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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崔走召     跳大神txt下载     跳大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纸剪刀

    要知道,萨满歌最大的缺点就是每次行法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媒介,之前也讲过,一般的萨满跳神的‘阴媒’通常是火气不旺的活人,而懂的帮兵口诀的皇族萨满除了活人之外,听说还可以将请来的外仙野鬼栖身于死物之上,这里先讲讲为什么需要这个‘媒介’,要知道人鬼殊途,这便是天道使然,要知道人其实在瓜瓜落地的时候,是可以看得见鬼的,因为那个时候人眼初开,能看全整个世界的相貌,包括妖魔鬼怪邪神凶杀,都可以看见,这也正是为什么婴儿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哭泣的原因之一。

    而人总会慢慢长大,吃得是五谷杂粮,就不免要沾染一些灶火俗气,慢慢的,眼睛就变得混浊起来,因人而异,一般到六至九岁的时候,就在也见不到任何灵界之物了,而为什么我们却好像记不起来那个时候的事情了呢?这也正是因为天道的关系,上天曾给你看到真相的机会,但是岁月却抹杀掉了你的记忆,说到这里,其实咱们每个人都应该见过传说中的鬼魂,只是我们都不记得罢了。

    长大了以后更是如此,咱们可以理解成我们的眼前都有一道过滤网,让我们看不见鬼魂,虽然电视小说中常有能见鬼之人或见鬼之法,但是现实中想要见鬼哪有那么简单,这又不是逛动物园看猴儿,据说除非拥有正统的道家法门以及天赋异禀的体质之外,听说还有一种人可以见到,那就是死而复生的人,这个有很多外国媒体报道过,所以并非空穴来风,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查一下,这里就不再多说了,讲的是除了这三种方式之外,没有人能见到那些东西,即使萨满巫教也是如此,所以,萨满每次行巫,都要用活人担当附体媒介,这样才能和那些外道之物沟通,这也就是‘阴媒’的来源。

    我当然是见不得鬼的,除非是在某种特定环境下,例如被黄皮子迷了的时候,除此之外我虽然能感觉的到,但是根本就瞧不见,不过说来也巧了,今天我的身边就有那么一位能见鬼的主儿,这钱扎纸虽然为人疯疯癫癫说话颠三倒四,而且还是一深度游戏沉迷者,但是他的祖上曾经跟鬼差有过合同,时代做的就是和鬼谈生意的行当,所以他可以看得见鬼,这也算是天赋异禀吧,不过在知道他的这个本事着实帮了我一大忙。

    我心中冒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如果有他在,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阴媒’而招来鬼魂了?

    这个想法我觉得可以一试,但就在我抄起鼓准备化理念与实践的时候,那钱扎纸忽然对我说好像不对劲儿。

    我慌忙问他怎么了,只见钱扎纸指着那张看上去潮潮的大床对我说道:“它……那女鬼转过身去了…………”

    我当时就纳闷儿了,心想着它转就转过去呗,有啥大不了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儿不对,要知道这邪术应当只有害人一个目的,现在它不冲上来跟我俩拼命,为啥还要对我俩大露空门呢?

    钱扎纸对我说,他说那女鬼被我刚才那一下伤的好像挺重,它抖的很厉害,坐在床上转过了身,把那畸形儿紧紧的搂在怀里不让它露头,然后脑袋以诡异的弧度转到了背后,望着我俩还在嘻嘻的笑着。

    我听他这么形容之后,心中忽然一酸,想到了什么,就在这时,钱扎纸对我说道:“我说,这什么情况儿啊,它这是在搞什么,难道是阴谋?”

    我叹了口气,然后望着那张大床,喃喃的说道:“它搞的应该不是阴谋,而是母爱。”

    没有错了,我刚才忽然想到了这‘金身子母肉菩萨’的形成,心中便是一阵酸楚,它的怨念来源就是母爱,因为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儿饿死在自己的怀中却没有办法,甚至连叫喊都叫不出,所以死后这股发泄不出的母爱转化成了怨念,照理来说,身为邪术的它,应当没有任何的意志,连智商都很低,就像个傻子一样,但是真想不到,即便是这样,它受伤了以后首先想到的也是保护那个孩子。

    它生前受了非人的苦楚,为什么死后还有继续忍受无边的浩劫呢?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中又是一阵难过,但是我也知道,我必须这么做,但是在此之前,或许,或许我该做些什么,在我有能力的时候,为它们做点什么。

    于是,我拉着钱扎纸默默的走出了那卧室,在走廊里,他问我怎么了,我对看着好像营养不良的他,便简单的对他讲出了我的想法,那子母菩萨已经被我的玉佩所伤,而且它们的智商不高,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害人,所以我便对着钱扎纸说道:“小钱,你能扎一把剪刀么,我想跟你买,多少钱?”

    钱扎纸在听完我的话后哈哈一笑,然后对我说道:“你也太小看我这个散人公会的副会长了,虽然我游戏里面经常黑人的钱,但绝对不会黑我的朋友。”

    我心里知道,他这扎纸的活计也是很损身体的,要不然他看上去能像个病痨鬼么?自古以来,这些事物大多数都是一买一卖,我见他这样,便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别呀,刚才那个就不说了,但是现在还要你损神开光,多少你也收点吧。”

    钱扎纸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你在这么说我就生气了啊,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又不是你自己的事,我觉得帮你挺有意思的,再说了,明天你不还请我吃饭呢么?足够了,哎你别再说了啊,再说我可就生气了。”

    他见我还想开口,便预先堵住了我的嘴,我心中一阵感激,于是便把此情记在心里,日后,他也就成了我生平最要好最不着调的朋友,前文中对我用游戏术语解释那嘉靖皇帝朱厚熜的人,就是他了。

    说干就干,钱扎纸跑到了书房捡了两张海报开始折叠起来,他做起本职工作相当麻利,没一会儿,一把纸制的剪刀便已经扎好,有模有样的,为其开光后,钱扎纸将那剪刀递到了我的手上,我在这段时间里面也没闲着,下楼从背包里面翻出了两把上好的贡香。

    五分钟后,我俩又来到了那个屋子内,钱扎纸对我说,那个女鬼还是那般摸样,抱着孩子背对着我们,死不撒手。

    我点了点头,当时心中虽然还有些恐惧,但是在复杂的心情下,这丁点恐惧显然也微不足道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先同钱扎纸问清楚了具体位置,然后点燃了贡香,小心翼翼的向那床边走去,刚走了一两步,只听钱扎纸叫道:“小心!它笑的越来越阴险了!”

    我心知肚明,那女鬼现在没有意识,见我走进,还以为我要攻击与它,这虽然早在我预料之中,但却依旧让我的身体一抖,不过我依旧没有停下,继续慢慢的靠近,与那大床越来越近,钱扎纸在我的身后不住的催促着:“不行了,它已经起来了!快回来吧,危险啊!”

    我咬着牙,没有停,终于,让我走到了床边,而听那钱扎纸的话,似乎当时的情形已经是剑拔弩张,似乎我再动一动,那女鬼就会毫不留情的扑上来。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越靠近那床边,扑面而来的阴气也就越重,到最后,我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弃,于是,我轻轻的举起了手。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阴风骤起,手中的贡香香头骤然变亮,剧烈燃烧,发出呼的一声,同时我的脖子感觉到了一阵异样,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一般,我心中一惊,同时闭上了眼睛,举起了贡香。

    幸好,我的脖子发出疼痛的感觉,而就在这时,身后的钱扎纸惊讶道:“这真是奇了……”

    原来,那女鬼在我抬手的时候同时扑向了我,可刚抓住我的脖子的时候,却发现我并没有攻击它的意思,反而低着头举起了香,闻到了香味,它怀中的畸形小鬼顿时停止了哭泣,那小鬼不哭了,女鬼也跟着愣了。

    它们都是被饿死的,而这香烛正是鬼魂们的食物,那女鬼见到美食当前,便顿时撤回了手,然后将那身上满是褶皱的小鬼抱到了我手前,那小鬼张嘴贪婪的吸着贡香的青烟,十分畅快的模样,而那女鬼却转过了头,继续对我们发出了阴森森的笑容,一口都没吸。

    当时钱扎纸跟我形容了个大概,我虽然看不见他们,但是从手中贡香的燃烧程度上能够看出,那小孩吃的很开心,那女鬼应当比小孩饥饿,但此时小孩吃的开心了,即使她不吃,心中也会十分的欢喜吧。

    无论是人还是鬼,母亲始终还是母亲,我心中又是一酸,然后悄悄的朝后面招了招手,钱扎纸会意,将纸剪刀焚烧,然后抓了一把灰上前放在我的手里,他对我悄声的说,只要握拳,那就能剪了。

    那女鬼见我给它们食物,所以暂时没有攻击我们,但是这也是暂时的,我心知肚明,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会遭到严重的攻击,但是这也没办法,其实后来想想,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想来想去也想不通,或许,还是我心软的原因吧。

    钱扎纸扶着我的手,举高到一个角度,然后对我说,在往前一点就行了,我点了点头,慢慢的将手向前伸去。

    可就在这时,我的脖子忽然一阵剧痛,就好像被人紧紧的攥住了一般,我知道,瞬间,我的脸上涨的一阵酸麻,无法呼吸。

    钱扎纸大声惊呼:“不行了,快打它吧!”

    那女鬼攥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眼冒金星,但是却还是咬牙挺住了,我们都是可怜人,可怜人为什么要再为难可怜人?

    于是,我拼着力气,将手往前一伸,拳头瞬间握紧。

第七十七章 口信

    虽然当初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出那种旁人看来大多都会觉得‘多余’、‘愚蠢’的决定,但是很庆幸,我没后悔我当初的决定。

    就在我无法呼吸,感觉眼珠都要被掐出来的时候,忽然,脖子上一阵轻松,同时我心中暗道庆幸,看来,我想的是对的,已经成了。

    果然,钱扎纸望着我的前方,用有些不敢置信的语气对我说道:“还真成功了……”

    他对我说,我刚才那一剪刀,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有神保佑,当真一下子就剪断了封在那女鬼嘴巴上的线绳,一剪下去,那女鬼顿时张开了嘴巴,露出了一口黝黑的牙齿,它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后,忽然大叫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我的脖子,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嚎啕大哭。

    但是鬼始终是阴气,想哭哪来那么容易?鬼哭狼嚎是有的,但是却没有眼泪,随意这女鬼只是抱着那畸形的小鬼不住的干嚎,钱扎纸对我说,那女鬼好像嘴巴被封起来的太久,已经不会说话了,只是将脸贴在那小鬼的脸上,不断的发出‘啊、啊’的声音,那声音十分的尖锐,但是听在人耳朵中却让人十分的伤心。

    那小孩似乎从出生就没有听见过母亲的声音,那母亲似乎从来都没有对小孩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在临死前,哪怕它们不知死了多少的岁月。

    无数的苦痛磨难,无数的挣扎,如今它终于能开口了,不知道有多少话想要说?不知道要有多少委屈需要诉讼呢?

    我即便是看不见,听不见,但是却也能体会到,心中的酸楚越来越深,我知道,现在的床上,一个苦命的母亲正在同自己的孩子哭诉,也许是祈求它的原谅,也许是责备自己的不该,有太多也许,多少年来想说却说不出来的话,实在太多太多了。

    我叹了口气,先让他们说一会儿吧,然后同已经眼泪汪汪的钱扎纸再次走出了房间。

    我俩靠着门坐着,当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已经是后半夜,正是请神的好时候,我递了根烟给钱扎纸,然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钱扎纸擦了擦眼睛,然后对我说:“太感人了,虽然我听不懂,但是心里面就跟灌了酸水一样,止也止不住,我说,姚远,你非要杀了它们么?”

    我低头吐出了一口烟,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揉搓着烟头,然后抬起头望着钱扎纸,说道:“是的,必须要这么做。”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要知道它们也是身不由己,被邪法所控,要是放过它们的话,它们一定还会害人,而且还会一直处于无尽的折磨之中。

    虽然我性格懦弱,但是却也能想到这一点,我没有别的选择。

    抽完了烟后,我摘下了腰间的单面八弦驴皮鼓,望着屋中的大床,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唱道:“娑林瑞吉,请~神~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我当时心中满是苦楚,所以一张嘴,九腔十八调中的悲调脱口而出,悲调的调子缓慢,鼓点也跟着沉稳了许多,我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这深夜的凶宅之中。

    “日落,西山去,朝霞,黑了天,十家,上了锁,九户,把门关,只有一家,悲丧事,敲鼓三声,请神仙,一声鼓敲不来,苦主凄惨,二声鼓响不起,闻者心颤,三声鼓鸣不响,悲呛苦闷,鼓三声道不尽,众生心酸呐,哎嗨呀…………。”

    唱腔初开,这一段我唱的异常苦闷,直感觉心中也越发的悲伤,于是我接着唱道:

    “常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果,因果循环,得报安然,但如今帮兵得见,苦主酸苦,只得厚颜,来请老仙,炮想鼓敲,阵阵闷响,请的是胡家诸位前来帮咱,胡家诸位多多辛苦,打马坐轿,可要来全,我不请,头排教主,胡大楞,二排教主,胡翠萍,三排教主胡三太,我请的是后排教众来到堂中啊,哎嗨呀…………。”

    可能跟当时心境有关,十余分钟后,四周阴风骤起,一股不算陌生的感觉出现,我知道它们已经来了,音乐永远能够带动人的情绪,可能是被这调子所影响,我的心中愈发酸楚,直感觉不吐不快,但是帮兵诀中已经没有适合我唱的词语,于是我闭上了眼睛,竟然顺口唱出:

    “说的是,苦海茫茫,人心不古,叹得是,芸芸众生,苦辣酸甜,恨的是苍天无眼,不惩无德主,悲的是贫苦百姓,终日辛酸。有钱恶人,逍遥得快。贫苦之人,有谁能来可怜呐,哎哎哎哎哎嗨哎嗨呀…………。”

    这一段,是我触景生情自创的词,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创作出来的戏词,竟然如此自然,这段词唱罢之后,身旁的钱扎纸竟然‘啊欠’一声,忽然颤抖了起来。

    我当时有些惊讶,本来是想让他帮忙看着的,没想到竟然让他被附身了,可是这不对啊,他身上也没穿神袍没带花冠,我也没面对着他站着,他怎么能被人上身了呢?

    就在我想不明白的时候,那钱扎纸忽然开口了,他确实是被附身了,听声音这回来的像是个男子,它声音有些戏谑,只见他对我说道:“嘿,想不到邵永兴死后居然还能瞧见吃皇粮的,你这小伙挺年轻啊?刚才那段词是你自己编的?”

    我当下老脸一红,可是当时心情悲伤,只能点头说道:“是,我是邵……邵爷爷的徒弟,请问老师是哪一位?”

    ‘钱扎纸’嘻嘻一笑,似乎没有理会我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词倒是不错,就是浅了一些,继续钻研吧,兴许过些时日也能加进口诀里……你问我是谁?哈哈,我是你家‘六排’里的,大名胡白河,刚才听到你的调令,由于离得近,就领着二十个孩儿们赶过来了……哎?窗户外面的是黄家的兄弟么?嗨,你们好啊,在哪儿置办的衣服这是,进来玩会儿?”

    这口没遮拦的家伙是六排教众,叫‘胡白河’,原来他们是这哈尔滨周边地区修行的狐狸,被我的帮兵口诀吸引而来,这家伙看上去玩心很大,在听到我自创的那几段词后,很是好奇,于是便自顾自的钻进了钱扎纸的体内,这妖魔鬼怪就跟人一样,性格本事都大不相同,看来这家伙够贫的了,他所说的那‘黄家’兄弟,应该就是那伙子黄皮子的鬼魂,我心想着你这什么眼神儿啊,它们那哪是什么衣服,分明就是被烧坏了的皮肤好不好。

    于是我慌忙对着它说道:“白河老师请了,先说说我这次请你们来的原因吧,好么?”

    那胡白河笑嘻嘻的对着我摆了摆手,然后说道:“等会儿,我先跟他们说会……嗯?七爷的‘锭子’?”

    他说到了这里,眼神一瞄,喵见了拴在我手腕之上的玉佩,脸上的戏谑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见他对着我施了一礼,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真是抱歉,原来您是七爷的朋友,刚才失礼了,还请您不要见怪。”

    说罢,一躬到地,搞得我好不清楚,不过我也能依稀猜出个大概,我这玉佩是姚守信他老爹的,看来那个叫胡七灯的家伙很是厉害啊,要不然这家伙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客气?都‘您’上了都。

    于是我慌忙对那家伙说没事,并且把今天请他们来的目的说了一下,那胡白河听罢后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此等小事自然做好,不过在做事之前请听我一言,我这次来,一是来帮您,二是有口信传到。”

    口信?什么口信?于是我点了点头,让他说下去,只见那胡白河竟然整理了一下钱扎纸的衣服,然后用一种十分严肃正经的语气对我说道:“由于这是您头一次用帮兵诀调咱家的人,咱家教主在远方也有感应,所以托我带话,三太爷有话对您讲,他说:‘咱家和青巴图鲁的誓约依旧存在,只要青巴图鲁的传人不绝,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咱家里人只会对持有‘开元鼓’的人客气,这点你大可放心,希望你好好的保护这面鼓,由于过两年咱家兴许有一个劫数,所以这些年教主不会轻易前往你的身边,所以命六排弟子胡白河为你的传令人,如果有事尽管使唤便是,青山常在,绿水长流,青山绿水,此誓不休。’大概就是这样了,您还需要我重复一遍么?”

    虽然我对这话没怎么懂,不过依旧能听个大概,这胡白河口中的‘三太爷’应该就是整个东北最厉害的那个狐仙三排的教主,它让这胡白河听我使唤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用帮兵诀调遣它为我做事,‘开元鼓’应该就是我手里这单面八弦驴皮鼓了,可是那‘只会对持有这鼓的人客气,这点你大可放心’是什么意思呢?

    真让人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反正我当时的心情十分不好,于是我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那胡白河说道:“不必了,估计我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叫你,你也不用老您您的了,我叫姚远,刚才我也说了,这次请你们来,是想,是想让你们…………”

    “知道。”那胡白河笑了笑,然后回头吹了个口哨,然后说道:“孩儿们,开饭了,准备跟着姚少进屋开造!”

    造,东北话,意思是大吃的意思。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跟着‘钱扎纸’再次来到了那卧室之中,我望着空荡荡的大床,虽然看不见,但是也知道,此时那可怜的‘金身子母肉菩萨’正在互相拥抱依偎着,可惜,它们的时间太短了。

    尽管我已经知道结果,但却还是不想去实施那个过程,竟然又心软了,它们虽然是害人的邪法,但却也身不由己,和我一样,其实它们本没有错,而我也没有错,到底是谁错了?

    到底是谁应当该为这出人间悲剧买单呢?

    我望着那张床,想象着那可怜的母子相互依偎的场景,心中酸楚不断涌现,那女鬼是否已经说够?当然不会,娘亲对自己的孩子说的话,又怎么会是只言片语就能表达呢?而且,它们不知道已经沉默了多少年。

    闭上眼睛,我似乎能够听到那女鬼口齿不清‘啊啊’的声音,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我能见到的,似乎只有这一幕幕无形的凄惨,一场场无尽的凄凉。

    这又能怪谁呢?

    我又闭上了双眼,右手无力的一挥,身旁的狐仙白河冷笑道:“开饭吧。”

    阴风再次吹起,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哽咽之声,我没有睁眼,耳边听到那胡白河的声音:“咦?被吃掉了还如此开心?姚少,那女的在给你磕头。”

    听到了这句话后,我紧闭的眼睛再也包不住泪水,眼泪从眼角挤出,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那一幕,那女鬼被诸多的幼狐吞噬之际,对着我盈盈下拜,它是在祈求我放过它们,还是在感激我给它们一个解脱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当时攥紧了拳头,心中狠狠的想到,金巫教,丧尽天良的家伙们,如果再被我遇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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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胡灯长庆

    当韩万春和那雇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也将近两点了。|www.uu234.com超速更新文字章节|

    那群狐狸崽子确实很霸道,据那胡白河所说,这些幼狐刚刚脱离兽体得道不久,心智初开还不能幻化人形,所以很饥饿,那‘金身子母肉菩萨’以及这屋子里面的阴气,正是它们上好的饵食。

    我含着眼泪,感觉到卧室里面的阴气慢慢的散去,甚至肉眼都能瞧见墙壁上潮乎乎的苔藓慢慢干枯,不到十分钟的光景,四周的空气变得干燥,半个小时没过,那墙上只留下了几片黑乎乎的苔藓痕迹,除此之外,已然恢复了正常。

    当时附在钱扎纸身上的胡白河望着空气支吾了几声,然后转过头对我嘿嘿一笑,说道:“姚少,崽子们好久没吃这么有营养的东西了,意犹未尽啊有点,你看看,要不楼梯口的那帮家伙也给它们填肚子了?”

    我直感觉身旁几阵轻微的冷风吹过,当时我的心情依旧没有平复,便皱了皱眉头,然后对着胡白河说道:“使不得,他们又没有害人,终究一日会投胎的,这又怎么吃得?”

    胡白河见我这么说后,慌忙一摆手,然后骂道:“你们几个小崽子干什么去?!姚少应该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赶紧死回来!!”

    身旁又是几阵轻微冷风。

    没想到我一句话竟然能有如此威力,这不由得让我又是一愣,那是我这个所谓的‘皇家萨满传人’头一次体会到了自己这身份的重量,以至于一时半刻还有些不适应。

    只见那附在钱扎纸身上的胡白河见我发愣,也许以为是我不快,居然对我说道:“姚少,这些小崽子们不懂事,你别太在意,它们太缺乏管教了,等我回去一定狠狠的收拾它们。”

    我当时听他这么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被人这么捧着,我活了这么大好像是头一遭,于是我便慌忙说道:“别,别,它们不吃那些鬼就好了,这邪法已破,那些鬼一会应该就会都散去了。”

    胡白河点了点头,然后转头说道:“大家听见没,还不快点谢谢姚少?”

    说完之后,胡白河对着我说道:“崽子们听听话,谢谢你呢都。”

    老天爷,我当时确实有了一种当了县长的感觉,虽然我不知道县长的待遇,但跟这个也差不多了吧,于是我慌忙对胡白河说道:“你们也别老是姚少前姚少后的,别老这么……哎呀怎么说呢。”

    胡白河这个妖怪看上去很是机灵,他瞧我有些手足无措,便已经猜出个大概,只听它十分真诚的对我说:“姚少,这一点你就不用过谦了,要知道我是奉了三太爷的命前来保护你的,说起来真是惭愧,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就是一个……一个普通人,但是在看见你有七爷的‘锭子’后,才知道原来是我眼拙见不得圣贤,因为七爷是不会平白无故将此物送人的,你既然是七爷的朋友,那也一定有过人之处,所以以后你随便使唤咱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他又盈盈下拜,不过他这一席话说得我一张老脸顿时有些发烧,我心想着原来这妖怪最开始的时候还挺不情愿帮我,是看在了这玉佩的面子才对我这么恭敬的啊,说起来也真是惭愧,我最开始的时候只知道有个七夕,哪儿认识什么‘七爷’啊,这玉佩还是信姐给我的呢,记得它当时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这东西当回事,就跟派压岁钱似的派给了我,真想不到这玩意儿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不过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啊,还有那胡七灯,为什么会让这个胡白河如此钦佩?还有就是,我觉得现在必须要把话说明白了,别哪天让它知道我跟胡七灯不是朋友以后它再趁机报复我,要知道话不说不透,我对这些妖魔鬼怪的背后捅刀子可是太害怕了。

    于是,我便对着他说道:“其实,我不认识七爷…………”

    我将这块玉佩得来的途径简单的讲了一下,哪成想那胡白河听罢之后,依旧对我十分恭敬,它说:“七爷的千金给你的,跟七爷给你的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姚少不用上心。”

    我有点不敢相信,心想着这都行,不过既然它让我不上心那我也就不在去想,可是还有一事不明,于是我便问道:“那这块玉佩到底是什么啊?”

    那胡白河见我询问,便是知无不言,于是他便对我说出了这玉佩的来历,说道胡七灯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尊敬和自豪。

    他对我说,七爷胡七灯是狐仙之中备份很高的长辈,同那姚守信一样,也是一条火狐,和外仙界另一位头目一样,古时曾经在辽宁深山中陪同那郭守真深修,三年间终日听那郭守真在山洞之中守着七盏青灯说法谈道,于是修得一身本领,同时因此得名,这块玉佩,便是它的宝物,似乎也是它偶尔得来,非玉非石,实非凡间之物,其中那‘柒’字更是浑然天成,这也算是和胡七灯。

    记得九八年发大水,胡白河说,那是因为某种原因让长江水龙一脉产生了震动所致,大水除了让人类遭到浩劫之外,也让诸多野仙们糟了难,无数洞府被淹,数百道行低的妖怪殉难,说的是松花江水位上涨,诸多河流也遭了殃,无数水坝被冲毁,这也正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嫩江之中有一条得了气候的鲶鱼精便四处作恶,鲶鱼生性吃肉,那一年被水淹死的人畜数都数不清,于是那鲶鱼怪逆流而上,潜入河川,一月之内,吸收了极强的怨气,贪婪是生灵的本质,那鲶鱼精最后吃馋了嘴,便四处害人,它本事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干起猎杀外仙的事情。

    当时外仙界的大权正是狐仙‘胡三太爷’,不过当时它和数位本领高强的野仙由于要事无法抽身,于是,便派了胡七灯前往降妖。

    胡白河说,当时他也有幸一起前往,妖邪过处必发大水,它们一直追那鲶鱼精追了三天三夜,最后那鲶鱼精见躲不了了,便从河川中现身拼命,那怪物吃了无数的人畜尸体,又吃了许多的外仙同修,本领何其恐怖?它一出水面,便引来滔天巨浪,虽然我们不想承认,但我们都明白那怪的本事恐怕已经不在胡三太爷之下,我们都抵不过,只有送命的下场,可当时七爷好不惧怕,飞身同那怪搏斗,巨浪之间,一袭红衣煞是扎眼。我们这才知道七爷的本事竟然如此的高强,不过,即便如此,它和那怪的本事也在伯仲之间,它们斗了一夜不分上下,我们由于本领低微所以也无法近前,直到第二日辰时刚到,忽然从远方赶来了一个黑衣同修,我们这边有眼尖的顿时惊恐的喊出:“常疯子来了!”,这‘常疯子’,便是五族之中常族(蛇)的一位高人的戏称,它生性怪癖暴虐,对同修间的事情不闻不问,行事作风又总是不合常理,就好像疯子一样,但是本领极高,连三太爷都要让它几分。

    胡白河对我说道,我们当时见这‘常疯子’出现,顿时暗道不好,要知道这厮经常做出同修相残之事,如果它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的话,那七爷不就危险了?

    讲到了这里,那胡白河说的兴起,然后对我问道:“姚少,你猜接下来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小子真够贫的,有话说一半,我上哪猜去,于是便回道:“怎么样了?”

    那胡白河哈哈一笑,然后对我说:“我们当时都吓坏了,但是幸好,事情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那常……常前辈满脸的怒容,停在近前稍微一看,便已经知道了大概,它就像一只离铉摩剑一般扑向了那怪物,等我们放映过来的时候,它们已经斗在了一起,那常疯子边打边骂道‘兀那贼人,胆敢撒泡臭尿坏了你家爷爷的好棋!’…………哈哈。”

    原来那‘常疯子’平时没事儿的时候终日在一个小河边自己同自己下棋,说来也巧,当日他们相斗的地方正好是在那常疯子下棋之所的上游,所以那常疯子寻仇上来,打了那怪一个措手不及,说起来也多亏了这条蛇精,要不然的话那场恶仗不知道要斗到什么时候了,胡白河说,当时战局变化,巨浪滔天,浪花中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同那恶怪斗在了一起,那常疯子确实有些手段,七爷瞅准了机会退到了一边,它是身怀大智慧的外仙,刚才同那怪搏斗的时候已经看出了这妖怪的破绽,如今得空,便瞅准了机会甩出了这宝物,当时胡七灯便是以这块玉佩为‘锭子’,硬生生的改变了河道的流向,那怪见身下没了水,顿时慌张,最后被那常疯子的利爪开膛破肚,腹中尸骸成堆涌出,死得甚是凄惨。

    我听到了这里,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也太玄乎了吧,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种样妖斗,只能发生在古代,发生在一个个有一个的传说中,当真不晓得,原来近代也有此等惊心动魄的妖魔争斗,到最后,听的我竟然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我不由得咽了口吐沫,只见那胡白河继续对我讲:“等到大水退去之后,咱家里面论功行封赏,七爷自然是头一等的功劳,它生性平和也不在意,但是咱们的眼睛可没白长,于是口舌相传,我们都认为,当今这世上,除了几位‘太爷’们之外,本事最大的当属七爷和那‘常疯子’,七爷品性上等,温文尔雅,那疯子性格暴虐,嗜血成性,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但它俩的本事确实在伯仲之间,之后我们谈到道行高深,大多都会说到‘胡灯常庆’这两位,而你手里面的这锭子,便是当时七爷移水之物了。”

    我下意识的瞅了瞅绑在腕子上的这块‘老七’,真想不到这玩意儿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量,真想不到,此等宝物曾经居然被我当成了挂饰拴在腰上一年多!看来以后我真不能在小瞧它啦,是不是考虑考虑回去买个佛龛把它供起来?

    但是想到了这里,我便暗暗的呸了一声,心里想到至于么,它之前怎么厉害我不管,但是它现在归我了,要说我也不是闲的没事每天降妖伏魔玩儿,把它当个附身符板砖什么的也不算亏待了它,想到了此处,我心中不由得感慨,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我暂时都回不过神儿来,我望着这玉佩,心想着我还是当我的普通人算了,这话没错,因为我能站在这儿,最初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价值两千多块钱的戒指,等我买完了戒指以后,我才不跟那老混蛋在一起呆着呢,还是老老实实的当我的蛀虫吧,妖魔鬼怪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是实话,虽然那些故事和事情无一不是惊险刺激,但是离我好像还有点远,虽然刚才发了誓以后要是再碰见金巫教的余孽的话一定跟他们玩命,但是这又不是点名,哪有那么容易碰到?

    我还是习惯我以前的生活,不过这一晚对我来说并不是没有收获,我的胆子和见识都得到了质的飞跃,我似乎不再害怕不再顾忌什么了,人生苦短,机会转瞬即逝,哪容得我半点犹豫?

    我决定了,明天就跟苏译丹告白,同时明晚就告别处男,当然了,后一句话略跑偏,也是我自己的妄想罢了。

    和那胡白河寒暄了几句,我便送走了它,它临走之前对我说,姚少,有事没事就叫我出来,在洞里面闷出鸟了都快,末了,它还对着窗户外面的黄皮子鬼魂打了声招呼告了个别,不过见他一副自讨没趣的样子,我知道,人家根本没搭理它。

    胡白河前脚刚走,钱扎纸便一哆嗦,醒了过来,只见他对我说道:“怎么回事儿?我刚才怎么感觉好像被踢掉线了呢?”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着你不是被踢掉线,你应该是搭错线了吧大哥,不过今晚多亏了他,于是我便简单的对他讲出了事情的经过,他听罢之后不住称奇,就跟我听刚听完时一个德行,确实,这件事情略离谱,但是却当真如此,和那‘金身子母肉菩萨’一样,都是真实,也都是发生过的。

    之后,我和钱扎纸匆匆忙忙的打扫起了屋子,没办法,要不然等会不好交代,钱扎纸一边扫地一边抱怨着:“这特么看跳大神看的,怎么还得给人家收拾屋子呢?”

    我又是苦笑了一下,心里想到,你知足吧,也不看看我,这‘特么’大神跳的,到最后还得附送人家扫地。

    算啦,反正我们都收了人家的银子,这就当是售后服务吧。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除了坏掉的家具无法遮掩,但也算是将现场复原到最大化了,做完了这些后,已经快两点了,我俩又来到了客厅之中,望着韩万春,这老货竟然还打起了呼噜,真是没心没肺的主。

    不过所幸无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弄醒韩万春的方法很简单,一碗凉水照着他面门就泼了过去,只见韩万春浑身一激灵,老眼睁开,抹了一把脸上的鼻血混合的水,然后对着我龇牙咧嘴的叫道:“哎呦,哎呦我……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晕过去了……哎呦,疼死老子了,嗯?你俩这是怎么回事儿?”

    (抱歉,由于今晚有些突发事件,所以只此一更(还更晚了),在此跟大家真诚道歉,同时今晚会利用空闲时间修改一些错字以及病句,以便迎接明天的推荐,新篇正式开始,明日恢复二更,拜谢中。)

第七十九章 惊喜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我的脸上,暖洋洋痒丝丝的感觉,我醒了,头昏脑胀,身上酸疼。

    我坐起了身子,挠了挠头发,往窗外望去,街道上车水马龙,而一旁的折叠床上,身穿跨栏背心的韩万春半张着嘴,双手交叉放于胸口,眼睛没有闭实诚,一小块白眼仁儿清晰可见,如果不是他的鼾声提醒我他还活着,我当时真的会有一种正在瞻仰仪容的感觉。

    我打了个哈欠,昨晚我没有回寝室睡觉,毕竟已经太晚了,老家伙是两点左右被一碗凉水浇醒的,他醒了以后周身上下疼的直哭爹骂娘,问我是怎么了,我见这事儿也瞒不下去,便简单的告诉了他发生了什么事。

    简单到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你中邪了还把人家的屋子给砸了。

    不是我不想跟他说实话,而是要是实话实说的话,估计说完了天都凉了,而且这真相如此离奇,说出来他也够呛能信,外加上当时我也确实懒的解释,一句话直截了当,大家都能明白事什么意思。

    老家伙当时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打了个冷颤,然后不住的四下打望着,他脸色煞白,过了好一阵才心有余悸的对我说道:“吗的,果然这里好邪门啊,钱要少了…………”

    我挺佩服他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想钱,于是便叹了口气,取了凉水想要去泼醒那雇主,可是老家伙竟然拦住了我,他这家伙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江湖阅历却比我强的太多,他这么做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毕竟现在屋子里面一片狼藉,等雇主醒了以后我们该怎么解释?

    亏得他在胡说八道这方面很有天赋,于是他便和我以及钱扎纸先窜好了供,之后才叫我弄醒那雇主。

    就如同预料之中的一样,那雇主醒了以后惊得合不拢嘴,幸好老骗子先声夺人,用一副深不可测的语气对那雇主说,他说姐姐请不要害怕,方才我们请神上身的时候,那神仙忽然发威,所以让你受到了惊吓昏过去,在你不省人事的时候我们已经帮你料理了这屋子里面的鬼魂,你瞧,这就是当时神仙同妖魔搏斗过的痕迹。

    说罢,他指了指碎掉了的茶几以及散了架子的沙发,我挺佩服老家伙的这番话的,虽然他自己也知道是这是信口胡说,但是却被他把真相说了个**不离十。那雇主被老家伙先入为主,外加上她也确实吓坏了,她只记得这韩师傅忽然变了个声音,原来是那什么‘东海降魔老祖’要动手了啊,不过这东海降魔老祖怎么是个娘们儿的动静呢,而且它要动手的时候喊得好像是‘我不想死啊’…………。

    幸好,老家伙没有给她想想的余地,他见那雇主有些怀疑,便下了狠料,他同那雇主说,这间屋子已经安全了,话说那恶鬼确实狠毒,帮你这一次已经浪费了我大部分元神,你瞧,我这伤就是刚才留下的。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肿的就跟圣女果似的鼻子,由于刚才被我拍了,所以现在他说话还不怎么利索,只能瓮声瓮气的对那雇主说道,这屋子里面的鬼虽然已经除掉,但是阴气却还在,所以最好两个月之内不要在住人,两个月以后在住进来之前先通风三天,便无大碍了,这一点你要谨记谨记。

    那雇主虽然没怎么懂,但是也上套了,知道这屋子里面没事儿了,便感恩戴德的对老家伙致谢,老家伙当时有些抱怨的说道:“谢就不必了,不过这次我帮你真的有些亏本,废掉的元神最少也要半年才能恢复,唉…………”

    元神你大爷啊元神,我当时听老家伙这么一说,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我心想着你有毛元神,你要说你有肾结石我相信,还元神呢,是不是网络小说看太多了,把自己也想象成都市修真的人物了?

    不过他这话当真能唬人,特别是在那种环境之下,弄得那雇主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大人的世界永远都是那么简单,那雇主很快会意,于是又掏出了一千块钱买了那老家伙的二斤‘元神’。

    老家伙见到钱以后顿时就不郁闷了,似乎方才中邪的恐惧也一扫而空,但是戏必须要做足,当时老家伙在客厅里面沉思了一阵,然后便装模作样的对着那雇主说,好了,这回真的没有大碍了,天已不早,咱们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当时见我出厂的戏份到了,于是便提着一袋子书以及清扫的垃圾,对着韩万春说:“老……表哥,这些东西怎么办?”

    那些是被钱扎纸撕坏的书,由于实在不好解释,所以必须要销毁,你想啊,刚才那老家伙说自己和鬼神干仗,但是你一干仗,撕毛书啊,多让人怀疑,于是老家伙便说道:“带走,那些都是带有阴气之物,只会对屋主不利,先让赵姐检查一下。”

    于是我把那兜子打开,屋主见里面只是一些垃圾和书本后,便同意了,于是,我们就出了门,关上了房门下了楼,我望着依旧漆黑一片的天空,心里想着怎么还没有天亮,这一晚,实在是太长了。

    雇主开车走了,钱扎纸说要赶回花圈店刷装备,便也走了,而我当时浑身无力,便搀扶着老家伙回到了他的狗窝,好在老家伙走南闯北铺盖卷儿够,于是我将褥子铺在地板上,一头倒下,睡得如同死猪一样,我太累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我周身酸疼,头昏脑胀,就好像感冒了一般,老家伙睡得跟死人似的,于是我也就没叫醒他,只是跑到了卫生间洗漱,洗脸的时候看了一眼镜子,竟然把自己给吓坏了,***,这是我么?

    脸色白的吓人,头发乱的就跟鸡窝似的,黑眼圈看上去不比钱扎纸小多少,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上扬的嘴角却好像还在笑似的,镜子里面的家伙在嘲笑我,我叹了口气。

    想不到昨晚竟然这么费心血,想想真的好像是一场噩梦一样,又是金巫教的邪法鬼魂,又是狐狸精的,本该属于故事中的东西都冒出来了,让我一时半会儿又怎能去接受?

    算了,不接受也得接受,现实容不得我太过于矫情。

    其实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因为有钱了,过了一会儿之后,韩万春也醒了,他的状态比我还遭,就像个抽久了大烟的老瘾君子一样,不过他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虽然经历了一些怪事,但是这次跳神也算是出师得利。

    五千五加一千再加上卖出去那俩假人的提成,刨除要给介绍人的那一份,我俩一人的所得依旧十分可观,虽然事先答应给那介绍人三成,但是老家伙骂骂咧咧的说道,就跟丫一千,娘的,给介绍的什么工作这是。

    之后坐地分账,出乎我意料,韩万春竟然让我拿大头,可能也是这老家伙眼光远吧,通过昨晚他也明白了我这人挺仗义,要是他中邪的时候我撒腿就跑的话,那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我当时攥着手里的三千块钱,心里面又是不敢相信,这钱来得太容易了。

    这是真的,想想我之前那一个月,跟个三孙子似的在地下通道里面卖唱,拼死拼活也没挣这么多啊,最后还他吗让人抢了,没想到一晚上的时间,我竟然赚了这么多,要说钱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让我又爱又恨,恨得是我被这玩意拽着鼻子走,爱的是我有钱了,可以买我想要的东西了。

    韩万春分了钱后,骂骂咧咧的说道:“怎么感觉还是要少了呢,哎算了,有钱了,这阵子把爹素的,都素成萝卜了,怎么着小远,跟你叔我乐呵乐呵去?”

    你自己乐呵去吧,赶紧的,我没好气儿的望了他一眼,然后起身穿衣背上了背包,我才没空陪这个老混蛋瞎溜达呢,于是跟他道了别后转身就走,下楼倒公交车前往了那购物中心,这可真是一波三折啊,但幸好,小哥最后还是有钱了,可以给阿喵买戒指了,要说人其实挺贱的,一路上我满心欢喜,竟然将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差不多忘在了脑后。

    望着自己手里面的戒指,我心中更是乐开了花,等到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左右了,在通往学校的公车上,我靠窗坐着,时不时将那小盒子打开,望着里面的戒指,不住的傻笑,窗户上有我傻笑的倒影,我两边的嘴角由于旧伤本来就上翘,以至于一笑起来简直有点变态的感觉,好像个小丑一样。

    但是这些事情都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只有一点,而自己在意的东西马上就要实现的感觉,怎能让人不觉得开心呢?

    我忽然感觉之前所受的那些委屈,所吃的苦,真的连屁都不如,啊啊,这车开的怎么这么慢,什么时候能到啊?

    终于,在太阳即将躲到宿舍楼另一边的时候,我回到了学校,打眼望去,发现夕阳之下,苏译丹正在校门口等着我,夕阳把她纤细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看上去十分温暖,我心中激动,便一边对她挥着手一边向她跑去,她发现了我,有些纳闷儿的望着我,等我跑到了她身前的时候,她问我:“你这是怎么了,抽的什么风这么开心?哎?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奔跑的有些气喘吁吁,但是脸上却还挂着笑容,当时也算是傍晚,不冷不热,气温宜人,就是路上的车有些吵,但是这也无伤大雅,我心中激动,便对着她笑着,然后说:“你先别问这个,来快闭上眼睛,我给你个惊喜。”

第八十章 耳圈

    苏译丹眨了眨眼睛,显然她不清楚我今天为什么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她盯着正在傻乐儿的我,过了一阵后,忽然扑哧一笑,她对我说:“你这是到底怎么了啊?平白无故的怎么学起书和电视上人家玩起了浪漫呢?”

    我老脸一红,慌忙对着她说道:“谁,谁学书学电视了,哎呀你别问这么多了行不行,这不你要过生日了么,赶紧的,麻溜儿的,来闭上……”

    苏译丹见我这么说,便嗔道:“真是弄不明白你……”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还是闭上了眼睛,见她将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轻微颤抖,我心中大喜,心想着闭上就好办了!书上和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描述的么?女主角被坏人非礼了一次然后就失忆了,男主角为了让她恢复记忆就又非礼了她……呸,不是这个台,该死,我想什么呢?

    不行,看来还是有点紧张啊,我心里想着,反正这种段子貌似不少,男主角在给女主角惊喜之前都会让丫闭上眼睛,当女主角睁开眼睛看见男主角的心意之后,多半会痛哭流涕嗖的一下钻进男主角的怀抱之中任其如何摸索也不反抗,江湖传闻更有甚者居然还可以进行下一步,深度舌吻然后奔向七天连锁,路人甲乙丙丁这时还会配一些‘哇,好棒喔,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一对郎才女貌’、‘我要是那个女的就好了’之类的话…………

    这真是越想越激动,以至于我竟然又愣住了,而这时,眼前低着头的苏译丹抱怨了起来:“好了没啊,哎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你让我闭上眼睛要只是想跟我玩捉迷藏的话我可真会拿高跟鞋拍你熊脸。”

    呸,你就不能女人点儿么喂!我无奈之余慌忙定了定神,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蓝色小盒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摆出一副自认为非常正派认真又不失潇洒神情的摸样,然后对着苏译丹轻声的说道:“好了,睁开眼睛吧…………”

    苏译丹依言睁开了双眼,果然正如我所料,当她望见我手中打开的小盒子中的戒指之后,她愣住了,不过就在我准备说出早就酝酿好的那番浪漫语言的时候,只见苏译丹忽然皱了皱眉头,然后四下望了望,对着我小声儿说道:“胆儿挺大啊,哪儿偷的啊?”

    晕,我在你心中啥形象啊小妞儿!瞬间,早已准备好的那些情话烟消云散,于是我哭笑不得的对着她说道:“啥偷的啊,我买的。”

    苏译丹好像有点不敢相信似的望着我,她对我说:“你哪儿来的钱啊?不会是偷的吧?”

    我在你心里面打死就是一小偷儿了是不是啊小妞!我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不是,是我这阵子打工挣得,你这不是要过生日了么,我想给你个惊喜……喏,送给你。”

    说罢,我将这戒指塞在了苏译丹的手中,唉,本来挺浪漫的场景竟然变成了这样,不过这样也好,这才是苏译丹嘛,我心里面想着,能如此轻松的把戒指送到她手中,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了,我见落日余晖还没有散去,便鼓足了勇气对着苏译丹说道:“其实,阿喵,其实我…………”

    我的话还没有说全,只见苏译丹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戒指,一边对着我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你这阵子打工就是为了买这个玩意儿?”

    我愣了一下,说到一半的话被硬生生的咽到了肚子里面,然后愣愣的说道:“是啊,你不喜欢么?”

    “谁说我喜欢这个东西了?”苏译丹有些纳闷的望着我。

    天!怎么会这样!!我顿时有些崩溃了,便慌忙问她:“上回,还有大上回,你记得不,就是上回咱俩逛街的时候,路过专柜我看你瞧了这戒指好几眼,怎么你……不喜欢?”

    苏译丹听我这么说后,便有些哭笑不得的对我说道:“谁跟你说我看的是这个戒指了啊小哥儿!”

    “那你看的是…………”我咽了口吐沫,直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

    只见苏译丹伸出手来拂起了耳边秀发,小小的耳朵露了出来,耳垂之上有一枚银色的耳圈。

    苏译丹对我说:“我当时看上的是这个玩意儿,但是太贵了,好几百呢要,这不,前两天才下狠心买了…………”

    救命啊!!!当时我张大了嘴,心中只有这三个字儿,天哪!原来她根本就不喜欢这戒指,她看上的是那耳圈,好几百你妹啊,没想到小哥拼死拼活最后居然是自摆了个乌龙,还指望着用这戒指跟她告白呢,这下可好,居然被个耳圈给圈了。

    当时我听她说完后,真是欲哭无泪,僵在那里,老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这个结果我实在是无法接受,真事儿,真无法接受,以至于死的心都有了。

    而那苏译丹见我这幅德行,竟然噗嗤一下又乐了,她一边摇头有些抱怨的说道:“你呀你呀……”一边将那枚戒指套在了右手纤细的中指之上。

    她带上了戒指之后,抬起了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然后微笑着说:“好不好看?”

    那戒指在夕阳之下很耀眼,或者我当时已经分不清耀眼的是戒指还是她的笑容。

    只见苏译丹带着戒指的手在我的面前晃了好几晃,然后笑着问我:“哎,哎,问你话呢,瞧清楚没?”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当时真不知道她要我瞧清楚的是什么,苏译丹见我好像还没从乌龙的打击中复苏,便笑着叹了口气,然后伸出双手摘下了自己耳朵上的耳圈,拉起我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然后对我说:“你个木头,呐,这个给你,我很喜欢你,的戒指,哈哈。”

    这算什么啊,我望着手里的耳圈,很精致的银耳圈,但是心里面怎么想怎么不对味儿,我心想这不对啊,说好的告白呢,说好的浪漫呢?

    怎么到最后竟然变成等价交换了?要知道以物易物那是古代人的贸易方式啊喂!

    不过所幸我天生承受能力强,也不差这一回了,于是我便喃喃的对她说:“谢谢……不过我不能收。”

    “为啥?”苏译丹扬了扬眉毛。

    我苦笑道:“我没耳朵眼儿啊大姐!”

    苏译丹笑了,她在这个本该属于罗曼蒂克情比金坚的时候发出了本该是见鬼时才会发出的诡异笑容,她对我轻描淡写的笑着说:“打一个不就好了,或者我帮你捅一个?反正针都是现成的。”

    说罢,她一扬手,也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根银针,我顿时浑身一哆嗦,心想着她果然是个小恶魔。

    无奈,迫于恶魔的威胁,我还是到了理发店里面打了一枪,我心想着再怎么说这也应该比让苏译丹给我捅要来的轻些,理发店里面穿着紧身包屁股皮衣比我还娘娘腔的小伙听我要打耳洞,便问我左还是右。

    苏译丹抢先回答:右。

    那小伙顿时发出了暧昧的笑容,我虽然不知道这左右有啥区别,但是见这个死娘娘腔笑的这么恶心,便知道没好事儿,于是慌忙说,左,左!!

    后来我才知道,Gay的耳环才戴在右边……………………。

    就这样,本来计划了许久的浪漫跑没影儿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当时虽然有些失落,但是竟还有些轻松,现在想想,也许我俩当时的那种距离才是最美好的吧。

    打完了耳朵眼后,戴上了那枚耳圈,我疼的呲牙咧嘴的,和她走在街上,她瞅着我这幅样子,竟然笑呵呵的,那天她的心情好像特别的好,以至于我俩没去食堂,在外面的一家小饭馆里面吃饭。

    当时正是饭口,人很多,服务员有点忙不过来,我俩在一张桌子旁对面而坐,等服务员来的空挡,我发现苏译丹还在满脸笑意的望着我,我当时很是无奈,便对她说:“笑什么呢?肿的跟如来佛似的了都,这么好玩儿么?”

    苏译丹笑着问我:“疼么?”

    我点了点头:“嗯。”

    只见苏译丹微笑着看了看我的脸,就好像我的脸上有饭粒儿似的,她对我轻声的说道:“知道疼就好,别忘记这种疼,要永远记得,好不好?”

    当时我这心里面就觉得她说的这话略哥特了,哥特是什么,好像是虽然不怎么懂,但是却好像很厉害的东西,她这话里面好像带着三分浪漫,五分惊悚,剩下的那两分意思我就不懂了。

    反正我当时觉得挺惊悚的,这小妞儿果然跟常人不同,想让我永远的疼啊她这是,不会她是想让我的耳朵感染烂掉吧喂!

    想到了这里,我便又是一哆嗦,我发现我平日里哆嗦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就跟脑血栓后遗症似的。

    不过,当时的我居然木讷的点了点头,是的,惊悚至于还带着点浪漫,就是这么刺激,让人欲罢不能。

    我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服务员来了,苏译丹开始点菜,很让我纳闷儿,这小妞儿居然没有点她的主食之朝鲜排骨炖土豆儿,这还不算,居然只点了两个素的,一个肉菜都没有。

    我心想着这不科学啊,要知道这小妞儿一项是无肉不欢,怎么忽然转性了呢?于是在菜上来的时候,我便问苏译丹:“怎么,最近吃的太油,腻住了?”

    苏译丹望着我微笑,然后对我说:“腻你老妹啊,我以后都不吃肉了。”

    “为啥?信佛了?”我问道。

    苏译丹望着我,好像十分幸福的夹起了一筷子烧茄子,放在饭上,吃的十分香甜,她一边吃,一边对我说:“减肥。”

    你再瘦的话都要瘦成鲁豫有约了啊小妞儿!我心中顿时哭笑不得,心想着你说这女人啊,她们的心里都想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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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毕业

    “老爹,你有没有关系能把我整到县中学当音乐老师去?”窗外下着大雨,我独自一人坐在一间自习室里面,拿着手机,十分忐忑的问道。

    说起来时间真的很快很快,转眼间,大学三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相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望着周围那些熟悉或者陌生的同学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分别的季节原来终于到了。

    记得我大一的时候,也是这个季节,在外面的饭馆里面吃饭的时候,经常能碰见好几伙人,围着桌子喝酒喧哗,他们的声音很大,大哭大笑,我当时问竹子,这些家伙怎么了?竹子对我说,估计是要毕业了,吃散伙饭呢吧。

    当时我还不了解,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的激动,但是三年之后,到了我毕业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那种场面,真的很让人伤心,要说人都是一种依靠着习惯的生活,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刚适应了一个城市,现在就要离开,跟熟悉的人道别,跟相好的人道别,跟讨厌的人道别,跟过去的三年道别,跟流逝的青春告别。

    这真是个告别的纠结,告别了年少,踏出这个校园之后,我们就正式的步入社会,四散天涯,曾经搂在一起喝酒的兄弟,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相聚,曾经海枯石烂的恋人,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在一起。

    求不得放不下,贪相聚恨离别,记得我们吃散伙饭的那天,也是下雨天,我们寝室里面的四个人,坐在一个饭馆内,要给贾明亮送行,当时是下午一点左右,我们刚开始的时候都没说什么话,只是默默的喝酒,提酒就干,酒精刺激声带,豪言壮语什么的最后都说了不少,但是千言万语到最后恐怕也只汇聚成一句珍重。

    那天我们都喝多了,喝了一下午,包括孙家良,包括我,包括亮子,包括竹子,窗外的雨小了一些,这个季节的雨就和这个季节大学旁边的饭店一样操蛋。

    饭店里面在这个季节都会放一些关于青春的歌曲,我记得很清楚,当天放的是张震岳的《再见》。

    我们喝到了最后,听到这首歌的时候,都停止了谈话,亮子跟着歌轻声的哼唱了起来,我们三个也就跟着唱了起来,声音慢慢变大,我们唱的是,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明天我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不会抹去…………。

    唱道最后,我们四个人抱着肩膀哭了,旁边一些吃饭的新生们看着我们,好像有些不理解,就像我当年不理解那些毕业要走的学长们一样。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或许是因为分别的场景,或许是因为即将开始陌生的旅途,也或许是因为那些溜走的,曾经以为不怎么美好的时光。

    竹子又喝吐了,等我们送亮子出门的时候,他抱着电线杆一边吐一边哭,我们搀扶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显然是个过来人,见我们四个老爷们眼睛通红里面还带着泪水,也没废话,直接问了句:“火车站还是飞机场。”

    火车站的人还是那么的多,亮子和我们一一告别,然后踏上了北上的火车,他要去北京实现自己北漂歌手的理想了,在这一点上,他要比我勇敢的许多,我忘不了那天亮子背着吉他提着皮箱挤火车的背影,他本来很壮实,但是这一年每天昼伏夜出去酒吧赶场的生活让他看上去略显憔悴,细雨朦胧,模糊了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以后我们还会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也不知道,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还是不是现在的我们。

    之后的日子里,我们过的都很压抑,身边的人慢慢消失,终于,孙子也走了,这个在学校里面睡了三年的家伙,这个临走还红着眼睛打哈欠的家伙,他把自己两头有味儿的铺盖卷留给了我,我没要,还是铺在了他的床铺之上。

    竹子没走,在寝室里面,他应该说和我的性格最合得来,他对我说:“现在回家也是闲待着,倒不如在这待的清静,反正家里都把工作给安排好了,来年就正式加入色狼教师的职业,哎对了,姚子你呢,要毕业了,你工作又着落没?”

    好一个我工作有着落没,我忽然发现,我也不知道我的工作有没有着落啊!要知道这半年以来我都没有实习,只是韩万春那个老家伙又找过我几次,由于手头有些钱紧,我也又把持不住答应了他几次,幸好这几次碰到的雇主都是疑心生暗鬼型儿的,说到底,现在这年头,鬼都不好找,这是真的,但是在我心里这都是偏门,跟我当初的念头完全不一致。

    经过了这三年,好歹也算是见了一些市面,我还是觉得我最初的想法有些不靠谱,虽然我高中毕业那年过年的时候我老爹曾经喝多了以后对我说‘大儿子,好好的整,放心毕业以后我给你想办法整到县中学去。’

    但是我现在长大了要毕业了,却怎么觉得这事儿怎么不靠谱,于是乎,我便跑到了自习室里面给我老爹打电话想确认一下他当初的想法现在落实没,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句对话,可我没想到的是,我说完这话后,电话那头的我老爹竟然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的对我说:“有毛关系啊,我要有那关系的话我早自己去了,还用得着出来打工?”

    大哥,啊不是,老爹,我心想着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啊,于是我便有些慌忙的说道:“那我怎么办啊,我马上就毕业了,现在工作太不好找了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老爹虽然为人挺不着调,但是却也考虑到了我的就业问题,于是他便隔着电话对我说:“嗯,这是个问题,要不这样吧,你先自己找着,要是找不着的话,来年上我这边跟我一起干得了,在工地当个记账的,也不错嘛你说是不。”

    我…………真的,他也就是我老爹,我没有办法说什么,我心想不错什么啊不错,说好的中学教师呢?

    没办法,我现在也明白了,当初他多半是喝多了,唉,挂断了电话,我的心里面顿时空落落的,望着窗外的稀稀拉拉的雨点,忽然我觉得很无助,毕业以后,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就在这时候,教室的门被推开了,苏译丹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她走到了我跟前坐下,很自然的揽住了我的肩膀,然后对着我说道:“小伙怎么了?”

    我见她来了,便很容易的撑起了笑脸,然后轻声说:“没怎么?”

    “没怎么?”苏译丹对着我说:“没怎么你一副多愁善感的造型,赶紧的交代吧,要不耳朵给你拽豁了。”

    说罢,她笑着掐住了我左耳之上的耳环,我慌忙求饶,她嘴硬心软我心里明镜儿的,于是,便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她说:“只是要毕业了,我心中有些不舒服,哎,阿喵你说,咱俩以后怎么办?”

    半年的时间里,我俩虽然还没有挑明关系,但是我相信只要长眼睛的都知道这丫头归我了,这也挺符合我的性格的,平日里勾肩搭背什么的都已经很自然,甚至在一次酒后我还亲了她,之后的关系更是升温,甚至隔着衣服她小胸的触感我都已经了解了好几次。

    说起来也真挺奇怪的,从我戴上了这个耳环之后,她真的就不吃肉了,我刚开始的时候也觉得这小妞儿是三分钟的热度,要她戒肉就跟要我戒烟一样,哪有那么简单,可是不知不觉间,已经一个学期了,她真的坚持了下来,每天都配饭的都是一些蔬菜,连鸡爪子都戒掉了。

    奇怪的是,她虽然不吃肉了,但是身体竟然慢慢的胖了起来,本来骨干的身子越发的丰满,白花花的大腿看的人有些眩晕,胸部居然也跟着二次发育,现在恐怕已经B罩杯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魔术文胸的效果。

    丰满起来的苏译丹,显得越发的艳丽,本来她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跟她上街呗儿有面子,而且她对鬼神之事好像也不是那么的热衷了,每天都是逛逛街,买买衣服,偶尔还同我将一些女生之间的八卦新闻,我很是欣慰,看来喵哥也终于在爱情的滋润下回归正常性别了。

    可以说这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可能越短暂的时光就愈发珍贵吧,还没从幸福中回过神来,就要毕业了。

    听我问出这话后,苏译丹又笑了,她搂着我的胳膊对我说道:“还远着呢,想它做什么?到时候再说呗,咱们现在不是挺开心的么?”

    说的也是,虽然现在想想这话多半有些小孩子气,但是却充满了浓浓的情谊,我听她这么说,心中一阵甜蜜,便顺势抱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抱在怀中,她也没说话,只是转过了头,含情脉脉的望着我,我轻轻的吻了下去,她的嘴唇冰冰凉凉的,很柔软,唇膏的味道就像农夫山泉,有点甜。

    外面的雨还在下,口唇相触,让我这个老爷们儿如何自制?于是双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在她完美的身段上不住游走,我俩的呼吸开始慢慢的急促,她紧闭着眼睛,小脸微红,胸前的雪白的肌肤也透着一抹红晕,已经变得丰满的身子,深深的事业线让我不能自已,于是便用两手托住那团柔软,她顿时睁开了眼睛,然后害羞的挣脱开来,我当时那真是邪火攻心,于是便又去抱她,竟然忘记了我的武功在她之下,一招擒拿龙爪手没有抓住,招式已老的时候竟被被她抓住来了个干错利落的反擒拿,疼的我龇牙咧嘴的。

    “服不服?”她红着脸对我说道。

    “口服心服。”我无奈的回道:“但是你就不能从了我一次么,上次也这样大上次也这样,我说你敢不敢让我把手伸进去,我猜你不敢。”

    我的胆子真的大了,特别是在她面前,一些调笑轻薄的话语可以张口就来,只见苏译丹红着脸呸了一声,松开了我的手然后对我说:“个流氓,刚才不挺文艺的么,现在怎么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慌忙赔笑:“文体不分家么不是,文艺也文艺过了,该整点体育项目了,我说妹子,好妹子。”

    说罢,我又趁其不备将其搂在怀中,不住的亲吻,苏译丹叹了口气,然后红着脸对我说:“你真想?”

    开玩笑呢不是,都什么时候了,要还不想的话那我叫姚公公得了!于是我点了点头,苏译丹低着头想了想,然后好像鼓起了勇气似的对我说道:“那……那晚上吧,别回寝了。”

    春天来了!我的春天终于来了!!她这话简直就像当头棒喝一般,以至于我都有些不敢相信,娘的,这该不会是幻觉吧!?这该不会是幻觉吧!?我的运气真的有这么好么?!

    我这脑袋有的时候真的挺操蛋的,一想到幻觉,我的脸刷一下就白了,顿时下意识的望了望窗外,冷汗刷一下就冒了出来,一直与我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于是下意识的抄起了腰中‘老七’朝着自己的天灵盖狠狠的砸了一下。

    疼的又是一哆嗦,苏译丹见我忽然这样,便莫名其妙的对我说道:“你这又是犯什么傻呢?别告诉我你拍苍蝇呢。”

    不是幻觉,我揉了揉脑袋,忽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天,这是真的,无数次只能出现在梦中的情节终于变成真事儿了,这怎能不让我狂喜?于是,我顿时将所有烦心事都忘在了脑后,对着苏译丹有些结巴的说道:“没有,我,我只是,只是觉得这对我来说,好像幻觉,好像做梦一样。”

    苏译丹红着脸微笑着叹了口气,然后有些抱怨的揉了揉我的脑袋,嗔道:“傻瓜,这怎么会是做梦呢?”

    说罢,她的嘴唇轻轻的又吻了我一下,然后害羞的站起了身,对我说:“晚上等你吃饭。”

    说罢,她转身走了。

    我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都说色迷心窍色迷心窍,这话说的可针对,于是我也不感慨了,慌忙跑回了寝室,一把拽掉了竹子脑袋上的耳麦,他当时正在看电影,于是便对我抱怨的说:“咋了咋了,这是让狼撵了啊你,哎我槽,你脸怎么这么红呢?”

    我气喘吁吁的对着他说道:“别问那么多了,我问你,咱附近的宾馆哪个好,快告诉我!!”

    竹子一听我这话,顿时乐了,他拍了一下巴掌,然后起身叫道:“哎呦我去,姚子,你这回可掏上了哎,牛逼,你等会儿袄,我查查。”

    说罢,他关了电影,点开了百度,互联网真的很强大,由于前些阵子跟那老骗子跳大神还赞了些银子,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成功的订到了一家快捷酒店含早餐的套间。

    老子这回可真要脱离处男了。

    整个下午,我都有些坐立不安,好容易熬到了晚上,我穿上了自认为最帅的衣服打扮了一下,发现其实我也蛮帅的,虽然是自认为,但是这种心态值得表扬。

    在竹子竖起大拇指为我送行,我十分激动的走出了寝室,雨这时已经停了,最近是连雨天,天气变幻莫测,似乎现在老天爷都在帮我。

    空气少有的清新,大老远我就望见了苏译丹,她站在路灯下,穿着一身漂亮的裙子,双手拿着手袋,看上去唯美动人,走上了近前,她抬起了头望着我,有些羞涩,但满脸春意。

    我不知道那晚上我怎么吃完的晚饭,只是到吃的东西都好像没味道,跟嚼蜡似的,我俩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那种距离,吃饭的时候,偶尔抬头对视,居然还会脸红。

    八点多吧好像,反正我现在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那酒店确实挺豪华的,也值了我花的银子,想想我好像第一次来那种地方,所以不由得有些紧张,拿身份证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上了五楼,找到了房间,刷卡进房插卡取电,屋子里面很大很整洁,但是却给了我一种奇怪的,略微**的感觉,我俩事先买好了酒,放了一些音乐,刚坐在床上,我就迫不及待的抱住了她,她当时微微的挣扎了一下,也没反抗,亲热了一阵后,她挣脱了我的怀抱,然后红着脸对我说:“我,我先去洗澡……”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等她脱下了外套,然后走进了浴室之后,我这才回过神来,心花怒放,我心想着太好了,终于老子也要脱离那可耻的处男,一举钻进精彩纷呈变幻莫测的成人世界了!

    我躺在床上,耳边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转头望去,只见苏译丹的倩影隔着玻璃出现在我的眼睛中,想想真是全眼泪啊,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想想曾经梦想着想要在大学采花儿的少年,终于得偿所愿,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但终于要在大学生涯的最后修成正果了,想想这真是风雨彩虹铿锵玫瑰啊!

    玫瑰味儿的妹子,我来了!

    越想越开心,想到此处,心中竟然又暗爽了起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苏译丹的外套里面发出了一阵音乐,好像是电话,我对着浴室说:“有你电话。”

    苏译丹当时正在洗澡,她就对我说:“你帮我看看是谁?”

    我没多想,于是便摸出了她的手机,上眼一瞧,是个叫‘二货’的家伙发来的短信,于是我随手点开了短信,只见手机屏幕上出现了这么一行字:师妹好点了么,师父又犯病了,你也别太撑着了,回来吧,我最近找了些药材,给你调理调理。

第八十二章 报应

    什么药材?什么好点了么?

    我当时躺在床上,忽然愣了一下,而就在这时,浴室里面传来了苏译丹的声音,她问我:“谁呀?”

    我回过神来,忽然心中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于是我便慌忙开口回到:“啊,没谁,一个二货。”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骗她,刚才也说了,我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忽然觉得苏译丹好像有点不对劲,可是哪儿不对劲我还说不出来,按照这短信上写的,那个‘二货’应该就是她平时说的师哥,而他说的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他师父犯的什么病我并不在意,我只在意的是,苏译丹难道也不舒服?那句‘你也别太撑着了’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的时候,苏译丹从浴室之中出来了,我望着她,她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有干,散落在肩膀上,完美的线条,两条锁骨很是迷人,她有些害羞的望着我,然后对我说道:“还傻看着干什么,还不去洗澡?”

    我当时由于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只能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浴室,她刚洗过澡,浴室里面水汽还浓,我脱掉了衣服洗澡,脑子里面却还是那条短信的内容。

    洗完了澡,当我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面的灯已经关了,只留下来了床头的灯闪烁着橘黄色的光芒,苏译丹已经钻进了被子里面,手机放在一旁,只见她十分羞涩的对我笑道:“大傻子,哪有洗完澡又穿上衣服的啊,你当这是澡堂啊?”

    我低下了头,顿时老脸一红,就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苏译丹伸出了手,关上了灯,屋子中顿时一片漆黑,在这片漆黑之中,我只听到苏译丹低低的声音传来:“你自己脱了吧。”

    我咽了口吐沫,然后依言行事,摸索着将衣服脱去,然后钻进了被子里面,不经意间,碰触到了苏译丹的肌肤,又是一哆嗦。

    这是我朝思暮想的机会,现在终于成真了,而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却忽然好想失去了兴趣,满脑子只有刚才的那个短信,就好像有强迫症一样,不能自已。

    而就在这时,忽然我的手在被子里被她牵住了,我一愣,忽然浑身一阵冰冷滑腻,苏译丹紧紧的抱住了我,啪的一声,我的脑子里面好像断掉了什么东西,然后。

    在黑暗之中,我俩纠缠在了一起,她的吻让我感觉到眩晕,在昏沉中,我问她:你的身体不舒服么?

    苏译丹喘息的回答:没有,别说话。

    就这样,夜深了,我躺在床上,搂着苏译丹,她好像十分疲惫,身上的汗珠还没有干,便在我的怀中沉沉的睡去了。

    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很奇怪,身体上的愉悦并没有冲淡我心中的疑惑,以至于现在我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后,依旧无法忘却那条短信,相反的,在拥有了她之后,我更加的在意,可能是因为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吧。

    想来想起,我悄悄的抽出了肩膀,摸索着替她盖好了被子,然后轻轻的穿衣,拿起了她的手机,拔了房卡走出了门。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却明白,如果我不问清楚的话,那我恐怕今晚都睡不着了,该死,什么时候我也偏执了起来?

    走到了酒店之外,夜风袭来,让身着单衣的我感到有些寒冷,于是我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从苏译丹的电话薄上翻到了那个‘二货’的号码,鼓起了勇气拨了过去,几声盲音之后,电话接通了,一个听上去挺磁性好像刚睡醒的男子声音传来:“你好,谁呀,看风水明天请早,都几点了真是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电话有些结巴的说道:“啊,你好,我是,我是苏译丹的朋友,我叫姚远。”

    电话那边传来了‘咦’的一声,然后那声音也正经了许多,只听他说:“啊啊,你好,你就是会萨满歌的那个小伙儿吧,师妹经常提起你,怎么了,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师妹出事了?”

    这个人挺精的,我俩从来没联系过,所以他马上就想到了苏译丹,我慌忙说道:“不是不是,其实……其实,大晚上给你打电话真抱歉,其实我是想问你一件事。”

    电话那边的家伙听我这么一说,便回道:“你是想知道我师妹的事,对不对?”

    我顿时愣了,这种被堵上了话语的感觉,怎么这么像韩万春那个老家伙呢?难道这孙子也跟那姓韩的是同道中人?

    不过我确实想问他这件事情,于是我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的,真是抱歉,刚才看了你给她发的短信,我想知道,她怎么了,病了么?”

    那家伙想了一阵后,在电话里面叹了口气,然后对着我说道:“小伙,听师妹说你也是我们的行里人,我就不骗你了,她不是病了,不过在某些人的眼中,她确实有病…………”

    这个被苏译丹称之为‘二货’的家伙,也就是他的师哥,他说他叫‘道安’。

    他跟苏译丹都是那玄嗔老道的徒弟,只不过,他所学的并不是‘十三科’,而是一些看风水的本事。

    苏译丹曾经对我说过,她从小就身体不好,但是很显然她没有对我说全,她的身体那不是不好,而是弱到了极点,要不然家里人哪能成天抱着她去烧香?

    她从小体质就弱,总是生病,还总沾染一些脏东西,曾经发过一场大病差点死掉,后来遇到了那道士,也就是那个偏执狂玄嗔,那道士看出了她体弱的缘由。

    那老道算出苏译丹的命格,乃是极度轻贱,而且是天生的‘夭折命’,古有袁天罡批命直断,将世人的命格定在七两之间,而要是这么算的话,这苏译丹的命格连二两都不到。

    有诗曰:二两以内不上书,谁要见过喊着呼,一世受苦无得怨,那世修来全比无。

    讲的是这种命格天生罕见,那道士也是以前只听说过,还是头一次见到,他钻研了好几天,终于算出了苏译丹为何会这样,咱们讲的是六道轮回,因果循环,之前也讲过,报应确实存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世不报来世报。

    那老道推断,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前世作恶,导致魂魄堕入地狱受刑,但大恶之人的魂魄在地狱中都无法彻底洗脱,所以来生投胎依旧是轻贱之人,二,则是苏译丹的祖先曾经做过大恶,或者受过什么恶咒,报应出现在了苏译丹的身上。

    以至于她天生体弱,体质与正常人不同,体抗力很低,外加上女儿身,出生时辰又阴,所以注定劳苦一生,被鬼魂纠缠,身染重病,而且,活不过二十岁。

    那老道当时想这娃儿可怜,外加上自己的脾气偏执,便想要治好她,于是再次见到苏译丹后,便收了她做徒弟,他很喜欢这个小女娃,想要通过自己的手段来救她,苏译丹很聪明,学的东西很快,但是她接触到的东西越多,便越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常人不同,终于,有一天她发觉到了这是为什么。

    她曾经大哭了好久,试想一下,谁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会不伤心呢?但是既然命该如此,即便是再怎样也没有作用,于是苏译丹便慢慢的接受了自己的这个命运,但是她的性格也就慢慢的改变了,她开始变得麻木,她觉得,剩下的日子,要活的开心,只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于是,抽烟,酗酒,打架,曾经无恶不作,据说她道安师哥也挨过她的揍,而且曾经还烧过她师父的胡子,索性,她是这一门里面的宝贝疙瘩,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世,也不同她一般见识。

    几年前,她突发奇想,想要上大学,于是便随机选了哈尔滨的一所三流学校,之后,就遇见了我,之后就………………。

    我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听完那道安讲完的,我只知道他讲来讲去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苏译丹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

    道安在电话里面对我说:“要说其实师妹也真可怜,师父曾经花了好久的时间来想办法救她,但最后还是只能保守治疗,针灸,汤药之外,为了加强她的体质,还强迫她每天都吃热量高的食物,但即使这样,她也就只能多活个三四年,可她从小就不爱吃肉,但是为了能多抗一阵子,她只好如此,没想到还是越吃越瘦…………”

    原来是这样,原来苏译丹最讨厌吃的东西就是肉,但是为了活命她只能每天吃着难以下咽的东西,可是,可是这些日子为什么她不吃了?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泪水模糊了双眼,身处在凉风之中,瑟瑟发抖。

    道安还在电话里面喋喋不休,但是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我颤抖的对着电话说道:“那,那她还能活多久?”

    道安对我说:“这个真不乐观。”

    我的心里面无比的疼痛,于是我又颤抖的问道:“那,那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道安想了想,然后也叹了口气,他听到我的异样后,便好像已经知道了我和苏译丹的关系,只听他对我说道:“你也不用伤心,要说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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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最美丽的时候(上)

    只是什么?

    就在那一刻,我的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希望,本来已经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被强行的压了回去,我慌忙对着电话问那道安:“只是什么?只是什么啊?到底有什么办法,求求你快告诉我。”

    那道安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说起来,师妹的病无非就是因为体质,只要能改善她的体质就好了…………”

    虽然听上去十分简单,但是做起来却难上加难,听那道安说,我们寻常人的体质就像是一个瓶子,瓶子的大小不等,但好歹也算是完整,但是苏译丹这个‘瓶子’却可以理解成一只瓶底有破洞的容器,天生命格不全,不管你往里面倒多少水,最后都会漏的一干二净。

    而他和他师父治疗这苏译丹的方法,也只是药石之类,只能维持她体内‘气’的流散缓慢,却起不到治本的作用,苏译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已经比预计的要多活了一年,然而,就在这几年,苏译丹的身体愈发虚弱,这也是前两个学期每次见她都觉得她瘦了的原因。

    那道安说,按照这样下去,估计保守的说,她也只能有三年可活,也就是她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

    听道安说到了此处,我越听越急,我心想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唐僧,说重点啊,快说重点啊!

    那道安话锋一转,然后对我说:“其实这几年我和我师父也在为此事忧心,虽然我师父现在精神有些不正常,但却还是挂念着师妹的,我俩其实都…………”

    “你能不能……”我当时真有些急了,便打断了他的话,哪知道我刚开口,那道安便沉声说道:“‘青丹’,如果能找到‘青荔丹参’的话,那估计就能改变师妹的体质了。”

    ‘青荔丹参’?那是什么东西?我愣住了,心想着难道是一种药材么?还是什么东西?

    只听电话那边,道安对着我讲道,所谓青荔丹参,又名‘青丹’是一种传说中的宝物,据说古时唐代有大能者李淳风(袁天罡的弟子,唐代星象学家),其天赋异禀,乃超凡脱俗之大贤,这个人我听说过,据说他所懂之术五花八门,官场民间如鱼得水,特别是对于奇门易学之术更为惊人,据说他是今古以来少有的能够窥天天道之人,他曾与与师傅袁天罡一起,穷尽一生所学,著得一本奇书《推背图》,这推背图中包揽万般玄机,早在唐代就已经预测到了后世将要发生的诸多大事,例如‘太平天国事件’、‘清兵入关事件’、‘日本侵华事件’等等,乃千古第一奇书。

    说的是相传这李淳风中年得道之后,终日夜观天象,一日,忽见西北方天星陨落,他掐指一算,便知这极有可能是自己的造化,于是连夜催马出城,朝那天星落地的方向追去,一个月后,终于让他在一处深山幽谷之中寻得此星,他在那块天外陨铁之上寻见一块珠花大小的异物,李淳风何等高人,自然了解此物不凡,于是暗中带回仔细钻研,竟发现此物散发着极强的‘气’,李淳风不敢亲自尝试,于是将其钻孔栓绳,将一条黄狗打断了腿,然后将那块石头戴在狗身上,哪只没过半月,那狗竟然自行恢复,健步如飞。

    李淳风大喜,要知他的师父曾经与他批命,说他天生命格低贱,本是短命之相,但是却又有将近古稀之寿,这让他俩十分费解,但是在见到那奇异陨铁之后,李淳风顿时大彻大悟,原来如此,想是此物有改变体质之功效,从那以后,李淳风将那块陨铁贴身携带,一生无病无灾,活了六十八岁,离古稀之期只差两年,而因为那石头周身浑圆,上面布满细小的颗粒,成青色,就好像荔枝般的大小卖相,而在古时,此宝简直可比喻为仙丹神药,于是‘青荔丹参’之名由此而来。

    李淳风头脑聪慧,知道此物不能让外人知道,直到死前,才将此事转告亲信,然后那亲信盗了这青丹远去,不想路遇贼人,身死之后,这‘青荔丹参’便失去了下落,从而销声匿迹,那玄嗔老道也是在一册民间孤本之中发现此事,如果苏译丹佩戴这‘青荔丹参’的话,那一定能够改变她稀有的体质,但是想想此物只是在书本上有过记载,但现实中到底存在与否还是个未知数,想要寻来,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我听到了这里,心中本来涌现出的希望再次消失,这道安说了等于没说,那等传说之物要上哪去寻找啊?

    我的心情低落,道安后来说的话,我也没怎么听进去,最后他跟我说,让我劝劝苏译丹,虽然没有多少效果,但是还是要每天坚持吃肉针灸,然后又讲有机会让我到沈阳跟他面谈后,便挂断了电话,我叹了口气,想哭,竟然哭不出来,蹲在街道上,两旁昏黄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映的很淡很淡,路上偶尔有夜车经过,不留一片喧嚣,夜风吹过,身子发冷,抬头看去,竟觉得夜空也是一片凄凉。

    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会是这样子,为什么,我和苏译丹才刚刚相爱就要遭受到此等劫数?

    老天爷,难道你当真不长眼睛的么?

    要是放在两年之前的我,估计此时一定会素手无措,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大哭一次,但是现在却不同了,我已经明白怨天由人不是办法,于是站起身,擦了擦眼睛,又走回了那酒店之中,上了楼用房卡刷开了门,推门进去,黑暗中的苏译丹好像还在沉睡。

    我轻轻的关上了门,然后脱衣上床,听着身旁苏译丹均匀的呼吸之声,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哭了一阵后,我吸了吸鼻子,而这时,我听见了苏译丹梦呓似的话:“姚远……?你在么?”

    我咬了咬嘴唇,虽然知道她看不见我,但是也点了点头,然后说:“在,我在。”

    苏译丹略微温暖的胳膊伸了过来,搂住了我,然后对着我轻声的说道:“你在就好了,刚才我做梦,好像你走了,把我吓坏了。”

    “我没走,我……我哪儿都不去。”我已经尽力撑出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话,但是眼泪刷刷的掉落,止也止不住。

    苏译丹初经人事,竟然温柔了许多,她一边拥抱着我,一边在我的身上轻柔,当摸到我的脸时,她好像一愣,然后有些好奇的问我:“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见她发现,我便再也控制不住,然后就流着眼泪对他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身体有病却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苏译丹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对我说道:“是我那个二货师哥告诉你的吧。”

    我抽泣着点了点头,恩了一声,苏译丹搂着我,然后十分平静的对我说道:“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我都看开了,真的,没有关系。”

    “为什么呀!”我哭泣着,十分激动的对她说:“可为什么你最近不吃肉了,为什么你要这样自暴自弃?”

    苏译丹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十分温柔的对我说:“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想的美,我才不是为了你这个爱哭鬼…………”

    之前说过,苏译丹如果保持治疗的话,虽然会越来越瘦弱,但那最多还有三年可活,但是她不知道为何放弃了治疗,不再针灸,不再吃中药,不再吃肉,苏译丹懂的十三科的法门,她自然明白,这样下去,最后可能动都动不了,好像行尸走肉,但是如果放弃治疗的话,那在短时间内,就会出现类似‘回光返照’的效果,也就是身体越发丰满,但是这种举动,无异于鲜花开放的过程,鲜花盛开之后,便是残败之时,放弃了治疗,可以得到短暂的美丽,然而她很明白,这只是刹那芳华,美丽之后,便会死亡。

    苏译丹对我说出这些后,我已经泣不成声,直感觉到当时一颗心好像碎掉了一般,然而苏译丹的语气却云淡风轻,似乎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般,她说道了这里,便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我的脸,然后对我温柔的说道:“好了,爱哭鬼,别哭了,姚远,你知道么,我很喜欢你,出奇的喜欢,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子,我,我只是希望……”

    她说道了此处,竟然也有些哽咽,她顿了顿,然后对我轻声的说道:“我只是想,在我最美丽的时候,把自己给我心爱的男人。”

    盛开过后,便是残败,但是如果不盛开,却只能慢慢的枯萎,苏译丹的性格便是这样,她不想到最后骨瘦如柴,浑身动的气力都没有,如此丑陋的死亡方式不适合她,所以,她在和我相爱之后,便想把最美丽的时候留给我。

    我真傻,为什么这时候才明白?我本应早就注意到的,从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应该注意到的…………

    “哎呀放心啦,没什么危险的,真的,相信我,只要你听我的,保证给你留下个终身难忘的回忆,而且这也算是宝贵的经历啊,嗯,要是以后你结婚娶媳妇儿生娃儿了,也可以跟你孩子讲讲你当初见鬼的事情,多牛啊,对不对……”

    “你听着……不要相信它的鬼话……它只是想蒙骗你……懂么?你快跑,不要再管我了,跑的越远越好。”

    “姚远,真对不住……你快跑吧!”

    曾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经历的那一幕幕画面就好像胶片老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每想起一副场景,我的心就痛上一份,原来,我是这么的傻,原来是这样,原来…………

    “姚远,别哭了。”苏译丹笑了笑,然后用手替我擦拭着眼泪,然后深情的对我说:“遇到了你,我已经没有遗憾了,虽然这么说有些肉麻,但是,我真的不遗憾了,人这辈子能活多长时间很重要么?如果不开心的话,活再久又有什么用?”

第八十四章 最美丽的时候(下)

    人这辈子一共能活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如果不开心的话,活的再久又有什么用?这句话我倒是能理解,以前也听过,但是,此时此刻,我真的舍不得,为什么,刚刚相爱,就要面临离开?

    苏译丹在黑暗中对我说,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她也想开了,人生在世,谁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虽然不算好事,但却也不算坏事,因为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就会愈发的珍惜每一天。

    我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都无法去形容一朵花的盛开时间,一棵草的成长经过,一棵树的枯荣年头,比起大树鲜花的寿命,我们人的生命算短也算长,在这个世上有一种小虫,名叫蜉蝣,清晨出生,晌午成长,夜晚死亡,朝生暮死,但是它们依旧努力存活,天道循环,人的生命比起蜉蝣起来,也算是漫长的不能在漫长了。

    苏译丹对我讲到了这里,便对我轻声说道:“比起蜉蝣,我已经很快乐了,所以你为什么还要伤心呢?亲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意义,我能跟你一起看日出日落,看一朵花的开放,一棵草的成长,已经很开心了……既然这么开心,为什么,天哪,为什么还要哭呢…………”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自己竟然哭泣起来。

    我知道,我也明白,大道理谁都会说,但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有谁能够真正洒脱呢?

    我轻轻的搂着苏译丹,对着她哭道:“我舍不得你。”

    “不许,天啊,不许你这么说。”苏译丹哭着对我说:“你这样,你这样只会让我也舍不得你。”

    说罢,她搂着我的身子,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哭泣,她的泪水流出眼睛的时候还是温热滚烫,但滴在我肩膀以后,没一会儿就变得冰凉。

    她对我说:“抱紧我,不要再想了,什么都不要想,我只是,我只是…………”

    那一晚,我的泪水没止过,我紧紧的抱着她,两人都没有入睡,等到窗帘微微透亮,我已经能看清她的轮廓,这一晚,我想了很多很多,于是,我轻声的说道:“我会救你。”

    “你说什么?”苏译丹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望着我。

    我看着她,然后一字一句的对着她说:“相信我,我会救你,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们都哭了好久,也算是稍微了平静了下来,可能我平时一直唯唯诺诺哼哼哈哈,见我用这么认真的模样讲话,苏译丹竟然睁着红肿的眼睛笑了,她微笑着对着我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你呀,有多大能耐我还不知道?竟会瞎逞能,打肿脸充王凯旋,不过你的心意我领啦,我的大男人,我自己明白,我这身上的诅咒是我祖先的报应,哪里能那么容易解除掉……?”

    报应?这是我这一夜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于是我便下意识的问她:“什么报应?你的祖先?”

    苏译丹的心里素质本来就比我好,所以当时她已经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只见她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是啊,我也是今年才听我姥姥说的,她说好像听她娘讲过,她的奶奶跟我的身体素质差不多,二十岁就死了,所以我太姥姥是被太老爷带大的,现在我又是这样,这不是诅咒是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我脑子里面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于是,我便问她:“那你姥姥家有家谱没,知不知道他们祖先是哪儿的,是干什么的?”

    苏译丹想了想,然后对我说道:“我好像听过,我姥爷家以前并不是沈阳的,好像是南方逃难过来的,据说曾经那位太公是个乞丐,还被一个‘鞑子’邪教抓起来过,幸好后来逃了出来,所以才来到了奉天(沈阳)。”

    鞑子,便是以前满族人的劣称,听她这么一说,我心中顿时没缘由的恼怒,一句话脱口而出:“金巫教!”

    没有错了,听她讲出这话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绑架流民施以邪法转移报应的金巫邪教,想想也许正是苏译丹的祖先曾经被金巫教抓住过,然后身上被转移了本该属于那些贼人的‘恶报’,要知道那金巫教所行之恶,就单拿之前的‘金身子母肉菩萨’来说,就已经让人发指,这些恶贼所做之恶事简直罄竹难书,那他们的‘恶报’一定也很难化解,以至于出现隔代相承也很有可能,这么想来,原来苏译丹的体质,很有可能就是受了之前金无邪教‘恶报’的关系。

    这真的很有可能!

    他奶奶的,怎么又是金巫教!?

    我顿时恨得是咬牙切齿,而苏译丹见我忽然冷下了脸来,便问我怎么了,我对她当然是如实相告,不过将我跳大神的那一段略去,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为了给她买戒指费了那么多的心血,于是只是跟她讲了当初老瘸子跟我说的事情。

    苏译丹听完后,竟十分的平静,而且还笑了笑,我问她笑什么,她搂着我,对我说道:“算啦,这辈子我们还没有活明白,就别费心去理前几代的事情了,金巫银巫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求能这样躺在你的怀里,就已经安心了,不求别的,真的,你还别说,你这小身板儿抱着还挺舒服的……”

    我苦笑了一下,真搞不懂这个小丫头到底想的是什么,不过我大概也能理解,她真的是已经放弃了,只是想在剩下的时光里面好好的生活。

    但是我却不想这样,既然她还没有死,那我为什么不去争取呢?既然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还要失去呢?

    于是,我便下定了决心,然后对着苏译丹说道:“觉着舒服的话,就抱着吧,以后有你抱得,十年,二十年,如果你不嫌烦的话,我也会抱着你一辈子。”

    “那我就先谢谢你啦。”苏译丹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的笑道:“只是我恐怕没那么久的时间了。”

    “不。”我搂着她的肩膀,望着她,十分认真的说道:“你有,会有的,我会找到青荔丹参,无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无论找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它给你,然后,抱着你一辈子。”

    苏译丹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半晌,竟然又笑了,她笑的似乎很开心,但是笑着笑着,本来已经止住了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只见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子,然后对着我说道:“呆子,那东西哪会那么好找,我说你啊,不,我求求你啊,别这样,因为你越是这样,只会让我……只会让我越来越舍不得你……”

    芊芊细手,好像小葱一样的手指之上,那枚戒指在黑暗中沾了眼泪,闪烁着光芒,我抓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然后对着她说:“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会有的,相信我,同时也答应我,继续吃药,吃肉,好么?”

    任性的苏译丹此时温柔的像一只小猫,她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微笑着说:“恩,我相信你,也答应你,现在在抱我一会儿吧,天还没有亮。”

    说罢,她埋头在我的怀中,天真的还没有亮,虽然窗外的天空已经微微的泛起了鱼肚白,但是大地依旧被微暗笼罩,黎明之前的寂静,迎接破晓的时光,我抱着苏译丹,心中从悲伤,愤怒,慢慢的随着天光转变成了决心。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坚定的一次决定,我决定,为了这个承诺,为了她,要去找传说中的宝物。

    天亮了,我一夜没合眼,快到中午的时候,苏译丹睁开了眼睛,然后对着我微笑道:“好久没睡的这么踏实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忽然觉得,人性格的改变真的可以算的上莫名其妙,也许会好几年,也许会好几十年,也许会在一夜之间。

    苏译丹起身,露出了光滑的后背,那背上黑红相间的纹身看上去有一种野性美,莫名的性感,苏译丹打了个哈欠,转头看我正愣愣的注视着她,顿时小脸一红,呸了一声,然后慌忙用一旁的围巾在被子里面包裹了身体,下床洗漱。

    我的身上还残留着她的泪水和香气,我忽然很想抽烟,起身的时候翻开了被子,只见被子里面苏译丹躺下的位置上,有一条白色的毛巾,上面点点殷红,我顿时也是老脸一红,昨夜之事并非虚幻。

    苏译丹回来的时候见我抓着那毛巾,便红着脸抢过,慌张的塞进了手袋里面,我笑了笑,看来我真的变成真正的男人了。

    那么,我是不是也该做些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了?

    别想歪,当初的我还很纯情,午饭过后,苏译丹有些累了,便回寝室休息,我也回到了我的寝室,竹子不在,估计又出去闲逛了,空空的寝室只有我一人,我坐在床上,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当真是悲喜交集,有快乐也有悲苦,说真心话,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情愿不同她缠绵,情愿她一直平平安安。

    我发了一会儿呆,便若有所思的从床下翻出了我的老朋友,单面八铉驴皮鼓,胡白河曾经对我说过,这鼓的真名为‘开元鼓’,是我这个所谓的皇族萨满传人同那些神仙妖怪的信物,这可能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吧,我心里面想着。

    很期待今晚的到来。

    (是的,这是一个关于承诺的故事,两更完毕,诸位的支持就是我写下去的动力,拜谢中~!!!)

第八十五章 花圈店之夜

    晚饭之后,我送苏译丹回寝,虽然她老大的不情愿,但我却依旧点了个肉菜,硬逼着她吃了进去,说来也真奇怪,她从小妞儿变成了女人之后,性格竟然也有了不小的改变,在我让她吃肉的时候,她竟然没跟我翻脸,而是噤鼻子瞪眼睛的夹起了肘子块儿,放在了嘴里托着腮帮子嚼,现在瞧她吃肉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吃药一样,哪里还有以前那副悠然自得的香甜?

    她一边嚼着肉,一边对我说道:“不吃行不行啊,这么长时间吃素,冷丁的开荤有点受不了。”

    “你认为行么?”我竖了竖眉毛,然后对她说:“赶紧的,全吃了,怎么,吃不下?刚才我看见了那边有莼菜肉丁汤不错,好像是荤油做的,我给你整一碗去?”

    “你咋这么烦人呢。”苏译丹没好气儿的对我说道。

    “就烦人了,怎么地吧。”见他一副小姑娘的模样,说起来我心里还是挺爽的,这可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那我还不继续巴扎黑?

    可是俗话说的好,事不可做尽话不可说尽,装逼装的太尽,纯属是给自己找自尽,苏译丹虽然性格稍微温润了些,但是她还是她,见我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她顿时火了,一拍桌子,然后对我狠狠的说道:“你说怎么地!”

    “不怎么地,不怎么地…………”我浑身又是一哆嗦,果然,苏译丹还是苏译丹,温柔什么的,应该只是我的幻觉,见她忽然炸庙儿了,我便慌忙陪笑道:“那啥,不是那啥么,我不也是关心你么?”

    苏译丹哼了一声,然后又吃起了肉。还好,她没拿塑料碟子磕我的天灵盖就已经万幸了,我心中一阵侥幸,不过这样也好,我不正是喜欢这样的她么?

    好说歹说,劝她吃干净了一碟子肉,然后送她回寝室,临别前她对我说:“你一会儿也早点睡觉,听见没?”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她说道:“放心吧,不睡觉我还能上哪儿去?”

    至于我要上哪儿,自然是不能跟她说了。

    目送她上楼之后,我在楼下抽了根烟,回到寝室取了背包,然后直接出了校门,赶上了最后一班开往市区的公车,我的目的地,就是平安花圈店。

    在这段时间里面,我已经跟钱扎纸混的很熟,几顿酒后,我俩发现彼此特别对路,他这个人虽然行为举止有些疯癫,但看得出来,他虽然挺有心眼儿,但是却不对朋友耍什么小聪明,我很喜欢这样的家伙。

    毕竟仕途险恶,在外面不要轻信于人,这是我在这城市里面混了三年的经验,就算是老骗子韩万春我也没对他交心,只是利益关系,不过说起来,跳大神这种职业完全可以算的上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行当,最近没有人找他,好像他有继续找个地下通道里面装瞎子拉二胡去了。

    在某种程度上,我真挺佩服这老家伙的,要说他的脑袋很够用,懂些卦术不说,人脉还很广,干这一行需要的东西都全了,但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穷,这是真的,他简直比我还穷,可能这也跟他的性格有关吧,典型的有钱三天乐没钱勒裤腰,挣到钱了不想到存起来,先想到的全是吃喝嫖赌,典型的败家仔,就连他自己也说过他是少爷的身子要饭的命,自己都说自己不值得可怜。

    倒了两班车,我终于来到了那间花圈店,之前跟钱扎纸通过电话,知道店老板陈歪脖晚上不在,于是便只见拍门,门开了,钱扎纸大烟鬼的脸出现,他见是我,便对我说:“来了,先找地儿坐,我先刷完那个副本的。”

    说罢,他便钻进了里屋,那屋里有电脑有床,只见钱扎纸蹲坐在凳子上,带着耳麦狂吼:“菜比!你说这是不是菜比,那少林你不会吼怪啊,还让我去拉怪…………”

    骂完后,他点了下屏幕下面,又一个游戏弹了出来,只见他又开始臭骂:“菜比!你说你们是不是菜比,我才离开多长时间你们就跑尸了?”

    真挺佩服他的,两个不同游戏双开,果然是深度游戏沉迷者,听钱扎纸说,他这还是看在这电脑配置不高,要不就一起玩仨游戏了…………

    我坐在一旁安静的等着他,他这人平常时间疯疯癫癫哈气连天,但是一打游戏,马上就变了另外一个人,生龙活虎巧舌如簧的,而且因为是在游戏里,所以他平时那些游戏用语听上去也不那么不着调了。

    他玩的正嗨,我心中却有些沉闷,因为我今天不是找他来通宵的,我是想让他帮我,因为我有事情要问那胡白河。

    跳大神这种仪式很奇妙,除了可以捉鬼降妖,还可以寻路问卦,可能这也和其根源的巫教有关吧。

    钱扎纸吼了两个多小时,这才觉得稍稍过瘾,于是两个游戏挂机,喝了口水,这才回头对我笑着说:“抱歉啊姚子,久等了,哎我说你也整个号跟我一起玩得了,咱俩一起杀人,多爽啊?”

    “我可没你那么暴力。”我苦笑道:“今天有正经事儿,能不能把货库借我用用?”

    钱扎纸叼了根烟,一咧嘴,然后对我说道:“说啥借啊,用呗,反正叔又不在,走,我跟你去。”

    说罢,他便带着我走出了门,我走在他的旁边,他推开了花圈店的门,然后打了个哈欠说道:“啊啊,借过,谢了。”

    我在他锁门的时候问他:“你跟谁说话呢?”

    钱扎纸指了指我旁边,然后对我说:“跟这老爷子……哎,老爷子,我已经告诉你了,让你儿子来找我买衣服,钱,没钱不能白拿衣服,托梦!他们要不给你买你就吓唬他们,知道不?”

    我有些打怵,直感觉鸡皮疙瘩好像又起来了,钱扎纸很显然没有在意,他嘿嘿一笑,跟没事人似的拉着我朝那货库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跟我嘟囔着:“这老爷子,都在我这儿杵老长时间了,好像儿女不孝顺,爹死了都不买寿衣,老头看上去还有点糊涂,可我也不能白给他衣服啊,那陈叔得骂死我。”

    一个短小精悍的鬼故事就这么出现了,不过这是真事儿,我听完后,心中不知道是啥感觉,于是便问他:“那要是那老头不走的话怎么啊?”

    钱扎纸憨厚的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道:“还能怎么办,只能我‘冲钱’给买一套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其实它们也挺可怜的,要的不多,给了就会很开心的走……哎对了,你兜里面是不是带着香呢,等会给我留点,那老爷子好像有点饿了。”

    这钱扎纸的心肠确实很好,虽然平时为人不甚着调,但是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善良的本质,于是我点了点头。

    摸进了那满是纸扎的仓库,要说我现在已经熟悉了跳神的门道了,那些我请来的妖魔神怪,是可以附在纸人身上跟我交流的,于是我让钱扎纸站在了一旁,一是让他帮我留意那些黄皮子鬼魂会不会来捣乱,二则是别一会儿请来的东西又上了他的身,先点了一捆香,然后我拿起了鼓就敲了起来。

    唱的词大同小异,我今晚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找胡白河来跟他问个明白,当时我请神的时候,心中已经不像以往那样存在着不安和恐惧,相反的,我这次很迫切的想唱了大概能有五六分钟的光景,只听门口处的钱扎纸叫了一声:“来了!”

    我自然知道,因为我已经留意到周围的气温开始下降了,就在钱扎纸叫出这话之后,只见这库房之内的诸多纸扎人都微微颤抖,就好像地震了似的,忽然,一个纸人动了起来,紧接着两个,三个,那些纸扎的童男童女大款二奶全都跟活了似的满地乱窜,我皱了皱眉头,心想着怎么又这么多?

    而钱扎纸也挺惊讶,只听他说道:“哎我去,这老些狐狸,你们轻点儿啊我……哈欠!哈欠……………………姚少,今晚上找我来啥事儿啊?”

    我心中顿时又是一阵无奈,那钱扎纸的话还没说完,声音竟然又变了,流里流气的,不是那胡白河还会是谁?

    于是我停下了鼓,转头望去,果然只见钱扎纸蹲在地上,对着我满脸笑容,他四处望了望,然后又转头说道:“嘿!真是巧了嗨,又遇见你们了,黄家兄弟你们……你说我跟你们打招呼你们瞪我干啥。”

    上了钱扎纸身的胡白河自言自语的墨迹了几句,这才发现我正有些无奈的望着它,于是它也不敢怠慢,便上前对我施礼,然后说道:“真是对不住,姚少,我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又有点得意忘形了。”

    我叹了口气,然后便问他:“你为啥又上了他的身啊,这边不是有挺多纸人的么,还有……这是什么情况儿?”

    说罢,我指了指那些正在仓库里面撒野的纸人,只见那胡白河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习惯了,我看这小伙儿挺好,我上他身挺舒服的,还说呢,那些小崽子一听我要来见你,都吵着要跟来,说跟着你有香吃,他们很喜欢你啊姚少。”

    我一阵无语,看来这胡白河是看上钱扎纸了,把它当公交开了啊,而且那群狐狸是不是还觉得我这儿有什么鬼魂给他们吃呢啊,这不把我当厨子了么?!

    说起来挺讽刺的,我这人不怎么招人赏识,但是却挺招妖怪待见的,算了,不管咋说,被喜欢也不是啥坏事,于是我又点了一捆香,示意它们别闹,那些狐狸还真听话,听我这么说,就安静了许多。

    我定了定心神,要知道今天我可不是来请客的,于是便回头对着那胡白河说道:“白,白老师。”

    “折煞我了,叫白哥就行。”那胡白河流里流气的说道,活像一个社会闲散人员,要说一条狐狸成精所需要的时间,少说也得几十年,这家伙估计比我爷爷岁数都大的多,居然还让我叫他什么白哥,不过怎么都好,我又不是跟他纠结这个细节的,姚守信不是还让我叫它‘姐姐’么?

    于是,我便说道:“白哥,我今天请你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件事,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请你一定要帮助我。”

    胡白河见我语气正经,它虽然性格有些放荡,但是在正事上却也不敢怠慢,毕竟我的身份在这儿呢,于是他便对我说:“姚少你就说吧,咱要是知道的,一定会回答你,咱要是不知道的,也会为你打听。”

    我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犹豫,迫不及待的对着它问道:“我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青荔丹参’?”

    只见那胡白河皱了皱眉头,然后对我说道:“青荔丹参……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见它询问,于是我便大致的对它解释,那是一种荔枝大小的石头,有改变人体质的作用,胡白河想了半晌后,忽然一愣,然后脱口而出:“莫不是那些东西之一……?”

    那几样?我听它说出此话,心中顿时激动,于是便慌忙对它说道:“你这么说就是你知道了?”

    “不,不。”胡白河看上去好像有些慌张,只见它对我不住的摆手:“我也不清楚,真的不清楚是不是。”

    我见它时候神色慌张,好像又话想说却不敢说似的,便很是焦急的问道:“白大哥,我求求你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话,请告诉我好不好,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求求你了!”

    说罢,我俯身就要下拜,那胡白河慌忙扶住了我,不住的对我说:“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也不能确定,唉……怎么说呢?好吧,我只能告诉你:‘太阳下山,西风吹起的时候,一望无际的牧场,佛朵飘扬的方向就是故乡’。”

    什么西风吹起的时候,什么佛多飘扬的方向?我顿时心中百感交集,心想着大哥我问你话呢,你跟我说的这都是什么啊?现代诗还是绕口令,我说你跟我打这哑语有意思么?

第八十六章 沈阳之行

    我当时心想着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啊,于是便慌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那胡白河似乎很慌张的模样,竟然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对着我说道:“都怪我这张嘴,不过姚少,我真的只能说这么多了,三太爷也料到你终究有一日会问我的,这话是他说的‘太阳落,西风狂,塞北牧场,佛朵飘扬是吾乡’。真的,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啊乱码七糟的,我当时没好气儿的问它:“我又不是跟你玩猜谜呢,我是问你青荔丹参在哪儿,你知道就告诉我成不成?”

    “你只是想问我知不知道那个东西在哪儿?”胡白河说道。

    我点了点头,只见胡白河松了口气,然后它对我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

    晕,你说你不知道还跟我扯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啊,还玩起古诗来了,不过,我想想也觉得这件事好像不那么简单,它刚才好像说了‘三太爷’,也就是野仙的头子,难道它们还对我隐瞒着什么东西么?

    什么佛朵飘扬,什么故乡?我想来想去这也不对劲儿啊,它们没事儿告诉我它们的老家干什么,莫不是想让我亲自上门去找它么?

    算了,不想了,真是搞不懂,那胡白河见我好像有些不相信的样子,竟然跪在了地上指天发誓,说如果真的清楚‘青荔丹参’的下落,那就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它这一跪不要紧,满屋子的纸人全都扑到在地,好像也在同它一起发誓一样,见他发誓,我的心也就沉了下来,我很清楚,虽然对于人来说,发誓就跟唱歌一样的简单,但是对于这些妖怪来说,那可是无比重要的,因为他们的想法跟我们不同,它们是有名的遵守誓约,这一点完全可以在它们当年和萨满的誓言上可以看出,都多少年了,还遵守着呢。

    它发誓不清楚,那就可能真的是不知道了,我叹了口气,本以为能从妖怪身上找些线索,但最终还是毫无收获,想到了这里,苏译丹的脸忽然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难道,真的没办法了么?

    想到此处,我又有些伤心,于是低声自语道:“那……那我该怎么办啊。”

    “姚少不要灰心。”只见那胡白河站起了身,然后对着我说道:“虽然我不清楚这青荔丹参是什么,但是我却在三太爷讲道的时候听它提起过,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可以改变人体质的宝物,虽然咱们现在不知道其下落,但是胡家子弟何止万计?我回去以后一定会发动大家帮你打听,所以你放心吧。”

    我只好点了点头,说起来这胡白河确实很仗义,这么无条件的帮我,于是我便对着它说道:“那……那谢谢你们了。”

    说罢,也学着它那样,对着他一躬到地。它上前扶我,然后对我说:“都说了姚少千万不要这样,千万不要坏了礼数啊。姚少如果还有什么是要我办的话,尽管说来,我一定尽力而为。”

    听他如此客气,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我想知道的它不知道,今晚看来注定没有收获,于是我便对他说:“没有了,抱歉,又让你们跑一趟,大家吃些香烛吧……”

    说到了这里,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便对着那胡白河又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金巫教?”

    胡白河这次回答的相当利落,只见它对我说:“这个自然知道,那些宵小之辈,曾经还妄想指使咱们,嘿嘿,倒把自己当成青巴图鲁了,岂不可笑?”

    看来,那金巫教曾经也想要这些野仙们为其做事,不过好像没有成功的样子,于是我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邪教现在还有没有教众?”

    “按理来说在灭教之后,那些恶贼应该也死净了,不过想来也是还有的,俗话说鸟能绝,臭虫不绝,有些残党余孽存活在世上这也不算稀奇,怎么着,姚少,你想要找他们的麻烦?”

    找不找他们的麻烦那先另说,我只是想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来路,以至于如果以后碰上了可以现行察觉,于是,我便对着胡白河说道:“那他们有什么具体特征么?”

    胡白河笑了,他对我说:“你这话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在我看来你们人都长得一副模样…………”

    这话我相信,这就跟我们人看你们狐狸长得都是一副模样同理,只听那胡白河又说道:“不过要说明显的记号嘛,那还是有的,那些巫教的败类好像懂一种邪术,能转移恶报,他们每次转移恶报的时候,好像都要先割开自己的左耳放血,所以如果如果还有余孽的话,那他的左耳耳根部位一定会有伤疤或者豁口才对,而且,他们好像见不得水,我只知道这些了。”

    左耳上的伤疤么?我暗暗记在心里,心想着以后如果遇到了这种家伙必须要加点小心。

    跟它询问了一些俗事之后,我便敲鼓将它们送走了,它们刚一走,钱扎纸就浑身一颤,醒了过来,只见他蹬着黑眼圈然后对我说道:“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又上我身了?***,这是把我当公厕了啊,想上就上。”

    我苦笑,然后拦住了他的肩膀,对他说道:“真对不住,明天我请你喝酒。”

    钱扎纸嘿嘿一笑,然后对我回道:“倒没啥对不住的,反正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的身体当真奇怪,寻常人被上身了以后少说也要难受两天,但是他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可能也跟他遗传的体质有关吧。

    已经很晚了,我俩收拾了下东西后,便锁了仓库,买了两罐啤酒坐在花圈店的门口,身旁烧着几根贡香,我问他我身后是不是还跟着那几个被火烧了的家伙?钱扎纸点了点头,我叹了口气,然后又点了几根,放在那些黄皮子的方向,我现在已经没心情去想它们的事情了。

    很奇妙,虽然知道身旁有鬼在吃香,但是我却依旧不怕,可能当时的我已经完全适应了灵异之事,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当时只是很迷茫,虽然那胡白河答应了我要帮我打听那‘青荔丹参’的下落,但是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呢?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我能等,我真的能等,但是苏译丹等不了啊!要是再过几年还没有下落的话,那该怎么办?

    真是越想越郁闷,于是我便叹起了气来,钱扎纸在一旁喝了口酒,然后对着门口的方向喊着:“老爷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说……要是你真害怕你儿子,那我送你套衣服吧,总在这儿待着也不算个事儿啊………………”

    总在这儿带着也不算是个事儿啊,确实是这样的,我心里想到,现在既然没有拿青丹的下落,我也没有办法,只好作罢,但是从那天起,我每天闲暇之余都泡在网上,查看一些唐代以后的野史资料,不过网络上的东西可信度不高,查了一两个月,除了知道了一些奇闻异事之外,基本一无所获。

    时间就这么的过去了,就在迷茫不安外加上还有些甜蜜的感觉中,我迎来了大学毕业。

    毕业了,就这样毕业了,我手里拿着毕业证书,翻开以后,上面贴着的免冠照片依旧略显青涩,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傻。

    但是现在的我,和照片上的我,心境已经是完全不同了,要说三流大专就是三流大专,撵毕业生简直就像是撵狗一样,似乎我们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一般。

    寝室阿姨开始不给笑脸儿了,虽然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客气,但是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我们快点搬走,最后,学校还下了离寝的通牒期限。

    接下来,我该去哪儿呢?我望着已经快空了的一层楼,心中又开始了迷茫,而就在那一天,苏译丹在吃饭的时候忽然对我说:“去我家吧,散散心,顺便让我师父见见你,没准他知道怎么把跟着你的那些黄皮子整走呢?”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看上去虽然有些漫不经心,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还是挂牵我的,甚至我有预感,她现在在意我都比在意自己要多一些,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自作多情。

    看着她好像又有些瘦了,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儿。

    想想那些黄皮子的鬼魂似乎安分了很长时间,这是真的,可能也跟我的心境变化有关系,偶尔夜晚惊醒,望向窗外,有时候不经意间还能看到些影子,就像大一时的那样,但是我却一点都不害怕了,我觉得它们就好像弹簧,我弱它们就强。

    我听苏译丹这么说,便也心动了,心想着现在生活费还够,去一趟也行,能不能消除诅咒那都已经是次要的了,主要的是,我真舍不得和她分开,这是真的,我当时甚至都想了,如果再找不着工作的话,那就在沈阳地下通道里面卖唱算了。

    恰巧竹子家也是沈阳的,他听我要去沈阳后相当开心,于是便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去,我跟家里打了声招呼,说是要出去碰碰运气找工作,老太太在电话里面挺开心,我当时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买了车票后,我们各自收拾行李,背着行李走出了寝室门,我竟然有些不舍,就这样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寝室里面只留下了孙家良带有臭脚丫味道的被子,还有那副记录着我们青春的对联。

    除了寝室楼,苏译丹提着皮箱在等我俩,我转头望了望,忽然又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三年之前,大概也就是这个季节吧,我就是背着这幅行头和竹子苏译丹一起来到这所学校的,现在走了,学校还是那所学校,但是我们人,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好在没人送行,少了些分别的伤感,打车到火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便踏上了火车,前往东三省之一的辽宁省沈阳市。

    出了哈尔滨,过了一片平原,火车道两旁的玉米长得旺盛,从车窗外飞快的倒退,我望着窗外,苏译丹带着耳机在听歌,我握着她的手,竹子在对面不停的说笑,说的什么,我都没听进去,我只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我便不再是学生了,好容易才将一座陌生的城市熟悉,却又要离开前往另外一座陌生的城市,这也许就是人生的旅途吧。

    可当时我并不知道,就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度过的短暂时光,竟然又充满了许多凶险之事,以至于让我的未来再次改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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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道安

    这地方绝逼要比哈尔滨要大。

    这是我下了火车后的第一个感觉,不过中国的火车站好像都是一个样,上车就好像沙漏漏沙子,下车就好像是开闸了的洪水。

    到了沈阳,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出了火车站,我仿佛一下就钻进了《马大帅》剧组,身旁的群众们口音太正了这也,他们才是东北人吧喂!相比之下,我的口音反而普通话了许多。

    跟哈尔滨以及我的家乡比起来,这里的空气要干燥的许多,温度也比哈尔滨要热,路挺宽,但是也挺破旧。

    李松竹之前跟我定好了,住他家,我当时对他说,这合适么?竹子对我嘿嘿一笑,然后说,有啥不合适的,反正我自己的房子。

    我虽然知道,我们寝室哥几个就属他家最宽裕,但是依旧没想到,大学没毕业,他家就把房子给他买好了,相比起我这种三无人员,顿时高下立判,不过这倒为我省了不少旅费,于是没二话,我们先打车去了竹子住的小区,他拿钥匙开了门,挺大的三室一厅,竹子对我说,随便住,如果不想走的话那就定在这儿吧,等我结婚的时候再滚蛋就行。

    我心想你个**三十岁之前还能结婚?

    他随是这么说,但是话语间却满是真诚,我明白,他真的是希望我多住一阵,毕竟他这个人虽然平时形骸放浪,但是内心却跟我差不多样的软,三年的老哥们儿了,不想就这么分开,话不多说,刚到沈阳,我的心里竟然完全没有刚到哈尔滨时的那种新鲜感,似乎是我自己的心态变了吧,不再是那个不敢说话的土包子了,放下了行李,竹子说要先会爹妈家一趟,甩给了我把钥匙,然后就走了。

    我问苏译丹,你呢?

    苏译丹对我说她也要回趟家看看姥姥,于是我就问,用我陪你去不?苏译丹脸红了一下,然后对我说,想的美,你先在这儿待着吧,睡会儿觉,等晚上我再来找你。

    我对她说,我怕鬼,不敢一个人睡。

    她对我说,滚,你这会儿来的哪门子幽默感。

    我嘿嘿一笑,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啥总是忽然冒出这种冷幽默,苏译丹早已经习惯了我的冷幽默,于是她也没说啥,提着皮箱就走了。

    我挑了个朝阳的房间,将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一头倒在了床上,很奇妙,早上的时候我还在冰城,下午就已经跨省来到奉天了。

    奉天府,便是沈阳以前的名字,战国时期,燕国建方城于此,于是一直下来,直到一九六二年,清太祖努尔哈赤迁都于此,定名为‘盛京’,十一年后,皇太极正是在此改国号为‘清’,建立清朝,至今,清朝最早的故宫还遗留于此,变成了挺著名的旅游胜地。

    不过要说这清朝的国号来源,似乎也挺有趣的,那阵子我查野史查到,相传当年努尔哈赤年幼的时候,生母死去,继母纳塔氏对她不好,他年幼遭受虐待,吃了不少的苦,青年时期家道衰败,靠采药采松子贩卖过活,不久他离开家乡来到了辽阳李总兵手下当差,那总兵让他喂马打杂,平日里只有总兵养的一跳大青狗陪他玩耍。

    又一夜,他伺候那总兵洗脚,发现总兵脚底上有三颗黑痣,便觉得挺稀奇,那总兵对他炫耀,说这是三星照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他就是因为这三颗痣保佑才当了大官,成就大业。

    当时努尔哈赤也不在意,只是自嘲道,我脚底下有七颗红痣呢,不还是得伺候老爷么?

    总兵听罢后有些惊讶,便叫他脱靴展示,果然那努尔哈赤脚下有七颗红痣,按照上方北斗星的顺序排列。

    总兵有些奇怪,但也没往心里去,哪成想当夜,就有京城圣旨来到,圣旨上大致意思为,近日钦天监夜观星象,在辽东地区天空紫微星现世,相伴着五彩华光,大概是混龙出世,有朝一日如果混龙生火,定要夺天下,所以皇帝命这李总兵限期捉拿这‘混龙’。

    要说哪代皇帝身边都有不少能人异士,那钦天监中便有本事非凡的望气士,如此看来大概不假,不禁看出混龙即将现世,而且还推算出其一定是脚踏七星之人。

    那李总兵听罢之后,顿时愣住了,感情那喂马打杂的小厮就是这朝廷要抓的‘混龙’,不想,这消息被努尔哈赤无意间听到,总兵派人拿他,现在不走更待何时?于是他偷了总兵的马,带上了大青狗便逃走了。

    李总兵见他逃了,便派人捉拿,追了几日,追到了一处芦苇荡之中,那马已经疲惫不堪,跑了一阵后便力竭而亡,将努尔哈赤摔在了地上,摔晕了过去,那总兵的人马见着芦苇荡面积太广,于是便放火来烧,但是努尔哈赤已经晕了过去,又怎能知晓?

    要说万物都有灵性,那条大青狗见火烧到了他的身上,便放声大叫,但依旧没有将他叫醒,竟然自己跳进了泥塘之中,沾染了一身泥水后,扑到了努尔哈赤的身上为他扑灭火焰,如此十余次,努尔哈赤终于免遭火嗜,但是他醒来以后,那调大青狗冲他摇了摇尾巴,便累死了。

    努尔哈赤望着死去的大青狗,顿时黯然泪下,他跪在那狗尸之前,对天发誓:“大青狗,你对我的大恩大德,如天般高地般厚,如果我努尔哈赤真的是混龙的话,有朝一日让我做了皇帝,一定让我的子孙们世世代代的供奉你,永世不会忘记你的恩德。”

    后来,果真让他得了势,一直到他儿子皇太极建都盛京,也就是沈阳,时机已到,他遵从父亲的旨意,将‘后金’国号改为了‘清’,果真让其后代子孙世代供奉了,从此创立大清皇朝三百余年。

    不过这个野史的可信度有多大,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满族人确实是不能吃狗肉的,满族人的传统,如果吃了狗肉的话,那就不准在拜见先祖,等于没脸见人了,据说,在一九八二年,清永陵内发现了一副长约一点儿米的壁画,壁画之上,画的是一跳行云奔腾的行龙,从北往南奔腾,奇怪的是,那龙身之上竟然驮着一条奔跑的大青狗,那青狗回头张望北方,栩栩如生。

    人们一直在背地里称呼清朝人为‘清狗’不知道和这个又没有关系,不过那已经与本文无关了,所以这里不再细研究。

    不过在我所知道的独家野史之中,如果这个野史是真的话,那他从那以后,不知何时他应当遇到了青巴图鲁,混龙得火,从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之后的一切历史顺起自然,一直到了现在。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一个见证历史的城市吧,我心里想到。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面想了一会儿这些野史,又想了一会儿苏译丹,下午的阳光暗黄暗黄的,很慵懒,透过窗子照在了我的脸上,暖洋洋的,做了许久的车,真的有些累了,于是我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说来也怪,我那天竟然做了个梦,我梦见了一条巨龙,驮着一条大青狗在天空飞舞,梦中的我站在地上看的都有些呆了,那青狗在龙身之上显得十分威武,它看了看我,又转头望了望北方,不住的吼叫,似乎想要告诉我什么似的。

    我当然纳闷儿了,这龙驮着狗,是什么情况儿啊这是?而就在这时,天空上的那条巨龙忽然一个转向,竟然朝我扑了过来,我吓的大叫了一声,竟然吓醒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将暗,已经快晚上六点了,我长出了一口气,心想着我怎么这么有想象力呢,那梦做得跟动画片儿似的竟然,极具视觉效果,而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苏译丹,她已经来到楼下了,我挂断了电话,发现还有一条短信,是竹子发来的,他对我说今晚不回来了,要在父母家住,末了还嘱咐我说让我安全第一,他房间的床头柜里面有‘老杜’。

    老杜就是那个红色包装的杜什么丝。

    我呸了一声,没往心里去,然后穿衣起身,苏译丹果然在楼下,回到了她的家乡,她的精神看上去真不错,穿了吊带衫和热裤,背后山羊纹身若隐若现,两条大长腿让人无限遐想。

    她见我下楼,便上前拦住了我的胳膊,一边为我抚平脑袋上睡觉压出来的呆毛,一边对我说:“饿了吧。”

    “前胸打后背。”我回道:“上哪吃去啊咱们?”

    “小泥炉吧。”苏译丹对我说:“带你见见咱师哥。”

    她嘴里的小泥炉,是一种朝鲜族的烤肉方式,一个桌子上摆一只小炉子,好像小饭盆那么大,里面烧红了碳,在上面盖一张铁丝网,烤一些肉类腰子鱿鱼之类的东西,辅料是麻酱白糖,再倒点醋,挺有特色。

    我终于见到了她的师哥,对于这人,一直都是听她说,以及通过一次电话,在我的心里,她那师哥好像真挺不着调的,都说闻名不如见面一见面那就必须吃饭,在我俩坐下泥炉中的火烧望了马上要下肉的时候,他那师哥才姗姗来迟。

    这人虎背熊腰四方大脸,看上去挺壮实挺老实的,跟我差不多高,身穿着淡蓝色衬衫,看上去挺稳重,可哪知道他一开口我就没话了,虽然他的声音挺磁性的,只见他开门进来,嗅了嗅气味,然后张嘴说道:“啊哈,临出门卜了一卦,我就算准了肉才烤好。”

    性格果然符合苏译丹的电话簿,我心里想着,之前苏译丹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了,她这师哥其实挺有才的,就是为人不着调,之前在国外留过几年学,前几年回到了国内,快三十了竟然又干起了老本行,帮人相地看风水。

    苏译丹说,他这师哥在师父那儿学到的尽是一些现在江湖术士们混饭吃的基本技能,不过他的卦术很灵验,这个倒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就算你卦术再灵验也别用在算烤肉靠没烤好上啊!

    这是什么感觉啊喂!不过幸好,他那师哥见到了我,也正经了一些,他微笑着跟我握手,然后对我说:“姚远吧,幸会幸会。”

    我起身同他握手,心想着这家伙正经的时候还是挺唬人的。

    之后就是晚餐时间,苏译丹现在虽然吃肉,但还是挺抵触的,于是那几盘子肥腰都进了这道安的嘴里,见他吃肉的样子,活像苏译丹前两年那样,我心中忽然没缘由的冒出了一种感觉,莫不是他的体质也十分不好?要不然怎么会此般虎咽狼吞?

    他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直到炉子上换了两张铁丝网,这才跟我们交谈了起来,果然健谈,跟老骗子韩万春是一样一样的感觉,不过也挺风趣的,虽然是头一次见面,但他也是少数不多知道我萨满身份的人,于是便聊了一些巫教之事,之后,他对苏译丹说,为你重配了几幅中药,明天来拿吧。

    苏译丹点了点头,很显然不上心,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而那道安笑了笑,说道:“一寻思你就会这样,不感兴趣对吧,我说你也注意点自己身体吧,今年年头不好,冬天会很冷,配的几服药正好给你未雨先绸下缪,明天晚上……啊不是,明天下午来拿吧。”

    本是很平常的话题,但是苏译丹却听出了端倪,只见她望了望道安,然后对他说道:“明天你有事儿啊?”

第八十八章 镇邪四塔

    “没有没有。”道安慌忙低头吃肉。

    很奇怪,看他挺大岁数了,但是却感觉挺怕苏译丹似的,他夹了一筷子肉放在嘴里,然后转头对我说:“对了,你家那边天气怎么样!”

    “赶紧的说,你个二货!”苏译丹一瞪眼睛,这话一出口,我竟然好像条件反射似的抖了一下,而奇怪的是,我见那道安的身体也明显的抖了一栋,我苦笑,看来在这个世界上我并不是孤独的。

    被苏译丹这个小恶魔恐吓的,我不是第一个,但是我心里却想我是最后一个。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可能也是我佛慈悲的大无畏精神吧。

    都说勇者无畏,但很显然,这个浮夸的社会上没有勇者,那道安一见她发怒,顿时就怂了,慌忙赔笑道:“师妹勿怪,为兄只是明日有顾客上门,所以还请师妹恕罪则个,奉天景色如画,不如你们明天……”

    “把舌头给我捋直了说话!”苏译丹大声说道。

    “那啥,明天有人找我‘看事儿’,你俩明天找地儿溜达去呗。”

    完了!我一听那道安这话,心中便倒了声不好,要知道我太了解苏译丹了,她现在对灵异的事情虽然不怎么狂热了,但是却也挺热衷的,他师哥说要去帮人家‘看事’,那大多就是帮人家破煞之类的事情,现在我还在这里,她一定会拉上我去的,当时我的脑子飞速运转,心想着苏译丹一定会说:‘看啥事儿,鬼事人事’?

    “看啥事儿?鬼事儿还是人事儿?”苏译丹说道。

    看看,你看看,我就说吧,被我猜对了吧,当苏译丹说出这话后,我心中哭笑不得,真不知我这预感是好是坏。

    那道安看上去也是满脸的苦笑,只见他对着苏译丹说道:“人事,当人是人事了!”

    听他说完后,我的脑子里竟然又模拟出了苏译丹即将要说的话,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她下句应该会说:‘给我说实话,要不然拿盘子拍你老脸’。

    “给我说实话,要不然拿筷子捅你眼睛!”苏译丹恶狠狠的说道。

    看看,你们看看,又被我说对了吧,只不过她说的比我想的还要凶残,我和道安两人浑身又是一抖。

    见到苏译丹反手抄起了筷子,道安也许也明白,自己如果不说实话的话,铁定会被苏译丹一招‘仙人指路’直指明镜,于是他下意识的抄起了盘子,先挥出了一个‘夜战八方藏刀式’后,紧忙将那碟子挡在嘴边,然后慌张的说道:“那啥……其实真没啥大事儿,就是一个客户联系我,让我去帮着看看他兑下来的一个门市楼,小事儿,小事儿!”

    二货,我从他挥舞碟子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冒出这俩字儿了,我心想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刷上武功了,幸亏这儿没别人,而且你也应该知道苏译丹的性格吧,她一定会吵着要去的,嗯,她接下来一定会说:‘老娘也要去,不让我去我就揍你’的!

    “哦,是这回事儿啊,那我不去了。”苏译丹放下了筷子,然后淡淡的说道。

    哎呀哈?不对啊!我见她此般反应,心中顿时一愣,心想着这不科学啊,也不合逻辑啊,她怎么会这么说呢?这还是她的性格儿么?

    就在我发愣的空挡,只见那道安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如释重负如获新生了一般,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之前也讲过了,苏译丹以前曾经在师门里横行霸道过一阵子,打火机烧老头胡子板砖揍师兄下巴的事情她着实没少干,这道安出国以前经常受她的欺负,回国之后也没有跑的掉,以至于和我一样养成了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的习惯。

    只见那道安顺手又夹了块肉放在碟子里面,然后对着苏译丹说道:“这就对了嘛,我就说要有个男的管管你了得,小远,你干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把‘不错’或‘挺好’二字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因为苏译丹又抄起了筷子满脸的凶相,于是他只好转头悄悄的吃肉,装起了路人甲。

    我心中还是很纳闷儿,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于是便壮胆问苏译丹:“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不是你性格啊?”

    “你说揍他?”苏译丹冷冷的说道。

    “不是不是!”我和道安异口同声的叫道,我对着苏译丹说:“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以前不是对这类的事情挺感兴趣的么,怎么今天…………”

    “啊,你说这个啊。”只见苏译丹扑哧一笑,然后对道安说道:“你跟他解释一下吧。”

    只见道安瞬间又幻化出了那副高人的摸样,之前不着调的表情语气荡然无存,他对笑着说道:“不怪师妹不感兴趣,因为,现在沈阳没有‘狠角色’。”

    什么叫没有狠角色?

    我当真没听明白,只见那道安喝了一口茶,然后对我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这地方是少有的太平之地,有四座塔镇着呢…………”

    随之,道安便跟我解释了一下这话的意思,听的我是大吃一惊,没有错,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沈阳这座城市里面,没有,也不可能有厉害的妖魔鬼怪。

    之所以不可能,是因为这座城市的环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人为的风水局。

    道安对我说,在沈阳的四个方向四处地界,分别有座寺庙四座宝塔,分别为东方‘慧灯朗照永光寺’、南方‘普安众庶广慈寺’、西方‘虔祝圣寿延寿寺’以及北方‘流通正法法轮寺’。

    这四座寺庙乃是崇德八年所建,掺杂了极高的风水之术,每座寺庙中有大佛一尊,左右佛两尊,菩萨八尊,天王四位,浮图一座,四座浮图宝塔镇守着盛京(沈阳)四方,本来当时政府好像是想借此镇守国土,但是这东西很显然镇不住人,却能镇住鬼,四塔之中形成了一个极厉害的风水局。在这地界之中,地气旺盛,不生邪祟,所以从那以后,这里便成了少有的无鬼之地。

    当然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无鬼是做不到的,因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鬼,无论是从灵异角度来说,开始从生理角度来说都是如此,真正没鬼的地方哪儿存在啊?不过,这风水局可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外加上还有一座东北道教龙门派的老窝在此,而且东北马家的根源也在这儿,所以沈阳市里面,最多只存在着一些不成气候的鬼魂,再厉害一些的,都进不来,所以这里的风水先生们过得都很是滋润,道安如是说道。

    听他说完后,我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我心里想到,原来苏译丹早就明白此事,外加上刚才追问道安只是想知道他的这份委托是人是鬼,要说她从小跟着偏执狂老道捉鬼,这捉鬼对她来说就像抓鱼似的,沈阳附近的鬼也没有‘大个’的,她已经有些厌烦了,外加上一听那道安只是想去给人看风水,要说看风水有什么好玩的?于是她便失去了兴趣,最后决定了明天带我去游玩。

    一听她不去了,道安连连点头,虽然他很疼爱这个小师妹,但是却也挺惧怕她,于是便对着她说:“你俩明天逛逛街,顺带着看看师父去吧,那老头儿一天天愁的不行,都要愁成独孤求败了。”

    “他瞅的是啥啊?”我此时已经跟道安算是熟络了,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道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看了看苏译丹,苏译丹淡淡的对我说:“没鬼抓。”

    晕,我心想着都是什么人啊!要知道人家躲鬼都来不及呢,怎么还有愁没鬼抓的家伙存在呢?

    不行了,真不行了,我端起了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心想着这灵异圈儿的水实在太深了,怎么感觉一个个都这么不正常呢?

    包括我。

    说起来也是的,我现在好像也算是灵异圈儿里的人了,跳大神儿么,唉,想想我以前的性格也挺操蛋挺娘们儿的,这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光瞅见别人的黑了。

    苦笑了一下,一杯酒倒进了嗓子眼儿里,打了个饱嗝儿。

    一顿饭吃完,那道安又领着我俩去了一处经常去的咖啡店,我们又聊了一阵,气氛愉快轻松,挺开心的,主要可能是苏译丹看上去开心,我也就跟着开心了起来,晚上十点多,告别了道安师兄,在我软磨硬泡下,苏译丹最后还是跟我回到了住处,一夜话挺多。

    第二天上午,竹子还没回来,我被苏译丹拽了起来,然后她拉着我满沈阳转悠,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们昨天吃饭的地方就叫‘西塔’,正是因为那西面的宝塔而来,她带着我逛了一下沈阳故宫,这故宫只给我两种感觉,一种是票价挺贵,第二种是皇上住的**也不过如此嘛。

    那些清朝电视剧都是骗人的,因为娘娘格格们的闺房哪有那么雅啊,进门就是两口大锅,往里走就是大通铺,跟东北农村里面的房间布局也差不多嘛。

    可能这也是当时朝廷刚刚起步的原因吧,我望了望故宫里面的墙角上密密麻麻的‘XX到此一游’,心里想道。

    那些到此一游就跟小广告似的,有用涂改液写的,有用圆珠笔写的,居然还有用刀刻出来的,带刀进皇宫,也算是圆了一把刺杀皇帝的瘾了,我心中感慨,也就是国家抓的不严,要是稍微严点儿,按照着留下的姓名抓捕这些破坏文物建筑的土鳖,那还不一抓一个瓷实?

    在这里我也不是毫无收获,起码看见了展柜之中以前皇家萨满用的东西,当真要比我用过的看上去霸气,我望着那金刀,心里想到。

    出了故宫,苏译丹又带我去逛了逛太清宫,对这个地方我已经向往很久了,但是很意外,它没有我想想中的大,各个房间逛完,在吕祖像前捐了二十块钱求了个灵签,拿给解签道士,道士问我:“你求的是什么?”

    我心想,寻找青荔丹参应该算是事业吧,于是便回答:事业。

    那道士当时正跟一妇女聊得开心,他看都没看我,直接扔过来一句:“啊,你事业不顺溜儿。”

    干你大爷的,你看签了么?!

    我顿时就无奈了,苏译丹在旁边捂嘴直笑,后来她告诉我,现在这里抛头露面的道士多半已经是职业化了,真有大本事的,从不见客。

    我点了点头,心想着也对,去你大爷的不顺溜吧,然后继续跟着苏译丹逛这道观,逛了一会儿后要走,我便问苏译丹:“你怎么不见你师父呢?”

    苏译丹看了看我,然后对我说:“我师父不在这儿。”

    我点了点头,心想起她刚才的话,果然,有大本事的老道是不会抛头露面的,于是尊敬之念油然心生,我对着苏译丹说:“那你师父在哪儿?”

    “这个时候他现在应该从养老院跑出来跑到广慈寺门口给人算卦呢。”苏译丹看了看时间,然后轻描淡写的对我说道。

    (两更完毕,明日继续,多谢支持~~!!!)

第八十九章 玄嗔

    晕!这是高人么?一个老道跑到和尚庙前面算卦?!听上去怎么这么不着调呢?

    这是什么感觉啊喂!

    刚走到太清宫的门口一听苏译丹这么说,我差点没绊个跟头,然后心里面想着,这是哪门子的高人啊,等等,或者能干出这事儿的才算是高人?

    跟要饭的抢饭吃跟瘸子抢轮椅跟和尚抢香客?

    这道士要是当到了这种境界,那也真的挺厉害的了。于是,我便对苏译丹说道:“你师父挺有性格儿的啊,跟和尚抢生意…………”

    “他抢个屁。”苏译丹似乎一点都没给自己师父留情面,只听她没好气儿的说道:“南塔那边的广慈寺早就没有了,现在是一公园儿,那老头前两年脑血栓,现在精神有点不正常………唉不说了,咱俩去看看吧,都一把岁数了还这让人担心。”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当年清朝时留下的沈阳四寺四塔,经过了风风雨雨后,只剩下了两寺四塔,那普安众庶广慈寺以及慧灯朗照永光寺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剩下那宝塔未倒,好像现在已经成公园儿了。

    感情他师父就是一公园儿里算卦的啊,这还是高人么?我当时心里想着,这不特么‘刘老六’么?

    苏译丹虽然嘴里不饶人,但是看得出来,她心里还是挺关心这个师父的,临行前去了趟超市,大包小包买了好几兜子东西,水果营养品一应俱全,然后拉着我上了出租车前往了南塔公园。

    果然是个公园,到了地方后,我心中想到,真看不出来这里哪儿还有什么寺庙的气氛,熙熙攘攘的人群,吱哇哭闹的小孩儿,哄小孩儿的妇女,乱扔饮料瓶烟头儿的大肚子男人,坐在花池旁边看太阳的老年痴呆,完完全全的市井游人图。

    我和苏译丹走了一阵,然后她伸手一指,有些抱怨的说道:“喏,那就是我师父。”

    原来她师父就是坐在花池旁看太阳的老年痴呆。

    还没近前,我就打量了一下这老汉,看上去少说也得六七十岁了,小板寸的头发花白,满脸的皱纹,皮肤黝黑黝黑的,上身穿着一破背心儿,脖子上用绳子拴着一个手机,下身大裤衩配蓝拖鞋,典型的闲人套装,只见他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太阳,也不嫌刺眼,嘴巴半张着,眼神迷蒙。

    这哪儿是我心中的有本事老道模样儿啊?你要不说我都把他当捡垃圾的老大爷了!

    我心中很是惊讶,而这时苏译丹带着我走上了近前,她蹲下了身子,对着那老汉说道:“你说你这老头,不好好在养老院里面享福,怎么又出来了,要是再向上次那样摔着那可怎么办呐?”

    话虽这么说,但是苏译丹却伸手掏出了面纸,细心的替那老汉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以及嘴角的口水。

    苏译丹说她的师父上了岁数了,不想在那个商业化的道观里住,而且他在那庙里似乎人缘也不大好,徒弟们不想师父再庙里过些清苦日子,于是就把他送到了一挺好的养老院,玄嗔无儿无女,一辈子都先给了道家以及抓鬼事业,但是现在日子太平了,他就受不了了,那些徒弟们本来想要让他安度晚年,可是他天生性格偏执,年轻的时候就谁的话都不听,道家的法门倒是懂的挺多,但是道家思想却根本没领悟多少,老头待的郁闷,越想越憋屈,于是有一天一股急火儿,一下就犯病了。

    抢救过来以后,老爷子一阵明白一阵糊涂,明白的时候自己还能跑出来给人家算卦,糊涂的时候连他们都不认识,他的徒弟们最大的已经四十多岁,最小的就是苏译丹,本来他们还想合伙照顾老头,不让他出门,太危险,但是这玄嗔的脾气他们最清楚了,要是这样的话,估计没几天老头就得气的上吊,所以只好随他去了,他脖子上面那手机有定位,如果养老院打来电话说他丢了,大家也能查到,而且这老头还挺厉害,总是能在人不注意的时候溜走,逛够了,自己也能回去,所以,大家也就稍微放下了心来。

    不过这几年,他岁数大了,似乎明白的时候越来越少,糊涂的时候反而越来越多了,他见苏译丹给他擦脸,便张嘴用听虚弱的语气说道:“啊……是小丹啊,放学了?”

    苏译丹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玄嗔说道:“嗯呢,放假了,你这老头子,唉算了不说你了,吃苹果不?”

    “要,要最大个儿的,有疤我不吃。”那老头虚弱的说道。

    我心想这老头果然好像有些偏执,苏译丹一边给他挑苹果一边抱怨道:“你说你看什么太阳啊,多晃眼睛,怎么不给人算卦了?”

    老头接过了苹果,咬了一口,然后抬起了头,老眼之中竟然流下了一行浊泪,只见他悲声说道:“没鬼抓啊,还算什么卦!”

    他说话的时候嘴里叫着苹果,幸好我躲得快,要不然他的吐沫星子和苹果渣差点喷了我一脸。

    一直以来,在我的心里,苏译丹师父是个挺厉害的高人,但是今天见到,却让我有些大跌眼镜至于,心中又有些感慨,原来,再厉害的高人也敌不过时光,就像这老头,听苏译丹说,他年轻的时候脾气暴躁,似乎他年幼的时候家里人被鬼所害,所以他励志学道,道法大成之后,励志要杀遍所有的鬼魂邪祟,半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当年的他何等的威风,将‘龙门派’的道法学了个精通,据说还曾经降过几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妖邪,连同门之中,都称呼他为‘赛钟馗’。

    即便是这样的角色,也会被时间整治成这般模样,唉。

    看来老爷子是真糊涂了,不管苏译丹跟他说啥,他总是哭叫着说没鬼抓没鬼抓,天要塌了天要塌了。

    我当时忽然想到,怎么没鬼抓了,照理来说我身后就跟着一群黄皮子的鬼魂啊,怎么这老头儿看不见?

    但是想了想后,我也就想通了,看来这沈阳四塔确实有威力,想来是那些黄皮子也不敢在此作恶,现在一定是躲的老远了吧。

    苏译丹见师父这样,似乎也有些难过,虽然没表现出来,一下午的时间里,我俩都陪着那老头子,没有去他师哥那里拿药,我觉得这老道长好像是属复读机的,除了没鬼抓闹心死了之外,好像不会说别的话了。

    晚上的时候,我俩送她师父回了养老院,然后她就回家了,竹子打来电话让我去他父母家吃饭,我买了些水果过去蹭了一顿,他家人很好,跟竹子一样热情。

    一夜无话,我和竹子在他自己家又有些喝多了,等到第二天,苏译丹依旧带着我游玩,逛了整整一上午,吃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其实这样的日子还真挺不错的,中午的时候,买了饭然后又去了南塔公园,我对苏译丹说:“你师父这么能去么?”

    “你不了解什么是偏执。”苏译丹对我说。

    我提着餐盒点了点头,偏执,就是一件事必须做到爽为止,例如出门的时候总是要回去看好几遍门锁没锁好,要不然心里面抓心挠肝的难受。

    果然,那老道长已经在那儿了,我提着餐盒大老远的就望见了他,当天是阴天,没有太阳,老道长还是昨天的打扮,不过他身前却站着一个男人,那人看上去微微有些驼背,好像在跟他交谈着什么。

    由于以为这可能是来算卦的,所以苏译丹也没多想,我俩走到了近前,发现那老道长今天的精神状态很好,竟然满脸的喜色。

    而那个长脸驼背的中年人见到了我俩走进,也没在意,只是对着那苏译丹的师父拱了拱手,然后笑呵呵的说道:“我还有点事,先预祝道长心想事成,我走啦。”

    老道起身对他也拱手回礼,然后乐呵呵的说道:“好好好,慢走慢走。”

    说罢,那人便走了,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嗅了嗅鼻子,似乎在那人身上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贡香气味。

    苏译丹走到她师父面前,然后拿出了上午买的一顶草帽,扣在了老道长的脑袋上,然后对着他说道:“死老头儿,以后出门带着帽子听见没,别晒坏了。”

    那老道的精神果然比昨天要好上百倍,只见他药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劲儿了似的,他对着苏译丹说道:“唉?小丹啊,你放学了?”

    看来精神好不代表神经就好,这话真对,看上去这老头还没从糊涂里面过来呢,苏译丹笑了一下,也没反驳,只是说道:“嗯呢,放学了,这不,怕你饿着,你最爱吃的大饼卷肉,还有猪蹄烧鸡,快吃吧。”

    老道长今天似乎真的很高兴,见到了菜肴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就知道你这个小丫头最疼人了,挺好挺好,嗯?怎么有肉没酒呢?不行,必须要喝点,哎,那个小伙儿,没错就说你呢,你是小丹的对象吧,赶紧整点酒去咱爷俩好好喝点儿。”

    苏译丹小脸一红,然后呸道:“谁是她对象啊……你个老头喝酒,不怕高血压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见自己师父今天状态很好,她也高兴,于是瞪了我一眼让我去买酒,买回了酒后,我俩陪着那老爷子席地而坐,老爷子那可真是牙好胃口就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席间还与我们谈笑风生,依稀间当真可见他年轻时的风范。

    这和昨天相比简直就是俩人儿啊,我心里想着,看来这阵子老爷子有明白过来了,只见那老爷子端着酒瓶,咬了一口饼卷牛肉,然后抬头叹道:“嘿嘿,看来不服老不行了,才喝了半斤就有点头晕了。”

    虽然这老头有些糊涂,但我真的没有轻视他,反而挺尊敬他的,于是便随口接道:“老大爷,不行就别喝了,身体要紧啊。”

    老头嘿嘿一笑,然后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对我说道:“你个小伙儿看上去还挺实诚的,多大了?”

    “二十一了。”我如实回答道。

    “嗯,二十一了……”那老头笑着说:“想当年我抓到那业障的时候,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业障?什么业障?我有些好奇,便随口问他,老头喝多了,便笑着对我说起了他的陈年往事,原来,他年轻的时候,正是国运动荡,大城市里的妖邪比现在还要干净,不过偏远山村里面的妖怪却还在作恶,他生于农家,家变之后遇到了一个游方道人,便是那郭守真的传人,在他那里学到了一身正宗道术,于是便四处降妖,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听他讲,那一年他在呼兰河边曾经同一个作恶的妖怪恶斗。

    你想那是什么年代,在那个年代里还敢公开作恶的妖怪一定不善,玄嗔道长对我说:“当时我跟那怪斗了一晚,那怪可能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厉害的了,嘿嘿,说起来真是痛快,等到天亮的时候,那怪见太阳要出,便像钻进水里,最后被我‘罗经’制住,当时真是凶险,虽然将它禽了,但是我身上却也落了个记号,你看。”

    说到此处,只见那玄嗔放下了手中的牛肉大饼,掀起了自己的破背心,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他精瘦的右肋之上,竟然有一条半尺来长的伤疤,大眼一看就好像是长条瘪面包一样,触目惊心。

第九十章 夜逃(上)

    我心想这么多年了,伤疤看上去还这么严重,那当时他的伤得多厉害啊,见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玄嗔老道似乎有些不快的说道:“你怎么不问后来呢?”

    “啊,后来呢?”我回过了神来,只见那老道嘿嘿一笑,举起了酒瓶指了指自己左侧说道:“后来,后来我就把它给压在那儿了。”

    我转头望去,只见他所指的方向一座宝塔隐约可见,正是那沈阳四塔中的南塔,只见老家伙将手里的饼肉丢进嘴里,然后含糊的说道:“这些喇嘛的东西还真挺管用的……”

    他口中的喇嘛,便是那南塔了,这四座塔本身就是喇嘛塔,学名称作‘无垢净光塔’,正是藏传佛教文化中的产物。

    我对这些事情挺好奇,于是便想接着问一些事情,哪只苏译丹当时暗暗的拽了拽我的衣角,对我摇了摇头。

    我能明白,她是怕我如果跟那老爷子深入沟通的话,再把那老爷子聊犯病了那就不好了,于是我便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只是替那老头撕肉。

    老爷子胃口很好,吃了大半只烧鸡,好几张大病,吃饱喝足了之后,便起身抻了抻懒腰,打了个哈欠说困了,想回去睡觉。

    我和苏译丹见他想回去,心中都挺开心的,这是真的,刚才那顿饭我觉得这老头清醒的时候还是很好的,有一股子豪气,于是我俩便打车送他回老人院,见他走进那老人院后,我有些感慨的说道:“昨天今天简直像俩人。”

    “也许你老了的时候也这样。”苏译丹对着我调笑。

    我拦过了她的肩膀,然后随口笑道:“嗯,我老了的时候要是也糊涂了,那你照顾我不?”

    这话刚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了,我怎么能在这么开心的时候提这种事啊?于是慌忙转头,只见苏译丹满脸的平静,她看了看我,忽然微笑的对我说:“我一定照顾你。”

    然后她小声的叹道:“如果我有那个时候的话。”

    我慌忙对她说:“有的,一定会有的,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青丹给你。”

    苏译丹微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我怕她难过,于是便慌忙岔开了话题,聊了一些别的,我问她刚才他师父指着那塔是什么意思。

    苏译丹对我说,她说这四座塔围着‘皇城’,是四象之意,属于极厉害的风水局,东北道教以前也是得过御笔钦点的教派,所以以前这里虽然是藏教的建筑,但是他们也可以使用,如果有一些极厉害的妖邪,无法杀死的话,龙门派的弟子们就会把它们压在这几座塔下。

    想来他师父当年抓到的那妖物,也是被压在塔下了吧。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我心里面想了想,好像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你说这么多年了都,那寺庙都没了俩,那些妖怪真的不会再跑出来么?

    于是我便将心中的疑惑讲给了苏译丹听,苏译丹对我说,怎么不会出状况啊,你要知道,现在的四塔,已经不是当年的四塔了……

    原来在历史的变迁之中,发生了很多事情,或是文化变动,或是天灾**这里暂且不说,且说那四塔之中,出了北面法轮寺的塔保存最完整之外,剩下的三座都收到了或多或少的毁坏,一九六八年,西塔还被彻底拆除过,当时拆塔的时候发现了一处地宫,里面有大量的佛像经卷,苏译丹说,他听以前师父讲,拆西塔的时候,曾经放跑了很多妖魔鬼怪,虽然后来被他们抓回了不少,但是却还有几个没有下落,从此沈阳的风水局被破坏,直到一九九八年,政府出于‘还原历史建筑’的理由,重建了西塔以及寺庙。

    不过据那玄嗔所讲,当时政府暗中请了不少高人指点,可见这一举动,很大一方面是出于想要修复沈阳的风水局。

    原来是这样啊,我听到了此处,心中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真的是太灰暗了,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从小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我们所不知道的?

    那天下午,我俩逛了好几条街,最后我感觉腿肚子都要逛细了,于是我便对着苏译丹说道:“咱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会儿?”

    苏译丹笑呵呵的对我说:“你这就累了?真不是男人。”

    这不是男不男人的问题吧!我保证百分之八十九的男人在逛街方面都输给女人,于是我便对着她说道:“不是,我是……哎对了,你师哥不是让你取药么?昨天咱俩也没去,今天去呗?”

    苏译丹似乎才想起了还有这码子事儿,于是她说道:“差点儿忘了,好吧,逛完这三条街以后咱俩就去。”

    我…………。

    这哪是逛街啊,整个一拉力赛,让我有了一种带狗散步的感觉,不过没有办法,谁让我喜欢她呢,于是便继续逛了下去,逛完了街,吃了个饭后,已经晚上快九点了,苏译丹这才带着我去了他师哥道安家。

    他住的很远,等到了道安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那道安自己居住,屋子不大,里面满是各种书籍,从《故事会》到《葬经》再到各种手抄小本,应有尽有,当我俩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子前低着头抽烟,看神情似乎遇到了麻烦似的。

    这一点既然被我看出来了,自然也逃不过苏译丹的眼睛,苏译丹对着他问道:“怎么了?”

    道安摇了摇头,然后说,没什么。

    可就在苏译丹对他说,你再不说我拿拖鞋抽你太阳穴后,那道安便撂了,他叹了口气,先看了看我,然后才对着我俩说道:“其实真没什么,就是我今天我觉得有些事好像不正常。”

    “什么事赶紧说。”苏译丹问道。

    那道安掐灭了烟头,然后又递给了我一根,自己也点上了一根后,这才说道:“昨天我去给人家看房子,你俩是知道的,在咱这儿本来也没啥凶险的地方,可是昨天给我吓了一跳………………”

    道安说,那家兑门市楼的人是做服装生意的,之前那块地方则是一售楼处,听说那个楼盘卖的不怎么样,大家都知道,做生意的一般都要图个吉利,但很少有人还没开业就请看风水的来,那店主也是觉得兑完那门市之后,好像总是觉得里面阴森森的,而且这几天一到下午自己的脑袋就疼,他也听信邪,便找到了这道安。

    道安说,他当时拿着罗经(罗盘)走到那屋子里后,顿时就吓了一跳,因为那罗经上的指针竟然乎的一下朝上点,一磕一磕的,并且剧烈的摇动,当时道安就愣了,心想着都说罗经有诸多用法,但是指针朝上倒还是头一次见过,他见那指针不停的抖动不停止,便知道这屋子里定有很厉害的脏东西。

    可是这不对啊,四塔之下,哪儿还有什么凶神恶煞?可见此物一定不是寻常的鬼魂,道安明白,这屋子里面的东西很是厉害,最好还是别招惹它,于是,他便对那店主随便扯了一个‘抬头煞’的理由,然后劝他早日将这门市转手,要知道这门市之中,做什么买卖能挣钱?不出人命就很不错了。

    回到了家中后,那道安越想越不对劲,于是便开始翻看资料查起了缘由,这一查,便是一整天,苏译丹听到这事儿后,顿时很感兴趣,于是她便问那道安:“你查出来了么,这是怎么回事儿……哎要不咱们等会儿去看看吧。”

    果然,我熟悉的那个苏译丹又回来了,我心中顿时一阵苦笑,而那道安则抽了口烟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才对我们说道:“哪儿那么好查啊,不过我倒是琢磨了一些可能性,说来给你俩帮我参谋参谋,一种是那里的磁场发生了变化,所以导致了罗经时刻,可是这也不可能啊,要知道这几年没天灾,地貌变化也不可能这么迅速…………”

    道安虽然让我俩帮着参谋,但是说着说着自己就把自己给否了,只见他又摇了摇头,然后才说道:“果然只剩下第二点了,我怀疑……那里被人下了咒,或者邪法。”

    邪法!!听他这么一说,我身上顿时汗毛直立,今年还没毕业时的经历浮现眼前,金巫教仨字儿差点儿就脱口而出。

    而苏译丹听他说完后,倒没怎么多想,她就是这样,性子直来直去,只见她对着那道安说道:“就这事儿啊,磨磨唧唧的,你胆儿就是小,跟他似的,想知道怎么回事儿咱们现在直接去看看不就得了?!”

    我望着苏译丹,心中苦笑道你说归说,别指我行不行,关于你的事情,我哪次胆小了?

    道安见苏译丹要去夜探凶宅,慌忙阻拦道:“别别别呀,大晚上的,再者说我已经让那委托人转手了,咱们再去算什么呀?”

    苏译丹似乎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对这件事感兴趣罢了,于是她非要去,见她道安阻拦,竟然将他推倒在了床上,来了个反擒拿,这一招我受过,当真疼痛,只见那道安龇牙咧嘴的求饶,苏译丹嘿嘿一笑,然后问他:“那你带不带我去?”

    道安求饶道:“有话好好说,你说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暴力,小心……哎呀轻点,错了我错了,哎?来电话了,等会我先接个电话。”

    于是道安吃力的用另一只手从一旁拿起了手机,接通了以后,便说道:“喂?啊,王院长,怎么了…………什么?!”

    道安说到了此处,忽然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苏译丹一听他的话有点不对,便松开了手,道安坐了起来,竟然十分焦急的说道:“好,好,嗯,放心吧,我们这就去。”

    我和苏译丹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了,但看他这幅表情,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只见道安挂断了电话后,急忙对着苏译丹说道:“还去个啥啊,赶紧的,跟我走师父丢了!”

    他话音刚落,还没得及让我俩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手机又响了,会是谁打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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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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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大神儿’发源于东北辽源黑土中的萨满巫教文化,是一种活人与死人邪祟沟通的方式,而官面儿的解释则多半是归于封建迷信一类,充满了神秘的民间怪谈色彩,而且现代的人很少见过,但却差不多都听说过,就好像这种‘东西’似乎离我们并不是那么远,但却又好像也不怎么近。这件事过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希望把他记录下来,纪念那段不算陌生的年月中发生的种种恐怖诡异的经历,以及那些本应当存活于迷信之中的人们,所以请不要问我这个故事的真假,因为回头想想,就连我自己也不敢肯定这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跳大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跳大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跳大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