林村人与安毅的感情:六大碗酒齐齐举到胡子面前。

    一餐饭吃得热热闹闹无比痛快,另一桌的七个老兵痞子差点儿连自己的舌头都吞进肚子,在几个林村青壮热情的招呼下吃得酒足饭饱,满脸红光,不得不几次偷偷松开腰间的皮带扣。

    两个小时过去,生性耿直豪爽的胡子与林旭东等人已经熟悉起来,他从大家的交谈中得知不少安毅与林村结下深情厚谊的片段,倾听了今晚行动的各项细致的准备,再想起这半天安毅那一系列看似随意其实非常精准的算计,胡子心中无比感慨,对安毅佩服得五体投地。

    撤下酒席奉上香茗,胡子接过一旁服侍的小子递来的手巾擦擦嘴,情不自禁叹息一声:“有这样的兄弟,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啊!”

    林旭东哈哈大笑:“胡兄的话正是我们林村弟兄们的话,今天你我兄弟也是一见如故啊,哈哈!请茶,边喝边聊……”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入夜,冬子扛着个大布袋匆匆回到普济街的榴园,吩咐二婶关上门,大步穿过院子走进前堂,林村两位精壮的汉子连忙上前接下冬子肩上的布袋,拿到八仙桌上快打开,一摞折叠整齐的黑色警察制服和捆扎成筒状的大盖帽出现在众人眼前。

    安毅拿起一套扔给林旭东的九师弟:“小九,你长得比谁都好看,身材不高不矮,穿上试试看效果怎么样。”

    “好咧!”

    精灵的小九稳稳接住扔来的衣裤乐呵呵试穿。

    还在擦汗的冬子着急地哀求道:“哥,可别弄脏弄破,我还得还回去的,否则查出来会被处罚的。”

    太师椅上的安毅眼睛一瞪:“你嚷嚷什么?几件破衣服着急成这样,还口口声声要还回去?做梦吧!你也不好好想想,我们穿着这身衣服出去执行艰巨的秘密任务,能不脏不破吗?我这也是为革命你知道吗?真基巴死脑筋,怪不得干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个小小办事员,我都替你着急了。”

    “哥,原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十二套制服是你哀求来哀求去,说是文艺晚会排练演出需要借用,我于心不忍才壮着胆子为你偷出来的,要是不完完整整还回去,你让我怎么向厂子里交代?”冬子真急了。

    安毅点燃根烟随口就来:“那我管不着,你一肚子墨水连这点小事都糊弄不过去,就当你的一辈子办事员吧。”

    冬子气愤地质问:“哥,你讲不讲信用?”

    安毅也火了,站起来就给了冬子脑袋一巴掌:“本来老子想过两天慢慢跟你说的,既然这样就别怪老子不讲民主了!从明天起你不用回那个破民政局上班了,在家好好看我留下的几本书,本月十五号你必须参加黄埔五期的最后一批补录考试,老子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就读本期新开设的辎重科,以你的文才只用半边脑子就能考上!瞧你现在这吊样,没出息!什么世道了还留恋一个整天抄抄写写唯唯诺诺的办事员职位?我看你是书读多了人糊涂了……怎么?莫非看上你们民政局的那个什么蔡大姐了?人家三四十的人了,孩子也有一大堆真值得你惦记……看什么看?还不滚回你房里去?”

    冬子惊讶地看着安毅,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说道:“哥……这么多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求你了行不行?哥,你怎么不先问我一声啊?你……不和你说了,我找老道去。”

    “去吧。告诉你也无妨。正是老道提醒老子才想起你这事地。要不读黄埔你就得一辈子给人当孙子吧!”

    安毅哈哈大笑。根本不管冬子气鼓鼓走进老道房间。也不看弟兄们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地难受样。转向小九上下打量片刻称赞起来:“奶奶地。小九穿上这身黑皮是不一样了啊。各位看看。飒爽英姿啊!比警察还像警察。只有一点不那么令人满意。要是穿上咱们地一身军装那就完美了。是不是啊。胡子?”

    “说地是。”

    习惯板着脸地胡子忍不住笑了。

    林旭东哪里听不出安毅话里地意思?微微一笑吩咐自己带来地九名师弟一起换上警察制服适应适应。自己也找出一套差不多地独自穿上。胡子和安毅也脱下身上地军装开始乔装打扮。

    凌晨四点。沉寂地广州城突然沸腾起来。一辆辆小汽车和满载军人和警察地卡车飞快驶出各营区各执法单位。一队队全副武装地宪兵和军警踏着震耳地步子奔跑在各条大街上。一艘艘汽船和机动渔船冲出黑暗笼罩地江面。迅接近各个码头口岸。上千名年轻地黄埔入伍生学兵一脸肃然荷枪实弹跳上码头。在各自长官地率领下奔向自己地目标。

    仁济路口入内五十米的茂密树荫下,被摘去车牌的雪佛兰卡车车头左右已经插上两支国民党党旗,车箱里的九名“警察”配备清一色的驳壳枪,双眼望着路口不断掠过的汽车灯光满是兴奋之色。

    驾驶室里,安毅对一旁的胡子和林旭东低哼一声快启动车子,十几秒功夫就顺畅地拐进大道,跟随已经稀稀拉拉的车队向西疾行,前行不到一公里安毅突然向右一拐,开到距离四海帮的木器商行三十余米处挂上空挡熄火,卡车带着惯性无声无息滑行到木器商行大门前徐徐停下,车上九人敏捷地跳下车厢,快接近大门,其中一人拔出把寒光闪闪的弯头匕插入结实的大门左门抒底部,其余两人默契地扶住大门,只听“嘎嘎”几声轻响,大门被顺利撬开,十个鬼魅般的身影接连没入门中,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

    林旭东低吼一声,率先跳下驾驶室,胡子不甘落后麻利地闪身而下,两人落地几乎没出什么声音,只有动作最慢的安毅脚步沉重,没掩上车门早已远远落在后面,等安毅冲进空无一人的商行奔向后院时,现两边的过道已经躺着三个仍在抽搐的大汉躯体,形状各异,显然是已经断气。

    借助后院两盏路灯微弱的光线,林旭东的六名师弟已经遵循计划悄然摸上二楼,其他四人在后院警惕地展开搜索。林旭东、胡子和安毅三人聚商议指指点点,最后一同跑向楼梯下的那道暗门,走在前面的林旭东左手拉开障眼的竹帘,伸出右手抓住烟盒大的黄铜挂锁力一扭,“啪”的一声硬生生把锁头和门扣连同六颗螺钉尽数拔下,三人推开暗门拿出手电筒打开,沿着十几级台阶相继进入暗道,眼前横亘的一重厚实铁门让三人瞪大了眼睛。

    “四哥快上楼,别让弟兄们宰了那个师爷,否则没钥匙啊!”

    安毅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惊呼,林旭东毫不犹豫飞快窜出,胡子看着林旭东消失的背影由衷感叹:“没想到南方门派也有这么深的功力,老子今天开眼了,从此再也不敢小视天下英雄啊……”

    安毅可没功夫听胡子感慨,他用电筒仔细照看铁门的锁孔和四周门框,抓住把手用肩膀顶住铁门,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了几下,铁门纹丝不动就连声音也没出,安毅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便携式氧割设备就好了,老子三分钟就能打开……这也不能怪阿彪,他能打听到这个库房所在已经很不错了,不知道这么多天的努力会不会功亏一篑,唉……”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安毅抬起头林旭东已经到了他身边,胳膊下还夹着一个四五十岁留着山羊胡子的精瘦中年人,一看就是阿彪描述的那个四海帮师爷。

    林旭东一把抓住师爷的头厉声询问钥匙在哪儿,谁知师爷瘦是瘦却很有骨气,强忍脑袋和胳膊上的剧痛紧紧闭上眼睛,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早就不耐烦的安毅勃然大怒,伸手拔出林旭东腰间的匕一下就插进师爷的睡衣胸口,飞快往下一拉将师爷的上衣连同睡裤“呲呲”隔开,由于下手太快又不能掌握轻重,把师爷的胸口和小腹划开两道十几公分长的口子,冷冰冰的刀锋热乎乎的鲜血吓得师爷嗷嗷求饶再也不敢逞能:“别杀我别杀我啊!钥匙就在我的小腹下的带子上挂着,别杀我啊,我都好几十岁了,几位英雄饶了我吧……”

    安毅精神大振,一把扯下师爷的宽大内裤,现一条黄橙橙的钥匙竟然吊在这老变态的基巴旁边,这时的安毅哪还管你脏不脏,抓起钥匙用力扯几下都扯不下来,恼怒之下手起刀落斩断那根黑乎乎有半厘米粗的坚韧带子,幽蓝的刀锋把师爷的半截包皮也一起切下,吓得师爷大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林旭东一掌重击在师爷脑门上,放下尸体和胡子对视一眼,均为安毅的霹雳手段和临机反应深感震惊。

    “哄——”

    铁门应声而开,三人欢呼一声挤身而入。

    此刻的安毅觉得这就是人世间最美妙的声音了,来不及陶醉就打着电筒四下照射,反应奇快的胡子和林旭东两人非常暴力地打开两排红木柜子的一扇扇柜门,映入三人眼眸的全是一箱箱大洋一根根金条,以及数以百计的古玩瓷器和一沓沓整齐的账本。

    “四哥快叫弟兄们来搬啊……胡子快!捡起下层那个白布袋把金条全装进去,还有第四个柜子里的一叠叠港币,一张不许剩下全装完……我的妈啊!要是没看见打死我都不信啊……这里的钱没个八十万也有五十万……还有这么多的古玩,老子了!老子明天就去找汉斯……”

    十二分钟后,断后的小九三人把木器行大门的门抒原封不动装回原样,转过身子几步跑到卡车旁抬脚借力飞身而上,车厢前部的三师兄用力拍打一下驾驶室顶部,卡车随即缓缓起步逐渐加而去。三师兄蹲下低呼几声,师兄弟九个立刻忙碌起来,抬手抬脚将十七具尸体一一装进大麻袋利索的绑紧袋口。小九看到自己麻袋里那张变形但却依然娇媚的脸心中一阵不忍,闭上眼合上袋口飞快地缠上麻绳。

    向东疾驰的卡车驾驶室里,安毅三人一言不,密切注视着道路两旁快掠过的一队队官兵和迎面而来的一辆辆车子,车头两侧的党旗在车灯和路灯的照耀下猎猎飘扬,劈啪作响,没一个人对这辆车厢上站着众多警察的车子感到怀疑,与其他所有插上两支党旗的卡车一样,安毅开到哪里都畅通无阻……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老子从来不勉强谁(上)

    “这两千大洋够不够?不够再带点去?”

    林旭东把沉重的布袋子放进驾驶室,转身询问安毅,看到胡子递来支烟连声谢绝:“谢了,兄弟,我不抽烟。”

    安毅看看白的天色,接过胡子的烟划根火柴点上:“够了,办好了估计用不完。小九几个怎么样?那些尸处理妥当了吧?”

    “已经绑上大石头沉入下游的江底了,三师弟和村里几个会算账的老叔辈正在清点咱们弄回来的宝贝,刚才离开时我问了问,账房的十二叔粗粗估算约在七十万到七十二万之间,可惜那些瓷器咱们不好搬,否则远不止这个数啊……干脆,等算完数你再走,急什么啊?”林旭东说道。

    安毅摇摇头:“不了,还不知道江月码头上那两三百民工吓成什么样了,我不去那七个老兵和阿深他们民团不好处理,等忙完这阵子我再来找你,一起去找汉斯定购几条好船回来。不过四哥你得加紧把人派进各个码头,先占住四海帮留下的空缺,其他的等阿彪回来再说,还是按你说的办,什么事都让阿彪出面,村里暗中派出一批人帮他忙就行,趁现在广州城群龙无先下手为强,否则到时处处受人挤压。”

    林旭东点点头:“明白了,你忙去吧。”

    拆下党旗挂上民牌的雪佛兰卡车缓缓驶入江月码头,众多的鱼贩立刻让开条宽宽的道路,安毅把车开到码头入口处停了下来,地上坐成黑压压一片的民工立刻惊慌地望着卡车,三百多手握枪支的民团在自己七名老兵的带领下围成一个大圈严密看守。

    老四川屈通源看到安毅和胡子下车,一阵小跑上前敬礼:“报告长官,三连七排一班代理班长屈通源正在带队执行任务,请长官训话。”

    “做得不错,老子还以为你这贪酒的孙子醒不来呢。”安毅回了个礼走向民工。

    老四川跟在安毅身边嘿嘿傻笑:“连长,我不就是多喝了两口吗?都几个月没沾一滴酒了,馋啊!晚上我就没敢多喝,半夜就和民团坐船赶来了,嘿嘿!”

    安毅点点头四下看看,走到人堆边沿指指里面耷拉着脑袋的老齐:“齐大哥,是我,快出来,快快!”

    齐辉看到军装笔挺腰挂驳壳枪威风凛凛地安毅先是不敢相认。接着像看到救星一样站了起来:“小毅。真地是你?唉啊。可把我吓坏了……弟兄们让让……让让……”

    齐辉跌跌撞撞挤了出来。伸手抓住安毅双手:“小毅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四川一看齐辉脏乎乎地手抓住自己长官这还了得?刚要上前骂娘就被胡子一把抓住:“没看这人是连长地熟人啊?在军队混了这么些年还不知道把眼珠子擦亮点?”

    “哦……是是。我一时给忘了。谢谢胡连副提醒。否则又会惹来一顿臭骂。”

    “没事。四海帮上上下下犯下大罪。已经被国民政府全都抓起来了。你们没事了。”安毅和气地说道。

    齐辉待在原地没说话。身后地工友们已经沸腾起来了。

    安毅以为这帮人翻身解放怎么样也得露出个笑容吧,没想到民工们6续站起来熙熙攘攘地高呼工钱怎么办?把安毅听得连连摇头,不得不大声喊话:“听着,全都给老子坐下来,要是再不坐下,老子转身就走,让你们这帮孙子自己找四海帮要钱去。”

    众人一听立刻安静下来,心想四海帮都被你们抓起来了我找谁要钱去?不过真把这个好说话的长官气走了,恐怕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去找政府?死了都没人管政府会管你?这么一想民工们个个老老实实蹲下坐下了。

    安毅看着这群苦难的弟兄心里也不是滋味,突然涌出个念头是否请女师大的那几个革命女青年来演讲一番,看她们怎么给一群衣衫褴褛讨要工钱的民工做政治思想工作一定会很有趣。可想归想,安毅还是得解决问题的,这可是他从军的第一笔本钱啊!

    安毅脑子一转,环视一圈黑下脸大声说道:“让老子怎么说你们才好啊?前些天老子在上游渔码头,看到你们一个个不是泡在水里,就是在岸上扛着石头木头累得半死不活,怎么不见你们这帮孙子向四海帮的工头讨要工钱?现在好了,老子怕你们被误伤被别的军阀抓走,天没亮就派人来保护你们,你们这群孙子不但不感激,反而向老子讨要工钱,天下有这样做人的吗?啊?要不是看在齐大哥曾经是我街坊邻居的情分上,老子不会在床上睡觉啊?要是老子现在转身就走,这天底下谁还会来管你们这些人的死活?”

    两三百民工被安毅这一顿数落,全都羞愧地低下头,安毅把齐辉和自己的兵屈通源一起叫过来,拿出几个大洋交给齐辉,指指码头边上两艘卖艇仔粥的小船:

    “你们两个过去,让那几个卖粥的船家把所有的粥端上码头来,不够让船家多招呼几条卖粥的船过来,让这些蹲着坐着的苦弟兄们先吃个饱,钱不够再问我要,这帮糊里糊涂的孙子肚里没东西就一肚子怨气,等他们吃饱了再来找老子说话,去!”

    一群民工惊讶地看着安毅,安毅却和胡子走到一边抽烟闲聊,等两百七十六名苦弟兄都吃饱了也过了一个小时,火辣辣的太阳慢慢爬高挥洒着热量。

    也许是几碗可口的米粥真把民工们肚子里的怨气挤掉,所有人都坐在地上,眼巴巴等着安毅过来训话。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老子从来不勉强谁(下)

    安毅看差不多了,就和胡子一起走近民工们,环视一眼众人后大声说道:

    “你们也许听齐大哥说起过我安毅,老子是四川的,刚流落到广州的时候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流落在上游码头附近像条狗一样,差点被人砍了脑袋,接着大病一场倒在街上人事不省,是一个在民政局收尸队干活的江西兄弟看到老子还剩口气,刨好了坑不忍心埋我,又把老子从东郊那个乱坟场拉回潮兴街那个大杂院,我这才认识了齐大哥。当时齐大哥还在拉黄包车,每天见我扶着墙起来上茅房时不时帮一把好生问候安慰,就这样一步步活到了今天。你们说,老子当时比你们现在好多少啊?”

    民工们面面相觑,显得无比的惊讶,听过齐辉说起安毅的几个人终于相信这个是事实,一阵低声议论之后,民工们看着安毅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安毅见形势喜人,立刻趁胜追击加上一把火:“后来我慢慢想明白了,为什么咱们穷苦人净是受尽苦难,净是被人欺压折磨?那是因为咱们打不过人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为什么打不过人家?不都是一个脑袋两个卵蛋四条手脚吗?难道那些欺负咱们的人长着三个卵蛋不成?不!脱光了大家都一样,打不过人家是因为咱们被欺负惯了,所以只要不马上被折磨死还有点儿盼头,还能像丧家野狗一样活下去就低头认了,我说得对不对?大家回答我!”

    民工们低下脑袋,唉声叹气,不敢再看安毅那双折磨人的眼睛。安毅见状,大声咆哮起来:“躲什么躲,抬起头来……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看看老子今天怎么样?再看看四周,老子的弟兄们今天怎么样?大家都是穷苦出身,可如今就是高你们几等,至少能扛着枪人五人六的没人敢欺负,能一日三餐吃得饱、一年四季穿得暖,哪怕明天为了对付那些骑在咱们头上、对咱们随意压迫随意抢夺、甚至随意砍咱们家人咱们兄弟姐妹脑袋的军阀,咱们扛起枪去和他们打仗打死了,也活比你们现在滋润,活得比你们更有面子,一句话,活得像个人样,到了阴曹地府可以大声地地对阎王爷说:我没白到人世间投胎一次!”

    “长官,你要是愿收我……我立刻跟你干,这日子老子也不愿过了!老子……”

    一个十七八岁的瘦小青年站起来,没说完话到哭起来了,他这一声喊出来就不得了,几乎一大半的人站起来要求跟安毅一起混,齐辉也眼泪汪汪地上来哀求安毅收下自己,否则身无分文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不知能否活过明天。

    安毅看着一群眼泪汪汪的苦兄弟,自己也忍不住双眼湿润,他分开人群走进人堆,把手搭在第一个喊出声的年轻人消瘦的肩膀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啊……听口音是江西的吧?叫什么名字?”

    “长官……我姓关,没大名,大家都叫我冬伢子。”冬伢子还在擦泪。

    安毅点了点头:“那就跟我回去吧,从今天起老子是你大哥了!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吃饱了好好睡两天,我给你找个师傅让你学认字,等认字了就做老子的传令兵,怎么样?”

    “长官,我识字,小时候我常常趴在私塾后面偷听先生讲课,那先生心地好,知道我偷听却从不赶我走,还背着请他来的东家和族长偷偷送给我两本书。”冬伢子低声回答。

    安毅哈哈一笑:“这么说老子捡到宝了。哈哈……老四川!”

    “到!”

    老四川屈通源快步跑来一个立正。在一群穷哥们面前他牛逼得不行。

    “你把冬伢子带过去。第一个送上车。回营之后由你专门照顾他。你小子给老子好好听着。千万别欺负老子地这个传令兵。否则老子哪天让他传令给你。让你这孙子挖茅坑。”安毅吩咐。

    “是!嘿嘿。连长。我哪儿敢啊?咱们冬伢子长得秀秀气气地。又识字。哪天我还指望他帮我写封家信呢。嘿嘿……走吧。伢子兄弟。老哥扶你上车。”

    老四川这张老脸上地表情变化无穷非常生动。惹得旁边不少人都笑了。冬伢子点点头乖巧地跟他走了。

    安毅大声说道:“弟兄们听着,老子从来不勉强谁,这天下大得很,谁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但是,老子现在敢对打定主意跟我混的弟兄们说一句,从今天起,只要老子有口饭吃,弟兄们就不会喝汤,哪怕只剩下汤,老子也会让自己的弟兄先喝,喝剩下的老子再喝,不剩下老子就勒紧肚子!这不是漂亮话,而是老子誓言,要是违背,老子甘受天打五雷轰!好了,愿意跟老子混的,老子立马用汽车接他回大营,一趟接不完就两趟,有难处的弟兄们也请大家先好好坐着,等老子安顿好自己的兄弟,就会儿给你们指条路子,或许能得到几个大洋多活几天。胡连副——”

    “到!”

    彪悍冷峻的胡子大声报到。

    “清点人数打道回府。”安毅大声下令。

    “是!”

    胡子转向民工们大声喊道:“拿定主意的弟兄们跟我来!”

    安毅看着两百出头的人数跟在胡子身后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兵源的问题算是圆满解决了。但他脸上却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几十个还在原地紧张讨论、犹豫不决的民工,叹了口气向装着满满当当民工的卡车走去。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这回热闹了

    “什么?多少”

    “两百六十一个,属下数了三遍,没错!而且年龄在十七八到二十五六的居多,样子看来还有点虚弱,但我还是能看得到这帮人手脚和肩膀上厚厚的老茧,是能吃苦能干活的老实人,属下非常满意!”

    工兵营长邝世民乐呵呵地再一次确认,就像自己招回来的一样。

    “好!很好!你立刻到军需处传我命令,让他们马上将足够的服装鞋帽、洗漱用品、锅碗瓢盆送往你们三连。”

    参谋长胡树森放下电话兴奋地自言自语:“安毅这小子果然有一套,仅仅两天就把事情办妥,整整两个连啊!得好好奖励奖励……陈副官……”

    “到!”陈副官小跑进来。

    “通知后勤,给三连送一百五十斤猪肉去。”胡树森吩咐道。

    陈副官迟疑了一下:“报告参谋长,这时候已经过了中午,菜市场肉摊大多收摊了,恐怕想买也没地方买去。”

    胡树森拍拍脑门:“我一高兴把这忘了,行了,你忙去吧,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去三连走一趟,好好安慰一下……什么声音?”

    “好像是杀猪的叫声,西北方向,似乎就在咱们大营里……咦?会不会是安毅那小子自己把猪弄回来?”

    陈副官跑向窗口向西北张望好一会,快步回到胡树森面前汇报:“没错,三连营房门口围着不少人,估计在看热闹。”

    胡树森乐了:“这小子看不出还挺富裕地。行!傍晚咱们也去蹭饭去。哈哈!”

    下午三点。安毅和胡子风风火火逛了一圈广州城再次把车开进大营门口。值星官上车检查。看到满满一车货都用结实地木箱包装。而且上面全是外文。非常地惊讶。下车询问。得知是著名地爱国资本家省港富豪欧耀庭先生赠送地工兵专用工具。立刻敬礼放行。进入值班室按住电话一阵猛摇。向值班地参谋长胡树森及时汇报。

    安毅和胡子把车开到自己三连地营房门口。提前做好准备地尹继南听到动静。领着十个老兵跑出营门。看到门口聚满了人。这十个老兵痞子一阵吆喝就捞袖子威胁。顿时把二连一连看热闹地几十人全部吓跑。魁梧地老兵鲁雄招呼肋骨没长好地两个老弟兄前出二十米看着。这才爬上车和其他弟兄小心翼翼地把货物一箱箱搬下。

    等搬完了上面地两层箱子。露出熟悉地德国毛瑟k98步枪和驳壳枪包装箱。以及整整一层步枪子弹箱。车上地三个老兵痞子惊讶得站起来。望向车下地胡连副刚要开口询问。胡子哼了一声扔掉烟屁股。冷眼半闭。三个老兵吓得马上干起来。紧紧闭上嘴再也不敢多问一句。

    胡子则慢条斯理地指挥几个扛箱子地老兵改变目地地。将这些偷偷弄回来地精选武器和弹药搬进自己地营房另外收藏。

    安毅背着双手。在两个提起猪腿使劲吹猪地大个子民工、两个**上身挥舞木棒敲猪地壮实民工身边游走一圈。乐呵呵地夸奖起来:

    “弟兄们,干得好,看看这气势就震撼人,比老子强多了,估计老子再练十年也赶不上你们。小时候看乡里人杀猪,不知道为何要用铁条子捅用棒槌敲打猪的全身,捅完了没命地往猪的后脚弯吹气,一面吹气一面敲,后来才知道是为了吹涨好刮干净猪毛,当时老子羡慕啊,心想老子长大了也要练好这门武艺,不用歇气就能把一头大肥猪吹涨!弟兄们想想看,旁边多少姑娘媳妇围着看,脸上光彩啊!”

    众兄弟哈哈大笑,谁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年纪轻轻斯文秀气的连长这么风趣,大家笑完安毅又来了,大声宣布一项重要决定:

    “所有的弟兄们听着,有谁会烧菜觉得自己有两下的,就到冬伢子那儿报名,今晚这顿饭就由报名的人来做,做好了老子就让他留在炊事班,手艺最好那个当班长,次一点的当副班长,这可是个有油水的职务啊,宁可路过不要错过!咱们三连只要七名炊事兵,多一个不要,藏着掖着的到时不要后悔,在老子这里后悔门都没有。好了,可以报名了,没事干的轮流到后边水龙头那儿洗澡,吃饭的时候谁***还脏乎乎臭烘烘的,老子让他一边看着再扣他一个月的饷钱,听明白了吗?”

    “明白……听清楚了……晓得……马上就去……”

    未经训练五花八门的回应让安毅头都大了,他一面摇头,一面走向自己三个长官的办公室兼卧室,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喝茶,听到屋内有拉枪栓的声音扭头往了过去:“胡子,这枪怎么样?”

    “真他娘的漂亮!老子真没见过这么好的做工,枪栓操控自如,扳机不轻不重,就像是经过精心调教过的一样,太棒了!”

    胡子摆弄着长枪爱不释手。

    安毅放下茶杯笑着解释:“还真让你说对了,这三十支长枪和五支驳壳枪都是从几千支新枪中选了又选才得到的,本来咱们只打算买十支长枪五支驳壳枪配给军官用,但听了汉斯的介绍老子当场拍板这三十支长枪全要,他说这些枪都是‘鲁麟’商行两个老资格枪械师精挑细选并在靶场实弹检验过的,完全可以当作狙击步枪来用,可惜目前狙击专用瞄准镜虽然生产出来但还无法买到,得等德国佬解禁才行,否则,老子也能好好过过瘾。”

    “什么是狙击步枪?专用瞄准镜又是什么?”胡子感兴趣地问道。

    “等哪天有空跟你去练枪再告诉你吧,这些枪先得好好藏着,等北伐开拔了咱们再装备起来。***,老子可不想碰到个万一,被人撵着屁股痛打一辈子都是耻辱,至少得特训出一个加强排出来,专门从事侦查、搜索、警戒、保卫和打硬仗等等任务,否则到了战场咱们别想睡个安稳觉。”

    安毅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放心把自己的命交给那些步兵团的兄弟去保护,何况二师各主力团也没剩下多少老兵了。

    胡子没什么意见,收起枪关上箱子再盖上草席,拍拍手回到安毅对面端起茶杯坐下:“那一百二十把折叠工兵铲太好了,能砍能锯那么多的功能,铲子口轻轻松松截断筷子粗的铁线,挖起战壕来多省事啊!这德国人真他娘的厉害,这次我要不是亲眼看见,你说上天我都不信,真他娘的给德国人想绝了,怪不得你有这个把握敢立下军令状,原来有这么个宝贝。”

    安毅听到外面乱哄哄的笑声毫不在意,坐正身子捡起支铅笔就在桌上的一张白纸上划开了:

    “胡子,这次和二军四师的比武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他们既然敢提出挑战,肯定有自己的绝活,按照师座那天的说法,是对方开口就先来个五公里全副武装奔赴战场,随即立马构筑防御工事,以最先按指标完成者为胜,这就表明四师那帮孙子定然是一群老兵,进行过较长时间的训练甚至参加过实战检验,而且我还怀疑二军搞过这种比武,否则他们哪里敢这么大口气要灭咱们黄埔嫡系的威风?”

    “你说得有理,估计其他几个军也都有这心思,谁让咱们一军总是第一个换装又总是第一个饷的部队?咱们的士兵如今的月饷提高到平均十二块钱,而其他各军高的才十块、低的五块,能不眼红?而且蒋校长在不同的场合总是夸奖咱们自己人,特别是两次东征一次平息滇桂叛军的叛乱之后,咱们黄埔的名声越来越响,你想其他友军都打了这么多年仗,每一个部队都比咱们黄埔军成立得早,人家能服气吗?所以一有机会就挑鼻子竖眼的很正常。”胡子这方面经验丰富。

    安毅点点头沉思片刻:“胡子,你去替继南看着外面两百多个新兵蛋子,检查一下饭菜做得怎么样,把继南叫进来我跟他合计一下,老子也给四师那帮孙子出个难题,既然要比,就来点新花招,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应付。”

    “行!我这就去。”

    一分钟不到尹继南进来,听了安毅的打算大声叫好,伏在岸上立刻书写训练计划。

    交代完毕,安毅轻轻松松踱着方步吹着小曲走向门外,尚未出门立刻就闻到股股诱人的浓香飘来,其中竟然有自己久违了的回锅肉和酱园蹄,安毅精神大振大步走向伙房,洗完澡换上一身新军装的冬伢子迎上来递给安毅一份名单,安毅停下脚步仔细一看顿时乐了:“冬伢子,你这毛笔字不赖……这十一个人都会做菜?你看到他们做了没有?要知道这年头咱们穷人一年都难吃上几次肉,你可别给我闻到肉香就看花眼了。”

    “我看了,大哥,我一个个看的,都很麻利,特别是湖南的乔大哥和四川的刘大哥两个,老兵们看到他们切肉的麻利劲都赞起来了,炒菜更好,有两个怕炒糊了不敢加大火,只有刘大哥和乔大哥总嫌火不够大,把你从菜市场买来的一包包香料几乎都用遍了,真的大哥,我早早就洗完澡换上新衣服,从切肉开始就一直站在边上看着。”

    冬伢子一口一个大哥,心情也变了个样。

    安毅哈哈一笑,搂住冬伢子的肩膀往前走:“真热闹啊!咱们哥俩去先尝尝,老子刚才做计划太入迷了,竟然没闻到香味,估计这香气没飘出来,就给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饿鬼全给吸完了,哈哈!”

    众弟兄听到安毅的笑声,全都乐呵呵让开一条路,安毅看一排满当当的盆里可口诱人的回锅肉哪还忍得住,上前抓起一块塞进嘴里烫得他悉悉索索直抽气,还没吞下又抓出一块大的塞进冬伢子嘴里,望着逐渐变暗的蓝蓝天空大声喊道:

    “弟兄们,这天气热,咱们就把宴席摆在露天地方,今晚全都给老子放开吃!”

    弟兄们轰然答应,立刻四处跑动搬桌扛凳端菜盆,一个个满脸喜悦笑声朗朗,比任何时候都要敏捷快。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一步三回头(上)

    “长官到——”

    门口站岗的老兵大声通报,营房院子里的各种声音随之停下,两百多个新兵好奇地望这望那,不知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在十几个老兵的低声督促下,络绎站直身子恭迎,安毅则领着胡子和尹继南大步跑向门口。

    听完安毅的报告,刘歭回了个礼:“门外那辆车是谁的?”

    “欧耀庭先生的,他不但送给咱们一批工兵专业器材,还把车子借给咱们用几天,这两天运送新兵和工具全靠这辆车子了。”

    安毅知道这刘歭和徐庭瑶等人天天到下面各团检查工作,风尘仆仆的估计也是刚回来。

    刘歭扫了一眼满当当的院子,满意地点点头:“你买了两头大猪回来宰,是不是也请了几个外面的师傅给你做菜啊?”

    安毅笑着说道:“都是新兵自己做的,杀完猪我问了一下,那几个新兵原来在老家的时候,凡是遇到红白喜事都去帮忙,所以菜做得不错。师座,各位长官,请与三连弟兄们一起吃个饭吧,我们还等着长官们训话呢。”

    “你就是不请我们也要吃,你们这一弄,整个大营都飘着肉香,搞得其他部分的弟兄们意见很大啊,哈哈!”

    胡树森看到桌上黄橙橙油亮亮的几盘肉非常喜欢。

    “长官们请!”

    安毅陪伴在刘歭等人侧后一步,对身边的尹继南低声吩咐几句,尹继南快步离去找了两个兵,把办公室里的两张桌子抬出来并在大榕树下,铺上一块还算干净的蓝色棉布,不一会儿就摆布得像模像样的。

    刘歭、胡树森、蒋鼎文和各自地副官以及营长邝世民七个相继坐下。吩咐安毅把胡子和尹继南一起叫来同坐一桌。挤是挤点也还能坐得下。安毅知道长官们有不少事情询问。因此也觉得没必要太过恭敬谦让。

    “吩咐你地弟兄们开动吧。不用拘束。”刘歭是个实在人。

    “是!”

    安毅转身跑到桌子之间大声传达:“师座有令。弟兄们开动!”

    话音刚落。二十几张桌边形状各异、有坐有蹲地弟兄们轰然开动筷子飞舞。一些老实地新兵蛋子还在问“向哪儿开动啊”。看到没一个人回答只顾飞快地吃肉。疑惑片刻搞不清楚。猛然现菜盆子里地肉少了一半这才明白过来。手忙脚乱地拿起筷子和饭碗加入抢吃地行列。心里既着急又感慨。进入军营地第一课就留下了终身难忘地记忆。

    长官们这桌菜式齐全。份量足够。几个长官也不说话连吃了三碗饭。肉也没剩多少了。这才拿出手帕心满意足地擦去满嘴油。纷纷夸奖好手艺。

    胡树森指指桌上的菜盆子说道:“做得不错,虽然没有大馆子的精致但味道十足,特别是这个酱圆蹄、回锅肉和蒜泥白肉,很有川湘特点。这么吧……陈副官,明天你把做出这几道菜的两个新兵调到师部饭堂去,哈哈!”

    安毅心里叫苦但又不敢开口,放下饭碗一脸的讪讪而笑,搞得胡树森和刘歭几个哈哈大笑起来。

    刘歭和气地问道:“欧耀庭先生送你什么好东西了?”

    安毅向胡子略作示意,胡子迅拿来一把黝黑精巧的十字镐和一个精致的黄色帆布带,安毅站起来离开桌子一米多,接过十字镐开始详细讲解:

    “这种十字镐是德**队工兵的标准装备之一,为精钢制作,一镐下去能穿透六毫米铁板,轻重适手,重心合理,使用起来事半功倍啊。”

    刘歭接过来仔细看一遍非常喜欢:“是很不错,目前你们有多少这样的十字镐?”

    “只有二十把,还是通过德国‘鲁麟’洋行专门定购的。”安毅毫不迟疑地回答。

    “可惜少了点,要是三个连都能装备这种德国货就好了。”刘歭显得很遗憾,把十字镐递给蒋鼎文,指指胡子手上的黄色帆布袋好奇地问:“这个底部椭圆形的漂亮袋子里面装着什么宝贝?”

    安毅接过袋子,打开两根扣带,拿出了里面的工兵铲:

    “这是最新型工兵专用铲,可折叠,方便携带,德军也是刚刚开始6续装备,长官们请看……打开后顶紧这个卡璜就可使用,请看这里,这六个孔能安装和拆卸目前通用的六种螺帽,起到扳手的作用;这个槽型开口可以起钉子;这一边相当锋利,另一边厚实处可当锤子使用;可轻松砍伐树木或在从林中开路;再看这部分……整把铲子使用了很多合金,制造工艺相当复杂,一把铲子的价格比一辆自行车还贵五成,欧耀庭先生这次赠送咱们一百二十把已经非常够意思了。正是有了这种先进高效的工具,属下才敢立下军令状,如果长官们允许,属下几个当场演示一下。”

    “好!”

    刘歭几个两眼光兴致盎然。

    安毅退到四米外,看了一眼上方两米处早就显得碍事的榕树枝干,挥铲就砍,只挥动了七八下就把小腿粗、数米长的枝干砍断落地,安毅乘热打铁,弯腰俯身开始铲泥,两分钟不到竟让他挖出一个五十厘米方方正正的土坑来,看得刘歭等人和远处的弟兄们惊讶不已。

    安毅干完找来张破布将铲子擦拭干净,上前双手递给刘歭,刘歭接过仔细端详,这摸摸那敲敲嘴里不停叫好,其他几个长官也像看宝贝似的伸长脖子凑近脑袋。

    蒋鼎文不等刘歭看完,乐呵呵抢到手上:“真他娘的绝了……边刃锋利远胜刀剑,功能众多,铲形又厚实,设计太精巧了,形状大小和重量都非常令人满意,特别是这个折叠功能巧夺天工啊,携带方便不累赘,要是我们所有的步兵每人配一把,战斗力就能提高很多,我现在对安毅的军令状有信心了,哈哈!”

    刘歭心情大好,示意安毅三人坐下:“刚才看了你的操作,我们对这次比武更为期待,不过你手下几乎全是新兵,得加把劲才行,再好的工具也需要人来使用,所以我今天来不单止看看这些新兵,也想听听你们的训练计划和其他打算,说说吧。”

    “是!”

    安毅吩咐尹继南把下午制定的计划拿来,转向刘歭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想请求师座给我二十天野外训练的时间,地点我已经初步选定,就在我毕业前率领工兵大队二区队驻扎的林村竹溪口,那里有山有水,有竹有木,购买麻绳、钢扣等用品也很方便。林村北面那片小高地也非常适合练兵,而且村里有个小市场有诊所,后勤补给非常方便,二十天一到,请求师座和长官们去实地指导,并对我连的训练成果进行评估。”

    刘歭欣然同意,其他官长也纷纷赞成。

    这时尹继南拿来训练计划和竞赛建议书,刘歭把训练计划递给胡树森,自己则仔细翻看建议书。由于天色渐黑,细心的胡子把一个灯泡牵过来用竹竿挂到了顶部的树干上。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一步三回头(下)

    五分钟后,刘歭看完计划书递给了蒋鼎文,站起来低头走出十几步又再回头,来来回回走了三次终于重新坐下:

    “各位,你们觉得这份建议书如何?”

    “难度很大,将五公里急行军、渡河、三十米浮桥搭建和一百米环形工事结合在一起的想法非常全面,也很巧妙,但是如此高强度的连续作战,一天时间能不能完成我都没把握。”蒋鼎文说出自己看法。

    胡树森不愧为最了解安毅的老狐狸,他看完建议书思考片刻,转向安毅大声问道:“安毅,以你们估算,能在多长时间内完成这一系列任务?”

    “只要通过二十天强训,我们有把握在六小时内完成,或者更短。”安毅非常自信,两眼炯炯亮,意志坚定无比。

    “六小时?”

    蒋鼎文和胡树森同时惊呼。

    安毅看看四周,低声解释:“各位长官,并非安毅一派胡言,而是有恃无恐,比如……请长官们替我们保密,并选择出较为复杂的地形,这样我们就能大大抵消四师那帮孙子的优势,利用自己先进的观念和巧妙的组合一举击溃他们!”

    “好!”

    刘歭拍案叫好:“怪不得你如此信誓旦旦,果然成竹在胸,我们几个今天受益匪浅啊!我现在很有信心,甚至感觉你的六小时估算已经留下不少余地,我为二师有你们这样的基层军官而感到骄傲!”

    刘歭说完马上与胡树森低头商议,两人窃窃私语频频点头,刘歭站起来大声下令:“尹继南听令!”

    “到!”

    尹继南惊讶地站起来。

    刘歭含笑看着他:“基于你优异地表现和扎实地业务水平。经师部主官讨论同意。自今日起。任命你为三连政治教导员兼七排排长。”

    “谢长官信任!”

    尹继南激动得脸都红了。几天就从排级升到副连级地毕业生没几个。

    “坐下吧。”

    刘歭满意地坐下,看看满脸高兴如释重负的安毅奇怪地问道:“安毅,你怎么笑得怪怪的?”

    安毅收起笑脸大声回答:“师座、参谋长,我为自己的同袍能获得长官们的认可和栽培深感高兴,再一个就是……就是放心了,属下实在担心上峰派个整天唠唠叨叨只会耍嘴皮子的政治教导员下我三连来,如今好了,属下心里这块石头放下了。”

    刘歭等人哈哈大笑,都知道安毅在军校时就不喜欢政治,此刻听他说得这么直接深感有趣,同时也在心里认定安毅是个带兵的好苗子。

    胡树森收起笑脸:“安毅,你这样的政治态度可不行,人还没来你怎么就担心人家只会耍嘴皮子?你这毛病要好好改改。还有,基于你们三连严重编,经师部讨论决定,从这批新兵中调出七十名补充二连的空缺,其他编部分等候下一步研究方案出来再行处理,此命令两小时内执行。”

    安毅大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再把目光转向正在收拾桌椅板凳的朴实新兵们,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辛辛苦苦连吓带哄好不容易招回来这两百多个弟兄,如今名字都没叫全就被分走,让雄心勃勃的安毅如何割舍?可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啊,老胡这命令一下就是没有余地的事,安毅一个小小的见习学官破格提拔的代理连长,根本没有一点提出异议的本钱。

    胡树森看到安毅沮丧的脸,哈哈一笑,与刘歭略微商量双双起身准备离开,安毅连忙站起来恭送,心情复杂地陪着长官们边说边走送出很远。

    等安毅返回走进院子,就看到所有的弟兄们都集中在院子里诚惶诚恐,议论纷纷。见安毅回来,弟兄们立刻闭上嘴呆呆看着他,眼里满是惊慌和不舍。

    “怎么了?不回到自己营房学习条例,聚在这儿干嘛?”安毅沉下脸大声问道。

    刚升官的尹继南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他忧心忡忡走向安毅低声抱怨:“把老刘和老齐调到师部饭堂也就算了,可这一下又调走七十名兄弟,弟兄们都不愿意啊!我明知军令不可违抗,可我这心里不好受,胡子回去抽烟不出来了,我看得出他也不愿意。”

    “唉……”

    安毅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安慰:“继南,咱们如今没有讲价的本钱,弄不好长官们还会认为咱们野心大呢,咬牙忍着吧,千万别让人看出什么来,刚才蒋团长还偷偷暗示我千万别胡来,所以尽管舍不得也不能露出一点的不愿意。好了,让我来处理吧。”

    安毅说完一声不吭走到饭堂边上,摘下挂着的长竹竿大步走向人堆,竹竿平放直挺挺捅进去,惊慌的弟兄们很快闪到两边,呆呆地看着安毅。

    安毅数了数左边隔开的人数,把竹竿放到地上随手抓住距离自己最近的三个弟兄拉到右边,命令尹继南把右边的人全部带进营房。

    七十个被隔离出来的弟兄们急得快哭了,安毅站在他们面前叹了口气:

    “弟兄们,我知道你们不愿意离开,可能想和自己的老兄弟留在三连,也可能觉得老子这个连长对脾气,可是不管怎么想,你们都没办法留下来了,因为,咱们的革命军就是军令如山的部队。”

    胡子不知何时走过来,安毅看到是他想了想转身低语几句,胡子点点头回到自己营房拿出装着大洋的布袋快步走来。

    安毅对这群即将离去的新兵说道:“弟兄们,二连就在隔壁,咱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想自己的哥们了随时可以过来坐坐。今天上午,那十几个有家有口的穷弟兄没有和咱们一起回来,我和胡连副都是小官,没什么本事,只能给他们每人放十块大洋,告诉他们实在活不下去了可以去找我那些熟悉的人看能否帮上一把,你们就放心吧。你们现在的处境比他们好多了,至少还在同一个营里,有事能相互帮帮手,所以不要舍不得。今天上峰的命令下的突然,我也没啥准备,好歹你们也在我手下当了几个时辰的兵,也算是个缘分,每人五个大洋表点意思,弟兄们也能宽裕一些,来……接着。”

    二十分钟后,七十个眼泪汪汪的新兵被安毅带到相邻的二连,黄埔三期的二连长曹福明带着几位副手,乐呵呵地站在营房前迎接。

    曹福明吩咐连副把七十人带进去安排好之后,搂住安毅的肩膀走出几步:“来一根,没你的烟好将就吧,哈哈!要不是你这七十个新兵,老哥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是,谢了,小毅,来,点上……哈哈!”

    安毅吐出口烟雾,低声说道:“等会儿你派几个人去把七十套洗漱用具搬过来吧,这帮都是苦弟兄,多照顾他们些。”

    “不用搬,我这里已经按编制提前把所有物品领回来了,你那人多留着备用吧。”曹福明也够义气。

    安毅点点头想告辞,抬头看到七十个新兵还站在营房门前的路灯下,齐齐望着安毅久久不愿进去,在二连连副的催促下不得不抬腿,一个个像离开亲爹似的一步三回头,看得安毅心中难受,扭头就走。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不怕笨就怕懒

    次日中午一点,通过一个上午的分配调整和军纪学习,三连近两百名官兵整装完毕,排成三列纵队离开营房跑出二师大营,展开为期二十天的强训。六名旧伤未愈的老兵和十四名体弱生病尚未恢复的新兵留守营房,最重要的任务是看好安毅偷偷弄回来的那批武器弹药。

    三连被调走七十二名新兵之后,官兵人数仍高达二百一十八人,除去尚在住院的老兵吴立恒和三个连级军官,安毅把全连分为五个排一个班;每个排三十七人分成三个班,设代理排长一名,正副班长六名;多出的一个班就是暂定七人的炊事班。冬伢子如今成了连里的文书,将档案记录、传令、代写家信等诸般任务集于一身,深感责任重大也干劲十足,因为他活了将近十八年,还从未得到过如此的友爱和信任。

    开车装载诸多工具的安毅徐徐跟在费力奔跑的队伍后边,看到全身披挂的尹继南跟随队伍不时鼓励鞭策,心里非常佩服自己这位意志坚强、以身作则的师弟:“胡子,继南这小子除了嘴巴笨点其他无可挑剔,做起事情比那些连长教导员们强百倍。”

    “老子也佩服继南,这小子很扎实,看的书也多,你只要有啥事跟他一说,立马就能给你有条有理地列出来,我看了他的那些报告、计划和统计图表,比军校里的那些教官都有水平。对了,继南一直说这方面你做得比他强,他都是跟你学的,真的?”胡子问道。

    安毅笑道:“我教过他一些新东西是不错,可我自信做得没他好,他非常扎实细致,细到能计算每个兵背负多少重量才合理,用什么方法来检测行军度和耐力等等,都一一想得到详细记下来,老子只是跟他动动嘴皮子就不用管了,你说,这样的好搭档到哪儿求去?”

    胡子哈哈一笑:“你们俩确实般配,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把一群老兵痞子治得服服帖帖的,比那些军旅多年的连排长都强,老子算是服你们了,哈哈!行了,看着继南一个人带队跑我过意不去,你开慢点我也下去跑跑,怎么样老子也是个中尉连副,三连唯一有军衔的军官,不能让弟兄们看扁了。”

    “等等胡子,给你个任务。”

    安毅叫住紧皮带扣枪套的胡子:“从今天起你得留意,看看这帮新老弟兄中有哪些可造之材,这次练兵完毕回去就组建咱们的战斗排,否则时间上来不及了。上午我去师部,徐副师长悄悄告诉我,最迟下月初咱们就得北上打仗了,说不定咱们工兵营还得走在前面,你得利用这段时间把人员定下来,否则回去师里再从咱们弟兄中抽调一部分充实给别人就糟糕了。”

    “怪不得你要把两万子弹带上车,放心吧,看人的本事我还是有的……不用停车,开慢点就行了。”

    胡子打开车门轻松跳下去,顺手关上车门,跑出十几步就追上尹继南,哥儿俩并肩向前,士气顿时提高不少。

    安毅心里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有两个这么出色、这么忠义的好搭档,暗暗打定主意:今后无论到哪里也要紧紧拴住这两个好兄弟。

    三连地到来受到林村乡亲们地热情款待。民团水军头领阿海正好捕获一条七十多斤重地大鲶鱼。听说安毅率部驻扎在竹溪口地老地方。立刻驾船把鱼送了过来。弟兄们看到这么一条大鱼立刻围上去。得知是连长地好兄弟送来地礼物感叹不已。为自己能留在三连深感有福。安毅见到大鱼也非常兴奋。听阿海说每个月都能碰到这样地大鱼上次抓到地更大之后。看了看尚未受到工业污染地珠江。低低感叹一声:今天老子要放开肚皮吃。否则以后绝种就吃不上了……

    弟兄们分排砍伐竹木割草搭棚。炊事班在原先留下地简陋火灶基础上略作完善。架锅生火。刚刚赶来地林旭东等兄弟获知这群干得热火朝天地士兵刚跑完十几公里。不由得大声称赞士兵们地体力过人。让安毅、胡子和尹继南很是自豪了一把。安毅指指自己地一百多弟兄告诉林旭东。如今属于林村地江月码头就是我这帮弟兄建起来地。林旭东这才想起安毅昨天招兵地事情。对安毅能在如此短暂地时间里把一群民工变成这样感到惊讶。

    林旭东既然带着弟兄们赶过来。晚上这餐酒也就免不了。安毅叫来十几个老兵班排长。仔细叮嘱一番。带上胡子和尹继南跟随林旭东等人进村喝酒。林旭东非常周到。不到一小时就给营地上安毅手下地弟兄们送来十只白切鸡和两百斤酒。让久违酒精地弟兄们乐得大呼小叫。手舞足蹈。

    入夜。酒足饭饱地安毅和两个副手满载而归。尹继南在酒桌上听林旭东说三日内就能将三十二万元存进安毅地汇丰银行户头。吓了一大跳。怎么也不敢相信。要不是亲眼看到胡子此刻提着地袋子里装着十根金灿灿地金条。尹继南打死也不会相信林旭东地话。

    谁知走到木桥安毅告诉他。这十根金条是林旭东送给李铁奎大哥地重礼。自己得到地三十二万元不属于自己一个人。而是胡子有份、你尹继南也有份。这笔巨款将会在打下南昌之后有大用——建两家专门生产压缩饼干、军用帐篷、军装军裤甚至内衣内裤地工厂。凭借咱们黄埔同袍无处不在地优势。既能让钱生钱利滚利。还能增加军队地后勤供应。

    初次听到安毅这个长远计划地胡子钦佩之余开玩笑问:要是老子打仗打死了不就看不到大财地那天吗?安毅毫不犹豫地回答:那你就快找个婆娘制造下一代。你死了我养着。我死了继南养。要是咱们全死了就交给我家老道。要是你生不出孩子老子就到沧州找你爹娘。跪在两老面前亲手把十万块钱恭敬奉上。这一席话把胡子差点说出眼泪来。尹继南再也不开口询问这事。

    次日开始,紧张的高强度训练在安毅、胡子和尹继南近似疯狂的虐待下展开,弟兄们尽管都是吃苦耐劳的人,但在三天之后也被折磨得筋疲力尽,好在第四天的任务相对轻松,安毅开车买回来一桶桶的水泥一车车钢筋,林村民团运来一船船河砂和碎石,一座功能齐全巧妙坚固的钢筋混泥土工事开始浇筑。

    令弟兄们深感满足的是,一日三餐大鱼大肉,每天晚饭林村民团都会送来近两百斤香醇的米酒,不多不少每人一斤,酒量大的想多喝一口也没有。因此,从竹溪口永备工事浇筑完成到北面开始新的强训的弟兄们,不但没有一个倒下反而个个满脸红光,充足的营养和相对科学的训练让弟兄们很快度过了疲劳期,大多数人在不知不觉间两次突破自己的体力极限、上升到新的高度。

    不过弟兄们对安毅亲自指挥的一项训练非常不解,每天下午五点半收工到七点这一个半小时里,除了炊事兵所有人都得全副武装游过二十多米宽的竹溪,不会水的也要抱紧竹竿或者砍下的芭蕉树求人推过去,然后一半人再游回来,两边人寻找大树巨石或者打桩,按要求的倾斜度固定鸡蛋粗的几十米长大麻绳,随即把到每人手上的带皮套的活动钢环牢固地扣在麻绳上,一个个在鞭子的威胁下惊慌失措、晃晃荡荡地滑过对岸。

    这每天无论刮风下雨都不能免的一个半小时里,弟兄们在安毅和胡子的淫威下都得毫不停歇连干三次,干了一天重活身疲力竭之后再进行这样的魔鬼训练非常折磨人,不但要求的时间一次比一次刻薄,还不允许出错,掉下水的弟兄就可怜了,爬上岸时被守在两边岸上凶神恶煞的的胡子和安毅举鞭猛抽一下屁股或者大腿,不但抽出一条血痕,晚上那餐肯定还分不到酒喝,结果十天下来竟然出现了奇迹——在连续三次急迫的训练中,没有一人在悬空滑行中落水,许多旱鸭子竟然不抱芭蕉根就能用狗爬式游过去。

    看到大功告成,兴奋的安毅立刻大声宣布:每人奖励两块大洋,今晚的酒管够,一醉方休,明天上午放假半天——到沙洲打枪去!欢欣雀跃的弟兄们哪里知道,出前看重荣誉的二师几个主官,在安毅几近声泪俱下的再三恳请下,忍痛给安毅一千五百大洋,只有一个要求:给老子打败第二军,否则到时你安毅得吐出来!

    “老子不怕你笨,就怕你懒!”

    这是安毅从强训第一天开始就反反复复不停叫嚣的口号,结果就像那个著名的“脑白痴”广告一样,深入所有弟兄们的骨子里,下面的老兵班排长不知不觉也拿这句话大声吆喝声色俱厉,使得在四周观看的林旭东和数百民团目瞪口呆,他们自信自己怎么样也无法做得比这群官兵好,先是难以像这群疯的官兵一样没命的折腾,其次是谁也无法狠心下手痛打犯错的兄弟,再就是如此奇特令人眼花缭乱的诸多训练方式打死也想不出来。

    见多识广的林旭东心里对安毅三人敬佩不已,三人不但能把近两百名连正步都走不成的民工训练得如此剽悍,他们自己也身先士卒,一次次做示范,什么训练项目都是三人试了又试反复讨论才定下的,当所有士兵都累得一塌糊涂进入梦乡之后,三人还点起马灯在草棚里反复总结深入探讨,下半夜还轮流上岗为自己的士兵守夜,因此,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朴实士兵们没有一个说出半句怨言,反而对自己的三个长官敬重畏惧,也无比感激。

    夜已深,林旭东与安毅等人商量完村北永备工事建设事宜告辞离去,心里在盘算等安毅带队离开时送点什么礼物感谢为好,就听到身后的阿深在教训徒弟:

    “你看看小毅的军队是怎么训练的?你带的几十个吊儿郎当的弟兄那点比得上?老子不怕你笨就怕你懒,知道吗……”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去约会(上)

    次日上午,弟兄们早早就起床吃早餐,然后以排为单位,列队等待长官分弹药,随后乘坐渔船开往沙洲。第一次打靶的新鲜感让百多位新兵蛋子跃跃欲试,无比的期待,老兵看到搬出的弹药足够每人分五十还不止,立刻明白这样的练枪机会实在不多,要是不抓紧,错过就可惜了,何况跟着富裕的民团一起去,准能吃香的喝辣的。

    林村民团已经将十几条木船开到码头停泊,安毅放下喝完鱼汤的大腕,擦擦油光亮的嘴,和胡子、尹继南走向队伍前面,第一句话不是分子弹也不是强调注意事项,而是下达令人惊讶的口令:

    “一排注意,立正!齐步——走,立定!打开双臂与肩齐平,展开队形保持距离。”

    一排三十余名弟兄从排长到小兵老老实实展开双手散开,只听安毅大声下令:“照我的做——上身前倾,右腿向后缓缓抬起,保持一分钟!”

    士兵们惊讶地看着安毅的姿势跟着做,安毅大声叫“好”,命令保持不动,只见三十余名弟兄中的四个摇摇晃晃,十秒都支持不住,不得不放下向后抬起的右脚,摇晃几下才勉强站住,安毅大声喊停上前两步,指着四个坚持不了十秒的弟兄恼火地说道:

    “你、你、你,还有你,出列……***!你们四个***敢喝醉,明知道今天要打靶,昨晚还怕自己吃大亏没命的喝,如今站都站不稳还打什么靶?滚一边去,留下看家……一排长?”

    “到!”

    尹继南上前一步。

    “分弹药,把一排留下的弟兄们带上船。”

    “是!”

    众人没想到安毅来这一手,看着四个喝多的孙子愁眉苦脸的走进草棚,全都笑了起来,就连从不在士兵们面前露出笑脸的胡子也忍不住转过身去偷偷乐,其他喝醉没完全清醒的弟兄们吓得偷偷练起平衡动作,深怕等会儿站不住会被赶出队伍,可越是紧张越是适得其反。到现在胡子才知道,为何刚才商量留下哪个排看家时安毅说不用急,原来他竟然用这样一个巧妙的方法解决问题。

    江岸上围观地民团弟兄笑得更欢了。都说安毅这脑瓜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鬼主意。

    十分钟后。整个阵地留下四十一名酒还没全醒地弟兄看家。其中包括六名老兵班排长。安毅哈哈一笑。走下码头准备上船。五排代理排长屈通源带着手下五个稀里糊涂地弟兄屁颠屁颠跑下江堤哀求道:

    “连长。带我们去吧。兄弟我好几个月没放抢了。在阵地上闲着没贡献……咱们弟兄不习惯啊!”

    “好!有这样地觉悟值得表扬。”安毅站上船头转过身。一脸地嘉许:“屈通源听令!”

    “到!”

    老四川屈通源乐呵呵立正。预感到连长开恩了。

    “领着你的人立刻到村北大树底下把老子的车给洗干净,回来检查,要是上面沾着一块泥巴,你这孙子就得给我舔干净,明白吗?没听见是吗……胡子,把你的鞭子借我用一下。”

    屈通源先是以为命令上船,接着听到命令洗车一脸的痛苦,伤心之下没有及时回答,此刻看到安毅接过胡子手里的皮鞭,吓得脸色白一面大喊“遵命”一面迅逃上江堤,惹来十几船弟兄们的哄堂大笑。

    一群孬兵吃过午饭,无精打采聚在一起相互指责,这个说你这孙子昨晚存心灌老子,那个大骂你这基巴有心害你家爷爷,全身水渍的老四川领着几个把车洗得干干净净的弟兄们回来,看到灶台上留下的小半盆煮得黑乎乎的猪肉、半盘没有油腥味的鱼汤气得大声骂娘。

    靠在草棚柱子上的四排代理排长鲁雄打了个饱嗝,转过四四方方的大脑袋白了老四川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你***不吃拉倒,炊事班的弟兄们都去放枪了,这还是老子辛辛苦苦做的呢,要知道你这样没屁眼儿,老子刚才就该倒给村里的几条母狗享用……

    中午一点半打靶归来的弟兄们快乐极了,这个说民团的烤鱼煮螃蟹的手艺真基巴好,那个说自己今天第一次打枪就能打上好成绩,更多的人则在谈论安毅两枪把天上的两只野鸭干下来的精准枪法,只有一群酒刚醒来的孬兵沮丧不已,没等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尹继南的集合哨声催命般响起,全都得快冲到空地上集合,按照命令披挂整齐、开始了今天围绕林村的六公里长跑。

    长跑回来喘息稍定,尹继南的命令再次传来:

    “以排为单位跑进村子,在民团弟兄的指引下,用工兵铲砍伐大树,具体要求有各排排长实地传达!”

    百多汉子又在各自排长带领下冲过木桥进村伐木,完了修成三种长度或扛或抬往回赶,气喘吁吁跑到木桥头抬头一看,安毅和胡子岔开四条长腿拿着皮鞭一脸的狞笑,脾气最好的尹继南拿着一个画上黑色大箭头的木牌对准流水哗哗的竹溪频频令,一百多个弟兄扛着沉重的木头骂骂咧咧冲下河岸,大喊大叫、七手八脚地把木头推过河对岸,水淋淋爬起来没能喘口气,安毅那要命的大嗓门又喊开了:

    “加紧干吧,最后一名今晚不但没酒,连肉汤都没得喝!”

    五个小时下来,一百多弟兄全瘫在草棚前面的泥地上,七个炊事兵殷勤地跑进跑出端来一盆盆解暑的广东凉茶,看看哪个弟兄实在动不了就抬手抬脚搬进草棚,用大张竹壳当扇子帮忙扇风祛暑,嘴里依依呀呀不停安慰。

    安毅三人巡视一圈,对五个排搭建在山包顶上的五座四米高瞭望塔还算满意,走到桥头树荫下开始总结,均认为这一阶段的强训基本达到了预定的效果,考虑到剧烈的消耗,今天的飞索过河的度和技巧训练暂停一天,明天开始就可以展开模块式浮桥架设的训练。

    意见统一之后安毅按例总结归纳,勤恳的尹继南飞快地把内容记到工作日记本上。

    一阵风把红烧肉和清蒸鱼的香味送来,安毅看看天色回到草棚里拿起脸盆,到江边码头上脱下衣裤跳入水中畅游一番,上岸搓满全身的香皂泡又跳入江中洗个不停,游出五十米掉头返回上岸,擦干身子,飞快脱裤穿裤换上干净的服装,端上脸盆吹着口哨缓缓登上江堤。

    在桥头吸烟的胡子和尹继南看到安毅今天如此反常,连忙询问,安毅乐呵呵就是不说,胡子忍不住骂了起来:

    “***,又用香皂又换新衣服,不会是火气太旺想进城逛窑子吧?”

    “胡子,莫非你也想去?行,等会儿和我一起去,我给你找个最正点的,省得你整天憋得愁眉苦脸怪吓人的。”安毅随口回敬。

    胡子呵呵一笑:“你小子不怕染上花柳梅毒耽误一辈子,老子却怕得很,要是把老二给弄残了,日后百万家财谁来继承?”

    安毅哈哈一笑,靠近胡子神秘地说道:“我教你个法子绝对保险,你还记得上次咱们在沙面租界洋行里看到的气球吗……记得就好,你狂窑子之前买上几个,准备干那事的时候拉开气球口子把你的老二套上,这样哪还怕花柳梅毒?全挡在外面了,明白吗?好了,知道你脸皮薄不愿我看见你逛窑子,我也不勉强你和我一起去了,等会儿你有空自己偷偷去吧,继南正派人留下看家,我得进城了,哈哈!”

    胡子疑惑地转向尹继南:“继南,你说那红红蓝蓝的橡胶气球,口子才那么点大,能套住老二吗?”

    尹继南想了想说道:“估计能行,因为橡胶是有韧性有弹性的,否则吹完气也不会涨得那么大,只是……我总觉得我大哥是在耍咱们,有谁会用气球套住自己老二的?就算真敢套,怎么排除里面的空气啊?直挺挺的老二前面顶着个拳头大的花咕嘟,想想就不对,怎么干事啊?”

    胡子顿时恍然大悟,望着安毅经过上游独木桥的身影恼火地骂了两句,骂完想想,自己却笑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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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介绍:
一个卑微的生命来到战火纷飞的民国时代,一次次的挫折与伤痛导致他一次次的迷茫与觉悟,面对军阀遍布、民不聊生的动荡世界,面对强权、国耻、沦丧、热血……这个只为了好好活下去而苦心钻营的麻木看客,不知不觉被卷入一次次的历史大事件中,糊里糊涂走上了从军之路。
无可选择的万里征程,打造了一个内心执着坚定、外表厚颜无耻的另类军人,在历史的夹缝中沉沉浮浮数度生死最终却能顽强活下来,成为一个绝无仅有令人爱恨交加的铁骨抗日英雄……
铁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