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特派员
“嗨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这烟不是您的么?”韩万春见来人了,顿时满脸的堆笑,然后起身,不由分说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大半盒‘红塔山’连同一百块钱一起塞到了那人的手里。{www.uu234.com最快文字章节阅读}
他抽的不是芙蓉王么?
那人对着他冷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将烟和票子揣进了口袋里,然后对我俩说道:“跟我来。”
那人领着我们来到了一间挺大的办公室里,屋子里面烟雾缭绕,门口的垃圾桶里面堆满了垃圾,两张桌子对着摆放,墙上挂着几面锦旗和奖状,分别是‘人民卫士’、‘先进集体’以及‘文明执法标兵’。
屋子里面坐着四五个大老爷们儿,正是刚才的抓我们的那几个人,墙角堆了四五个西瓜,桌子上也有一个被切了一半的西瓜,若干瓜皮,以及好几塑料袋水果。
这些水果好像不是他们买来的,我脑子里面又浮现出地下通道口处的景象,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那韩万春望着正在啃西瓜的他们,偷偷的冷哼了一声,然后低声说道:“一帮傻比。”
“你说啥?”一名执法人员擦了擦嘴,然后瞪了一眼韩万春,韩万春顿时满脸堆笑,然后抱了抱拳,对着他们说道:“我看西瓜挺好,这瓜皮的皮儿挺薄,等会回家也想买一个。”
“少废话。”那人将手上的瓜皮往垃圾桶里一丢,他的手法很好,很娴熟,那瓜皮扣在溢出来的垃圾上,竟然没掉下来。
他对韩万春说道:“第几回了?”
韩万春恬不知耻的说道:“我也忘了……”
“说了少废话了!”那个坐在桌子前的姓冯的城管一拍桌子,然后人模狗样的喝道:“姓名!”
韩万春见势头好像有点不好,便对着那人陪笑道:“嗨,你说这事儿闹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
“姓名!!”那个姓冯的声音更大了。
韩万春叹了口气,然后只好说道:“报告政府,韩万春,男,五十二岁,汉族。”
果然,他好像是这里的常客了。
见他说完后,那姓冯的冷笑了一下,然后又问他:“知道为什么来这儿么?”
韩万春似乎挺尴尬的回道:“因为扰乱社会治安秩序。”
他人似乎知道这老家伙已经门儿清了,于是便对他说道:“那知道应当怎么处罚么?”
韩万春点了点头,然后满脸笑容的上前,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五六张面值一百以及若干零钱,放在桌子上,同时说道:“根据有关规定,须没收其工具以及处以两百元以下罚款。”
只要不是白内障,都能看出桌子上的钱不止这个数,但是除了我之外,这个屋子里面的人似乎都是白内障。
那个姓冯的扑哧一笑,然后对着他有些戏谑的说道:“你个老家伙,比我们都熟哈,好了好了,来在这儿签个字儿吧。”
说罢,他轻车熟路的开了张条子,见韩万春签了字后,便对他说道:“行了,你走吧,下回小心点儿,要整就到别的区整,别给我们添麻烦知道不?”
韩万春陪笑着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的二胡儿……”
“拿走拿走。”那个姓冯的不耐烦的说道:“个破玩意儿好像我想要似的,哎,到你了,姓名!”
轮到我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度过那个下午的,可能那是让我最寒心的一个下午了,我站在那里,被他们问了很多的废话,可无论怎么绕,那些废话最后都还是绕着一个主题思想,那个主题是一个字儿,汉语拼音首字母为Q。
但是很庆幸,他们没动手,那个姓冯的话也挺客气,跟在地下通道里面完全就是俩人,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后来我也问过韩万春,问这是为什么,老家伙笑了笑,然后对我说,一看你就是个雏儿,这年头谁能真犯那傻啊,求财嘛,要是把你真打坏了他们可赔不起。
他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当时的我没有领悟到。
在听到他们开口跟我要一千五的洗衣费的时候,我无法接受,于是在那里又跟他们吵了起来,可是没有用,他们心平气和的对我说,你打伤我们的人,这事儿就不追究了,但是如果你不接受罚款的话,你的东西就会被没收,我们有规则,等到你交了罚款以后自然会还给你。
他们的规则有些像是我们的学校,交了学费后自然会发给你毕业证。
下午四点多,我走出了那个大楼,身边的人行路上人来人往,不远的车行道上车来车往,我呆呆的望着,心中又是一阵恍惚,一时间,不知道我该去往哪里。
进退两难,心里面空落落的,哭都哭不出来。
想想之前的那段日子,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起早贪黑,又望了望手里的胡琴二胡驴皮鼓,除了它们,我又能留下什么。
我没有办法不交钱,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吉他,这面鼓不能再丢了,可是,可是我这些日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我坐在马路牙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想来学校让我们这些学生找地方实习,就是为了让我们提前一回学习社会经验,这当真挺讽刺的,我确实学到了,第一次的社会经验就如此的触目惊心。
而就在我满心失落的时候,韩万春这个老家伙竟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儿,他坐在我的身旁对我说道:“孩子,罚了多少?”
真是搞不懂,这老混蛋比我出来的要早许多,为啥还没走,我罚了多少?反正之前那段日子算白干了,一千五,真怀疑那些孙子是不是有写轮眼,要不怎么能算准了我兜里面有这些钱呢?现在只剩下了些生活费,至于戒指的事儿,算是没戏了,想到了这里,我又是一阵伤心,于是没有搭理那老混蛋。
而那老家伙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这样,便对着我笑了笑,放缓了声音,好像开导似的对我说:“算啦算啦,就当交学费了,在这世道上混饭吃,你要学的真的太多了,花钱买个教训吧,下回机灵点儿,人家一喊你就跑啊,还能让这些王八蛋给抓着?”
真不知道这老混蛋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心里想到,你倒是跑的跟兔子似的,不也被抓了么?那韩万春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便哼了一声,然后对我说:“不是我吹,放两年前,那些灰狗子想抓我根本就没戏,不服老不行了,岁数大了,唉……”
你岁数大不大跟我有毛关系,我抬起了头,望着这老混蛋,心想着都怪你,要不是你跟我抢地盘儿,哪会发生这事儿?于是我便对着他说道:“你有完没完,离我远点儿行不行?”
韩万春听完我的话后,并没有恼怒,只见他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着:“我这不是看你闹心想劝劝你么,算啦,小财不出大财不进,小伙我看你有点本事,不像是受气的命,可是在这个世道上只要你有钱才不会受气,怎么样,刚才在里面我跟你说的话,考虑考虑跟我合作挣大钱?”
你让我考虑什么啊?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老混蛋,心里想着今天我到底走了多大的霉运啊,怎么竟遇到倒霉事儿了呢,被人罚了钱不说,你这个老家伙还在这儿跟个苍蝇似的给我添堵,还跟你合作挣大钱?你也不瞅瞅你这身复古的造型,不过他这话倒确实挺对的,经历了这件事后,我也觉得钱的重要性了,说来说去,不还是为了钱?
如果我不缺钱的话,会在那儿卖唱?会被他们抓走?会被罚了钱以后这么郁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跟他一起能挣毛钱,他要是能挣大钱的话还会跟我一起跟个三孙子似的接受‘治安处罚’?
于是,我便对着他说道:“你看见那边儿没,我求求你了,那边凉快,你赶紧走吧行不行啊我说。”
韩万春见我好像不相信他,也没有动地方,只是对我说道:“真事儿,小伙子你不相信我,你别看我现在穿的挺破,那都是被他们逼出来的,我其实不是卖唱的,你看。”
说罢,他从衣服兜里面掏出了一块长方形的胸牌儿,左打头是个阴阳鱼的太极图案,上面写了一行字:中国周易研讨协会会员。
只见他将那块胸牌别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特沧桑的对着我说道:“我虽然表面上是个卖唱的,但是我真实身份是国家周易风水协会东三省分会驻哈尔滨道里区特派员,我叫韩万春。”
特派员你妹啊,你以为这是小兵张嘎还是铁道游击队啊!糊弄傻小子呢啊,还能再假点儿不?!我望着这个自称是‘特派员’的韩万春,心里想着是不是哪个精神病院大门坏了怎么让他给跑出来了,而那韩万春继续对我正色的说道:“在通道里,我看你这小伙有些本事,于是就想给你个机会,跟我合作,你相信我,真的可以挣大钱……”
“你等会儿。”我抽了口烟,你还别说,被他这么一闹当时我的心情还真好了不少,于是我便对他说道:“你不是什么会的特派员么,说说你为啥会去地下通道里装瞎子,可别说那只是你的表面身份,别当我二,成么?”
我当时真的想直接把他轰走了,所以预先把话说死,堵了他的后路。
“是国家周易风水协会东三省分会驻哈尔滨道里区特派员。”韩万春叹了口气,对我说:“其实这么说吧,虽然我是特派员,但是却没有固定的收入,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是自力更生,之前我的那份工作是铁口直断,我一直在极乐寺附近以四柱批命,九宫飞星的方式专门替人消灾解难,解答过去预知未来,可是那些灰狗子眼拙,哪里能看得见真神?唉……于是虎落平阳,我只好避其锋芒到那地下通道卖唱,一是卖唱,二是寻找有缘人希望其能够继承我的衣钵,不想,竟然遇到了小兄弟你,要知道相见即是缘,所以……”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到底想说啥?!”我把丫头往地上一扔,心里想着,这老孙子废话说了一大堆,但是总的来说不就是他以前是个抽算卦的么,因为城管抓,所以跑地下通道跟我抢地盘儿去了。
***,还九宫飞星预测未来呢,飞你大爷啊飞,你要是真能预测未来那为毛最后还是被抓了啊!?
想到了这里,我顿时又闹心了起来,你说我跟这么个满嘴跑火车连卖盒饭老大娘都不待见的老混蛋费什么话啊,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于是我便起身要走,见我说出这话,这老混蛋顿时语气一转,也不拽词儿了,立马对我说道:“别走别走,我以前确实是算卦的,但是我现在发现新商机了,我想跟你一起合伙跳大神儿,你看怎么样?!”
(网速问题,更新晚了,大家见谅,两更完毕,另:本故事为纯属虚构的艺术创作,与现实中的团体,人物没有任何关系,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是为免责声明,顺便求票求推荐,拜谢中~~!!!)
第六十二章 东北马家
事情就是这样,就在我最倒霉的那一天,这个自称是什么周易协会哈尔滨特派员的老混蛋还在我身边儿喋喋不休的问我:“你看怎么样儿?“
你说怎么样?鬼才跟你跳大神儿呢靠,我当时的心情极度的不爽,因为见识过了这老孙子的人品,知道他根本就是一骗子,于是便不想多浪费口舌,只是对他说:“赶紧上一边儿去,跳什么跳,想跳你自己跳去,看见没,对面那七层楼正好适合你。”
说罢,我转身就要走,可是没成想这老家伙竟然还死缠烂打起来,他拦住了我,然后对我说:“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这个特派员的身份……但我说的是真的啊,这买卖保准能发财,真事儿!”
我对他说:“信,怎么不信,看你穿的跟潘冬子似的,要你跳大神儿那不委屈你了?你应该去跳地雷才对啊是不是,我说,老大爷,我叫你声老大爷,求求你了,我今天都够倒霉的了,你能不能赶紧起开,算我求求你,行不行?”
我真的不想跟他再纠缠下去了,于是便推开他拔腿就走,可哪成想我刚走了两三步,忽然被他从后面拽住了,这真是让人火冒三丈,要知道女菩萨还有三分尿性,本来心情极度不爽的我再也忍不住,之前受的那股子窝囊气顿时爆发开来,我用力的一甩手,然后回头大骂道:“你到底想要…………”
可我的话还没有说全,只见那韩万春忽然直勾勾的看着我,然后说道:“你是天生体质不好,八字不硬,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戊辰年(1988)年中元节左右出生的,对是不对?”
我顿时愣住了,于是慌忙摸了摸口袋,发现钱包还在,我心想不对啊,这老孙子怎么知道我的出生时间呢?难道是他偷看了我的身份证?见我愣住了,那老混蛋嘿嘿一笑,然后一副很是高深的摸样对我又说道:“你从小不爱说话,不擅长跟别人打交道,经常受欺负,我问你对是不对?!”
哎呦我去!这老混蛋的一席话顿时就把我给镇住了,基本上全中啊,他怎么知道的?于是,我奇道:“你…………”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对是不对!!”那老混蛋好像得理不饶人,在我刚开口的时候就替我说出了我心中想问的话,登时让我哑口无言。
他见我不说话了,便面露笑容,然后手趁机的拦住了我的肩膀,同时用很是温柔的语气对我说道:“这样咱们的话题不就来了么?就像你说的那样,反正你现在都已经倒霉到家了,常言说得好啊,万物有生有落,你已经跌落谷底了,该是向上反弹的时候了,怎么样,老哥请你喝一杯,然后咱俩再好好谈一谈?”
当时的我,刚刚步入社会,哪里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儿?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个老混蛋虽然有些手段会些占卜问卦之事,但是当天他猜出我的生日以及性格,却完全跟那些卜算之法无关,这只是一种望人的本事而已。
在中国,自古以来,就把算命的手段分为五种,即河洛五行的传统类,察言观色的江湖骗术类,四柱六柱类,邪法类,以及新法类,这个老家伙闯荡江湖数十年,早就练就了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在那即天的接触后,他早就把我的性格和年龄大概看的明白,而且他自己也跟我说了,当时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猜的,反正猜对了就能镇住我,猜错了我也不能揍他,顶多挨两句骂而已。
但当时的我是不知道的,我真的挺震撼,所以迷迷糊糊的就跟他来到了一家饭店里,点了两道菜一斤酒,他便对我拉开了话匣子。
他先自报家门,他说他祖籍是江苏人士,祖祖辈辈都是靠相术讨生活,到他这一代也是如此,他十年之前来到了东北碰运气,之前着实挣了不少钱,但是因为某种关系,所以这些钱都没有留住,外加上这些年管的越来越严,眼瞅着给人家算命已经不是回事儿了,于是他便想要另谋新路自主创业。
他本来想做个什么买卖,但无奈房价太贵,手里没钱租也租不起,只能另想新法,可是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德行,基本上你能想到的都饱和了,就连算命馆花圈店什么的都已经有很多竞争者,所以他一直很苦恼,见到我今天有模有样的敲鼓唱‘萨满歌’的时候,他忽然灵光闪现,觉得跳大神这应该是一条致富好项目。
要知道跳大神这种驱邪的方式已经很少见了,毕竟这不像是‘出马’那样的简单,而需要一定技术含量的东西。
讲的是自古以来,中国的驱邪流派就分为‘南毛北马’,南毛所讲的是南方茅山为首的一脉,以道术异法驱鬼画符,而北马,则是山海关以北结合了东北道教以及萨满教遗风的一脉,这个我以前听那老瘸鬼讲过,他对我说,当年郭守真创立东北道教‘龙门派’,得皇上御奉,何等风光,而每个兴盛的教派之中,都不乏一些奇人异士,讲的是那时的东北道教之中,有一个能人,他的真实姓名现在已经无从查询,只知道他姓马,后人都称呼他为‘马先生’,他天赋极高,聪慧异常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到十年就领悟大道,被认为是继郭守真之后有一奇才。
但是这马先生虽然才学与道行极深,但是却天性洒脱,并不想在道门之中受诸多约束,他觉得,自身所学之本领应当用来帮助人,而不是孤处于道观之中修得这般自身,日久之后,道心渐变,传说他师父看穿了他的心思,觉得他修道动机不纯,深怕他误入了邪道,于是便罚他面壁三年,希望他能改过自新,哪成想等到三年过后,那马先生竟然无故失踪,只留下一身道袍,原来他在面壁静思的途中似乎感应到了天道,于是还俗而去游历天下。
他在游历的途中路过京城,结交了当时一位汉族皇家萨满,两人一见如故,于是便结为了异性兄弟,在那位兄长的指点之下,马先生接触到了巫教‘茫茫苦海,众生平等,只存心恶,无有外妖’的教义,他天赋极高,竟然将自身道术与巫教的本事结合,另创一派,据说他效仿萨满祖师,花费了五年的时间走遍东北,同许多受雇与皇家萨满的妖邪拜师结约,可以通过自身的道行在关键时刻请它们上身帮忙,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说到底只是龙门派的叛教之人,龙门派虽然将他除名并四下封口,但他心中仍有愧疚,此为马先生生平一大恨事,所以他对外从不公布自己名字,而所创此派也无任何教名。
最后马先生回到奉天(沈阳),开始用自己所学之事帮助贫苦百姓,他的驱邪手段是结合道术与巫术请仙上身的方式,所以每次行事,都要亲身前往,不到数年马先生威名远播,甚至有外地人士千里赶来求助,大家都不知道他的性命,但是每当有人询问,他们都会说此行的目的是‘请救苦救难的马先生亲自出马帮忙’。
年长日久,请‘马先生出马’也就成了很多地方驱邪的形容词,而再到后来,马先生的后人就被称之为‘东北马家’,而他们的所收的弟子们,也就被称之为‘出马弟子’了。
通常在现在这个社会上,人们往往分不清‘出马’和‘跳大神’的区别,以为他们本是一回事,其实这是错误的,因为真正的出马弟子虽然也可以请来外仙附体,但他们都要拜那些外仙(多半为得道的动物,例如胡黄)为师,但是正统的萨满却不一样,他们只贡天地,同外仙为同辈同修,特别是皇家萨满一脉,因为早年间大萨满‘青巴图鲁’曾经同诸多外仙定下盟约,所以他们甚至可以驱使外仙,而他们驱使诸多外仙的‘信物’,便是帮兵口诀,这也是帮兵口诀跟寻常萨满歌的区别所在。
那韩万春说的很对,跳大神跟出马本身就是两回事儿,那些出马弟子们只要机缘巧合,拜老师,立堂子之后,就可以请那些外仙上身,但是主动权却不在他们的手里,而且现在骗子很多,往往会吹牛就能忽悠人,就像韩万春这类的选手,哪像萨满一派跳神,必须要有真本事呢?
就拿《帮兵诀》来说,没个几年的功夫根本学不来,当然了,当时那老骗子哪里知道我是个正统皇家萨满的传人呢?他只当我是个会唱神调,且能忽悠住人的愣头青,要知道当时像我这种心地单纯的家伙可真不好找,于是韩万春便想和我合作,一起开发‘跳大神’这个新项目。
韩万春喝了抿了一口酒,见我还没有从钱被罚光的阴影中走出来,便笑呵呵的对我说道:“别想了小伙儿,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要往前看懂不懂?那点小钱儿算个啥,你要是答应了,咱们马上就行动,通过我的人脉以及你的本事那还……对了,我得上网找几段正经词儿,毕竟你要真唱成二人转那咱俩腿都得被人家打断,嗯,这个先不说,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你说那点小钱算啥。”由于无故受了城管的气,所以心情郁闷的我已经喝了一杯白酒,也算是酒过三巡,我有些敢说话了,于是我便借着这机会对韩万春说道:“我如果跟你合作的话,你能不能先支付我两千七百块钱?”
第六十三章 入伙(上)
韩万春一听我说出这话,顿时老脸一红,似乎为了缓解尴尬,他举起了酒杯,然后对我说道:“嗨,这孩子,怎么谈两句就说钱呢,什么钱不钱的,多伤感情?”
伤个屁感情,我望着这个老家伙,心里想着你刚才呜呜吵吵的跟我扯了那么多,怎么一到关键话题就怂了呢?
不过说起来他这样也并无不对,毕竟他想让我帮他只是个构思而已,哪儿能我跟他开口他就给钱啊,他又不是YY小说里面的那些傻比凯子,就跟欠主角似的,在现实生活中,你第一次跟一个没认识几天的人合作,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开口就要两千,谁能给你?
很显然,这个老骗子是怕我也是一小骗子。:www.uu234.com更新文字章节最快的小说网:
但是我却不一样,真的,我当时的那种情况已经可以说是走投无路了,他要是能给我两千七,你别说是跳大神,就是仙人跳估计我都敢跟他尝试一下。
于是我又一口喝了半杯酒,在酒杯往桌子上一磕,然后借着酒劲对着他说道:“叔,我叫你声春叔吧,你也能看出来我就是一穷学生,刚才那他妈……那帮傻比抢走的是我这一个多月挣的钱,我要钱急用,真的,今天话就说到这儿了,我不管你是周易协会还是李毅协会,只要你能先给我拿两千七,不,两千五就行,我就跟你干,而且,我告诉你,你不用上网找什么段子,我就会!我会的都他吗的是真的!我就是巫教萨满的传人,你看,你看见这面鼓没……”
谁说心里闹心,怎么喝酒都喝不多的,完全就是谬论,心里憋屈的我,竟然喝多了,脸红脖子粗的对着韩万春滔滔不绝,把从小到大都快烂到肚子里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说白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当天为什么要喝他的酒,因为从小老瘸子给我讲故事之余都会跟我说,人生在世,欺人等于骗己,他最恨的就是那些巫医神汉,就是因为这些人败坏了我们这一行的名声,让我们蒙受不白之冤,由于他经常如此说来,所以我也就耳濡目染,认为骗人是不好的不对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对这老混蛋的话很排斥。
但是后来酒入愁肠,越想越生气,为什么我从来没坐过坏事,辛辛苦苦的赚钱却落得如此下场?难道还是因为韩万春所说的那样,因为本身就没实力没钱么?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只要有钱赚,管他什么呢?!
我说的虽然是酒话,但是声音很大,连那小饭馆里其他的客人都偷眼瞅我,韩万春就算不是根老油条,但是见我这幅摸样,自然也知道我喝多了,于是他只好有些尴尬的对我说:“其实你叔我是真拿不出那笔钱啊,你也知道,我也被那帮孙子给扒了,就这顿饭钱还是我袜子里藏的救济粮呢,兜里真比脸干净,要不你再想想?”
“你让我想什么,想能想来戒指么?想能想来……妞么?”我满脸酒气的对着韩万春说道,老家伙见我的酒品不咋地,喝酒之前和喝酒之后简直就是俩人,于是也不跟我争辩,只是用一副‘我理解我理解我什么都理解’的语气对我说道:“哎,卧槽,小伙儿,原来你是为情所困啊,听叔的,别对妞儿太好,你越对她们好,她们就越觉得这是应该的,另外人这辈子,得爱好几次呢,你要…………”
我要什么,我也听不进去了,当天真的喝多了,到后来他有跟我乱码七糟的说了一大堆,但是我现在都记不起来了,所以此段略过不谈。
我只记得,当天晚上越喝越闹心,一斤酒差不多都被我喝了,而那个老混蛋似乎根本就没喝多少,反正最后他也没同意先给钱,我也就没同意跟他跳哪门子大神儿,喝到大概七点左右,我俩出了门,临走之前,他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我,原来这老家伙还有名片,上面写的无非就是什么什么协会韩万春之类,不过没写什么特派员,看来这老混蛋还算是有点儿脸。
当时我已经喝得走路都摇晃了,所以也就没在意,那韩万春似乎还不打算放弃,他对我说:“小伙子,你还是再想一想,我这阵子暂时不打算走,你要是想通了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现在虽然没钱,但是干上活儿以后就有了,真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大爷,你个老骗子,我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那一天,我是走回学校的,哈尔滨的街道,在酒醉后我的眼中,是那么的凌乱,街上人来人往,他们或喜或怒,就像是一张张脸谱,慢慢的模糊,走过一条条街道,走过江桥,当时已经是夏天,太阳下山很晚,落日余晖尽撒一江,波光粼粼,看在眼里,心中却还是一潭死水。
幸好,虽然喝多了,心中不清醒,但是本能还是认得路的,走在了大学城的街道上,这时,电话响了,我也没看,直接接了起来,拉长了语气说道:“喂~~~谁呀~~!”
电话里传来苏译丹的声音,她好像一愣,然后对我说道:“你这什么动静儿啊,是不是喝酒了?”
我心里郁闷,一听是苏译丹,酒劲儿又上来了,便说道:“啊,是阿喵啊,那啥,喝了点儿,啥事儿?”
苏译丹在电话那边好像又好气又好笑的对我说:“你这喝了几点儿啊,咋还喝失忆了呢,你在哪呢,等你吃饭呢,都要饿死了。”
确实,从曾几何时开始,每个晚上我都会跟她一起去食堂吃晚饭,然后聊一些感兴趣的话题,比如灵异,比如灵异……
今天我实在太郁闷了,喝了些酒,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听她这么一说后,即使酒醉,但也慌忙说道:“我在……啊,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就到学校了,你先去食堂等我吧。”
“别了,我出来接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苏译丹如是说道。
我知道,她其实是怕我喝多了再出什么事儿,她是对我好,她就是那种言语上强势,但内心却柔软的女子,挂断了电话后,我继续往学校走,我一直以为,喝多了以后就可以麻木自己的神经。
但就在天色将暗,当我老远就望见苏译丹那纤细的身影站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心中忽然又是一酸,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很委屈。
苏译丹看见了我,他跑了过来,本来脸上挂着微笑,但是见我这般摸样,顿时笑不出来了,他扶着我,然后问我:“怎么了你这是,脸怎么了,是不是让人给欺负了?”
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看来之前和那个姓冯的扭打,还是受了伤,但是我不能把这事儿告诉苏译丹,我只对她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刚摔了一跤。”
摔跤这个词真的挺万能的,但对苏译丹却没用,不过她这个女人就是有一点好,那就是在某种情况下,相当善解人意,于是她也没多说什么,也没回学校,只是扶着我来到了学校旁边的一家小饭馆里。
七八点钟,饭口还没过,我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苏译丹给我买来了蛋花汤解酒,我望着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竟然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坐在我对面,默默的吃着饭,喝了一会儿汤后,我便再也忍不住,满嘴酒气对着她说道:“阿喵……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苏译丹抬头望了望我,然后笑了一下,对我说:“谁说的,挺有用的啊。”
我又对她说:“那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苏译丹见我情绪激动,依旧没有收起微笑,她对我说:“那些说你的人,他们在你心中的位置,很重要么?”
我摇了摇头,苏译丹微笑着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在意呢?而且……”
她说到了这里,停顿了一下,低下头,轻声的说道:“我不觉得你傻不就行了。”
我低下了头,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那天我喝的烂醉,喝了汤,还是没有用,苏译丹把我送到了寝室楼下,打了电话让竹子下楼接我,在确定我上楼了以后,才转身往回走,她哪里知道,我当时站在二楼楼梯间的窗户前,望着她的背影,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那一刻我觉得,在这个城市之中,只有她真正的了解我,而我,却无法报答,连一个她喜欢的东西都没办法给她,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要是放在一两年前,也许我还会选择逃避,无非就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被窝里面躲一会儿,第二天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过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站在那里,竹子在一旁絮叨着什么,我也没听清,我想了许久,我一直以为只要不干坏事,脚踏实地的做人,就一定会有好报,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刺激我了,我惹着他们什么了?难道我的琴声比那孙子的浓痰还脏,还影响市容么?
其实按照我的性格,那些东西可以说我都可以忍,但是,现在为了苏译丹,为了给这个女人买一个她喜欢的东西,觉得无论是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哪怕是我最抵触的‘跳大神’。
于是,我掏出了电话和老家伙的名片,拨通了以后,电话那边问我找谁,而我,则一字一句的说道:“春叔,我是姚远,你说那事儿我干了,明天咱俩见个面谈谈吧。”
第六十四章 入伙(下)
第二天是阴天,灰蒙蒙的云彩遮住了阳光,闷热闷热的,仿佛骤雨将至。
我醒来的时候,周身酸疼,宿醉让我多少觉得有些恶心,于是爬起来拿着一饮料瓶到饮水机里面接水,一瓶水下肚后,感觉稍稍好了一些,我望着床底下瘪瘪的吉他包,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那把吉他已经坏掉了,估计现在去找,也找不到了吧,我叹了口气,索性两把琴还有那面驴皮鼓没事,要知道我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可能就指望那面鼓挣钱呢。
九点多的时候,寝室三人还没有醒,我悄悄的穿衣出门,临行前我望了望苏译丹寝室的窗户,在心中对自己说,我这也不是万不得已,我并不想骗人。
换了三站公交,我才按着韩万春给我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家,不想这老家伙住的地方看上去还挺新的,在那小区楼下,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给我按开了门,让我自己上去,六楼。
门开的时候,韩万春的一张油光满面的老脸夹杂着一股子红烧牛肉面的味道迎面而来,我皱了皱眉头,只见韩万春趿拉着蓝拖鞋,上身挎烂白背心,下身就一四角裤,他见到我,便对我笑着说:“来了啊,快上屋里坐,我刚起来。”
这屋子里我实在没找着能做的地方,简直就一垃圾堆,我四下打量了一下,酒瓶和一次性方便袋铺了一地,一室一厅的小屋子,毛坯房,墙上连大白都没刮,于是我就问他:“这是你家?”
“租的,要是我家我能这么造么。”老家伙也不害羞,只见他一脚踢倒了一个瓶子,然后拉着我进了里屋。
里屋还是比较干净一些的,一张简易的折叠床靠墙摆着,东面儿靠墙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铺了一张很旧的红布,红布上面摆着六张木头灵位和一个满是香灰的香炉,那些灵位一看就年代久远了,木头已经成暗红色。
只见那韩万春对我说:“你等会儿,我先上柱香。”
说罢,他翻出了一把贡香,数了十八根点燃后小心翼翼的插在香炉中,然后双手合十,好像十分虔诚的对着那些灵位摆了摆,嘴巴里面还不停的叨咕着:“祖先保佑,保佑这次我大发洋财,保佑保佑,说好了啊,你们要保佑我我以后给你们烧二十块一捆儿的香,哎小伙儿,你上柱香不?”
说罢,他转头问我,做坐在那折叠床上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祖宗又不是我祖宗,看真看不出来啊,叔你还挺传统,带着祖宗一起租房子我还真是第一次瞧见。”
老家伙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行啊小伙儿,口才见长啊,嗯,是个可塑之才,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干这个的,这个可真没骗你,有规矩的。”
说罢,只见他十分自豪的对着我介绍起他的那几位祖宗起来,他对我说,看见最中间的那位没,他是我家世代混的最好的一位,茅山某派的掌门,那是我太爷爷,听我那死鬼老爹说,当年那全中国的他都算得上一号人物…………
我有些无语的对他说道:“茅山好像都是老道吧,老道也能结婚么?”
韩万春横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他是半路出家不行啊,听说他出家的时候好像我太奶奶好像已经怀孕了………………”
韩万春说,听他老爹讲,这个老道出家以后还挺顾家,他死后还留了一些秘籍,但是在几十年前的特殊时期时,都被一把火儿给烧了个干净,只留了一些残存的相术口诀给他,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沦落到要靠四处给人算卦讨生活的可怜境地。
老家伙似乎越说越郁闷,最后点了根烟坐在我身边对我滔滔不绝起来,不过他说这些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要说就算他祖宗是秦始皇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赶紧切入正题吧,于是,我便对着他说道:“行了叔,这些有机会咱在讲吧,先说说,我跟你合作,你怎么打算的,我真着急用钱。”
韩万春嘿嘿一笑,递给了我根烟后,便对我说:“我昨天晚上就想好了,咱们开张之前,得先排练排练,研究研究该怎么说才能忽悠住人,咱俩都是头一次干这个,摸石头过河,明白么?”
“那还等啥,抓紧弄吧!”我站起了身,然后对着老家伙说:“早说啊,早说我就把鼓带来了。”
哪成想韩万春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讲,说光有鼓还不行,我顿时就愣了,心想着怎么就不行呢,我都行过好几回了啊?
韩万春右手捏着下巴,然后在我身上不住的打量了一番后,才对我说道:“小远儿,等会儿跟叔走,带你去认认路,外加换身行头。”
原来,韩万春是见我这幅模样唬不住人,要知道那些操办灵异之事者,大多都是上了年纪,一副仙风道骨霎时老成的模样,老家伙说,造型很重要,所以必须给你包装一下。
这个我相信,我之前在地下通道里面之所以没有斗过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那身乞丐套装,于是说干就干,老家伙当下就领着我出门了。
一路上,老家伙对我说了许多这一行儿的门道,总结一点来说,就是要能吹,但是吹牛谁都会,要吹的好就很难了,好在,如果我俩合作的话,都是他跟那些苦主交涉,所以我不用太操心。
他只要我记住一点,那就是钱到手了就赶紧闪,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当时我就有些搞不明白了,要知道跳大神可是一种驱邪的仪式,怎么光要钱不干活儿呢?我明白了,他是不知道我的本事啊,我心想反正都跟他合作了,就跟她讲清楚吧,于是我便对他说道:“春叔,其实我真的会跳大神,我是萨满的传人。”
哪知道这老家伙听完我的话后,竟然哈哈大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小远儿,你这个态度很好,但是用错人了,等你见着苦主的时候再说吧,记得,要装的再高深一点,别笑,对,就这样,很好。”
我无语了,这个老家伙竟然不相信我,我叹了口气,心想着算了,还是别解释了,对这种老油条说的再多也是浪费口舌,他怎么想随他去吧,不过,虽然我的心里只想挣钱,但是有句话必须要说明白了,于是我在路上就问他:“叔,你说,要是请咱们跳神儿的人家真闹鬼啥的,那咱们可怎么办?”
老家伙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你记着,干咱们这行的必须清楚一点,那就是钱,别的什么都不归咱们管,另外还有一件事儿,你这孩子是不是电影看多了啊,哪儿有那么多鬼啊,能请人跳神的,多半都是心里有鬼才对。”
我苦笑了一下,想反驳他,但是却找不到适当的词语,这个老家伙看来是没遇见过真鬼所以才会这么说吧,不过他说的话其实也有些道理,因为现在确实很多人都是这样,对活人百般欺辱,但是却对死人万般敬畏,常言说的好,日里不做亏心事,夜鬼敲门心不惊,这类人都是典型的心里有鬼。
不过我也不能完全听他的,我心里想着,反正我的角色是帮兵,到时候如果真遇到点邪门儿的东西,就直接敲锣打鼓请那些东西上这老家伙的身,就跟耍猴儿似的,反正是我说的算,而他被附身以后多半也不会知道。
我望着这韩万春,竟然有一种越看他越像毛利小五郎的感觉。
那天,韩万春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多半是偏僻之地和五金市场,韩万春说他查过了,要跳神其实需要很多东西的,除最重要的神鼓之外,还需要金针银线,花冠锦袍,腰铃脚铃,五谷杂粮,元宝蜡烛之类。
他说的倒也没错,我暗暗的点了点头,确实,正统萨满舞的确是需要这些东西,而且他还少说了一样,那就是面具和金刀,这是皇族萨满的东西,不过现在想要着齐可就难了,韩万春最开始只是带我四处闲逛,不得不说,这老混蛋虽然人品下流猥琐,但是人脉却相当之广,这一点从走街串巷卖盒饭的老大娘都认识就不难看出。
他领着我见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从卖菜卖肉卖干调的商户,到算卦看相摆地摊的老头,再到一些有门面的算命馆,那些人居然跟他都很相熟,韩万春兜里面平时揣着四盒烟,一盒白沙,一盒红塔山,一盒利群,一盒芙蓉王,见什么人发什么烟,在这一点真挺佩服他的。
老家伙对我说,他们都有可能是咱们的财主,因为在这个世道上最相信鬼神儿的人,一共分两类,一类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这类人普遍文化素质不高,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正所谓越穷越拜神,如果他们遇到了什么事的话,多半会产生恐慌,但是这类人多半没有什么大的油水可捞。
而地儿类人就相当有趣了,就是有钱和有权之人,这多少有点讽刺,因为越有钱越有权就越惜命,这是真事儿,要知道有钱你就要会享受啊,平时感冒发烧都肯给医院成千上万的主儿,根本就不会在乎请人驱邪的这点钱,而且,这类人往往心里面都有‘鬼’,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这类雇主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因为他们已经上了档次,即使是找驱邪的也要找那些有名的,所以,老家伙才带我去了几间哈尔滨比较有名的算命馆。
老家伙对我说,他说这种店铺,能五年屹立不倒的,那就一定有其手段或背景,所以要跟那些雇主打好招呼,大家都是为了求财,而且那些算命馆的‘老板’,往往也是靠口技混饭吃的,只不过是时运高,所以干出名声罢了,所以跟他们打好关系,万一他们遇到搞不定或者需要‘跳神’业务的时候,就会联系我们,不过事成之后要给他们分成就是了,互惠互利大家一起发财。
好好干,咱俩以后也开个这样的店,老家伙在走出了一家算命馆后,对我如是说道。
那时候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我怎么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有点像业务员呢?这片地儿这种算命馆有很多,都拜访完了以后,已经是下午了,老家伙带着我吃了碗面,我问他接下来还去哪家儿?
他一边剥着一头大蒜,一边对我说道:“我认识的差不多都通知了,下午给整行头去,你说我对你多好,钱全我拿……哎服务员,你说你给我拿的这是什么蒜啊,都他吗长出蒜苗儿了,赶紧换一头!”
我当时还以为他会带我去商场或者成衣铺做衣服呢,可是一到地方我就傻眼了,那竟然是一家医院旁边的花圈店。
第六十五章 花圈店
我站在那门口儿,有些不敢相信的对着老家伙问:“春叔,我看你身体还挺好的啊,用不着这么早就给自己置办‘装老衣服’(寿衣)吧?”
“滚蛋。”老家伙对我骂道:“你说你这时候来的哪门子幽默感?!”
这句话好像早就有人说过了,确实,我自己都有点摸不透自己的性格,平时蔫蔫儿的,但总是能抽冷子来点冷幽默。
可是想想不对啊,你说你不买寿衣难道还买花圈么?要不上这种地方干什么啊?只见那老家伙推开了挺破的玻璃门,那门上的玻璃好几条裂缝,用胶布粘上,胶布都有点发黑了。老家伙对我说:“来这儿是给你做衣服。”
去你个【和谐】的吧!我顿时无语了,怎么看我都比你个老混蛋扛活啊,你上花圈店给我做哪门子衣服。
不过听完他的解释后,我总算明白了,老家伙说,这个花圈店虽然表面上只卖寿衣,但是背地里面却还做别的东西,比如纸牛纸马纸人什么的,而且这家店主似乎以前是个裁缝,手艺挺巧,只要你给出衣服的大概款式,他都能做出来,而且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于是我还是跟他一起进了这店铺,虽然一想想要穿这里面的衣服多少有些抵触,但是没办法,现在不是我矫情的时候。
韩万春管这家店的老板叫陈哥,但是事后在背地里他却称呼这陈哥为‘陈歪脖子’,人如其名,这人看上去跟韩万春差不多岁数,但是个子很瘦很矮,大概撑死一米六,而且他的颈椎好像有病似的,脖子连同着左肩膀都往左边下歪,打远一瞅就跟他在找东西似的,脸色相当不好,看上去挺吓人,煞白煞白的,不过却总是爱笑,看上去脾气倒是不错。
他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他是南方人,普通话不老地道的,当时我俩进门儿的时候,他正在一边接电话一边拜访花圈,这陈歪脖子接电话有个好处,那就是不用手,他把手机放在右耳之上,双手该干啥还干啥,就跟顶缸似的,手机居然不掉,当真让人佩服。
他和这韩万春显然是老相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示意我俩先找椅子坐会儿,于是我就坐在了门口,开始打量起这花圈店,大概有三十平左右,四周摆满了花圈,墙上连拍挂着黑红寿衣,给人的感觉阴嗖嗖的,十分不痛快。
过了一会儿,那陈歪脖子打完了电话,他歪着脖子走了过来,对着老家伙说道:“老韩,还没死呢,怎么着,想先预定一套?”
看来,我也不是第一个跟老家伙说这话的人,我望着两个人说话,觉得很有意思,而韩万春也没在意,他对着陈歪脖子说道:“小孩在呢,别瞎说,来,小远,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你叫陈叔。”
“陈叔。”我起身说道。
陈歪脖子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了老家伙的烟,两人攀谈了起来,在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除了要在这里做萨满舞需要的‘神衣’之外,居然连头冠要腰铃脚铃都在这定做,我望了望四周,心想这他这里有这些设备么?
在听完我们的来意后,那陈歪脖子也不罗嗦,直接领我俩出了门,然后示意我俩跟他走,我心里纳闷儿,这是要去哪儿啊?
在穿过了好几个胡同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小区里面,在一个铁拉门的车库前停下了脚步,只见那陈歪脖子左瞧瞧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的时候,掏出了钥匙,把那车库的拉门往上拉了半腰高,然后示意我们钻进去。
至于这么神秘么?我当时心里想着,怎么跟犯罪团伙似的呢,但是,当我进到了那车库,陈歪脖子打着了灯后,我竟然惊的合不拢嘴,心想着,他刚才那么做是对的。
在四十瓦昏黄的灯泡映照下,只见这偌大个车库里面竟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家伙’。
有童男童女,有纸马纸牛,一人多高的纸钱沿着墙堆了十多米,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辆‘奔驰’,一辆‘宝马’!
确实是奔驰和宝马,我认识那‘三角标志’和‘别摸我’标志,不过,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纸糊的。
我的天,这么老多!我望着一屋子的纸扎,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东西栩栩如生,但是却都是假的,这种感觉太诡异了,而且,最诡异的是靠门口的地方,摆放着四五个大筐,里面装满了一沓一沓红彤彤的人民币。
我当时就愣了,心想着这姓陈的多有钱啊,都拿筐装了?但是我拿起一沓后发现,娘的,原来是冥币,虽然印的就跟真的似地,但是上面一行大字已经深深的出卖了它:天地银行。
那冥币上的头像也不是毛爷爷,而是玉皇大帝,靠,我暗骂了一声,心想着这玩意儿离远瞅真吓人,而且不只人民币款式,除此之外,还有美元,英镑,居然还有欧元,韩万春那个老家伙见我挺惊讶,就见怪不怪的对我笑道:“开眼界了吧,告诉你吧,你陈叔家开印钞厂的,整个哈尔滨有四成的冥币都是从这里出去的……我跟你说你在外面可别瞎说袄,犯法的。”
“别吓唬小孩了。”陈歪脖子歪着脖子看了一眼老家伙,然后笑骂道:“犯毛法,积德的。”
说罢,他领着我俩往里面走,我望着身边的那些纸扎好生惊讶,我头一回见到这么壮观的东西,路过那车的时候,我用手摸了摸,然后不由得说道:“有人买车烧么?”
“怎么没有?”韩万春笑道:“这年头儿装孝顺的子女多去了,活着不孝顺,死了却生怕自己老爹在那边柱拐棍儿,哈哈……”
这话说的没错,我心里想着,活人给死人烧钱,多半是给活人看的,老家伙说的那种‘生前不孝死了乱叫’的主儿大有人在,我们老家村子里以前就有个败家媳妇儿,对她老婆婆又打又骂,但是老太太咽气儿了以后却哭的跟什么似的,说白了就是想多分点遗产。
当真是存活不容易,致富靠演技。
那陈歪脖子听见我俩的谈话后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给钱,我坦克都能给你整出来。”
真看不出来,这老家伙还有这么好的手艺,但是我马上就明白了,其实这些东西都不是他做的。
陈歪脖子带着我们走到了墙角,推开几个花圈之后,竟然露出了一扇门,原来这家伙买了两个车库,将其打通了,我心想这门里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不然不会做的这么隐蔽,打开了门后,一阵嗡嗡,刷刷声不绝于耳。
原来隔壁的车库是工作间。
我进到那车库里面,发现这个车库黑洞洞的,而且要比刚才的那个货库乱上许多,里面摆了很多的半成品纸扎,以及废纸,车库嘴里面有两台印刷机正在不停的工作,一张张的纸钱就这样出厂了,印刷机旁边连着一台电脑,一个青年男子正蹲坐在一张破椅子上愣愣的盯着电脑屏幕,并是不是的发出‘嘿嘿,嘿嘿嘿’的猥琐笑声。
陈歪脖子一看这景象,顿时就怒了,只见他一只手摁开了灯,另一只手指着那年轻人骂道:“日你个仙人板板,这回被老子雀道(看见)了吧,玩,玩,玩,就懂玩,那个矮趴趴(此处指小轿车)糊好了没就玩!?”
当时我有点听不懂他的方言,但是大体能明白什么意思,原来那个跟我岁数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是他的活计,本来是工作时间,但是他却在玩网游,灯亮了以后,我见那年轻人转过头来,头发比我短一些,好像染成了亚麻色,瓜子脸,小眼睛,他见到挨骂了,慌忙关了游戏,然后挠着头对陈歪脖子说道:“喔错例,喔错例(我错了),你别诀(骂)我。”
说罢,他慌忙起身,然后对韩万春用一口很地道的普通话说道:“春叔好,吃了没?”
韩万春很显然认识他,于是便对着一旁气呼呼的陈歪脖子说道:“行啦行啦,我说你没事总训人家干啥,等哪天把人家小钱儿训跑了看你上哪找这么好的伙计去?”
那陈歪脖子哼了一声,然后恢复了普通话,他说道:“不骂不成器,他家把他交给我,不严厉点哪行?你还楞着干啥,赶紧起来,我要给你春叔做衣服。”
那个小伙嘿嘿一笑,然后就站起身来穿好了拖鞋,他的皮肤很白,是属于那种苍白的类型,眼睛下面很深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经常熬夜的人,那陈歪脖子坐在电脑前和韩万春研究衣服以及头冠的款式,而那个小伙儿就拿着一个烟灰缸走到了我的面前,这里虽然是工作室,但毕竟是小作坊,能抽烟的,但是要到通风口下面。
接过了他的烟,我道了声谢,然后抽了起来,老家伙和歪脖子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搞不定了,于是我和那小伙儿就交谈了起来,通过谈话我得知,这小伙叫钱超,家是重庆的一个小县城,家里面祖传的扎纸手艺,他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上学,陈歪脖子和他的父亲是故交,于是他家里就让他来这里闯荡闯荡社会。
我也对他自报了性命,然后对他说:“钱哥,你老板的手艺挺好啊。”
他笑了笑,对我说:“你太客气了,我好像没你大,叫我小钱或者钱扎纸都行,别人都这么叫我。”
说罢,他继续侃侃而谈,让我有些惊讶的是,他说那陈歪脖子除了做寿衣外,不做纸扎已经很长时间了,刚才在外面那个车库里看到的纸扎都是出自他手,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和我一般岁数,不得不让我感叹这小子手艺可真到位。
这小子很健谈,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面竟然没停嘴,他对我说,他一天都不出门的,整天待在这里干活,好不容易碰着个大活人,当然要好好聊会儿天,要不然的话他真怕自己的语言系统就此退化了。
我有些好奇的问他:“你整天不出门,一直在干活儿啊,那也太惨点儿了吧。”
他对我笑了笑,然后小声儿的说道:“小点声儿,其实也没啥惨的,不知道有多开心,成天玩游戏。”
原来,这老小子之所以没考上大学完全就是因为他沉迷网游,在这里干活正好投其所好,就他自己,成天跟电脑睡一块,只要陈歪脖子不注意,他就玩游戏,以至于天天网游,何等快活。
定好了寿衣以后,我们便离开了那车库,此后,我每天都到韩万春的家里跟他‘排练’,定好了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什么场合该要多少钱,虽然我对这种事挺不在行,但为了能给苏译丹买戒指,也就认了,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也越来越焦急,因为苏译丹的生日眼瞅着就要到了,可是生意却还不上门。
可是韩万春对我说,这种生意,就跟钓鱼是一样的,不能着急,要有耐心,于是,又过了三四天,就在我的耐心马上就要耗尽的时候,传说中的生意,终于来了。
(两更完毕,更晚了,大家见谅,明天继续。)
第六十六章 湿气
我没有告诉竹子以及苏译丹他们我这阵子到底在做什么,依旧每天晚上跟苏译丹一起吃饭,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白天的时候,我多半都会在老家伙那里和他反复的研究,到底怎样做才会毫无破绽,通过这些日子的基础,我越发觉得这老家伙的猥琐,都一把岁数了,竟然还跟小孩儿似的,他有两大爱好,一个事看小说,就是地摊上十块钱厚厚一大本的盗版网游,还有一个就是听流行音乐看娱乐新闻。
怪不得这老混蛋会拉离歌,老家伙对我说,多看书有好处,常言说的好,读万里书行万卷路。
我当时对他说,你好像说反了,老家伙嘿嘿一笑,然后恬不知耻的说,没反,因为咱们干的就是纸上谈兵的买卖。
好像真有那么点道理。
在他那里,我也多少学到了一些东西,那是学校无法交给我的,渐渐的,我开始和他一起斗嘴,脸皮也慢慢变厚了起来,日里我俩一起排练,老家伙说我的唱词很过关没什么大问题,所以要练的只是互相‘切口’以及随机应变的本事。
第一份工作来的时候,是一个下午,那时候我正在和老家伙对词儿,忽然老家伙的手机响了,他掏出了手机看了看,顿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只见他对着电话说:“唉,孙姐,我是小韩,啊,对,没错,我们现在是搞这个……啊,是么?那咱得面谈,对,对,放心放心,保证货真价实,我跟你说过,我那远房老弟可是祖传的手艺,要不是他爹妈有病需要钱他也不会出来挣钱,嗯,那谢谢陈姐,咱们一会儿见…………”
我听着韩万春的话,心里面激动之余不免对他鄙视,心想着这老家伙就知道拿我开涮,你爹妈才有病呢,但是在一旁也不好声张,只见老家伙又说了一会儿后便挂断了电话,然后对着我十分兴奋的说道:“看见没,我就说咱们出去发名片有用吧,来钱啦小远。”
我知道生意终于上门了,心中自然开心,要知道里苏译丹的生日可不远了,现在戒指钱还没着落呢,于是便慌忙询问他怎么个情况,韩万春对我说,之前拜访过的一个‘开结善堂’佛像店的大姐接到一个活儿,但是由于某种原因,她好像有点搞不定,所以就联系了韩万春,要知道最近老家伙一直没有收入来源,所以便满口答应,于是约定了地点想先探探虚实。
于是我和老家伙便出门了,因为这次可能是大买卖,所以老家伙用心的打扮了一番,你还别说,这老家伙一身正装的摸样还真挺唬人的,在路上,老家伙对我说:“小远,这是咱们开张的活儿,你可别掉链子,之前我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不就是少说话,最好别说,也别笑么?”
韩万春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没错,说的多错的就多,这件事我刚才想了想好像有些蹊跷,那个姓孙的娘们儿是个假‘出马’的,照理来说她有活儿的话应该自己干啊,怎么会便宜我?所以一会儿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到半个小时的光景,我俩就来到了和那大姐约定好的地方,这是一家咖啡馆,我俩到的时候,那位大姐已经跟雇主在等我们了。
我按照约定没有说话,在心里不停的暗示自己就是一假人,幸好我天性就不爱言语,那孙大姐见我们来了,便起身招呼我们,为我们互相做了介绍。
这雇主是个女的,四十多岁,穿的很体面,一看就是有钱人,不过气色不太好,看上去病怏怏的,韩万春带着我同她俩寒暄了几句后就和我一起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通过他们的谈话我听出来了,这雇主姓赵,家里挺有钱,好像是做大生意的,今年年初的时候换了一套房子,但是自打搬进去之后,他俩的身体就越来越差,而且怪事儿不断,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像客厅里面总有人似的,本来她俩也没往心里去,但是知道一个星期之前,那房子里面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让两口子觉得必须要找个明白人看看。
听到了这里,韩万春不动声色的对着那女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说一说?”
那个姓赵的女人叹了口气,她好像十分恐惧的说:“本来我和我老公也没觉得什么,但是那天我忽然发现我家里的天花板上……好像,好像长了什么‘东西’。”
长了什么东西?天花板上能长什么东西?我有点想不明白,而这时,韩万春看了看这妇女,又看了看那佛像店的女老板,那个卖佛像的女人对着韩万春使了个眼色,韩万春便会意,他也没继续往下询问,只是开口要了那雇主的生辰八字,然后掐了几下手指后,便淡淡的对着那位雇主开口说道:“嗯,根据我的推测,你天生火气很足,但是此火非旺火,年幼之时孤苦,二十岁至三十五岁之间方才转运,火缠木旺,你的丈夫应当是木命,火燃木,灰化土,火生土,你家里应该是做与土木有关的生意,不知道我说的对是不对?”
那个姓赵的女人顿时愣了一下,她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于是便有些激动的说道:“韩师傅果然厉害,没错,我丈夫就是搞房地产的,孙姐果然没介绍错人,那韩师傅,你看看我家这是怎么回事啊?”
韩万春见自己一语命中,便微微一笑,然后对着那赵姓妇女说道:“别慌,让我再算上一算,嗯,你虽然命中注定后半生富贵,但是却也有一小劫,恰巧今年乃是孤鸾入宫,有道是‘泪湿孤鸾晓镜婚,近来方解惜青春’,冒昧的问一句,今年你和你的丈夫感情是否有些不顺呢?”
“是啊,您可真神了!”那姓赵的女人说道:“听您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也不怕您笑话,我和我家那位,今天确实很爱吵架,但是……这和那些,那些脏东西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韩万春好像十分高深的笑了笑,然后故意用手正了正自己胸前那块‘周易协会’的牌子后,便说道:“咱们平时老是讲,夫妻和睦家和万事兴,要知道,‘夫’者,拆开来看乃是二人也,二人分别代表阴阳,和睦方可阴阳交融,百邪不侵,但是由于您命中今年犯煞,所以夫妻不和,阴阳失调,所以才让邪物入寝,这可能就是你命中当有之劫数。”
我真服了,听完了老家伙的话后,我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老家伙当真能侃,不过他口中的某些话倒是正确的,比如今年的确是孤鸾之年,孤鸾是星宿名,这个名词还是是古时萨满教所创的呢,记得当年老瘸子也跟我讲过这个,他说,孤鸾入宫,夫妇不和,这一年里命犯‘孤鸾煞’的夫妻确实很容易犯口舌。
但是这跟神鬼之事毛关系都没有,所以他之后说的那些完全就是嘴里开始跑火车了,不过你还真别说,这正是这老家伙几十年来跑江湖积攒下来的本事,当真把那个女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那女人慌忙向他询问应当如何是好,老家伙当然没那么傻实现把话说死,他只是对那女人说:“由于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要先看看再说,不过你也不用愁,要知道我除了五行预测之术外,还同这位表弟一起学习过萨满驱邪之法,不瞒你说我这位表弟从小浸淫此道,相信现在这个世道上也没有什么冤鬼邪魂能难得住我俩,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如果方便的话,我俩就登门拜访,顺便帮你家除了这事,怎么样?
他这一席话说的是鬼气森森,可能那女人是真害怕了,听老家伙说的如此邪乎,特别是听到他那句‘冤鬼邪魂’的时候,她很明显的打了个冷颤,听他说完之后,便惊喜参半的答应了下来,又聊了几句之后,便留了地址起身告辞,末了还吩咐服务员,让我们随便点单,记在她的账上。
卖佛像的大姐送那姓赵的妇女出门,见雇主走了以后,我便松了口气,然后有些好笑的问老家伙:“我说春叔,你这也够能扯的了,忽悠的人家一愣一愣的。”
韩万春瞪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扯个屁,我是凭真本事算出来的,没告诉你我家祖传的手艺么……”
老家伙似乎真的有些本领,这个我是知道的,他除了一张嘴皮子很是厉害之外,当真懂的一些卜算之法,用来算人出身很准,但是他自己也说过,自古以来的相术,都是是挂就不准,他算卦只能算出个大概,剩下的也就只能靠两瓣儿嘴皮子忽悠人了。
就在这时,那个当介绍人的大姐回来了,之前说过,这老家伙的人脉很广,那大姐和这韩万春也算是老相熟了,他俩都是同道中人,也就没有了什么忌讳,只见她一屁股坐在我俩对面后,就开门见山的对着老家伙说道:“我说老韩,这次可便宜你了,大买卖啊,一定要把握好,知道不?”
韩万春慌忙点头,然后笑着奉承道:“那是那是,这多亏了孙姐帮忙啊,不过孙姐……兄弟还有点想不明白,是不是这家真的‘冲着’什么了?”
大家都是本地的狐狸,也就不再玩什么聊斋了,韩万春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要知道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事情,那个卖佛像的妇女就是个骗子,有大买卖她为什么不自己做?所以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只见那孙大姐嘿嘿一笑,然后对着韩万春说道:“你小子还是这么精啊,没错,我跟你说啊,”
讲到了此处,那孙大姐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笑声的对着我俩说道:“这次可能真踩着‘雷’了………………”
踩雷,是这些骗子神棍们的行话,意思是真碰见鬼了。
原来,那姓赵的女人很信这神鬼之事,之前也在这孙大姐的店里请过佛像,当她向孙大姐开口讲出自己发生的诡异之事时,孙大姐当时就满口答应了要亲自‘出马’帮她,可是当她到了那雇主家之后,顿时就害怕了,知道这已经不是光靠骗就能了账的事儿,要知道她怎么说也有正当生意,要是硬撑头皮骗人家的话,最后反而会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多少有点划不来,可是她却又不想让别的同行来占这个便宜,于是她就想起了韩万春。
要知道韩万春和她可不一样,我俩属于游击队员,没有固定的买卖和名声,即使骗了人家的钱财而不办事儿,那也对我俩造不成什么影响,于是,这孙大姐便当起了中介人,把韩万春介绍给了那姓赵的女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懂了,看来这个姓孙的中年妇女是想动动嘴皮子就挣一笔中介费,她说完了以后,便对着韩万春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了,不过我话可跟你说明白了,你俩能不能搞定那是你俩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是‘听说’你俩懂这个的,明白么?”
韩万春笑呵呵的点头,然后说道:“明白明白,事成了以后一定忘不了孙姐的好,老规矩,你占三成,下次还有这好事儿别忘了兄弟。”
那孙大姐满意的点了点头,而我的心中却还有些纳闷儿,于是便忍不住的问道:“孙阿姨,那家到底怎么了啊?”
“小孩子别问太多。”韩万春对我说道:“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么?”
你还能真让我一直当哑巴啊,我鄙视了一眼老家伙,心想着你要是真牛逼的话那你自己唱去,而那孙大姐想了想后,便对着我俩说:“不过,我真得跟你俩说一声,到时候机灵一点,他家那屋子还真挺邪的…………”
邪不邪,晚上就知道了,当晚八点多,我和老家伙就去了雇主的家里,高档公寓,我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我手里拎着鼓,背着一个大背包,背包之中是已经等下跳大神时要用的物件,那姓孙的女人领着我们上了楼,开了门后,我直感觉到一阵阴风铺面而来,于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进了那屋子之后,我感觉到心里竟然很憋屈,很闹心的感觉,那女人似乎很害怕,有些不敢进屋,只是站在门口对我俩说:“那个……就在楼上的第一间卧室里面。”
韩万春这个老家伙似乎胆子很小,但此时他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便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对着我说:“表弟,咱俩就去看上一看。”
鬼虽然可怕,但是穷更可怕,这是老家伙的名言,由于之前知道了这屋子可能很邪门,所以我刚进门的时候就有些肝儿颤,哪里还有胆量往里走?可是这天杀的老家伙似乎没给我反驳的余地,直接拽着我的手硬着头皮往屋子里走,我一边在心里面咒骂这个老混蛋一边无奈的跟他上楼。
这是个复式的公寓,由于那雇主不敢进屋,所以我俩只好自己摸索,越往里走我越觉得难受,这屋子里面的湿气怎么这么重?我上楼的时候扶着墙,墙壁上似乎都潮潮的,而且越往上走,心里面就越压抑,虽然之前也遇到过一些诡异之事,但是此时的心中却还是害怕了起来。
幸好开了灯,多少能让人安心一点,要不然的话,我真怀疑我会不会又耸了想逃跑,老家伙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我感觉到他的手都有些颤抖,到了楼上,湿气越发的严重,一股霉味钻进鼻子,韩万春深吸了一口气,进了卧室摸索着开了灯。
这一开灯不要紧,我顿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娘的,果然是踩着雷了!
只见那卧室之中霉味扑鼻,湿气相当严重,以至于墙壁之上竟然都生了青苔,虽然生青苔霉斑还不算诡异,最诡异的是那些霉斑的形状。
只见那卧室的天花板上生出的霉斑在灯光下,赫然是一张张人脸的形状,依稀可以辨认男女,一张,两张,居然大概有十余张之多,有鼻子有眼,甚至有的还生出了身体,好像抱成一团不住挣扎似的,乍眼一看就好像画上去的一般。
我望着那些人脸摸样的霉斑,直感觉到阴风阵阵,脊背发凉头皮发麻,心里面暗骂道,这哪儿是什么有点邪门儿啊,只要有点常识的都能看出来这分明就他大爷的是一凶宅好不好!
(抱歉各位,今天由于有事,只此一更,明日恢复正常,拜谢中。)
第六十七章 全家见鬼
这分明就是凶宅好不好!
我见到此等情景,心中顿时就是一哆嗦,然后很清晰的感觉到,握着我手的老家伙也是一哆嗦,然后我俩十分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老家伙嘴角直颤,我俩都没说话,就这样哆哆嗦嗦的退出了卧室,关上了门。
哎呦我槽,吓死我了,关上了门后,我俩面面相觑,暂时组织不了任何言语,我心想着这已经太显而易见了吧,除了闹鬼外,哪儿还有第二种解释?要知道幸亏苏译丹没在这儿,要不然她一定又开始嘿嘿笑了,可我不是那小妞儿啊,我就是一正常人,虽然以前也招过鬼,但是却依旧会害怕,过了好几秒,只见老家伙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他***,我就说姓孙的那个娘们儿哪有这么好心,竟然让咱俩干这么邪门儿的东西。”
确实,我当时咽了口吐沫,然后对着老家伙发自肺腑的小声说道:“春叔,太吓人了,咱俩还是别弄了,赶紧撤吧。”
稍有常识的人都会看出,这里确实闹鬼啊,要不然平白无故的天花板上怎么会长出那么诡异的东西?
“撤?往哪儿撤?”只见那个老家伙紧紧的攥着我的手,然后低声说道:“不能撤,说啥都要干这活儿。”
我见他不想走,便对他说:“可是万一真惹着点什么怎么办啊?”
“你小点声听见没?”只见韩万春咬了咬牙,然后对着我低声说道:“你不想要给你那个小对象买戒指了?你不想买戒指我还想吃饱饭呢,现在咱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光吃方便面都要吃贫血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知道不?”
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确实想他所说的那样,如果这单生意不接的话,那估计戒指算是没戏了,跟他相处了这些日子后我发现,这老家伙真的挺穷的,真不知道他以前骗的那些钱都干什么了,连他自己都说他攒不住钱,有钱三天乐,简直比我还穷,而这些日子由于查的严,他连卖艺都不敢出门了,天天泡面,一张嘴都一股子防腐剂味儿,正所谓穷向胆边生,即使知道这儿很邪门儿,但老家伙依旧狗改不了吃屎,还是想要冒险敲他一笔。
不过他这么做也对,要是不接这单生意的话,估计过两天我俩都得穷的吃屎去了。
我苦笑了一下,这当真是人生入戏啊,我本来就是个大专生,没想到还没毕业呢就要靠跳大神挣钱了,这等会要是真召来点什么可如何是好啊,难道还要我用帮兵口诀?
一想到这帮兵口诀,我就又想到那些黄皮子了,于是下意识四下瞅了瞅,娘的,要是又出幻觉了可怎么办?
想到了这里,我只好伸手紧紧的将记在腰带上的玉石抓在手里,没办法,只好硬撑了。
韩万春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才跟我一起下楼,而那雇主还在门口焦急的等待,见我俩下来了,便慌忙问道:“怎么样,韩师傅,我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看过了刚才的那一幕,吓得老家伙脸色有些发白,只见他想了一会儿,这才对着那女人说道:“借一步话说。”
说罢,他和我走出了那屋子,关了房门在,楼道中,我长长的出了口气,只见那韩万春铁青着脸,对着那姓赵的女人说道:“不瞒你说,你家屋子里现在全是鬼。”
这个字儿在夜晚似乎是禁语,那雇主顿时吓坏了,于是她慌忙问韩万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只见老家伙硬着头皮对她说道:“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恶鬼,它们好像是一家,有老有少,想要赖在你家不走,你和你丈夫的身体也被他们影响,长久下去必定会出祸端,它们太凶恶了,抱歉……可能我们……”
“别介啊,韩师傅!”听老家伙这么一说,只见那女人都快被吓哭了,她慌忙对着韩万春说道:“求求你救救我俩吧,孙姐也这么说的,只要你能搞定这事儿,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啊!”
韩万春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个老家伙想了想之后,便试探性的说道:“钱,不是大问题,我们修道之人为的就是结善缘,你也知道,我们是跳神的,所以钱只是给那些神仙们的车马费,不过……这次好像不好办,想要请走那些鬼,除了跳神之外,你可能还需要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那女人此时真的已经上套了,于是韩万春便对着她说:“需要一对纸童,就是纸人,要知道你的家里面已经被邪物所占,而且已经对你们夫妇的身体造成了影响,所以必须要尽快将其除去…………”
“那就快点吧韩师傅,求求你了!”那位雇主似乎都要急哭了,而要知道韩万春何许人也,他要的就是这效果,于是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雇主说道:“嗯,有点小麻烦,由于事出匆忙,所以这次我们并没有带纸扎童子,这样吧,我给你个电话,你自己买来让他们送过来吧。”
说罢,他拿出手机装作翻电话薄的样子,可当时都什么样了,外加上那姓赵的女人似乎真不差钱儿,她慌忙对着老家伙说道:“韩师傅,你帮我弄吧,多少钱我都给。”
韩万春嘿嘿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对我示意,我当时已经明白了这老家伙的用意,心想着这老杂毛够黑的了,他这是想要狠狠的敲上一笔,尽可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榨光着女人身上所有的钱财,因为我当时已经略微明白了这圈里面的门道,基本上大家都是互惠互利,老家伙推销出陈歪脖的纸扎花圈,都有一半的回扣拿的,我心里面虽然对此有些反感,但是没办法,谁让我是干这个的呢?
而且我也不是不想通过正路赚钱,可是结果呢?娘的,我可怜别人,谁可怜我啊?!
于是我便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手机,当着他俩的面打给了陈歪脖子的花圈店,花圈店这种买卖是没有关门时间的,因为临近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死人,之前那个外号叫钱扎纸的小子跟我说过,晚上的时候他都在店里面通宵游戏,果然,电话通了,那边传来钱扎纸的声音,他懒洋洋的说道:“你好,平安花圈店。”
钱扎纸这个人精的可以,可能是入行早的关系吧,我简单的说了一下我们的位置和怎么回事儿,他就已经猜出个大概了,于是没说二话,便对我说稍后就到。
挂了电话后,韩万春和那雇主由于不敢进屋,便在楼道里面聊天,我下楼去接钱扎纸,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他就到了,在小区的路灯下,这个比我高上一头的家伙背着两个麻袋笑呵呵的朝我走了过来。
上了楼之后,钱扎纸将两个麻袋戳在地上,当着那女雇主的面儿拽掉了麻袋,一对纸扎的童男童女登时露出了脸面,半腰高的纸人,身上穿的衣服都跟以前地主老财家少爷少奶奶似的,圆圆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给人一种特诡异的感觉。
那雇主明显又害怕了起来,至于都有些不敢瞧这俩东西,韩万春对钱扎纸说:“辛苦了小钱儿,多少钱?跟你说这都是自己家人,给优惠点知道不?”
钱扎纸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放心吧叔,能给你贵了么还,一个八百八,讨个吉利,你给一千六得了。”
就这俩破玩意儿要一千六?尽管我之前早有准备,但是当听到了这俩纸糊的小人价格时候,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吃惊,要知道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一堆废纸和柳木条子啊,被他扎吧扎吧,竟然卖出了人参的价儿。
韩万春眼带笑意,分明是很满意这钱扎纸的要价儿,于是他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还是贵了点,能再便宜不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说完后却在那雇主的耳边小声说道:“死人买卖,也就这价了,要知道一个骨灰盒现在还一千多呢。”
一句死人,一句骨灰盒,顿时让那女人满脸煞白,哪里还想要砍价,于是她慌忙从包里取出了一沓钞票递给了那钱扎纸,钱扎纸点头谢过,那雇主给完了钱,便有些慌张的问道:“韩师傅,东西都齐了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
韩万春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要知道他也害怕,便当即说道:“现在就开始,等一下你站在旁边不要说话,表弟,你先去换衣服吧。”
说罢,他有些不安的再次拉开了门,当晚的情形现在想想其实真挺可笑的,要知道我们全都心知肚明这房子里面有鬼,但由于彼此的某种需要而必须硬着头皮进去,那雇主想要早点了了此事,而我们,则是想早点拿到银子。
钱扎纸似乎好不容易才出来一回,似乎不想这么早就回去,而且他好像没见过跳大神儿,居然还对这玩意儿挺感兴趣,于是他便对韩万春说道:“春叔,我能看看么。”
当然可以了,多一个人壮胆也好啊,我心里想着,老家伙和我想的一样,于是他点了点头,我们四个人再次的进到了这房间里,刚一进房间,只见钱扎纸的眉头忽然一皱,然后望着楼梯的方向瞪大了眼睛,只见他惊道:“哎呦我去,这老些怪!”
他这抽冷子的一声,让我们三个都不自觉一哆嗦,那雇主差点就叫出来,而老家伙则沉声说道:“莫要多说,你去帮小远换衣服。”
钱扎纸吐了吐舌头,然后笑呵呵的答应了,我当时心里很纳闷儿,心想着这小子难道可以看见鬼?但是不对啊,见他刚才的反应,根本就不像是因为恐惧,反而倒像是有些兴奋的样子,特别是那句‘这老些怪’,怎么给我一种玩网游练级的时候忽然发现身边刷出了一堆野怪的那种感觉呢?
于是,我在厨房里换衣服的时候便小心翼翼的问他:“小钱,你看得见那些东西么?”
钱扎纸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顿时觉得四周的气氛再次鬼气森森。
要知道那楼上确实挺邪门儿的,但是这小子却不知道,所以他很有可能不是再吹牛,于是我便又问他:“那……那你怎么不害怕?”
钱扎纸被我这么一问倒是愣了一下,然后他露出了很憨厚的表情,对我说道:“为什么要害怕,在我老家那边,我家里人都能看见啊。”
想当年,别人曾经对我说过‘你见鬼了’这句话,我当时回的下联儿是‘你才见鬼,你全家都见鬼。’
可是没想到,今天我真就遇到了全家都见鬼的大哥了。
于是我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是重新的打量了一下这钱扎纸,只见他圆圆的眼睛,一脑袋有些发油的头发,苍白的脸,厚厚的黑眼圈,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到真像是一副常年见鬼的模样。
第六十八章 吃香
我顿时哑口无言,当真这个世界上真有能看见鬼的,而且还是全家都能看见,相比之下,我和苏译丹简直就弱爆了,于是感慨和恐惧之余,便不再多说什么,有些尴尬的对着他笑了笑,便低头换衣服。[www.uu234.com无弹窗小说阅读!]
不过钱扎纸一拉开了话匣子就止不住,他笑着对我说:“你别不相信啊,真事儿,而且在我家那边,很多人都能瞧见。”
“你是说重庆那边很多人都能瞧见鬼?”我有点哭笑不得的说到,说完这话后我竟然又有了一种自己是不是在幻觉里面的想法儿,这也太扯了吧,老天爷啊,这还是我知道的那个和谐社会么?
钱扎纸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这个倒不是,就我家那边是,我家不是市里的,是一个小县城。”
说罢,他便对我讲了他家里那边的事情,之前讲过,他这一手扎纸的本事乃是家传,他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做这个营生的,他对我说他家里的老人讲,干这个买卖的,都是在跟阴间打交道,由于他们做的东西,在‘下边’能变成实物,所以自古以来,阴间都有特定的鬼差同他们交流,钱扎纸对我说,他们做着扎纸的营生,都会沾染阴气,除了天生命硬的人之外,基本上都能或多或少的看见一些脏东西。
而他们那边论族,他们钱家里面最厉害的老人,每一年的中元节、清明节以及年底的时候,都能梦见阴差,而那些阴差在梦里会对其交代今年需要做多少东西,以及控制冥币的数量等等事情。
这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我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而钱扎纸讲到了这里,竟然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着:“可是到现在家里亲戚一般都做别的买卖去了,他们说干这个不好,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祖上传的手艺怎么会不好?就是有点麻烦就是了,哎,要是能玩一辈子游戏那该多好?因为现在只有我爸妈在家里面跟着我爷爷做活儿,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我爸才让我出来跟着陈大爷学学人家怎么做买卖。”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我一边往腿上套着棉裤一边想到,我之前还以为这家伙就是个单纯的中辍宅男呢,没想到丫竟然还有这凶残技能,你说我这是怎么了,这些年遇见的,不是能见鬼的就是想见鬼的,不是跟我玩催眠的黄皮子就是会唱离歌的江湖骗子,唉,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
套上了棉裤,我见钱扎纸还在喋喋不休,忽然我想到了什么,便问他:“你先小点声儿,我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钱扎纸见我这么问,便叼着烟指着我背后说道:“你说现在窗户外面那几个啊,看不清楚,好像让火给烧了似的呢?一个,两个,三……哎?它们们在看你呢。”
嗡!我听他这话后,顿时浑身又是一激灵,裤子差点都被下掉了,于是我慌忙回头看去,厨房的窗外,只有茫茫的夜色,以及点点灯火。
我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心想着这家伙看来确实能看见那些东西,他所说的,莫不就是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想害我的那些黄皮子鬼魂?
想到了此处,我慌忙抓下腰间的玉佩一边对着身后晃悠一边对着钱扎纸哭笑不得的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几个货,我说的是………刚才那楼梯上你看见什么了?”
钱扎纸见我问他这个,就对我说:“啊,你问的是这屋子里的啊,你等会我去看看。”
说罢,他竟然跟没事儿人似的推开门就出去了,转头又看了一眼后,这才回来对我说道:“他们好像是一家人,有个女的抱着个孩子,脖子上被抹了一刀,伤口大概这么长,嗯,这么长……”
说完,他伸拇指和食指跟我比划了一下,又比划出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而那钱扎纸则顶着俩大黑眼圈跟我说道:“大概就这么长了,它怀里那小女孩掉了一条腿,在手里面攥着玩呢,他俩在那楼梯那儿正看着春叔和客户聊天,他俩身后还有个老头儿,那老头儿拄着跟拐棍儿,肚子有个大窟窿,肠子跟门帘儿似的大概到这儿……”
说罢,他又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磕膝盖,听他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些无比灵异的事情,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就伤心太平洋了,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见他还要往下说,我慌忙对着他说道:“停停停!你不用,不用跟我说它们的扮相,你只要告诉我它们的数量到底有多少?”
“算上你身后的那些么?”钱扎纸问我。
我差点没吓蹦起来,慌忙用哭腔对他说道:“不算,你就告诉我这屋子里的就行了!”
钱扎纸似乎有强迫症似的,他出去确认了一下,然后回来对我说:“楼梯上反正是站满了,还有俩小孩儿拿眼珠子弹玻璃球呢……好吧好吧,大概少说也得一二十吧,真是开眼了嗨,我到东北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野怪。”
野怪你大爷啊,我望着这家伙,心想着你是不是还没从游戏里面醒酒儿呢啊,你真当这些东西是你练级用的怪了啊,就算是,但是你有装备么,呸,我想什么呢,慌乱之中,我竟然又胡思乱想了起来,我见这钱扎纸说话疯疯癫癫,于是心中也有些害怕,于是便试探性的问他:“你看见这么多吓人的‘脏东西’,难道就不害怕?”
钱扎纸见我问他,便十分憨厚的对我说道:“这有啥啊,我小的时候跟我爹去赶‘阴集’,看到的不比这多去了么?”
他的语气很随意,给人一种挺诚恳的感觉,不像是吹牛,‘赶阴集’我倒是听说过,阴集,就是阴间鬼魂的集市,等会儿,阴间?我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问道:“你家到底是哪儿的?”
钱扎纸眨巴了眨巴眼睛,然后对我说道:“丰都县的啊。”
果然!要知道丰都这个地方太有名了,那是中国鬼文化的发源地,据说那是阴间的首都所在,那是鬼城啊!不过以前老瘸子曾经对我说过,他说人现实中的丰都其实跟那个阴曹酆都不是一个地方,只能说那里是最接近阴间的所在,就像是一个是本体,一个是映在水中的倒影一样,但具体怎么回事儿,他也说不清楚。
钱扎纸对我讲,他说在他家那里,一年有好几个节日都有阴集,一到这时候他爹就收人所托赶集,有的时候也带着他,替人去烧纸钱送东西,那集市每晚一两点钟左右出现,四五点钟就消失,如果不提前走的话,赶集就会变成赶不及,而把小命丢在里面了。
我见他越说越离奇,心中不由听的呆了,刚想要继续问他一些关于‘鬼城’之事,哪成想就在这时候,厨房的们被推开了,韩万春一张老脸伸了进来,他压低了声音对我有些急躁的说道:“怎么还聊上了呢,这是聊天的地方么,赶紧的!”
我见他脸色发青,很显然是吓坏了,说来也对,这里的确不是聊天之地,还是抓紧出去走个过场然后脚底抹油哧溜哧溜吧!
这时,钱扎纸趴在我的耳边说道:“现在那个女的正站在春叔的后面,那个小孩正抓着它的小脚丫捶他肩膀儿呢。”
我浑身颤抖,尴尬一笑,觉得还是别把这事儿告诉这老家伙的好,因为他说他有心脏病,别一吓再把他给吓过去。
于是,我只好对老家伙说:“嗯……好,好了,叔你换不换衣服?”
老家伙摇了摇头,示意他不敢换,只是从我手中接过花冠,然后在我耳旁小声说道:“吓死老子了,这屋太邪了,浑身不自在,肩膀还疼起来了,跟受风了似的。”
你就当自己受风了吧!!我都快哭出来了。这也太折磨人了吧!
我多想现在就二话不说直接冲下楼去打个车回家洗洗睡,但是没办法,逼到这份儿上了,必须硬挺了,于是,我让老家伙先出去,然后对着钱扎纸小声的问道:“在你看来,那些……嗯,就是屋里那些‘东西’,有没有要伤人的意思?”
钱扎纸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放心吧,想害人的一般都瞅你笑,就想你后面窗户外的几位似的,跟流氓看见大屁股娘们儿似的,屋子里面的都没笑,所以都不是红名怪,应该不会主动攻击咱们,看上去好像只是喜欢这儿不想走似的。”
你别说我身后那些行不行!你故意的吧小哥儿!?我相当无语的望着这疯疯癫癫满嘴游戏术语的钱扎纸,此时感觉被他说得我后背都已经麻了,于是便对着他说道:“等会儿你站在我的身边儿,要是有危险的话别忘了通知我啊,明天我请你喝酒,啊,对了,窗户外面那几个要是进屋了你也提醒我,知道不?”
“真的?”钱扎纸好像很开心似的,于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对我说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不过我挺纳闷儿,你真不会跳大神啊?为啥感觉你这么害怕呢?”
“胎带的没办法。”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看来,这钱扎纸原来是以为我会唱萨满歌所以才跟我讨论这些的,不过这算什么道理啊,谁说会跳大神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呸!
这时,客厅里面的老家伙又开始催促了起来,没办法,只能上了,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和钱扎纸走了出去,听完之前钱扎纸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真不敢再瞧那楼梯处了,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来到了韩万春和那姓赵的女人身前。
韩万春在外面早就收拾好了茶几,我颤巍巍的从背包中拿出了贡品香烛摆在茶几之上,两个童男童女纸人分别立在茶几左右,那雇主此时脸色相当不好,很显然是被这阵仗给吓坏了,老家伙的脸上也冒出了汗,但却还是硬撑出一幅高深的模样安慰那女人不要害怕,没事的,没事的。
可我们都心知肚明,到底有没有事,还是个未知数。
韩万春定了定神,自己坐沙发上,戴上了花冠,那花冠是按照着网上找到的萨满物件图品打造的,里面是钢丝,外面缠着一圈薄薄的铜片,前脸儿垂下了十六条五颜六色的花布,正好将韩万春的面部表情遮挡,这花冠虽然没有之前老瘸子的那个看上去精巧,但是却挺能唬人的,他低下了头,然后对我说道:“开始吧。”
我点了点头,又咽了口吐沫,然后这才回道:“嗯。”
说罢,我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一把贡香插在了带来的小香炉中,青烟上升,贡香的味道环绕在屋子里面,虽然打着灯,但却还是让人感到不安。
我拿起了鼓,站在离韩万春三步开外,心中七上八下,刚想开口吟唱,可是就在这时,钱扎纸走到了我的身边,对我小声的说道:“它们闻到香味儿,都下来吃香了。”
听完这话后,我手里的鼓差点儿都没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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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娄金狗
想象中的东西,远比实际看到的吓人,特别是在那种环境下。
当时已经差不多十一点左右了,正是万物沉睡鬼魂出没的时辰,老家伙坐在沙发上,虽然看上去很镇静,但是从微微颤抖好像痔疮发作似的身体已经将他完全的出卖,他那时的心理活动大概是这样的: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个小瘪犊子为什么还不唱?
我也想唱啊,但是在这凶宅里面,特别是你已经知道了旁边有好几十号跟车祸现场似的鬼正看着你,特别当钱扎纸伏在我的耳边对我说,那些鬼下来吃香了的时候,我竟然没把持住又是一颤。
鬼吃香,当然了,这个比较好解释了,自古以来就有烧香磕头祭拜鬼神之说,讲的是贡香的气味鬼很喜欢,又有说香与烛都是鬼魂爱吃之物,粗略的算计了一下,刚才我点了一把香,香气散开,所以那些鬼魂才会被吸引过来大嗅香气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钱扎纸,心想着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存心想吓唬我,告诉我这些干嘛?
要知道我这人天生的胆小,还爱瞎寻思,这会儿,就算钱扎纸不跟我解释,我脑子里面就已经浮现出那副鬼吃香的画面了。
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鬼魂双脚离地全都飘到了桌子前,一个个就跟迈克尔杰克逊似的无视地心引力直勾勾地俯下身躯,贪婪的吸着那香炉之中燃烧的贡香,天哪天哪,这种画面也太恐怖点儿了吧!
我偷眼朝那桌子上的香炉望去,只见那数十根贡香虽然已经点燃,但散开的烟雾竟然没有多少,那些燃烧的香头忽明忽暗,就好像是抽烟一样,燃的很快,短短几十秒间,竟燃烧了一寸左右。
虽然是夏天,但是我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这里太凶了,难道真的要唱下去么?
而那雇主见我脸色不对劲,也更加的慌张起来,不过她不敢动弹不敢言语,只拿余光不停的扫射的韩万春,如果眼神可以变成枪的话,估计这个时候老家伙早就被这女人给扫成簺子了。
老家伙由于被那花冠垂下的布条遮住了脸,所以看不清我当时的模样,他只是咳嗽了一声,示意我赶紧的麻溜儿的快点儿的整。
没有办法,赶鸭子上架,已经逼到份儿上了,不跳不行了,于是我一边将‘老七’(就是那块玉佩,老七是我为它取的花名)的红绳缠在自己手上,确保关键时刻能抓在手中,一边示意钱扎纸坐在那雇主身边不要在多说话。
钱扎纸坐在之后,我一咬牙,然后便咚咚隆咚咚咚的敲响了单面八弦驴皮鼓,鼓声在这凶宅之中显得十分响亮,我敲了一阵之后,便右手一甩,然后开口唱道:“娑林……啊不是,请神儿~~~啦!!”
由于紧张,刚一开口‘娑林瑞吉’四个字差点儿就顺出嘴边,幸好我反应的及时,将后面的俩字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都是被钱扎纸这老小子给闹得,这要是把帮兵诀整出来的话那可咋办?
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怎么就不能用帮兵口诀呢?反正这屋子里面有鬼,我为什么就不真的帮那女的一个忙把它们赶走呢?
我脑子里面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但是这念头刚一出现就被我否了,开玩笑,这屋子里面好几十鬼魂,我虽然名头上是个皇族萨满传人,但是根本就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啊,要跟它们谈判哪有那么简单?而且屋子外面那些黄皮子都在呢,万一再让它们把老家伙给附体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冒险了,大不了走的时候告诉那雇主说最好还是把这房子转手算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可怜人家呢?你可怜的时候谁可怜过你?
于是拿定了主意后,我叹了口气,又敲了几声鼓,便开口唱了起来:“日落西山呐~黑了天呐唉,嗨哎嗨呀~~!!”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呙投林去,家雀普鸽奔房檐,十家到有那九家锁,还剩一家门没关,摆上了香案果品全,扬鞭打鼓请神仙呐唉嗨唉嗨呀!!”
唱到此处,我硬着头皮按照这之前的排练扭动了身子,一边扭一边打鼓接着一边唱道:“左手拿起了午马未羊文王鼓,右手捎带那太公遗留竹节鞭,鼓也不是寻常鼓,鞭也不叫一般鞭,早年文王造此鼓,后世流传到帮班,文王鼓,柳木圈,横四竖四八根弦,四根朝北四根朝南,四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定江山,又在弦拴了,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大铜钱呐哎,嗨哎嗨呀!!!”
咚咚隆咚咚咚,东咚隆冬咚咚,没办法,这房子里面太邪门儿,所以我不敢唱真的萨满歌,连类似的都不想尝试,只是尽量唱一些从神调中更改的句子,不过见那雇主好生惊讶,我这身行头老家伙那副扮相,应该可以唬住她,钱扎纸坐在那里,听我唱了一段后,竟然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就差给我鼓掌了,我看了他一眼,心想着大哥你可别光顾着看戏啊,帮我多盯着点儿!
一边想我一边又唱道:“古有文王访过贤,渭水河畔把太公搬,仙赐太公竹节鞭,保得周朝八百年,今日鼓鞭到了帮班手,帮兵就要把仙搬,神鼓一敲震山响,竹编一赶江河干,江河一干不要紧,乌龟王八就上了沙滩,虾兵蟹将听我令,速速快去把信儿传,此信东奔到五岳,往西投奔至黑山,神仙见信要不到,帮兵天天敲鼓扰的你们不得安然呐唉,嗨唉嗨呀~~!!!”
这套假词儿也是我跟老家伙研究的,我一直不主张在这词里面加上什么乌龟王八,觉得很没档次,可是当时老家伙对我微微一笑,然后不屑的说,跳大神又不是交响乐,越接地气儿就越有人信,在这大城市里有几个见过跳大神儿的?这就是艺术啊小伙儿!
这充其量叫恶搞,我当时心里面想到,不过在我唱完这段后,我觉得那雇主已经深信不疑,而钱扎纸则摇头晃脑的跟我一起哼哼起这调子来,我苦笑了一下,刚要继续往下唱,忽然那沙发上的韩万春发出了‘嗷’的一声!就跟踩着了耗子尾巴似的。
他这抽冷子的一嗓子喊出来不要紧,直吓的那雇主也发出‘哇’的一声尖叫,而且也把我吓的够呛,幸好我知道,这是我俩之前就定好了的暗号。
老家伙喊出了这一嗓子后,顿时扭动起了自己的身体,就好像癫痫发作似的开吃抽风,我心里面明白,这老家伙当真是害怕了,于是便不想再耽搁,不等我多唱几段儿就直接进入正题。
见他这德行,我也就只好顺着他,于是便把鼓点改了,对着那吓得不轻的雇主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害怕,这是神仙上身了,然后便张口唱道:“神鼓一打响叮咚,我请老仙下山峰,老仙出了洞门口,抓把黄沙就把门封,腾云驾雾起在空,来到了此处此屋中,叫老仙,请视听,舟车劳顿很辛苦,来了就要通姓名,府上那处说给咱,也好帮兵改日登门道谢你说中不中啊哎哎哎嗨呀~~!!!”
随着我的鼓点,老家伙缓慢的站起身来,一步三扭,就跟跳秧歌似的,只见他一边扭动一边开口唱道:“哎,哎哎哎哎哎呀~~!叫帮兵,你视听,问我姓来姓也有,问我名来也有名,秦王寻仙过东海,徐福东海遇仙峰,蓬莱仙岛神仙洞,朝阳古洞练道行(此处‘行’音为三声‘横’。),你要问我是哪一个,我本是东海降魔老祖道号娄金星啊唉唉唉嗨呀!!”
这老家伙唱词的时候把嗓子压的很细很低,就跟唱花旦似的,不过一听他说自己是谁我就有点无语了,之前我俩商议过,他假装上身以后随机想自己该装哪个神仙,但是我实在有点想不出这‘东海降魔老祖’到底是谁,有这个人么?还有那‘娄金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从二十八星宿里面的‘娄金狗’演化来的吧?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吓糊涂了,那娄金狗好像是西方的星宿,啥时候又跑东海去了?
索性,外行看热闹,那赵女士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老狗本是胡扯一通,见这老家伙跟蹦迪似的,而且声音还变了,顿时被镇住,听这‘神仙’的名字这么长,虽然没听过,但是好像也对她造成了很大的震慑力,我见老家伙唱完,便慌忙一边敲鼓一边对着那赵女士说道:“别叫,别害怕,东海降魔老祖来了,快拜,快拜!”
当时那种情形,谁见了谁都肝颤,于是那雇主慌忙对老家伙作起了揖来,而老家伙没有理她,依旧一边蹦迪一边对我唱道:“叫帮兵,再视听,今日何时请我下山峰,舟车辛苦你知道,累的咱家直发懵,要是没有要紧事,我定要将你们抽筋扒皮吃到肚里就当你给老仙接风啊哎哎哎嗨呀!!”
老家伙放狠话了,这话当然是唱给雇主听的,意思就是先吓唬吓唬她,让她觉得这次请下来的神仙不是什么善类,而那雇主此时完全进入了我们的圈套,虽然有点听不明白,但是她却也懂这个请下来的‘神仙’还没办事儿呢就已经生气了,于是她慌忙对我投来了乞求的眼神。
现在不管跟她要多少钱,估计她都得给了,于是,我便又敲了几声鼓后,便对着老家伙唱道:“娄金老祖你视听,不要恼也不要懵,今日自有要紧事,需要您老显神通,苦主赵氏买房产,没住几天就闹灵,不晓犯了哪一类,不知冲了那家灵,帮兵请您到此处,还请老仙大发慈悲可怜苦主帮咱看看你说中不中啊哎,嗨哎嗨呀~~!!!”
这些词儿当然都是我和老家伙事先琢磨好的了,一环套一环,全都是切口,接下来老家伙就要切入正题圈钱了,果然,只见他蹦蹦哒哒的唱道:“要我帮忙那也中,仙家慈悲显神通,可奈何咱家来的急,来的路上就受了风,现在腰酸腿也疼,没吃没喝没有贡,咱家神通恐怕也不灵通啊哎嗨哎嗨呀~~!!!”
说完后,这老家伙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摇头晃脑,不再唱下去了,那雇主见他有坐下了,慌忙看了看我,而我心想是时候了,于是便一边敲鼓,一边来到了那赵女士身边,我对她小声的说道:“赵阿姨,有点不好办啊。”
“怎么了是?”那雇主颤抖的对我说。
我把心一横,然后开口对她说:“这次请来的神仙好像是东海的野狗精,脾气挺大,好像想要点酒肉的和供钱儿,要是咱们不给的话,估计帮不上忙还得缠上你。”
第七十章 子不戏
“钱倒是好说,但是你们也没让我也准备酒肉啊,这可怎么办,我现买去,可,可我不敢啊?”那赵女士说到了这里都快哭出来了。
我的心中顿时又是一阵内疚,心想着这样当真好么?可是不这样的话,我又哪里去弄钱给苏译丹买戒指呢?
不管了,不管了,千万不能心软,千万不能心软!
于是,我一咬牙,然后对着那雇主说道:“我去跟老仙商量商量。”
说完后,我就又回到了韩万春的身前,然后敲鼓唱道:“神鼓一打哐哐哐,叫声老仙听衷肠,没备肉也没备酒,只因使出太匆忙,自古酒肉穿肠过,银钱金身堆满堂,只有贡钱不敢忘,俗肉凡酒臭皮囊,还请老仙你,多多担待可怜苦主发发善心肠啊哎嗨唉嗨呀!!”
一段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词,唱的我自己都微微脸红,虽然之前也想过我行骗时会怎样,但此刻才终于了解,于是,我便低下了头,也不唱了,将鼓鞭夹在腋下,对韩万春伸出了手掌,说道:“行不行。”
韩万春从布条的缝隙中偷眼望着我,这数是实现他定好的,于是便点了点头,尖着嗓子说道:“中~~!!”
说完后,他又起身唱道:“叫声帮兵听真言,仙家不在乎这些钱,空有金山千万座,只是俗世风尘烟,奈何规矩古时定,咱家只能照着办,今日享你银钱五千五,乃是苦主今生结福缘啊唉嗨哎嗨呀~~!!!”
他这话已经说得很明了了,于是我转头看了看那赵女士,只见她听到这老家伙要五千五的时候,竟然面露喜色,看来这比她心中的预算要少,于是他慌忙的点了点头,从包里面掏出一沓钱,点了出了一沓,由于不敢起身,于是钱扎纸便接过了那钱,起身放在了香炉之前,然后走到我的身边,压低了嗓子小声儿的对我说道:“有点不对劲儿,现在客厅里面挤满了,越来越多,还有不少从上面下来,光趴在春叔身上的就有三个……有的已经在笑了。”
哎呦我去!!我听他这么说以后,心中顿时暗道了声不好,这回好像真玩儿大了,同时想起了小时候听来的一件事情。
老瘸子曾经对我说,萨满歌之所以会招来那些东西,是因为当年青巴图鲁跟东北的野仙定下盟约,再将帮兵口诀通过古时巫教留下来的调子唱出,要知道自古以来,音乐这种东西就受万物欢迎,不光人喜欢,连动物甚至植物都会受影响,所以,不光是人喜欢听歌听戏,动物或者鬼魂邪祟也十分喜欢。
自古以来在闽南一带,就有中元节唱鬼戏的习俗,讲的是鬼节那日,有善人深夜摆下戏台,请戏子唱戏,却不请百姓关上,因为那场戏,是唱给鬼听的。
萨满歌也是如此,是古时巫教萨满用歌声咒语沟通天地的调子,正统的萨满歌的作用暂且不提,单说说一般的歌曲或戏中,从古时就有‘子不戏,丑不武’之说。
这句谚语的意思是:子时不适合唱戏,丑时不适合练武,因为子时乃是阴阳交会百鬼夜游之时,此时唱戏或者唱歌,很容易引来脏东西,你有没有在夜店里面唱歌时忽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出现的经历呢…………当然了,这与此事无关,所以就此不谈。而子过丑出,讲的是阴过阳出,此时日月交换,夜里所生邪秽瘴气未消,在这个时间段练武只会导致秽气入体,无益有损,因为只有老牛在这个时间醒来准备耕种,而牛经常在这个时辰吃草反刍,吃的草料之中不光带有晨水露珠,更间接的沾染邪秽之气,所以牛这种动物能够通灵见鬼,而且体内秽气会从眼中排出,这也就有了抹牛眼泪可以见到鬼的传说。
娘的,我怎么忘了,鬼是喜欢听戏的啊!虽然我唱的不是萨满歌,但是却也算是戏啊!二人转可不就是唱大戏么靠!我当时越想越害怕,钱扎纸说屋子里面的鬼越来越多,有的还爬到了老家伙的身上。这顿时让我哭笑不得,这到底什么情况儿啊,怎么一场假跳大神儿硬生生的把个凶宅搞成了二人转小剧场呢!?
想到此处,我也觉得四周阴风阵阵,不行不行,现在风太紧,必须扯呼,要不然再磨蹭一会儿,鬼魂太多,这阴风变狂风,那还不是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为了不让那些鬼魂在这屋子里面上演《黄河大合唱》,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拉着几个人一起‘扯呼’(黑话,跑路的意思),说时迟那时快,距钱扎纸同我耳语到我反应过来,其实也就是那几秒的光景,于是,我慌忙敲起了鼓,有些焦急的唱道:“叫老仙呐你视听,帮兵有话要说明,现在苦主供银钱,五千大洋递手中,恳请仙家办事情,请问老仙,苦主家中到底冲了那门秽气沾了哪路邪灵啊哎嗨哎嗨呀~~!!”
韩万春见钱到手了,顿时心花怒放,要知道这老孙子贪生怕死,他心里比我想跑,于是便开口对我唱道:“叫声帮兵你听真言,咱家话里都说全,这赵家大宅虽美好,但有一事不周全,房梁下栋有窝蛇,天台上栋冲天险,灵蛇吐信本为吉兆,天险下刺也应安然,只因屋主前世作孽,杀人放火罪恶滔天,死去亡魂要把仇报,天棚显灵实在难缠,要想扫去这些苦鬼,还得咱家做法才得安然呐,哎哎嗨呀~~~!!”
我脑袋上的冷汗刷刷冒,这真是人心不足蛇吞了象,我听着这个老杂毛,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他这话里有话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直接告诉人家多烧烧香拜拜佛什么的不就完事儿了么?怎么他还想‘做法’?他会做个屁法,给鬼拉胡琴儿么?!
我转念一想,心中顿时明白了,看来这老家伙也没想到那雇主竟然如此爽快,五六千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儿,所以才觉得要少了,想再多要点吧。
他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所以才会如此厚颜无耻,但是我却知道啊,说实在的,我当时真有抬屁股就跑把这个老家伙单独关在这屋子里‘做法’的心都有了,可是我还真就干不出那事儿来,情急之下,我也就不再跟他唱什么‘黑话切口’了,于是直接停了鼓,然后对着那老混蛋说道:“我说,‘老仙’呐,今儿太晚了,要不,我先送您回去,明天再做法除妖?”
韩万春明显一愣,他心里面一定想着,这小子怎么了,怎么不唱了呢?莫非是忘词儿了?老江湖始终是老江湖,见我不唱了,也没有停下来,他也许不知道,那晚上正是自己的老江湖经验害了自己。
只见他一拍大腿,然后摇头晃脑的对我唱道:“叫声帮兵你要听哪,咱家不是忘恩负义人,受了苦主五千银两,那能不报所赐之恩?所以切莫谈论他事,还是讲做法铲除鬼魂,要说法事也不是随便做,需要何物你仔细听闻,我要的是,三百年桃木劈神怪,东方宝珠镇鬼魂…………”
镇你妹鬼魂啊!你现在都要被鬼魂给镇了你知不知道啊大叔!!我顿时无语了,见着老孙子还在唱,心中顿时无比焦急,我知道他的意思,什么三百年桃木什么东方宝珠,那根本就都是不存在的东西,他只是想要我给雇主提个醒再多要些钞票罢了。
可是当时的情景真的不适合再骗下去了,老家伙装神弄鬼唱大戏的时候,我又偷眼瞧了瞧钱扎纸,只见他的脸色也变了,他看着那还在自嗨的韩万春,然后看着我一个劲儿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胸口、后背、头顶,他的意思我懂,多半是老家伙的这几个部位都被占领了。
真的不能唱了,我一手将‘老七’紧紧抓在手里,同时蹬着老家伙,只见他还在摇头晃脑的唱道:“王母娘娘的蟠桃我要俩,铁拐李的葫芦……我不想死啊!!!!!”
哎呦卧槽!!
我当时刚想对着老家伙大喝一声‘不演了赶紧跑’,哪成想那老家伙唱着唱着,忽然俩眼睛一翻,捂着自己的肚子猛地尖叫了一声‘我不想死啊’!!
这一声如果是他自己喊的那就好了,可是这声音分明和老家伙的语气完全不同,之前老家伙为了唬人压低了嗓子,听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但是这一嗓子,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本来他唱的好好的,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座的人都愣了一下,连钱扎纸都长大了嘴巴,而那姓赵的雇主见了了如此诡异的跳神仪式后,本来精神就高度紧张,因为这处凶宅的影响,她的身体非常虚弱,见这‘娄金星’的声音忽然变成了女人,直吓的她顿时也跟着俩眼一番,昏了过去。
而我,望着老家伙,下意识的一哆嗦,也感觉到毛骨悚然。
但是说起来,这种场面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知道那老家伙是被附身了,于是还没等他再开口,我手里的‘老七’已经糊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啪的一声!!只见老家伙惨叫了一声后,就倒在了沙发上。
条件反射,我刚才的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问题来了:如果你抓着你块儿好像巴掌大好像鹅卵石似的东西,而你的面前忽然有人吓唬你,你会怎么做?
我的潜意识帮我做了一个明确的回答,老家伙被我一石头打倒在沙发上,我这才回过了神儿来,当时头皮发麻,大声的叫道:“小钱!怎么回事儿!?”
钱扎纸这时也蹦了起来,他对我说道:“从他嘴里钻进去的!!!啊,好像被你给拍出来了!”
那鬼魂看来是从老家伙的嘴里面钻进去的,但是幸好,我手中的‘老七’是信姐(姚守信)给我的辟邪之物,当时我心里面咯噔一声,当时也由不得我废话,于是我慌忙惊恐的叫道:“带人跑!!!”
说罢,我慌忙上前扶起了韩万春,一心只想跑路,老家伙倒在了沙发上,头冠已经掉落,幸好他皮糙肉厚而我也没多大力气,刚才那一下只是把他的鼻子给敲出血了,可是刚等我架起老家伙的时候,忽然听见钱扎纸大声的喊道:“又来一个,卧槽,这是什么怪??”
什么?当时我就愣住了,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见韩万春流着鼻血对我笑了笑,那笑容无比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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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子母肉菩萨
老实说,刚才把老家伙拍出鼻血之后,我心中并没有多少内疚,反而竟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丝爽快之意,要说都怪这个老混蛋,要不然我们哪会落到此般境地?都说面有心生,这话不假,这老混蛋的面相给我的感觉就是卑鄙无耻,他要是咧嘴一笑那更是猥琐下流。
可是,就在钱扎纸惊呼了一句‘这是什么怪’后,我低头望着老家伙,只见他正流着鼻血对我笑,那笑容诡异异常,让我心中一沉,暗道了一声‘完了’!
要知道那钱扎纸虽然为人疯疯癫癫,但是却生的一双可以见到鬼魂的眼睛,方才这屋子之中的诸多鬼魂又是抹脖子又是漏肠子的,我听着都渗人,但是他却觉得习以为常,很显然早已练就见怪不怪的心理,能让他如此惊讶的,那还会是善茬儿么?
说时迟那时快,我见韩万春对我如此阴险的笑,便知道他**不离十又中招儿了,我心里面不停的唾骂这个老混蛋,你说他刚才要是见好就收的话哪儿会惹来这般祸端?但是骂归骂,还是不能置之不理,于是我二话没说顺起右手的‘老七’再次向他的脸上拍去。
可我刚一抬手,忽然肋条上踹来一阵揪心的疼痛,等反应过来以后,已经被那个老混蛋一拳打在地上,连喘气儿都费劲!
那老混蛋揍了我一拳之后,本来想顺势扑在我的身上,但是被我条件反射的一脚踢开。
这正是一次生两次熟,幸亏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于是我屁股刚一着地,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治愈便慌忙捂着左肋向钱扎纸的方向蹭去,一边蹭一边对着老混蛋大骂道:“韩万春你不是人!”
钱扎纸起身将我扶了起来,然后对我说道:“他被人给控了,你说了他也听不见。”
我咬着牙,然后苦笑道:“我知道,但就是想骂,啊……疼死我了,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刚才说什么怪?”
钱扎纸对我说:“我也不知道,头一次瞧见这玩意儿,刚才那鬼钻进春叔肚子里以后,从楼上又飘出来一个……啊,小心!!”
说罢,他将我的头往下一压,我直感觉一阵阴风紧贴着头皮吹过,同时啪嚓一声,一张沙发砸在了我身后的墙壁上。
只见韩万春这个老家伙竟然直勾勾的站了起来,好像精神病似的朝我笑,两只眼睛一只朝下看一只朝左看,眼白之中满是血丝,眼泪和口水一起流到了前襟儿之上,很显然,刚才的那个沙发就是他扔的,只见他笑嘻嘻的望着我,嘴巴里面呜哇呜哇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见他这幅痴呆的模样,我惊讶之余,竟还有些摸不清头脑,心想着这是怎么了,被鬼上身了好像也不是这样儿的啊!
而就在我发愣的这一瞬间,只见那老家伙发出了一声怪叫,竟一把抓起了茶几,高高举过头顶后,我头皮一嘛,心想到被这玩意儿砸一下还不把脑浆子砸出来?于是便慌忙拉着钱扎纸拔腿就跑。
那茶几紧贴着我的后脚跟儿砸在了地上,碎玻璃溅了我一后背,真搞不懂这老混蛋一身的排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力,被他突然的袭击了之后,我俩都万分惊慌,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然手里面攥着‘老七’,但是先天条件不行,这要是冲上去的话,铁定会被老混蛋把豆腐脑给打出来。
于是还是扯吧!当时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不过,就在我俩还没跑到门口,钱扎纸忽然一把把我出了老远,只听咣的一声,偌大个沙发砸在了门上。
“哎呦!!”灰尘四起,我哭的心都有了,多亏了钱扎纸这家伙,要不然估计我现在已经在沙发底下压着呢,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前有狼后有虎,前有沙发拦路,后有老混蛋催命,惊魂未定之时,只见那被付了身的老混蛋竟然一摇一晃的朝我俩走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流着口水,我哭了,那怪钱扎纸说一般想害你的家伙都会朝你笑,果然是这么回事儿啊。
眼瞅着那老混蛋就要近身,我慌忙爬起身来一把拉过钱扎纸就往楼上跑去,我不敢进那卧室,只好钻进了旁边的那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上了锁,然后又搬了一张桌子抵在门口,做完这些后,那老混蛋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就好像催命的鼓点一样敲在我的心中。
我俩大气儿不敢喘一声,幸好,这门挺结实,要说有钱人装修就是能下本钱,虽然被那老混蛋好似擂鼓似的敲的咚咚直颤,但却没有破掉,而那老混蛋敲了几下后,在门外呜哇呜哇的怪叫了几声,随之安静了下来,看来他也清楚没那么容易就进门儿吧。
听着被附身的韩万春下楼的脚步声,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浑身无力,靠着那张桌子坐在了地板上,捂着我可怜的左肋大口喘息,这个时候,我才粗略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这是个书房,一面墙是书柜,钱扎纸也吓坏了,他本来就很少见阳光,脸色惨白惨白的,现在因为惊吓,看上去更像一张纸了。
我俩对视了一会儿后,我就一边揉着左肋,便对他说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到底什么玩意儿上了他的身?”
钱扎纸一边喘息着,一边对我说道:“我也不知道啊,都说头一次看见了,日他仙人的,好像是女的,但是没有下边儿身子,也好像是个小孩儿,但是满脸的皱纹,一张嘴,吐出了一堆胡子,总之…………”
现在好容易捡了条性命,于是钱扎纸就跟我形容了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原来,刚才我和老家伙唱戏的时候,着实引来了不少鬼魂,那些鬼魂看上去都好像横死之鬼,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却没有多少害人的意思,直到有一个鬼魂碰巧钻进了韩万春的嘴巴里面。
钱扎纸对我说,那个之前被附身的鬼魂被你一拳打了出去,而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下来了一个‘怪胎’。
能让钱扎纸是为怪胎的东西,那一定是怪胎了,钱扎纸对我说,那一共是两个鬼,一大一小,一个好像是女的,身穿蓝色寿衣,头发圆圆的盘在脑后,眼神恶毒,就好像是黑白照片里面的地主婆那样,应该没有下半身,因为那裙子里面看上去空空荡荡的,最离奇的是,她的嘴好像被什么线给缝上了,它抱着一个‘孩子’。
钱扎纸说到这里,便对我伸出手来比划:“你看,大概这么大,光脑袋就这么大………”
说罢他两手有比划了个篮球大小的形状,我顿时觉得不寒而栗,于是慌忙说道:“别比划了,赶紧说正题,然后呢?”
钱扎纸说,那个孩子好像是畸形一样,没穿衣服,身体就是婴儿大小,但是满身的褶皱,眼眉白花花的,脸上全是皱纹,就跟个小老头似的,那女鬼抱着孩子飘下了楼,小鬼直接就骑在了韩万春的肩膀上,然后那女的在韩万春背后抓起了他的手,于是就有了之后的那一幕。
这钱扎纸的表达能力好的惊人,我竟然听出了图文并茂的效果,即便是没有见到那两个畸形恶鬼,但是脑袋里面却已经勾勒出了那副画面,于是不禁哆嗦了一下,然后对着钱扎纸问道:“你那两个鬼只是抓住了他的四肢而没进他的身体?”
钱扎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千真万确,我估计春叔只是昏了过去,这种情况真是第一次见到。”
我心中不断叫苦,坐在地上心想着这算什么事儿啊,怎么第一次干活就遇到了这种离奇诡异的事情呢?要说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让我给遇见了呢?哎,可是没办法,说来说去这还得怪我自己,要不是想骗人钱财,估计我现在还在寝室里面看孙家良皱眉头听李松竹打呼噜呢,哪儿会落得这般下场?
我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怨天尤人也不是办法,还是抓紧想辙怎么活命吧,要知道那两个鬼既然想要害我们,就一定不会这么消极的等到天亮让我们逃跑,而且说起来楼下现在还有两条人命呢,如果不管他们的话,那他们多半会死掉的。
一想到死,我又是习惯性的一哆嗦,然后开始拼命的想起辙来。
索性我的左肋好像没断,就是生疼生疼的,我一边揉着肋条一边开始琢磨起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这屋子里面会有那么多的鬼,照理来说,一般的凶宅形成无非就是两个理由,一是风水不好,建在聚阴纳煞之地,所以鬼魂才喜欢前来栖息,第二个就是死过人,这里讲的死人并非是自然死亡,而是横死或自杀,之前说过了,横死之人心中多有不甘之怨气,而自杀死的人罪孽太大,所以要徘徊在死处,很容易起歹心害人。
而我下午的时候听那雇主讲过,说这里算是个新楼盘,盖好之后他们是第一个住进来的,所以这里就能排出第二点,可是剩下第一个也不对劲儿啊,要知道这里地段不错,不可能是什么聚阴之地,就算是聚阴之地,那那两个畸形鬼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嘴还被缝上了,一想就吓人……等会儿?
忽然,我脑子里面灵光一闪,然后慌忙问那钱扎纸:“你刚才是不是说那个女的嘴被缝上了?”
钱扎纸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始用手在自己的嘴上以上一下的比划,并且对我说道:“没错,用细绳缝的,大概有六七道,你看,就是这样…………”
“打住打住!”我见他好像又有点疯癫了,于是便慌忙问道:“那你能看见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么?”
钱扎纸想了想后,便对我说道:“好像是红色的,有点记不清了,要不我出去看看再告诉你……”
你看个屁啊!我瞬间又有些崩溃,心想着这小子果然是玩游戏有点玩傻了,我要是点头的话估计他真敢干出这事儿来,于是慌忙对着他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别别,我就是问问,你刚才说那个女鬼好像没有腿,那有没有胸?”
“搓衣板儿!”钱扎纸对我伸出了大拇指,然后信誓旦旦的说道:“相信我,这个我不会走眼。”
我没有理会他的疯话,只是在心中不住的叫苦,同时惊道:“难道那俩货就是‘子母肉菩萨’?”
第七十二章 金巫邪教
钱扎纸皱了皱眉头,然后对我说道:“你说啥菩萨?菩萨不都是NPC么,它俩哪儿长得像NPC啊?”
我苦笑了一下,望着眼前疯疯癫癫的钱扎纸,心想着这回残了,你说我怎么就遇见这事儿了呢!
于是我叹了口气,便对他说:“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个…………”
没有错了,我刚才忽然又想起了我那些年听的那些鬼故事,现在想想,那老瘸子给我讲故事的原因多半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很多事情在我长大之后都一一应验了,看来,他好像预料到我长大以后会遇到诸多怪异似的,于是就先给我打了预防针。
他曾经跟我讲过,从古到今,无论哪行哪业,都有好人坏人,善与恶之间的分别就是,一个会害人一个不会害人,这是老瘸子的原话,不是废话,因为他说过,如果你抱着一颗善心去做事的话,那你做的都会是一些好事,而你抱着恶念去做的话,做的大多都是一些伤天害理之事。
这也是正道和邪法的区别,自古以来的那些能够降妖捉怪的能人用的都是异法奇术,要知道天下大道殊途同归,术不分善恶,人却分,如果有异术之人,将所懂或所创的异术用在害人上,那他的法也就成了邪术。
刚才说的‘子母肉菩萨’便是一种极为伤天害理的邪术,听老瘸子讲,虽然我们萨满一派自古以来都是与人与万物沟通的宗教,但是毕竟人与人不同,俗话说的好,哪个学校没败类,哪个机关没蛀虫,哪个公司没坏蛋?
有坏蛋不可怕,就怕坏蛋有文化,老瘸子说,虽然东北一脉的巫教最后变成了萨满教,但是据说教派初成之时,还是有一部分的信徒不甘一直待在这荒芜贫瘠且寒冷的辽源黑土,于是他们便脱离了东北萨满教而游历中国,几代繁衍生息之后自成一派,对外称为‘金巫教’。
金巫教自认为是巫教正宗,因为当初巫教在西藏被释尊打败,所以总是想要报仇,于是便对外宣称为‘菩萨教’,虽然名号是菩萨,但干的却是伤天害理之事,称之为邪教,实在实至名归。
当时的金巫教融合了巫教,以及若干茅山道教,再加上许多旁门左道的功夫,所教之术,都是害人邪法,一个宗教需要延续,那就需要香火钱,金巫教取财的手段便是替人以邪法害人,不过要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金巫教本来就是巫教的分支,怎会不懂此道理?可是这也正是他们的可怕之处,据说那教中有一邪术,专门劫持无家可归的乞丐流民,利用某种邪术,将本身造下的恶业转移到那些人身上,也就是说,他们作恶,报应却都是别人承担。
且说说那些替恶人受了报应的流民乞丐,他们大多都是苦命人,即使失踪也不会有人过问,被转移到身上的恶报,很快就会应验,不是身生恶疮,便是口聋眼瞎,多数撑不过五年便会死去,但是哪金巫教何等残忍,他们关押圈养那些乞丐流民,就好像圈养牲畜一般,实在令人发指,流民之中如有女性,便让其身少收恶报,并且强逼她们同那些乞丐相好,怀胎之后便单独关押,要知道即便是这样,那些妇女的身上也被转移了许多恶报,带到十月临盆之后,由于替人遭了报应,那些胎儿多半是死胎,即使存活,也是畸形。
于是金巫教的花样又来了,他们专挑那些畸形儿培养邪术,他们先缝上产妇的嘴,让其不能叫喊以防她们的惨叫吓死婴儿,然后再将其双足以及双胸割去,要知道这可是个大工程,弄不好产妇就会出血过量而亡,所以一共要分两次进行,每次间隔一个月,其间只以流食与那产妇吃,一个月之后,如果产妇还没有死的话,那就将她和婴儿一起关押,这个时候,产妇已经无法移动,更没母乳喂养胎儿,所以不过几天,母子便会因为绝望以及饥饿双双死亡。而以这种死法死去的母子,那可以说是大凶之魂,等到他们死亡之后,邪教便利用邪法将其魂魄封在肉身之内,再以秘术使其尸身不腐,最后抹以尸油,穿以锦衣,做成‘金身子母肉菩萨’。之后邪教中人日日以血食祭拜,等到两年之后此法便大功告成,如果想要诅咒谁人,便从金身之上扣下一小块肉削,藏于受咒之人的家中,那户家人变会在一年之内被诸多病痛折磨邪灵侵犯受尽苦楚而死。
所以虽然这鬼的名称好听,但是确实极其残忍之邪法,要知道那金巫教实在是害人不浅,这些邪教中人披着佛家的外衣却行得凶残害人之事,单以这一种邪法就足以让人神共愤,而且据说,此教的邪法远远不止一种,但是老瘸子邵永兴听说过的,就有二十余种之多,据说在清朝的时候曾经惹了众怒,被官府讨伐,最后灭教,可能这也正是应了那句话‘天有天道,地有地道,因果循环,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要是作恶多端,即使有邪法转移恶报,但是恶性太多,又哪里是人术所能转移的?多行不义必自毙,最后这金巫教还是尝到了恶果。
可是没成想,按理来说那金巫教在古时就早已灭教,我今天碰见的这两位又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现在这个现代社会上,还有人懂这种邪法的本事么?我当时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道理,但由于当时情况危急,也容不得我继续往下想了。
我当时只是觉得浑身乏力,想当年老瘸子当初给我讲的时候,曾经吓得我一晚上没睡好觉,不过当时我只把这个当做故事,哪成想在多年之后竟然当真亲身遇上了!?
我对钱扎纸说出了我的想法后,钱扎纸也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对我说:“怎么还有这么邪乎的事情?闻所未闻啊简直,你是不是忽悠我呢?”
你的东北话还真好,我苦笑了一下,心里面想着我也希望我是忽悠你呢,我也希望这是假的啊大哥!
我俩又对视了一阵,忽然都没了话,在知道了外面把韩万春当木偶耍的鬼魂大概是什么后,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一没了言语,恐惧便随之滋生,我叹了口气,这种感觉多么的熟悉啊,靠。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报警?我心里面想着,算了吧,这警察一来,该怎么跟他们说啊,说老家伙中邪了?被俩鬼给附身了?
他们能相信才怪,别老家伙一拘捕再被他们掏枪给蹦了。真是越想越心烦,我一直认为警察叔叔就是保卫世间人民财产安全的门神,但是我存活的这个世间警察也保护不了我,这多么的讽刺啊喂!
想来想去,我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而就在这时,只见钱扎纸对我说道:“哎,哎,那几个被火烧的家伙又来了,在窗户外边看你呢。”
“看你大爷!!”我当时心中没缘由的冒出了股火,***,都怪你们这帮三孙子,现在又想来落井下石了,我没好气儿的站了起来,将绑在手腕儿上的老七抓在手里,走到了窗户旁边,心想着反正都这样了我也就不用怕你们了,你们不是要害我么,我打开窗户看你们敢进来不,你们敢进我就敢砸你们一脑袋包。
可是我走到了窗户前,望着那黑蒙蒙的窗户外,心里面竟又是一阵无奈,这次还真不怪他们,只能怪我自己,唉。
于是我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那窗户自言自语说:“这下你们满意了,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们也就消气了吧…………”
钱扎纸没有理会我,他只是站起了身,望着墙上的书归发呆,那书柜之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钱扎纸看着书柜,又翻了翻书桌的抽屉,然后沉思了一阵,忽然一拍大腿,对我叫道:“你在那儿干什么呢?先别管那些让火烧了的家伙了,看的出来,它们没有太大的本事害你,快过来!”
我回头瞧了瞧这个顶着俩熊猫眼的家伙,然后对他说:“怎么了?”
只见钱扎纸眼神闪烁,一边望着那书柜中的书籍一边对着我说道:“你是不是真会跳大神?真能请来神?”
问这个干什么啊,我心中想到,当然会了,现在想想估计这屋子里面招来这么多的鬼,和我腰上这面鼓也有一定的关系吧,虽然我唱的只是寻常的调子,但是这鼓确是皇族萨满留下来的真家伙,再加上这个破地方,哎,你说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由于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也没啥再好隐瞒的了,于是我便对着他说道:“我确实会。”
“那就好办了!”只见钱扎纸嘿嘿一笑,然后望着我说道:“现在是小爷砸装备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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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钱家祖史
砸装备?什么砸装备?
我看着钱扎纸,只见他满脸的兴奋,顶着俩黑乎乎的眼袋开始活动起手脚,好像在做某种准备工作一样,不过我当时的心里可真没有底,要知道通过接触我发现,此人行事诡异,说话颠三倒四还总爱夹杂一些游戏用语,及其另类。
用哲学界官方术语解释,那就是他的世界观跟我们不同,而用医学界的官方术语解释,那就是这人是个神经病。
砸装备,你砸毛装备啊,你还真以为咱们今天晚上玩的是《跳大神OL》呢啊!就算你想砸装备但是我上哪儿给你找那个叫铁匠的NPC去啊大哥!?要知道我俩被困在这书房之中,要是他再犯病了的话,那我该怎么办?
我见他手舞足蹈好像做操一般,便暗道不好,心想着这下可糟了,估计丫是平时玩网游玩魔怔了,搞不懂梦幻现实,于是我也不敢怎么反驳制止他,只好咽了口吐沫,硬着头皮顺着他说道:“那啥……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打坐回回蓝,然后咱俩心平气和的想想办法……”
“用不着~!”只见钱扎纸回头看着我,然后对我说道:“用不着……哎?你怎么这眼神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哎呀,这下可糟了,怎么跟你解释呢……”
正所谓事实胜于雄辩,危急关头他见我不相信也就没解释,只见他飞快的打开了书柜,从里面顺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来,撕拉一声就撤下了一张纸,然后双手飞快的折叠了起来,他那一双手光滑细嫩,手指细长,就好像个小姑娘似的,不过有一丝瑕疵,好像右手虎口处有一块儿好像水滴似的疤痕,我见他忽然做起了折纸手工,心里面当然纳闷儿,可是还没等我说话,只见钱扎纸手一晃,一柄纸叠成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
整个过程绝对没超过十五秒,那匕首被他跌的有模有样,居然还有护手,只见他对我说道:“看见了吧,我没骗你。”
我望着这把纸叠的护手,心里想着,他手艺确实挺巧的,但是这又有啥用?难道要拿这玩意儿去捅那老家伙么?就这玩意儿,恐怕连人家的防都破不了吧……呸,我慌忙摇了摇头,心想着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被他拐得想法也开始网游话了比呢?哎,看来这个家伙确实是犯病了,于是我便苦笑着对他说道:“你这玩意能杀鬼么?”
只见钱扎纸又是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现在不行,但是开光以后再把它烧掉就行了……”
开光烧掉?我听完这话后忽然眉头一扬,忽然想到了什么,而就在这时,钱扎纸对我说:“我真没骗你,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么?”
他是纸扎店的活计,纸扎……啊!想到了这里,我的脑中忽然又闪现出了一个念头,于是便在也不敢小瞧这看似疯疯癫癫的钱扎纸。
要说纸扎这种物件,从远古的时候就有了,是祭祀用的东西,在最开始的时候,人惧怕上天,惧怕鬼神,于是祭祀上天或者有贵族作古的时候,都要用活物(牛,马,人)祭祀,古人认为,死去的东西都会有亡魂,这种活祭可以平息上天的愤怒也可以陪伴死去的雇主,这个习俗自古就有,绝非空穴来风。
但是后来,人的思想逐渐成熟,觉得这种活物祭祀的方式太过于残忍,而且寻常百姓人家根本承担不起,于是,‘死物祭祀’就出现了,这里讲的死物,就是艺术品,或是陶牛陶马,或是假人假车,秦皇兵马俑就是最好的例子,据说当年有专门制造这些事物的官职,做好了物品以后,以秘法开光,便可以起到和活人活物一样的作用。
而这种方法,还是太过奢侈,所以‘纸扎祭品’就出现了,顾名思义,纸扎祭品是用纸糊出来的假物,做工简单用料方便,而且还相当便宜,很受寻常百姓们的欢迎,这也正是‘平民的就是世界的’的道理,于是,经过了改朝换代,时代发展,那些陶牛套马早已不见,只能从坟地里面刨出来成为历史文物。但是这种纸牛纸马纸钱的习俗却流传了下来,即使是现在,寻常百姓身死之后,后人都要燃烧纸钱,焚烧纸质牛马,这也就是‘纸扎师父’们的由来,不过现在刚才说过,这些纸扎用品就跟佛教用品一样,要知道纸乃凡物,无光不灵,必须要用某种法门开光才能有灵性,否则还是死物一件,可是在这个浮夸的现代社会中,人多数都没有信仰,就算是吃的东西里面都满是各种添加剂和假货,市场上这种纸扎纸钱用品多半也都是一些假货,纸到时真纸,但是烧完了以后毛用没有,真应了那句俗话了,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啊这是。
不过我忽然想到,钱扎纸这个人好像真有些本事,不管是他能看见鬼的眼睛,还是那种疯疯癫癫的态度,完完全全的就不像正常人,而且他也说了,他家传的扎纸手艺,那他能给纸扎开光,这也很合理啊?
于是,我便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会开光?”
钱扎纸当时就将那小小的纸匕翻转拿在手中紧贴着额头,闭上了眼睛嘴里面念念有词,又是没到十秒,他睁开了眼睛分别用左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弹了那纸匕三下,然后对我说道:“搞定,攻击力最少2-5。”
我差点儿又哭出来,心里想着你当这是传奇木剑呢啊!我接过了那把2-5,心里面顿时又一阵无奈,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即使这玩意儿烧完了以后能攻击到鬼,但是谁能用啊!而且要说我也有能打鬼的家伙,我的‘老七’再怎么说也比这玩意儿厉害,可是身体素质在这儿呢,根本就进不了那老家伙的身,就像是你一法师拿把木剑去砍野猪统领似的,那不找死呢么?该死,我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呢。
都是被这个疯子给带的,于是我慌忙又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他说道:“没用啊,咱俩打不过那老家伙,真要斗起来了,还没等近身估计就被沙发给砸老实了……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钱扎纸一边翻着顶着门的书桌,一边对我说道:“谁要你拿这玩意去捅人了,我是要做别的。”
说完后,他心里面一阵惊喜,从抽屉里面翻出了一本挂历,以及一把刻刀和订书器,然后起身又拿了好几本书,一口气撕下了好多纸,然后对我说:“只要让那什么菩萨动不了就行了吧?”
原来,他这人虽然看上去有些疯癫,但是心中却是有数的,他对我说,他是想扎几个能派上用场的东西,焚烧以后指挥它们去困住那‘金身子母肉菩萨’,然后我就可以动手了,我听罢之后顿时大喜,原来还有这个法子,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于是我不再废话,慌忙上前帮他撕纸,他的动作很快很流利,在帮他打下手的时候,嘴里闲不住的钱扎纸又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他手艺的事情。
之前他也讲过,这手艺是祖传的,不过我没想到他家的祖宗这么厉害,他跟我说,钱家从清朝的时候就已经干这扎纸的买卖,不过那也只是小打小闹,也不算太有名,后来在清末民初的时候,日子不好过,他家里面出了一个很厉害的人,他们钱家后代都称之为‘二爷爷’,那钱二爷生性脾气耿直,当时国运动荡,很多人都吃不饱饭,他家里的生意更是惨淡,而且还要受当地的地痞恶霸欺压,有一次那钱二爷实在忍不下去,就动手宰了两个地痞,然后逃到了省外,一躲就是将近十年,这钱二爷有个坏嗜好,有钱的时候总想赌两把,后来他在省外一间地下赌铺里面遇到了一个好像是教书先生打扮的人,那天他运气好,赢光了那人的钱,赌徒就是这样,越赢越想多赢,越输越想翻本,那教书先生想要翻本,但是却没有了钱财,憋了好一阵后,他便私下对钱二爷说,我现在没钱,用东西抵押行不行?
说罢,他就从兜里面掏出了一块破布,布上面画着一只大乌龟,龟身之上写满了蝇头小字,那先生说这是天书残本,现在就抵五个现大洋,当时钱二爷也没多想,反正他也赢了不少,手还挺痒,于是便答应了,结果他手气好,还是把那什么‘天书’赢了过来,他天生聪明,无事的时候翻看那张破布,竟然被他发现这布上竟然写的都是一些道家的口诀,奇门卜卦符箓之术无不包括,他见那口诀好玩,便记住了几句,可是没过几日,那教书先生又上门找他赌钱,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钱二爷自然应允,哪成想那天那先生手气好的惊人,简直如有神助,赢光了钱二爷的钱不说,又把那张破布赢了回去,从此钱二爷便再也没见到过那人。
后来钱二爷回乡之后,从操就业,有一日他在干活的时候突发奇想,于是便按照着之前所记的几句奇门口诀用与扎纸之术上,没想到过了几日后竟然有鬼差托梦,说他能扎出开光之物,想要他继续为阴间服务,从此,钱家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好,不过从钱二下一代开始,他们的身体也就越来越不好,可见,钱家能见鬼的体质,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
原来是这样啊,钱扎纸用掺杂着游戏术语的话对我讲出这些事后,心中感叹他祖先奇遇之余,不由得也琢磨了起来,看来那教书先生一定是一高人,不过这也有些好笑,为什么高人都有些怪癖呢?
跟他聊天的时候,他的手没有消停,十分利落的折纸,他对我说,现在材料不全,弄不出什么像样的玩意儿,只能凑合凑合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手上就跟变戏法儿似的搞出了一个两尺来长的纸兽,只见他问我:“这个你看是什么?”
第七十四章 千钧一发
那东西是由书页儿和挂历纸弄成的,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狗?”
“呸。”只见钱扎纸对着我有些无奈的说道:“算了,你说是狗就是狗吧,哎,今天真是亏本儿,不知道回去阿叔会不会骂我……”
说罢后,他抄起一把刻刀,把自己的拇指划出了道口子,用血在那纸狗的头上依此点了眼睛,鼻子,嘴,耳朵,然后用双手捧着那纸扎狗的脑袋闭上了眼睛念叨了几声,伸出左手在纸狗的额头,心脏以及屁股上面弹了三弹,我这次大概听清楚了一些他念叨的口诀,是四川话,依稀能听到什么‘眼开光,心开光,气开光’什么的。
做完这一纸狗,他也没闲着,又重新开始忙活了起来,他说一只不够,幸好,他的动作飞快,简直就好像是一个机器一样,可能这也正是熟能生巧吧,这些东西不知道他做过多少遍,自然娴熟。
虽然用文字来形容,似乎过了很久,但是实际上,我俩从进屋到扎纸,一共也没用上二十分钟,就在第二条纸犬做好的那一刻,忽然间,四周一片漆黑,我俩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停电了?
不,绝对没这么简单,我心中暗道不好,而这时,只听那门外依稀传来脚步之声,啪,啪,在漆黑的环境中听上去霎时渗人。
糟糕,那什么子母菩萨又拎着韩万春那个老家伙上来了!我小声的问着钱扎纸:“怎么办?”
钱扎纸定了定神,然后对我说:“没办法,先顶一阵,我争取再…………”
咔!!钱扎纸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那门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动,糟了!!我听那声音不对,绝对不会是用拳头砸出来的,听上去倒有点像刀砍的一样……
想到了这里,我下意识的一哆嗦,看来那鬼知道砸不开门所以让韩万春拎着菜刀上来了!娘的,真不知道那个什么子母鬼的智商是高还是低,你这样至于么,难道就不会放了那老家伙自己进来上我俩的身?
该死,我想什么呢!?想到了此处,我慌忙在心里面暗道到,你说我这阵子来哪门子的聪明?这不自寻死路么?于是我慌忙在心里祈祷,千万别让它琢磨到这一点,千万别让它琢磨到这一点。
幸好,那个子母什么的鬼智商确实有问题,这也间接性的救了我一命,不过老家伙提着刀砍门,看样子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只听那门好像被刀砍得木削纷飞,我心里面也知道,现在这时候跳大神是来不及了,看来情急之下,只好亲自上阵用老七跟它拼了。
那门不断的发出响动,每一声似乎都砍在我的心头上一般,噗的一声,似乎已经被砍出了个豁口,而钱扎纸似乎没有收到影响,在黑暗之中只听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出,他竟然抹黑扎纸,我见他这样,心想也不能认怂,于是,咬着牙起身摸起一把板凳来到了门前。
都说逼到绝路逼到绝路,估计我当时的状态就是被逼到绝路了吧,索性也不害怕了,横竖大不了就是一死么?之前又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于是我举起了椅子狠狠的顶在了门上。
刀砍在门上,我的手感受到了那种震动,由于紧贴着门,所以我能很清晰的听见外面老家伙好像老牛似的喘息以及‘呜哇呜哇’的声音,我心里暗道道,这个老家伙这回可真中大奖了,就他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要是醒了以后那还不得疼上一个礼拜?
当然了,这是在我们都能够活着的情况下。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着看来我这胆量还真是见长,在这种关头竟然还能想这么无聊的问题,刚想到这里,只听咔嚓一声,我手中的椅子一阵震动,再一抬头,顿时那已经成长了的胆量瞬间飘到了九霄云外!
门破了,破了好大一块,黑暗之中,我已经能感觉到老家伙那变态的笑容,于是我慌忙喊道:“小钱!!快点,不行了要!!!”
说话间,咣咣咣三声,门外的韩万春又是三刀,有一刀竟然劈在了我顶门用的椅子上,震得我虎口生疼,而钱扎纸也叫道:“好了好了,再撑一会儿!马上,马上就好!!”
当时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黑暗,门外的老家伙还在砍门,已经砍出了老大的一个洞,而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火光闪现,我直感觉背后一暖,回头看去,只见钱扎纸已经用打火机点燃了一只纸犬。
火光多少能带给人一种安全感,可就在我回头的空挡,忽然手里面一紧,似乎椅子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那股力气奇大,我心中一震,在一回头,只见那门已经被砍出了硕大的一个破洞,而我的椅子也被那老家伙攥在了手中。
火光的映照下,那老家伙面目狰狞,他狠命一拽,椅子卡在了破洞处,而这时,三只纸犬已经全部点燃,情急之下,我只好松手,椅子出不去,正好还能顶一阵,可是那老家伙见破洞再次被堵上,竟然哇哇大叫,再次挥舞着菜刀砍剁着那把椅子。
没几下,木椅就被剁坏,卡啦一声!我隔着门,终于再次跟韩万春见面了,虽然我看不见鬼魂,虽然这老家伙跟我也算是天天见面,但是我却依旧很惊恐,因为火光之下,他提着菜刀,活像一个想要宰人的精神病,娘的,好吓人啊。
我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而那老家伙见门上的洞已经能够供他出入,便哇哇大叫把上班山塞了进来,我哪能给让他这么做?于是问题又来了:请问,当你一朋友被鬼附身想钻你家玻璃进来害你,而你的身边有一把刻刀,若干书籍,一把椅子,你会采取那种武器进行自卫反击?
一般来说,这种状态下多数会选择刻刀或者椅子,但是我却没有,也幸亏我没有,要知道他虽然被鬼操纵,但还是**凡胎啊,我要是一椅子把他砸死了怎么办?就算我侥幸能够跑路,但是之后也真就要一直跑路了。
娘的,人杀人犯法,鬼杀人可不犯法啊!这什么世道!?
我都要哭了,见老家伙就跟贞子钻电视机似的往里屋里爬,慌忙四下寻找着东西想要抵挡一阵,可是找来找去也没个趁手的,那三条纸犬还没有烧完,我只能一边催促着钱扎纸让他快些,一边抄起了好几本书劈头照脸的朝老家伙丢去。
可是书本砸在他身上,却好像挠痒痒似的,我见他已经快要进来,便再也顾不上什么,抄起绑在手腕上的‘老七’冲了过去,可是我手还没等砸下,手腕上就一阵生疼,竟然被他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攥住了,然后我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他已经到了屋子里面,并且顺势压在了我的身上。
“唔!!”我直感觉他压在了我的身上,这个时候的韩万春就好像是个傀儡一样,以至于倒下的时候他的额头砸在了我的嘴上,一阵生疼,可是也顾不上什么,慌忙不停的挣扎,都说人昏了以后死沉死沉的,这可真没错,当时我竟然推他不开,等他骑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心里面顿时一沉,完了,这回真残了。
火光渐渐熄灭,只见韩万春举起了菜刀,对着我不住的狞笑,嘴巴里面不断的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我直感觉周身发麻,再也没有了气力。
与此同时,火光熄灭,屋子中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只听那老家伙叫了一声后,一股阴风袭来,我直感觉到鼻尖发痒。
又是与此同时,黑暗中忽然又出现了火光,只见钱扎纸点亮了打火机,他一边指着韩万春的背后,一边对着我喊道:“快过来!!”
我也想啊大哥,我都快尿裤子了!
真的,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韩万春的菜刀已经触到了我的鼻子上,刀刃上的冰冷传来,让我浑身无力,但是他却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僵在了那里,我顿时感到一阵万幸,看来就在最关键的那一刻,钱扎纸所说的‘神兽’已然开光显灵,千钧一发之际,应该就是它们咬住了控制韩万春的‘金身子母菩萨’。
一阵虚脱之余,我也不敢再多耽误,要知道,现在的我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不能在耽误了,万幸万幸,韩万春此时僵在了那里,于是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从他的胯下爬开,站起了身,先转过了头,挥舞了几下手里的‘老七’,几次见鬼的经验告诉我,胜利之前的那一刻才是最危险的,窗户外面现在还有一帮黄皮子,我还是先给它们提个醒,别趁机再捣乱。
就在我晃动手臂的时候,钱扎纸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快点!这些玩意儿是残次品,要顶不住了!!”
我转过头来,只见那韩万春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于是也容不得我多想了,抄起老七就跑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举起右手狠狠的砸了下去!
就在我攥着老七下砸的时候,那韩万春忽然动了起来,他回手又是一刀,我心中又是一惊,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直感觉阴风吹过,我闭上了双眼。
幸好,那一刀还是没有劈到我,在距离我脑袋还有不到一尺的时候,我的手心里已经传来了那久违了的感觉,好像砸在了棉花上一样,就在这一劈一砸之后,阴风骤起,当啷一声,菜刀掉落在了地板上,而老家伙也随之摊在了地上,就好像一摊煎饼一样。
想不到没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我竟然经历了两次生死,听钱扎纸一声欢呼,我知道刚才那一下显然奏效,那个什么子母鬼,不是被我砸跑了就是被我砸没了,想到了这里,紧绷的身体得以放松,我顿时头重脚轻,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阵后怕袭来。
而这时钱扎纸跑了过来,他兴奋的对我说:“真有你的,哥们儿,一下子就把它打跑了,吓死我了。”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能一边看着昏过去的老家伙,一边对着钱扎纸说道:“它……它们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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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没什么不一样
当我们小的时候,或许都听过这样的故事,故事的内容无论什么,都是大同小异,但是只要里面涉及到神鬼之事的话,那鬼必然是坏的,是吃人的,是邪恶的,是最要不得的,我小的时候起码就是这样想,但是若干年后,我长大了,所闻所见都不是儿时的见闻,我的内心中开始出现了一个疑问,那些鬼真的全都是奸角邪恶么?
而且,鬼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当时我坐在那书房的地上,劫后逢生,直感觉浑身脱力,房间里面弥漫着纸张燃烧后的刺鼻味道,一旁的韩万春已然晕菜,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叫不醒了,那个好像病痨鬼一样的钱扎纸上前扶起了我,告诉我刚才我那一板砖已经将操纵老家伙的鬼打跑了,我听到这话后,心中便又有些害怕,要知道我这‘老七’曾经也砸过不少鬼魂,每次出手都能将鬼魂砸散,可这什么‘金身子母菩萨’竟然如此强力,在我一击之下竟然只被砸跑了,它俩会跑到哪里?
钱扎纸摇了摇头,只跟我说我刚才拿一手直接本应当砸在那满脸皱纹的小鬼脑袋上,可是即将得手的时候,那没有双腿的女鬼忽然向前一扑,替那小鬼受了一击,之后便抱着小鬼就跑了。
听他这么说后,我又是一阵后怕,之前听那钱扎纸说,那畸形的小鬼骑在老家伙的肩膀上,而拽着老家伙双手的却是那女鬼,可见老家伙是被那女鬼操作,如果刚才它没有替小鬼挡下的话,估计我的脑袋早就想是被劈开的西瓜一样了。
想到了此处,我心中忽然又有些不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金身子母肉菩萨’乃是当年金巫教最阴毒的邪术,不克死受咒者一家是不会罢休的,那一大一小两个鬼魂虽然被我打跑了,那么它们会不会……
“糟了!”我想到了这里,便下意识的叫道:“那赵大姐估计有危险!!”
说罢,我便挣扎着起身,没错,我忽然想起来,楼下还有一大姐呢,刚才由于老家伙忽然被附身,那大姐被吓的昏了过去,现在还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要知道刚才那两个鬼被拒在门外那么长时间,会不会已遭不测?就算是这俩鬼没有害他,但是现在被打跑了,会不会又下楼去附在她的身上?
天哪,不管是哪个结果,都够我喝一壶的了,于是我慌忙站起了身,然后让钱扎纸搀扶着已经昏过去的春叔,搬开了书桌推开了门,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楼下走去,万幸的是,那姓赵的雇主还在沙发上躺着,我学着电视上面那样叹了叹她的鼻息,还在走气儿。
还走气儿就好说了,起码没有啥生命危险,钱扎纸的眼睛确实很厉害,他下楼的时候就跟我说了,那两个鬼没在一楼,我俩下楼之后,竟然来电了,灯火通明,暂时跟人一种安全的感觉,钱扎纸把春叔搀扶到那雇主旁边让他俩晕在一起,然后对我说:“那俩玩意儿真不在这儿,而之前的那些鬼也又回到了楼梯上,接下来咱俩咋办?”
咋办,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望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心里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做好呢?现在要说命是保住了,而且大家也都暂时没什么危险,按照之前所想的话,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把他俩弄醒,然后大家一起扯呼吧,我四下看了看,茶几的钢化玻璃碎了一地,合着香炉的灰烬,几个烂苹果臭香蕉,还有几张钞票。
那钞票正是刚才骗这雇主得来的,放在桌子上,一直没动过,我浑身的冷汗,将身上的衣服脱掉,只穿背心,下意识的低着头捡钱,一张,两张,当捡起第三张的时候,忽然心中一阵难过,以前老瘸子以及姚守信的话回荡耳边,这真的是我么?
难道我真的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这样带着老家伙走掉么?我今晚上来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钱?
好吧,好像确实是为了钱,我一直以为,我这么做没什么不对,为什么别人都这么做,我就不能?但当我从那碎玻璃中捡钱的时候,忽然一阵刺痛,上眼一看入手殷红,手指被玻璃划破,沾染在钞票之上,我顿时一愣,心中和手中忽然都很疼,心中也在不停的挣扎着,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对我说,赶紧撤吧,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大家不都是这样么?别装什么鸟清高了,你也不看看你,曾经也努力过,可是努力换来的是什么呢?还不是被人家把钱全没收了?大家都是为了钱活着,你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
真的没有什么不对么?我苦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那雇主和韩万春,果然,我还是做不到这种事情。
如果我现在拿了钱就跑了,如果我只是为了钱而活着,那我和那些城管又有什么区别?那我和我最恨的那种人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我没有跟几个人说过,但是那件事对我的影响真的很大,虽然我生性软弱,但是骨子里却还是有骨子倔脾气,虽然现在社会上有很多这样损人利己的人,但是我却不想变成这种人,在我还有能力的时候。
想到了这里,我忽然松了一口气,仿佛压在身上很久了的石头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在我被那些城管欺负了以后,不,应该说在我年幼时被欺负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就已经出现了一个‘鬼’,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这么一个鬼,这个‘鬼’在我们的心里,根深地步,随着我们的成长而慢慢壮大,随时都会吞噬我们的心灵,不过,就在今天,看来我终于打败了它,于是,我一松手,粘着血的人民币掉在地上,钱扎纸看在眼中,便对我说道:“嗨,怎么不要了啊,跟钱这么大的仇?”
我无力的笑了笑,然后摘下了一直别在腰间的鼓,对着钱扎纸说道:“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除了那两个鬼?”
钱扎纸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当然有兴趣了,老长时间都没这么刺激了,比下副本还好玩儿,不过,咱俩上哪找人家去啊?”
我想了想后,便指了指那楼梯,然后对着他说道:“大概还在上面吧……”
没错了,当时的我恐惧逐渐散去,开始琢磨起这件事到底是因为什么,之前所见所听所想的东西慢慢的联系在了一起,我脑子里面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栋房子之所以会变成凶宅,完全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如果钱扎纸没有形容错的话,那两个鬼**不离十就是‘金身子母肉菩萨’,看来一定是这间屋主得罪了谁,所以才会被人施咒搞成这幅样子,既然子母肉菩萨的施咒方式是将金身上的肉块藏在受咒者家里,那多半就是在卧室了,因为整间屋子就属那里最邪门儿。
真想不到,现在这个社会上居然还有金巫邪教的传人,他们不是早就被剿灭了么?不过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因为皇族萨满也和他们一样,既然皇族萨满有现世的传人,那金无邪教为什么没有?
真是无巧不成书,说起来也算是冤孽吧,没想到两个本是同宗的巫教传人在这个现代社会遇见了,我苦笑了一下。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却有点不放心已经昏倒的这两位,要知道他们在这里不安全,要是钱扎纸跟我一起上楼的话,那他俩在被附身怎么办?
好在钱扎纸听完我的疑虑后,对着我摇了摇头,然后又用一张黄纸叠了一条纸犬,这回的确实是纸犬,有头有尾巴的,他一边燃烧那纸扎一边对我说,放心吧,让它守着,如果有事的话,我能听见它叫唤。
他还真挺有本事的,我点了点头,于是又和钱扎纸一起走上了楼梯,这楼梯我一晚上上了三次,前两次一次比一次害怕,但是如今走上去,心中却未出现任何恐惧,虽然明知道这楼梯两旁还有很多游魂,但我却一点都不害怕,很奇妙,就好像是上次在学校召那白晓丽男朋友的鬼魂上来时一样。
我当时只感觉他们很可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横死的鬼魂一定是被那邪术吸引而来的,虽然我对那金巫邪法的了解也只是只言片语,但是此刻我觉得,他们跟我之前也没什么不一样,我们只不过是被某种利益权利所吸引的工具罢了。
他们被邪法吸引,我被金钱吸引,很讽刺不是么?
上楼的时候,我取了一个铁盆,在楼梯口焚烧了一些纸钱和香烛,然后对着那楼梯说道:“大家来拿把。”
钱扎纸对我说,那些鬼魂都下来了,我点了点头,和他上楼。
再次来到了那卧室的门口,再次感觉到了那股压抑的阴气,我把心一横,推开了门,卧室中的天花板上,那些挣扎的面孔通过苔藓的方式表达出来,触目惊心,钱扎纸小声儿的对我说:“被你猜中了,就在床上呢,怎么办?”
果然如我所想,我望着那张空荡的大床,那个女鬼正抱着自己畸形的孩子,身穿一身红蓝相间的华服坐在那里,我对着钱扎纸说:“它现在怎么样?有害人的意思没?”
钱扎纸小声的对我说:“有,那个女的好像受了伤,浑身直哆嗦,直勾勾的瞅着咱俩笑呢,好他吗吓人,怎么办?”
我望着那张床,完全能够想象出钱扎纸所描绘的场景,虽然我看不见,但是却也知道,其实它们才是最可怜的,那女鬼之所以眼睛红肿,多半是死前由于绝望才会充血,试想一下,自己的嘴巴被缝,双腿被锯断,但是这种疼痛又哪里能够比怀里的孩子听到孩子马上要饿死来的痛苦?
这邪法最阴毒的原因就在这里,那女鬼喊也喊不出,动也动不了,只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怀里,这股怨念何其强大?以至于死后久久不能消散。老瘸子以前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曾经跟我说道,用一般的方法根本就不能破掉此法,他也曾琢磨出当如何破解,但现在想想,这个方法也很是残忍。
要说金巫和皇族萨满本是同源一脉相生,所以能破此法的,也只有巫教传人,老瘸子对我讲过,要破此法,只有请来诸多狐仙幼童,让它们将那‘金身子母肉菩萨’连同屋中的邪气一起吃了个干净,这才能破掉这个邪法,虽然不能治本,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萨满教虽然讲的是‘沟通’,但是对这种没有神智的鬼怪,却也只能用这种手段,我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只听钱扎纸又说了:“那个畸形哭了,那女的正搂着它,一边哄一边瞅咱俩笑,越笑越邪了,好像……唉?等会,这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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