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传说中的李生一家(一)
当然,这些木艾是不知道的,家里水稻田木三木四专管,春分记录。菜地那边阿大和木五专管,木五也兼管着记录,四个男子都住在地东边的小房里,夜里每两人一班轮流出来巡逻,防备山上的野兽下来糟蹋青苗。木艾怕他们有危险,就请欧阳每晚也出去巡视一趟。剩下阿二和木六跟着管家,直接听他吩咐。清风明月留在府里跑腿,干点劈柴打水的小活儿。郭婶领着三个小丫头,每天琢磨着调样儿给这些出力的人做饭菜。春夏秋冬四人就是管着木艾的吃喝穿戴。整个府里,井井有条,各司其职。木艾也没什么好操心的,终于算是过上了她梦想的悠闲生活,白天在亭子里看看书,或者闭着眼睛练习灵力控制,天一黑下来就干脆泡在水里消暑,真是**的生活啊。
偶尔偷偷在深夜开了后面的角门,到几百米外的草地上去练习石头雨。第一次练习时,轰隆隆的声音把欧阳惊动了过来查看,以他那冷硬木讷的性子,自然没有什么惊奇或者看到怪物的表情,木艾直觉里似乎也觉得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于是,两个人达成了默契,从那以后常常半夜时分,一个在旁边警戒,一个在那边拼命收石头,放石头。曾经有两次,木艾练习次数太多,心神过度消耗,练着练着就昏睡过去了,醒时却在自己床上。她猜测着一定是欧阳把她抱回来的,如是这个时空的女子,和男子如此亲密,就要以身相许,好再木艾是现代人,又发生在深夜无人之时,也就不在意了,不过欧阳那里还是要道谢的。可惜等她第二晚道谢时,欧阳极为简洁规矩的回了一句,我是夫人的奴仆,照料夫人是应该的。慢慢的,木艾就把道谢两字省了。就这样,锻炼了一些时日之后,她对灵力的控制明显进步了许多,灵气罩外放的范围达到了身周五米,心神特别集中之时,连欧阳扔的飞镖都扎不进来,平时哪怕分了心神做别的事情,不能抵挡飞镖,但是挡些风雨还是不成问题的。空间里稻壳的剥离工程也已经达到她的目标,心神所动的一瞬间,就可以剥出一筐香米来。石头雨的威力更大,有一次她控制着灵力把几百块石头从十米高空扔下来,轻易砸倒了好一颗直径接近一米的大树。这仅仅是几百块石头,如果是几千块甚至上万块,是不是可以轻易覆灭一只几十人的队伍呢?她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些安全感,这个时空里,她就算不能称霸天下,也自保有余了…
为了放松心情,木艾彻底给自己放了个大假,在家里**了几天,但是看着府上的人每日忙碌,又突然为自己的清闲感到羞愧,心里嘀咕了两句警惕地主阶级、剥削阶级的侵蚀。于是,吩咐冬至给她赶做一套男子的夏衫,准备第二日跟着仙客楼来拉菜的马车,进城去逛逛。可是,刚刚吃过早饭,尚未出发之际,送早饭到西院的夏至却跑回来说院门前来了辆马车,老太太哭晕过去了。
木艾心里毫无来由的就是一叹,她不用费心猜想也能知道,那传说中的栓栓她爹终于回来了。
如果不是顾忌到老太太的一片思儿之心,木艾甚至都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回来,他们一家在她的印象和直觉里,就是代表了麻烦和栓栓的苦难。心里虽然抵触,可是,行动上却不能怠慢,况且老太太还晕着呢,她别的都能不顾,老太太是绝对不能放下的。匆匆换了套家常穿的棉布衣裙,从西边侧门进了老太太院子,尚未走上几步,没想到兜头就被泼来一瓢凉水。木艾明显就是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啊?后面的春分和夏至连忙掏了帕子上前帮忙擦拭,好再木艾虽然不想引人注目,但是为了避暑,身体外面一直有一层薄薄的灵力罩,所以根本没一滴水珠沾到她身上。夏至气急的抬头就要喝骂,却被春分一把拦住。木艾这一会儿,就一直在打量泼水的人,那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不足一米的身高,面容稚气,脸颊上还微微留着一些婴儿肥,胖胖嘟嘟本来很是可爱,只是他眼里的蛮横霸道之色,却破坏了这一切,让他看起来十分不讨人喜欢。木艾叹了口气,没有跟他计较,这一定就是老太太念叨了几千遍的宝贝孙子,栓栓的弟弟了。
几步进了老太太住的内室,左手窗边的软榻上坐了一男一女两人,男的也就三十几岁的年纪,身着一身青布袍,五官平凡,眼睛无神,脊背也微微弯着,满脸的懦弱之色。女子反倒是一身大红绸缎衣裙,料子看着还好,只是胸前和裙摆都绣了大朵的黄色牡丹花,就显得又土气又刺目了,脸上涂着厚厚的粉,让人有些看不出她的本来面目,但是却没有掩住眼角眉梢的那一抹凌厉霸道。王老爷子正在替老太太把脉,没有人替木艾介绍,当然她也确实不想搭理那两人,于是假装没有看到,径直走向了床前,站到床边,看了看王老爷子的脸色并不是很为难,稍稍放了心,刚要张口询问,那窗边的女子却先开了口,“喂,我说你是谁啊,这是我们家,你怎么这么随便就进来了。”声音尖利刺耳,让王老爷子忍不住也皱了眉,回身不满的看了她一眼,男子怯懦的拽了拽女子的衣角,被她一巴掌打开了,但是也没有再开口,只是一直狠狠的盯着木艾瞪眼睛。
木艾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根本没听到有人说话一样,其实心里更加厌恶他们了。原本还打算着,只要他们不是太难相处的人,随便找个赚钱的买卖让他们生活无忧就好,老太太和栓栓,她养着也没关系。可惜,现实给出的是最残酷的答案,这样的女人能善待婆婆和非亲生的女儿吗?
第六十二章 传说中的李生一家(二)
木艾想到这里突然发现栓栓没在屋里,转身吩咐夏至,“怎么没见栓栓,你去找找看,把她领来,就说我在这呢。”
夏至应声去了,木艾继续等着王老爷子的诊断,过了片刻,老爷子终于行完针了,老太太也慢悠悠的醒转过来,一睁开眼睛看见木艾,虚弱的笑了笑,木艾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奶奶,怎么不听我的话呢,又要喝苦药了吧。”边说边接过春分递过来的水,一点点喂老太太喝着,结果刚喝到一半,木艾就被人突然从后边大力拉扯离开了床沿儿,脚下一歪差点扑倒在地上,幸亏春分及时伸手把她扶住了,两个人回身怒视罪魁祸首——那个红衣****,结果人家根本没有一丝歉意,扑在老太太身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如果不熟悉情况的人,恐怕都会误以为老太太去世了。王老爷子狠狠皱了皱眉头,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立刻大声斥责,“你这女人哭什么呢,老嫂子还没死,你再这么压下去,她倒真可能被你压死。”
女子挨了训,心里不满,但还是装作一脸委屈的对着老太太说道,“娘,儿媳我这是太担心你了。”说着,又回身给那男人使了个眼色,等男人到了床边,这才又说道,“娘啊,我和生子这么多年,一直惦记您老人家,就是太远了回不来,如今好了,我们都回来了,以后就能常在您身边伺候了。”
老太太被她说得勾起了伤心,又拉着儿子的手呜呜哭了起来,这可是她日夜惦念了七八年的儿子啊!李生还算有些良心,也跟着老太太哭了几声。这时,夏至一脸气恼的带着栓栓进了门来,两个人没有一个是干爽的,头发和衣襟上都在往下滴着水。夏至本想要说话,看见木艾的眼色就闭了嘴委屈的站在门边。栓栓看见屋子里都是人,肩膀明显缩了缩,木艾笑着把她拉到身边,拿着帕子给她擦干净头脸,理顺头发,“傻丫头,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玩水呢,冬至前几天刚给你做了套新衣裙,一会儿让春分给你换上,好不好?”
栓栓抬眼仔细看看姐姐的温柔笑脸,用力的点了点头。那边的女人看见她们这么自顾自说话,有些耐不住了,故意大声的问老太太,“娘,您老一直住在村子里,不知道世道变化,人心险恶。可别心肠太好,什么人都往家里招,小心以后给家里带来祸事,可就遭了。”
老太太正擦着眼泪,听了她的话就是一愣,仔细看了她的神情不是逗趣的玩笑话,心里就是一沉,微微有些不喜,但是,当着外人面,也没有说什么。木艾拉着栓栓给王老爷子郑重行了一礼,说道,“王爷爷,谢谢您老又救了我奶奶。幸亏您每次都能及时赶到,要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只是不知这次我奶奶是什么状况,可要喝几副药?以后还需注意些什么?”
老爷子一边收拾药箱,一边摆摆手,示意两个人不要多礼,说道,“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你们就不必客套了。老太太这次是惊喜过度,情绪起伏太大,就引得年前那场病的病根儿,我给开个方子,喝几副药调理一下就没大事了,不过,以后过喜过悲过怒都要避免,再昏几次,怕是要麻烦啊。”
“我记下了,王爷爷。我让夏至跟您去拿药,麻烦您老人家了。”木艾亲自送了老爷子出了厅门,看着夏至随着老爷子去了。才转身进屋,就看见栓栓跪在地上举着碗茶,那女子一脸厌恶的扭着头似乎根本没打算接过来,李生在旁边畏畏缩缩劝着什么,老太太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木艾心里的火气就有些压不住了,虽然她对这个时空的规矩还不是很了解,但是,这子女给母亲敬茶她还是知道的,但凡男人在外面养了外室所生子女或者遗落在外的妾身子女认嫡母时,才需要跪地奉茶。而栓栓却是正经的嫡女,她一个填房后母,凭什么要让她自降身份?这女人是脑子进了水了?还是天生缺心眼儿?刚进家门还没弄明白情况呢,就得罪了一堆人,如今当着病弱的婆婆为难继女,她就没想过表面装贤惠,背地里使手段?她是脑子太蠢没想到,还是蛮横惯了,根本就不屑于用这个办法?
木艾上前几步,伸手拿了栓栓手里的茶碗递给春分,然后扶了她起来,小丫头死死咬着下唇,眼里眼泪在转啊转啊,就是倔强的不肯滴出来,木艾心里就是一疼,怎么说也是她疼了一年的孩子,如今受这委屈,让她怎么能忍得了。
心里恨着,脸上还是笑着,也不看那恶心人的夫妻俩,只对着老太太说,“奶奶,仙仙一直觉得栓栓太小,舍不得您教她规矩,拘束得都没个活泛劲儿了,现在看来,多学学还是有必要的。跪地敬茶这事可不是随便就做的,被外人看了岂不是当了笑话?奶奶,你刚才睡着,也没人给我介绍,我都没有行礼,这两位就是大叔大婶吧?”
刚才李生喊着栓栓跪地给她媳妇磕头敬茶,老太太就变了脸色,想要喝骂拦着,一则刚刚醒过来,身上没什么力气,二来也舍不得让刚回来的儿子没脸,只得强忍了怒气,由着栓栓跪下,却没想到儿媳得了便宜还不罢休,硬是不肯接茶碗,没想到木艾一进来,几句话就圆了场面也岔开了话头儿,她的脸色才缓和下来,答道,“刚才你没在这儿,不知道也是应该。”说着,指着那夫妻俩说,“这是我那不孝子,旁边那是他娶的填房媳妇儿顾氏。”她把‘填房’两个字咬得重重,然后也不管顾氏什么脸色,又指着仙仙对儿子说,“儿啊,这是我去年认下的干孙女,叫仙仙,是个寡居女子,落户到咱们村里,这一年来,多亏了她照料我和栓栓…”
第六十三章传说中的李生一家(三)求粉红
第六十三章传说中的李生一家(三)求粉红
木艾连忙打断老太太的话头儿,还是一脸笑意的说道,“奶奶,我是您孙女,照料您不是应该的嘛,往后可不要再这样说了。”然后,又给那夫妻俩行了一礼,口称大叔大婶好。李生勉强一笑,顾氏则鼻子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生闷气还是根本不屑与搭理她。
老太太眼里掠过一丝不满,刚要张口发火,木艾连忙抢在她前面问道,“不是说大叔大婶还带了个小dd回来吗,怎么这半会儿也没见到啊?”
顾氏倒是把这句听进去了,立刻惊叫出声,“啊,虎子,虎子小花,小花,你个死丫头,你死哪去了,小少爷呢?”一边骂着一边起身快步出了门,栓栓被吓得躲到了姐姐身后,木艾也有些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太太再也忍不住出声问道,“生子,你这是娶的什么媳妇,怎么这么…哎…”
李生被母亲责问得羞愧得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些什么。
正这时,顾氏手里拉着那个小男孩儿进来了,身后跟了个和栓栓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衣裙虽然不显脏乱,但是补丁罗着补丁,实在有些过于破旧,脸色暗黄,干枯的头发勉强扎成两个小鬟,让木艾无来由的想起了中学课本的那个叫做芦柴棒的包身工。心里叹了口气,不用细究,这丫头一定在顾氏手下没少受苦。
“来,虎子,快叫奶奶,给奶奶磕头,奶奶好给红包买好吃的。”顾氏压着挣扎躲闪的男孩子跪地给老太太磕了个头。老太太见到孙子立刻脸上就笑开了,把刚才的不愉快统统都忘在脑后了。心肝宝贝似的拉进怀里抱着,那孩子似乎不惯被人搂抱,恼怒的想要踢打发作一番,却被母亲一个凌厉眼神吓得忍住了,勉强乖顺的窝在老太太怀里,看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只垂了银锁的项圈来,一脸慈爱的挂在了自己脖子上,“我的小孙子啊,奶奶见天儿的盼你回来,总算看见你了,奶奶就算现在死了也能瞑目了。这是奶奶给买的银锁,保佑你长命百岁的,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娘,这孩子刚回来还认生呢,等过上些时候跟您熟了就得日日缠着您了,您到时可别嫌烦才好。”顾氏估摸着银锁加上项圈怎么也有三四两重,脸上就笑得像一朵花儿一样,她原本以为她这婆家,不定多破旧呢,没想到下车这一看啊,还真是比她想象中好多了,正屋,东西厢房错落有致,间间宽敞明亮。再看老太太和那死丫头的穿戴,屋里的被褥用品,也都是上好的料子,此时老太太随便一出手又是四两银,她这箱子里恐怕少不了有个几百两银啊。等过两天,她哄高兴了老太太,亲自掌了家,这些就都是她的了。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狠狠横了自己男人一眼,这没用的窝囊废,还说家里穷,这也能叫穷,真是比她娘家都富有呢。李生被瞪得一缩身子,头低得更深了,心里却在疑惑,明明他走时,家里都吃不上饭了,怎么才几年间,就变得这么好了?
老太太忙着哄孙子,没注意到他们夫妻俩的神色互动,木艾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明镜,不孝懦弱的儿子加上母老虎媳妇,以后老太太这边肯定要麻烦不断了。
老太太逗弄了一会儿小孙子,又想起了孙女,喊了栓栓过去,指着她对虎子说,“虎子,这是你姐姐,以后叫姐姐陪你玩啊。”
没想到虎子把脸一扭,大声说,“我才不要跟她玩,落汤鸡。”老太太听他这么说,仔细一看,栓栓身上确实湿了一片,衣角裙边似乎也沾染了一些泥污。她历来对孙女的衣着管的很严,家里没钱可以穿旧衣,可以打补丁,可以衣料粗陋,但是一定要干净,何况今日还是她父亲母亲回家的日子。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神色有些不悦,木艾在她身边这么久,怎么可能不了解她的脾气,马上笑着接话,“我刚才进院子时,也险些被泼了一身湿呢,虎子这孩子就是调皮,舀了瓢水,见谁泼谁。这就是男孩子比较淘气,栓栓小时候肯定不这样。”
老太太果然被她的话引开了心思,又笑着逗弄起孙子,“可不是,栓栓小时候就特别老实胆小,连虎子现在一半的机灵劲儿都赶不上。要不怎么说,还得要个小子继承香火呢,小子就是皮实。”
“可不是,可不是,我们虎子就是回来孝顺奶奶来了。”顾氏也连忙接话,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夏至端着药碗进来了,于是,她又殷勤的服侍老太太喝了药。
木艾回身吩咐夏至,“夏至,快到晌午了,你回去跟秋分说,让她准备一桌好菜送过来,我给大叔大婶接风洗尘,记得菜色要好好安排了。”说着给她使了个眼色,夏至机灵的眨眨眼,应声去了。
李生简单客气了两句,说道,“不用,不用麻烦了。”
老太太却笑着说道,“你就别再客套了,我跟栓栓每日吃仙仙送的饭菜都快一年了。既然她要给你们洗尘,你们就受着吧。”
木艾也笑着劝了两句,那顾氏心里猜疑着她是不是贪图老太太的这些钱财,看着自己夫妻回来,愿望落空了,就开始巴结他们夫妻了。她本是个自负霸道之人,这个念头在心里一生根,就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所以头抬得更高了,一副拆穿了诡计的得意神色,时不时的朝木艾飞两个眼刀过去。
木艾也不理她,陪着老太太说几句闲话,不到半个时辰,夏至秋分冬至三人就都端着方盘过来了,麻利的在厅里放好了饭桌,把菜盘摆了上去,菜色很不错,红烧肉、家常拌菜、清蒸鱼、虾仁菠菜、干炸里脊还有一道排骨汤,主食是十几张葱油饼。李生一家三口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大餐,简直是目瞪口呆,心里想着,老娘天天在家吃这些,一年得要多少钱啊。这么想着,顾氏那没脑子的嘴里就问了出来,“这一桌菜得多少银子啊?”
木艾一边扶着老太太坐好,一边笑着回答,“很多食材都是自家的,花不了多少钱,三四两银就够了。”
顾氏心里就是狠狠一揪,好似花用的银子都是她的一样,心疼极了。以她极度吝啬刻薄的性子,是绝对不相信木艾会别无所求,每日这么好吃好喝照料老太太的。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这小****儿一定是想从老太太这里贪图些什么,她一定要尽快管家,把东西都抓在手里才行。
老太太坐了正位,李生和顾氏坐了她左下首,再下去就是虎子。木艾坐了右下首,旁边是栓栓。那个叫小花的小女孩,低头站在顾氏身后,眼角余光狠狠盯着桌上的吃食,偷偷咽着口水,栓栓看得有些傻眼,木艾笑着拉了她一下,顺手夹了一只大虾仁儿放进她碗里。栓栓天生爱吃鱼虾,秋分心细,平日里总是隔两天就做一盘儿送过来,今日整治酒席也没忘了备上一道。
顾氏早甩开筷子,大口吃起来,边吃还边吩咐着身后的小花给她夹着远处的菜,虎子甚至连筷子都不拿,完全用手抓上了,李生要稍好一些,但也吃的不慢,老太太张嘴就要斥责他们没规矩,但又心疼儿子一家肯定是在外受苦了,若不然不会吃得如此狼狈。
木艾依旧笑mimi的,似乎对于这一切都视若无睹,偶尔给栓栓夹面前的鱼肉和菠菜吃,或者和老太太说两句话,不至于让场面冷下来。一刻钟不到,这顿饭就吃完了,满桌儿只剩下了光光的空盘子。顾氏也觉出刚才有些丢人,红着脸试图往回找找面子,一边用手偷偷抚着滚圆的肚子一边装作不屑的说道,“哎呀,这菜色还算不错,味道也勉强受吃,我如果不是饿了,还真吃不下多少。是吧,夫君?”
声音做作恶心得让春分她们几个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暗骂,什么勉强受吃,简直是差点吃冒你眼睛。偷眼看看自家夫人,还是挂着一脸淡然的笑意,立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吗,我手下的丫头手艺不好,让大婶见笑了。想来大婶的手艺一定是极好的,等哪日空闲了,大婶可要教教我的丫头啊。”
顾氏听她这么说,眼睛就是一亮,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于是,连忙对着说道,“娘,咱以后不要让仙仙再送吃食过来了,媳妇做给您吃吧。总是这么麻烦仙仙多不好啊,来回也不方便。以前,她照顾您,是因为我们没回来,现在您有儿媳在身边了,还要外人给送吃食,别人知道了,会说儿媳不孝顺的。”
老太太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木艾,其实从她本心来说,她是信不过这个儿媳妇的,但是,顾氏这话说的把她挤到了墙角,如果她不答应就是陷儿子夫妇于不孝的骂名之中,只得笑着说道,“仙仙可不是外人,她这一年可是真心孝顺我这老婆子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仙仙以后就别再操心我这边的吃食了,这一日三餐的折腾,仙仙也没少挨累,趁这个机会歇两天也好。”
木艾也不介意,点点头,笑着说好。又陪着老太太聊了两句闲话,她就起身回了自己院子,好让老太太和自己儿子说会儿贴心话。栓栓一直跟着姐姐到了侧门口,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和乞求。木艾知道,她心里一定是害怕,想跟自己回去,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狠狠心说道,“栓栓,姐姐暂时不能领你回去,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多想想姐姐以前跟你说的话。进去吧,那也是你的爹爹和奶奶,别人可以遗忘你,但是,你自己却不能让人把你遗忘了,懂吗?”
说完,轻轻拍拍她的头顶,叹了口气,进了侧门。
回到三进院子,木艾立时甩掉脚上的紫百合绣鞋,三两下换了件宽松的丝绸睡衣,沉默的躺在软榻上,望着房顶,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夏至性子急,张嘴就问,“夫人,你刚才怎么不把栓小姐领回来,那泼妇一定会打…”话尚未说完,就被春分掐了一把,只好委屈的又咽了回去。
“以后西院的事你们多留意一些,有事就马上报给我知道。都下去吧,院门关上,我要静一静。”木艾心里烦闷,也没有怪罪夏至话里的微微责备之意,随口打发她们下去。四个丫头互相看了一眼,默默行了一礼,悄悄的回到跨院的小厅里。这里宽敞明亮,是个暂时休息的好地方,自从夫人搬到三进院子,她们无事时就常聚在这里边做些小活计,边听候吩咐。
冬至拿起尚未绣完的衣裙继续做针线,春分执笔抄写稻田管理笔录,秋分也跟着写起菜谱,这一段时日虽说田里很忙,但是每日晚饭后的学堂还在坚持教授,有时白日里太累了就会少学一会儿,却从未断过。现在院子里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都能写篇三字经,计算个简单的出入银钱账目,秋分慢慢也开始习惯把平日所学的新菜色,用料、火候之类的细节都记下来。
夏至看着她们各忙各的,忍不住焦躁的在地上来回走,气恼的说道,“你们怎么不说话呢?刚才春分姐姐还不让我问夫人?”
春分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了一丝责备,夏至就是一愣,四个人一起伺候夫人也有半年多了,虽然春分更受夫人信任,但是,她平日里可是从未发过半点儿脾气,吃穿用度和自己都是一样,此时她的眼神却让她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夏至,我们以前一起学过的那些规矩,你都忘到脑后去了吗?夫人为人宽厚,你性子活泼,她一直把你当小孩子看待,你做错了什么,或者逾越了规矩,她都不曾说过你。可是,你却不要忘记了,我们是做奴婢的,就要有奴婢的样子,夫人交代了我们就要做好,没交代的,那就是夫人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做奴婢的有资格管起主子了。刚才我是拦了你说话,可是如果不拦,你还要说什么?质问夫人为什么不和那女人吵架,为什么不领栓小姐回来?你就没想过,那女人是老太太的儿媳,她再不好,老太太在病中,也不能当面吵架吧,还有栓小姐,名义上那是人家的女儿,她怎么对待,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你让夫人怎么说,夫人那么疼栓小姐,心里不定怎么难受呢,你还不会看个眼色等闲下来,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太轻狂了。”春分平日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说话和气有礼,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严厉的说了一大段话,不只夏至,连秋分冬至,也都忍不住抬眼看她,然后再看了看夏至,心里叹息一声,默默继续做着手里的活计。
夏至心里觉得委屈,眼圈儿渐渐就红了,又见秋分冬至都不帮她说话,一跺脚转身躲回房去了。
春分也不管她,拦住了想要去劝慰的秋分,“让她自己想想吧,她要气我就气好了,如果不说,才是真害了她。”
秋分叹了口气,还是起身往外边走边说道,“我还是去给夫人煮碗馄饨吧,刚才夫人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
春分点点头,拿起笔继续抄写,明日就是给肖府送笔录的时候了,这几日总跑稻田没有闲暇,此时还有一半没抄完呢,必须加紧速度才行。
夏日的夜晚是喧闹的,院外的稻田里,不时的传来阵阵蛙鸣,墙角里的蟋蟀和不知名的小虫子也在彼此相和欢快唱着歌。木艾被白日里的事闹得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栓栓那双渴望的大眼,让她心里酸涩难当,胸口总有口气憋闷在那里。她只好起来在水池边上走走,正值十五之时,月亮是一月中最圆最亮的时候,倒影浮在水池里,让人有种想要伸手去捞的冲动。这水池一直是清风和明月在负责照管,每日里都会从出水口放出一部分水,然后再从跨院的小井里拎水倒进去,木艾看着麻烦,就吩咐他们以后不必管了,每日里自己动手放水,再把空间里的灵泉水补一些进来,今日一直闷在屋里,池子里尚未换水,木艾百无聊赖的拔了木塞放出一半旧水,然后又随手引了泉水进去,躺在草亭里的软榻上,闭眼感受着空气里越来越浓厚的灵气,慢慢居然有了些睡意…
正在半睡不睡的迷糊之时,她突然觉得四周安静了下来,虫鸣蛙鸣顷刻间都消失了,角门那里反倒传来一阵阵异样的声音,仔细听听,似乎是什么尖利的东西在抓挠门板。
难道是野兽?
木艾一下子惊醒过来,这里四周都是大山,特别是院子背对着的这座就是号称没人活着走出来过的神山,可见山上野兽是多么凶猛,如果真被抓破了门,那可坏事了,院子里这么多老弱妇孺怎么办?
第六十四章 山中来客
第六十四章山中来客(求粉红票)
木艾立刻爬了起来,身周也布起了灵气罩,正心慌不知如何处理之际,门外又传来一阵低低的吼叫声,这让她更加确定,门外一定是野兽无疑,心里矛盾着是先去喊人,还是先用东西顶住门板救急。
突然,二进院子里跳进来一个黑影,借着亭角微弱的灯笼光亮,她认出来是欧阳,心里奇迹般的立时安定下来。
欧阳当然也发现她了,明显怔愣了一下,却又马上低下头去掩去眼里的一丝惊艳与慌乱,勉强控制着声音依旧如往日一样冷硬,简单施了一礼,说道,“门外是虎的声音,夫人最好把门窗关严躲避一下。”木艾挑挑眉,心里有种被他看不起的感觉,说道,“你上墙头看看吧,不必担心我。”
欧阳也没有继续坚持让她躲避,不知道他是想起了她的那些神奇法术,还是认为她的性子不会听人劝告,总之转身上了墙头,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墙外好半会儿没有声音,木艾在里面等的心急,回屋摘下墙角的灯笼,一手提着,一手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儿,没想到却见欧阳抱着个黑忽忽的包裹走了进来,再一照他身后居然还跟着两只白老虎
天啊,这可是老虎啊,百兽之王以前要花门票去动物园才能看到的珍稀动物,现在就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况且还不是黄色的,是极珍贵的白色
一时的震惊新奇让她忘记了老虎的危险性,只是呆呆的盯着它们细看,直到那两只老虎从她身边穿过,径直跑到池子边上喝水之时,她才反应过来,想要喊句什么,却又张着嘴不知道喊什么。
回身看看欧阳,他正借着灯笼的光亮,伸手解着怀里的布包,三两下就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儿来,居然是个孩子
木艾赶忙关好角门,上前接了过来,也顾不得害怕那两只老虎了,抱着孩子回了屋子,“你在哪里发现这个孩子的?”突然想起门外的两只老虎,她就忍不住悬起了心,不会是那两个老虎要吃这孩子,被他救了下来吧,那它们为什么要跑到自己门外来“用餐”?
欧阳看着她手忙脚乱的给孩子剥下外面包裹的黑衣,答道,“这孩子可能是那两只老虎在林子里发现的,看见这里有灯光就叼过来想要找人求救。”
木艾伸手轻轻贴在孩子的胸口处,感觉手下虽然微弱但是却还算稳定的起起伏伏,心里安定下来,还好,这孩子应该没有什么生命之忧。只是他的眼睛紧闭着,贴身穿着的青色锦缎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以前看过的电影里无数仇杀的镜头在她脑海里滑过,心里懊恼,难道自己也逃不过穿越的狗血情节,用力甩甩头,什么争斗危险都以后再考虑吧,她绝对不可能见死不救,现在还是照料孩子要紧,转身吩咐欧阳,“你快去把隔壁的王老爷子请来。”
欧阳却没有动,说道,“我刚才给他把过脉了,没什么内伤,就是饿得太久了。”
木艾也没追问他是哪里学的医术,立刻拿了个茶杯,给孩子喂了半杯空间泉水下去,看着他干裂的小嘴儿微微抿了抿,这才放了心,她对这蕴含了无数灵气的泉水极有信心,虽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也尚未尝试过是否有解毒之类的功效,但是一杯浇下去,蔫的药草都能立刻滋润起来,对人也一定会有些好处,起码可以补充体力、增强身体抵抗力。
她尽量放轻手脚,一点点儿把孩子身上已经发硬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挂在脖子上的一块黑色玉佩,玉佩上面雕了一副极为简单的花朵图案,仔细翻看了一下,上面并没有什么姓氏之类的字样,就失望的顺手放下了,却没有发现,她身后的欧阳在看到玉佩的摸样后,眼里瞬间闪过一丝疑惑和震惊…
木艾细细检查了孩子的全身,并没有什么伤口需要处理,就拿了被子为他盖好,这才把注意力转到门外喝完水已经趴着歇息的两只老虎身上,抬眼看向欧阳,“你确定它们不伤人?”
欧阳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少有的入了神,听到她问,连忙点点头,“我原来在山里住过几年,白虎通人性,不会随意伤人,它们吃喝都是极挑剔的…”说到这里他也有些疑惑的看向那两只老虎,刚才它们居然喝了池子里的水?
木艾立刻想到,那池子里她放了一半灵泉,池子边上也是灵气浓厚之处,这两只老虎恐怕真有些灵性,甚至是具备了一定智慧,否则它们也不会叼了孩子来求救。
欧阳抬眼看了看浓墨一般黑暗的天空,还有站在门边对着两只老虎沉思的女子,低声说了句告退,就飞身跳回了二进院子,死死攥着拳头靠在微湿沁凉的石头墙上。
那谪仙一样的女子,在夜色里银绸长裙下似乎发着荧光一样的玉色肌肤,和那块墨色玉佩,在他的脑海里,犹如光暗对立矛盾得萦绕着,让他胸腔里的气息越来越有憋闷爆炸的迹象。最后还是回身,好似要透过石墙再次凝视那个女子一样,狠心跺跺脚,飞身射出大院,箭一样奔往村外…
木艾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墙头,这才从空间里摘了一个粉红硕大的水蜜桃出来,细细切成小块,然后用纱布装了,把桃汁儿挤进小碗,慢慢的一勺勺喂到孩子嘴里。
这是一个不曾受过苦的孩子,从外表看也就四岁左右的年纪,皮肤白净细嫩,眉眼清秀,因为稍稍还有些婴儿肥,小身子胖呼呼的很是可爱。
此时嫣红的小嘴蠕动喝着桃汁儿,不知是不是尝出了味道的鲜美甜香,偶尔木艾喂慢了,他就会好似撒娇一样微微嘟起嘴来,惹得木艾心里又软又酸,猜测着是什么样的苦难,让一个如此幼小稚嫩的孩子被弃深山呢,江湖仇杀?权势争斗?总不会是绑架勒索吧?
叹了口气,直到果汁儿喂完了,孩子也没有醒来的意思,反倒好似因为吃饱了,舒服的蜷起手脚继续睡了。木艾放弃了给他洗澡的念头,转身出了门,院子里还有两只老虎呢。
两只白虎看见她走过来,都警惕的抬起大头,但是随着她越来越近,它们鼻子翕动得也越来越快,终于在木艾的灵气罩触及到它们跟前时,它们的眼睛在黯淡的夜色里犹如四只小灯笼一样,明显亮了起来。开始起身围着她来回走动,木艾也不害怕,反倒从戒指里引出更多的灵气,直到两只老虎乖顺的在她面前低下头。
木艾试着伸手摸摸它们光滑的皮毛,从空间里摘了两个苹果出来,两只老虎果然是识货的“人”,立刻几口吞吃掉了,然后眼睛就更亮得盯着她。
木艾彻底放了心,轻松的坐在水池边上,笑着说道,“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如果能听懂,或者听懂一半,就点点头。”两只老虎对望了一眼,似乎在无声的交流着什么,然后,其中体型壮一些的那只,微微点了点头,她脸上的笑容立刻甜蜜了三分,像极了欺骗小红帽的大灰狼,语气也放得更轻柔,“我刚才看见你们喝了这池子里的水?怎么样?喜欢喝吗?”
两只老虎只是继续盯着她却半点儿不动,让木艾忍不住怀疑刚才看到的都是错觉,她也不灰心,继续****着,“我这里有很多比这还要精纯许多倍的灵水,而且刚才吃的那种果子也很多,你们想不想以后天天都能吃到啊?”
两只老虎还是不动,木艾有些头疼,心里暗自感叹,这年头,怎么老虎都这么精明了,又继续说道,“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跟着我以后你们天天都有吃喝不完的灵水灵果,对你们绝对有好处,你们真的不考虑吗?”
说着,从空间里舀了一盆灵泉水和七八样各色水果出来,红彤彤的富士苹果、粉红的水蜜桃、黄橙橙的芒果、深紫的大葡萄…在夜色里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这次,两只老虎终于有了动静,其中型修长的那只母虎,首先喝了一半泉水,又伸出舌头卷了只桃子几口吃掉,然后抬起大头在公虎脖子上磨蹭,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公虎似乎有些无奈,把她拱向一边,一双虎眼深深的看了木艾好半晌儿,才慢慢走上前来,低下头伸出温热的舌头舔了舔木艾的手心,那只母虎也小跑过来照样舔了舔。木艾强忍了手心里传来的痒意,心里高兴极了,说道,“你们在院子里会吓到别人,我这两天又要照料屋里那个小娃娃,所以,你们进我空间里呆着吧,里面灵气充足,你们可以随便吃里面的水果,但是有一点要记住,绝对不可以糟蹋,知道吗?”
两只老虎早蹲在一旁美美享受那几样水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她的警告听进去了,木艾担心屋里的孩子醒了,只得挥手把它们送进种植空间。然后边往回走,边留神查看着空间里的状况。
两只老虎被突然转化的环境吓得呆了一瞬,互相背靠着警戒四周,但是,似乎片刻之后感觉到了四周浓郁的灵气,立刻开始欢快的跑了起来。
先是围着灵泉跑了几圈儿,喝了个痛快,又转进果园里吃了个过瘾,简直像小孩子进了玩具城一样兴奋,最后吃饱喝足,两虎安静的趴在泉水边上,不知道是在膜拜还是在歇息,又或者像玄幻小说里写的一样,在呼吸吐纳。
木艾也懒得猜测,确定它们只是吃喝,并没有大肆破坏也就放了心。
孩子还是没有醒来,不知是否梦到了什么恐惧之事,眉头皱得紧紧的,手脚也蜷得更紧了。她只好躺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慢慢的拍着他,轻声哼起那首小时候奶奶常唱的歌谣,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温暖,小小的身子偎着她,渐渐睡得安稳了…
七月二十,盛夏之末,****闷热过后,所有人早早从汗湿的被窝里爬出来,边吃着早饭边看着天上厚厚的云层谈论着即将到来的大雨。可惜大雨却像个害羞的新嫁娘一样,矜持着迟迟不肯落下。于是,所有人又扛上农具继续去田里忙碌了。
木艾带着春分在稻田边慢慢走着,偶尔拉过一个稻穗仔细查看,轻捏稻粒里已经微微有些硬芯儿,这标志着它已经灌好了浆,正在慢慢像成熟转变了。一切都和她预计得差不多,从插秧到现在历时两个月,稻子的长势很好,虽然此时还没有完全成熟,不能说一定种植成功了,但是,起码也是一条腿迈进胜利门槛了。
郭淮正带着几个人加紧清理水沟,眼见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了,如果水沟被堵住了,到时想要及时把稻田里多余的水放出去可就不容易了。正这么想着,天上渐渐就有黄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了,他赶忙招呼着,“阿大,阿二,手下加快点儿,雨下来了。”几个人大声应了,一把铁锨使的上下翻飞,没一会儿就清好了这最后一段,郭淮还是不放心,“木三,水沟头上的堤都加高了?小心山上水下来时冲破了,把田泡了。”
木三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儿,“放心吧,郭管家,足足加了两尺高呢。”
“那好,你们几个回去吧。夫人…啊,对啊,快给夫人送块油毡去,她还背着小公子呢。”郭淮突然想起了刚才还在地边儿走动的主子。
众人急忙拿着油毡往地头儿跑,可是,跑到一半却突然住了脚,各个张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那个在雨帘里微微亮着的光圈儿。
夫人背着小公子,后面跟着春分正走在里面,雨水顺着光圈四周流下来,半滴都没有落到她们身上,连同郭淮在内,所有人一时都惊呆了。
直到那个光圈儿慢慢隐进侧门,众人才突然反应过来,阿大阿二立刻就跪了下来,边向着前方磕头边喊道,“神仙啊,咱们夫人是神仙啊”
第六十五章 新名字
第六十五章新名字(求粉红票)
木三木四木五木六也紧跟着跪下了,嘴唇哆嗦着跟着念叨。
郭淮是个读书人,十几年间刻苦攻读,别说诗书经史,就是游记野史神话之类的杂书也都有所涉猎,自认见多识广。对于神佛仙灵这些存在,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可是,刚才那一幕,却让他也控制不住身体开始跪地膜拜,想起自己这一年来忙着种的新粮食,新蔬菜,想起二进院子里经常****之间多出的花圃、树丛…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渐渐从激动变成了一种狂喜…
木艾和春分开了侧门进了院子,正遇到秋分拿了油布伞接出来,三人快步进了屋子。
春分帮忙解开木艾身后的小背篼,把小公子抱了出来,可惜胖小子还是不喜欢她抱,扭动着身子,黑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随时有哭出来的可能。
春分无奈,只好把他再次放回夫人怀里。
木艾正端了杯茶水大口喝着,这胖小子还真沉,少说也有三十几斤,她才背了半个时辰就累得腰都快折了,随手把水杯递给夏至,直接抱着他躺在了床上。
自从那天早晨这胖小子醒来之后,她轻声哄了好久,他却怎么问都不说话,不哭也不闹。可能是因为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木艾的关系,胖小子对她很依赖,只吃她喂的东西,只让她抱,而且时刻不能离开她身边。
春分她们几个人怕她太累,轮流哄着胖小子玩儿,逗他说话,可是根本没用。
木艾把脑海里所有关于此类情形的见闻都搜索一遍,勉强得出一个结论,这恐怕是接近于自闭的一种症状,通常都是因为过度惊吓或者长期被独自锁在家里的孩子才容易患上。而这胖小子显然是属于第一种情况,如此粘她而排斥其他人,绝对是心里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这种症状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耐心的教导,循循善诱,在生活中,一点点建立起孩子的信心。
于是,她几乎放下了所有的事,天天陪着胖小子,引逗他说话,抱着他睡觉,一心想打开他的心结,恢复成正常孩子的样子。结果几天下来,这孩子依旧不说话,反倒更加依赖她了。
昨晚木艾突然想起还不知孩子的来历,急忙要欧阳去山上找找线索,却被冷硬寡言的护卫告知,当天晚上他就已经去过了,只找到一个身上毫无特征的黑衣人尸体,看足迹似乎是护着孩子一路从很远之外逃过来的,已经因为伤重死亡,他帮忙掩埋了尸体,也抹去了大部分痕迹,不会被追杀之人轻易寻过来。
木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犯愁断了线索,这孩子的身世无从猜测,当然也谈不上如何替他寻找家人。只能留他在这里,等待他的亲人或者仇人哪日找上门来。
起初木艾也很焦虑,想着自己的平静生活也许要因为这个孩子儿卷入仇杀,她也不是不担心。
可是,夜里看着那孩子胖胖圆圆的小身子蜷缩在自己怀里,手指还紧紧抓着衣襟,一副生怕她扔下他的样子,她的心突然就酸了起来,似乎透过这个孩子看到了小时候,因为被别人嘲笑没有父母而躲在角落哭泣的自己,最终她轻轻吻了孩子的额头,洒然一笑,也许就是上天把她的痛苦遗憾看在了眼里,所以才赐下这个孩子给她,那么为什么不欣然接受呢,反正她是绝对不会狠心把他再扔出去的。
事情想通了,也就好办了,吩咐冬至赶工做了个结实的棉布背篼,只要一出门就把胖小子背在背上,感觉他柔软的小手臂勾在自己脖子上,偶尔回头蹭蹭他温热的小脸儿,看着他黑亮的小眼珠儿转啊转的,好奇的打量四周的景色,她就突然觉得,生活突然间充满了希望…
欧阳依靠在一株桂树的主干上,拿着一块干净棉布轻轻擦拭着长刀上的血迹,偶尔抬头透过随着微风摇摆的树叶,远远看着那个女子背着那个胖胖的孩子一边温柔的说笑着一边走在田间小路上。
让他二十几年来,无论面对死亡之时还是面对任何困境之时,都能保持冷硬似铁的心,突然温暖柔软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因为来到她身边,他尝试到了许多以前不曾经历过的情绪,也在不经意间改变了许多,就像刚才倒在他刀下的那几个人,明明像以前猎杀的那些人一样,惨叫、流血,可是他动手时心里却没有原来那么厌恶,反而很安静,似乎杀了他们,保护那个女子不受打扰和伤害,是他理所当然该做的事一样,他甚至在那一瞬间有种幸福的错觉。幸福啊?这个字眼对于他这种注定永远躲在黑暗里的人,是多么奢侈的两个字?可是他却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外面下着雨,地里也都安排妥当,全府的人都闲了下来,郭婶儿监督着三个小丫头飞针走线缝衣纳鞋,男子们则跟着郭淮聚在东厢学堂里,或读书或练字,不时传出书声朗朗,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进来探看,绝对会误以为是到了哪家书院,哪会猜到这只是山村农家的奴仆学堂。
冬至拉了夏至一起去库房里挑些柔软料子,打算给小公子做衣服。秋分继续去小厨房研究吃食,小厅里一时清静下来,木艾一边听着屋檐下滴沥沥的雨水声,一边从空间里拿出一支铅笔出来,哄着胖小子一起画画玩儿。
她先是画了一只老虎,指着告诉他,这是他的救命恩虎,孩子眨眨眼,明显不懂什么意思,伸出一只小手在纸上好奇的摸着。
木艾想了想,回身看看屋子里只有春分在,就喊了她把门关上,简单嘱咐了两句,然后一挥手放出了空间里的两只白虎。
就算是有了心理准备,春分突然看见两只大老虎,还是吓得扔了手里的书,反倒是胖小子不知道他是把老虎当玩**了,还是潜意识里对它们有印象,没有表现出半点惧怕的神色。
两只老虎走过来亲密的舔他的手脸时,居然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极为清脆欢快,这让春分立时忘了刚刚的惊惧,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木艾嘴角微翘着,小心翼翼扶着胖小子坐到母虎背上,在地上走了两圈儿,胖小子显然很喜欢这个游戏,小手抓着母虎颈后的皮毛,一脸雀跃欢喜。
“你这么喜欢老虎,以后就叫你虎子吧,哦,不行,这个名字西院有人叫了。嗯,狮子王应该比老虎厉害,咱乳名就叫辛巴怎么样?”
木艾看着胖小子骑得又稳又开心,母虎也半点儿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很小心走动,生怕胖小子摔下来,就松开了手,懒懒靠在公虎身上歇息一下,顺口给胖小子起了个小名儿。
结果孩子倒是没反对,身后的公虎鼻子里却不屑的打了个喷嚏,惹得木艾回身揉揉它的大头,打趣道,“怎么,觉得我偏心,没有给你们取名字就生气了吗,那好吧,你以后叫大白,你媳妇儿就叫二白,怎么样?”
公虎晃晃头,不知道是不同意这名字,还是想要躲开木艾正****它光滑皮毛的魔手。可惜,木艾自动把它的摇头理解为高兴得摇头晃脑。于是,木仙府里三名新成员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下来了。
春分嘴角抽了抽,心里想着夫人这名字起的真是太怪太白了,当然心里同时也很庆幸夫人给她们四个起名字时,没有一时兴起叫什么小红小绿之类的。
秋分端了两碗热豆浆推门进来,一眼看见地中间的两只白老虎,手上一抖,差点把碗都扔了,好再春分早有准备,一把帮忙扶住,低声安慰了两句。
木艾笑着接了豆浆碗过来,试了试温度刚好,哄着玩得满头是汗的辛巴喝了大半碗。
原本她是让郭淮去寻头下过崽儿的母牛回来,想着每日给辛巴喝些牛奶补钙,可惜,这时空里,牛是很重要的生产物资,在有些人家厉害人还要金贵,万一有个小病症不吃草料,那全家都会跟着吃喝不下。官府那里也都有备案,如果不是牛老死或者重伤是不准杀掉吃肉的。
郭淮找了几家,只有一家母牛刚刚生产,可是听说他要花钱买下牛后,把奶挤出来给人喝,都连连摇头不肯,有位老人甚至还喝骂说饿死牛犊要遭报应的。
木艾让郭淮解释说,牛犊可以少吃奶,多喂些包谷面儿之类,可惜人家根本不听。
没有办法,她只得让人又单买了个直径不足二尺的小磨盘回来,如果大厨房那边不做豆腐,没有现成豆浆可喝的日子,就在小厨房单独磨豆子,煮上一小盆儿豆浆,保证胖小子隔上一两天就喝上一次。
这一场阴雨连绵不尽,从大雨转成中雨,中雨又转成小雨、毛毛雨,淋漓拖沓了三天之久,才终于在第四日一早放了晴儿。
木艾惦记田里的稻子,每日都会带着春分出去看上一次。郭管家自然知道自家主母对于这几亩田的重视程度,带着两三个人穿着蓑衣整日在地边儿守着,只要稻田里的水位比木艾规定的标准超过一丁点儿,他就马上指挥众人把水放出去,那态度虔诚的让木艾都忍不住惭愧。
这稻子说是她种的,实际上,她只是起到个宏观调控指导的作用,这府里任何一个人都比她伺弄得更精心更细致。
心里感激之下,她只得叮嘱大伙儿吃饭时喝碗酒去寒气,这样的雨天最容易受凉。
看见众人都是一脸敬畏的哄声应了,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以前大伙儿对她的态度也都很恭敬,但是,却绝对没有今日这般郑重,或者说,没有今日这般加了些微的惧意,心里疑惑,面上却依然淡笑着,后来回去的路上问了春分才突然明白过来。
这一段时日她为了练习心神多用,时时都会把灵气罩撑起来,就像本能一样自然,灵气罩的颜色又几近透明,没有半点儿显眼之处,所以她有时难免就会忘记。
可是却没料到,灵气罩在雨里居然会发出微光,她以前有几次和春分一起遇到雨,知道她嘴严而且稳重,也不瞒着她,就连她一起罩进来避雨,但也都是在路上没人的情况下。可是上次,她怕辛巴被雨淋到,一时情急没有多注意,就被田里的众人看到了。
木艾想通了缘由,也就不在意了,毕竟相处了这么久,这些人的人品她还是有信心的,而且如果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大家以后还要相处很多年,她不可能一直瞒得过她们,再说让他们误会自己是仙子下凡也有好处,起码他们一定会更忠心。
雨停后第二日,木艾吩咐了郭淮带人清沟渠,春分照旧去田里记录长势,她就给亲自动手辛巴换了一身蓝色绸衫儿,打扮得胖小子又可爱又精神,然后抱着他一起去西院看望老太太。
进门时,老太太正靠在床边掉眼泪,见到她来了不但没止住眼泪,反倒有哭得更凶的架势,木艾连忙上前挑着宽心话劝慰,心里却无比烦闷。
要知道老太太是刚强了一辈子的人,除了失去至亲那两次,平日里是很少掉眼泪的,此时这么伤心,原因除了那对极品夫妻,不会有第三人选。
过了半刻,好不容易等她止了泪,木艾这才把辛巴解下来给老太太看,果然老太太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听她说是在院后的神山脚下捡回的孩子,就直念叨着是天神保佑。
人越上了年纪就越相信这些神佛之事,老太太也不例外,而且还是比较虔诚的那一类,她直说这一定是山神赐给木艾的,过个一两年,就让连富村长帮忙去城里上个户籍,以后木艾的亲人如果没有找来,这个孩子就是她的依靠,也不愁有人给她养老了。
第六十六章愤怒
第六十六章愤怒(打滚儿求粉红票)
木艾当然不会提起那些关于仇杀的猜测,只是笑着说好,辛巴长得又白净又胖乎,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把玩着老太太塞给他的小荷包,乖巧可爱的小摸样儿惹得老太太喜爱极了。
木艾刚要找个机会旁敲侧击问一下,那夫妇俩又因为什么事气到老太太了。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
顾氏似乎有喜穿大红衣裙的嗜好,虽然她那肤色容貌,实在有些糟蹋这热烈奔放的颜色,但她显然没有这份自觉,日日穿得如此刺目,折磨木艾的眼球,却也让她更佩服李生数年如一日的忍耐功力。
两人不知在哪里惹了些闲气,前脚都已经迈进屋子,顾氏还不犹自不停的骂骂咧咧。木艾不动声色的起身,笑着行了礼,“大叔,大婶,这两日雨下不停,我也未曾过来看奶望奶,不知二位住的还习惯吧?”
“习惯,当然习惯,我自己的家有什么不习惯的,倒是有些贱人,拿了别人的地做什么试验,栽些什么破烂玩意儿,也不顾别人一家老小死活,别哪天出门被雷劈了。”顾氏一屁股坐到矮榻上,出口就是阴阳怪气的一串儿长话。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又快又急,屋里众人听在耳里都有些不舒服,木艾连忙看了看怀里的辛巴,还好,胖小子一直认真的玩着腰上的荷包,并没有注意。伸手把他往怀里揽了揽,木艾抬头说道,“大婶这是生谁的气了,如果不介意说给仙仙听听,就算不能为大婶解决什么困难,你说出来也舒服点儿不是?”
顾氏看着她还是一脸笑容的没事儿人一样,又想起昨晚老太太的话,立刻就炸了,跳起来指着木艾鼻子就骂开了,“你个小贱人,都这时候了还装什么无辜样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我们不在家,不知道你从家里弄去多少银钱呢,如今我们回来了,你痛快儿把你贪去的都给我还回来,南山下边儿你占的地也马上给我赔钱出来,否则,我就叫我爹找人把你关到大牢去。”
“闭嘴,不要说了,我昨日不是说过,以后这件事不许提吗,你居然连婆婆的话都不听,你这是纯心要气死我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老了老了还要受这样的气啊?”老太太听见媳妇儿这么说,心里一时又气又羞,立刻出声打断她的话。那二亩地,明面上说是仙仙和她合伙种香米,实际上就是仙仙在送钱给她。可是,她说给儿子媳妇听,两个人却都不信,直说是仙仙骗了她,她昨晚一直拦着才没让他们找到仙仙门上去,结果今日还是闹出来了。
木艾活了二十几年,还真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贱人,心头的怒火一窜一窜的,恨不得上前掰断顾氏那根儿胡萝卜一样粗壮的手指,可是看见老太太急喘的胸脯,又担心她再被气病了,只得忍了气,连忙安慰她,“奶奶,您别生气,身体要紧,大叔大婶不知道实情,仙仙这就解释给他们听。”然后就隐去了香米的火爆和价格,直接说了秋天时可能达到千两银的收益。
可惜,她这翻话明摆是对牛弹琴了,那夫妻俩根本不信,顾氏口口声声说她是骗子,李生虽然没骂出口,但是也一脸鄙夷的模样。
木艾无法,只得说道,“如果大叔大婶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这样吧,咱们找村长来,签个文书,地算是我租的,你们算算每年包谷小麦轮种能卖多少银钱,我照价给就是了。”
顾氏见目的达到了,也就气哼哼得住了嘴,拉着自己男人嘀咕了一阵,然后故作大方的说道,“南山下那两亩田可都是上好的肥田,产的包谷也比别人家要出息许多,按理说是应该多要些银子的。但是看在你照料了婆婆这么久的份儿上,我们也不能太占你便宜,就少算一些吧,一百两银子”
老太太听她把最多二十两银就能买断的薄地足足翻了五倍价钱,还只是租出去一年,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她不知道骂些什么好,这简直就是在抢钱一样。
木艾却不在意,淡淡笑了笑,然后吩咐立在门口伺候的夏至,“夏至去把连富村长请来,就说我托他帮忙立个文书。”夏至应声快步去了。
顾氏和李生互相看了看,有些不能相信的问道,“一百两银子,你…你这是答应了?”
木艾草草应了一声,然后也不理会两人犹如看傻子一样的目光,慢慢说话宽慰着老太太。
老太太一辈子都是个爽快的性子,如今被儿媳妇逼得要失信于自己的干孙女,心里怎么会好受,直到连富来了还是一直在流着眼泪。
连富也是个精明有眼色的,没有过多寒暄客套,听了听事情经过,就着手写起了文书,木艾不方便从空间里拿银子,又吩咐夏至回去找郭淮要了两锭五十两的大银元宝来,看了看屋内,才突然发现少了点什么,于是问道,“怎么不见栓栓?我也有好几日没看见她了,还想着把她接过去,陪我做几天伴儿呢,这几天下雨打雷,我还真有些睡不好。”
顾氏两只小眼睛正死死盯着木艾手里的银锭子,哪里还顾得上计较这些,这时候别说一个继女,就是亲娘也别想让她动弹分毫啊,再说,她这几日没少拿那个倔强的死丫头出气,真把她送走了,家里也能省口粮食。不过,她想起昨晚那丫头的样子,微微有些心虚的答道,“她啊,跑哪里玩去了吧,死丫头,就知道偷懒儿,半点儿活都不干,看着就心烦。”
连富听了她这么毫不掩饰的恶毒语气,眉头就是一皱,抬头看了看面色涨红,欲骂又止的老太太,还是低头在文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等木艾和顾氏李生都按了指印,就借口家里有事,连口茶都不喝就匆匆走了。木艾扔下手里的银锭子,收了文书,又安慰老太太几句,抬眼看看夏至微微点头,知道栓栓已经领回去了,这才起身回了自家院子。
从头到尾根本没有理会那对儿拿着银子一脸得意的极品夫妻,心里忍不住冷笑,如果有一天他们听说了香米的价格,不知道会不会为今日的愚蠢,后悔得肠子都断掉。
二亩地,千斤米,万两银的收益,今日只用了一百两就换来了,多合算的买卖啊…
木艾一边抱着辛巴慢走,一边指着路边的花草教他说话,胖小子只是咯咯笑,就是不说话,弄得她也有些泄气,郁闷得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刚进了屋子,她就见春分和秋分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她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自觉的就沉下了脸色,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夫人,…栓小姐在里间,您去看看吧。”春分小声回答道。
木艾眉头一挑,几步进了内室,里侧大床上,雨过天清色的轻纱罗帐里隐约可见一个披着薄毯的小小身影,细心倾听,断断续续有微弱的气息从里面传出来,却也把她的心压得更低更沉,等到把辛巴放在床尾坐好,轻轻掀起毯子的一角,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那个她疼了一年的小丫头,此时正光裸了脊背趴在床上,背上密密麻麻排满了紫红色的檩子,有几道比较严重的甚至微微渗出了血丝,胳膊上也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下得毒手…
木艾小心翼翼的把栓栓抱在怀里,轻抚着她明显瘦下来的脸颊,痛哭失声,如此可爱懂事的孩子,短短几天,怎么就会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她想过顾氏不会全心照料栓栓,可是却绝没有想到,她仅仅进门半月不到就敢如此虐打继女。是她的想法太天真了?还是顾氏太心急了?
栓栓乖巧的趴在她怀里,轻声说道,“姐姐,你别哭,栓栓不疼。”说着这话时,小姑娘语气极为淡漠,眼神倔强而冷静,脸上哪还有半点儿孩子的天真?木艾眼泪掉得更凶了,心里的恨意简直要把她撑得爆炸开来,她突然又想起老太太,住在一个院子里,难道她就真的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吗,还是她为了儿子一家,故意装做视而不见?
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木艾盯着栓栓的眼睛,问道,“姐姐不是告诉你,有事来找我吗,我让你不能被人遗忘,可是,也不是叫你被她打也不吭声啊。还有,她打你,奶奶知不知道?说实话”
栓栓的眼里黯了一黯,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慢慢有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睑滴落下来,“奶奶…奶奶一直都在照顾小dd,她打我都是在晚上…”
木艾双手狠狠握成拳,任由指甲刺得掌心尖锐疼痛,似乎这样就能抵过她心里的懊悔一样。想了又想,把火气压了又压,最后还是回头冲外间恨声大喊,“春分,去把欧阳喊来。”
“是,夫人。”春分一直在外间边听边流眼泪,听见夫人吩咐,马上出门去了。
不到半刻钟,欧阳就等在了厅里,木艾低头问怀里的栓栓,“栓栓,你告诉姐姐,她是用哪只手打你的。”
“右手。”
木艾扶着她重新趴到床上,盖好被子,“乖乖睡一会儿,姐姐去给你做好吃的,保证是你没吃过的。对了,这是辛巴,姐姐前几日刚刚收养的孩子,以后,你就是他的小姨了,要多帮姐姐照顾他啊。”说着抓了辛巴的小胖手摸摸栓栓的手背,胖小子却用力抽了回来,扭头看木艾似乎生气了,黑眼珠儿转了转,委委屈屈的又嘟着嘴伸出手来,小胖脸儿上眼睛眉毛都挤在了一起,看上去极为逗趣,栓栓眼里的那一丝冷硬,终于慢慢融化开来,轻轻的握住了他的小手…
等到栓栓安静睡去了,木艾才抱了辛巴出来,随手放出白虎夫妻陪着他在地毯上玩耍,辛巴虽然还是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木艾在不在身后,但是,却出奇的没有像往日一样闹着一定要赖在她怀里。
木艾看着两侧垂首跪着的春夏秋冬四婢,还有低头沉默立在旁边的欧阳,沉声说道,“我这个人虽然从没发过脾气,但不见得我就没有脾气。别人伤了我,我也许不会计较,但是,谁动了我护着的人,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今日,栓栓这个公道我必须替她讨回来。春分你去西院把老太太请到这里来,冬至以后就跟着栓小姐,照料伤势,陪她多说话,直到她伤好。还有,晚饭后,你们四个都去书房跪上两个时辰,好好想一想以后行事怎样能机灵变通一些。这几日里,你们几人但凡有一人拿块点心,哄住那叫小花的丫头,栓栓被打时她也能来报个信儿,她又怎么会受这等苦楚,你们…算了,都下去吧。”说完也不理她们如何磕头退出去,死死捏紧了拳头,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怪罪几个丫头没有精心,莫不如检讨一下自己的疏忽,如果不是她太过于自以为是,那日就领回栓栓,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想起栓栓细嫩背脊上的鞭痕,她终于还是狠声对欧阳说道,“欧阳,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明日早晨我要听到那女人右手废掉的消息,你去办吧。”
欧阳抬头弊了一眼她红肿的眼睛,微皱了眉,眼里瞬间闪过一道狠辣之色,快得让人抓不住,等他再次抬起头来,脸上又恢复了沉默冷酷的神色,简单的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待得老太太到来,木艾还是一如既往的行礼说话,但是老太太敏感的察觉到这个干孙女和她远没有以前那么亲昵了,心里疑惑,是不是因为顾氏刚刚的无礼之事,有心想要解释几句,但是,却又觉心里有愧,实在说不出什么。直到她被让进内室看到自己的小孙女,她才全都明白了…
第六十七章丰收好时节(求粉红)
第六十七章丰收好时节(求粉红)
晚饭后,泪眼婆娑的老太太回了自家小院儿,回身看看眼前闭紧的侧门,她的心里像被火烧一样的疼起来,一边是相处一年的干孙女和从小相依为命的亲孙女,一边是离家多年的亲生儿子孙子儿媳,她要怎么取舍?
儿媳再不好,也给李家生了个继承香火的孙子,她不能开口休了她。再说儿子那懦弱的性子,烂泥扶不上墙,真再找一个媳妇儿,恐怕也是这样,何况她的小孙子没了亲娘,长大后会不会恨她?
栓栓毕竟大了,不需要她这个奶奶照料,而且又有仙仙继续教导,她应该可以放心了吧,只是想起刚刚两个孙女脸上的失望和冷淡,她心里愧疚极了。
老太太长叹一声,唤了儿子一家进屋,本想严厉喝骂儿媳几句,但是看着她脸上的不以为然和懦弱不语的儿子,心里突然一阵无力,索性只留下孙子,把她们夫妻都撵了出去…
不管生活有多少波折,日子都不会因此停下,匆匆间,转眼又过了一月。这日早起,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木艾照料着辛巴穿好了衣服,听着他的小嘴儿里一声声喊着“妈妈,妈妈。”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昨日里他多睡了一会儿,晚饭后就不肯早睡,无奈之下,木艾就拿出个大桃子哄他叫妈妈。
辛巴自从初来那晚喝了半碗桃汁儿之后,就极喜爱这个味道,哪怕后来,木艾又拿了苹果和葡萄等等水果出来,他还是不改口味,坚持每晚必须抱着吃上一个才会乖乖洗澡睡觉。这次看着木艾拿着桃子就是不给他,就有些发急,憋了半天,真的蹦出了一句“妈妈”,软软甜甜的童音,听在木艾耳里犹如仙音一样,高兴得抱着他满床乱滚,他反倒不管不顾的抱着大桃子啃上了,流了满脸满手的汁水儿。
等栓栓洗漱好了,一家三口开始吃早饭,春分她们四个照旧在窗下的小桌儿上吃。栓栓帮着辛巴盛了一碗肉粥,然后笑嘻嘻的看着他的小胖手拿着扁平的小银勺笨拙的往嘴里舀着,总是舀了许多,送到嘴里的却没有几粒,木艾嗔怒的拍了她一下,笑骂道,“怎么欺负辛巴,亏他还得管你叫小姨?”
栓栓俏皮的吐吐舌头,连忙给辛巴换了只常用的大勺,又低头在自己就粥吃的那一半咸蛋里挖了块蛋黄,讨好的放到他碗里算做补偿。
辛巴不知道自己被人笑话了,笑呵呵的握着勺子连粥带蛋黄一起舀进嘴里,涂得鼻尖儿和下巴上都是黄乎乎一层。栓栓知道姐姐看不得脏东西,连忙拿帕子帮他擦了擦。木艾一边给两人夹菜,一边问着春分,“管家那里工具都准备好了吧,今日家里这六亩稻子一定要收完,明日还要去小庄那边。”
春分知道夫人的规矩,不喜欢她们多礼,所以也没有起身,只是停下筷子,答道,“都准备好了,小庄那边,肖管事也吩咐人送信来,也都准备齐全了,只等咱们明日派人过去了。”
木艾点点头,喝了口粥,笑着对两个孩子说,“一会儿跟我一起下地去吧,如果过几天天气好,再领你们去小庄儿走走。”
“真的?姐姐太好了,我还没出过村子呢小庄在哪里啊,好玩吗?”栓栓听了很高兴,饭也忘了吃了,连声问道。
木艾夹了块小黄瓜,放到懵懂的辛巴勺子里,哄着他吃下去,这孩子是个纯粹的肉食动物,平日里除了水果,就只爱吃肉,蔬菜要哄着才肯吃一些。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过些日子,也许还要带你去城里玩儿,你到时可别高兴得跳起来啊。”
“啊,姐姐,你要带我去城里,太好了,我要去告诉小青一声,我要带她一起去。”栓栓果然兴奋的连饭也不吃了,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木艾也不拦她,宠溺的看着她雀跃的身影,心里感慨着这才是一个正常十一岁小女孩子的样子,喜欢漂亮衣服,喜欢逛街,喜欢小零食。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可以松口气,背上的伤痕,她可以用灵水为她洗去,可是心里的伤痕却要小丫头自己平复。以后,要慢慢教她管家,教她些能够安身立命的本事。她不能躲在自己羽翼下过一辈子,终是有出嫁的一天,有必须自己面对生活的一天。没人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再遇到像顾氏那样的恶人,她作为姐姐所能做到的,仅只是教会她如何不再受欺而已…
木艾带着春分走在地边的小路上,田里沉甸甸的金黄稻穗,随着微风左右摇摆,阿大几个人带着斗笠,正卖力挥动着手里的镰刀,欢快的收割着眼前的劳动果实,真是一幅美丽的丰收画面…
似乎全村人都聚来看热闹一样,地头儿小路上站满了人,唧唧咋咋谈论着。几位族老和连富见到木艾过来,远远就迎了上来,村里那十几亩新作物长势很好,眼见着再过几天也要丰收了,那可是几百两银子啊,他们恨不得每天都蹲在田里守着才安心。
今日听说木艾这里要收割种在水里的那种新作物,就赶过来看看新奇,没想到细看之下,几位老爷子都惊住了,这新作物和麦子的穗粒如此相似,麦子可以磨面粉,这东西不会也是一种新粮食吧?
心里疑惑,几位人老成精的老爷子却没人敢问出来,虽然百花国出现了一种新粮食这件事,他们不知道影响有多重大,但是他们凭借着多年的生存阅历也隐隐猜到这背后的复杂干系,所以各个打定主意,没有万全把握绝对不会牵扯其中。银钱时很动人心,但是,也要有命去花用才是,与其抱着银锭子死去,谁都愿意在贫穷中继续偷生。
木艾笑盈盈的和几个人见礼客套几句,微微扫视几眼众人神色,就知道他们心里的顾虑,她原本也没指望能瞒住这些一辈子伺弄庄稼的老辈儿人,当下也不等他们开口探问,话里话外间,隐隐透露了一点儿肖恒的身份,让几位老爷子更是打定主意闭嘴不谈。
木艾转而把几人领到了菜地里,鲜脆欲滴的黄瓜,细长暗紫的茄子,红彤彤的柿子,成串儿小刀子一样挂在秧上的豆角,得到了老爷子们的啧啧称奇,她也不吝啬,还是老样子,声明明年如果村里人想种这几种蔬菜,她可以照旧奉送种子秧苗,每家再赚个几十两不成问题。这些日子总有马车在村里和城里之间跑,老爷子们也都看在眼里,如今听了明年可以照样赚钱,而且没有半点儿风险,马上抛开对于稻子的那点儿小遗憾,细细询问起来。
木艾笑着应付了几句,今年的丰收在即,明年的“钱景”也有了希望,几位老爷子简直是笑开了花儿,主动提出会通知全村乡亲保守秘密,美其名曰,用村里的地先试验大面积种植,如果成功了,再把种子传出去,实际上就是想抢在前头先垄断一年市场。
木艾当然说好,以她事事谨慎小心的个性,所有能减少外界有心人注意的事情,都是她所乐见的。再者说肖恒那边,从每次肖贵来运蔬菜时的小心程度看,恐怕也是尽量在掩藏这里就是产地的事实。族老们此举,真正是歪打正着,替肖恒省下不少麻烦。
等族老们告辞回去,木艾才想起两个孩子没有跟在身后,四处找了一圈儿,就看见他们俩正蹲在田边,一个穿得粉红,一个穿得青碧,头挨着头不知在研究着什么,偶尔有咯咯的清脆笑声不时传出来,让她也忍不住跟着笑弯了眼。
抬眼看看头上的如洗碧空,青翠幽深的山林,远处金黄的稻浪,努力勤劳的人们,心里感叹,丰收,真是个好时节啊
四亩地,众人齐心协力,一上午就抢收完了。郭婶早早准备好了热腾腾的肉包子和鸡蛋汤,阿大阿二两个原本就饭量大的人,放开肚皮一气儿吃了十几个,还是郭淮怕他们下午弯腰时胃里难受,劝着让他们只吃了八分饱就停下了。
吃过饭歇了半个时辰,大伙儿又把南山下那二亩地收了,稻穗儿都整整齐齐的绑成一捆儿,用扁担挑到那四亩地里一起晾晒。然后,留了比较细心认真的木三和木五看守,他又急忙领着人去小庄那边帮忙指挥收割了。
两天后,他们一行人刚回来,就在院子里铺了油毡布,摆了打麦桶开始往下甩稻粒儿,最后上秤量了一下,六亩地,一共打了四千斤稻子,均勾每亩七百多斤,比木艾当初给肖恒的底数要多一些。
至此,木艾终于可以放下悬了几个月的心了。午睡起来后,换了套水蓝的轻纱衣裙,半靠在亭子里边吃葡萄,边看辛巴趴在充气垫子上玩水儿。栓栓这丫头,经历了那些变故,性子渐渐退去青涩毛躁,变得沉稳许多,最近居然能够耐下心跟着冬至学习绣花了,而且没有喊过一句苦累。
秋分走过来看着亭子里昏昏欲睡的夫人,轻声问道,“夫人,今晚想吃些什么清淡菜色,我去准备。”
木艾懒懒的坐直身体,打了个哈欠,突然想起以前盛夏里她最爱的水果刨冰。于是在空间里选了几样工具和一小盆水果出来,兴致勃勃的说道,“天太热了,没什么胃口,你把冬至她们都喊来,再拿些冰块来,我给你们做样冰品吃。”
说起这冰块,在这里是为数不多的大户人家才有的稀有之物,都是冬日里冻好,放在冰窖里存下的。普通小门小户,能够保证一年衣食保暖已属不易,怎会有闲心存冰。所以,她自从来到这个异时空,已经两个夏天都没吃到一口冰了。前些日子偶尔在空间里的杂书上看到,硝石遇水吸收大量热量,可以制出干净无杂质的冰块,她简直是如获至宝,跟郭管家描述了几句,他立刻就去村里常打猎的人家借了半盘硝石来,因为所有的动物皮毛都要用这个硝制之后才能拿去卖。这着实让木艾郁闷了好几天,本以为很稀罕的东西,人家却随手就拿出来了,看样子,她还是对这个时空不够了解,所以白白热了两个夏天。
听说夫人要做新的冰品,春夏秋冬四女还有栓栓很快就聚了过来,木艾指挥她们把各色水果一半切成小碎块,一半榨成果汁儿,又用锃亮精致的小银锤,一点点儿把冰块锤成细末,最后把冰末、水果丁和果汁儿混在一起装在纯白的细瓷碗里,浇上一勺蜂蜜就大功告成了。木艾顺手拿了一碗草莓味道的带头吃了起来,边点头赞叹,边示意几个丫头也赶紧尝尝,几个丫头还是第一次见到水果,刚刚又切丁又榨汁之时就好奇的不行,随着甜香味道在空气里飘散,早已经口水泛滥了,此时也顾不得客气推让,纷纷选了一碗,用小银勺舀了送进口中,一时间水果香,蜂蜜甜,冰沫凉,全部融化在口腔里,清爽之气直透肺腑,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碗冰更美好的解暑之物了。
几个人正吃的开心,就听辛巴在水池里脆生生的喊,“妈妈,妈妈”春分几个丫头立刻就红了脸,慌忙放下手里的碗,心里暗骂自己这奴仆当的太没规矩了,居然只顾着贪嘴,却让小主子在水里看着。木艾笑着挥挥手,示意她们不要在意,下了软榻,坐到池边,一边美美的吃着,一边问着辛巴,“怎么了,辛巴,喊妈妈有什么事吗?”
辛巴眨眨眼睛,伸出一根白嫩的小手指,指指妈妈手里的碗,又指指自己的嘴巴,意思很明确,就是,我也要吃可是,他的无良妈妈就是装作看不懂,一脸疑惑的边吃边摇头,眼见着颜色鲜亮、香味诱人的好吃食,已经被她吃掉一半了,辛巴就有些急了,小嘴鼓了半天,冒出一句,“我也要吃。”
木艾见目的达到,连忙拽着系在岸边亭住上的绳子,把气垫儿拉到身边,抱了胖小子在怀里,宠溺的揉揉他头顶的软发,“辛巴也要吃啊,那好,以后,你想干什么,都说给妈妈听,妈妈最喜欢爽快爱说话的孩子了。”
辛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开心的吞下妈妈递到嘴边的草莓冰,笑得一脸的满足…
第六十八章西游记
第六十八章西游记(粉红票票多多来!!)
等到肖富从小庄那边传来消息,木艾立刻安排了人手,把家里的稻子都装了车送过去,仓里连半粒都没留下。
她知道,这是肖恒那边有所动作了,不出意料的话,再有一个月,花都那边就差不多会有结果了。她是乍然出现在世人面前,还是成功隐于背后,就在这一遭了。
出现在世人面前,固然名利双收,但是,随之而来的,必然也是无尽的麻烦和有心人的窥视。而成功隐遁,不但传播稻米种植,造福广大百姓,又保证了自己的生活能够继续自在安闲的过下去。
她当然期盼的是后者,虽然她和肖恒私下有过曾诺,但是,世界上的事,谁能保证绝无变故呢,万一花都的老侯爷唯恐功劳偏大,或者风头太劲惹人眼,不顾肖恒劝阻,推了她出来做挡箭牌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万一真是结果不如意,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这晚正是阴历二十,月亮虽然少了半边儿,但还是很亮的,木艾带着春分几个坐在亭里边聊天边吃水果。自从前几天她用水果做了冰品,受到所有人的空前欢迎,以后每晚吃过晚饭,她都会拿出两盘来,大家一边说话一边分享。
木艾动手切了半个香瓜,把瓜籽甩在备好的瓷碗里,拿给辛巴让他自己抱着啃。然后懒懒的仰躺在软榻上,极为幸福的捡吃春分剥好放在细白小瓷碟里的荔枝。
正吃得开心,扭头看到栓栓抱着个苹果总是偷偷看着西院,心里明白她是在想奶奶了,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想起那一日老太太的无奈,栓栓的淡漠,以及她的心寒,突然就没了休闲的兴致。
虽说她对老太太对李生一家的袒护十分不赞同,但也知道她作为母亲的为难,又实在心疼老太太的身体,痛恨顾氏狠毒。所以,在顾氏那日“不小心”摔倒,右手肘粉碎性骨折之后,每日晚饭时都让秋分做些馄饨、馅饼之类的点心和汤水送过去,当然只做一人分量,绝对不会带出顾氏那份儿。
可是,顾氏右手报废之后,每日饭食都落在了小花丫头身上,不知她是故意还是没有做菜天分,味道实在太过普通,老太太心疼小孙子,每日都会把木艾送去的点心分出一半给他吃,自然自己就吃不饱了。木艾终究还是心软了,嘱咐秋分多备上一些,心里安慰自己,虽说那虎子调皮霸道些,毕竟是孩子,勉强原谅他好了。
木艾沉声问秋分,“今日给西院老夫人送点心时,看着她老人家气色怎么样?”
秋分咽下嘴里的葡萄,回道,“老夫人气色不错,今日的点心送了豆沙饼,汤是冬瓜排骨汤,比照昨日的分量多备了一些,老夫人照旧分了一半给小少爷,自己也吃了两个饼,一大碗汤,看着胃口还好。”
“那夫妻俩还仔闹老太太吗?”木艾挥手又拿出几个金黄的脐橙,用小刀细细切成均匀的四瓣,分给众人品尝。
秋分双手接过一瓣,接着说,“我给了小花两块蛋糕,和她闲话了两句,听她说,王老爷子已经确定顾氏的胳膊彻底没有治愈的希望了,顾氏哭闹着砸了屋里的好多摆设,还迁怒打了她两个耳光。老夫人受不得每日吵闹,已经点头同意让顾氏管家了,明日就会交银钱和钥匙给她。”
木艾皱皱眉,两口吃了手里的橙子,接过春分递来的白色棉布帕子擦擦嘴角的汁水儿,望了一眼发呆的栓栓,拍拍小丫头的肩膀,“别担心,万事有姐姐在呢,如果将来奶奶不耐烦住那边了,咱就把她接过来,正房不是一直没动,就给她老人家留着呢。”
栓栓抬头看她月光下温暖的笑脸,忍不住靠在她怀里蹭了蹭,眼圈儿微微发红。
她虽然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家境也不好,可是奶奶却极为维护疼爱她,所以多年来,没吃过什么苦头,也没受过什么艰难。
但是这短短一年间,经历了奶奶的冷淡,父亲的漠视,后娘的狠毒,她已经被现实逼迫得迅速成长起来了,心里对那个家早已不再恋慕,可是心底深处还是存了那么一点儿念想,幻想着有一天,父亲一家再次出走,她就可以回到奶奶身边,重新过回那些无忧快乐的日子。
此时,突然听到那承载了她所有童年生活的家,就要被那恶毒女人占据了,她心里开始变得空落落的,似乎无所依靠…
木艾不忍看她难过,一边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心,一边心神沉入空间里,四处搜索,试图找个什么稀奇玩物儿,哄她开心,结果看了一圈儿,翻出一本精装本儿的西游记来。
这书原本是她买来打算送给叶小弟的,此时用来打发时间,转移一下栓栓的注意力倒是不错的道具,“今天月色这么好,咱们这么吃吃喝喝是不是有些浪费光阴了,姐姐给你讲故事啊?栓栓要不要听?”
“啊,夫人要讲故事,真是太好了。栓小姐快同意吧,让我们几个也跟着沾沾光。”夏至看出夫人想哄栓小姐开心,连忙凑趣,春分几个也连声央求快讲。
木艾拿了书出来,依靠在朱红的亭柱上,扶了栓栓的小脑袋枕在她的腿上,打开书页,在微风徐徐吹来的池边,在众人的期盼里,娓娓讲起一个和尚和四个徒弟万里取经的故事。
“《西游记》第一回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此时正巧清风和明月提着灯笼巡查各门,走到封死的三进角门边,听见院里夫人兴致勃勃得在讲着故事,两个半大小子,正是十二三岁的淘气年纪,也不管什么规矩,坐在台阶上耳朵贴紧门缝儿听了起来,结果两人越听越有趣,直到夫人宣布今晚结束,明晚继续,他们才发觉****早已经麻木,一动之下,又麻又痒,害怕夫人发现动静叱责他们,连忙互相搀扶着跑远了。
春分几个丫头也都听得有些意犹未尽,但夜已深,只得一边为唐三藏的悲苦身世唏嘘,一边打水铺床,预备伺候主子们歇息。栓栓早把刚才那点儿难过扔到脑后,拉着姐姐再三确定明晚继续开讲,这才笑嘻嘻的回自己院子去了。木艾洗澡刷牙,打理清爽干净,然后抱着早就睡熟的辛巴躺在大床上,****好眠。
第二日,木艾陪着两个孩子坐在饭桌上吃早饭,不经意看见夏至在小桌儿上边吃边笑,心下奇怪,就问道,“夏至,有什么好笑的事,说出来听听。”
夏至也不卖关子,就把她刚才去大厨房拿饭菜时听郭婶说得几句话学给夫人听。
原来,昨晚清风明月听了故事回去,献宝儿似地跑到东厢给一干读书习字的人绘声绘色讲了一遍,郭管家听完回去又给郭婶讲了,郭婶今早又给三个小丫头讲了,于是全府上下就都听过了,刚才见到夏至去拿饭菜,全都上来围着她问了不下十几遍,直到确定晚上夫人还接着讲,这才安心吃饭,去地里忙碌去了。
木艾听过之后,连连感叹失误,这下好了,以后每日又多了一样固定活计,那本简体字的西游记只有她看得懂,所以这活计又不能推给别人代劳。转念想想,又开始可怜这时空里的人们,这里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少,电视、电脑绝对没有,篮球、足球各种运动也都没听说过,更别提什么演唱会、电影了,难怪大伙儿听个西天取经就如此新奇了。反正家里的稻子都拉走了,也没什么大事,每日讲上一段西游记,权当给众人的精神奖励了。
“清风明月虽说年纪小,但是偷听的习惯还是不能姑息,告诉他们只此一次,下次就该打板子了。至于故事,以后你们四人轮流边听边写,然后把书稿送到外院给大伙儿传看就行了。”
“是,夫人。”夏至欢声应下了。
早饭过后,木艾想着昨晚秋分说的话,就叫冬至拿着前几天给老太太新做好的衣裙,带着栓栓和辛巴去看望老太太。
一身青色麻布衣裙的小花儿正站在屋门口,小脚儿无聊的踢着地上的青石,听见声音,抬头看是木艾一行人,连忙行礼问好,高声冲屋里禀告,“老爷,夫人,仙夫人和小姐来了。”
按规矩这样禀告是不对的,家里有老人在堂,无论谁来都是应该先给老人问好的,当然禀告时也要先说老夫人,可是这丫头不知道是只认顾氏夫妻做主子,没把老太太放眼里,还是不懂规矩,居然如此不伦不类的通报了。
木艾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春分上前打起了帘子,她抱着辛巴,后面跟着栓栓,依次走了进去。也许是没开窗的缘故,老太太房里光线暗淡,让人忍不住有些气闷。
李生还是一脸木讷畏缩的模样站在门边,顾氏则翘着脚儿坐在窗下的木椅上,右手用宽布带子吊在脖子上,脸色明显憔悴许多,虽然还是涂了厚厚的白**和胭脂,但还是掩不住脸上的蜡黄之色。
此时她不知因何事发怒,脸上的横肉狠狠扭曲着,让她那副原本就够不上端正标准的尊荣,更是惨不忍睹。
连听了几日她的惨叫之声,木艾心里对她虐打栓栓的恨意早已解去很多,偶尔有时会后悔废去她一只手臂是否太过残忍。但是,她每次来看老太太的时候,顾氏吊着一只胳膊,依旧会不时阴阳怪气的嘲讽几句,惹得她立时收了那半点儿愧疚,甚至暗恨当初怎么没一鼓作气把她毒哑了?
“奶奶,你这两日睡得可好?”木艾半点儿没有搭理顾氏的意思,笑着上前给老太太问了好,然后亲热的坐到了她的床边,栓栓也跟着行了礼,然后低垂着头,沉默的站在姐姐身后。
老太太忍不住弯身向前,拉了小孙女的手,上下细细打量,笑着对木艾说,“栓栓这丫头,我瞅着怎么胖了一些。这些日子还跟着冬至学针线女红吗?”
“嗯,学着呢”木艾笑着答了,把怀里调皮扭动得像个滑溜泥鳅一样的辛巴递给春分,吩咐她带着去院子里玩耍。然后,从冬至手里拿过那套衣衫,“前几天,栓栓刚跟着冬至一起给您做了套秋衫,眼前儿这天气虽然还很热,可过不了两天就该开始凉了,正好我今日无事,就带着她一起给奶奶送了来,您看看这针线做得如何?”
老太太听说小孙女亲手给做的衣裙,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真心喜爱,脸上也笑开了,来回翻检着看了看,针脚虽然不是特别匀称,但是也称得上细密整齐,于是,很少见的夸赞了栓栓几句。
如果是以前的小丫头,恐怕早就乐得抱着老太太撒娇了,可是,她现在也只是端庄安静的细声说了句,谢谢奶奶,就再没有别的话了。
老太太眼里一黯,心里难过,这个和她相依为命十年的孙女终于还是因为她的偏心和忽略,而和她生分了。
顾氏恨恨得看着木艾一进来就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肚子里的怨气就更多了。
她昨日好不容易缠磨的老太太答应让她管家,兴冲冲的拿了银箱钥匙,心里想着老太太怎么着也会有千八百两家底,没想到,一连开了三重锁才拿出一百零几两银出来,老太太还口口声声说这是家里的全部银钱,这不是把她当傻子一样骗吗?
这宽敞的青砖大院,屋里精致的摆设儿,老太太给他们添置的那十几套新衣新被,哪一样不是上好的料子,这些都加起来,也不只几百两银子啊,怎么可能像老太太说得只有这一百来两?难道,老太太把银子私藏起来了?
第六十九章经典撒泼剧
第六十九章经典撒泼剧(还有票票没?)
她昨日好不容易缠磨的老太太答应让她管家,兴冲冲的拿了银箱钥匙,心里想着老太太怎么着也会有千八百两家底,没想到,一连开了三重锁才拿出一百零几两银出来,老太太还口口声声说这是家里的全部银钱,这不是把她当傻子一样骗吗?
这宽敞的青砖大院,屋里精致的摆设儿,老太太给他们添置的那十几套新衣新被,哪一样不是上好的料子,这些都加起来,也不只几百两银子啊,怎么可能像老太太说得只有这一百来两?难道,老太太把银子私藏起来了?
突然想起,这几日她绕着自家院子前后探看的情形,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小****儿盖的大院子可够气派的,家里的奴仆男女加在一起,也有几十号人,挨着院子还有八亩地,出出进进的总有城里的马车来拉东西。哼,她一个南方遭难流落过来的女人家,怎么能置起这样一份家业,再想起她对自己婆婆的那个亲热劲儿,婆婆不会把银子都给了她吧?害怕受他们夫妻埋怨,所以才撒谎说家里原本就只有这些银?
顾氏心里越想就像被猫抓了一样,那大宅、奴仆、肥田样样儿都应该是她的。半夜和自己男人说起此事,李生却难得有不同看法,按他的猜测,木艾是欺负老太太见识少,哄骗走了自家什么古物,卖了银子置下家业之后,害怕良心不安,也为了迷惑乡亲们,才如此厚待老太太。顾氏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也难得夸赞了李生几句,李生自然借机卖力奉承****不提。
刚刚顾氏借着闲话的机会,旁敲侧击探问老太太给过木艾什么古物没有,老太太当然说没有。从救了木艾回来不久,她们祖孙俩的吃穿用度,就都是木艾供应,从未要过任何回报,更别提要过家里什么物件。
顾氏当然不信,追问木艾哪来的银钱置下偌大家业,老太太却支吾着说不出原因。这却越加让顾氏坚信他们夫妻的猜测,想她石头堡顾六娘,什么时候眼睛里揉过砂子啊,今日一定要大闹一场,就算要不回院子肥田,哪怕像上次卖地一样,弄个几百两银子花花也是好事。如果这样闹上几次,任她在老太太这里骗去多少,都得乖乖给她还回来。心底有了决定,趁着老太太喝茶的功夫,顾氏清清嗓子,就开始发难了。
“哎呦,我说仙仙啊,大婶刚回来没几日,也不了解家里情况,昨日我四处走了走,真是开了眼界了,你那大宅子盖得真是气派啊。”
木艾和老太太说着话,早就留意到她眼珠贼兮兮的乱转,就知道她又要挑事儿,当下,也不多答话,淡淡一句“谢谢大婶夸奖”也就算了。
“这可不是大婶夸奖啊,说心里话,你说你一个****,能置下这么一份家业,实在让人佩服。大婶也不是什么外人,仙仙有什么生财之道可要教教大婶才好,大婶赚了银钱,也能更好的孝顺老太太不是?”顾氏直直的盯着木艾,还是咬住不放。
“大婶说笑了,我能有什么生财之道,无非也就是种地换点银钱罢了。”木艾这话说的可是实情,无论香米还是各种蔬菜,都是从土里来的啊,可惜,顾氏却不相信。
她本是刻薄不讲道理之人,自认今日已经是好言好语,没成想木艾不识抬举,语气就尖酸起来,“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可也不能随便糊弄我啊,你那几亩地有多少出产谁心里没数啊。”
木艾看她撕去和善的伪装,开始露出泼妇嘴脸,心里冷笑一声,真是老虎装不得半刻钟的猫,看吧,爪子这就露出来了。“大婶这话说的,你那二亩地不就卖了我一百两,我那八亩地怎么就不能有更多的出产呢?”
“你…”顾氏被她噎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脸也涨红了,恼羞成怒,“好你个小****儿,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老娘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痛快把从我婆婆这里骗走的宝物都还回来,宅子也给我让出来,咱们还好商量些,否则等我找了我爹爹和哥哥来,一张状子把你下了大狱,再找几个熟人使点银钱,我保你活活饿死在牢里…”
“住嘴,你个恶妇,你在谁面前这么大声叫骂呢这是你当人儿媳的本分吗?”老太太刚才听她逼问木艾就已经不愉快,此时又见她如泼妇一般叫骂,气得厉声呵斥。
顾氏被老太太骂得呆了一瞬,她娘家爹爹是石头堡兵营里掌管马匹的老伍长,娘亲一连生了五个哥哥,直到四十出头儿,才得了她这么个小女儿,从小被父母兄长宠的跋扈霸道,长大后更是恶名远扬,嫁人都困难,后来,她父亲看中了在他手下伺候马匹草料的李生,因为生性懦弱胆小,平日里常被人照着三餐欺辱。想着这样的绵软性子,绝对不会让女儿受气,几次探问之后,就半强迫他娶了自己女儿。
果然顾氏当家作主了几年,期间生了个儿子后,更是变本加厉,说一不二。
她回来这些时日,虽然知道婆婆不喜她,但也不曾骂过她一句。她心里早把老太太和窝囊夫君放到一档了,理所当然认为两人都该凭她搓揉,却没成想,今日老太太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厉声喝骂她。
她怎么可能忍受,当下伸手两把扯散了头发,扑到在地开始嚎啕大哭,嘴里的脏言污语成串儿似的冒出来,惊得老太太瞪大了眼,木艾也没料到她会上演这么经典的撒泼剧目,这样泼的女人在现代也是很少见的,何况还是在如此提倡妇德的时空,恐怕全百花国也仅此一个,再无别家了。
她却顾不得多感叹,老太太的脸色已经气得发了青,正为难要如何劝阻,衣袖却被人丛身后抓住了,回身一看,栓栓一脸儿惊恐的缩在她身后,她连忙使了个眼色,夏至立刻会意上前牵了栓栓,快步出门汇合了抱着辛巴的春分一起回去了。
木艾不理在地上蹬腿儿蹭地玩的顾氏,还有在旁边就差跪地乞求媳妇儿的李生,一边给老太太喂茶水,一边连连劝慰她,“奶奶,您千万别生气,您身体不好,王老爷子都说了,情绪不能过于激烈,您要放宽心,什么事都能过去,咱慢慢想办法啊。”
老太太抓了她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窝里掉出来,“仙仙,你说奶奶盼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盼他们回来气死我的吗?他还不如死在外面好了,我和栓栓还能好好过日子。为了他这个不成器的,我连栓栓都不管了,他怎么…”老太太真是气得狠了,比起撒泼的儿媳,不顾她身体有异,只顾着求媳妇息怒的儿子反倒更伤她的心。老太太说着说着,脸色更青了,呼吸也哽住了,木艾大惊,连忙扶起她,捶打她的背心,勉强算是让她呼吸正常了。
“奶奶,咱眼不见为净,您去仙仙那里住吧,那正房仙仙还给您留着呢,咱去好好养养再回来,好不好,您千万别生气。”木艾也慌了,又帮她轻拂前心顺气,好半晌老太太才缓了过来。眼泪却还是不停的往下掉,“仙仙,奶奶已经对不住栓栓了,怎么还能再拖累你,就算我去了,这两个畜生能放你过清静日子吗?”
木艾也忍不住跟着掉了眼泪,母慈儿不孝,天下最大的悲哀。
老太太挣扎着坐稳了,看着地下蹬累了转成了呜咽嚎哭的顾氏,还有旁边一脸为难的儿子,厉声说道,“你们两个不孝的畜生,给我听着,仙仙的家业都是她自己挣出来的,和我们家没有半分关系。咱家祖上世代贫农,怎么可能有什么宝物传下来。以后你们再提这些没边儿的话,别怪我当娘的心狠,都痛快得给我滚回石头堡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样的孬种。”她最后一句是对着儿子说的,眼神里的绝望让李生愧疚得低下了头。
顾氏一骨碌的爬起来,眼睛狠狠得瞪着老太太,“你凭什么把我们赶出去,他是你唯一的儿子,我给你生了孙子,我们真走了,看你死了以后谁给你守灵位。”
“你…”老太太被她这大不孝的话气得差点又背过气去,木艾又是一阵前心后背的忙乎,待得刚好一点,老太太到底支撑起来恨声说道,“我老婆子拼上死了没人烧纸上香,也不能要你们这样畜生不如的子孙,只…只不孝一条,我就能把你休出我李家门”
顾氏见得老太太是真的发了狠了,心里也开始发虚,她再泼也是个女子,心里对于被休还是有些惧怕,如果真以不孝的罪名把她休了,她别说再嫁,就是回娘家都能被别人的口水淹死。当下,只得嘤嘤的假哭一气,偶尔偷偷在自家没用的男人腿上泄愤班得狠掐一把。
老太太见她被吓住了,心里也慢慢消了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悲凉,轻轻拍拍木艾的手背,低声说道,“仙仙,回去吧,奶奶这家里不安生,你也别来找气生了,以后奶奶想你了,就去你那院子看你,回吧。”
木艾担心她的身体,有心想多陪她一会儿,但是见她的脸色灰败,心知她刚强一辈子的人,此时被儿女气成这等模样,一定是不喜被人看到。有些伤口不是劝慰就能愈合的,更多时候只能依靠自己舔砥。
于是听话得站起身,给老太太行了一礼,“奶奶,那我回了,您千万不能再生气了。我一会儿让秋分再给您熬碗汤来,这些日子您还是要多补补气血才好。”
“好,别惦记奶奶了,奶奶的身体自己清楚。”老太太看着木艾出了门,面朝里合衣躺下了。顾氏见没人理她,只得讪讪的扯了李生回自己房间,至于她怎么拿李生出气就没人知道了。
木艾慢慢过了侧门,进了院子,心里叹息,太阳穴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起来。
一进屋子,辛巴就扑进她怀里,小身子紧紧攀在她身上,脑袋埋在她肩上,怎么哄也不抬头。她只得随便踢了脚下的绣花鞋,搂了他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以后再不能带着孩子去西院了,那对儿极品夫妻不知道还有些什么节目没上演,万一吓到孩子就不好了。
俗话说不怕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怕和傻子办事儿,而这顾氏不但是个缺心眼儿的傻子还是个地道的泼妇…
手下慢慢拍着辛巴,心神在空间里翻找了个毛绒玩具熊出来,这还是大学一年级时,她给自己买的生日礼物,一直陪了她四年的大学时光,每晚伴她入梦的好伙伴。她一直好好放在空间里,今日说不得要拿出来,哄哄辛巴高兴了,如果任由胖小子这么惊惧下去,万一再回转之前那样不言不语的状况就遭了。
辛巴突然见到妈妈手里的大熊,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小嘴嘟着,轻轻说了句,“妈妈?”语气里是满满的问号,却还是只有两个字,木艾耐着性子,逗他多说了几句话。直到确定他并没有什么反复,才搂了他慢慢说道,“辛巴,妈妈心情不好,你自己玩儿一会儿好不好?这是大熊维尼,让他陪着你做游戏,你摸摸它的绒毛,有没有大白的柔软?”说着,把大熊塞到辛巴怀里,示意门口的夏至抱了他下地,又放出大白二白,两个老虎也对这个新出现的同类很感兴趣,一会用鼻子嗅嗅,一会儿又用爪子碰碰,十分好奇。
辛巴毕竟是小孩子心性,片刻不到,就忘记了妈**冷落,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吃力的拖着大熊,和两只老虎玩起了捉迷藏。
木艾吩咐了夏至小心照料,又喊了秋分炖一份银耳冬瓜汤送到西院去,然后穿上鞋子带着春分出了角门。
第七十章 田间漫步
第七十章田间漫步
稻田里的稻子收割干净后,郭淮早已带人把田又翻了一遍,然后刨坑种上了菘菜,不过几日功夫菜苗儿又长得两寸高了,初出地面的张扬新绿和旁边接近收获晚期的黑绿色蔬菜,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木艾沉默默从两块田地间的小路上穿过,春分跟了夫人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她心情糟糕,有心想引着夫人说些高兴事,但她却没有夏至那种欢快明朗的性子,想了好半晌也没选好话题,索性只好也默默的跟在后面。
欧阳远远缀在两个人身后几十米的地方,看着前面那个有些沉闷的身影,心里突然起了杀意,如果让那个半残女人不知不觉的死去,她是不是就会少很多麻烦,起码要比如今这样左右为难要轻松上许多,可惜,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就是练习法术时,砸到几棵树还会念叨着什么花花草草也有生命,何况还是一条人命呢。他真下杀手要了顾氏性命,她恐怕也不会让他继续呆在这里了…
放眼四周山林,一片青翠繁茂,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草木,木艾慢悠悠的走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老实说,她也埋怨过老太太,上次栓栓后背都差点被打烂了,连她一个只相处了一年的人都心疼的直掉眼泪,可是,老太太和栓栓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却为了一个传承香火的孙子,而没有责罚那恶毒女人半点儿,这不得不让她心凉。
也许她是受了多年男女平等观念的熏陶,所以不能理解这个时空里极度重男轻女的想法,但是,老太太的沉默和偏心,确实让她不喜欢。想起这恶毒的一家人没有回来的时候,日子多快乐悠闲啊。如果今日这事再闹上几次,恐怕没有几个月,老太太就会被气死,难道她自己的命和孙女的命都没有一个香火重要吗?
苦笑一下,木艾叹口气,如此看来,她这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在这时空是嫁不出去了,虽然她从来没有打算嫁人,但是,不想嫁和不能嫁,一字之差,却是完全不同的含义。所以,她还是初衷不改,只希望可以安闲快乐,毫无一丝烦忧的健康到老就好。
都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可能上天看不得她太自在,派了这么极品的一家子回来,轻易的把她的安闲打了折扣,如果她够狠心,把栓栓赶回去,扔给老太太一大笔银子,算是加倍偿还了她的救命之恩,然后再也不和她们打交道,自然就不会再心烦,不会再如此憋闷,可是,她却不是那样狠心的人,也许是从小亲情缺失的关系,她不怕冷眼嘲讽辱骂,反倒最受不得别人对她好,但凡承了一次善意,必然十倍百倍相还。
她初入这个时空,是老太太把她救回来的,每日里下田干活,晚上回来还要熬夜给她缝制衣裙。栓栓小小年纪,无论多眼馋她碗里的面汤,都没有吃过一口,早晚守着炭炉子给她熬药,小脸儿总是烤得通红,还有这一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些温暖的记忆,怎么是轻易能够舍弃得了的。她想要好好奉养老太太终老,想要置办一副最豪华的嫁妆送栓栓出嫁…
只不过,这李生一家三口实在太不招人待见,原本以为他们不过是霸道爱钱,如今看来,倒有些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意味。她从小生活在爷爷奶奶身边,父母虽然离婚之后分别嫁娶,但是好再都是有钱之家,从没短过她的抚养费,甚至可以说是丰厚。而且随着物价涨幅也跟着提高,一直到她大学毕业之后,都每个月账号里都会按时打进一万块钱来。她四处游走,拍照寄给报社,幸得编辑赏识,每月收入也不菲,后来得了空间戒指,哪怕一指不动,一生也会衣食无忧,所以对金钱就更是不在意了。
到了这个时空,只过了半个多月清苦日子,就卖了香米,简简单单就赚回几千两银,而且种植空间里每种水果蔬菜在这里都是万金难换的珍宝。如今的几亩地,捡上两三样蔬菜种下去,不必费心垄断几年,只单第一年的收入就会过万。住房有宽敞的宅院,吃食有地有空间,衣裙有上几件换洗足以,唯一让她有些责任感的就是家里那十几号依靠她吃饭的奴仆,那也每年几十两银就解决了。银钱对于她来说,更多的价值是在于花用的开心,不必因为贫穷被人嫌弃欺辱。
可是,今日顾氏那副贪婪的嘴脸和丑恶用心,让她第一次怀疑,往日里,她是不是过于大方了,以至于让人有种软弱可欺的错觉。恐怕要想个什么办法,哪怕不能彻底消除顾氏这个隐患,起码也要打掉她的嚣张气焰才好…
郭淮正带着木三坐在田边小院儿的屋子里核对这几日的蔬菜出货量,听见阿大在门外喊着夫人来了,急忙理好衣服,又让木三放下挽起的裤脚,一起接出门去。
木艾出来就是为了散心,一时起意想要看看春天时放养的鸡和猪,见到郭淮出来,免了他们行礼,带头往猪圈那侧走去,郭淮担心那些猪粪鸡粪之类的脏物,惹得自家主子看后又吃不进饭,出声阻拦,“夫人,还是我给您禀报一下吧,那边实在有些脏污,怕您看了不舒服。”
木艾笑了笑,“不妨事,从春天盖好以后,我还没来过呢,咱们边走边说吧。”
“是,夫人。”郭淮见拦不住只得前行两步,遇到坑洼之处出声提醒。
“郭叔,鸡和猪可有遭损?”木艾来到猪圈前看了看里面趴在背阴处睡觉的几头半大花猪。猪圈不大,分了四个隔断,地面俱是按她当初的吩咐建成了斜坡形,里面高外面低,猪排出的粪尿都流到低处,便于打扫不说,也免了猪睡在粪尿里容易生病。圈外的角落有桶石灰,看样子平日里也常会撒些,用来消毒杀菌。
“回夫人,春天时买了十头猪,没有一头遭损,现在都有一百多斤了。鸡场那边,当初买了一百公鸡,一百母鸡,前几日被黄鼠狼叼去十几只,阿大做了几个夹子,晚上又常起来查看,这才没有再损失。”郭淮微微低着头,似乎为此有些自责。
木艾点点头,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东山,草木扶苏,林深幽暗,于是开口叮嘱道,“家称万贯,带毛不算。养牲口有些糟损都是难免的。这东山离得如此之近,难保哪日会下来什么凶兽,到时大伙儿千万不要冒然犯险,关好门窗,护住自己安全就好。这些鸡猪只是咱们府上备着过冬时吃用的,就算都遭损了也没什么妨碍,到时再买就好。记得,只有人命安全最重要。”
木三和郭淮听了,心里都是一热,这天下除了自家主母恐怕再也没有如此重视奴仆性命的主子了。
木艾没有料到自己的几句话,让身后的两个人如此感激,慢慢又向不远处的鸡舍走了过去,半人高的小矮棚整整齐齐列了十几排,里面都搭着一尺高的木架子,供给小鸡们晚上停歇所用,每个棚子前面还有两个长条的木槽子,一个里面装了半下清水,一个底部零星有几粒包谷,想来是给鸡喂水喂料的食具了。
远处用粗网围起的几百平林地里,偶尔能看见几只小鸡在刨食。
如此白日里,放到山林里自由觅食,晚上只需要稍微添些包谷就可以了,这样不但节省粮食,而且公鸡肉质鲜美,母鸡所产鸡蛋也更有营养。
阿大一脸喜色的从林子里钻了出来,见到夫人和管家都在,微微一愣,却笑得更高兴了,几步奔了过来,“哈哈,夫人,您快看我刚才捡到了什么?”说着,就想伸手到木艾面前。
郭淮连忙呵斥他,“阿大,不得无礼,还不给夫人问好。”
“哦,夫人好。”阿大也觉出自己太鲁莽了,怎么能这么冒然冲到夫人面前,连忙问好,但脸上的喜色还是掩饰不住。
木艾也不在意,家里这些奴仆中,她最放心的就是阿大阿二兄弟俩,两人都是心眼耿直不转弯的汉子,干活不偷懒,安排什么都照做,唯一的私心就是要赚钱娶媳妇儿,这样的人虽然做事不见得怎么伶俐,但是却要比聪明人可靠得多。
“阿大,怎么如此高兴?要给我看些什么?”木艾温声问道,阿大挠挠脑袋,咧嘴笑了,张开了一直宝贝似地握着的右手,一枚红皮鸡蛋静静的躺在他手心里。
“啊,这么快就有鸡下蛋了吗?”春分掏出帕子,想包起来递给夫人,没想到木艾一点儿也不嫌脏,伸手就接过鸡蛋仔细看着。她连忙又把帕子塞进袖子里,好不容易有件高兴事,她坚决不能打断夫人的兴致。
这明显是刚刚生出来没多久的鸡蛋,个头很小,外皮上甚至微微带着血丝,不过,这可是个好信号,以后,慢慢就会有更多鸡下蛋,家里就不必买鸡蛋吃了,甚至会多到吃不完。
“春分,一会儿回去告诉秋分,晚饭时做一盆红烧肉送到大厨房,犒劳大伙儿这段日子的辛苦。另外,郭叔,你安排人手编几十个鸡窝吧,以后陆续就会有很多鸡要下蛋了。咱们府上可以省下一笔买蛋钱了。”
“是,夫人。都是您待大伙儿宽仁,这百花国除了诸侯将相府上,也只有咱们府上的下人能每天吃上鸡蛋和荤菜了。”郭淮说着带着木三和阿大,恭敬的又行了一礼。
木艾摆摆手,“哪有只叫马儿跑,还不给马吃草的道理,家里的稻子、蔬菜,还有这鸡和猪,不都是大伙儿在照料,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干活。所以,还是那句话,郭叔,什么省下了都行,只有吃食上不能省。”
“是,夫人,我记下了。”郭淮重重点点头,“夫人,刚才您来之前,我和木三正核对这一个多月来蔬菜地里的出产,黄瓜一共是八百一十五斤,茄子九百二十六斤,豆角一千三百五十斤,柿子出产要少一些,有四百三十斤,但是,很快大部分都会变红了。每笔出入我都详细记在账册上了。”
“哦,蔬菜的产量不错啊,今年家里没备下足够肥料,如果底肥再多上些,产量恐怕还会更高。对了,栽种的详细记录都记了吗,从现在起,每种蔬菜都留两分地出来,等秋末好收集种子,待明年把种子分出去,咱们再换种别的新东西。”木艾边说边带头往蔬菜地走去。
郭淮听说明年又要种新东西,心里更是敬佩,虽然他不知道夫人和肖大爷对这些新菜如何定价,但是,他从运菜的肖贵嘴里可打听明白了,这几样蔬菜在城里都引起轰动了,肖大爷还派人几队人来往附近几城,明面上说是从外地运进来的蔬菜,实际上却是向外运,仙客楼的分店早开到其他城池里,生意同样火爆,相信给自家的蔬菜钱肯定低不了。
可是,夫人居然完全不把这些银钱放在眼里,半点儿没有独占的念头,反倒要把种子免费分出去。他从小读书明理之后,就曾发誓为国为民效力,可是,遇到这样的巨利,恐怕都会犹豫不舍,何况,夫人还是一个身份尴尬的寡居女子。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问了句,“夫人,这几样新蔬菜…嗯,咱们府上不准备多种几年…”他的话说得吞吞吐吐,木艾明白他是心疼自家府上底子薄,想要多垄断两年,多赚些银钱。
于是,笑了笑说道,“郭叔放心,我自有打算,这种子以后流传开来,咱们百花国的百姓饭桌上也多几样菜吃,明年咱们村上乡亲会先种,让大伙儿多赚些银钱。至于咱们府上就是连续十年换新种子都没问题,而且只会比这几样更值钱。”
春分和木三跟在后面,听着管家和夫人的话,心里也很激动,毕竟卖到这府里,府里的兴衰直接关系着她们本身,更何况这么好的主子,这么安心的优渥生活,谁舍得失去呢。阿大也在咧着嘴笑,但是,却不是为府里的广阔“钱”景高兴,他是在盼着晚饭早点儿到来,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红烧肉了,那暗红的肉汁儿,沾上雪白的大馒头,真是人间美味啊。
木艾弯腰摘了个红透的牛心柿子,掏出帕子擦了擦咬了一口,口感很沙,微酸,味道真是不错。回身喊了几人,“你们也都尝尝吧,味道真不错,这几日忙乱得都没顾得上,蔬菜下来这么久,大厨房那边是不是都没做给大伙儿吃过?一会儿多摘些,直接叫秋分去大厨房做红烧肉吧,顺便也教教郭婶这几种蔬菜的做法,黄瓜和柿子可以生吃,各摘一筐回去,大伙儿喜欢就多吃几个,嗯,另外把小厨房的香米也搬去半袋吧,我今晚也跟着吃大厨房好了。”春分连忙应了,伸手摘了三个柿子擦干净,递给郭管家、木三和阿大,然后才挑了个小的自己吃,她每晚跟着夫人吃惯了那些神奇的水果,再吃这个就感觉一般了。
郭淮吃了两口,点点头,心里终于明白肖贵每次来运菜时都眼巴巴的盯着柿子地的原因了,没想到这红彤彤的东西这么好吃。阿大是根本连头都没抬,直接几口下肚儿了。
木艾随手扔了柿子根儿,又伸手摘了个大的递给阿大,看他吃的痛快,笑道,“阿大,要留些肚子,晚上的好菜很多,保管你们喜欢。还有那香米饭,就是咱们前几天刚收割的水稻磨出来的,去年是十两银一斤,今年恐怕价格还要高些,如果明年咱们再种就不卖了,全留着大伙儿吃。”
“什么?”郭淮几个人异口同声惊呼出来,那水稻可是经他们手里打成稻粒的,对于产量自然都是心中有数,这六亩地四千斤的稻子就是四万两银啊哪怕是四千两,一户七口农家正常吃用就是几辈子都花用不完,何况还是四万两
春分手里的小半儿柿子吧嗒一声掉到地上,她都没发现,木艾好笑得眨眨眼,“不要大惊小怪的,一斤稻子出不上一斤米,咱们府上那些也就能出三千斤吧。肖大爷已经通过一些途径报到朝廷去了,恐怕都会杯朝廷留做种子,咱们不见得能拿回多少银子。”
“报到朝廷,难道朝廷会有封赏下到咱们府上?”郭淮的声音都在颤抖,成功试种出新粮食,这…这可是千古流芳的大功一件啊。
木艾淡淡瞟了他一眼,“郭叔,你是读书人,一定也听过这句话,福祸相依。这事牵扯到民生大计,肯定是大功一件,可是弄不好也可能是大祸一场。我一个寡居女子,只求在衣食无忧的基础上,可以给百姓们添些新蔬菜新吃食,还没有参与进朝廷纷争的打算。我跟肖大爷有协议,这事儿我出力得财,他得名。所以春天时,我就让你们放消息说是跟着肖大爷试种的,这样,咱们府上才能不受有心人的注意,才能守住一府安宁。但是…”
第七十一章迁怒(求粉红)
第七十一章迁怒(求粉红)
说到这里,木艾眼神已经变得犀利而尖锐,似乎要扎进郭淮心里一样,“但是,如果郭叔想要借着这事出仕为官,我也不拦着你,不过,你在任何地方都不要提我木仙府三字,看在主仆一年的情分上,我会解了你的奴籍,把你归入肖大爷门下。这稻子的所有种植过程你也都熟,想要飞黄腾达,一定是指日可待。”
“夫人,小人不敢。”郭淮连忙倒身跪下,一个头重重磕到地上,木艾的话精准的击碎了他心里最后一点名利之欲,他考科举十年不第,官场有多黑暗,权力之争有多残酷,他是亲眼见识过的,大福也可以是大祸,如果让外人知道,是自家府上试种水稻成功,恐怕各方势力都要围上来了,那时,别说求名,就是保命都不容易,还带累的夫人和全府人陷进杀身之祸,这么想着,他背上的衣服就被冷汗湿透了。
春分、木三和阿大三人虽然对夫人和管家的话不是很懂,但是看见管家跪倒,自家夫人脸色也不好,连忙也都跟着跪下了,一脸惶恐不安。
好半晌,木艾才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睑,温声说道,“郭叔,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你真的想要走仕途,我一定会帮你,条件就是你不得泄露半点儿咱们府上之事,你将来是否平步青云我不敢说,但是凭借这种水稻的技术,在司农寺当个小官还是可以的。”
“夫人,小人自幼读书,本来是秉持着为百姓做些实事的诚心,可惜十五岁中了秀才后却接连散场科考不第,官场黑暗也多有见识。刚才实在是因为突然听到朝廷奖赏,迷了心窍,没有顾虑到咱们府上的安危。小人再也不敢了,以后但凡有半点违背夫人意愿的念头,都叫小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郭淮举手发了毒誓,然后又开始磕头认错。
木艾脸色稍有松动,“郭叔,不必发毒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你真想更近一步,我也不会怪你。但是,你如果想好了,要在咱们这府里,就要学会万事为府上众人考虑。树大招风,钱财招人眼,这也是咱们府上不断往外分种子,从不独占的原因之一。凡事不出头,逼不得已非得出头的情况下,也要找好退路。我之所以和肖大爷合作,除了交情不提,还有就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咱们百花国的安国侯,只要我们谨慎些别张扬,只求财和平安还是很容易的。明日我要去趟城里打探一下事情的结果,你也要嘱咐府里人慎言才好。”
“是,夫人,小人谨遵夫人教诲。”郭淮恭恭敬敬的应下了,以前他虽然也礼数不缺,但是心底对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多少还是有一丝轻视,此时他却被木艾软硬兼施彻底折服了,心里不断庆幸跟了个好主子,年轻但是却不狂妄,遇事谨慎稳妥,靠山、退路都考虑相当清楚,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做到的,再想到那日所见的神秘光圈儿,他更加恭谨的把头埋了下去…
“都起来吧,不必跪了。”木艾挥挥手,仰头看着远处雾气缭绕的神山之顶,心里暗暗鄙视自己,什么树大招风啊,什么寡居之人啊,全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实际上她就是一个胆小鬼,害怕那些权利之争,害怕那些勾心斗角…
原本,如果自己还是在现代那个拿命不当回事,进雨林,爬雪山,比男人都疯狂的木艾,她一定毫无所惧,就算是死也要拼上一次,只愿恣意热烈的活一场。
可是如今她捡回一条命,成了这个时空的木仙氏,可以每日悠闲自在的静看云卷云舒,可以成为那么多人的生存依靠,她就变得越加胆小起来。可是,她又不能忍受良心的谴责,只顾自己的平静安闲日子,眼睁睁看着这个时空里的老百姓们艰苦生活。
于是,只得消极躲在肖恒身后,说是合作种植,其实就是把肖恒放前面挡箭了。她只是个小女子,只想过安乐自在的日子,最多只是偷偷积攒实力,等到有一天有了足够保护所有她在意的人的实力,她也许会出去走走,看看这个时空的春花秋月,看看这个世界的风云变幻…
木艾突然双手谢指向天,瞬间就有百十块海碗大的石块从高空陡然落在十米外,轰隆隆之声过后,菘菜地里被砸得狼籍一片,她这才觉得心里这口憋闷之气消了一些,想不再受委屈,不再惧怕卷入麻烦,不再事事谨慎,那么,她就一定要变强这阵石头雨,如果换成一座山峰,那么还用害怕什么,别说阴谋诡计,就是百万大军开到,也能全部当成菘菜压成粉末以后要更加努力练习,因为她必须保证,没有人能肆意破坏她的生活!
心念一动,收了石头,木艾有些可惜被砸烂了的菘菜苗,唐僧说得好,花花草草也是生命啊。“郭叔,记得找人补上菘菜苗。”
“是,是…夫人。”郭淮哆哆嗦嗦的勉强回了话,木艾回头一看,这四个人不知何时又跪倒在地了,眼里的敬畏比方才更深,她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发火了,只得软言说道,“都起来吧,这只是一种小法术,和你们上次看到的那种光球一样,只是用来护身的。当然,关键时刻也可以致人于死地。我们府上虽然暂时不宜出头张扬,但是,如果真被人欺负到了头上,也不是没有能力反击,我买了你们回来,自然就能护你们平安。”
“是,夫人。”四个人再次磕了头,才手脚绵软的从地上爬起来,胆子较小的春分脸色吓得都白了,看着那远处的大坑,心里打了个寒噤,这要是砸在谁身上,还能有命在吗?
“你们忙吧,我回去了。”木艾也不多说,今日有些失态了,这半年承受的压力就是一只骆驼,而今日在顾氏那里受的肮脏气就是那根稻草,让她的自制力彻底被压垮了。
木艾带着春分按原路返回,尚未走出多远,突然听见后面有人赶上来的脚步声,回身见是欧阳,心下奇怪,开口问道,“欧阳,有事吗?”
“夫人,溪边有些异状,请您去看看。”欧阳也不多解释带头向溪边走去,左右府里也没什么事等着办,木艾就领着春分跟了上去。
待到得溪边,确切的说应该是自家院子汇到山溪的水渠边,不用欧阳指点,木艾也发现了,那密密麻麻的爪印相当清晰,明显是有为数不少的大型野兽长期光顾此处了。
这里地处神山脚下,东山西山又都不高,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神山上下来的,但是,她又有些猜不透,野兽喝水可以在山上喝啊,为什么跑到排废水的水沟边来,难道…
木艾想起家里的大白二白,心里隐约明白了原因,当初它们夫妻就是被游泳池里的灵水吸引来的,而自己每日晚间换出的半池旧水,都是从这水沟里流过的,山上的野兽恐怕也是奔着这一点来此饮水的吧。这里离村子仅仅几百米距离,等过上一月,天气冷下来,她不使用泳池了,也就没有灵水流出来,这些野兽会不会突然暴动,大举进攻自家宅院啊。
欧阳看见木艾皱眉头,低声说道,“夫人,能寻找痕迹找到此处喝水的野兽恐怕都像府里那两只白虎一样,是有些灵智的,只不过要差上一些。”
木艾眼睛一亮,明白他话的意思了。家里那两只白虎可以直接找到泳池去,可不是比这些只在沟边儿要厉害许多,等到晚上和它们谈谈,放它们回老家转一圈儿,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有了解决办法,木艾也不急了,三人一路闲走回了院子,招来大白二白嘱咐一番,待得天黑放了两只明显有些兴奋的老虎回了山上。
第二日一早儿天刚蒙蒙亮,木艾就起了床,刚开了角门,果然就见大白二白都在门外等着呢,夫妻俩用大头蹭了蹭她的手,神态比平日里还多了几分亲密,木艾蹲下身子用手轻柔顺着它们的毛皮,含笑轻声问道,“怎么样啊,两只山大王,跟你们的小弟都交代好了?”
大白骄傲的昂了头,冲着远处的树丛低吼了一声,就有一只大黑熊跑了过来,身躯虽然敦实笨重,但是跑起来却很轻松,也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声,到得近前,老老实实的趴在两米远处,脸上没有丝毫凶狠,反倒有种可爱憨厚的傻气,木艾从空间里摘了几只苹果,又舀了一盆泉水,放到它面前。黑熊欢快的大吃大喝完后,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想要上前来撒娇,但是被大白一个甩尾吓得又规规矩矩得趴了回去。
木艾拍拍大白的头,“大白好威风啊,不过,你天天在空间里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怎么还舍不得这点东西给你小弟,太抠门了。”
大白晃晃头,一副不屑的神色,木艾无奈摇头,看来野兽有野兽的法则,等级也是很森严啊。扭头对着黑熊说,“大白既然把你领来,那现在神山的野兽应该都归你管吧?”
黑熊灵智显然没有大白夫妻高,反应了好一会,似乎才听懂了,恭敬的点点大头,木艾笑了,“那你回去和山上的所有野兽说,我会在神山下放一个大木槽子,每天天黑前派人倒两桶灵水进去,你们可以下来喝,但是条件却是要在夜里护佑我们一村之人,特别是我们府上的平安。懂吗?”
也许是这段话太长了,大黑熊眼里一阵茫然,求救似的望着大白二白,大白傲慢得低吼了两声,它终于点头表示明白了。木艾也不急,逗弄它玩了一会儿,喂它又吃了几个雪梨,这才看他一步三回头的跑进密林深处…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欧阳每日都会从小厨房的水缸里,分出两桶灵水倒进神山脚下临时安放的木槽离,晚上也果真看到有四五只野猪或是野狼之类的野兽在村子四周的山林周边游荡,特别是他们院子附近,干脆就是驻守了两只黑熊,等他报了这个消息给木艾知道,直让她觉得这生意太合算了,两桶水就换了这么多护卫回来。
秋分端了晚饭进来,摆好碗筷,又给大白二白专用的青花大瓷碗各盛了一碗香喷喷的红烧排骨放在地板上。木艾给栓栓夹上一只油爆虾,笑道,“栓栓,姐姐明日带你去城里逛逛啊。”
“真的?我还以为姐姐忘了呢!”小丫头眼睛一亮,笑嘻嘻的看过来。
木艾又夹了个豆角送到辛巴嘴边,看他皱着小眉头吃进去了,这才又给他夹了块排骨,他立刻就眉开眼笑的啃了起来,小嘴巴鼓鼓的,动来动去,特别有趣,“当然没忘,可能要在肖府住上几天,我让冬至给你收拾几件衣服带上。你看看要买什么,自己列个单子,到时候玩起来,别忘记添置了。”
“姐姐真是太好了,那,姐姐,我一会儿可不可以去趟小红家,她前几天绣得衣裙缺了几色绣线,我这次进城可以帮她买回来啊。”
木艾怎会不知她是想去跟小伙伴们炫耀,笑着应道,“去吧,这次从城里回来,你就要开始学手艺了,现在多去玩玩也好。”
栓栓听了,几口扒完碗里的剩饭,然后欢快得跑出去了,惹得木艾在身后喊她,“拿上两包点心再去啊,才吃这么点儿饭,小心一会饿肚子。”
“知道了,姐姐真啰嗦。”栓栓的回答声远远传来。
木艾无奈的摇摇头,春分坐在小桌儿里侧边喝粥边问道,“夫人,晚上还考试吗?这次第一名要赏些什么,我好早做准备。”
“对啊,我怎么把考试忘脑后了,我说过这次算术要考第一的。”夏至惊叫出声,秋分忙拉了她一把,提醒她夫人在吃饭,她俏皮的吐吐舌头。
木艾想了想,“先考着吧,明早等我看了成绩再决定奖些什么。”
第七十二章 “府试”
第七十二章“府试”(五张粉红加更!!)
“是,夫人。”春分答应着,看见夫人搁了筷子,连忙也放下碗站起身,木艾摆摆手,“不必急,你们慢慢吃完再收拾吧,我带辛巴去院子里走走。”说着,掏出帕子给吃得小肚子溜圆的辛巴擦擦嘴角,握着他的小手一起出了门,大白二白互相望了一眼,也懒懒的跟了出去。
几个人这才重新坐下继续吃饭,夏至兴奋的猜测着考试内容,秋分还是温柔的笑着,时不时给她夹点菜。春分慢悠悠插了句话,声音不高但是却能让几个人都听清楚,“夫人这几日在等一件重要事情的结果,心情很不好,前天在菘菜地里还发了脾气,连郭管家都挨了训斥,所以咱们要都多留心一些,别犯了规矩才好。”说着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夏至,把夏至看得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我最近可没犯错啊。”
春分夹了个虾仁放进嘴里,突然想起七八岁的时候她曾跟着爹爹给酒楼送过一次菜,那时她第一次看见大虾,好奇之下就询问是什么,爹爹说那是虫子,把厨房里的小伙计笑得半死,当时她可从没想过,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夏至见春分一脸淡淡的神色,也不说话,心里偷偷嘀咕,春分姐姐跟着夫人时间长了,怎么连表情动作都越来越像夫人了。
秋分和冬至都不是多话的人,知道春分平日里得夫人倚重,此时这么说,必然是有缘故,所以在心里也都暗暗记下了。
木艾牵着辛巴一路过了角门、院门,慢慢散着步,期望运动可以帮助他的小肚子消化过多的食物,偶尔引逗着他说些简单的话,甚至在花圃里摘了朵百合花扎在他的冲天辫上,胖小子美孜孜的转了几圈,反倒惹得木艾笑得肚子疼。大白二白不忍再看辛巴的傻样,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没见过这么没正形的妈妈和这么傻的儿子…
直转了小半个时辰,天色也黑透了,木艾才把有些疲累的辛巴放到大白身上坐着,喊过忙碌着洗碗的郭婶,吩咐她去小红家接栓栓回来,然后转身带着辛巴回了三进院子。
此时邻近八月末,早晚的空气里已经微微带着一丝凉意了,木艾边走边思虑着,看样子从城里回来就要准备搬回跨院过冬了。
夏至上前接了辛巴,把他抱到浴室里,和秋分两个人兑好了温水,照料着他洗澡****睡觉,然后匆忙赶去东厢参加考试。
木艾在游泳池边绕了一圈,抽掉了放水口的木塞,以后也不能在游泳池里玩水了,索性一次放干净了,留待明年继续使用了。
转身进了内室,看着辛巴睡熟了,这才和春分开始一个读一个写,打算把今日的半章西游记抄出来。
写到第五页的时候,栓栓笑嘻嘻的从门外进来了,抱着二白坐在姐姐脚边的地毯上,闹着要听故事,没想到尚未听上半刻钟就开始打哈欠,被木艾赶回院子睡了。
等到二十页抄好,木艾估计着考试也结束了,笑问春分,“今**没去考试,明日发奖励时见到好东西,可不要后悔?”
春分手下收拾着笔墨,笑道,“我原本就识些字,来到咱们府上又跟着您早学了一段时日,再同大伙儿一起考试,难免有些胜之不武,就算别人不会说什么,真抢了夏至那丫头的第一,她恐怕会拉着我拼命了”春分难得说话如此有趣,惹得木艾笑了起来,嘱咐她拿书稿出去给大伙儿读读,然后随意洗洗也****睡了。
辛巴穿了一件大红底色绣了金色莲花的肚兜,小身子软软的,似乎感觉到了妈**气息,拱来拱去动了几下,最后背靠在妈妈怀里,身前搂着新伙伴大熊维尼,一脸香甜的继续睡去,木艾心里涌上满满的温暖和感动,低头亲了亲他头顶细密的黑发,也沉沉睡去了。
夜,正深。梦,正甜…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木艾换了一身利落的男子装扮,手里拿着郭淮送来的卷子,边翻看边喝着茶。经过大半年的学习,府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能默写下来半本三字经,字体也写的有些模样了,一百以上的加减也很少有错,实在是很不错的成绩。
夏至和秋分两个人在里间收拾着夫人的衣服和平日里常用的小物件。夏至手里拿着妆盒,脖子却伸的好长,一脸焦急的看向小厅,恨不得把眼珠子派出去探看才好。秋分好笑的拍了她一下,低声说,“别看了,快收拾吧,等一下出去不就知道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啊。”
夏至吐吐舌头,“我如果得了第一,不要新衣服,我就想要一套春分姐那样的本子和笔。别跟我说你不想要啊?”说着一脸得意的拿胳膊拐了拐秋分。
秋分柔柔一笑,“嗯,我也想要,如果夫人也赏我一套,我就天天带着,那样就能随时随地把菜谱记下来。”
木艾放下最后一份卷子,抬头对等在一边的郭淮说,“郭叔辛苦了,大伙儿学了短短半年之久,就有这样的好成绩,平日里都是下了功夫之外,也是得益于你的耐心教导。”
“夫人过奖了,都是大伙儿用功勤学的结果。”郭淮谦虚的答道。
木艾思索片刻,“男子那边,算术第一还是木三,习字第一这次取阿二。女子这边,算术是夏至,习字是小安。这四人都奖上二两银吧,如果他们都想要进城逛逛,一会儿就随我一起出门吧。剩下的人成绩也不错,每人也给一两银的奖励。你通知下去吧。马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夫人,两辆马车都套上了。”
“那好,我这次进城,少则三日,多则七八日就回来,府里的事郭叔就费心些吧。”
“不敢,这是小人分内之事。”郭淮行了礼,躬身退下去了。
夏至在里间早听到了夫人的话,一脸兴奋的和秋分抬了一个木箱出来,木艾又喊了抱着辛巴的冬至过来,从空间里拿出三套记事本、铅笔和橡皮出来,分别递到她们手里,“这是以前答应你们的,都好好收起来吧,我这里也没有多少了,所以要珍惜着用。还有,上次答应夏至得第一,要奖励一匹布料吧,记得自己去库房里挑。左右家里也无事,你们都收拾了东西,随我去城里住几日吧。记得再核对一下礼单,我去栓栓那里看看,过两刻钟,咱们就出发。”
“是,夫人。”四个人异口同声答了,目送夫人抱着小公子刚出了门,夏至就兴奋的喊叫出声…
栓栓自从背上的伤好了,就不肯再跟姐姐和小外甥挤在一张床上,主动要求搬到原来住的东跨院去,木艾也不拦她,只是派了小青小苗小安三个小丫头轮流住在外间给她守夜,实际上就是怕她一个人夜里害怕,让她们陪着说说话聊聊天。
开春时,木艾安排各处花木时,给小丫头的院子里种下了大片的玉兰花,屋檐上也给她挂了一串贝壳风铃,只要有微风吹过,就会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木艾推开半掩的院门,弯腰摘了一朵玉兰花递给辛巴把玩儿,尚未开口说话,就听见一个小女孩半是委屈半是强迫的声音从敞开的窗子里传出来。
“凭啥小安能去城里玩儿,我就非要留在家里呢?夫人那么疼你,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好?”
“嗯,小安是因为考了第一才能跟去,而且这次去的人很多,马车不见得能坐得下,小青,我下次再求姐姐带你去,好不好?”栓栓为难的声音低低传出来。
“哼,你不带我就不带我,挤兑我没有小安习字好做什么以后我再也不陪你玩了”小青明显生气了。
木艾微微皱了眉头,放了辛巴下地,笑着哄他,“辛巴,去问问小姨东西收拾好了吗,咱们要坐马车去城里了。”
“坐马车,妈妈,辛巴不可以坐大白吗?”胖小子歪着小脑袋,少有的多话,一脸好奇的问道。
木艾蹲下身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继续哄他,“当然不能坐了,因为妈妈要带你去的地方,人很多,而且他们都胆子很小,看见大白会吓得昏过去,所以,咱们只能坐马车去了。”
“噢,那辛巴不骑大白吓他们了。”胖小子乖乖答应了,转身迈着小短腿跑进小厅,“小姨,小姨,坐马车。”
木艾笑着随后跟了进去,栓栓正坐在床边收拾着衣裙,小青一脸恼意的站在旁边。看见夫人进来,小青连忙行礼问好,木艾微微点点头,拉着栓栓看她准备的包袱,“栓栓,少带几件衣服就好,三五日功夫咱们就回来了。”
栓栓抱起腿边的辛巴,抓了他的衣角在手里揉着,看了眼旁边的小青,低头想了想,还是小声问道,“姐姐,我可不可以带着小青去啊?”
小青眼里闪过一抹欣喜和盼望,木艾依旧笑着,把几件衣裙仔细叠好,在包袱上面打了个结,说道,“咱们这次带的人很多,再多加人车子就坐不下了,下次再带小青去好了,再说,这次小安会跟去,你身边不会缺人用的。”
“噢。”栓栓答应了一声,抱歉的看了一眼明显失望之极的小青。
“走吧,马车都准备好了。再不出发,到城里该天黑了。姐姐还想领你去酒楼吃晚饭呢。”木艾一手拉着栓栓一手拉着辛巴出了门,留下小青委屈的咬着嘴唇拎着包裹跟在后面。
木艾又细细叮嘱郭淮几句,欧阳这次要跟她一起进城,神山那边就要郭淮每日安排人送水去了。木槽子是郭淮领人用木头做的,他当然也隐约知道些用处,所以点头恭敬应下了。
木艾带着辛巴和栓栓坐了那辆前几个月特意定制的宽大马车,由阿二赶着,欧阳护卫。后面跟着的小马车里坐了春夏秋冬四婢和小安五人,由木三赶着,一路往花王城去了。
木艾半靠在软垫儿上,手里拿了个香瓜优雅香甜的吃着,时不时的给旁边的辛巴擦擦嘴角的桃汁儿,唯独栓栓手里抓着个苹果,呆呆倚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木艾冲她招招手,“栓栓,过来姐姐这里,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啊。”
栓栓回过头,慢慢的挪到姐姐身边,靠在她怀里,闷闷吐出一个字,“好。”
木艾也不多问,搜肠刮肚的寻了个小故事出来,“话说,有这么一个人啊,他原来的家离他做工的地方特别远,每天都要浪费很多时间在路上,后来,他就在近处租了个房子居住,搬家过去的第一天,他很高兴,为了向邻居们表示他的友好,他就烤了个猪肉馅饼送到了邻居家,邻居很高兴,连声道谢。他得了夸赞,心里很得意,于是第二天,又做了个猪肉馅饼给邻居送去了,邻居同样谢了他,最后多加了一句,如果是牛肉馅的就更好了。他回家之后想了想,第三天就真的做了个牛肉馅饼送去了,邻居接过去了,却只点点头,没道谢也没说话。第四天,他做工的地方很忙,足足干了一晚的活儿,结果等他第五天早晨到家时…”
说到这里,木艾就停住了,开始逗弄辛巴说话玩闹,决口不再继续讲下去。栓栓已经被故事吸引了,心急催促,“姐姐,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木艾笑了,“刚才不是一脸不愿意听的样子吗,怎么现在倒是催我快讲了。”
“姐姐,你快讲了,栓栓爱听。”栓栓连忙否认。木艾也不揭穿她,接下去讲,“他第五日早晨回了家,邻居突然冲出来,狠狠打了他一顿。”
“啊,为什么?”栓栓一脸疑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挨打。
木艾淡淡的又接了一句,“那邻居只说了一句话,昨晚为什么没把我的牛肉馅饼送来。”
“啊这,这…”栓栓张口结舌,心里一阵气结,这是什么歪理啊?
木艾收了笑脸,坐正身子,“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人心不足,因为这个人该打他的邻居之所以这么蛮横,这么把他的赠予当做了理所应当,都是他给娇惯出来的。”
栓栓看着姐姐严肃的脸,心里突然有些明悟,姐姐一定是听见小青那些话了,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停住了。
木艾把她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声音柔和下来,“栓栓,姐姐知道你和小青在一起这些时日,你并不把她当奴仆看待,反倒像朋友一样相处。姐姐想告诉你,你这么做是在害她,而不是对她好。你吃的零食,穿得衣裙,玩的小物件儿,只要你有的都会分给她,她说什么你也都听,那么以后时间久了,她也会像那个邻居一样,慢慢就会觉得这一切不是你对她的情意,而是她应该得到的。现在只是些小东西小吃食,你分给她没关系,那么将来呢,你们身份毕竟不同,她是我买回来的婢女,你却是我的妹妹,将来你会嫁个好人家,她会嫁个小厮或者长工。你的嫁妆会有几千两银,她的嫁妆会是几十两银,到那时该怎么办?她早已经习惯你们什么都一样了,突然什么都不如你了,她就会认为你抢走了她的东西,会记恨你,却不会反省她的身份。如果她再聪明一点儿,记仇一点儿,表面不说什么,继续和你交好,却在背后害你,等你知道她本来面目时,会想到是当初好心相待而办了坏事吗?”
栓栓被姐姐一长串的话惊住了,这些她从来没想过,她只是觉得小青聪明,两个人感情好,所以什么都会分她一些,也不计较她说话直爽,难道,将来她真的会像姐姐说的那么可怕吗?
木艾把她拉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姐姐知道你性子单纯,可是人心险恶,就像故事里讲的那个人,他本是善意,请邻居吃馅饼,如果他第一次送过之后,就不再送去了,或者以后隔几个月在邻居有事帮助了他的时候,再送去。邻居就会觉得他是个好人,慷慨大方懂礼数。可是,他一连送了三天,那期间还会按照邻居的要求改进,就给人一种错觉,觉得他送馅饼来是应该的。姐姐不想你像那个人一样,好心待人还要挨打。小青是姐姐买回的婢女,她伺候你起居是她应尽的本分,你有好吃的好玩的,愿意分她一份,她应该感激,可是,你想想早晨她说的那些话或者这些日子的言行,她可有半点感激的意思吗?你已经把她惯坏了,忘记了她的本分。”说完叹了口气,看了看栓栓依旧茫然的小脸儿,又开始心疼,才十一周岁的孩子,让她理解这些是不是有些难为她了,“好了,这些事你等闲下来了慢慢再想就好,有事姐姐也会处理,你就高高兴兴的跟着姐姐玩好了。”
心神在空间里又翻了一通,找出一本儿童版成语故事来,“辛巴,来,妈妈给你和姐姐讲故事啊。”
辛巴手里握着啃剩小半个的苹果,笑呵呵的挤进妈妈怀里,脆生生喊道,“妈妈,讲故事。”
木艾狠狠在他的小红脸蛋上亲了一口,哈哈笑着用帕子给他擦了擦,然后翻开书页,揽着两个孩子给他们讲故事…
第七十三章作客肖府
第七十三章作客肖府
未时初刻,花王城里最红火的仙客楼大门外,停下了两辆马车,当先那辆马车上挑帘下来一位公子,上好的月白织锦长衫,墨绿色绣了精致暗纹的宽带横在腰间,侧面垂了块奶白细腻的玉佩,面貌俊秀,眉眼幽深,真是人间少有的丰神俊朗贵公子。有那路过的大胆女子,故意放慢脚步,只为了娇羞的多贪看上两眼。
木艾下得车来,略微打量两眼四周,回身伸手接下辛巴,递给从后边赶来的春分抱着,然后又扶了栓栓下车。只这片刻功夫,酒楼里就有身穿青衣的小二出来客气的问好,“这位公子,欢迎大驾光临,里面请里面请。”边说边笑迎着木艾一行人进了门口,交给另一个穿蓝衣的小二招呼着继续往里走,他则返身回去笑着引领阿二和木三去后院存车。
木艾走在头里,身后跟着春分和栓栓,欧阳护在旁边,眼神炯炯,不动声色的时刻注意四周,生怕有那醉酒的客人惊扰到自家主子。
栓栓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来花王城,当然也是第一次进这种大酒楼的门儿,心里有些怯怯的,紧走两步赶上姐姐,伸手牵了她的衣角才觉得略微安心。
木艾笑着拍拍她的肩,安抚她不要害怕。几步进了大厅,路过柜台,莫掌柜正趁了饭口刚过的清闲时候理账,见有客人进来,习惯性的堆起笑容打招呼,却惊喜的发现是木公子。虽然从去年那次买米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木艾,但也许是第一次的印象太深刻,他立刻就认出来了,连忙从柜台里走出来,躬身问好,“木公子,真是多日不见,今日怎有空闲来坐坐?”
“莫掌柜,是好久不见了,您老身体可好?”木艾连忙扶起他,郑重还了一礼,出声问候。
“好,好,木公子快随老朽里面请。”莫掌柜一边引着木艾一行往楼上走,一边递了挂在腰间的钥匙给刚才那个蓝衣小二儿,“肖山,快去开了金玉阁的门。”
被叫做肖山的小二儿明显就是一愣,但还是立刻高声应了,一路小跑着上楼去开门。
金玉阁,那可是自家这仙客楼最好的一个包厢,两面窗户都临街,可以一边喝酒一边欣赏两条街上的热闹,这百花城里有资格在这里摆上一席的人,屈指可数,今日,莫掌柜居然张嘴就叫他开门,他心里难免起了好奇之意。
木艾在莫掌柜的引领下进了包厢,桌椅摆设儿,四壁装修都极为豪华气派,单是桌上最简单的一个盘子都是极细的白瓷描了金漆边儿的,都说金银粗俗,但是这屋子的布局摆设却没有给人半点儿这种错觉,反倒只觉金玉满堂,富贵无边。
木艾稍稍打量几眼,也就收回了目光,脸上除了微微有些赞赏之外,再没有半点惊奇之色。莫掌柜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个房间是自家主子花了大价钱精心妆点的,能进来吃饭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可是哪个第一次进来时不是惊得赞不绝口啊,可是,这木公子,不,是仙夫人,也仅仅是打量几眼就算了,当真不可小视啊。
“木公子请坐,一路马车颠簸,可是疲累了,我这就叫人去报于我家老爷知道,前几日我家老爷还说要去您府上看看呢,没想到,今日公子就先到了。”莫掌柜躬身让了木艾坐了上座,然后亲手执壶给她添了杯上好的碧螺春茶。
木艾笑了笑,示意栓栓坐下来,春分也把辛巴放到她身边,这才说道,“莫掌柜,不必叫我兄长过来了,只派个人到他府上送个信儿,说我饭后要到他那里叨扰几日就好,另外,我今日只是带着家里孩子来长长见识,您老不必太费心,捡一些卖得好的菜色上八道来,另外再来壶桂花酿就好。”
“是,木公子,老朽这就去办,您稍等,马上就上菜,您也尝尝这楼里的大厨手艺可顶得上秋分姑娘几成?”莫掌柜笑呵呵的退了下去。
木艾看看静静站在屋门两侧的五女和欧阳三人,招呼他们坐到桌边儿来,“今日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再说这顿饭也是为了奖励你们辛勤学习,都一起过来吃吧。”
春分带头拒绝,守着规矩不肯上前,木艾没有办法,只得说道,“不要让我多说了,这一路实在颠簸得很累,都上桌儿来吧。再说,我是主子,说什么,你们听从就是。”
几个人互相看看,慢慢挪步过来,欧阳坐了辛巴下手,依次下去是阿二木三,春夏秋冬四女也依次坐在了栓栓下手,最下面是小安。桌面极大,即使坐了他们大小十一个人,还是空出一个位子。
夏至偷偷伸手摸了摸面前那只绘了金色牡丹花的弯把儿茶壶,小心翼翼的拿起,给每人都倒了杯茶。刚刚抬头张望哪里能添热水,门外就有小二儿笑着进来,快手快脚的端了四碟精致的点心和四碟鸡爪猪耳猪蹄之类的熟食上来,又极伶俐得帮忙蓄满了茶水。木艾轻轻吩咐春分拿个串百文的铜钱给他,他立刻一脸笑意的退下去了。
赏封和铜钱都是昨晚包好的,百文铜钱串了十串儿,大中小三样赏封也封了十只。原本是预备着到肖府打赏下人的,没想到在这里先送了一个出去。
木艾细细打量碟子里的各色点心,招呼大伙儿,“你们都别干坐着,饿了一路了,先吃些垫垫肚子吧。”说着挑了块绿豆糕,抱了辛巴去窗边,一边喂他吃点心,一边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的热闹街景。
桌上众人看主子走开了,也都大着胆子取了一块点心小声说笑几句,无非都是,这屋子太豪华了,这盘子值多少钱之类的,连一向稳重的春分都参与到了其中,只有欧阳慢慢喝着茶水,时不时瞟一眼窗边的母子俩。
栓栓拿起上半截儿涂了金粉,下半截是白玉雕琢的筷子,和对面也正偷偷打量碗盘的小安互相吐了吐舌头,脸上早没有了刚才的不安和胆怯,那老掌柜对自己姐姐的客气有礼,她是看在眼里的,也就恢复了小女孩的心性,四处好奇的摆弄所有她没见过的东西,想着,回去以后还要跟小红她们说说,一定让她们羡慕死了。
“梆,梆。”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后,莫掌柜再次开门进来,身后跟了几个端着托盘的蓝衣小二儿,木艾抱了辛巴回到座位,笑道,“莫掌柜,您不必亲自招呼,让底下人来就好了。”
“那怎么行,我家老爷刚才传信儿来,说他有要事不能赶到,吩咐我千万要照料好您,然后再派人送您回府上。”莫掌柜一边亲自把菜品从托盘里接过放到桌子上,一边笑着回答。木艾无奈,只得由他忙。
终于等菜都上好了,酒也放好了,老掌柜才带人退下去。木艾看看桌上的菜色,倒都是自家平日常吃的,只不过在样子上很是下了些功夫,妆点的更显精致华丽些罢了。
于是,当先抬手夹了一筷子鱼肉,众人这才开始跟着吃起来,木艾拿了酒壶递给欧阳,“我们都不能喝酒,这桂花酿是给你们三个要的,你们分着喝了吧,但是别喝醉了,一会儿还要到肖府,不能失了礼数。”
“是,夫人。”欧阳站起身接了,回身给木三和阿二各倒了一杯。不知道是第一次喝好酒的关系,还是这环境造成心理压力,木三的手有些发抖,勉强递到嘴边还洒了小半杯在手上,反倒是阿二仰脖一口干了,憨笑着赞了声好,自己抬手又倒了一杯。
女子这边,秋分细细品着菜色的味道差在哪里,时不时的和旁边的姐妹说两句,木艾和春分则忙着照料栓栓和辛巴,一时饭桌上一片和乐之声。
半个时辰后,大家酒足饭饱,木艾拒绝了老掌柜的盛情,坚决现银结了账,这才辞别了他,重新坐上马车,在一个伶俐的小二儿带领下向肖府行去。
莫掌柜躬身站在街边,直到马车转过街角弯儿不见了,才返身回了柜台,有那平日里得他喜爱的小二儿就笑嘻嘻的凑到跟前,好奇的探问刚才那位公子是什么人,能得老掌柜如此客气。
老掌柜沉了脸呵斥他,不要多嘴,只记得以后再遇到这公子千万要招待好了。
小二儿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回去做活儿了,老掌柜摇摇头,这些小兔崽子,就是好奇心重,如果真告诉他们,这楼里卖到天价的新菜色,无论蔬菜还是做法都是出自那公子之手,他们恐怕眼珠儿都能掉下来。
花王城,建城百余年,被喻为北方第一重地。四周城墙均为一丈见方的青石所建,厚重古朴,别有一番浩然大气。城内的房屋则多为青砖或木头建造,排列很是整齐,城中的几条主要商贸街道更是宽敞干净。
此时正是未时末,街上人群很多,小商小贩避过午时的酷热,也都出来重新摆摊做起买卖,卖胭脂水粉的,木簪银镯的,青菜豆腐的,布匹绣线,简直应有尽有,栓栓心急,就央求姐姐要下去逛逛,被木艾几句话安抚住了,肖府那边丽娘肯定在等着呢,此时下车去逛,倒会累她多等了。
辛巴还小,听见车外声音,趴窗上看热闹,被木艾引得多说了几句话,倒是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奖励—一只圆溜溜儿的皮球。
胖小子贪吃,第一想法就是试着咬了几口,被严厉警告不能吃之后,有些失望的把球抱在怀里,撅着小嘴,木艾看着好笑,只得拿了皮球向车底板上一掼,立刻弹起两尺多高,引得辛巴急忙去捉,十分欣喜。
待得马车到了肖府门口下车时,他还拿了皮球一劲儿往地上摔打,木艾怕他跑远被人或车马碰到,只好又把他抱在怀里,只这一会儿功夫,就折腾的她额头出了一头薄汗。
两个大丫鬟引着她们一行人进了二门,和丽娘简单寒暄了两句,又叫栓栓和辛巴上前见了礼,马上随着一个叫清平的丫头去刚刚备下的西跨院洗漱换衣,留下秋分冬至照看着疲累的两个孩子小睡,她带着简单梳洗过了的春分夏至,一身清爽的去会丽娘。
等再次坐下来和丽娘喝茶聊天,就忍不住对她抱怨,“这看孩子真是累人,我才照料了两月不到,就觉得疲累,嫂子不但生了诚儿,还养了他这几年,恐怕耗费心力更多。”
丽娘掩嘴轻笑,看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轻纱衣裙,照旧是简单的珍珠耳坠儿,头上一只兰花样式玉钗,脸上未施半点脂粉,却反倒更衬出眉宇间的气质高华,和刚刚进门时的风神俊朗的贵公子完全两样,心里喜爱她为女为男都相宜的容貌,“嫂子我倒是羡慕你,可以扮了男装到处走走。不瞒你说,从生了诚儿开始,我除了必要的宴请,连庙里都没去上过一次香。也是我心窄,不管走到哪里,耳边总像能听见诚儿在哭似的,没得办法也就只好天天呆在府里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嫂子,这才几日不见,我怎么觉得你脸色比上次红润许多,是不是每日都在喝蜂蜜水,做面膜啊。”木艾转移了话题。
果然,丽娘脸上笑得更开心了,她上次从木艾那里回来,半信半疑的按照她的说法,每日早晨空腹喝上一杯蜂蜜水,隔两天,就用小珍珠磨成的粉末拌上半勺蜂蜜搅匀,涂在脸上,没想到如此坚持不到一个月时间,再去参加宴会,那些平日交好的女眷都追着她问秘方,着实让她风光了一把。
“说起来,还是妹妹的秘方好,这两个月,我可是被人追着打听皮肤怎么变白嫩的,听说我用了稀奇的圣品,天下间没有几瓶,都可惜的不得了。”边说边笑眯眯的看着木艾,木艾和她也见了有几面了,彼此关系处的很融洽,所以也不和她客套,直接说,“嫂子你可别胡乱应人,我那里也才存了几小坛,除了供你这儿用,还要备着将来遇事当个重礼之类,万一你说漏了,可就得把你那份分出去了。”
第七十四章恳谈
第七十四章恳谈(再来五张粉红加更四千字!)
“啊,我怎么可能轻易透露呢。”丽娘一听要分她那份,连连否认,然后一脸小女孩儿的撒娇样子,细声说道,“不过,怎么办呢,我这里也没有多少了。”
木艾被她如此作态逗得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好在两个人说些私房话,都只留了贴身婢女在屋里,否则,她这持家有道的主母形象可要毁了,拿帕子擦了嘴角的茶水,笑着说道,“我早知道你这里要没有了,又给你拿了一坛来,你可要省着用了,马上冬天了,没有那么多鲜花可采,蜂蜜当然要断了。再想要就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了。”
丽娘一副烦恼的神情,有几个世交的长辈儿,原本只是因为自己家世的关系,平日里都是碍于面子情儿客套几句,最近居然也常拉着她套话儿,无非是家里有要待嫁的女儿或者想拉回自家夫君的心,急着想要在脸面上下功夫罢了。如今木艾这里确实没有蜂蜜了,她该如何把这件事打点的既不伤情面,还让人挑不出理呢。
木艾知她必是心里为难,想了想,还是好人做到底算了。前几天,她抽空把空间里能收的果子都收在柳条筐里,堆到了储物空间那侧。按照超过正常几倍的生长速度,过不了七八天,各种果树就又要开花了,里面那两箱蜜蜂定会再酿些品质更高的蜜出来。这样的话,那原来存的几坛就可以拿一坛出来,兑上些灵泉水,功效应该不比这普通花蜜差吧。
“好了,嫂子,不要一副愁眉苦脸了,妹子好人做到底,给你想个办法吧。”
“真的妹妹真是聪慧可人,一眼就能看出嫂子为难。你不知道,都是世交长辈开口,我实在推不出去。你要是能渡嫂子过了这难关,必会重重谢你。”听木艾开口说有办法解决,丽娘急急的隔了桌子抓住她的手,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来。
木艾假装瞪了她一眼,抽出手来喝了口茶,这才说道,“我这里还有一坛比你用的拿坛更纯些的蜂蜜,一直珍藏着舍不得拿出来吃用,这次说不得为了帮嫂子渡难关,只好牺牲了。嫂子还记得上次诚儿发热,我让人送来那筒水吗,那个对人身体也有好处,索性再多拿些出来,兑上蜂蜜,怎么也能得个五六坛稍稀薄些的,但是功效上却不会太差。嫂子说,这个办法怎么样?”
“呀,这个办法好,她们只听我说是吃了一样圣品,却没看到过蜂蜜的样子。”丽娘点头赞成。
木艾想了想,家里那两箱蜜蜂,清风明月养的极好,已经成功的多分了一箱蜂出来,这样下去,恐怕明年就能有七八箱了,以后那些夫人定会见到真蜂蜜的,如果知道以前被骗反倒不好。
“嫂子,送人之时,不能说是蜂蜜,恐怕以后她们真有机会见到真蜂蜜,反说我们骗她们。不如取个别名,叫她们以为是几种罕有的东西混合而成的圣品才好。”
“妹妹说的对,诚儿发热那次,你拿来那筒水,他喝过就醒了,以后这半年多,身体也似乎强壮不少。我和你大哥就猜那一定是稀罕东西。如今,你一次拿出这许多来,会不会有些糟蹋了。”丽娘有些歉疚为了她的事,累木艾搭上这许多贵重东西。
木艾笑着挥挥手,想着空间里那取之不竭的泉水,并不当做什么稀罕物儿,她早就把家里大小厨房用水都换成了泉水,以前甚至每天用泉水洗澡,但是,这些却不能跟丽娘说,毕竟灵泉水的具体功效,她还没有弄清楚,实在要防备惹来麻烦之事。
“没关系的,嫂子,等我回去后,仔细配好了灵水,就让去拉菜的马车给你稍过来。那水也不是太稀罕,对身体确实很有好处,我会多捎带两桶过来,你和大哥孩子都每日喝一些。但是,嫂子也知道我是谨慎不惹是非之人,可要为我保密才好。”木艾郑重嘱咐了一句,丽娘当然连忙答了,原本他们夫妻就为木艾之事商量过了,这府里下人除了极为倚重的几个,都是不知道木艾具体身份住地的,而木艾府上的两条规矩他们更是清楚,也就不怕有什么麻烦之事了。
两个人又笑着说了几句闲话,就有丫头在外面禀报,肖恒回来了。话音尚未落下,肖恒就满身酒气的进了门。见到木艾就笑道,“妹子,你来了,大哥有事不能去酒楼接你,不要挑大哥的理才好?”
木艾起身行礼,笑着打趣他,“谁说我不挑理了,你们当我大哥大嫂的,一个就从我这挖好东西,一个就只知赚钱不理我,我还真是可怜呢”
肖恒和她相交快一年,看过她爽快大方,看过她精明干练,也看过她气质出尘,还真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玩笑调皮的样子,于是哈哈大笑,从心里往外的透着愉悦高兴。
丽娘也笑,心里明白木艾这么说,不是多心疼那些东西,反倒是拿他们当成真正的亲人待了,手上给肖恒倒了茶递过去,嘴上凑趣道,“夫君,你不知道,妹子那里好东西真是不少。她又小气,我今日若不是装装可怜,她还不舍得拿出来呢。”
肖恒接过茶水,笑得更开心了,“你们姑嫂两个都有理,我帮哪边啊,还是喝茶算了。”
丽娘知道他们有正事谈,顺手理了衣裙,笑道,“你们兄妹说说话吧,我去厨下看看,给妹妹置桌好菜尝尝。”
木艾站起身送她离开了,这才坐下来,重新添了杯热茶,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哥,稻子可是送到花都去了,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
肖恒沉吟了一下,还是挑着能说的给她解释了几句,“候府派来的人一月前就等在这里了,小庄上一收割完,连你送来那四千斤,都一起秘密押送去花都了。想来,此时也该运到候府了。等我父亲面君上奏之后,就会有消息传回。妹子,宽心在我府里住个几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木艾点点头,端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肖恒看她眉头依然没有展开,就继续劝慰道,“我父亲那里我都说清楚了,那位你曾见过的张先生也在小庄儿住了几个月,熟悉种植过程,再说还有详细的记录手册在,就算明年在南方试种,小庄儿那边也能抽出不少人手。”
木艾笑了笑,“这些事情,我一个女子实在是不懂多少,不过是瞎担心罢了。仗着有些小聪明,想着万一有些岔头儿,好有个准备。”
肖恒脸色也有些无奈,“老百姓们常说咱们百花国太平无事,其实,朝廷里哪天没些事情呢。”
突然想起为何说起这些肮脏黑暗之事,没得污了妹子的耳朵,于是连忙换了话题,“对了,妹子,你今年种那些新蔬菜,我这里把用不完的那些运到其他几城的分店了,这城里许多有心之人,误以为货源在别城,都奔远处去了。所以,你那里照旧过日子就好,不必太过担心。只是村里人…”
木艾想起前几日族老们一脸大义凛然,实则为谋私利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摆摆手道,“关于这点,大哥不用担心,族老们说了,为了给天下百姓积攒更多种植经验,村里决定先种一年试试,再把种子传出去。”
肖恒久在商场打滚的人,怎会不明白这是村里人想要垄断市场一年,提前赚些银钱。当然保密一事,不必他想办法,村人就自动自觉这样做了,万一有人不小心漏出一星半点消息,恐怕就会面临全村人的讨伐。永远不要小看金钱的凝聚力,有时它比任何信仰都要强大管用
“嗯,这样说来,倒省了许多麻烦。酒楼这两月进账颇丰,到时咱们可要好好结算一下,但是,你可不能像去年那样推辞了。”
“当然,亲兄弟明算账。大哥只要不是太偏着我,我都收下,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可多着呢。大哥还不知道吧,我收养了个孩子,起了乳名叫辛巴,一会儿吃饭时抱出来给你看看。”
“什么时候收的,妹子将来不准备…。”肖恒话说了一半,自己先住了口,这妹子收养**子,是打定主意不再嫁了。
木艾看他神色,兀自笑了,“大哥,我早就打算好不再嫁的。收养这孩子,除了是和他天生的母子缘分,也是为了老时身边有个儿女可以依靠。不过,自从有了这孩子,家里可真是热闹许多。”
“为什么不打算再嫁?”肖恒眉头皱了起来,看她脸上笑着,语气里却透着悲凉,不知怎么心里就拧劲儿的疼起来,“先等两年,让大哥给你物色个好男子。就算没有中意的,大哥也可以护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万一我和你嫂子都不在了,我家诚儿也能给你养老送终,他的命可是你救的,以后不可再说这样的丧气话。”
“大哥,前些年因为一场意外,我曾经做过手术,就是我家乡的一种医病手段,摘取了身体里的一件器官,所以,今生是不可能生育子嗣的。我天生又性子倔强,习惯凡事自己做主,受不得任何人的委屈,所以,就不准备再嫁了。好再,我也不缺衣食银钱,只想着好好养大辛巴,一直过着悠闲安宁的日子不好吗?”喝了口茶,木艾淡淡的解释了原由。
肖恒惊得茶杯送到嘴边都忘记了喝茶,是什么医治手段可以摘除人身器官,难道要用刀子划开身体吗?自己一个大男人想起来都觉得心颤,妹子一个女子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心里百转千回,突然明白了她的悲哀无奈,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嫁到哪家都是要受人褒贬的。实在不忍看她眼里那一抹黯然,连忙又生硬的转了话题。
“村里人种的那十七亩地瓜之类,再有半月应该成熟了吧,我会派人去收。然后分卖出去,已经有几个大户说好,明年要多种了,这样几年下来,全国百姓就都能传开了。”
木艾点点头,“卖了地瓜,村上每家都能分得百十两银,到时必定会引人询问,我再知会村老一声,对外就说是因为我住在村上的关系,村里人从你这里得了种子,瞒过一时还不成问题。但是明年等他们再卖了柿子黄瓜,恐怕就不安宁了。所以,我打算在城外买个百十亩地的小庄儿,先种一年包谷小麦,观察一下庄户人品,如果老实本分,以后就把要试种的新品种,都挪到那里去。顶多以后推广之时,分写种子给村里人,虽然不如独占赚得多,但是还是占了先机,也能赚上不少。”
肖恒为她的心思如此谨慎细密赞叹不已,“这主意真不错,毕竟新东西太多,而且都出自你手,就算没有麻烦,也不得清净日子。村里人这样两年下来,有个富足生活也就不错了,再继续下去,生出贪心,就过犹不及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木艾附和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刚给栓栓上了堂教育课,告诉她不要做那个送馅饼的人,自己可绝不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你们兄妹可是说完了,孩子们恐怕都饿了。”丽娘笑着进来,身后跟了几个端着托盘的婢女,流水似的在旁边隔间的桌子上摆上了丰盛的晚饭。春分夏至也跟进来,站到自家主母身后。
肖恒和木艾起身,说笑着过去入席。过了片刻,秋分冬至也带了栓栓和辛巴过来,肖恒一见辛巴雪白滚圆的可爱样子,立即抱在怀里,解下了腰上一块玉麒麟,送与他玩,逗他说话,听他脆生生的叫了舅舅,欢喜的把他放在腿上喂他吃饭。
辛巴可能是跟着木艾日子久了,不像先前那么认生,没有哭闹找妈妈,反倒和肖恒玩的亲热。
随后被奶妈抱进来的诚儿,睁着大眼睛看自己爹爹抱了别的孩子,就瘪了嘴,一副想哭的委屈样子,丽娘好笑的拉他给木艾问好。
木艾也把他抱在自己腿上,示意春分拿过早就准备好的盒子,笑着说道,“诚儿,姑姑以前总听你爹娘说起你,但今日还是第一次见面,姑姑给你准备了个好玩的小玩具。来,咱们看看。”
说着在他面前打开了那个木盒,露出里面一个巴掌大小的古怪东西来。木艾伸手拿起那个古怪东西,笑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吧?姑姑告诉你,这是姑姑家乡那里的小孩子都会玩的一种玩具,叫做小汽车。你看样子漂亮吧,诚儿想不想知道怎么玩啊?”
诚儿的小眼睛亮亮的盯着姑姑手里的红色小汽车,一脸好奇,乖巧的说道,“诚儿想知道,姑姑告诉诚儿好不好?”
木艾爱他乖巧懂事,抱着他蹲在地上,看了看脚下是铺着和家里一样的木地板,于是手上微微用力,拿着小汽车向后用力一到,回身冲着同样好奇看过来的肖恒夫妻说道,“大家都看好了,小汽车开走了”说着手上一松,那红色的被叫做汽车的奇怪东西就真的向前开跑了,直到五六步外的墙角处才慢慢停下来。
“呀,自己动了,没有人拉着怎么会跑呢?”一屋子的人,不管是主人还是婢女,都惊奇的喊叫出声。诚儿立刻跳到地上,跑到墙角去追,辛巴也从肖恒怀里挣扎下来,跑到妈妈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她,那目光哀怨得似乎马上就能淌出眼泪来。木艾刮刮他的小鼻子,扭头对丽娘说,“嫂子你看,我家这个小子也眼馋了,好再我多准备了一个,要不然,难保他不会上前和诚儿抢呢。”
丽娘看了看拿着小车和他爹爹一起看新奇的儿子,笑了。“别说孩子,我都好奇的不得了,这样新奇的东西,也就妹妹能拿出来。”
“不过是个小东西,哄孩子们开心罢了。”说着,转头结果春分又递过来个墨绿色的小车,逗着辛巴亲了她一口,说了两句,“妈妈真好,妈妈最好。”然后,才放他兴冲冲的和诚儿一起去大厅里玩儿了。夏至和冬至连忙跟了过去照料,丽娘本来不想让儿子这么没规矩,应该吃完饭再去玩儿,可是,此时不能落木艾面子,再者也不忍扫了儿子的兴头,只得吩咐奶妈带了小丫头也跟上去伺候。
少了两个孩子,桌子上安静不少,肖恒笑呵呵的看了看屋子里眼睛都恨不得能拐个弯看到门外的小丫鬟们,笑道,“行了,你们也别太新奇了,以后小公子必是要每天都玩上两趟的,那时再看也不迟。”众人听了,脸露羞涩,忙低头敛目专心倒酒布菜。肖恒夹了个茄合,咬了半口,玩笑道,“夫人,咱们今天又赚了,我只是给辛巴块玉,妹子就给诚儿这么一份大礼,我也见过不少新奇东西,可是,这种自己会跑的玩具还是第一次见,想来也是这百花国独一份了,无价之宝啊。”
“大哥就会开玩笑,一块破铁壳子,能值什么钱,无非是新奇些罢了。小孩子爱玩闹,自然喜欢,如果真给了咱们也只是个摆设罢了。倒是那玉麒麟,等妹子没钱了,就拿去当铺卖了,还能保证几年饿不着呢。”木艾给坐在她下手的栓栓夹了块鱼肉,看她眼里也有羡慕之色,笑着拍拍她的背,栓栓会意,也就低头安静吃饭。
丽娘示意身后一个十七八岁的粉衣婢女捧着一个精致的妆盒放到栓栓和木艾中间空处,笑道,“你们兄妹俩就别互相谦让了。栓栓也是第一次登门,嫂子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盒小首饰给你平日梳妆用啊。”
木艾打开一看,上下两层装满了做工精细的小耳坠儿,手镯儿和簪子,戒指,都是纯银材质打造,不贵重,却胜在精巧可爱,极适合栓栓这么大的小女孩的梳妆配饰之用,她知道丽娘是用了心的。抬手关了盒子,叫春分收了,装作一副贪财的样子说道,“春分快藏起来,得了这一盒银子咱就不赔了。”
一句话把肖恒夫妇逗得扑哧都笑开来,木艾又要栓栓行礼道谢,这才坐下来边说些闲话,边吃饭。过了两刻钟,估摸两个孩子玩的差不多了,让人把他们叫回来,各自抱着喂了些新蒸上来的蛋羹,然后散了席,丽娘亲送木艾回了院子,又闲谈了几句才回去了。
安顿辛巴和栓栓先睡了,木艾就换了家常衣服就拿了西游记出来,和春分继续开始抄写大业,秋分拿了两碟夫人喜食的点心,摆在书桌边,又泡了一壶蜂蜜大枣茶,然后和冬至夏至摆了绣筐一边听故事,一边兴致勃勃的给自己得的笔记本做布套。
才做得不到半个时辰,门口就有个丫鬟喊着求见,几个人都是一愣,她们在肖府这里除了主人夫妇,就没有其他认识人了,会有谁深夜来拜访呢,春分得了木艾示意,站在门口问了句,那丫鬟轻声答了是肖府的妾室。
木艾就是一皱眉,还是放了她进来。
因为木艾在读书,屋里点了三个糊白纱的灯笼,很是明亮,所以几个人都看得很清楚。那当先进来的女子显然是主子,穿了一件桃红色绸衫儿,半露了白腻腻的一截胸脯,下面系了条翡翠撒花洋绉裙,鬓发如雾,真是好一个艳冶柔媚的小****。后面跟着小丫鬟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面貌衣着尚算普通,但是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就有些惹人厌了。
木艾在现代看惯了吊带衫小热裤,对这女子装扮还没什么太多看法,春分几个却已经隐隐面露恶色,没有哪个良家女子会穿戴得如此不知廉耻,其实她们这么想就有些不公平,要知道她家夫人在家里还穿过…式泳衣呢。
那女子袅袅婷婷走到木艾跟前,媚笑着行了一个半礼,口说,“奴家美凤,给木夫人问好。”
木艾弄不清她的来意,又想着毕竟在人家府上作客,于是也起身笑着还了半礼,请她坐在对面椅子上,春分给她倒了杯茶。
美凤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木艾和她身后几个婢女的衣裙…
第七十五章妾之悲哀
第七十五章妾之悲哀
夏季天气炎热,木艾的家常衣服多是吸汗透气的棉布缝制,甚至还有几件是麻料的。此时穿在身上的就是一件莹白色麻衫儿,袖口刻意裁得肥大,每动一下都能灌进一些微风,很是凉爽,所以这次拿了来当家常衣服穿戴。
春分几个也是淡妃色的棉布衫儿,鹅黄的百褶裙,并没有半点儿出挑之处。
这美凤原本是听院子里的粗使丫头说小厨房正在忙碌备席,以前轻易不开的西跨院也有人在仔细打扫,好奇之下就派了贴身使唤的小翠儿去打听,原来是老爷的义妹要来作客。
老爷夫人对此都很重视,衣食住行都关照到了,生怕这位义妹住得有一点儿不舒服。
她突然想起妆盒底下暗格里的那张一千两面值的银票,开动并不聪明的脑袋,拉着小翠儿一起努力拼凑往日里一些容易忽略的蛛丝马迹。
先前,和她一向交好的陈嫂子炫耀说是要去这位义妹府上学新菜色,结果没几日就灰头土脸的被送回来了,她尚未有机会问个明白,陈嫂子就被遣送到庄子上去了。
年前,老爷夫人说是去探望这位义妹,结果没隔两天就有几箱碧绿的新鲜蔬菜送进府来,她去厨房想叫人做上一盘尝尝,结果还被管事娘子抢白几句。
前几日在花园里,那两个主院的丫头议论说夫人这半年来气血肤色如此之好,是因为一种保养圣品,而那圣品也是这位义妹送的。
这么想来,这位义妹实在是太过神奇了,那人许下重金托她打探之事,不会也和这位义妹有关吧?
如今趁晚上清静,这木夫人也不熟悉府里情况,她顶着老爷爱妾的名头去探问一番,就算问不那人所托之事,能要来些圣品补补身体。凭她的风姿妩媚,想要把夫人比下去,得到老爷宠爱那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没想到,原以为老爷的义妹必是个富贵女子,没想到穿得如此破烂,连小翠儿都还有几件绸衫儿呢,她眼里滑过一丝不屑,脸上也收起了刚才进门时的恭谨之色。
“木夫人,不知是从哪里赶过来的?路上一定很辛苦吧?”
“谢小嫂子关心了,不辛苦,路并不远。”木艾淡淡敷衍了一句,挑了块绿豆糕拿在手里。
“自家人,妹子不必客套。”美凤语气里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木艾微微皱了下眉,心里厌烦和她周旋,于是开口说道,“天色都这么晚了,小嫂子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美凤捏着兰花指,拿了块小饼干,小口咬了一半,说道,“这饼干倒是很和我的口味,是哪里买的,我们老爷最是心疼我,哪天我和老爷说说,请到我们府来才是。”
木艾冷笑,这话听着味道不对啊,和一个客人说老爷疼她,是示威还是在暗示她身份高?
“是我一个婢女做的,倒让小嫂子见笑了。小嫂子还是说说有什么事吧?天也晚了,我还有孩子要照料。”木艾语气里带了一丝不耐。
那美凤挑挑眉,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哎呦,妹子,嫂子不过是总听老爷说起你,心下好奇,今日身体不舒服,也没参加你的接风宴,所以特意过来和妹子聊聊家常。听说妹子的宅院建得不错,也很会操持家事。不知妹子府里都做些什么营生,田里可种了什么新奇物事,若不然,这么大一个府邸,想要撑起来,可也不易啊?”
木艾没少挑了挑,心里警觉,不动声色的淡笑道,“小嫂子客气了。妹妹就是一普通寡居女子,幸得兄嫂照料,日子才过得似模似样,家里也有几间屋子遮身,也有几亩地产些粮食,无非包谷小麦两样。一年进项也勉强够个衣食穿戴之用了。”
美凤听她这么说,脸上明显有了失望之色,随即又像想起什么,说道,“只有包谷小麦吗?没有什么新蔬菜?”
“新蔬菜?”木艾做出一副疑惑之色,“小嫂子是说新鲜蔬菜吗,现在这个时节,新鲜蔬菜倒是不少,妹子家里后院就种了韭菜、菠菜几样,如果小嫂子想吃个新鲜,过几日我就让人送些来。”
美凤瞧着木艾神色不像说谎,心里就彻底失望了。不耐烦的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又说道,“那倒不必,这些东西城里到处都有卖,不必妹子送来了。不过,上次夫人从你那拿回来的圣品,老爷做主分了我一些,我吃着真是对口味,倒是想顺便问问妹子还有没有存货儿,再分嫂子一些,可好。”
木艾抬手喝了口茶水,掩去嘴角的冷笑,真是谎话连篇,先不说别的,如果肖恒真是宠爱她,做主分她蜂蜜,不可能连名字都告诉她,让她还如同外人一样,乱叫什么圣品。其次,今日她来做客,肖恒夫妻俩都没有叫这女子来见面,表示她根本上不得台面。最后,丽娘连世交长辈探问,都舍不得分人家一勺,又怎么会跟这女子分享。
轻轻放下茶杯,优雅的用帕子擦擦嘴角,木艾慢悠悠说道,“啊,原来是这件事啊,那小嫂子可要失望了,那圣品是采鲜花之精华所酿,现在已是深秋,我这里怎么可能还有呢,还等明年夏天吧,如果我再得了一定跟小嫂子送来。”
美凤以为木艾是不舍得白送她,想要些银钱。眼睛里轻蔑之色更重了,“妹子是想要些银钱吧,放心,嫂子我不会白要你的,一坛儿我副你十两银子怎么样?妹子正好来城里一次不易,也给自己添些好衣裙。”
木艾看看自己身上的麻布衣裙,又看看美凤主仆一脸的轻蔑,心里郁闷,她是图凉快,不是穷的没衣服穿好不好?这下子夏至几个丫头要笑死了,刚才她们要给她换丝绸或者轻纱的家常衣服,是她坚持要穿麻料的,没想到被人鄙视了。
“小嫂子,我实在不缺银子,就算缺银子,我也没东西卖给你啊,等明年再说吧。今日天太晚了,小嫂子早些回去歇着吧,春分送客。”木艾不明肖府内情,又懒得和这势利眼的女人闲扯下去,几句话把她打发了,起身想要回内室睡觉了。
美凤先前还以为她是在做样子,可是看她都快走进门了,这才急了起来,站起身指着木艾道,“你可想好了?我看你穷得都穿不上衣服,好心想买你的东西,也助你一些银钱度日,没想到你反倒推三阻四,如此不识抬举。”
木艾回头看她,脸色也沉了下来,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夏至离那美凤最近,看不得她用手指着自家夫人,抬手拉下她的手尽量保持礼貌的说道,“美凤姨娘,我们夫人不需要你帮助,你还是快回自己院子去吧。”说着使眼色叫春分几个过来一起拉她出去。
美凤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挥手给了夏至一个耳光,春分眼尖,及时拽了夏至一把,险险避过手掌,但还是被她的指甲在脸上刮了三道红痕,一时间屋里静得掉根儿针在地上,都能听见脆响声。
木艾的脸上青得好似能刮下二斤冰来,她的婢女,她从来都没舍得大声训过一句,如今居然叫一个小妾打了,当她太好欺负了吧。
“春分,去请舅老爷夫妇来,就说我被人打上门来了。”木艾冷声吩咐,春分应了一声,急忙去了。
那个叫做清平的丫鬟,可能是听见了动静,从耳房里跑出来,惶恐的扫了几眼厅里,连忙带着春分去了。
美凤想起自家老爷,心里有些害怕,但看了看木艾,还是装了强横的样子,硬撑着不让自己露出惧意
木艾也不理睬她,随意的从袖子里拿了个XX芦荟胶出来,让秋分帮夏至洗干净伤口,细细给她涂上一些。
不到片刻,肖恒和丽娘就带着几个丫鬟一起赶到了,衣衫有些凌乱,显然是已经睡下,又被叫了起来。
两人进门看到木艾冷着脸,她的一个丫鬟脸上有伤,而自己府上的妾室怯怯的站在一边,心里就都咯噔一下。
美凤心里盘算了好一会儿,见到肖恒来了,急忙掐了把大腿,挤出几滴眼泪,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扑进肖恒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可惜,肖恒根本不吃她这套,一把推开她,和丽娘几步走到木艾面前,问道,“妹子,这是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
木艾起身给他们行了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感觉有些不庄重,不适合在众人面前穿着,于是,笑了笑,说道,“大哥,嫂子,这件事还是换到大厅让这位美凤姨娘说吧,一来天晚,二来我身份不便,就不跟过去了。”
肖恒和丽娘也反应过来,木艾是个寡居女子,此时人又多,不适合询问此时,当下嘱咐她好好歇息,就带着人拉了美凤出去。木艾看了一眼春分她们几个,“你们也去吧,记得要把美凤姨娘说过的每个字都复述给舅老爷听。”
春分秋分冬至,伴了一脸气愤的夏至,都齐声应了,随后跟了去。
木艾转身回了内室,看看辛巴并没有被吵醒,也放了心,轻轻叹了口气,动手换了件棉布睡裙,努力排开心里的各种杂念,安然睡去。
第二日,木艾带了栓栓和辛巴在自己院里吃早饭,夏至在一边兴奋的说着昨晚的事,那美凤果然倒打一耙,说是好心来拜访木艾,看木艾穿得破旧,想要送她几件衣服,没想到木艾恼羞成怒,要撵她出去,夏至趁机会掐她,她才回了手。
完全没提要探问蔬菜和强买蜂蜜之事,丽娘和肖恒是什么人啊,精明的眼睫毛都是空的。怎么可能被她的鬼话欺骗,等到夏至和春分说出当时实情,肖恒又审了清平和小翠儿之后,派人搜了她的屋子,肖恒气得要把她乱棒打死,还是丽娘求了情才勉强改成发卖出府。
美凤没料到肖恒如此绝情,破口大骂,气得肖恒把她塞了嘴,连夜就卖了。
木艾笑了笑,心里还是有一丝悲哀,女为悦己者容,虽然美凤爱钱又势利眼,但是,她如果不是想变漂亮,想得到肖恒的宠爱,她也不会找到自己头上。叹了口气,看着屋里都是自己家里人,说道,“俗话说的好,宁为穷**,莫为富家妾。她也是可怜人,千般心思,万般算计,不过都是为了争得一人宠爱罢了。多少深宅大院里,女人们斗得昏天暗地,莫不如嫁个老实本分之人,种几亩田,生养两个孩子,日子多和乐啊。”
几个丫头听了她的话,都低下了头,心里深以为然,木艾又道,“你们几个也有十五岁了吧,今日既然说到这了,就索性说明白了,你们的婚事,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不会随便把你们配出去或者送给什么人。回去以后记得告诉郭管家,我们木仙府里再加一条规矩,女不做妾,男不纳妾。栓栓和辛巴也同样要遵守,都记住了吗?”
栓栓到底大了,懂一些男女之事,听姐姐问,就羞涩的点了点头。辛巴却半点不懂,爬到妈妈腿上,好奇的问道,“妈妈,什么是纳妾啊,为什么要纳妾啊?”
木艾懊恼的想拍脑袋,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呢,连忙夹了个小馅饼塞住了他的嘴。春分夏至秋分冬至,虽然都是贫家孩子,但是平日里也听过大户人家送婢女给人做妾的,跟着夫人这么久,知道夫人心慈宽仁,不一定会把她们送出去,但是此时听夫人如此肯定的说,不会让她们做妾,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一起跪下磕头。
不提木艾在这里立新规矩,单说,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花都里,赶在城门关闭前,刚刚进来一溜儿几十辆装得满满的大马车,看城门的小官本想按照惯例卡些酒钱,可是车队领头之人抬手晃了晃牌子,他立刻点头哈腰的马上放行了。有那好奇重的小兵嬉笑询问长官,结果别几脚踹回角落,心里正委屈外加愤恨,岂不知,他的长官心里也纳闷呢,什么巡城兵马司的令牌都用来护送车队了,车里难道是宫里应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