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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三一章 对策--第四三二章 久别重逢兄弟情

    彰德(安阳)的大战还在激到进行,冯玉祥投入的两个方面军与奉军两个军团都在咬着牙拼命,总体上冯玉祥部仍处于劣势。

    原归附冯玉祥的大将樊钟秀不堪冯部排挤,突然翻脸,趁冯玉祥部后弈空虚,率领两个军击溃冯玉祥的潼关守军,直逼洛阳,陕西的李云龙部也遥相呼应,猛击西安,冯玉祥手忙脚乱,慌忙调遣宋哲元、石敬亭两个方面军紧急救援洛阳,同时一天一个电报,哀求李宗仁让部队走快点儿,哪怕不能帮自己解围,也早点加入彰德战场击溃奉系军队。

    第一集团军则在蒋介石的指挥下,继续按照既定的目标前进,四月二十七日,越战越勇的第一军在蒋鼎文的率领下攻占泰安;次日,陈调元第二军团所属三十七军攻占明水镇,截断胶济线,二十六军陈焯部大举攻向胶济线战略重镇龙山;同日宋哲元、石敬亭在洛阳一线击溃樊钟秀部,两个军主力掉头北上,开往彰德战场。

    奉军眼看张宗昌大势已去,侧翼空虚,只能命令彰德一线鏖战十余日的两个军团迅北撤,脱离战场。

    冯玉祥精神大振,立刻从兰封一线赶赴信箱,指挥大军迅北上追击。奉军南线的动摇,直接影响到西线战场,阎锡山抓住战机,亲赴娘子关督战,士气大振的第三集团军随即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在一个又一个捷报的感染下,兖州第一集团军总指挥部里喜气洋洋,唯独安毅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不过,安毅并没有因此而脱离群众,对谁他都彬彬有礼,从没有任何的不耐烦,更不会批评任意一个犯错误的参谋人员,每天十五个小时他都在魏兢业业地工作,分析战局检查各军团计划实施情况,前线战场上每一个小小的纰漏,似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会亲自草拟一份份电报交给总部机要参谋往各军各师,提醒前线指挥官注意。

    安毅出色的指挥能力和严谨勤奋的工作态度,获得总部上下的赞誉和钦佩,比安毅年纪大得多的各部参谋和主官们除了钦佩,也对少年老成、目光深邃的年轻参谋长越来越敬畏。

    蒋总司令每一天都绷紧着神经,他的结义兄长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长黄邪表声明,严厉驳斥日本政府出兵山东的所谓理由,随即和智囊团席顾问杨永泰一起离开南京北上,到了徐州就给蒋介石来电报,汇报“与日本参谋本部第二部部长松井石根及上海总领事矢田商洽内情,山东对日交涉拟以张群任之“等事宜。

    面对一份份如雪片飞来的战报和情报,陈布雷、陈立夫、葛敬恩等助手忙得满头是汗。第一集团军两个军团四个军已经攻到济南三十五公里范围,现在只需一声令下,即能占领济南。

    慎重的蒋介石反复思考之后,终于把自己的得意门生、刚被第一集团军将领戏称为“少壮派头子“的安毅招来。

    “战局至此,济南肯定得占领,为避免外类纠纷,需要妥善处置,慎之又慎,我们商量了一下,初步有了决定,现在想听听你的意见。”蒋总司令说完指指安毅身边的藤椅。

    安毅继续站立:“校长,以学生愚见,占领济南越快越好,此时我军各部距离济南最近七公里,最远不到四十公里,只需校长点头,济南就能一鼓而下,随后,命令济南战役前线总指挥陈调元将军举行进城仪式,留下一部象征性地驻扎,随即将各主力部队尽数向西、向北开进,以避免日军抓住机会,制造事端,引激烈的军队冲突,从而伤害到济南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若是日军挑衅,学生建议连象征性的驻守也不要留下,全部调走继续北伐,剩下一切交由外交人员出面解决;要是日军胆敢追击我们,到了野外再揍他,日军不追我们继续走,打下北京之后再回来收拾他也不迟,否则交火起来,将会导致城内无辜平民蒙受灾难,后果不堪设想。”

    蒋介石有些惊讶地望着安毅,他没想到一贯**的安毅突然愿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细细一想,突然明白了安毅的心思,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坐,坐下慢慢说。看得出来,这几夭你都在想这件事,我也能理解你心里的苦衷,你的这些意见基本上和我不谋而合,虽然暂时牺牲局部利益,但能够最大限度地确保我们的北伐进程顺利进行。

    我和你的想法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我ap.们不能放弃军事占领,黄外长、蔡公时交涉员等政府各部人员即将到来,我们将通过各种渠道去和日本人磋商,只要我们有礼有节,不主动挑衅,日本人就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横生事端。

    半个月来,我们多次声明保护山东日侨的安全和利益,不伤害欧美各国目前的权益,全世界都知道这一点,我们的外交渠道也是畅通的,世界各国也不愿日本人独霸山东华北,哪怕弃量不通,还有欧美各国出面干预,还有国联为我们撑腰。”

    “校长,请恕学生大胆,有些话埋在心里太久,不说很难受。校长,这么多年来,那个狗屁的国联不止一次欺骗我们,在中国权益上向来是偏袒欧美国家和日本人的。鸦片战争到甲午战争再到辛亥革命期间的屈辱就不说了,那时候国联还没成立,我们无从指责,可是从北洋军阀执政一直到现在,国联什么时候帮助过我们?成立于上次世界大战之后貌似公允好国联,其实就是披着羊皮的一群恶狼,是一个由列强组成的相互间为了协调如何瓜分弱小国家为目的的强权集团,只要他们相互间完成了利益分配,就绝对不会记得所谓的正义、所谓的民主与平等,我们绝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国联身上。”安毅说完,仍然静静地低头站立。

    葛敬恩、陈立夫、陈车雷等十余名高参随从全都放下手中的工作,呆呆地望着大胆妄言的安毅刁

    蒋介石皱着眉头,缓缓低下脑袋,两只手掌缓慢合拢十指交叉在一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整个办公室的气氛越来越沉重,压得人似乎透不过气来。

    蒋介石沉默了很久,抬起头平静地说道:“安毅,政治上的问题很复杂,你要多加强这方面的学习和锻炼,要是你的政治水平有你军事水平的一半,我这个校长就满足了……好了,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难受,为了济南战役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从徐州到济南,你的指挥越来越顺畅,大局观很好,深受各军将领的赞扬,总部各部门和我都很满意。

    不过,目前大局已定,第二阶段战事即将结束,各军团的收尾工作也有朱益之将军、陈雪暄(陈调元字)将军指挥,按计划第三阶段的战事即将进行。有鉴于此,我想让你到前线走一趟,勘定我军即将渡河北上的线路,济南北面的黄河铁桥不保险,为以防万一“1须勘定计划中的其他几个渡河地段,否则我不放心刁”

    安毅心里无比酸楚,他知道蒋介石担心自己惹祸,担心自己的态度影响到各军的其他黄埔同袍和军中将士,从而影响到即将进行的中日谈判,甚至会酿成无法收拾的战火,所以才会把自己支到远离小说.文字版济南的西北方向。

    安毅心里非常难过,但并没有开口抱怨,依然面不改色地恭敬答允:“学生遵命!请求校长允许学生率领麾下独立师先行一步,为各军团打个前站。”

    “同意,你不说我也会让独立师跟随你去的,如果兵力不够,我还可以调一两个师给你,济南以西、以北方向的黄河两岸还有很多直鲁军残部,一切都要小心为上,我会让总部后勤等部门大力支持你的。”蒋介石关切地望着安毅。

    “学生带上独立师就够了,北线西线没有强敌,学生连炮兵团和车队也用不上,让他们留下来以防万一,要是济南方向时局突变,炮团在校长身边也许能用得上。学生定会尽早完成勘定任务,绝不辜负校长的期望!”

    安毅说完退后半步并腿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迈着军人的步子大步离去。

    蒋介石目送安毅离去,直到看不见人影才回过头,深深叹了口气,抓起桌面的杯子,满堂将校也恢复了工作,室内静悄悄的,翻动纸张的轻微声音都听得到。

    陈立夫轻轻走到鼻静喝水的蒋介石对面坐下:”校长,属下的建议是不是过分了?”

    蒋介石微微摇头:“你是对的,不能把安毅留在这里,这几天他的情绪很低沉,我看得出他非常担忧济南生变。从北伐到现在,他对日本人没有任何的好感和信任刁刚才他的一席话非常理智,能忍辱负重地妥协,已经是个不小的进步了。

    安毅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远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和善安静,只要你回想一下他歼灭仇敌皖军第九师的残酷手段,就能看出他的性格。对军阀他都这样狠,何况是数年来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的日本军队?为以防万一,让他暂时离开是对的,如果他控住不住自弓的情绪,他手下那些猛将更不能控制了。”

    “属下总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他。”陈立夫叹了口气。

    蒋介石抬起头注视着陈立夫的眼睛:“立夫,成大事者,必须能忍辱负重,忍常人所不能忍。你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要受感情左右,对任何事情必须从全局考虑,决不能因小失大。

    就拿眼前可能出现的危机来说,不管你好不好受,必须要去面对,只有克服眼前困难,我们才能顺利地完成北伐大业,才能完成国家的统一,数年来的艰辛努力才有成果。

    哪怕只是名义上的统一,也能从法理上断绝列强的分裂梦想,只要我们打下北京,北方政府就随之灭亡,我们就能断绝世界各国政府与分裂势力的公开联系,迫使他们承认我们,中华民国政府才算真正的合法政府,你明白吗?”

    “属下记住了……”

    第四三二章久别重逢兄弟情

    四月三十日下午六点,满载独立师三个团又一个营将士的专列缓缓停靠在泰安车站,第一军各师后勤留守处的五百余名官兵早已在站台上准备好了食物,十几节闷罐车皮正中沉重的大门络绎打开,六千余名身穿老式灰色制服的独立师官兵飞快跳下车厢,紧急集合,各营团主官纷纷上前与第一军后勤部门的主官们见礼致谢,随即率领将士们有序地领取食物,进餐休息。

    一名带着黑边圆形近视眼镜的上尉激动地越过一队队官兵,来到列车中部唯一一节客车前面,向正在站台上与第一军后勤部主官交谈的安毅敬礼报告:

    “第一军第二十二师军需科上尉参谋罗绍东向安将军致敬!”

    “冬子……”

    “哥……”

    安毅上前一把抱住比自己矮半截的弟弟猛转三圈,停下来松开手后退一步,上下打量起来:“不错!不错!身体壮实了,人也黑了很多,不再是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比在家里那阵子更像男子汉!”

    萦绕在安毅身边的众将校会心一笑,第一军党代表黄裳少将有些惊讶地问安毅:“安参谋长,这是你弟弟?”

    “比亲兄弟还亲啊!我这弟弟.叫罗绍东,黄埔五期经理(辎重)科毕业,在胡宗南师兄麾下,从小弟率工兵连离开广州到现在,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春节时本以为他能回老南昌,可临时他又回不来了,当时把我给急坏了!”

    安毅向黄裳介绍冬子,胡家林、顾.长风和路程光几个只听说过冬子却从没见过,纷纷上前打招呼。

    黄裳等人和独立师一干将校.寒暄了一会儿,看到没什么事情也不好问安毅部队要开到哪儿,便与安毅几个将领礼貌告别,安毅送出十几米一再致谢才回到弟兄们中间。

    冬子正在与顾长风说话,惊讶地说顾大哥你长得.这么俊哪儿像什么匪啊?顿时把大家逗乐了。

    安毅接过侍卫递来的大馒头,边吃边问:“冬子,谁让.你们给咱们把肉汤、馒头送到站台上的?”

    “这是蒋副军长从前线电报回来交代的,胡长.官特意让我给你送来二十箱‘哈德门’香烟,已经搬上最后一节物资车厢了……哥,你们的军装怎么回事?我们都穿新式作战服配新式钢盔和鞋帽了,你们独立师竟然还穿老式的?”冬子奇怪地问道。

    顾长风向他解.释:“我们要过黄河,不想让敌人知道第一集团军过来了,所以胡乱收集些旧军装穿上。”

    罗绍东恍然大悟:“明白了……四天前小弟到徐州接运物资时意外见到继南大哥,当时继南大哥正在总部军需仓库领取服装,小弟差点儿不敢相认。

    继南大哥比原先高了半个拳头,蓄起了漂亮的小胡子,穿着一身将军服,非常威武,继南大哥看到小弟非常高兴,还请小弟和师里的十几个弟兄下馆子。唉……没想到晃眼两年就过去了,大哥们都成了将军,刚才见面小弟觉得像做梦似的。”

    众人出一阵哄笑,胡家林咽下一口馒头,指指冬子胸前的铭牌:“你也不赖嘛,五期毕业出来,不到一年就混上个上尉,别人现在恐怕还是白牌呢,是不是你们胡师长特别关照的?”

    冬子摇头解释:“怎么会呢?这是小弟积功晋升的!去年八月底的龙潭大战小弟赶上了,当时打得真惨,一个下午全师战死三分之一,到了晚上敌人突然加强进攻,我们后勤部门的也全都扛枪上去了,小弟当时稀里糊涂跟着弟兄们冲上去,脑袋都是懵的,打到次日天亮才现,整个一百多人的阵地就只剩下十七人,后勤两百多弟兄只活下来十一个,但是咱们顶住了,坚持到第七军李明瑞将军的一个团杀上乌龙山阵地才撤下,战后休整小弟躺在医院里,胡长官亲自将新铭牌拿到医院给小弟,小弟才知道自己告别了见习官的白牌升中尉了,三月份归队时正好碰上打盱眙,又立了一个功,当时……”

    “停!怪不得说春节回家又反悔,原来是躺医院里回不去了,对吧?快,给哥说你伤哪儿了?”安毅上前一步,着紧地上下打量冬子的身体,可是却一无所获。

    冬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指指右胸:“被弹片刺穿右肺了,本来去年十一月底就该好了的,可是肺叶再次炎有积水,喘不过气又被送进6军总医院,胡长官认识美国留学回来的上校主任军医,他亲自操刀取出留在里面的两块小弹片,所以就回不去了。”

    安毅一把拉开冬子的前襟,看到左胸斜斜一道疤痕足有二十公分长,摇摇头低声责备:“你该老实告诉我才是,咱们老南昌的医疗条件要好得多,这么重的伤,弄不好要死人的,这几根肋骨恐怕得弄断两三回……你瞒得家里人好苦啊,谁都以为你真忙不过来,以后再这样,小心我收拾你!”

    “当时刚到南京举行完毕业典礼小弟就被拉往常州,后来才知道你和独立师弟兄受的委屈,当时全师弟兄都非常气愤,要不是孙传芳的大军打过江,说不定小弟就偷偷跑回家去看你了,小弟这点伤和各位大哥相比算得了什么啊!”冬子不以为意地说动。

    顾长风重重拍了一下冬子的肩膀:“有种!不愧为我们的小老弟。”

    上车的哨声突然响起,独立师官兵无论是否吃饱,全都放下一切,迅列队,根本不需要长官的口令,两分钟不到即排着队无声地快登车,转眼间站台上没有一个独立师的官兵,简简单单的一个行动,就让站台上数百官兵看呆了。

    冬子羡慕地叹道:“军纪实在太好了,怪不得独立师打仗那么厉害……”

    汽笛鸣响,安毅拍拍冬子的肩膀,郑重地叮嘱道:“多给道叔写信,特别是二毛,一家人都念着你,二婶整天说要给你娶个媳妇,估计这仗打完你们都要开回去,有时间就请个假回家一趟。”

    “记住了……哥,你保重!”

    “你也一样,这副小身板别逞能学人家上前线,我担心啊!”

    “哥,你说什么啊?你看不起人,这么多年还这样……”

    安毅摇头莞尔一笑,跳上徐徐开动的列车,头也不回地钻进车厢。

    冬子默默站在站台上,目送列车呼啸北去,心里顿时觉得空空荡荡的,兄弟俩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里各遇到各的生生死死的血火考验,差点儿就阴阳两隔了,虽然兄弟之情越来越重、越来越亲,却不能多处一会儿多说上几句话,心中满是惆怅与失落,非常难受。

    没等冬子转过身,一群官兵已经围上来问这问那,对冬子认识安毅、顾长风、胡家林和路程光这样的军中悍将,羡慕不已。

    车厢里,各团团长、团副围着地图,仔细倾听参谋长路程光介绍情况:

    “由于我们一下就向北跃进一百二十五公里,对前线的情况不熟悉,特别是对黄河对岸的情况一无所知,只知道奉系将领何林丰率领的一个军团,在第二集团军起攻击的前两天就主动撤离了聊城,还有原本驻守在东阿至齐河一线的张宗昌直鲁军三个师也没了消息,也就是说,我们即将前往的黄河对岸,仍然存在很多未知情况。

    经师部研究决定,我们将在济南城西南方向二十五公里的崮山站下车,而不是原来定下的第四军团所在地杨家庄,以避免我师行踪过早暴露。

    从现在算起,再过两个小时就能到达崮山,下车之后,特种大队立即向西、向南展开例行的侦察,配合一团、二团,在今晚子夜以前进驻并封锁长清县,天亮以前只许进不许出,确信安全方能解除封锁。

    我们各军团没有一支部队进入过长清县,只是从零星的情报中得知直鲁军一个团的守敌已经逃向对岸,因此千万不能大意,三团跟随师部行动,各位明白了没有?”

    “明白!”

    众弟兄齐声回答。

    路程光点点头,继续指向地图:“老李——”

    “到!”

    李福强来到路程光身边。

    “从长清县西南十公里的吴渡,至正北十公里的玉清湖,沿着黄河岸边二十公里区域的侦察警戒任务,全部交给你们了,其余地区由各团侦察分队自行负责。”

    “遵命!”

    路程光说完询问安毅有何意见,见安毅摇摇头便宣布原地休息,弟兄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三团长鲁逸轩来到安毅对面坐下,接过胡子递来的香烟点燃,低声问道:

    “师弟,这次为何不带教导团参战?好在翔云(赵瑞字)之前把家人接到了老南昌,否则他得着急了。”

    安毅苦笑了一下,解释道:“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打下济南之后我们第一军团将会尽数后撤,只留下德叔的第七师拱卫前敌总指挥部,继续指挥其他军团北上,等我军成功渡河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大战可打了,我们的炮团也会开回徐州城北大营。”

    周围弟兄全都惊讶地望着安毅,安毅于是详细解释:“日军的一个三千人6战队已经离开日本,三日后将会在上海登6,这就严重威胁到我们的华东地区,如果济南打起来的话,后果难以预料,总司令部非常当心日军趁我后方空虚开辟第二战场,因此,不管济南情况如何,我们第一军团都会南撤以防万一。

    其次,如果济南方向没有大的冲突,我第一集团军其他三个军团共计十七万官兵,足以对付仅剩七万人马的张宗昌直鲁军,渡过黄河直逼京津地区,没有任何问题,加上憋了一肚子气的阎百川将军第三集团军、冯焕章将军的第二集团军,共计六十余万将士开进直隶共同对敌,没有日军协助的奉军,哪里还能顶得住?

    昨晚,奉军少帅张学良秘密派来讲和的使者已经离开了,校长表示绝不停止前进,但是答应他们只要拥护南京中央政府的领导,归附革命,更换旗帜,就不会再对奉军采取任何军事行动。所以,炮团和教导团没必要继续北上了。”

    众弟兄这才知道形势如此有利,心中的忧虑一扫而光,安毅却没有这么舒服,他的心一直牵挂着济南。

正文 第四三三章 望风披靡

    长清县城民众一觉醒来,突然现满大街都是身穿灰色军装、全副武装的革命军,无数的家门开了又关,如履薄冰,可县衙面前大街两旁的几家食铺刚开门就关不上了,笑容可掬的军爷和气地吩咐店家别害怕,革命军都是穷人家的子弟,不会伤害自己的乡里乡亲,如果愿意你店里的大饼馓子我们全包了,要是不信我们先把钱放你这儿都行。

    卖羊肉汤和炊饼的闰老富夫妇一开门碰再个会说山东话的长官,长官身边的副官是个年约二十三四岁壮小伙子,一口济南话说得比城里人还地道,三言两语就让闰老富领着侄子小舅子急急忙忙连宰五只羊。

    上午八点多,身穿一身灰色士兵服装,胸前没有铭牌的安毅在鲁逸轩的陪同下来到闰老富的小食铺,喝下一大碗羊肉炖面筋再撒上胡椒面的鲜汤,大声夸奖,连声称赞说味道鲜美,独具特色,与兖州城中御桥南头的老字号郑家酸辣羊肉汤相比并不逊色。

    四十来岁的闰老富见多识广,听到安毅一口的南方口音,倒也知道他说什么,再看到一大早和自己聊夭、让自己有多少头羊全宰了的大官和几个同样的大官陪着年轻的安毅,门口还站着十几个腰插短枪匕,提着没见过的机关枪的侍卫,顿时明白安毅的来头不小,想起满街的革命军官兵都很好说话,没见抢谁骂谁欺负谁,于是壮着胆子端上一碟自己媳妇刚刚做出的脆油饼,走到安毅那桌边上,恭恭敬敬地弯腰放到桌面上:

    “军爷辛苦了,这是俺媳妇做来自己吃的,概不外卖,看到军爷们这么和气,照顾小的这么多生意,小的奉上孝敬军爷们。”

    鲁逸轩回过头对闰老富笑道:“大叔别这么客气,该多少钱你照算行吧,这油饼香喷喷的,一看就馋人,谢谢你了!”

    闰老富连连摆手:“哎哟!军爷客气了,早就听说中山先生的革命军不欺负俺老百姓,小的算是相信了,满大街的街坊邻居现在谁也不怕了,仁义啊!这个……军爷的队伍像是啥地方的人都有啊,刚才听这位军爷的口音,像是江南人吧?”

    鲁逸轩望向安毅莞尔一笑,抓起块黄橙橙的油饼,告诉闰老富:“大叔,你要愿意尽管问他,没事的,他这人很好说话,能听懂你说什么。”

    安毅咽下口羊肉汤,笑着望向闰老富:“大叔别客气,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哎哟、哎哟,小的多嘴了,实不敢当啊!江南人就是长得俊俏斯文,一表人才啊!呵呵,军爷您高姓大名?是南京府人氏吧?”闰老富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

    安毅轻轻拍掉手上的芝麻,满面春风回答:“小侄姓安名毅,不是南京人,是成都人。

    谢谢大叔的油饼,这手艺到南京城开一家早点铺子,准能大财啊,啧啧!”

    “谢谢军爷夸奖、谢谢!军爷慢用、慢用啊……小的忙去了,哈哈……”

    闰老富恭敬地告辞,转过身一边走向切羊肉的大案台,一边嘀咕起来:“原来是成都府的,真够远的了,看来这革命军啥地方的人都有啊……猛子,你干啥呢?还不快点切肉,中邪了?”

    闰老富的小舅子是个壮实的小伙子,此刻提着把菜刀呆在案板边上,睁大了眼阵望着不远处的安毅,身子微微抖,真的像是中邪了一样。闰老富看到小舅子的表情,硬生生将刚要出口的呵斥吞回去、顺着自已小舅子的视线望向外面,顿时下了一大跳,刚才还坐在年轻军爷身边一直没说话的硬朗汉子不知何时来到身后。

    胡家林望着提着菜刀傻乎乎站在肉案后面的年轻人,用沧州话平静地问道:“兄弟叫什么名字?啥地方人?”

    小伙子连忙放下菜刀,恭敬地低下脑袋:“回……回长官的话,小的叫韩央猛,商河人。”

    “当了几年兵了?哪个部队的?”胡家林不动声色地问道。

    小伙子吓得退后一步,惊恐地望着胡家林,闰老富大吃一惊,连忙跑过去护在自己小舅子面前,闰老富的媳妇儿也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抓住弟弟的手就往身后拽,另两桌的副官侍卫们刚站起来,就被顾长风喝住了,大家一起晓有兴趣地望着胡家林和闰老富一家,看事情如何收场。

    “军爷啊、军爷,我家小舅子早就不跟张大帅干了,早就回来了啊!军爷可别生气啊,小的听出军爷是沧州人,对吧?军爷,咱们算是半个乡亲啊!”

    闰老富连连作揖求情,他婆娘急得泪都流下来了,把自己弟弟死死捭住身边,生怕被抓走。

    胡家林微微一笑:“大叔,刚才你家小舅子端着盆羊肉进来小侄就看到了,听他和你嘀咕两句话,小侄就知道他是商河人,距离小侄沧州乡下的老家不远,也就百来里地吧。

    小侄没有怪罪小兄弟的意思,更不会为难他,只是看到他练过几年武艺,是个马背上的好手,如果小侄没猜错,他的刀法也应该过得去,别看他抖,都是装出来的,他心里根本就没害怕,而是听到大叔你刚才和我兄弟的对话懵了,一时缓不过劲儿来,而且他刚刚离开军队恐怕没几天吧?”

    “你……你……军爷你怎么知道的?”

    闰老富吓坏了,对当官的撒谎的后果他是知道的。

    韩大猛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推开自己的姐姐,上前两步:“长官,在下韩大猛,直鲁军第六军警卫旅骑兵连少尉排长,四天前刚从藤县战场逃回来,不愿干了,承蒙俺姐姐姐夫收留,就暂时呆这儿。长官,在下恳请长官明示,坐门内那桌墙边的长官,可是革命军模范营和独立师的安毅安将军?”

    “你眼力不错,正是!”胡家林平静地回答。

    闰老富两口子同时惊呼起来,闰老富张着嘴惊讶得什么话也说不出,韩大猛深深吸了口气:

    “请恕在下有眼无珠,韩大猛三生有幸,今天终于见到名震天下的安将军了!在下久仰安家军威名,钦佩安家军的战力,特别是开春的黄河水灾,安将军牵头起了赈灾,慷慨捐献一百五十万元巨资,为我鲁北乡亲渡过难关,还派来了医生,送来一船船的粮食、衣服和被子,接走了数以万计无家可归的受灾乡亲,听说这两月无数乡亲逃难到了老南昌都能吃饱饭,很多人都有活干,有房子住了,如今鲁北乡亲把安将军奉为万家生佛,在下实在不愿和安家军这样的仁义之师打仗,打也打不过。

    长官,有话您尽管问吧,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另外,想请教长官尊姓大名,看长官气度绝不是凡人,万望长官不吝赐教。”

    “本人胡家林,独立师少将副师长,到这儿是勘察河段的。”胡家林如实相告。

    “啊,原来是胡将军……我早该想到的!”韩大猛想敬礼又现不妥,最后别扭地鞠个躬。

    胡家林微微一笑:”韩兄弟,请问南面二十公里五峰山里面驻扎着哪个部队?有多少人马?”

    韩大猛苦笑一下:“这也蒙不过,看来是天数到了……回将军,是在下同一个团的弟兄,革命军攻势太猛,本想喘口气再从济南方向逃往直隶的,结果耽搁两天就没路走了,想过黄河向西,可是听说西北军席液池部两个骑兵师就在对岸,所有只能躲在大山里面,没吃没喝,估计也躲不了几天了。”

    胡家林点点头:“韩兄弟,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加入我们独立师,大家一起干,我信得过咱们黄河两岸的汉子,如果不愿再当兵也不勉强,这武器交出来就啥事没有,独立师按照常例,每人给五个ap.大洋路费,回家种田做生意都行,没人会难为你们。”

    “将军此话当真?”韩大猛激动地问道。

    胡家林点点头:”我胡某从无戏言,独立师从无戏言。

    “真能加入安家军?”韩大猛再次问道。

    “没错,不过,我们的军纪很严,你也看到了,走在大街上的任何一个官兵都不敢欺负老百姓,受不了管束的就趁早别进来,否则军法如山,没啥情面可讲,这一点你得和你的弟兄们说明白了。”胡家林非常自信,说话直来直去,毫不含糊。

    韩犬猛挺直身子:“在下愿追随将军鞍前马后!只需将军给封信函,在下立刻飞马赶往五峰山,把弟兄们全带来,愿留的留愿走的走,希望将军成全。”

    “没问题,胡某愿拿人格向你担保,绝不会难为任何一个投诚的弟兄,不愿干的立马给路费,见面即是朋友,既往不咎!你跟我到县衙一趟,我让师部参谋给你写封信,盖上我独立师印鉴,签上安将军和我胡某的名字,这样你也好办些。”胡家林加重语气。

    “谢谢将军!”

    当天下午四点,躲在泰山山脉西北山麓里的直鲁军六百余骑兵、一千二百余名步兵排着队开到了城南,一言九鼎的胡家林率领独立师各位主官和一个营将士迎出五里,满城百姓听说是安毅的部队,全都沸腾了,家家户户争相献上米粮土产,争相为仁义的安家军生火做饭,用箪食壶浆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人们奔走相告,齐刷刷涌到县衙门前,只是想送上自己的心意,见到安毅一面,正在与前敌总指挥部和侦察分队不断联系的安毅不得不一次次地走出大门,向一批批涌来的百姓致谢。

    丰盛的晚餐过后,信守诺言的胡家林给不愿留下的六百余官兵放路费,留下的一千二百官兵和六百余匹战马直接开进了军营。

    忙碌完的安毅在胡家林的引领下,来到新加入的弟兄们面前,热情欢迎大家加入革命军行列,并承诺保留官兵们的原有军衔,组成独立算师属骑兵营,所有待遇与独立师官兵一致。

    一千二百余归附弟兄感激不已,解散之后,十余名官兵主动找到胡家林,告诉自己的新老大至少还有三千余各部失散弟兄躲在东南面的各个山谷里面,只要安家军大旗一挥,无不望风披靡,归者如云……

正文 第四三四章 千钧一发

    五月一日深夜十一点,长清县衙里的安毅安坐在犬堂中间的八仙桌旁听取各部情况汇报,黄河两岸二十公里范围内均没有现敌军踪迹,通过寻访得知,敌军于两具前尽数北撤,仅晏城一线驻扎直鲁军约一个团,济南西北相距数公里的三个渡口一切正常,其中两个渡口均有大型机轮渡船仍在使用。

    安毅一脸平静地听着,心思却飞到了济奄城,他知道今日上午第一集团军五个军都会派出一部列队进城,宣示打败直鲁军阀,占领济南,但至今仍没有更近一步的消息传来,让他心焦不已,如坐针毡。

    “报告师座,朱益之将军来电。”

    通信参谋罗磊脸色铁青,眼神甚为担忧,将电文递给安毅后低声说道:“校长于三小时前与黄邪部长一行进驻济南,即任命四军团司令方振武将军为济南卫戍司令。

    上午九点,先期进入济南之日军第六师团斋本旅团六百余官兵在商婢区设置警戒线,对我入城之第一军、第二十六军、第三十七军、第九军、四十四军各一个团弟兄百般挑衅,我军置之不理,绕道而行,双方没有生直接冲突,可下午日军当街刺死一名误入警戒线之市民,并对警戒线外我巡逻官兵破口大骂,极尽羞辱之能事。

    益之将军特别提示,熊本师团主帅福田彦助率铁甲车及炮队经铁路、公路,自青岛开抵明水车站,丝毫不理会我驻军第二十六军步兵团长陈时骥将军制止,冲破关卡,继续西进,大约将在明日上午十时左右到达济南。

    眼下,蒋总司令与总部将领犹豫不决,城中将士义愤填膺,情绪几近失控,益之将军深恐冲突一触即,甚为担忧。”

    安毅猛然站起:“备马!”

    “老大,你需要冷静啊!总司令之所以把你调出来,就是担心中日之间爆大规模流血冲突,你如今匆匆赶回去,我第一集团军将士还有那么多黄捕同袍同仇敌忾,要是一个按捺不住,全局就会失控的!”

    老成的参谋长路程光连忙抓住安毅的手,连声劝解。

    安毅用力跺了跺脚:“不行,我要是不赶回去,形势会更糟!如今已经很明显了,济南城内的日军就是在等他们的主力到来,如今敌军第六师团的铁甲车队、炮队从公路铁路快开进,目的就是想方设法挑起事端,引战争。

    咱们各军将士连铁甲车是什么都不懂,打起仗来只有枉送性命的份,兼之目前各军分散在济南城东、南、西三个方向,如一团乱麻,毫无章法可言,若是打起来不但会死伤惨重,济南城内数十万民众就要遭殃了!

    我这次回去不是要挑唆各军打仗,而是力谏总司令命令我第一集团军各部尽数撤出济南,留下座空城给小日本,这样就算日本人想动歪脑筋也找不到可以挑衅的对象,到时候他们的军队风尘仆仆赶到济南却扑个空,估计那些狂热的军国分子要抓狂了!哼哼,他们要想挑起事端,只能追着咱们的军队打,而到了野外咱们怎么打都没关系,可进可退,至少不会伤着普通老百姓!”

    路程光一听颇有道理,不知不觉松开了安毅的手,不过嘴里还是再三叮嘱:“师长,你是咱们的主心骨,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强行逞能啊!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现在的中国四分五裂,中日一旦开战,短时间内咱们固然可以在局部战场取得优势,甚至可以全歼日本军队一部,但是如果战争规模扩大,仅仅以我们第一集团军之力,依靠江南一壁江山,毫无战略纵深可言,此战必败无疑!到时候政府为了推脱责任,肯定会找人顶缸,届时你和咱们独立师就麻烦了!”

    安毅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我也不愿意因为一时冲动让齐鲁大地遍燃战火,让江南百姓流离失所,置我将士与老南昌基地于危境之中。虎头——”

    “到——老大,我这就去备马!”

    顾长风听辫安毅叫自己名字,二话不说大步离去。

    安毅强忍心中的万般焦虑,一一吩咐麾下弟兄:“胡子,你率领老李的特种大队、一、二团于凌晨两点渡河,随后沿着黄河北岸全向东开进,力争完全控制黄河大铁桥北岸阵地,让每个团机炮营进入战斗状态。

    老李,你的特种大队弟兄全换上直鲁军衣服,带上几个投诚弟兄,率先行动,虽然对岸没有现敌人踪迹但也不可疏忽大意,遇到敌军阻拦,可以使用任何手段予以打击,一定要为后续两个团清除道路上的障碍,迅占领大铁桥北端,到达后尽可能让先至的爆破分队在桥中央提前埋设炸药,做得越隐蔽越好,完了随即用无线电与我联系!

    程光,你和鲁师兄率领三团留下来等待投诚的各路人马,明夜子时之前,必须尽数渡过黄河,不要提前,走夜路最好。”

    “是!从咱们西北渡口至济南城北铁桥,只有三十五公里,一个冲锋就能赶到,老大请尽管放心!”李福强大声回答。

    “小毅,要不你多带点人吧!这一路上溃兵甚多,还有日本人也不安分,危险啊!”胡家林上前劝道。

    安毅摇摇头:“不用太多,人太多反而快不了,有小九的十八卫队和虎头的十二人卫队足够了,我得趁着日军尚未有足够兵力封锁大铁桥之前绕过去,所以人不能多。再一个,我们的马匹很有限,多留下点,你们的主动就多一点,随时和我保持无线电联系即可。

    记住了,想方设法让投诚弟兄打头阵,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把论功行赏标准提高一倍,特别是骑兵营,让他们跟老李的特种大队一起冲,他们是本地人,更熟悉黄河两岸的情况。

    “明白了,你就放心吧!”

    胡家林重重地点了点头,与一群弟兄将安毅送出大门,望着安毅、顾长风和沈凤道率领三十铁卫策马出营,立刻返回屋内,紧急商议行动计划。

    凌晨两点,安毅率领的马队悄悄停止在济南城北的李家庄铁路以西,众弟兄下马休息,着急地等待,徒步侦察回来的林耀东跑到安毅面前,低声报告:

    “老大,情况很不妙,日军似乎有所行动,每隔百米便布置一个临时岗哨,看样子很有可能是从济南北门一直延伸到林家桥头,咱们只有向北绕过林家桥头,才能安全过去。”

    “行动!”

    安毅毫不犹豫下令。

    绕行十五分钟后,马队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安毅面对小河与日军哨所之间两百米空旷地,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一声低吼,率先打马向前猛冲,三十余名弟兄抽出枪尖,夹紧双腿,奋勇跟随。

    就在越过铁路之时,日军的枪声响起,一个弟兄腿部中枪飞离马鞍裁倒在地,顾长风的副官王叙伦猛然勒紧缰绳,坐骑前冲十余米,痛得狂嘶阵阵人立而起,差点儿摔倒。

    王叙伦紧贴马背,怒吼一声,硬是将跌势止住,战马失控地横行数米,在王叙伦的吼声中掉头冲回去,地上的侍卫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把抓住王叙伦伸出来的大手被冲力成功带上马背。

    王叙伦没有调转马头,而是在日军的枪声中打马前冲数十米,这才勒紧缰绳,跑出个半弧,冒着敌人的子弹成功将受伤弟兄带出险境。

    铁路上的两个日军哨兵打完十子弹未及装弹,眼睁睁地看着王叙伦救回伤员绝尘而去,气得哇哇直叫,立刻冲向岗哨猛摇电话,将军情紧急上报。

    凌晨四点,济南城西三公里,缓缓前进的安毅一行被陈调元将军第三十七军的警备连拦下,连长上前盘查,见是安毅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敬礼放行,并派出连副提前通知前面两道岗哨。

    不一会儿,安毅在三十七军一个上校团长的引领下,很快率部来到位于大观园边上的山东省府,总部警卫部队执勤长官见到安毅突然到来,哪儿敢怠慢,连忙吩咐手下找医生救治受伤弟兄,自己则亲自把安毅领到侍从室。

    蒋总司令仍在与黄邪、蔡公时、朱培德、陈调元等十余名部长和将帅通宵开会,听到陈布雷进来报告安毅突然到来,顿时愣住了,想了想吩咐陈布雷把安毅领进来,随即告诉与会者安毅回来了,定是有紧急军情禀报。

    众人随即休会望向门口,军装整齐却被汗水湿透的安毅大步入内,立正报告:“报告总司令,第一集团军前敌总指挥部参谋长安毅有紧急军务呈报,打扰总司令与各位长官了,恳请原谅!”

    蒋介石看到像是从水中爬出来的安毅,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这是从哪儿赶过来的?”

    “禀报总司令,属下完成我军渡河位置勘测工作后,立刻离开东面的长清县,在卫队护送下沿黄河南岸绕行四十余公里,至我军控制的东门回来的。沿途经过李家庄时,我现林家桥至城北铁路已悉数被日军控制,属下一行冒着日军哨兵枪击,成功地越过了铁路线,尽数安抵总部,但是属下的一个侍卫被日军子弹打穿了大腿,此刻正在总部医院紧急救治。”安毅大声回答。

    满堂一片惊呼,负责谈判外交工作的黄邪和蔡公时激动地站起来,连声痛斥日本人,说这么做纯属背信弃义,居然趁着谈判时革命军疏于防范,居然无声无息控制住了铁路,要是再被日军控制住大铁桥,革命军就会更加被动。

    蒋介石也是惊愕不已,缓缓坐下紧张考虑日本人这么做的用意之所在。

    安毅对黄邪和蔡公时微微一笑:“两位长官请鼻心,日军控制铁路、铁桥行动,早已在总司令预料之中,安毅两天来正是遵从总司令命令,前往西北河段勘察渡河地点的,目前情况良好颇为顺利。

    只是,属下没料到日本人下手竟然这么快,ap..c第六师团两万余主力部队到达之后,整个济南城内外战略要地都会被其野蛮霸占,这才是最堪忧的事情。”

    黄郭根本不懂安毅话中蕴含的深层意思,恼怒地来回走动,不停搓手:“连日的谈判中,日军一直声明不会让冲突扩大,昨晚九点,日本政府济南使馆武官酒井隆还信誓旦旦向我保证,进入城里的少量日军之所以拉起封锁线,只是要保护位于商埠区的日本俸区,而不会越界占领济毒城任何地区,这……这简直是言而无信……无耻之极……

    “膺白兄(黄邪字)请坐,安毅,你也坐下吧。”

    蒋介石等黄邪和安毅坐下之后,挺直身子,神色严峻地扫视一圈:“从目前的情况看,危机越来越近,日军第六师团主力开来的消息我已经获悉,原本还以为是其师团长为了和平谈判而来,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否则不可能悄悄封锁城北铁路,加上今天白天城中日军的肆意挑衅,很可能就是企图将我军困在济南城内外,便于其第六师团主力合围。

    情况非常紧急,为避免冲突以防万一,我决定采纳前敌总指挥部参谋长安毅将军原先制定的应急预案,立刻撤走第一集团军下属各军驻扎济南内外的部队,以避免可能生的军事冲突,保护济南人民免受战火侵袭。

    诸位,北伐胜利在望,我们不能因为济南危机而功亏一篑,值此非常时期,我们更要扬坚忍博大顾全大局的精神,因此,我军各部主力必须要撤走,不给日军留下任何可乘之机,第一军团立即开赴泰安至莱芜一线,第二、第三、第四军团立刻行动连夜启程,必须赶在日军第六师团到来之前,尽数渡过黄河到北岸集结!

    明天一早,外交部要通电全国,并知会各国使领馆,宣布我军已解放济南乘胜前进,济南已经是个和平城市。”

    “是!”

    满堂将帅全都悄悄地舒了口气,立刻离开会议室,返回各部指挥撤退,只有外交部长黄邪等人围着蒋介石,一个个义愤填膺吵得面红耳赤。

    朱培德和陈调元牵着安毅的手,大步走出会议室。到来门外,两人亲热地拍打安毅的肩膀后背,连声赞叹。

正文 第四三五章 阴差阳错的大爆炸--第四三六章 突如其来的交锋

    五月二日上午七点四十分,国艮革命军第一集团军尽数撤离济南,刘峙将军指挥第一军团辎重部队,乘七列火车先后离开济南西站,开往泰安,各主力部队分别向泰安至莱芜一线疾行;第二军团在陈调元将军指挥下,经城东至龙山一线向北开进,贺耀祖将军的第三军团、方振武将军的第四军团前锋部队,也已经到了长清一线,开始渡河北上。

    省府大院里一片狼藉,警卫部队将重要物资装上十余辆卡车,蒋总司令在众将校的簇拥下钻进轿车,在三个团的警卫部队护送下快出,由于城西出城道路和铁路已被日军封锁,需要从东门外绕一个大圈避开城南日军,才能开赴南面津浦线上的临时指挥部党家庄车站。车队驶出东门,蒋总司令才记起安毅,想起临行前安毅还在机要室不停地口述电报,连声询问安毅撤出来没有?

    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的侍卫长王世和转身回答:“估计就跟在后面,安师弟说他骑马,并与李世龙将军指挥第七师断后。”

    蒋介石身边的朱培德说道:“总司令你就尽管放心吧,安毅这小子心里有数的,凌晨五点半撤退命令下达后,日军反应极为激烈,刚开始还以为我们要收拾他们,紧急集合军队,冲到商婢的各街口和制高点上架设机枪,全城都震动了,后来日军反应过来,意识到我们要撤退,立刻派出三百多人抢占火车站,没想到最终还是安毅棋高一着,在命令布十分钟内便通知了贵严兄和铭三将军,先行抢到七列火车十二个火车头,满载驻扎于车站一线的第四军团和贵严兄的一个团,快开到西郊七公里的杨家庄车站下车放下,接着把第一集团军各部后勤辎重部队一批批运往泰安口

    整个撤退线路都是这小子制定的,他把各军调配得井然有序,没有生任何混乱,各军将帅也很给他面子,基本上都是言听计从,执行的很好。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能做到临危不惧,心细如,是个帅才啊!”

    蒋介石幽幽长叹一声,望了一眼车窗外急急赶路的官兵,心中伤感不已,闭上疲惫的眼睛不再问什么。

    济南城里,惊恐万状的市民们全都紧闭家门,不敢出行,诺大一个济南城没见几个人,到处是垃圾尘土,一片肮脏。

    六百余日军在联队长斋本的指挥下,气急败坏地左冲右突一片混乱,他们怎么也没料到革命军竟然会突然撤出济南,指挥官斋本开始以为是革命军识破自己的计策想先下手为强,一面急报师团长福田彦助,一面急急忙忙排兵布阵,封锁日侨区各个街口,可是没等各部到位,福田彦助的紧急命令已经到来,要求斋本不惜一切代价,炸毁黄河铁桥,尽一切能力断绝革命军北上去路,把革命军全都困在黄河以北的济南地区。

    此时才醒悟过来的斋本立刻派出八十余官兵护送工兵小队冲向黄河大桥,再派出一个中队抢占火车站,四处派兵之后,斋本手上兵力只剩下区区百余人,根本无法制止革命军各主力部队的撤离,只能与日本使馆人员一起,赶到经四路的国民政府外交部交涉署质询。

    八点十分,济南城北六公里,黄河铁路大桥北岸。

    匍匐在黄河北岸铁道路基下的苗平安紧张地盯着潜行到北一拱桥面下安放炸药的韩先至爆破分队弟兄,不时遥望数百米外铁桥中央喧喧嚷嚷的日军人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这位刚刚在长清县加入独立师的山东冠县籍匪徒,终于明每独立师将士的胆子有多大技艺有多高。

    年仅二十八岁的苗平安是个十年军龄的老兵痞子,出身于原山民猎人,后为冠县土匪王六祯火部下老九,匪号“九命猫”,六祯火匪部历来以骁勇善战而闻名齐鲁大地,常以十余人挫官兵百余,官不能制,后于民国六年被地方政府收编为保安队,其后辗转各军阀部下,历经十年乱战。战场经验丰富、貌似粗鲁实则狡猾的苗平安,以枪法精准心狠手辣、擅长山林作战设置陷阱一步步升为直鲁军连长,平时自负才学眼高于顶,开口闭口就是”他大爷的!咱跟六大人那个……

    可是,吃了败仗躲进深山的苗平安刚刚被挑看小说就去选跟随李福强的特种部队执行任务不到六小时,就再也不敢牛逼了,他这辈子也许永远忘不了一小时前的一幕:身穿乞丐服装,在日本哨兵的枪口下点头哈腰的李福强和安晋,眨眼间就在他和五六位刚刚投诚的直鲁军弟兄面前手刃两个日军哨兵,几个身轻如燕的特种兵弟兄几乎无声地蹿出,转眼间把桥头哨所里睡觉的三个日军和一个军曹尽数干掉。

    当时吓得战战兢兢的一个直鲁军弟兄问李福强:日本人你们也敢杀啊,“没想到李福强没好气地反问一句:扯什么蛋?日本人就不拉屎了?辂果差点把让特种大队的弟兄们笑出声来。

    年轻的安晋和自己分队的一个弟兄穿上日军军装,端着日军的三八大盖站在桥头,根本不害怕大桥中间距离自己百余米的大批日军正在紧张地安装炸药,八点十分左右,安装完炸药的日军缓缓撤往南岸,一个少佐和两个工兵急忙布线,步步后退,桥中央的敌军少佐突然连声大喊向安晋猛挥手,意思是让安晋他们尽数撤回南岸,可安晋哪里知道日军叫唤什么?照样端着枪站在桥头一动不动。

    日军少佐觉得情况有异,立刻命令全体停止后撤,几十个日军齐齐回过头来,端起枪对准了安晋和他的弟兄,安晋两人条件反射之下立刻卧倒,顿时惹来日军的一阵嚎叫,五六个日军随即端枪冲向安晋两人。

    匍匐在北岸草丛中护卫安毅的副大队长罗毅看到情况紧急,缓缓扣紧狙击步枪的扳机,“啪——”的一声枪声响起,日军少佐的脑袋腾起一片血雾,身子迅向后栽倒,把身后拉引爆线的工兵撞得向左朴到,沉重的身子正好压在另一名抱着起爆器的同伴,两人一起翻下路基,重重摔了下去,脱手的方形爆破器在空中转了半圈砸到地上,竟然意外地接通了电源,“轰”的一声巨响随即爆,中间的两拱桥面在烈焰中腾空而起四分五裂,桥面上百余日军的碎片夹杂在四分五裂的铁轨、枕木、桥面、钢支碎石之中漫天激射。

    山摇地动的爆炸,致使四十余米的桥面完全消失,断口两边狭长的桥面以及枕木铁轨频频扭动,嘎嘎作响,似乎随时都会轰然倒下,北桥头的安晋两人早已摔倒在铁路上,爆炸声震得匍匐在北岸的三百多弟兄双耳欲聋,心脏抽搐,震得整个济南城嗡嗡作响,破碎一片。

    漫天的碎石杂物落下之后,罗毅提起枪一跃而起,冲到李福强身边着急地大喊大叫,李福强的耳朵仍在嗡嗡作响,什么也没听见,罗毅着急之下把李福强扯到桥上,指着河里浮上来的韩先至和七八个弟兄,李福强这才知道爆破分队的弟兄们桥没炸成全都被震落河中,七八个脑袋在水面上沉沉浮浮,似乎都不会游泳了,连忙冲回北岸拉上十几个弟兄跑下河岸打捞。

    罗毅和助手搀扶像喝醉似的安晋两人快回到北岸,忙碌了十几分钟,才与湿漉漉爬上岸的爆破分队弟兄后撤到北面两百余米的地方,胡家林已经指挥两个团弟兄开始顺着铁路两侧的稍高地形挖掘战壕工事。

    行进在济南南郊数公里外的总司令部将士们也被传来的巨大爆炸声吓了一跳,延绵两公里长的队伍顿时停下来,成千上万的将士们回过头眺望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惊呼声、议论声响成一片。

    轿车里的朱培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里念ap.叨“好险”,蒋总司令猛然睁开眼睛连声吩咐停车,侍从打开车门,两人很快钻了出来,遥望北面黄河大铁桥上空久久未散仍在升腾的大片硝烟,唏嘘不已。后方数百米,安毅和顾长风等人骑马通过官兵们让出的道路,缓缓追赶蒋总司令和朱培德。

    蒋总司令凝视着远方的浓浓硝烟,感叹万千:“日军果然是卑鄙龌龊,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啊……”

    “是啊!日军悍然炸毁我黄河大铁桥,就是想尽量拖延我们的步子,要是没有总司令的果断命令,恐怕此刻我们就是想撤也不好撤了。

    属下估计,福田师团的主力已经到了普集与章丘之间,很快就能开到济南,下一步就看日军有何反应了。”朱培德叹道。

    蒋介石点点头:“中午之前,我军三个军团主力都能渡过北岸,东段两个渡口,西段四个渡口,度不会慢,只要各军按照计划要求,尽数把船扣在北岸,日军就是想追也没有办法。第一军团的泰山莱芜一线地形复杂,相信日军两三万兵力不敢贸然深入,接下来主要就靠外交斡旋了。上海有岳军兄(张群字)与日使交萨,济南有膺白兄与福田交涉,事情不至于走向恶化。”

    安毅此时打马而来,飞身下马,跑到蒋介石和朱培德面前报告,蒋介石向安毅确认黄河铁桥的消息,安毅心中颇为忐忑,知道自己的爆破分队一吨多可怜的炸药很难起到这么大的效果,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由于机要部门均在行军,属下尚未接到确切报告,不过,从爆炸声音的方位和烈度判断,这个可能性很大,而且日军早就想占据大桥,见我军四处撤退,定是以为其奸计已被我军识破,担心我军强行通过,这才匆匆忙忙炸毁大桥的口属下以为,这么大的事情并非斋本敢于决定,定是斋本看到我军撤离急报福田之后的结果。”

    “嗯,有道理,日军虽然残暴,但是纪律性还是很强的。前面路口向南就是党家庄了,你俞师兄已经率领警卫一团提前到达那里,我们这就出吧,到了党家庄我需要得到确切消息口“蒋介石吩咐道。

    “是!”

    安毅回答完毕,礼送蒋介石和朱培德上车,自己也翻身上马,率先赶赴党家庄,他的两个团弟兄还在大铁桥北岸,另一个团和收编的三千多部队还在长清县城,日军的主力又快到来,说不定恼羞成怒的日军真的要打一仗,因此各军团的渡河情况需要核实了解,要是没有准备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那就太不值得了,因此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第四三六章突如其来的交锋

    “参谋长,师座急电,命令子昂兄率领三团以及收编队伍立即出,沿铁路赶赴泰安,再转乘专列开赴兖州,严格训练,等候更换装备。其余师属各部由参谋长率领,立即渡过黄河,与第三军团贺耀祖将军麾下四十军汇合。”通信科长罗磊大声报告。

    鲁逸轩一听急了:“怎么?让把我三团拉到后方去?”

    “子昂兄别急,师座如此安排是有道理的,刚刚收编的三千七百多散兵,武器杂乱,弹药奇缺,官兵素质参差不齐,如何能参加战斗?若是勉强拉上前线,不但不能与我师各部协同,相反还会起到消极作用,师座命令开回兖州大营换装训练是正确的。

    再者,眼下日军对上海虎视眈眈,三千日军已进入虹口大营,总部已密令后方各部进入战备状态,就连继南也从徐州返回老南昌积极准备,一旦上海有事,我老南昌两个师即会尽数开赴第一线,你还怕没仗可打?把麾下三千多新加入弟兄训练好了,我们独立师就多增加两个团的精兵,这个任务不轻的,事不宜迟,出吧。”路程光低声劝道。

    鲁逸轩只能敬礼遵命,路程光也下令收拾行装立刻出。

    几乎同一时刻,作战科副科长黄智拿着电文拐到被挖空的铁路路基下,进入临时指挥部,向胡家林报告:

    “副师长,师座来电:第三军团.四十军正在向你西面四公里之大王庙前进,程光将率师属各部渡河向你靠拢,急令福强率其麾下及新编骑兵营,携带新式装备沿北岸赶赴下游十八公里史家坞渡口,进驻二十六军指挥部待命。”

    胡家林接过电报,略微沉思片刻:“.看来真要打起来了,老李,快执行命令吧!日军火炮厉害,你们和骑兵留在这儿浪费了。”

    “是!”

    李福强敬个礼转身离去。

    “报道,一团急报:据前沿观察,日.军约三个团兵力已经进入南岸,正在构筑工事,隐约可见约一个炮团出现在敌军阵地后方三公里左右。”通信兵大声禀报。

    胡家林点点头:“来得好,传我命令,各团将所携带国.旗尽数插遍阵地两侧,命模范营将其战旗插上阵地后方高坡。”

    “是!”

    胡家林转向通信参谋:“给师座致电:来电收悉,我部.严阵以待,定将敌军主力牵制于南岸。”

    “是!”

    胡家林对黄智低声笑道:“走,咱们一起去检查一.下战壕和掩体的修建情况,如今只有三十六门迫击炮,炮弹不多,只能躲避日军的炮火了。”

    “属下正想见识.一下独立师和模范营的工事构建水平,这可是代表全军最高水平的。”黄智高兴地跟随胡家林走出铁道下的指挥所。

    五月二日上午十一点四十分,济南城西南十五公里党家庄车站,第一集团军总部。

    安毅看完路程光和胡家林的来电,微微点了点头,将手上一大沓电报放回桌面上,走到地图前,向蒋总司令和朱培德低声报告:

    “日军第六师团一个步兵大队已尽数控制济南城内城外车站、路口和码头,指挥部设于商埠区正金银行,约一个联队正在济南城北林家桥一线进行战斗准备,估计会向北岸的胡家林将军所率独立师一、二团阵地起炮击;另一个大队正在快赶赴东北方向的邢渡,陈调元前辈的二军团主力已尽数渡过黄河,主力部队正赶赴济阳,陈前辈在龙山司令部回电,目前正在进行撤退准备,按照总部命令留下一个团监视南岸;西北方向第四军团未现日军追兵。”

    “嗯,看来日军在济南扑了个空,真的是恼羞成怒了。”

    蒋介石看清地图上的敌我态势,将目光从地图上转向安毅:“你做得很好,不但把各军的撤退安排得井然有序,而且把日军主力牵制在城北一线,免除了其他各部的后顾之忧,还把自己的两个团放到敌人的炮火下面做诱饵,难能可贵啊!”

    安毅谦虚地说道:“校长,其实日军指挥官心中已经明了最好的作战时机已经不再,他们之所以明知道这样还要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并非其指挥官鲁莽,而是振奋士气、鼓励军心的一种手段,让飞赶来的两万余人泄一下,显示他们的决心和霸气,甚至可能向张作霖和张宗昌表明一种姿态。

    再一个,他们派出百余人去炸桥,结果出了意外,自己把自己炸死了,想想都会觉得非常窝囊,肯定要报复一下才解恨,正好隔河相对的就是学生的独立师,日军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打击的机会,此时恐怕胡家林将军已经竖起了模范营和独立师的大旗,由于报纸杂志长篇累牍的宣传,独立师定会被日军当成我军的主力师,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激怒他们起攻击。属下考虑福田师团高而来弹药携带量有限,于是干脆激他一下让他打个够,等他打得差不多了就撤。”

    朱培德提醒道:“适可而止,千万不要过于激怒日军,否则他们很可能会拿平民出气。”

    “我倒不担心日军拿平民出气,我军尽数撤退之后,日军已无挑衅之目标,断不会对我平民太过野蛮,否则国联方面不好交待。我现在担心的是留在济南城中交涉署的膺白兄和公时兄,担心他们人格受辱啊!”蒋介石忧心忡忡的说道。

    朱培德低声开解几句,就听到前方回的报告,日军在济南城北向黄河北岸起猛烈炮击,紧接着,胡家林的电报也证实了这一点,并言贺耀祖将军四十军已开至大王庙一带,炮兵正在构筑阵地。

    安毅想了想立刻向蒋介石建议:“校长,城南区域已经没有其他部队了,恳请校长与总部机关立刻撤离党家庄,南下泰安,在目前的形势下,暂时把总部设在泰安更为安全,更为稳妥。否则,学生担心日军很快得知我总部之所在,到时候突然集结兵力掉头东来实在麻烦,要是不打被敌追击徒增损失,要是我军忍无可忍奋起还击,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很可能就白费了。”

    “安参谋长说得对,恳请校长立即南撤。”陈立夫和陈布雷也上前规劝。

    蒋介石想了好久才点点头:“好,撤吧。”

    与此同时,位于济南东面龙山车站的第二军团司令部在安毅再三要求下,做好撤退准备的陈调元将军也下达了撤退命令,司令部和三十七军两个师立即行动起来,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奔波赶至济阳以南九公里的胡家渡口,用了一个多小时,尽数渡过黄河,最后渡河的警卫团一个连根据安毅的命令,忍痛将三十余辆轿车和卡车付之一炬。

    陈调元将军刚刚进入济阳城,日军约一千五百官兵突然出现在南岸胡家渡口,无法渡河之后恼羞成怒,向北岸开枪开炮十余分钟。消息传到二军团指挥部,上下一片哗然,人人惊呼好险。

    乘坐火车南下泰安的蒋介石面对地图,细细核对各军位置,随口询问安毅在哪儿?朱培德上前低声回答,在党家庄安毅就没上车,已到前线视察去了。蒋介石一听立刻生气地站起来,大声批评安毅身为前敌参谋长竟然不知轻重以身试险,命令身边将校立刻联系安毅,让他马上返回泰安。

    此刻安毅已经飞马赶到胡家林的地下指挥所,独立师方圆两公里的阵地,被日军火炮轰击得面目全非,铁路两旁的山丘被削低一层又一层,大片的树木仍在冒出熊熊烈火,但是河面所有船只均被革命军各部弄回北岸,无法渡河的日军只能一轮又一轮地隔河炮击,用机枪扫射,将北南阵地上的一面面青天白日旗打得尽数消失。

    安毅刚到不久,路程光率领独立师师属各部赶来,看到千疮百孔的阵地大吃一惊,安毅却在路程光耳边低语一番,路程光频频点头,连忙离去。

    日军炮火和机枪射击停止半小时后,前方观察哨报告敌军有撤退迹象。安毅立即命令各团机炮营沿交通壕前出,十分钟内向敌军进行五分钟的火力反击,与此同时,四十军将士也突然进入西面五公里长的阵地协同作战,七十余面战旗再次插在阵地上。

    南岸的日军看到北岸突然出现的变化,立刻停止撤退,再次进入攻击准备,北岸独立师和四十军的炮火、机枪突然怒吼起来,等待多时的十八门克式火炮和三十六门法式迫击炮第一轮齐射,就将敌军阵地炸得硝烟弥漫,火光熊熊,三百余名匆匆进入阵地的日军官兵络绎倒下。

    日军师团长福田惊闻巨变,勃然大怒,命令日军集中优势炮火摧毁北岸独立师和四十军的炮兵阵地,并紧急致电青岛方面派来飞机援战,并命令想尽一切办法搜集船只,准备渡河强攻。

    五分钟的炮击之后,独立师仅收起军委颁的飞虎旗、五面团旗和模范营旗帜,四十军也仅收起各师战旗,毛秉文将军率一万余名官兵飞也似地撤离阵地,开赴北面的临邑、禹城一线,安毅率领所部快向西,急行军回到济阳城西开元寺休整,日军的炮火对北岸进行连续两个小时的间歇式覆盖之后,终于在傍晚时分徒劳无功地停下来。

    经此一战,日军对安毅独立师和贺耀祖第四十军恨之入骨,两日后,日军从各种渠道得知,革命军在济南的行动大多采纳第一集团军前敌参谋长安毅的计策,日军从此把安毅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战报回大本营,立即引起日本军方的高度重视,日本6军参谋本部特别成立一个小组,对安毅的成长过程以及所指挥的所有战役进行系统的分析研究。

正文 第四三七章 此仇不报非君子

    次日凌晨,蒋总司令在各军将领裤一路接应护送下到汰泰娶必立刻向全军出命令:朱培德继续担任前敌总指挥、安毅担任参谋长,统辖第二、第三和第四军团继续北伐。

    五月三日中午,朱培德将军率第七师绕道北上,开赴禹城,略作休整的独立师离开济阳后也开赴禹城,陈调元将军的第二军团离开济阳后继续北上,养精蓄锐的方振武将军第四军团前出平原,兵锋直指德州,贺耀祖将军的第三军团则与前敌总指挥部一起,构成第一集团军中路军。

    济南城此刻却生了意想不到的灾难,上午九点,一位身受重伤留在济南贫民家中的四十军士兵实在熬不下去,被两名苦力用担架抬到位于南京政府交涉署对面的基督教医院,没到医院门口就被巡逻日军现,丧心病狂的日军立即开枪射击,当场打死受伤士兵和一名无辜苦力,一旁的济南私立大学美籍教授亨特也到医院看病,见状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搀扶,日军从背面看不清楚亨特的长相,看到有人敢于上前救治再次野蛮开枪,子弹从亨特非后进入击穿心脏从胸口射出,善良的亨特先生当即死亡。

    第一声枪声响起之时,英国记者科威尔正好处于基督医院走廊上,听到枪声,敏感地跑到走廊栏杆前,随即将亨特被日军枪击的画面摄入镜头。

    令人无法置信的残暴一幕还在后面,一队日军宪兵循声而来,看到倒在血泊中死去的是名白人,大吃了一惊,很快,一群宪兵便在一个小队长的命令下围住三具尸体,飞快地剥了个精光,十余个日本畜生接着用脆脏的皮鞋不停踩踏尸体,弄得面目全非。

    科威尔摄下暴行的镜头之后,飞快下楼,叫上一群教士医生冲出医院维护亨特,正逢日军抬起三具满是血污和尘土无法辨认的尸体准备离去,西蒙斯教士看清是好友亨特,奋不顾身冲上去,日本宪兵连忙扔下其他两具尸体前来阻拦,科威尔与医生、教士们大声抗议涌上去,推攘中只听”啪淋琳“的一声枪响,西蒙斯教士捂住腹部徐徐绶下。

    这下,两边的人全都愣住了,医生和教士们停止向前,其中三人迅将西蒙斯教士抬起冲进医院,科威尔和其他两个教士蹲在死难的亨特身边,失声痛哭,日本宪兵看到惹下这么大的人命官司,哪儿还顾得上尸体?转个眼如鸟兽般散去,悲愤万分的科威尔再次冲进医院,拿出照相机将现场一一拍照。

    半小时后,推攘中导致枪支走火被击中肝脏的西蒙斯教士,因失血过多再也没有醒来,愤怒的基督教医院数十位医生、教士和欧美侨民立刻赶赴英美领事馆伸冤,科威尔回到自己的住处,以最快度将十五张照片尽数冲洗放大,赶赴领事馆作证,并将胶卷送给了美国《纽约时报》的同行。

    日本领事和武官得知情况后,立刻面见第六师团长福田急商对策,欧美使馆外交人晏在下午时分赶到日本领事馆,提出强烈抗议,并郑重宣布这一恶劣事件已经上报英美两国政府,一切责任和后果将由日本承担。卑鄙无耻的日本人把此事推到革命军身上,污蔑革命军奸细乔装打扮故意挑起事端,声称此事仍需继续查实,不能妄下结论云云。欧美各国使节哪里相信这套谎言?三方激烈争吵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愤怒的英美使节拂袖而去,立刻召开记者会。

    日本方面为转移视线制造更大的混乱,与军方一起经过一夜的密商,于次日开始纵兵抢劫城中商铺,殴打平民,紧接着以藏匿革命军为由干脆出兵包围基督教医院,架起机枪对准医院疯狂扫射,整个济南城一片大乱。

    下午四点,十恶不赦的日军公然践踏国际法,软禁南京政府外交部长黄邪,并派兵包围南京政府交涉署,将外交处主任兼山东交涉员以及十九名职员尽数捆绑殴打,精通日语的蔡公时说明身份强烈抗议日军的暴行,恼羞成怒的日军竟然将其刺面割耳、断舌挖眼,最后剥光接着残忍杀害,其余职员除两人奋力逃脱之外全部遇难,日军至此仍然不罢不休,炸毁交涉署电台,纵火焚烧办公室,制造了震惊中外的济南惨案。

    然而,日军的暴行引来中国和世界人民的强烈愤怒,美国政府接到驻济南使馆电报后立刻召开紧急会议,三小时后表措辞强硬的谴责申明,美国国会向全世界宣布将以最快度讨论对日关系,英法德各国早就在华北利益上面倍受日本排挤,立刻抓住这一事件大造舆论,并提请国联召开紧急会议制裁日本,南京政府接连布谴责申明,全国各地随即出现声势浩大的反日游行示威,抵制日货的活动如火如荼开展起来。

    日本政府虽然制止济南日军的抢夺殴打平民的野蛮行径,却没有给全世界一个满意的答复,竟然还在五月六日派出飞机轰炸泰安革命军营房,七日,越过济南西郊的日军用机枪扫射津浦线上的货运列车,八日,日本阁议再次决令名古屋第三师团向济南出动,决定继续占领济南,管理胶济铁路。

    日本野兽般的恶行使得整个中国彻底被激怒,民怨彻底沸腾,全国各地相继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反日浪潮,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停止了北伐的脚步,回身逼向济南,第二集团军主帅冯玉祥也表声明,严厉谴责日军暴行,表示为了民族尊严,不惜与日一战。

    蒋介石勒令革命军各部停止前进,原定待命,不断派出张群、熊式辉、杨永泰、何成浚等外交与军事人员反复与日本使领馆谈判,在泰安密会悄悄到来匆匆离去的冯玉祥将军之后,立刻呼吁全国革命军将士要以北伐大业为重,紧接着上海总商会、浙商会等团体也纷纷呼吁继续北伐,全国舆论很快就被带向北伐大业之上。

    五月十日,一直在南京无所事事的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参谋长何应钦突然到达第一集团军前敌总指挥部,召集众将召开紧急军事会议,正式宣布代理蒋总司令行使第一集团军总司令权利,并命令安毅必须在三日之内率领独立师南撤,返回兖州大营休整待命。

    命令一出,第一集团军各军将士反应强烈,纷纷质疑这一命令的正确性,争相出头为安毅打抱不平。安毅却默默地接受下来,表示服从总司令部的命令,明日休整一日,后日就率部南撤,返回兖州待命。

    入夜,中路军主帅朱培德、贺耀祖、将领夏斗寅、看小说就去毛秉文、李世龙等七八名将领联合宴请安毅,酒桌上气氛沉闷,情绪低落。毛秉文等人愤愤不平,痛骂不已,很快就被自己的长官朱培德和贺耀祖喝住。

    贺耀祖端起酒杯,与大家碰杯,一干而尽放下杯子,对安毅说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自古以来凡盖世英雄无不饱受磨难,备受折磨,贤侄能有今天的造诣,已经难能可贵了,以你之才生逢乱世,难道还怕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何况总司令虽然让贤侄率部返回兖州休整,但并未解除贤侄前敌参谋长职务,风声一过,再次令贤侄回来运筹帷幄也未可知!我第一集团军全军将士有谁不敬佩贤侄的才华和德行?贤侄切莫因此小小挫折而心灰意冷,来日方长啊!”

    老将夏斗寅接过话题:“是啊,安将军,如今济南之事看似复杂,其实已趋于明朗,虽然日本人在谈判中颠倒黑白,一再咬定安将军率先挑起事端,炸毁铁桥炮击日军致使五百余日军死伤,连贵严兄也被日本人要求解除军职,依法惩办,但这一切天下人看在眼里,明在心里,日本人强词夺理,其实只能表明他们色厉内荏、黔驴技穷,总司令不是都顶住了吗?

    这政治上的玩意儿,不是我们这些行武之人那么容易弄明白的,不过有一点我是清楚的,与日本人这一仗确实打不得,并非永远任人宰割,而是现在这个时候打不得,只要一打,我们解恨了,可是更多的民众就遭殃了,先别说我们南京政府已经没钱打这一仗,只说一点,我们打光了谁会接着上?难道指望张作霖、张宗昌这些人?

    所以啊,退一步是对的,如此深仇大恨,我等军人岂能忘计?一句话,此仇不报非君子,并非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啊!以你的满腹韬略还怕没机会教元小日本?哈灿,“来,老朽敬你一杯,你我一样,全都是穷苦人家孩子出生,走到这一步难道还有什么放不下?来,喝!”

    “谢贺叔、夏叔!尊尊教诲,小侄感激不尽,还是由小侄敬夏叔才合礼仪,夏叔请!”安毅恭恭敬敬双手举杯,与夏斗寅重重一碰,仰头倒进喉咙。

    安毅擦擦嘴,示意勤务兵倒酒,站起来接着给朱培德、贺耀祖、毛秉文等人一个个敬下去,直喝得铁青的俊脸赤红如酱仍不愿放下杯子,喝到不省人事被自己的两个侍卫长背回去这才停下。

    夏斗寅望着安毅被送进后院厢房,叹了口气,邀请大家再碰一杯,放下杯子长吁短叹:“我从没见过这么聪颖的孩子,一身出类拔萃的军事才华不说,满怀赤子之心令人感佩!难得的是,他明明是已经苦不堪言悲愤万分,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年纪轻轻就卒如此造诣,人中龙凤啊!益之兄,你是他的长辈,你给我们说说他的一些轶事吧?”

    朱培德欣然同意,于是就将自己第一次见安毅再到湖口第二次见安毅的过程说出来,满座听得惊呼阵阵,叹息声声,哪里知道此时的安毅已经吐完肚子里的所有东西,漱漱口擦把脸,立刻与早已等候的一群属下围坐在一起紧张商议。

正文 第四三八章 南下

    五月十三日上午八点,整装完毕的独立师在前敌点指挥部将领以及第七师、第四十军、第二十七军、第三十一军将士的目送下,黯然离开禹城南下,两个团又两个营的独立师官兵将途经齐河、焦庙、归德等县镇,行程九十八公里,到达津捕路上的万德镇,转乘火车开赴南面一百一十公里的兖州休整。

    下午五点,独立师一路疾行三十二公里到达黄河西岸的焦庙镇,全体官兵停止南下脚步,两个团一个营分别驻扎在焦庙周边三个点埋锅造饭,安毅的师部进驻本地富绅焦老员外的庄园,准备休整一夜明日继续赶路。

    何应钦派来的一个五人监督小组被安毅礼貌地安置在庄园内,五个总司令部政治部的校官个个精疲力竭,浑身乏力,一进庄园就倒在凉爽的大槐树下喘气,接过独立师参谋递来的水一顿猛喝,然后解下绑带脱下鞋子,抚摸脚上的一个个水泡痛苦不已。

    监督小组五人之所以这么累,原因是他们与大多数官兵一样徒步行军,独立师不是没有马,多达七百余匹的战马全都配属胡家林率领的骑兵营和一个个侦查小组使用,连师长安毅和参谋长路程光都扛着步枪徒步行走在队伍中间,五个人怎么好意思开口让安毅弄几匹马代步?他们对安毅颇感恼怒的同时,也对安毅的韧性和独立师严谨的军纪赞叹不已,同时也对自己的上峰何应钦的做法颇有怨言,五个人本来就不愿意被派来监督独立师南撤,这种极不信任自家人的监军做派,令人非常反感,而且其中两名还是与安毅从无矛盾的黄捕二期师兄,彼此间见面都很客气,这次竟然以监军的身份与安毅相处,实在尴尬,一路上不但饱受独立师将士们的白眼,还狠有可能因此与安毅这个誉满全军而且背景深厚的师弟结下芥蒂,他们怎么会愿意?

    斜阳西下,被烈日熏烤一天的齐鲁大地仍旧炎热无比,绿树婆娑的庄园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高大硬朗热情好客的焦老员外在大树下摆上张大桌,正与安毅、路程光等人和气地品茶聊天,盛赞安家军的威名和安毅赈灾的义举,焦家管事领着一群下人正在匆忙摆上一张张长桌条凳,本地特产酱香驴肉的诱人香味已经在空气中弥漫,本地三大家族要在庄园里联合宴请安毅及其长官。

    由于日军占据济南,黄河对岸已经不时出现日军巡逻队的影子,再听到日军在济南犯下的滔天罪行,焦庙民众人心惶惶,惊恐万状,镇中大户都已做好了逃难的准备,现在看到名震天下的安家军到来,怎么会不欣喜若狂?

    此刻,驻扎在镇子周围的两个团和一个营的独立师弟兄,都享受到了人民子弟兵的优厚待遇,各家各户敬重安家军的威名,感激安毅对鲁北灾民的仁义,全都拿出自己最好的食物献给官兵们,穷苦的人家没什么东西,就让子女们捡来柴火,帮官兵挑水做饭,独立师官兵感动不已,近千名新加入的弟兄这辈子第一次享受到百姓们自内心的拥护与爱戴,一个个深受感染。

    焦庙位于黄河西岸数公里,过了河就是济南地界,从东面的仁和渡口到济南城西门,仅有二十公里路程。镇子历史悠久,拥有深厚的文化底蕴,百姓们与齐鲁大地任何一处的民众一样,热情有礼,豪爽实在,就连没读过书的粗人说起话来也时常嘣出一两句成语典故,见面总是相互招呼礼貌坦诚,更别说深受孔孟之道熏陶读过书的人了。

    安毅面对的焦老员外就是个家道殷实的晚清秀才,却没有寻常酸儒那种咬文嚼字的迂腐,说话简洁实在,令人非常舒服,因此到了酒桌上彼此相谈甚欢颇为投缘。

    夜幕降临,焦老员外的下人挂起一盏盏明晃晃的马灯,将整个院子二十余桌酒席照得通亮,监督小组两个黄捕二期的组长被安毅请到自己一桌作陪,其余三个刚缓过劲来饿得肚皮贴脊梁骨的组员与师部参谋们一桌,早已如饿狼似的吃得不亦乐乎,偏偏独立师的作战科副科长黄智和参谋们不停敬酒,同桌的三个乡绅更是无比热情,酒席没到半三人的舌头已经不利索了。

    热热闹闹宴席进行一半,一个身材魁梧脸膛黝黑的大汉从正堂里大步走出来,酒桌上的本地乡亲看到这位二十四五岁孔武威风的汉子,连忙站起来高呼“少爷”,安毅循声望去,微微吃惊,径直走来的大汉从身姿和体态来看颇具军人的特点,同桌的胡家林望了大汉一眼继续吃菜,顾长风对安毅悄悄说来人有点儿功夫底子。

    焦老员外已经站起来,把大汉叫到自己身边,一脸郑重地向安毅等人介绍:

    “诸位将军,这是老朽大子广绪,排行第六,从小就不喜诗书没啥长进,十七岁那年非得到定州他二舅身边从军,说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老朽也只好由他去,结果上月底在聊城和他二舅一起被冯焕章将军的骑兵打得晕头转向,他二舅转眼间成了光杆子司令,一气之下解甲归田隐居天津,犬子无所事事也就回来了,州回来没几天,天天蒙头大睡黑夜白夭颠倒,老朽也由他性子了……绪儿,给几位将军敬酒,你这时才出来,已经很失礼了!”

    “爹,你坐下见”

    焦广绪非常恭敬地搀扶自己父亲坐下,端起碗酒,目光炯炯地盯着安毅:“安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啊!小弟招呼不周,有失礼仪,万望将军海涵,请——”

    “请!”

    安毅站起双手端起酒碗,含笑示意,与焦广绪同时一干而尽,缓缓坐下含笑望着这位直鲁军的败将没说什么,倒是焦广绪颇具眼光,扫了一眼座上众将,端起酒碗,一一请教胡家林和顾长风的大名,听到胡家林和顾长风说出自己名字,他心头暗惊,脸上却是一副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神色,与胡家林和顾长风碰了一碗之后,再次敬了其他人一碗,这才坐在他父亲身边,拿起筷子大口吃菜。

    安毅、胡家林、顾长风都知道被冯玉祥的骑兵席液池部打败的直鲁军是哪一部分,只是安毅三人都是身经百战无比自信的奇才,没人在乎这个,继续高高兴兴地与同桌的三个老员外喝酒聊夭,询问本地的风土人情名胜古迹,气氛融洽,笑声朗朗,唯独受到冷落的焦广绪心里不好受。

    焦广绪离开日暮西山的直鲁军回家没几天,傍晚醒来得知到来的军队是革命军安毅独立师,当时大吃一惊,心怀点忑,但是想到月初安毅师在河东长清县收编直鲁军溃兵的友善做法,心里安定了很多,知道安家军不会为难自己,等到他父亲把安毅一行迎进庄园,他非常想见到名震天下让整个集鲁军谈之色变的安毅长得啥模样,又放不下面子出来相见,溺爱儿子的焦老员外非常开明,不是那种食古不化之人,也由得自己小儿子性子随他怎么样,心想等他哪天收住了野性给他娶门媳妇也就算安定了。

    酒席将散,焦广绪再也娶不住心中的诸多问题,举起酒碗又敬了满桌将校一碗,亮出碗底直挺挺坐下,看向安毅:

    “安将军,小弟没想到安将军如此儒雅,也没想到胡将军和顾将军会是如此年轻的俊杰,深感惊讶也颇为佩服。

    数日来,传闻安家军在济南城北大桥北岸与日军打了大半天,战况非常激烈,天津和北京的报纸上说日军死伤五百四十余人,对安家军的伤亡人数却说法各异,按照南京和上海报纸上记载,安家军死伤将士一千三百余人,而且这个数字是革命军总司令部宣布的,请问安将军和两位将军,情况是否属实?”

    胡家林和顾长风望着安毅微微一笑,安毅想了想客气地回答:“战争期间,很多问题不好处理,特别是此刻中日两国政府间正在进行紧张谈判,欧美列强也都参乎进来了,名为调解,实为不甘于自己在华北的利益被日本人挤占,所以总体上对我们相对有利一些,这个时候中日间各自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找理由,日本人所公布的死亡数字是三百八十四人,受伤两百余人,这个数字还是可信的,毕竟五月二日那一仗打得非常激烈,日军向我阵地射了五千余枚炮弹,机枪子弹就数不清了,我师至今仍有不少弟兄双耳听不到声音,其鞋勺三十余人恐怕这辈子会成聋子,可想而知当时炮击的激烈程度。”

    焦广绪没有得到独立师确切的伤亡数字,颇为失望,但对敢于与日军作战的安家军佩服不已:“小弟非常敬佩安将军和各位,安家军可是民国以来第一个敢于同日军打仗的人,仅凭这一点,就令人肃然起敬啊!来,小弟再敬各位将军一杯……”

    “对不起了,焦兄,今晚这酒到此为整理止吧,行军途中喝酒已经违例,更不能喝过了,小弟代表全师官兵感激三位前辈和父老乡亲们的厚爱,感谢焦兄的盛情款待!”

    安毅站起来抱拳致礼,胡家林等人也起身行礼,两位监督组组长早已晕晕欲睡,巴不得马上结束回房睡觉,也都站起来挤出满脸笑容致谢。

    乡绅们一阵客气,彼此又再寒暄近十分钟这才告辞离去,安毅率领麾下弟兄一直送出院子很远,在乡绅们的热情阻止下返回院子,再到正堂向焦老员外父子和家人致谢,告辞出门没走几步,焦广绪从后面追了上来。

    “各位将军请留步!”追出来的焦广绪看到安毅几个停步回头,大步上前看着安毅:“将军明天要南下?”

    安毅点点头:“是,我师弟兄连续征战,颇为疲惫,需要休整一段时间,不得不尽快赶回去。焦兄有何问题尽管直说,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小弟知无不言。”

    焦广绪犹豫了一下,抬起头郑重地问道:“安将军,听说贵部一直在招兵买马,第六军数千溃散弟兄均获加入将军的队伍,小弟请问将军是否还要收人?”

    “哦?莫非焦兄想要继续从军?不知焦兄原先在直鲁军大将徐源泉将军处担任何职?”安毅含笑问道。

    焦广绪满脸尴尬:“小弟混了七年混到骑兵营上尉营长,去年在江北的徐蚌一线,差点儿就遇上将军的独立师,好在将军的独立师行踪飘渺,小弟所在的部队庆幸不已,后来弟兄们每次谈起将军的独立师,无不为之色变,看到别的旅团被打成那样,谁也不愿遇到将军这样的敌人。

    今年三月我部撤回直隶,上月底在聊城一战损失惨重,整个师都打残了,小弟心灰意冷,解甲而归,到家之后日益苦思不得要领,得知将军率部于本月二日激战日军之后,小弟懵懂之心豁然开朗。

    小弟从小就尊崇岳武穆,可是这七年越打越没劲,只有将军的军队才是小弟梦寐以求的军队,要是将军不弃,小弟愿鞍前马后,倾力报效。”

    安毅望向胡家林、顾长风、路程光,三人含笑点点头,表示同意,自己独立师即将成立的骑兵营人本不多,眼前的焦广绪拥有七年的骑兵经验,非常难得,而且威武粗狂的焦广绪刚才对待自己父亲的孝顺令人欣赏,按照高参劳守道的说法,对父母孝顺的人心地坏不到哪里去,只要略加约束管教,就是个巨大助力,对自己亲人都不好别指望他对谁好,反之亦然,独立师征招士兵也秉承这一原则。

    安毅转向焦广绪,笑着问道:“令尊大人的意见如何?”

    “家父对将军和将军的队伍赞不绝口,刚才还戏言小弟为何找不到这么好的军队,只要小弟向家父禀明,相信家父会替小弟由衷高兴的。”焦广绪诚恳地说道。

    安毅点点头:“好吧,你回去后和令尊说一下,只要令尊同意,我们也没问题,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走。”

    “将军是否经过平阴?”焦广绪兴奋地问道。

    “不!在归德一线渡河,晚上七点之前必须赶到万德车站。”安毅回答。

    焦广绪惊讶不已:“这么快……将军明天尽管先行,小弟定会在明天太阳落山以前赶到万德,与将军会合!”

    焦广绪说完,转身跑回正堂,安毅几个相视一眼返回前面的小院,坐下来分析焦广绪的性格和为人。

    顾长风说千万别被这家伙的半吊子斯文谈吐所蒙蔽,这家伙刚一露面老子就闻到他骨子里的匪气;胡家林说这家伙有两下子,看步伐和身姿,一身武艺和马上功夫都不弱。

    兄弟几个正谈着,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院传来,经过小院门前很快消失在南边……

正文 第四三九章 北上-第四四〇章 纵横捭阖(上)

    第二天傍晚,在万德车站简陋的站台上饱餐完毕的独立师官兵再次默默整理行装,准备登上南下的列车返回兖州大营。

    参谋长路程光看了一下手表,犹豫地看了一眼挂在西边天际的夕阳,低声说焦广绪这个时候依然不见踪影,估计不会来了。胡家林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笑着说,齐鲁汉子讲信义不会不来的,估计马上就要到了。顾长风则推测也许是什么事给耽误了。

    几人还在闲聊,担任外围警戒任务的一团二营营长赵仲卿跑来报告:“报告师座,西北方向三公里现一队骑兵快而来,数目约在五六百,二营已展开阻击准备。”

    “哈哈!定是焦广绪那孙子到平阴把败军收拢过来了,那家伙一看就是死要面子的人,没点见面礼送上他心里不舒服,而且他原先是个营长,到了咱们独立师总不能再从班长干起吧?这孙子的做派对老子肆气,不错!”顾长风抚掌大笑。

    “继续保持警戒阵型,没命令不许开枪!”

    安毅挥挥手支走二营长,吩咐侍卫把马牵来,胡家林和顾长风几个也纷纷走下月台,翻上马背,与安毅一起从候车室边上的道口赶往西北方向。

    小镇西北的泥土路上尘烟飞扬,一马当先的焦广绪远远看到独立师的大旗,大声下令马队减,率领两位昔日的手下策马上前,距离二十米飞身下马,跑到安毅面前敬礼:“安将军,小弟没来晚吧?”

    安毅对焦广绪的精湛骑术暗自赞叹,笑着指指西面山巅依旧散着余晖的落日:“不晚,太阳尚未下山,你来得正是时候……这两位英雄是?”

    焦广绪连忙把自己旧部两个连长介绍给安毅和胡家林等人,两个连长恭敬中带着惶恐,直到这个时候才相信是真的投靠了夭下闻名的安毅,身后缓缓靠上的五百六十名衣衫脏破的骑兵呆呆地望着安毅等人。

    寒暄片刻,大队人马穿过小镇,来到站台边上,路程光随即布命令:各部原地不动,骑兵先行牵马上车。

    五百六十名满身尘土和汗水的骑兵没能喝上一口水,就在焦广绪和两位副手的吆喝声中糊里糊涂把马牵上八节敞车,人员下车关上车门后又被一阵吆喝轰上前面的三节闷罐车皮,不一会儿,十三节的火车就在汽笛声中轰隆隆向南开去,上午草草喝下碗粥就从平阴县天堂山中出、赶了五十多公里累得半死的投诚官兵们这才记起问这是开往哪里?

    安毅给泰安总部去请求调车的电报,就和顾长风率领师部各科随车先行登车出口胡家林、路程光率领主力留在万德车站,继续耐心等待,南面二十二公里的泰安火车站根据第一集团军司令长官刘峙的命令,正在将一列十五节的火车调到万德,估计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即能到达。

    南下的车厢里,焦广绪和两个副手喜笑颜开地与安毅等人聊天,焦广绪把自己连夜赶到阴平把被打散后躲在大山里的弟兄们带出来的经过详细汇报,安毅掏出香烟分一圈,问一旁两个精壮的骑兵连长为何不归附冯玉祥将军的西北军?两个连长齐齐摇了摇头,这个说安将军没见樊钟秀和李云龙两个将军都造反了吗?那个说连方振武将军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要离开西北军投入蒋总司令的麾下,何况我们这些西北军曾经的死对头?焦广绪补充说跟着冯焕章将军有上顿没下顿的心里慌,顿时把安毅、顾长风和身边弟兄逗得哈哈大笑。

    一个小时过去,列车在泰安站徐徐停下,蒋鼎文、徐庭瑶、胡宗南等十余名将校齐聚车站,迎接安毅,站台上早已经准备好了大饼和肉粥,焦广绪在罗磊、黄智等人的陪同下,带着两名副手吩咐五百多弟兄下车用餐,填饱肚子,安毅则带着顾长风迎上蒋鼎文敬礼完,笑容可掬地致谢。

    胡宗南指着满载战马的敞车和五百萎身穿直鲁军军服的投诚骑兵,好奇地问道:“看这人数和八节车厢马匹,恐怕得有一个营的骑兵吧?俘虏的还是投诚的?”

    “投诚的,都是些不愿意被西北军收编的硬汉子,要是小弟错过了,这些弟兄可能就上山落草当土匪去了,碰巧看到小弟的队伍经过,他们就加入了,所部大约为五百六十人马,差不多是两个被打散的骑兵营残部聚在一起的数量。”安毅春风得意地回答。

    蒋鼎文连连点头,叹息道:“可见这人的好名声值钱啊!愚兄也是从济南撤下来的,麾下各部连步兵投诚的都少,更别说带着马来了,小毅,这次你可赚大了,稍加整训就是我英捕一系第一个骑兵团了。”

    徐庭瑶也不无羡慕地说道:“前几夭独立师教导团南下兖州,也装了整整四节敞车的战马,还有近四千投诚老兵,加上尹继南在后方不停补充来训练有素的兵员和物资,这家伙回去后麾下能多出一个整编师来,何止一个骑兵团?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众人听了一阵大笑,七嘴八舌地赞吠安毅兵强马壮,扩充指日可待,接着就对目前的战局和济南的谈判相互交换了意见。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安毅悄悄委托蒋鼎文向校长问好,再向一群师友们致谢道别,登上火车继续南下,于次日上午七点到达兖州车站,开回了王府东面的独立师大营,随即开始紧张的编整和训练。

    这一次,憋了一肚子气的安毅没有理会任何让他分兵的要求,军政部和参谋厅要求独立师将骑兵和马匹交给总司令部的两个电报,先后被安毅毫不犹豫地顶了回去,而且回电的措辞非常生硬和严厉。

    从来没见过安毅生气的军政部、参谋厅的几个主官不乐意了,一起找到蒋总司令汇报,想由蒋总司令亲自下令。

    心中对安毅满怀愧疚的蒋介石一句话就解决问题:北伐以来,独立师的编制一直没有明确限制,安毅这么做没有错,而且每一次各师各团都瓜分安毅辛辛苦苦弄回来的兵员和武器装备,难道他们就没有本事像安毅那样自己弄回来吗?

    五天时间转眼即逝,全部换卜新式武器和缘彩军服、穿上新式厚底鞋戴上钢盔的一万七千余名独立卑官兵完成扩编工作,官兵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全师官兵随即进入紧张的强训阶段。

    十八日下午两点,正在大营里观摩第三**比武的安毅突然接到总部急报:蒋总司令于下午三点二十分将乘专列到达兖州站。

    安毅惊讶之下,当即吩咐顾长风、李福强等人继续主持比武,命令特务营、特种大队展开全城的严密戒备,一切准备完毕,这才率领胡家林等将校策马赶到城东车站迎接,总部留守处的将校也闻风而动,赶赴车站肃立等待。

    三点二十五分,专列缓缓靠站,蒋总司令在侍从官们的簇拥中走出车门,来到俊脸剑得异常光亮正端正敬礼的安毅面前,细细打量致秒钟,才点点头低声说道:“精神看起来不错,没有我想象中的萎靡不振。”

    “禀校长,学生牢记校长教诲,时刻保持我黄埔军人之革命本色。”安毅放下手含笑回答,惹来周边将校一阵善意的低笑。

    蒋介石微微一笑,向安毅身边的胡家林回了个礼:“走吧,安毅,你跟我一起坐车回去。”

    “是。”

    车队在重兵护卫下,徐徐开进兖州东门,驶向王府,蒋介石望着车窗外低声问道:

    “你的整编报告我已经批准了,给你的独立师一万八千名官兵编制,这个规模已经相当于别人的一个军了,而且是我集团军中第一个拥有骑兵团的主力师。

    目前,我军的军费支出已经占到政府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遇到战争耗费成倍增加,因此北伐成功之后必须裁减全**队,你的独立师保持现状,升级计划暂时延后,暂时作为警卫部队,直属于总司令部领导。

    驻地我已经给你定好了,就在南京城北岸的六和,那个地方地盘够大,风景也不错,稍微扩建一下就是个一流的军营,独立师这支光荣的部队进驻最合适,警卫都的同时,遇到大仗、硬仗还要开出去的。”

    “谢谢校长!”

    安毅兴奋不已,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要是编制批不下或者仍然隶属于任何一个军,在之后的裁军编遣中肯定无法摆脱被肢解的命运,自己和弟兄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军队,将会被极大削弱,仅仅依靠老南昌那一万五千名顶着保安部队番号的弟兄,实在难成气候,更不知何时才能逐渐壮大。

    “不用谢我,这是你该得的,你的表现没有让我失望,能屈能伸严守军纪,为全军树立了好榜样,特别是这次你没有让你的长官何敬之将军为难,而是服从命令顾全大局,大家都佩服你的胸怀,这一点尤其令我感到欣慰。

    说到这里,蒋介石看到安毅诚惶诚恐地想要说话,伸手打断了他:“你别和我客套了,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你的每一个进步,我都倍感欣慰,另外,这次来我不止想告诉你北伐后独立师的编制问题,还想和你说说你的最新任务。

    根据战事展的需要,我第一集整理团军三个军团将与第二集团协同作战,本月二十五日前集结于庆云、南皮、交河、武强、晋县、正定一线,对奉军与直鲁军起最后的猛烈攻击,必须一鼓而定,拿下北京、天津及整个直隶,战事初定由朱培德、鹿钟麟主持,经过总部各部门的反复讨论,一致决定让你再次率部北上,继续履行起前敌参谋长的职责,协助朱益之将军一起打好这关键一仗。”说罢,蒋介石含笑看着安毅,眼里满是期待。

    “保证完成任务!”安毅狂喜地敬了个礼,心里无比激动,他非常庆幸自己和独立师弟兄们没有半途而废,能坚持参加完整个北伐,这是当今每一个军人的最大荣誉。

    蒋介石看到安毅激动的样子,再次微微一笑:“时间4紧,你必须以最快时间做好出准备,独立师正在编整期间,也不需要尽数北上,带上模范营所在的一团和教导团就可以了,要为我军树立起良好形象。

    今晚十一点,你陪同我乘车到郑州走一趟,见见冯焕章将军和鹿钟麟等第二集团军将领,以后也好相互协作,独立师北上部队可于明晚乘专列直达石家庄,这方面总部已有妥善计划。”

    “学生遵命!”安毅再答。

    车队缓缓开进王府大院,东面军营里不断响起的惊呼声和掌声清晰可闻,蒋介石下车之后,皱了皱眉头,转身询问安毅:“你的军营里在干什么?”

    “在进行最后一项技能比武选拔,随后挑选出两百五十名军事技能优秀的官兵补充进特种大队,这次获得近五千名山东、直鲁的老兵,独立师特种大队的扩编已经成熟。”安毅低声回答。

    蒋介石眼睛一亮,感兴趣地说道:“走,陪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选拔的。”

    于是,蒋总司令和侍从室将校、总部各部门数十名将校、警卫部队数十名团营长穿过侧门,来到东面的独立师大营,此时工兵营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一对官兵刚刚分出胜负,热烈的掌声尚未停止。

    顾长风看到安毅陪同蒋总司令和这么多人到来,立即下令停止比武,高声命令全体起立敬礼。

    蒋总司令站在三十多米外回了个礼,吩咐顾长风继续选拔,顾长风得令振作精神,继续将拳拳贴肉几妥实战的残酷选拔赛进行下去。

    蒋总司令和百余将校站着看了十几分钟,就有四名选手不是肋骨折断就是被打得皮开肉绽,其中一个还被一脚踢下高台,昏死了过去,众将校看得惊心动魄,目瞪口呆,这才知道独立师的精兵选拔原来这么严格残酷,看得投入,一时间为台上斗士的高武艺大声惊叹,一时又与所有官兵一同齐声惊呼。

    蒋总司令也看得连声赞叹,动容不已,当即悄悄命令安毅,要把特种大队一起带到徐州。

    第四四〇章纵横捭阖(上)

    次日晚九点十分,蒋总司令乘坐的专列缓缓进入郑州火车站,冯玉祥将军率领麾下百余文武官员在站台上列队迎接。

    这一次没有军乐队,也没有手拿标语、锦旗纵声欢呼的民众,但放眼望去,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到处可见一队队整齐排列荷枪实弹的西北军官兵,显示出战争期间浓郁的肃杀威严气氛。

    担任仪仗队的一个连,全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从数十万人中脱颖而出的优秀官兵,除了手执雪亮马刀的队长个子稍矮之外,一百三十余队员没有一个身高低于一米八的。每一个仪仗队员都腰挎驳壳枪,手执花机关枪,胸前披挂一组漂亮的皮制弹夹套,头戴大沿帽,腰扎阔皮带,脚蹬高乌黑锃亮的筒马靴,整个队伍巍然肃立,威风凛凛。

    蒋总司令在车上就看到了仪仗队的鼎盛军容,但与自己亲眼见到的特种大队相比,似乎缺少点儿什么,所以摇头晒然一笑,丝毫不以为奇。

    火车刚刚停稳,蒋介石快步下车,激动万分地早早伸出双手,与大步迎上前来的冯玉祥四手紧紧相握,周边数十将领在蒋介石和冯玉祥情深意重的“兄长”“贤弟”的呼唤声中,纷纷绽开了笑颜。

    站立在蒋介石身后的安毅.看到这“感人至深”的情景,心里嘲弄之余不由感慨万千,对前面两位名震天下的统帅兼政治家的表面功夫佩服不已,原本只是利益的结合,现在看起来倒真有几分“生死不渝”的架势,不由得联想起三国时期桃园结义的那一幕。

    俞济时有些奇怪地碰了碰身边.的安毅,低声问他怎么笑得怪怪的?安毅急忙收住心神,低声解释:师兄你看,恐怕马上就要检阅西北军的仪仗队了。

    俞济时一听立刻望向前方一.群西北军将领身后的仪仗队,微微点头,会意地笑了笑。

    双方身边重要将领相互致意完毕,身穿灰色粗布.士兵服、脚踏草鞋露出脚趾的冯玉祥将军,陪同一身笔挺将军服的蒋总司令,开始检阅仪仗队。

    西北军是全国最先通电拥护蒋介石复出担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军事集团,并率先更名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因此蒋介石也是三十余万西北军名义上的总司令,此次象征性的检阅,意义非同一般。

    数十米的红地毯走完,双方主帅麾下的其余将.领才相互见礼问候,安毅和俞济时向冯玉祥、鹿钟麟敬礼完毕,迅回到列车旁,率领警卫团和特种大队率先开出车站,徒步前往蒋总司令下榻的宾馆接过警卫任务。

    昏暗的灯光下,.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留意一千八百官兵组成的总司令卫队,随着安毅和俞济时率领卫队开出站台,西北军将士的议论声越来越响,走在冯玉祥和蒋介石两位统帅身后的西北军将领们看到蒋总司令的卫队,纷纷停下脚步感兴趣地观看:

    警卫团官兵精神抖擞,装备精良,清一色的新式机关枪和美国手枪配置,头戴钢盔,身穿新式黄绿色军装,打着黄绿色绑腿,脚穿新式绿色胶底鞋,迈着整齐的步子静默前进;跟随在一千五百警卫官兵身后的三百官兵,又是另外一番形象,官兵身穿没有军衔标识的新式迷彩作战服,头上的钢盔也都用同色迷彩布罩住,每一名官兵背后,都背着个硕大的迷彩行军包、腰间都有一支绿色帆布包裹枪套的手枪和一把连鞘匕,其中很多官兵身上的武器都不一样,官兵背上包裹在一个个迷彩布套里的东西不知为何物,至少二十挺捷克轻机枪出现在身穿新式作战背心的将士肩上。

    还有一点与前面的警卫团官兵截然不同的是,这三百官兵的步伐不是很整齐,但是官兵们冷漠的表情和身上散出的凌厉杀气,立刻让在场身经百战的西北军将士们心中一凛,谁也不敢轻视这支装备怪异与众不同的队伍,纷纷驻足凝望,相互打听其中的缘由,只可惜队伍很快离去,不一会儿已先于车队开向长椿桥畔的宾馆。

    晚上十一点,安毅与俞济时、康泽、贺衷寒等师兄和总部将领坐在会议室对面的休息室里闲聊,等候蒋总司令与冯玉祥将军的密会结束。

    这时,机要秘书陈布雷快步进入休息室把安毅叫走,不一会儿,两人进入对门穿过宽阔的会议室,来到东侧的会客厅,坐在一圈真皮沙上的蒋介石、冯玉祥、鹿钟麟、孔祥熙、陈果夫数人兴致勃勃地望着进来安毅。

    安毅有些惊讶于众人的古怪表情,但脸上却丝毫不行于色,上前两步立正报告,冯玉祥连连颔,和蔼地招招手让安毅坐在斜对面的位置上,安毅恭谨致谢但并没有就此移动脚步,直到蒋介石点点头,才大步走到沙前,再次致谢后挺腰而坐,这一举动为蒋介石赢得了很大面子。

    冯玉祥将军莞尔一笑,对众人爽朗地说道:“谦恭有礼,行为举止一派优秀军人风范,果然是难得的人才啊,难怪介石贤弟如此挂怀了!我们这员虎将两次北伐一次比一次打得漂亮,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孙传芳皖军和张宗昌直鲁军畏之如虎,望风披靡,苏皖鲁冀一个个成名多年的将领弹指间便折在他手上,后生可畏!去年徐州会师我曾见过他一面,当时还脸带稚气笑容腼腆,转眼间就变成个从容不迫声名显赫的大将了,可见战争确实能磨练人啊!”

    满座跟着哈哈一笑,冯玉祥的总参谋长兼第二集团军前敌总司令鹿钟麟点了点头:“安将军歼灭皖军第九师和月初隔着黄河对日一战,令人印象深刻,如今都成了全**民热议的焦点。”

    众人随声附和,蒋介石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冯玉祥身子往前一探:“安将军,刚才我们询问你的校长,想知道第一集团军月初与日军在济南城北隔河而战的战绩如何?你的校长客气地说各有千秋,顿时把我们的瘾头勾起来了。我们都知道,这一仗是你这个前敌参谋长具体策划和指挥的,安将军能否详细告知啊?”

    安毅一听,立刻明白蒋介石没有把其中的实情告诉冯玉祥等人,心念一转,随即谦虚地说道:

    “回前辈,当日在黄河北岸参战的除了晚辈的独立师外,还有贺贵严前辈第三军团四十军两个师,当时晚辈身在党家庄西北十五公里的长清县城遥控,并没有亲临前线指挥,激战后期独立师撤往济阳,四十军两个师北撤鱼城,因此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但从独立师次日上呈的战报中可以得知,独立师阵亡将士三十七人,轻重伤一百四十一人,其中二十八人在日军猛烈的炮火中双耳永远失聪;晚辈随后率部南下兖州休整补充,四十军匆忙北撤,战报尚未确切统计过,加上我军三个师撤走之后,日军仍然隔着黄河对我北岸阵地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炮火覆盖,事后再清点战场已经无济于事,所以我军确切的伤亡数字可能各有说法。”

    冯玉祥等人全都一愣,随即相视一笑,冯玉祥转向蒋介石微微摇了摇头:“贤弟,你这个学生不得了,说了半天像是什么都说了,回头一想等于什么也没说,怪不得打起仗来虚虚实实令人无法琢磨,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蒋介石对冯玉祥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毫不在意,反而是高兴地说道:“兄长谬赞了!安毅年纪尚轻,还需要好好锻炼才是,这次我让他再度北上,跟随瑞伯兄(鹿钟麟字)和益之兄学习,增涨见识,累积经验,党国的未来就靠他们这一辈了!”

    众人又是一笑,陈布雷和孔祥熙对安毅的急智暗自点头,气度不凡颇具儒将风范的鹿钟麟却再次询问安毅:“安将军,刚刚进驻此地的三百余名身穿新式军服的精锐,是将军麾下的吧?”

    “回将军,这三百官兵正是晚辈麾下独立师教导团的弟兄,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安全保卫和前敌侦查,所以身穿的军服稍有不同,目的是藏身草丛、树丛中时不那么容易暴露目标,由于侦查任务的特殊性,每人的武器装备都根据官兵自己爱好配备,这次北上就是借难得机会出去学习锻炼,开阔眼界的。”

    这个问题安毅没有多少隐瞒,让特种大队换上迷彩服出自蒋总司令的主意,安毅觉得蒋总司令刚才应该介绍过了,否则西北军中地位仅在冯玉祥将军之下的鹿钟麟参谋长不会有此一问。

    鹿钟麟满意地点了点头,和气地对安毅说很快就会在一起并肩作战了,他心里非常高兴。安毅连忙向鹿钟麟恭敬致谢,蒋总司令和冯玉祥将军也兴会淋漓地站起来,寒暄片刻相互告辞各自回房歇息。安毅轻吁一口气,也下到一楼与俞济时、王世和等人一起检查保卫措施。

    蒋总司令与孔祥熙、陈果夫一起回到自己的套房,对安毅刚才优异的表现表扬了两句,孔祥熙欣慰一笑,轻赞起来:

    “安贤侄相当聪明机警,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分寸把握得不错,看得出来,焕章兄和瑞伯兄印象深刻啊!”

    “不但印象深刻,小弟还看得出他们对安毅非常重视,否则也不会特意叫进来见一面才离开了。”陈果夫若有所思地说道。

    蒋介石示意大家坐下:“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随着一个个大战打下来,安毅的名气越来越大,不单止西北军早已重视安毅,日本人也很重视安毅了,全国新闻界如今都把安毅当成了少壮派的领军人物,日本人很清楚这一点,这次谈判日本人提出的一个条件就是严惩安毅和贵严兄、解散独立师和四十军,让两人向日本军队公开道歉。

    我没有答应,我给中央党部和中央政府的电报中明确表示,让我蒋某人道歉可以,但是决不能同意日本人这个条件,不能屈从于日军的压力解散独立师和贵严兄的四十军,更不能撤掉他们的职务,否则我蒋某人如何在全**队中立足?

    可是迫于日本人的压力,最后军委不得不把贵严兄调回南京,任命方伯雄(方鼎英字)为三军团司令,任命毛秉文代理四十军军长。安毅的独立师师长一职本就由胡家林代理,撤去他的前敌参谋长和独立师师长职务也无妨,这次让他以朱益之将军幕僚的身份北上,日本人也无可奈何,等谈判结束再恢复他们的职务也不迟。”

    陈果夫点点头:“退一步也好,现在的关键就是北伐的最后一战了,打好了就能宣布北伐胜利统一完成,正在讨论我国事务的国联将会转变看法,日本人再想阻止我们的统一也没有了意义,各国政府将会6续承认我南京政府,日本人除了在东三省竖起傀儡之外,没有多少选择余地,除非他敢悍然动大规模侵略战争,全面进攻中国,可这绝不是英美列强所希望看到的。”

    “不错,现在的关键是,尽快让李徳邻和白健生率领的军队北上,让全世界都看到国民革命军四个集团军一百余万将士同仇敌忾,这才是最好的政治宣言。

    庸之兄,此次徐州会晤结束,你还得去见一见百川兄(阎锡山字),把这个月的军费带给他,让他率领第三集团军一鼓作气攻向北京,如此一来,为了取得直隶与北京的地盘,昭彰自己的政治声誉,焕章兄定会急令他的第二集团军,加快起对奉系的攻势和进攻度,北伐也就可以早一天完成,李徳邻也就不敢居于三个集团军之后,留下半途而废的骂名。

    只要四个集团军齐聚直隶地区,浩大的军事声势就会转化为政治声势,对我们的谈判、对我们南京政府都非常有利。”蒋介石谆谆叮嘱。

    孔祥熙点点头:“小弟明白,明天就赶赴太原。”

正文 第四四一章 纵横捭阖(中)

    第二天上午,两个小时的军政联席会议结束,冯玉祥和麾下将领兴致勃勃地引领蒋总司令一行参观了轰轰烈烈展开的郑州城市建设,由于西北军将领的热情邀请,本想到巩县兵工厂走走看看的安毅,不得不陪着一群老大在万众瞩目之中四处游走。

    冯玉祥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他出身安徽巢县,却操着一口浓郁的保定话,虽然是个坚定的革命者,却笃信基督教,身为三十余万西北军主帅,却过着粗茶淡饭的简朴生活,据说冯玉祥每每巡营,均与普通士卒打成一片,甚至亲自为士卒洗脚,却又在豫陕甘三省行数千万元没有任何保障的军用钞票,老百姓不收就是犯罪。

    六年前的十月,北京政府任命冯玉祥为河南督军,不久调任检阅使而离豫,去年六月,汪精卫的武汉国民政府又任命他为河南省政府主席,今年蒋介石复出,南京政府再次任命其主政河南,可以说冯玉祥与河南结下了不解之缘。冯玉祥占领河南巩固统治之后,把郑州升级为郑州市,使之成为继上海、南京、北京、产州、武汉、南昌之后的又一个市级地区。

    数年来,冯玉祥把河南完全当成了自己的家乡,从一系列的措施中足以看出他对河南的热爱:今年初,冯玉祥拿出巨款,兴建了碧沙岗园陵,建起了平民公园、平民医院、英烈祠,整个陵园各种建筑错落有致,雄伟壮观,北大门正中有他亲笔题写的“碧沙岗”门额,取“碧海丹心血染黄沙”之意,虽然至今尚未完工,但从施工规模和进度看,完全称得上郑州市屈指可数的大型花园式陵园建筑;平民医院只收药费,不收医疗费不挂号,小伤包扎及换药不要钱,深受地方百姓的欢迎。

    从去年再次执政河南开始,冯玉祥坚定不移地推行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实行男女平等耕者有其田,主张平民政治,所到之处必定破除封建迷信改革陋俗,扒庙毁神像办学校,动员穷人子弟上学。

    在郑州城市管理上很能体现他的革命思想,他将郑州城内的一些旧街道、城郊部分村庄名称更改为带革命色彩的名字,如大通路更名为大同路,敏德街更名为中山东街,里仁街更名为中山西街,咸宁街更名为中山南街,清平街更名为中山北街,衙前街更名为中山前街,火神庙门改为博爱街,芦医庙门改为平等街,为革陈出新还命人扒掉火神庙,将火神庙后街改为鼎新街,并将县衙大堂改名为中山纪念堂。

    年初,冯玉祥进驻郑州西北郊五龙口村后,听说五龙口村名是因五代时期“五龙二虎困彦章“风水格局,后人在此地修了五龙庙,敬奉五代时期人物石敬瑭、刘志远、郭威、石重贵、柴荣神像,故起村名为五龙口,冯玉祥认为村名迷信,为宣传孙中山先生的“五权宪法”把村名改为五权村,还将金水大孟寨改为三民村,庙李村改为中山村等,如此丰富的执政措施和独特的军政制度,令人叹为观止。

    众人来到地平门外的乾元街,看到在建的“平民公园“已具雏形,冯玉祥热情地介绍说,公园由三部分组成,东为花弁区,除原有林木外,又从安阳袁世凯故居移来大量奇花异草点缀其间;园中偏南为运动场,设置单双杠、秋千等健身器材,北面为不收钱的平民学校口公园的西北处一座漂亮独院已经封顶,这是平民图书馆,整个公园既是供人游玩的场所,也是集学校、操场、图书馆等为一体的综合公共活动场所,冯玉祥最后指着香火旺盛的开元寺说,等这边建好了就推倒那个寺庙,建一个标准的足球场和几个篮球场,以增强国民体质,培养尚武精神。

    蒋总司令频频点头,联想到城中不少地方正在紧张建设的街道马路,连声称赞说这是个难得的大手笔,一举开创了我国城市市政建设的先河。

    众将帅和官员连声附和,对冯玉祥的亲民政策交相称赞,冯玉祥却含笑推辞说这是应该的。

    安毅心里很怀疑蒋总司令的话是否由衷?自他复出以来,国民政府每月付给西北军少则百万多则三百万的军费,冯玉祥仍然时时诉说入不敷出请求追加,如今看到郑州大搞城市建设,不知蒋总司令和周边对冯玉祥大肆吹捧的中央大员们心里怎么想。

    午饭在紫荆山下的西北军大营里渡过,蒋总司令与冯玉祥等五六人一桌,面对四菜一汤的简单饭茶吃得津津有味口

    安毅与俞济时等师兄一桌,吃到一半,西北军第一方面军司令兼第三军军长、西北军五虎将之一的孙良诚中将捧着大腕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与众人打完招呼转向安毅:

    “安将军,听说独立师有个足球队,三月底还与南京的大学生踢过一场球,是吧?”

    安毅早知道西北军有个足球队,脚法最好的就是眼前这个西北军猛将孙良诚,而且孙良诚还是个颇有造诣的内家拳好手,去年听说西北军有个足球队安毅还很惊讶,因为整个中国也就天津、上海、广州几个地方有足球卖,此刻看到爽快的孙良诚有此一问,急忙站起来客气地回答:

    “将军见笑了,小弟的独立师弟兄平时也只有足球玩,而且足球不像篮球那些需要硬地才拍得起来,再一个玩足球能够参加的人多些,让弟兄们泄一下多余的精力,总好过让他们整天没事干胡思乱想,挖空心思翻墙出去逛窑子。”

    众人哄然大笑,严谨如俞济时也差点儿喷饭,孙良诚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安毅坦诚实在,对自己脾气:

    “……哈哈!难得与安老弟相见,不如咱们现在就敲定,等北伐进行完毕,愚兄率队前往南京,与老弟的球队比一场如何?”

    “小弟求之不得啊!要是孙大哥率队到南京比赛,保管轰动全城,要是孙大哥有兴趣的话,小弟甚至可以找一家大工厂赞助,邀请南京、上海几个大学派队参加,做个大奖杯再拿出些钱奖励优胜者,弄成一个体育盛会,哪怕不能推动全民健身,也能成就一段佳话,让两军鼻士相互了解,友爱相处。”安毅笑道。

    孙良诚大喜过望:“好!爽快!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安毅抓住孙良诚伸出的手:“到时不管输赢,小弟都会送给孙大哥一百只足球、一千套球衣球裤和球鞋。”

    众人连声欢呼,孙良诚紧握安毅的手畅声大笑:“早听说安老弟富甲一方,宽宏慷慨,今日有幸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愚兄暂且谢过,等待战事结束,定会率麾下弟兄前往南京做客,届时安老弟可不要反悔啊!”

    “放心吧,孙大哥,小弟说到做到,富甲一方不敢说,这点小礼物还是拿得出来的。实说也无妨,小弟与省港富豪欧先生在老南昌合资开办的几个厂子,上个月已经开始生产球衣球鞋了,新出的各种球类也会在最近6续上市,再也不用花两倍的价钱买洋人的东西,这些产品都会打上,江南,二字的商标,还有军用雨衣,也是生产球类的那个厂子生产的,还有背包背带工兵铲这一类,孙大哥如要采购,小弟给孙大哥打个折!”安毅不失时机地大卖广告。

    “难得啊!安老弟打仗一流,做生意也这么大手笔,愚兄真是羡慕不已啊!哈哈“坐坐!安老弟,你对我的脾气,咱们哥儿俩好好聊聊,过一两天咱们还得一起上直隶前线呢,先交流交流……

    原本安静的军营经这么一闹,立即充满了欢声笑语,这一消息很快传到每一个进餐的将校们耳朵里,立刻引一场热议,在娱乐如此贫乏、生活如此单调的军队里,这一趣闻将会很快传遍整个西北军,一场似是整理简单的球赛约定所产生的深远意义,远远出一场单纯的比赛本身。

    孙良诚和安毅这桌的欢笑声,把主桌上的冯玉祥和蒋总司令等人惊动了,几个老大看到豪爽的孙良诚和安毅仍在亲切交谈,都会心一笑连说有趣,冯玉祥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嘴里打着哈哈说“难得这样亲热让他们胡闹去吧“,心里面对此却十分忌惮,他最担心的是自己麾下将领与其他军队将领过从太密,一直以来他暗用各种方法抵制阎锡山的晋缕军将领对自己麾下将领的拉拢腐蚀,因此他很不愿看到眼前的一幕,昨天晚上,他对长得一脸正气笑容灿烂的安毅就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深知安毅看似年轻随和甚至还有点儿青涩,实际上已经是个足智多谋杀伐果断的狠人,只是没想到两军将领聚在一起几小时,就突然出现他不愿看到的事情。

    蒋介石这次的难得笑容却是表里如一的,他终于看到了一午机遇,心中存在已久的未雨绸缪的某个模糊计划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就在这岫刻,谁也不知道脸带和善笑容的蒋介石已经做出重要决定,西北军那道致命的破绽,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

    深夜,安毅出席完两个集团军联合军事会议回到自己房间不久,再次被陈布雷叫到蒋总司令房中,安毅进门看到陈立夫、康泽、贺衷寒这些人都在,恭敬敬礼的同时暗自揣摩怎么回事。

    蒋介石示意安毅随意坐下,立即对他今夭的表现予以表扬:“安毅今天做得很好,热情有礼,慷慨谦逊,密切了我军与友军之间的关系,使得两军的关系更为和睦亲密,很好,要继续扬。”

    “是……”

    安毅一时弄不清蒋总司令是什么意思,只能随口回答一声。

    陈立夫看到安毅的样子,就明白他尚未理解蒋总司令的意思,于是望着安毅笑道:“小毅,冯焕章将军就要把河南省主席的职务传给孙,少云(孙良诚字)将军,自己亲率大军逐鹿北京,你还不明白孙少云将军的重要性吗?”

    安毅睁大了眼睛,看看陈立夫,再看看几位师兄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立刻明白蒋总司令话中蕴含的深意,微微一笑接着缓缓点头,众人随即出一阵愉快的笑声。

    蒋总司令也欣慰地笑了:“此事需从长计议,不用急在一时,安毅,明天率领你的精锐大队,陪我去一趟新郑,你也很久没见到白健生将军了,去打个招呼也好,他可是很欣赏你的。”

    安毅又是一呆,再次惹来师兄们一阵笑声。

正文 第四四二章 纵横捭阖(下)

    新郑,黄帝故里,春秋战国时期郑、韩两国建都千此五百余年之久,是屈指可数的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开始就没改过名字的古都,今日迎来子两位声震全国的人物,一场简短却又极其重要的谈判,就在这个千年古都城北、黄帝故里前方的轩辕祠里进行。

    徐徐下车的白崇禧仍旧穿着一身整洁的土黄色中山式将军服,衣领上的上将军衔金光闪闪,桂系第七军、十五军一直身穿这种接近黄土颜色的军装,白崇禧和李宗仁都不例外,只不过衣服的料子要好一些。这身军装穿在身材笔挺时刻保持职业军人风范的白崇禧身上,没有一点的不协调,相反还能映衬出他清逸自信的非凡气质。

    蒋总司令大步走下台阶,距离两米远就伸出双手,热情招呼:“久违了,健生兄风采依然啊!”

    “总司令客气了,难得总司令枉驾屈尊,禧诚惶诚恐啊!”白崇禧还是原来那样从容淡定。

    蒋总司令微微一笑,也不多话就与白崇禧并肩走上台阶,两位从北伐开始就在一起运筹帷幄达一年有余的上下级,彼此之间都非常了解,因而没有过多的客套就结束了久别重逢的见面仪式。

    白崇禧看到站在大门左边向他敬礼的安毅,心头一震,停下脚步缓缓抬手给安毅回礼:“安将军,久违了!原以为安将军今生今世醉心商贾,没想到总司令复出振臂一挥,安将军就能在转眼之间便拉起一支钢铁之师,而且比解甲之前更为勇猛精进,日行百里连续作战,数次歼敌于谈笑之间,可喜可贺啊!”

    “谢将军夸奖!安毅能有重新报效国家民族的机会,怎么敢不倍加珍惜?二次北伐以来,安毅能够侥幸退敌,细细思量仍需感谢白长官之谭淳教诲,安毅每每念及感铭不已,白长官音容笑貌时时浮现眼前,只是相隔遥远,无法亲向长官致谢,今日有幸得见,属下激动不已,尚请白长官不奢赐教!”安毅心里虽然切齿痛恨,但脸上却满是笑容,丝毫看不出与白崇禧之间有什么过节。

    白崇禧原本以为安毅会立即翻脸,没想到自己搔到痛处后依旧笑语相迎,但话语之间透露的切齿痛恨让人油然生出一股寒意,心中不由一凛,不自然地笑了笑:“果然是青出于蓝啊!甚好!甚好……”

    “健生兄请!”

    大门右边的陈立夫含笑鞠躬,侧过身子微微示意,白崇禧和蒋介石相视一眼,大步入内,各带两名高参进入内院开始密谈。

    安毅和俞济时等人留在前堂,巡视一圈后再次聚在一起。

    贺衷寒来到安毅身边,向这位不温不火的师弟竖起个大拇指,接过安毅递来的香烟凑上点燃,徐徐吐出口烟雾深有感触:

    “师弟,我真没想到,你虽然至今耿耿于怀但却依然表现得不卑不亢,一席话说得我都吃惊了,刚才我看校长眼带笑意,显然是对师弟的一番话深感满意,白长官心里恐怕就没那么好受了。”

    “师兄太抬举小弟了,小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再已,心里却没那么好受,到了白长官这样的高度,根本就不会被几句话所左右,他之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时间紧罢了,要见真章,还得到战场上去啊!”

    安毅叹息一声,狠狠吸下一口烟雾,让辛辣的烟草味在肺叶里积蓄良久才缓缓呼出,喷出的青烟已经变成了灰烟。

    贺衷寒点点头,看到俞济时和康泽两个也过来了,便一起走到门口,迎着闷热的夏风低声说道:“桂系的三个军至今仍滞留在信阳、邸城一带,不知何时才会北上,开赴直隶战场啊!”

    “只要谈妥条件,开动就会很快,只需从郑州站调出七八趟专列,两日之内尽可将三个军迅运抵石家庄一线。”俞济时随口回答。

    康泽点点头:“问题是能不能谈得妥,李德邻将军直到今日上午才姗姗就任第四集团军总司令,任命白健生将军为前敌总指挥,足以让人见识他的真功夫了。

    在今日的通电中,李德邻将军仍然以北伐第一功臣自居,文中之意似是没有他的第七军,就没有今天的良好局面,殊不知我军和冯焕章将军、阎百川将军的三个集团军浴血前进日日苦战之时《ap.》,桂系却在两湖地区迅更换各级政府官员,变本加厉征集地方巨额税收,弄得两湖民众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如今看到胜利在望,却恬不知耻自封革命功臣,不得不让人感慨万千啊!”

    安毅莞尔一笑,低声说道:“康师兄,严格说起来,李德邻将军和第七军将士确实是劳苦功高,虽然他们至今没有加入二次北伐,但是北伐前期的衡阳之战、湘北之战、汀泗桥之战、贺胜桥之战,再到后面的武昌之战、德安之战,他们确实前仆后继,战功彪炳,我们不能因并他们没有参加二次北伐,而抹杀其前期卓越贡献,就事论事,才能客观对待,对吧?”

    康泽望着安毅哑然失笑:“你这家伙,当初他们差点儿整死你,你竟然还能如此宽宏大量,真不知道你这一番话是否由衷之言?”

    “兆民兄,安师弟此言极是,不管对敌对友,均需客观评论,否则很容易被情绪所左右。综观安师弟复出以来的表现,小弟认为安师弟没有任何的不客观,正是因为他的客观,才取得了一个个战绩,这一点是师兄弟们有目共睹的,若是安师弟做不到这一点,也就没有了今天这份气度和睿智,从这点上,说我们都应该向安师弟学习。”贺衷寒非常郑重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安毅没等几个师兄说话,自嘲一笑连连摇头:“诸位师兄,说句实实在在的话,若是打仗或者做实业,小弟不敢居于人后,但若论起政治,小弟绝对比不上诸位师兄,这不是故作谦虚,而是真实情况。

    再说到经商,估计众师兄都以为小弟有天赋,其实小弟不止一次被孔先生和欧先生笑话,欧先生这句话说得好,他说安毅你搞创新搞实业都不错,但是要让你把生产出来的东西拿出卖绝对亏本。这话实在,小弟最多也就是看到什么东西能赚钱,仗着自己有点儿老底子慢慢琢磨出来,真要让小弟去卖东西可能真的就砸锅卖铁了。

    小弟有时看到街上挑担叫卖的小贩心里都敬佩不已,若是让小弟也和他们比,没等练好吆喝的嗓子恐怕就饿死了,这就是俗话说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啊!”

    众弟兄会心一笑,康泽颇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这家伙真他娘的会狡辩,果夫先生说得好,你小子不从政真的浪费了!”

    安毅连连摇头:“不一样啊!打仗简单多了,命令下来你挖空心思打赢就行,军中说一不二,军法如山,没那么多掣肘,比从政简单多了!从政需要脸皮厚心肠黑,需要会说假话,而且今天说的明天就可以否认,今天签约明天就可以撕毁,或者咬文嚼字东拉西扯,让它生出许多种意思,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点上小弟绝对比不上贺师兄和康师兄,帮两位师兄提鞋都不配,更别说敢望李德邻、冯焕章、阎百川这些老江湖的项背了,真要赶鸭子上架或者仗着自己无知无畏,恐怕三天就会被打倒,再被踏上千万只脚啊!”

    众人哄然大笑,康泽忍不住给了安毅屁股一脚,随即捂嘴笑个不停,俞济时笑完摆摆手示意大家小声些,望着安毅低声问道:“师弟,明天你就要北上了,你对前线目前的战局有何看法?”

    安毅收起笑容严肃对待:“从今天得到的情报看,阎百川将军第三集团军明显加大了攻击力度,继十八日左路军王靖国将军率部攻下浑源、灵丘,十九日李培基将军部拿下佞远之后,今日阎百川将军的三个军团全线出击,攻向完县和沫源,看气势拿下张家口指日可待,奉军至少近半兵力会被第三集团军拖住。

    我第一、第二集团军只需按照预定计划作战,就能把奉军的作战空间步步压缩,张作霖除了逃回关外无路可走,特别是东北和驻朝鲜日军数日来紧急调兵遣将,急忙部署在山海关到隆化一线,意整理思很明显,就是担心我百万大军一鼓作气杀入东北,所以如今小日本再次增兵上海,继续在济南城和胶济线赖着不走,做出一副疯狗摸样,目的就是迫使咱们屈服。

    小弟觉得若只是按原计划打下北京,估计也就十天八天的事情,咱们三个集团军三路进攻,只需其中一路获得突破,张作霖就失败了。”

    俞济时和其他两位深感有理,俞济时再次问道:“要是第二、第三集团军立意攻进东三省呢?”

    安毅一愣,接着毫无把握地说到:“除非奉军反正,投诚革命并肩作战,否则很难行得通,目前日军的名古屋师团已经在青岛上岸,日本国内的另三个师团正在动员,驻朝鲜的两个师团也蠢蠢欲动,要是咱们真的打进东北,日军肯定会在山东开辟第二战场,咱们顾此失彼,只能回过头迎战,在全**队没有动员、没有取得一致的条件下,这仗很难打啊!何况近几日英国、法国、美国都急急忙忙从南洋殖民地紧急调兵前来,上海和天津海面满是欧美列强的舰队,难保这些国家到时候不趁火打劫,小弟也只能看到这一步,再下去就不知道了。”

    众弟兄听完安毅的话连连点头,一阵长吁短叹后再次把问题转到上海和北京两个方面,没能展开说就听甄内院传来脚步声。

    蒋总司令陪同白崇禧精神愉快地并肩而出,安毅也和各位师兄一样立正敬礼,白崇禧含笑回了个礼,意味深长地望了安毅一眼,不做停顿走出院子大门,在蒋总司令和众将的礼送下钻进汽车赶赴火车站。

    十分钟后,蒋总司令也在警卫团的护送下赶赴新郑站台,登上专列返回徐州,一到徐州就与早已等待多时的冯玉祥将军闭门密谈。

    次日,蒋总司令在冯玉祥的陪同下前往洛阳视察,安毅率领三百精锐登上运送胡家林独立师两个团到达徐州的专列赶赴石家庄。

    二十三日下午,安毅率部刚刚进驻军营,朱培德迎上安毅低声通报:二十一日,李德邻在武汉紧急召开政治会议,突然以“暴戾恣雕,把持湘政“的罪名,扣押了湖南省主席兼第六军军长程潜,程潜的第六军在长沙岳阳一线群龙无,惊闻鲁涤平的第二军和十二军要对其合围缴械,惊恐之下四分五裂,其中两个师正在快逃往江西!

正文 第四四三章 利益的争夺

    随着第二集团军两个方面军十五个师官乓从后方开进石家熟芦城甲城外熙熙攘攘饵处是军人和战马,粮食和蔬菜的补给都成了问题,京汉线负荷大增,拥挤不堪,加上第一集团军的作战方向位于东路,三个军团主力部队大弈分驻扎于德州一线,因此朱培德、陈调元、方鼎英、安毅几个主帅商议之后,报请蒋总司令批准,于二十四日将指挥部东移至津浦路旁的衡水桃城军营,便于作战指挥和兵员物资的运输补充。

    第七师一万二千官兵与独立师五千弟兄徒步向东行进,进入石家庄不到一天的安毅骑在马背上,透过漫天尘土极目望去,视野内几乎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和低矮土丘,远处起伏蜿蜒的山丘地带因干旱少雨也没多少绿意,溪流小河岸边的水草树木也在热浪中无精打采地摇曳,稀少的人烟和零落分布的破旧民居,令人有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悲凉之感。

    独立师参谋长兼一团长路程光骑马行进在安毅左边,擦去脸上的汗水和泥垢,遗憾地说道:“刚到石家庄没一天就离开了,想多看一眼都没机会,除了车站、铁路和咱们进驻的军营,其他地安成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安毅右边的胡家林收起思绪,颇为感慨地说道:“石家庄没什么看头,没有名胜古迹,没有多少历史,除了正太路和京汉路就是军营、民居和一些作坊。实际上二十多年前,石家庄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只是个拥有两百来户人家的村子,后来京汉铁路修到那才慢慢成了个镇子,第二年正太铁路又开工,为了省钱避开铁路大桥的建造,又把铁路起点从渡沱河北面的正定南移到石家庄,这才让石家庄一夭天热闹起来。

    记得我十二岁那年,我爹和我师父在天津接下一宗生意,押送四十多辆大车的货物到石家庄,我没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成什么样,于是就骑上匹马悄悄跟随我爹和我师父前往天津,半路上被现了,我爹狠揍了我一顿,师父说算了,就让小林子跟着吧,十二岁也该见见世面了,我这才被允许跟到天津,随后押着镖走了五夭才到石家庄,那时候的石家庄还没现在一半大,到处是低矮破烂的棚子,现在好多了,洋楼货栈街道工厂什么都有了,因为处于交通枢纽,自然也就成了屯兵的重地,所以每次北伐的战火一烧起来,石家庄就满城军人弄得鸡飞狗跳的。

    安毅抬起头望着胡子,知道自己的这个生死弟兄此刻的内心有多激动,想了想大声安慰:“胡子,等打下沧州,我跟你回家看看老爷子和老娘,还有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离开家这么些年了,战乱期间也没办法通信,是该回去了。”

    “我也去,大哥的父母就是我们的父母,咱们这些弟兄基本上都把父母接到了老南昌享福,继南的父母家人在春节后也安抵老南昌见到了新媳妇,只有大哥的家人没个音信,小弟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又不敢问你,唉“……路程光长叹一声。

    胡家林感激地对路程光笑了笑,说声到后队看看就勒转马头策马而去,安毅摇摇头说道:“程光,有句成语叫做近乡情怯,估计胡子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他从进入直鲁军到现在,足足九年没有回家了,此刻故乡在望,心情哪儿能平静下来?他这人从不吐露自己的心事,总是一副铁打的硬汉形象,其实满肚的愁肠不比咱们少啊!”

    “我也是这么看的,从认识胡大哥到现在,没见他正眼看过任何一个女人,从来没逛过窑子,估计是家里有人了,等咱们打到沧州估计就能见着,但愿胡大哥一家都平平安安的刁“路程光情不自禁望向东北方向。

    安毅目光深邃地望向前方,微微点了点头:“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这么些年沧州也没遭丹什么战火,几次直奉战争也只是在沧州西面和北面地区开战,胡子的老家在沧州城南面的泊头镇,估计没事,等明晚开会布置作战任务的时候,我和二十六军陈焯将军说说,让他把泊头镇让给咱们独立师两个团驻扎,咱们五千弟兄这次要让胡子风风光光地回家!”

    “好,让我来指挥吧,保准其他友军一个都不能骚扰到泊头镇。”路程光毒兴地请战。

    二十七日傍晚,第一集团军前敌总指挥朱培德、第二军团司令陈调元、第三军团司令方鼎英、已被取消前敌参谋长职务却仍在行使参谋长权利的安毅一起,信步走出军营,来到两百多年历史的七孔安济桥头,沿着河岸边走边聊。

    昨晚和今天上午的作战会议开完,各集团军正在根据各自的作战任务进行紧张准备,方振武将军的第四集团军从冀州北移至深县、辛集一线;陈调元将军的第二军团十七军留守德州,二十六军、三十七军向吴桥、乐陵挺进;方鼎英将军的第三军团为中路,毛秉文四十军攻打阜城、夏斗寅二十七军攻打武强。昨日从滨州赶到惠民的金汉鼎三十一军暂归陈调元将军第二军团担任右路预备队。各军均顺利进入临战状态,几个主帅也能暂时轻松一下。

    陈调元和朱培德一样,都是饱读诗书国学知识深厚的儒将,对各地人文和历史颇有研究,余晖下两人细心浏览,边走边谈,把衡水的历史细细道来,安毅听了两位前辈的随心趣谈这才知道,《封神榜》中记载的苏护献妲己,史书上的蒙恬传笔艺、曹操战袁绍、窦建德起义的故事都生在这里;还有儒学大师董仲舒、汉代名将窦婴、隋朝名相高颖、北宋名相李舫等风流人物,也都是衡水籍人士,悠久的历史为衡水留下了不少名胜古迹和人文景观,如窦氏青山、封氏墓群、周亚夫墓、安济桥、宝云寺、唐代著名经济学家孔颖达衣冠冢等,安毅听得津津有味,这才知道自己的那点历史知识多么贫乏可怜。

    四十岁的方鼎英中将话语不多,却拥有深厚的军事理论知识,他的资历和学历都相当丰富,也是蒋介石在日本振武军校的师弟,在日本求学期间加入了同盟会,后考取日本6军士官学校第八期炮兵专业,毕业后进入保定军校担任第一期炮科教官,按照资历来讲,国民革命军三个集团军中的保定系将领都得叫他一声老师。辛亥革命其间他参加了武昌起义,率领起义军血战汉口一南北议和后他再次东渡日本进修,先后进入日本6军炮工学校、野战炮兵射击学校学习,毕业后在东京帝田大学造兵科从事理论研究。他曾指挥部队参加过多次战斗,并以英勇善战而闻名,一九二三年孙中山组织湘军讨伐湖南督军赵恒惕,湖南籍将领方鼎英就已被任命为代理军长,后来又奉孙中山命令率部平息陈炯明叛乱,一九二五年起先后担任黄捕军校入伍生部中将部长、教育长,北伐后代校长等职,去年张奎、黄琪翔率部返回广东,在驱除李济深的行动中冲进黄捕军校打伤打死学生多人,方鼎英受命组织学生军驱逐张奎,之后率领当时的新编十三军后来的四十六军与李济深部协同作战,成功平息张奎部政变,济南惨案之后调任第三军团司令。

    严谨细致博学和蔼的方鼎英与张治中将军一样,是安毅深为尊敬的教官,四十六军的几个副师长都是方鼎英提携的黄埔一二期学生,在校时师生两人也有过多次谈话。此时,他和安毅一起并肩而行,用心倾听朱培德和陈调元的对话,脸上总是带着恬淡的微笑。

    从历史掌故说到用兵,再从用兵说到合纵连横,不一会儿,陈调元把话题转到各集团军目前妁攻势上来:

    “离开石家庄前就听说百川兄秘密派出使节与张作霖密会,现在看来估计双方没谈妥,否则第三集团军的三个军也不会仍在唐县、望都一线与奉军打得这么激烈,估计百川兄的北路两个军也会从张家口攻向怀来。”

    “很可能是这样,焕章兄的三个方面军也不甘落后,昨日就开始猛攻安国、博野、蠡县,保定奉军两面受敌,估计难以支撑几天,但愿焕章兄和百川兄能相互礼让,共同北上。”朱培德有些担忧地说道。

    方鼎英微微摇了摇头:“以小弟《ap.1/第二、第三集团军不会生大的冲突,两军合击保定,反而会有利于全局的推进,保定失陷奉军只能北退涿州、廊坊一线,整个北京城只剩下那最后一道门户,估计不用再打形势就会明朗了。倒是我们第一集团军这边有点儿头疼,小弟很担心人强马壮的第二集团军,会越过我战区抢先进入廊坊重镇,进而提前向天津逼迫,从而打乱我军部署。”

    “很有可能,西北军的风格大家都知道,凡是被他们攻下的地方,绝不给后续部队留下任何东西,何况是友军?”朱培德蹙了蹙眉。

    陈调元看到身边的安毅一直倾听没有说话,停下脚步含笑问道:“安将军,对这问题你是怎么看的?”

    安毅礼貌回答:“前辈们说得很全面了,晚辈突然想到两个问题:第一,白健生将军率领的第四集团军昨夭已到达彰德,按照总司令部命令他们的进攻方向也是天津,如果第四集团军的线路被第二集团军霸占的话,李德邻、白健生将军会怎么想?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远道而来,总得分上一杯羹吧?

    其次,欧美各国的军队正源源不断进入夭津,名为保护自己的侨民和工商业,实则是保住自己在华北的既得利益,为此,美国、英国和法国抓住济南事件这个机会,不惜与日本闹僵,不同意日本提出的两个联合公约,在宋子文部长等人的努力下,欧美紧接着否决了日本提出的扩大天津国际防卫区域的意见,美国更是态度强硬,一面责成日本政府对杀害其侨民做出解释和赔偿,一面派出两个舰队和十四艘潜艇来到青岛、天津海域游戈,法国从安南调来的三千军队也登6天津,如此一来,就使得天津的问题复杂化了。

    要是晚辈没猜错的话,总司令和中央政府很快就会做出决定,让我军止步于京津城郊,因此,我第一集团军再去凑热闹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到时候百万军队拥挤在京津周围,估计会很热闹的。”

    朱培德三人听完后会心一笑,均同意安毅的分析,方鼎英满意地点了点头:“安毅眼界开阔,眼睛盯着战场的同时,还能看到战场之外的各种问题,这一点很难得,看来这两年的征战对你的成长帮助很大,你已经出你的师兄们很多了,怪不得校长不愿意把你留在后方,顶住压力也要让你回到前线来。”

    朱培德连连赞许:“眼光是很独到,几句话就把眼下的形势分析透彻了,看来这天津不占也罢。伯雄兄,你这学生有两下子,这一阶段的整个作战计划大多是他制定的,各军将帅都很满意,雪暄兄评价说此计划不疾不徐,进退自如,中午蒋总司令回电也认为计杵非常稳妥,看得出他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方鼎英点点头表示嘉许:“确实是这样,小弟刚接任军团司令不久,麾下几个军长师长对安毅的评价还是蛮高的,安毅虽然年轻,但是他并不缺乏战功和资历,一个个的胜仗就是他的资本。

    这第三阶段的战役,面对五万余士气低落的直鲁军,安毅制定的几个计划都比较具有针对性,切合实际,应急预案也比较完备,顺利展开的话,各军都会打得很轻松,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安毅,我想问你一下,你制定这个计划的着眼点是什么?”

    安毅如实回答:“回教官,学生的着眼点是利益!只有利益才会促使各集团军奋不顾身地挤上来,学生在征询几位前辈意见的基础上,为避免不必要的纠纷甚至内讧,不得不制定这个保守的作战计戈了,我们兵力有限又是远道而来,无论如何也争不过几乎倾巢出动的两个友军,再加上白健生将军率领第四集团军高开进战场,各军之间的利益争夺将会越来越激烈,因此,学生觉得既然争不过还不如索性大度一些,兢魏业业地完成我们自己的作战任务就行了,除了政治声誉其他没什么可争的。

    方鼎英眼睛一亮:“好一个利益,透彻啊!就让我们轻轻松松打完这仗再冷眼旁观吧,估计会很热闹!安毅,很不错,哈哈……

正文 第四四四章 不胜唏嘘(上)

    整个战局与第一集团军将帅预料的一模一样,由于奉系和直鲁军连连兵败士气全无,革命军各集团军取得的进展足以用“飞”两个字来形容。阎锡山第三集团军左路军前敌总指挥张荫梧占满城,对奉军保定守军右翼的压帮力度越来越大,加上第三集团军右路军在望都一线不停歇的进攻,冯玉祥第二集团军三个军又从南面恶狠狠扑来,奉军少帅张学良指挥的整条防线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崩坏的可能。

    二十九上午九时,南京中央政弈和革命军总司令部果然布紧急命令:前敌各军于进至静海、永清、固安、长辛店之线时停止待命,以避免外交上之纠纷!

    此命令一出,冯玉祥之第二集团军只能暂时压住“先入城为王“的强烈愿望,并临时调整进攻方向,从南、东两面合围保定的同时,攻至保定东南的第六军韩复矩率部突然转身杀向东面,一举占领第一集团军方振武军团悄悄迂回合围的蠡县,从而彻底打乱了第一集团军的进攻步伐。

    方振武站在蠡县北面十几公里的山包上气得不行,率领麾下两个军走了一夜,刚要对蠡县县城展开合围,就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肥肉被韩复渠冲上来一口吞了下去,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方振武满腹冤屈,立刻给朱培德和安毅致电申诉,还想进城与韩复渠好好理论一番,谁知前指的电报很快到来:

    命令第四军团全向北,一举拿下北面十七公里的高阳城,随后不许停留,继续向东疾行二十七公里,攻取任丘,略作休整等候下一步命令,以配合二、三军团起对沧州守敌展开围攻!

    方振武接到命令后叫属下拿出地图看了又看,突然醒悟过来,再也顾不上与韩复渠啰嗦,率领麾下三万五千余将士浩浩荡荡地杀向高阳,仅用半个小时就击溃高阳一个旅直鲁军,将高阳城中敌军物资洗劫一空,再次飞向东。

    一个半小时后,西北军二十军军长庞炳勋率部冲进高阳城,望着空空如也的小城,跺足大呼来晚了。

    获得方振武攻取高阳挥师向东的回电后,朱培德立刻命令第二军团根据调整计划迅出击,二军团在陈调元将军指挥下全线开动,三十七军攻打乐陵,金汉鼎三十一军攻打庆云,陈焯将军二十六军从宁津北上,与中路夏斗寅将军的二十七军夹击南皮;方鼎英将军指挥中路的独立师两个团又一个营四千余将士,从二十七军左翼北上,绕击东光镇,命令代军长毛秉文将军率四十军进攻武强。至此,沉静了近一周的第一集团军,终于拉开了第三阶段战役的序幕。

    三十日凌晨五点三十分,轻轻松松拿下蠡县的韩复渠获知方振武部一无所获已经北上,知道没有了来自北面敌袭的顾虑,立即亲率第六军两个师轻装疾行,再接再厉杀向肃宁,一万八千余名官兵饱餐过后,于凌晨两点悄然开出蠡县,经过三个半小时疾行十八公里到达肃宁城西的刘家屯,全军停止前进略作休息,准备对肃宁起突然袭击。

    与此同时,驻守于河间拥有三千余人马的直鲁联军骑兵旅悄悄开到了肃宁城,与一个旅的守军密商完毕,随即分成南北两路,迅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西门外的开阔地上,燃起了几支火把,身材魁梧胡子拉碴的直鲁军少将张承柱和副旅长兼参谋长李金龙在三百铁骑的簇拥下,策马出城,来到被按在地上的西北军两位斥候面前,望了一眼倔强的斥候,不屑地打马前行,身后很快传来两声“咔嚓”声,两个斥候的脑袋咕噜噜滚得很远。

    张承柱头也不回,手中的马鞭向西一挥,出一声清脆的破空声,数百骑全体动,跟随他向北飞驰。

    凌晨五点五十分,休息完毕的韩复渠部尚未来得及整队,就听到一阵阵闷雷般的马蹄声急而来,韩复渠大惊失色,立刻翻身上马,高呼全军就地结阵抵抗敌军骑兵偷袭,无奈为时已晚,张承柱的骑兵旅已经从南北两面飞扑而来,数千铁骑激起的尘烟瞬间将黎明微弱的晨曦掩盖,马枪特有的射击声密集响起,将一万余惊慌失措混乱不堪的韩复渠部官兵击倒一大片,成百上千的官兵尚未来得及拉动枪栓,就被战马巨大的冲力撞得横飞出去,紧接着如林的马刀在魂飞魄散的人群中划出阵阵寒光,惨叫声、哀号声和沉闷的撞击声此起彼伏,两公里长的队伍就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被凶悍的铁骑分割蹂躏。

    主帅韩复渠看到自己的万余部下不是喋血黄沙就是四散而逃,悲愤地仰头怒吼拔出了佩刀想要上前拼命,却被贴在身旁的众侍卫紧紧裹挟拉转马头,在震天的惨叫声和怒吼声中狼狈地逃回蠡县。

    朝阳升起,金辉洒下,肃宁城西的原野上一片血红,横尸遍地,呻吟声、哀号声、哭泣声与战马的嘶叫声响成一片,骑在高大战马上的张承柱望着犹如人间地狱的战场,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即无力地向身边蟠李金龙问道:“弟兄们伤亡如何?”

    “战死八百五十余人,受伤一千四百余人,歼敌六千余人,逃兵遍野都是,弟兄们也没了力气追杀,留在战场上的四千多敌军伤兵,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了……撤吧?”脸型消瘦的李金龙回答。

    张承柱没有动,眼里满是哀伤:“这恐怕是咱们的最后一战了,我答应过大帅要为他打这一仗,打完了彼此也就互不相欠了,命令弟兄们带上受伤弟兄,撤吧。”

    下午三点,河间城西。

    张承柱率领精疲力竭的两千六百余骑兵,带着一千四百余伤员回到河间西面的梁家镇,还没来得及安顿,一匹战马从东飞驰而来,在张承柱面前紧急刹住,负责侦查联络的年轻中尉面色惶恐地禀报:

    “报告旅座,沧州来电,海兴、盐山、南皮、郭庄全线失守,西北军第二十军庞炳勋部正从高阳一线向东开进任丘城,沧州以北的平舒、马厂守军已被突然向东的革命军方振武部击破,我军北退之路断绝在即,沧州已处于革命军三面包围之中!”

    “报告——”

    又一匹战马从西而来,满集是汗的骑兵着急地报告:“旅座,韩复渠部获得骑兵增援,已从蠡县开往肃宁,估计很快就会追过来了!”

    张承柱颓然长叹:“太快了,太快了……”

    李金龙沉默了一会儿,挥挥手让传令兵退下,拍马来到张承柱身边低声说道:“大哥,看来东线也不能走了,如今张大帅四个军数万多残部全都挤在沧州城里,覆灭在即,咱们要逃命的话只能从海边沿海北逝,“可是咱们的战马跑了一夜又杀了一早上,再走了这大半天,跑都跑不起来了,哪怕能赶过去,恐怕时间也来不及。

    张承柱再次叹了口气,沉吟了一下吩咐道:“命令弟兄们全体向南,开进东南面二十多公里的百草山躲几天,休整一段时间再想办法。不管怎么样,咱们不能让西北军追上,做了这么多年的生冤家死对头,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

    “只能先这样了……”

    ……

    下午四点五十分,泊头镇。

    占领南皮县城的二十七军沿着铁路右侧的大道快向北开进,军长夏斗寅轻轻敲了一下胡家林的胸口,笑着打趣道:

    “胡老弟,真没想到你老家竟会在泊头镇,怪不得安贤侄争着要让你们独立师打泊头,此番是衣锦还乡啊!我要是不赶去围沧州,真想到你家里做客——咦,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放轻松点儿嘛,不管怎么说倦鸟回巢游子归家是大喜事,而且你现在是堂堂少将,可谓事业有成,足以让家里人扬眉吐气了!等打下沧州,咱们第一集团军就算完成任务,此后就该进入休整期,胡老弟尽可在家多待些日子,以慰思乡之苦!笑一笑,对,就这样,我走了啊……”

    “谢前辈!一路顺风……”

    胡家林感激地致谢,目送夏斗寅在一群随从的护卫下远去,转过头望着眉开眼笑的安毅,好奇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德叔批准咱们独立师驻扎泊头了。”安毅一脸振奋地回答。

    胡家林瞪大了眼睛:“你不用回指挥部?”

    “不用了,沧州围三缺一就是让敌人快点儿逃,省得敌人狗急跳墙让咱们各军增加不必要的伤亡。根据总司令的最新命令,我和德叔几个已经形成了共识,放直鲁残军逃进天津,咱们几个军徐徐跟进,围住天津即可。前敌总指挥部暂时设在沧州,咱们接下来能有几天时间休整,除了方振武将军的第四军团一直开到通州外,各军都会在京津一线驻扎,今后的战事没咱们什么干系了。上马吧,就算再近乡情怯也得面对,再不回去镇里的乡亲们估计会被吓坏的,程光率部把三百多残敌和整个镇子围住很久了。”

    安毅飞身上马,与归心似箭的胡家林打马奔向西面的泊头镇,林耀东和特种大队队副宗行真率领百余弟兄策马紧紧跟随。

    从铁路边至泊头镇东两公里路程,转眼即到,胡家林策马越过熟悉的运河桥,踏进镇子横贯东西的大街口缓缓勒住马,望着灰黑一片的瓦顶和站立在前方晒坪上的一群惶恐乡亲,强忍心中的激动翻身下马,一双潮红的眼睛遥望前方闪闪缩缩的乡亲们。

    教导团长赵瑞上来敬礼:“报告副师长,逃进镇中的残敌已有一百八十三人主动缴械投降,尚有一百五十人左右隐匿于镇中,经审问隐匿者中约三十余人为本镇子弟,参谋长在镇西检查岗哨随后即到,命属下向副师长汇报。”

    胡家林庄重地回了个礼:“明白,让弟兄们收兵吧,外围留给特种分队弟兄警戒即可。”

    “是!”

    赵瑞敬礼转身命令集合,教导团一千五百精兵很快涌到大晒坪按连营集合。

    胡家林用力咽了咽喉咙,大步走向缩在晒坪一角不停四处张望的数百乡亲,来到中间那位长胡子老头面前两米停下,在数百乡亲惶恐不安的注视下摘下钢盔,双膝一软跪了下去,两手撑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抬起脑袋哽咽地说道:

    “大伯,小林子不孝,离家九年,让您老……操心了……”

    乡亲们听了大吃一惊,呆呆望着一身戎装跪在地上泪如雨下的胡家林,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脸色黝黑布满深深皱纹的六十多岁老人搓搓眼睛,弯腰定定端详了好一阵,突然全身抖,颤悠悠地伸出手捧住胡家林的脑袋:“老天爷啊……你总算回来了,小林子啊……你娘眼睛都快哭瞎了啊……”

    “大伯,孩儿不孝……”

    乡亲们惊呼阵阵,纷纷叫唤胡家林的小名,胡家林双眼紧闭,已经语不成声,看得整队完毕的千余弟兄目瞪口呆,看得安毅鼻子酸,泪水涌出眼眶。

    安毅心想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于是大步上前摘下钢盔,在胡家林身侧单腿跪下,正要开口问候,谁知刚赶来的路程光和身后的赵瑞、黄智、罗磊、潘锦冬、鲁雄、廖成鹏等十余名将校全都上来齐刷刷跪下,顿时把泪流满面的老人吓得够呛,老人扶起胡家林急忙询问:“林儿,这这……这咋回事啊……”

    安毅抬起头恭敬回答:“大伯,小侄安毅,是胡大哥的生死弟兄,身边这些将士们都是胡大哥的弟兄,我们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独立师一万七千多将士,都是胡大哥的弟兄,胡大哥的长辈就是咱们的长辈,小侄代表独立师一万多弟兄,向您老问安了!”

    “使不得、使不得啊!快起来,孩子们,起来……”

    老人连忙上前扶起安毅,安毅站起来搀扶老人,亲切地说道:“大伯,咱们回去吧,我胡大哥九年没回家了,先回家看看!”

    老人擦去老泪,频频点头:“好好、咱们回家,这就回家……哎呀,我说今早咋就眼皮子老是跳啊?天大的喜事啊“……

正文 第四四五章 不胜唏嘘(中)

    第四四五章不胜唏嘘中

    女毅跟随胡家林和数位激动的老人身后进入镇子。群心,已飞奔在前大呼小叫,高呼“胡家三叔带兵回来了。胡家三叔当上将军了。”顿时让镇子沸腾起来,沿途家家户户随之打开院门,乡亲们看到一身戎装的胡家林恭恭敬敬地搀扶着他大伯进入街口,后面还跟着那么多牵着高头大马全副武装的将校,全都惊喜地议论起来。河边的大税村下,一个眼睛已经看不清楚的老大爷柱着拐连声叹道:俺就知道。泊头总得出个将军的,俺早说过,”

    拐过街口的小龙王庙,转而向南沿着运河西岸进入西关街,远远就看到清真寺高耸的尖顶塔楼,安毅以为还要往街心走,胡家林和几个老人已经在运河边那座灰瓦砖墙的四合院门前停下,胡家林的大哥大婶早已站在门口,拉着胡家林的手激动的失声痛哭,连连抹泪,几个长者将胡家林簇拥进门,院子里顿时传出一片哭声和老太太的埋怨声。

    感叹万千的安毅停下脚步举起手。身边的一群弟兄和身后的百余卫队全都停下步子,自觉地走到街边树底下靠墙站立,安毅身后的沈凤道点了点头,感慨万千地说道:“咱们在外面等一下最好不过了,让久别重逢的胡家老小互诉衷肠,品尝悲欢离合的诸般滋味。”

    院子中,胡家林老父母双双把跪倒的儿子从地上搀扶起来,老眼昏花泪流满面的老母亲不停抚摸胡家林满是胡茬的脸反复叨念,连声哭问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满脸沧桑却身板硬朗的老父亲擦去脸上的泪痕,望着苍夭不住喘气,大伯和亲友街坊们围在周边逐渐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一家人长吁短叹呼唤声声,追忆起胡家林突然离家的那段伤心日子,不胜唏嘘。

    个身穿灰色衣裤围着蓝布围裙的苗条女子从后院冲到正堂门槛,扶着斑驳的门框,满脸惊愕,饱满的胸膛急剧起伏,透过缝隙看清了被亲人围在中间的胡家林,她忧郁的大眼睛涌出了泪水,满是烟灰的鹅蛋型脸上喜悦之色一闪而没,取而代之的是羞涩、“惶恐,她用粗糙的左手飞快梳理凌乱的头,抚摸脖子下本就扣得很好的衣领布扣,迅拉拉镶边衣襟,解下围裙。突然,她的左手停在空荡荡的右边袖子上,抬起的脚再次收回,抱着齐肘断去的半截右臂僵住了,脸上的激动和惶恐变成一片凄苍,网收住的泪水夺眶而出,低下头捂住脸转身跑进屋内。

    站立在亲人中的胡家林呆呆望着没有了人影的正堂”口,他的父亲也看到了那没有半只胳膊的女子消失前的背影,连连摇头,上前半步难过地说道:

    “三儿,当年你比武打伤的祁老四没死,你逃走不久,祁老三寻至咱们在沧州的镖局,你师父为你扛下了一切,和邪老三在沧州运河东岸打了一架,你师父让了祁老三九招都没还手,祁老三自知不是对手。不得不认输,咱们也当着沧州几个同道前辈的面向他赔礼道歉,他也点小了头,收下两百大洋的汤药钱没再说啥,咱们以为这个梁子就此揭去了”谁知一年半之后,祁老三当上了奉军的教官,打听到我和你师父押镖上保定,就领着三十多个好手在沧州西面的史家庄埋伏,咱们网觉不对就遭到一顿乱枪,转眼倒下六个弟兄,你师父没下马就被枪子儿打伤了腰推和肺,当即一头栽下马晕死过去,我带着你的师兄弟们抄家伙拼命,混战中仇家把你师姐的右胳膊砍断,看到咱们不要命的打法。吓得扔下十几具尸跑了,咱们虽然杀了他十五个好手,可自己也死了八个师兄弟,镖局也就此关门了。回来没几天你师父伤重去世,临走前没骂你一句,还对我说,你是他最有悟性也最能吃苦的好徒弟。说你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要我和你娘别怨你,唉”。

    胡家林的老母亲再次哭起来:“三儿,岚儿命苦啊!从小没了娘,因为你造下的孽,爹也没了,胳膊也没了,,这么些年她没怨过你一句。吊着只废胳膊整天起早贪黑地干活,还总是为你开脱,不时安慰娘说你总有一天会回来,会骑着高头大马回来岚儿有眼光啊,真给她说中了啊!三儿,打小到大你师父师姐最疼你,又为你扛下那么多的罪孽。你可不能对不起你师父和师姐啊”。

    胡家林忍着泪,重重点了点头,轻轻推开老母亲大步走向正堂,胡家林的大哥大嫂想跟上去,随即被老爷子喝住了:“别进去,让三儿和他师姐好好说说话,快去招呼门口的客人”

    胡家林的大哥大嫂恭敬地点头。随即小跑出院子,几斤,老人和亲友也都急忙迎出去,请安毅和弟兄们快进家门奉茶看座。

    深知沧州儿四刁俗的沈凤道在安毅耳边低语了几句,安毅点点头吩咐气公一,林加东快去备些礼物,扯住与胡家林长得七分像的大哥询问高堂何在?胡家林的大哥连忙把安毅和弟兄们领到两老面前。

    安毅二话没说,冲着胡家林的父母“噗通”跪下:“大爷大娘在上。孩儿安毅给两老问安了!从我国民革命军离开广州北上作战开始,胡家林大哥始终与安毅同生共死,一起把两百余弟兄的工兵连,带成了革命军模范营,再从补充团扩大成独立团,一直到现在拥有一万七千多弟兄的独立师。

    胡大哥与安毅和成千上万甘苦当共的弟兄们一起,经历了北伐战争的各大战役,立下一个个战功,也因一个个战功,从中尉连长一步步晋升少校营长、上校团长,直到现在的独立师少将师长,胡家林大哥以其高的武艺、坦荡的胸怀和显赫的战功,五次荣获国民政府中央军事麦员会特别嘉奖,九次荣获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特别嘉奖,深受革命军二十余万将士的尊敬和推崇,可以说,没有胡家林大哥和各位弟兄的艰辛努力,就没有今天享誉全国的“革命军模范营”就没有今天被授予“钢铁雄师,的革命军独立师,安毅谨代表独立师一万七千多将士,向两老致以衷心的敬意和感激!孩儿给两老磕头!”

    “给两老磕头!”

    安毅身后十余名将校也齐齐跪下磕头,把胡家林的父母和周边数十乡亲感动碍手忙脚乱,最后还是见多识广的胡父大步上前扶起安毅,几个老人也忙不迭上前扶起一个个恭敬致礼的将校,“使不得。贤侄快快请起”的声音不绝于耳。

    胡父身后的大伯似乎想起了什么。长眉频频抖动神色激动不已,伏在胡父耳边就是一阵低语。

    胡父大吃一惊,紧紧抓住安毅的量安毅的面孔,轮廓分明的双唇一阵哆嗦:“贤侄,誉满天下的“模范营,就是贤侄网才说的模范营?”

    “正是,全营弟兄现在就在镇子东口。”安毅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

    胡父又问:“贤侄就是那个出资一百五十万,救济了成千上万鲁北受灾乡亲的常胜将军?”

    “大伯谬赞了,那一百五十万虽然是以小侄的名誉捐出,但其中的每一分钱,都是“模范营,和独立师弟兄舍命赚回来的,年初由于南北交战和其他原因,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以小侄的名义捐献,其实这笔捐赠中,包括胡大哥在内的每一个弟兄都有一份。”安毅很认真地解释。

    周围一阵惊呼,微微颤抖的胡父再次问道:“月初在济南城北面,敢和日本人干一仗的革命军队伍。就是各位贤侄的队伍?”

    安毅认真地点了点头,自豪说道:“大伯,这一仗的指挥官,就是我胡家林大哥啊!程光、老鲁,你们过来一下大伯,各位尊长,这位走路程光少将,是我独立师参谋长,这位是鲁雄上校,是“模范营,所在的一团团副,都是我胡大哥的得力助手,济南城北那一仗就是他们打的,,程光,你和长辈们说说。”

    路程光和鲁雄恭敬地上前致礼,老成的路程光含笑解释:“禀报各位前辈,五月二号那一仗正是我独立师打主力的,我师天没亮就已进入北岸战场,最先与日军接战,下午还有友军两个师参战,整个作战计戈是咱们师座安将军一手制定,当时安将军正担任我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前敌总参谋长,胡副师长代理我独立师师长,整个过程都是由胡副师长亲自负责指挥,我独立师也因这一仗,成为国民革命军第一支与日军作战的部队院子里一片沸腾,胡家林的父母和乡亲们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些年轻人,就是名震天下让直鲁军闻风丧胆的英雄军队的军官,终于明白自己的子侄胡家林就是这支队伍的将军。

    胡家林的父亲步履蹒跚地进入正堂。来到自己师兄孙廷芳的牌位前。泪流满面,仰长叹:

    “师兄,,三儿没有给你丢脸,没有辱没咱们三百年传承的师门后院柴房里,胡家林紧紧搂住自己的师姐孙岚儿,默默地流着热泪。任由哭得一塌糊涂的孙岚儿不住捶打他的前胸,等孙岚儿打得精疲力竭贴在他心口上时,胡家林才微微松手,低下头在孙岚儿耳边温柔而坚定地说道:

    “师姐,记得八岁那年我就说过要娶你,你先是揍我,还说比我大一岁不行,转个身你就答应长大后嫁给我了,当时师傅和我爹都笑得很开心。”

正文 第四四六章 不胜唏嘘(下)

    第四四六章不胜唏嘘下

    倔幕降临,胡家院子里灯火明亮。热闹非几。二十几桌三,二月围高朋满座,镇中名流、十里八乡的亲友和武林同道络绎登门贺喜,先,绪初年中过武进士的刘老拳师指着安毅的侍卫长林耀东说:

    “这个南方来的小哥几乎把镇子里仅有的四个商铺的货物全买光了,害得大家连贺礼都买不到。”

    席间欢声阵阵,笑语连连,换上笔挺将军服的胡家林逐一给各位前辈和亲友敬酒致谢,正到高兴时候,网被副官叫出去的参谋长路程光回到安毅身边,在安毅耳边低声报告:

    “傍晚时分,安晋分队在西北十七公里的玉皇庙一带,现多达三千人马的直鲁军骑兵部队,该部似乎网从北面的百草山方向过来,人疲马困,队形涣散,一到玉皇庙就挖坑淹埋数百余具尸。

    属下判断,这支部队很有可能就是凌晨奔袭友军韩复渠部的张宗昌麾下最精锐的骑兵独立旅,中午,德叔也给咱们转来第二集团军前敌总司令鹿钟麟将军的协查电报,要求我们只要遇到这队骑兵立刻围堵,齐心协力,痛歼残敌,估计就是他们。”

    安毅心里突然有种预感,觉得这很可能就是张承柱率领的骑兵,一个多月来,安毅不断打听张承柱的下落,从俘虏的陈述中得知张承柱仍然担任直鲁军少将旅长职务,指挥的部队是张宗昌麾下最精锐的三个骑兵旅中的一个,但却一直弄不清楚张承柱的作战方向。

    如今,第一集团军进攻的直鲁军主帅是老对手褚玉璞,隶属张宗昌的嫡系一半在胶东,一半在保定以北,安毅还以为张承柱或许会退守胶东,此刻听到这一消息心里一动,对路程光低声说道:

    “命令行真把特种大队各分队全部派出,你辛苦一趟,立刻集合队伍迅开进,封死西面、西南方向,构筑封锁线,再给德叔个电报,让陈悼将军驻扎在沧州城西姜屯的两个师立刻配合咱们,将北面、东北面的尚园、高官一线尽数封死,敌人绝不敢东逃,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可以减少无谓的伤亡,最好能让特种大队悄悄抓一两个舌头询问是哪部分的,然后把人放回去,告诉他们的主官已被我军合围,明天天亮逼迫他们投降。”

    “是!”

    镇子东、西、北三个方向传来的集合哨声,让热热闹闹的胡家大院瞬间安静下来,乡亲们看到身边的三十余将校立刻放下酒杯告辞而去,显得非常惊讶,胡家林连忙向亲友告歉,回到主桌低声询问安毅有何情况?

    安毅轻松地笑道:“没什么大事,沧州来电,让我部配合按索,所以就让程光率领弟兄们走一趟,没咱们什么事,你给乡亲们说说别担心,就当是夜间练行了,继续喝酒”大伯、二伯,各位尊长,小侄再敬长辈们一杯!”

    “好好,喝!别客气“大家看到安毅和胡家林都没离开的意思,又听胡家林解释说夜间练,于是放下心来,重新频频举杯。

    胡父放下酒杯,对安毅笑道:“贤侄,有件事得先征求贤侄意见,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一下,决定后天让你家林大哥把婚事办了,贤侄以为如何?”

    安毅高兴地望了一眼网网坐下的胡家林,赞许地对胡家林的大伯和父亲道:“这是好事啊!小侄完全同意,这次一定要让五千弟兄都给我大哥贺喜,喝个痛快,只是不知道能否闹新房?”

    众人轰然一笑,胡家林的大伯乐得不行:“贤侄,你们都是小林子的兄弟,按辈分都是小叔子,当然可以闹新房了,哈哈!明天我就让镇子里的后生们拿着请柬,通知各地亲友和沧州城内外的武林同道,一定得把婚事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

    胡家林的小师弟李存壮站在一旁,颇为担心地说道:“要是这样,恐怕今夜就得到周边各村买猪买牛羊,否则酒席不好弄。”

    “羊还是不少的,就是猪和牛难弄,如今大军驻扎沧州,周边的商人恐怕早就把这些东西卖到沧州去了。”刘老拳师捻着五柳长须,不紧不慢地说道。

    安毅想了想转过头,把隔壁一桌的后勤股长春生叫了过来:“等会儿我写封信,明天你拿着信带自己麾下弟兄到沧州大营去一趟,到前敌指挥部找德叔,让指挥部的后勤参谋帮帮忙买些牛羊肥猪回来,其他结婚用的东西你也一并多买点儿,沧州大营有四十多辆一路缴获的大卡车,他们会帮你把东西运回来的。你回去顺便告诉弟兄们,后天一起喝胡大哥的喜酒,这是咱们独立师的大喜事,能来的都来!”

    “是!属下定会全力以赴。”春生眉飞色舞地回答。

    胡家老小看到这件大事解决,高兴不已,胡父端起酒杯向安毅致谢,安毅说不用谢,这钱到头都由我胡夫哥自己出,胡家林连忙点头称是。

    大伯惊讶地问道:小林子,你这么些年攒下多少钱?”

    胡家林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林儿也是这两年才攒下点家底,饷钱和历次战役的奖金加起来,有八万元左右。”

    满座一片寂静,全都呆呆望着不好意思的胡家林,安毅觉得好笑,决定再加点料:“诸位尊长,我胡大哥谦虚不好意思说完,小侄就替他禀报吧,胡大哥网才说的十一万只是他随意动用的现钱,如果加上他在南昌几个工厂、医院、水运公司和汽车运输公司的股份,还有一栋占地两亩的两层半洋楼,算起来我胡大哥的身家已经过百万了,而且今后每年都能分到十几万元的红利,哈哈!”

    “咣当”之声接连响起,酒杯和饭碗倒了一片。

    刘老拳师惊得胡子飘动起来:“安贤侄,你又卑多少家底啊?”

    安毅摇头一笑没有回答,胡家林对刘老前辈低声说道:“七老爷,开席前小侄似乎听您老提到那个为鲁北赈灾出了大力的江南集团公司,对吗?”

    “对啊!那个是全国有名的大厂子啊,下面有几个个厂,生产的东西排队都买不着。他们不但富甲天下,而且还很仁义啊!”刘老拳师回答。

    胡家林指指安毅如实相告:“实不相瞒,我兄弟就是江南集团的第一大股东,您老算算,他有多少家底?”

    “咕咚,,哗啦啦又倒下一片。

    凌晨六点十分,泊头西北十七公里,玉皇庙。

    马嘶声远远传来,火把照耀下的张承柱浓眉一振,猛然站起,正在急商如何突围的五六位校尉也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很快讲入庙门,在外巡营警,:二全龙冲进大殿,沉声报告:

    “大哥,革命军第一集团军不但封锁了西面各要道,还悄悄掳走了咱们前冉侦察的三位弟兄,审问之后刚放回来,这是独立师那个叫路程光的参谋长写给大哥的亲笔信。”

    “第一集团军独立师?不正是安老弟的独立师吗?他们不是月初南撤了吗?怎么也北上了?”张承柱惊讶地望着连连点头的李金龙,接过信急忙打开阅读。

    “张将军勋鉴:贵部连日疾行两百里再经大战,将士疲惫,战马困顿,实难冲出我军三个师组成之包围,欣闻将军与李将军金龙兄均是我独立师统帅安将军、胡将军之挚友故交,小弟满怀敬意由衷进言,望将军来与弟接洽,随后一同护送贵部数百受伤弟兄向南开赴我师驻地泊头,脱离险境之后诸事另行商椎不迟。

    此刻西北军韩复渠将军两个师、李秀文将军骑兵师均已达到西北、正北二十余公里之河间、献县一线,如再延误,后果实难预料!

    师座安将军、副师长胡将军正兼程前来拜会将军,军情紧急,切盼来一唔。弟,路程光敬上。”

    张承柱收起信笺,长叹一声:“天不绝我啊!没想到安老弟、胡老弟就在眼前,没想到当日安老弟之言今日竟会一语成谶!金龙,咱们这就去给安老弟牵马吧…”

    李金龙摇头苦笑,一般校尉绝处逢生,精神大振,哪儿有两位主帅那么百感交集,跟随张承柱、李金龙快步出去,顷刻间跨上三百铁卫牵来的战马,冲向西南两公里的后屯,不一会儿就看到前方三岔路口四堆篝火渐渐熄灭,晨曦中,一员头戴钢盔的将领在数名随从的簇拥下站在道路中间,两侧地形突起南北延伸,矮坡和小溪周围草木轻轻摇曳,看不出是否埋伏重兵。

    张承柱在距离五十米处勒马停步,身后众将校和三百铁骑随即停下,动作整齐划一,井然有序,逃亡之师仍然拥有如此强悍的战力和面貌,让路程光和隐藏在周边的两千余名将士钦佩不已。

    李金龙拍马上前靠近张承柱,正要说话,**战马突然猛然跳跃,眨眼间把毫无思想准备的李金龙掀下马来,黑色骏马一双前蹄高高扬起,半空中高昂的脑袋转向东南,嘴里出悠长而响亮的嘶声,前足落地的同时,强壮的后腿猛然力,如闪电般沿着小溪冲向东南百米外的密林。

    几名铁卫网要策马追赶,即被张承柱叫住,双方将士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高大彪悍的黑色骏马身上,只听一阵畅快的笑声从树林里响起,身穿迷彩作战服的安毅张开双臂,跑出树林,迎上飞而来的黑马,黑马兴奋地嘶叫,围着安毅急转了一圈,放慢度跑到安毅身边叫唤个不停,弯下优美的脖子,用脸亲昵地摸索安毅的前胸和脸庞,三十余骑在胡家林的率领下,也缓缓走出密林。

    安毅抱着久别重逢的小黑驹脖子,开心大笑,在爱马脸上深深一吻,随即翻身上马,胡家林等人紧紧跟随,跑向络绎下马的张承柱等人。

    安毅在距离十余米处带住马,翻身而下,大步走向含笑望来的张承柱,敬了个礼接着上前紧紧拥抱来不及还礼的张承柱:

    “张大哥,小弟来恭喜大哥啊!余…”

    张承柱惊讶地接过安毅点来的纸条,看是泽出的电文,连忙细读,现竟然是蒋介石的嘉勉电,自己竟然被委任成了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骑兵师少将师长,李金龙成了少将参谋长,而且蒋介石对张承柱和李金龙诸多勉励,大为称赞。

    张承柱拿着电文,语无伦次了:“安老弟,这这“这是张大哥该得的,蒋总耳令此亥正在石家庄与阎百川将军举行会议,于凌晨五点欣闻张承柱将军率领三千余铁骑投身革命件营,欣喜之下,立即来嘉勉电,委托小弟转交张大哥,委任状待张大哥率部开赴徐州休整随即补。”安毅兴高采烈解释道。

    张承柱和李金龙感激不已,哪儿还不知道这是安毅努力运作的结果?张承柱双手搭在安毅的肩膀上,百感交集地问道:“老弟,不让大哥和你李大哥给你和胡子牵马了?”

    安毅和胡子相视一眼畅声大笑,胡子上前与浑身泥土的李金龙握手致意,转向张承柱低声说道:“张大哥、李大哥,为防万一,咱们先开往泊头吧,听说大哥麾下受伤弟兄不少,得尽快治疗。

    另外,到了泊头,西北军也无耳奈何了。”

    “好,立刻出。”

    张承柱转向身后,出一连串命令,麾下校尉立刻飞快打马回营,率部南移,张承柱和李金龙翻身上马,突然看到树林中、溪流旁钻出数以千计扛着轻机枪机关枪的独立师将士,全身上下几乎和野草树木融合在一起,不由得交换了个眼神暗自惊叹。

    路程光和其他几位弟兄也打马上来问好,随后返回,率领独立师弟兄们收队,李金龙指着集合完毕静默南行的独立师将士,好奇地问道:

    “安老弟,麾下弟兄这身行头新颖啊!头上戴的都是你们革命军新装备的钢盔吧?”

    安毅点点头:“李大哥,到了徐州整编,你们也会获得这身装备的,到时候小弟会陪同两位大哥去见总司令,会为骑兵师弟兄争取到最好待遇。”

    “多亏老弟了,咱们也只能吃当兵的饭,否则麾下三千余弟兄就算逃过一劫,今后又如何在这乱世谋生啊?”李金龙叹息声声,张承柱也不胜唏嘘。

    安毅摇了摇头:“张大哥和李大哥都是保定六期的,与我军许多将领都是同学,而且拥有丰富的征战经验和骑兵指挥水平,正是当前我革命军最缺乏的,蒋总司令和总部一干将帅非常重视,所以两位大哥不要觉得有何生分,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革命不分早晚,他日两位大哥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张承柱感激地望着安毅:“说吧,让大哥怎么谢你?”

    “大哥别说这见外的话,当日在洪泽湖西岸,要不是大哥情意深重网开一面小弟、胡子和独立师弟兄们哪里还有今天啊?要是大哥真想谢的话,明天晚上多喝几杯,胡子老家就在泊头,他明天成亲,哈哈!”安毅豪爽地说道。

正文 第四四七章 呼之欲出的骑兵团

    第四四七章呼之欲出的骑兵团

    将近中午,乡亲们看到二千余疲惫不堪的直鲁军驻兵在一一北x五千将士的帮助下开进镇子东面的军营。感到非常好奇,脑子一时也转不过弯来,对打生打死的革命军竟然和直鲁军官兵相处得像弟兄一样,疑惑不已,尤其是乡亲们得知带着七百多伤员的骑兵将领正是中原一带大名鼎鼎的小张飞”张承柱之后更为惊讶,安毅和弟兄们也从胡家林的父亲、大伯和亲友们由衷的感叹中,对这支令北方民众颇为尊敬爱戴的骑兵旅有了更深一步了解。

    镇子东边的军营就设在大运河东岸,运输极为便利,还拥有一座宽大的货栈及马车行,突然涌来的七百多名伤员,让已经晋升中校的医官“小郎中。李梅生和他麾下二十余名军医忙得不可开交,由于人手缺口太大,安毅的副官沈凤道也不得不加入到救治的行列。

    独立师各营很快将弟兄们腾挪出来的三千五百套新式军服和鞋子送到。让衣衫褴褛的骑兵弟兄洗个澡换上。

    安毅几个则陪着张承柱、李金龙等人巡营一圈,细心安排下食宿,又去临时医院看望了伤病员,这才放心地返回镇子,途中看到镇里的乡亲们用马车、独轮车给东边军营里送去一车车马料,张承柱和李金龙等将校都非常感激。

    独立师的师部就设在胡家后院,张承柱和李金龙等人从后院走到达河边,洗澡更衣,安毅和胡家林、路程光聚在电台旁。给总司令部和前敌指挥部分别去电报,详细报告了附义的骑兵部队人员装备情况,并要求派两列专列赶到津浦路衡水站,将已经被赋予“第一集团军骑兵师”番号的骑兵弟兄送回徐州大营休整。

    中午一点半,正在用午饭的安毅接到总司令部和前敌指挥部的回电。非常高兴,当即告诉换上独立师作刮服一同用餐的张承柱和李金龙等人:总司令部从泰安车站调出两列专列北上,将于后天晚上十点左右到达衡水车站。

    张承柱几个这下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商量完行军事项,对安毅叹道:“安老弟,你真走了不起啊。转眼间就能调动两列专列,在直鲁军中除了张宗昌和褚玉璞几个老帅。谁也没有这种权力安毅没有谦虚,而是颇为感触的说道:“说到权力小弟这两月来体会很深刻,尤其是小弟担任第一集团军并敌总指挥部参谋长之后,对权力二字的认识又更进了一层,之前尽管小弟和独立师打了不少胜仗。可也没有如今这么好的待遇。

    实不相瞒,小弟虽然因济南对日一战被撤掉了前敌总参谋长职务,但仍然行使参谋长的权利,这次的沧州战役,也是小弟负责制定的作战计划,各军的前辈们非常给小弟面子,不折不扣地执行,所以仗才打得这么顺利。

    昨晚半夜,二十六军陈悼军长接到小弟的请求后,立即派出两个师参加对张大哥骑兵旅的合围,上午的知张大哥率部附义后,他立即撤兵了,没有丝毫的怨言,还特意给小弟来贺电,如果小弟单单只是独立师师长,恐怕难以如愿了。”

    安毅停顿一下,接着又说道:“当然,有了权力还远远不够,还得有关系,几位大哥都知道小弟、胡子和继南都出自黄稍一系,而蒋总司令历来对黄埔一系百般照应,对自己学生更是关爱有加,轻易不会责罚,有功就赏大力提拔,到目前为止,黄埔前四期毕业生已有数十人晋升将军之列小弟、胡子和继南等人也受益匪浅。

    其次,小弟自率部北伐以来。与总部和各军将帅颇多交情,眼下各军的统帅不是小弟原来的黄埔教官,就是在历次战役中并肩战斗结下情义的前辈,就以这次调动两列专列来说,就需要各斤小方面的积极配合才行。之所以小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办成了,原因是小弟与各方面的关系都不错,比如咱们第一集团军前敌总指挥朱益之将军是小弟的长辈,私下里小弟叫他德叔,在老南昌的时候我们就紧密合作一起财。二次北伐后更是成为前敌总指挥部的搭档,他不帮我帮谁?还有主管后勤调配和全军兵站的总监俞飞鹏将军,与小弟交情也颇为深厚,前年打下南昌之后,俞家就和小弟合股在老南昌筹建起江南粮油食品厂。如今已经开始盈利,有着利益的连接,我有什么事情只需说一声就。

    另外,津浦路上的货运车辆目前集中在泰安和徐州两地,泰安的车皮由先行南撤的第一耸团代管,第一军团司令官刘峙将军是小弟从军后的老上司,驻扎泰安的第一军副军长蒋鼎文将军是小弟渊源深厚的大哥。有了这些方方面面的帮助,所以这次调用专列才这么顺利,否则在某个环节上延误两天谁也没办法。

    别人只看到独立师立下的一个个战功,而小弟认为,建立起了一斤,个关系、打通了革命军方方面面的人脉,才是北伐以来的最大收获,在咱们中国,无论革命军还是各势力军队,无论官场商场,人际关系可是根深蒂固的,没有关系寸步难行啊!”

    众弟兄随耸附和深有同感,这时天还没亮就骑马起往沧州城的军需股长春生手里拿着封信,兴冲冲了进来报告:

    “报告师座,属下拿着师座的信见到了朱总指挥,总指挥二话没说。立即叫司令部后勤军需处办理,派了十七辆大卡车送来一百头大肥猪、五个头牛和二个头肉驴,还有一车衡水老白干和两车绸缎、香烛、糖饼等贺礼,一分钱都没收咱们的,车队现已开进河东军营卸货。这是朱总指挥给师座的信,”

    “辛苦了,春生,不过你还得去张罗一下,叫上胡家大哥领着乡亲们把货物全都领走,宰牛杀猪的事情还得由他们亲自来操办才行,毕竟各地人的胃口不一样,这回咱们入乡随俗吧。”安毅接过信吩咐道。

    春生领命而去,安毅看完信后。将信中的十万元支票递给了张承柱:“大哥,这是根据蒋总司令的命令。由前敌总指挥部代支给大哥的行军费用。

    “正小旷将军在信中说。总部正在整理徐州城西南的挂剑台老障月,增加设施,存储马料。这个军营就在云龙湖畔,占地甚为宽广,水天一色,估计原先就是专门驻扎骑兵的,从这里可以看出总部对大哥的器重,估计是让大哥的骑兵师常驻徐州那个战略要地了张承柱接过支票,感慨万千:“不得了啊,一出手就是十万车马费。怪不得这么多军队愿意投靠蒋总司令!”

    李金龙接过张承柱递来的支票。畅声一笑:“真是大手笔啊!蒋总司令恐怕把很多军队买过去了,特别是咱们北方军队,连年征战,民不聊生,军队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直鲁军张大帅要不是连续卖掉胶东的五六个大矿山,恐怕早就揭不开锅了,这次咱们可大了!安老弟,这十万块得分一半给你,否则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省省吧,李大哥!你们那么多受伤弟兄都急等着用钱呢小弟知道你们已经三个月没饷了,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估计到了徐州,总部就会把军饷送到两位大哥手里。不过。我这儿还真有件事要麻烦两位大哥卜弟麾下网收下个骑兵营,如今暂时驻扎在免州小弟打算送几百弟兄到大哥营里,好好学习骑兵的管理和作战,大哥可得帮帮小弟才行。”安毅微笑着请求,胡家林也随声附和。

    张承柱听了安毅的话,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一脸认真地靠近李金龙,略作商量对安毅说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愚兄和你李大哥商量了一下,觉得干脆把我三百铁卫中的一百弟兄交给你,再把我们保定八期毕业的少校营长箫无、两年前从日本6军士官学校骑兵科毕业回来的少校营副李跃武,一起送到两位老弟的独立师。

    箫无是愚兄和你李大哥的结拜弟兄,排行老三,军中弟兄习惯叫他萧三爷,他跟随愚兄多年,性格沉稳带兵有方;李跃武是你金龙大哥的远房侄子,这小子打仗聪明,脑子好使,就是平时没斤。正经,说得一口地道的日本话,还能用日文写几歪诗,他们俩带的骑兵三营每次打自己弟兄信得过,由他们两个帮两位老弟带那个现成的骑兵营,估计很快就能形成战斗力,不用多费功夫培了。”

    安毅和胡家林等人大喜过望,激动得站起来连声道谢。

    李金龙笑着说道:“安老弟,愚兄先得给你说说这两斤,营长,咱们老三箫无是个实诚人,做事严谨一丝不芶,奖罚分明六亲不认,军中弟兄都敬畏他。愚兄那侄子跃武可就不行了,这小子是愚兄同族大伯的小儿子,从小家境富裕,十四岁就敢拉上几条街的小屁孩喝酒打群架,他家老爷子没少给人赔医药费,十五岁就敢悄悄地去逛窑子,走廊坊有名的花花太岁,6军中学毕业之后他家里没办法只能把他送到日,没想到这小子挺争气,八个月就在留4预备生中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日本6军士官学校骑兵科,学了两年毕业,日本教官非常欣赏他让他接着考日本6军大学,这家伙没考试却把日本黑帮老大的独生女给睡了。结果被追杀躲了几个月才逃回来,可把我们给气死了。不过,这小子的军事知识还是挺扎实的,打仗不墨守成规,有自己的见地,他的性格和箫老弟正相反,与麾下弟兄称兄道弟,亲密无间,放假了还一起去逛窑子喝花酒,我和大哥拿他没办法,这回由安老弟和胡老弟来替愚兄管束他再好不过了,他虽然傲气,但是对两位老弟的独立师还是很服气的,想必这回可以老实下来了!”

    安毅眉开眼笑:小弟最喜欢这样的人才了,如此说来,他们两位的性格正好相互弥补,估计他们也是私下商量好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麾下弟兄还不得老老实实的指哪儿打哪儿啊?”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胡家林向安毅建议道:“北地的人都有些骑术的底子,不如咱们在沧州征招一批会骑马的弟兄入伍怎么样?这十里八乡的至少有两三千青壮离开直鲁军的逃兵,强两斤,月就是老兵了。”

    “哈哈小弟正好想要跟你说这事。沧州这个地方自古武风鼎盛,一直以来都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咱们总司令部的张之江将军就是沧州人,听说他正在南京城筹建国术馆。要从沧州武林中招收几个个武教头。咱们可不能落在后面,这次要是不带上两三千弟兄回去算是白来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沧州地面的同门前辈愿意,干脆请他们跟随你老胡家族一起迁居到老南昌去,房子和所需安顿费由咱们包了,到咱们的南昌国术馆当师傅,或者进咱们练基地担任国术教官,咱们还可以资助身怀绝技的前辈们创立门户。让我中华瑰宝一代代传承下去!

    胡子,你和程光两个也该拥有自己的警卫连了,如有可能再帮继南招三五百好手回去,让继南组建起自己的警卫营,这对咱们队伍的战斗力提高大有益处。这次咱们来沧州。怎么也得把这些事情做好。”

    安毅当即把自己的意思全盘托出。

    胡家林兴奋地点了点头,张承柱和李金龙非常惊讶,连忙问独立师的编制不受约束吗?这么招兵买马可不是小数目啊!

    安毅笑了笑说没关系,并建议张承柱尽可能多招一些骑兵补充自己的队伍,否则等编制固定下来就要吃亏了,李金龙摇头一笑,自信地说只要在徐州安定下来,把名号亮出去。不出一个月就能让流落在直隶地面的五六千骑兵云集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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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四八章 扑朔迷离的时局

    第四四八章扑朔迷离的时局

    胡家林与师姐孙岚儿的婚礼非常隆重,六百桌丰盛的,卜泊头镇的东街口摆到了镇子的西街口,上万军民要分成数批赴宴才能安排过来,夫妻俩的动人故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沧州地区,成为乱世中令人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两人的痴情与坎坷岁月,比胡家林的显赫战功和衣锦还乡的荣耀更具吸引力。

    次日清晨,张承柱一行告别安毅和胡家林夫妇,在三百铁卫的护卫下赶赴衡水。将于当晚率领提前开往衡水的骑兵乘火车南下徐州。担任联络警卫护理任务的独立师教导队一营和战地医疗队,也将与骑兵师的弟兄一同乘车南下,负责将数百伤员送进独立师个于徐州城北大营的野战医院。

    由于战局崩坏,兼之麾下各部损失惨重,奉军统帅张作霜万般无奈之下,终于痛苦了全线撤退的命令,随即通电全国请求停战,北伐战事随即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

    由于第一集团军没有新的作战任务,安毅独立师官兵得以继续停留在沧州南面的泊头镇招兵买马。隐匿在沧州各地的直鲁耸散兵络绎归附,一批批豪杰之士纷纷前来投奔,安毅乐不可支的同时,一双眼睛并没有放松对整个时局的观察,独立师情报科的无线电台,比战时更加忙碌。

    六月一日,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完成与第三集团军统帅阎锡山的会晤。随即自石家庄南下郑州。再次会见手握雄兵、在革命军阵营中举足轻重的西北军统帅母玉祥。

    六月二日,奉军统帅张作霜声言撤出北京通电出关,表示此后国事听从国民裁决。此通电一出,立刻引日本政府的不满和日本军队的强烈反应,关东军随即加大调兵力度,严密封锁了长城一线通往关外的交通要道,声称将对任何胆敢出关进入东北的革命军进行毁灭性打击,强行登6青岛的日本第三师团责令中**队退出青岛地区和胶济线二十公里之外,聚集在天津的欧美各**队随之进入战备状态。

    六月三日,蒋总司令与冯玉祥磋商完毕。从郑州乘火车回到南京,随后便给第一集团军前敌总指挥部来分批南撤的密令。

    六月四日凌晨,张作霜返回奉天途中,所乘专列抵达皇姑屯附近的京奉、南满两铁路交汇处桥洞时,被日本关东军预先埋好的炸弹炸毁,这位北洋军政权最后一个统治者身受重伤,当日逝世,享年强岁。奉军大将、有奉军第一高参之称的吴俊升同时遇难。奉军统帅部压住消息。秘而不,但奉军高层均已获知这惊天噩耗,顿时人心涣散”隙惶不可终日;同日,南京国民政府突然出人意料地任命阎锡山为京津地区卫戍总司令,了了西北军统帅冯玉祥的强烈不满,原本分属同一阵营的西北军和晋络军之间的关系突然微妙起来。处处生小摩擦,剑拔弩张,整个局势顿时变得扑朔迷离,充满了未知的变数。

    袍书晒细绷凹既崛四少,员蜕员多六月六日,北京城尽数更换旗帜,全城均悬挂青天白日旗,表示这个千年古都从此纳入国民政府怀抱。冯玉祥将军的第二集团军弗复矩部率先开到京郊南苑,刘镇华部云集到廊坊、杨村一线,阎锡山将军的第三集团军也不甘示弱,徐永昌率部控制了长辛店一线,谭庆林部占领了京城门户卢沟桥;桂系白崇禧率领的第四集团军三个军也在此时离开河南进入直隶,乘坐专列。高开进京津一线,整个地区的局势越地混沌不堪。

    六月八日,阎锡山第三集团军前敌总指挥商震部进入北京城,奉军炮毓麟旅退出至通州以北,被早已掉头北上的韩复矩部缴械。第一集团军方振武军团趁通州城空虚,立刻率部进入,占而据之;到达保定的阎锡山见第二、第三集团军摩擦日甚随时都有交火的可能,当机立断通电全国,即刻就任京津卫戍总司令职,并任命麾下大将张荫梧为北京警备司令、傅作义为天津警备司令,一举囊括了京津两地的军政大权;只分到北京城崇文门税政所的冯玉祥大为不满,但又不敢公开反对南京国民政府的意见,一气之下托病推迟进京,私下给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去质询电报,问他为什么会出尔反尔。

    谁知蒋总司令却在次日通电全国,以“中国之统一,因全国人民奋斗牺牲正告完成北都奠定、军事告竣。为由,宣布从即日起辞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中央政治会议主席的职务。

    这个通电一经出,全国为之愕然,当下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三个集团军高达百万的军队挤在京津地区,彼此间正谋算着该如何分割利益,蒋介石却在这个时候宣布退出,顿时让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手足无措,先不说如何瓜分利益的问题,只说眼前百万军队每日的吃喝拉撒,要是没了蒋总司令的支持,何以为继?

    各军事集团情急之下,立刻通电全国。对蒋总司令百般劝慰挽留,冯玉祥和阎锡山都表示要是蒋介石不复职他们也要隐退,全国各地纷纷致电南京。要求蒋总司令留任,一时间雪片般的电报在华夏天空上漫天飞舞,弄得全**民目瞪口呆。

    值此天下沸沸扬扬前途未卜之时,安毅独立师驻扎的泊头镇却是欢天喜地,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三千名新入伍的沧州籍将士换上火丰运来的革命军新式军装,在教导团团长赵瑞和一营将士的引领下开赴衡水,乘专列直接返回南京城对岸的独立师**大本营。

    胡氏家族两百余口、七个打定主意跟随南迁的武林世家五百余口正在做迁居老南昌的准备,看到蒋总司令再次宣布下野。全国局势犹如一团乱麻,八个家族十余名尊长全都集中到胡家正堂,请求安毅解说时局,指点迷津,否则心里七上八下没个底。

    早已将这一切分析得清晰通透的安毅不以为意,礼貌地请大家坐下。详细地将目前一和南京、上海、南昌等地的情况向一群长辈通报,接用八把自己江南企业集团的实力、麾下顶着“江西保安司令部。这个牌子的一万五千将士、驻扎在老南昌的尹继南警备师一万四千余官兵、驻扎南京城对岸的独立师一万八千人的主力部队等优势详细告诉大家,最后含笑询问满堂前辈:

    先不说蒋总司令不会下野。哪怕蒋总司令真的下野了,咱们有身价数千万的产业。有四万余装备精良的子弟兵。有南昌地区、九江地区等安稳富足的地盘,有分布在大江南北的各个友军,难道还不比军阀争斗不休、欧美日本列强横行霸道的直隶地区安稳吗?这一席话深入浅出,有理有利,很快就让心怀忐忑的尊长们眉开眼笑。立即回去加紧收拾准备南迁事宜。

    胡家林的大伯和父亲也是感叹不已,见众人散去,胡家大伯轻声问道:“贤侄一席话就让各家长者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但不知贤侄对今后的时局有何看法?如今革命军三方利益分配不均,眼见着火药味日浓,北方会不会再次大乱啊?”

    安毅想了想。一脸郑重地说道:“乱是肯定会乱的。但就是不知道这个火药桶什么时候会爆?如今的局势大伯也看到了,东北军张大帅的死已经获得证实。日本人肯定会变本加厉,逼迫东北军彻底投靠,甚至不惜兵戎相见,一切只能看张少帅的了,他的三十几万东北军何去何从,难以预料啊!

    其次,冯焕章将军的西北军与阎百xx将军的晋接军,为了京津地区相对富裕的地盘明争暗斗很厉害,李德邻、白健生将军不甘自己被排除于外,又要来横插一扛子。如今一百多万的军队挤在直隶京津地面上,哪怕最后这仗打不起来。也会为了养兵而对直鲁京津百姓盘录压榨。

    北方连年经历战火,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再养这么多军队,老百姓能有好日子过吗?”

    众人脸色一变,齐齐点头。安毅继续说道:“其实,蒋总司令在这个时候宣布下野,远没有普通民众看起来那么简单。里面有几个重要原因小侄就跟大伯、二伯说说,听完就完,别传出去即可:

    其一,蒋总司令的法定任期已到,他宣布辞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如果眷恋权势赖着不走才是下策,辞职之后还可以再名正言顺地当选嘛;其二,蒋总司令作为全国革命军统帅,虽然只是名誉上的,但是革命军统一了中国除东北外的其余国土,使得他的声望如日中夭,哪怕不是真正的全国统一。也算是彻底消灭了北方政府,使得全中国只有一个统一的南京中央政府。欧美列强也就不能明目张胆地支持其他军阀分裂中国,就连日本人强自支持的奉系军阀也变得不合法理了。

    蒋总司令功成名就之时宣布下野,把一个满目苍凉百废待兴的烂摊子扔出来,这个时候全国除了他谁能收拾?全国民众除了他还能相信谁?这几天大家也都看到了,全国各界包括冯焕章、阎百xx、李德邻等百余将领纷纷致电挽留蒋总司令,通电全国表示服从他的领导,都是怕蒋总司令真的撂挑子不干了。就连小侄也通电全国凑热闹,哈哈!总司令以退为进的招数,实在是高明之极啊!

    第三,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蒋总司令再三陈述自己辞职理由之时,提出了“以党建国、裁军编遣、展经济、恢复民生。的愿望。获得全国各界民众的大力支持,各军阀迫于舆情也都纷纷表示赞同,这就意味着下一步全**队要裁减。各大军阀的实力也要降低了,从此以后一步步削弱地方军阀的实力,慢慢地把军队重新置于中央领导之下,最后完成军令政令的彻底统一。这才是蒋总司令的最大目的啊!”

    众人连连点头恍然大悟,都说蒋总司令好算计。胡父感叹了一番,突然想起安毅这段日子拼命扩军,就连自己儿子都组建了全是沧州子弟的亲兵营。深怕被裁军所累,连忙向安毅问道:

    “贤侄。说起裁军我又担心了,这十天来你们征召了三千多兵马。会不会也被一并裁撤啊?这么多子弟刚刚入伍就被清退,情以何堪?还有张承柱、李金龙两个贤侄的骑兵。毕竟是网刚依许的部队。能不能在这波裁撤大潮中继续生存?。

    安毅微微一笑:“二伯请尽管放心,无论怎么裁军,都不会动到咱们独立师的,只会裁撤地方部队和各军阀的部队,咱们独立师不但是全军的模范军队,还是蒋总司令自己的嫡系部队,就算咱们愿意,蒋总司令也舍不得啊!退一万步讲。哪怕真的裁到了独立师,咱们也可以把整个团的军队转成江西省保安部队,只需换个地方名字即可,不会有多大问题的。至于我承柱大哥的骑兵师。那就更不会裁兵了,反而会增兵,因为属于中央政府的军队中骑兵原本就少得可怜,最近几天归附和新成立的几个松松垮垮的骑兵师,怎么能和我承柱大哥久经沙场的铁骑相比?要是南北各革命军有一天打起来。蒋总司令手里没有一两支拿得出手的骑兵,能行吗?

    胡大哥结婚那天,在大伯、二伯和沧州地面三位尊长的主持下

    侄和胡大哥、承柱大哥、金龙大哥已经义结金兰小侄绝对不会让自己大哥的军队受损,不但要在蒋总司令和中央军委面前为承柱大哥说话,还会把一批批先进的武器装备送给他,让他的骑兵师成为全国骑兵最强大的军队。从而更能保证咱们自己的利益和家人的安全,盟友越多,咱们就越有底气,实力就越强大,话语权也越强这下胡父和大伯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对年纪轻轻却拥有这么深城府和远见的安毅赞不绝口,胡家林、路程光等弟兄也都欢欣鼓舞地笑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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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08/ 第一时间欣赏铁骨最新章节! 作者:天子所写的《铁骨》为转载作品,铁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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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介绍:
一个卑微的生命来到战火纷飞的民国时代,一次次的挫折与伤痛导致他一次次的迷茫与觉悟,面对军阀遍布、民不聊生的动荡世界,面对强权、国耻、沦丧、热血……这个只为了好好活下去而苦心钻营的麻木看客,不知不觉被卷入一次次的历史大事件中,糊里糊涂走上了从军之路。
无可选择的万里征程,打造了一个内心执着坚定、外表厚颜无耻的另类军人,在历史的夹缝中沉沉浮浮数度生死最终却能顽强活下来,成为一个绝无仅有令人爱恨交加的铁骨抗日英雄……
铁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