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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杯红酒到天明     木仙府种田纪事txt下载     木仙府种田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八十一章 高谷

    第四百八十一章高谷

    “到了城里还是买块玉佩或者小玩物吧,裁衣可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木艾回过神来,也出言反对,惹得小女儿倒在她怀里撒娇,“妈妈小看幸儿。”

    木艾无奈揽了她,赶紧安慰,“你画工好,不如就画一本看图识字的小册子,等孩子再大一大,就能用到了。”

    幸儿眼睛立时放光,这可是她极擅长的,连连说好。说干就干,收了钱匣子和账本,摆开笔墨就在小几上画起了小册子,先是动物,再是日常用物,不到一个时辰,泽城的青石砖墙远远在望,一本巴掌大小的小册子也画好了。

    幸儿献宝一般的掀了窗帘,把册子递给爹爹和哥哥们看,欧阳难得夸了一句,乐得小丫头,眼睛都笑弯了。

    一行人进了城,找了个行人问上几句,拐过两条街,就到了食为天门前,瘦猴进去通报,很快,泽城总掌柜木十二就接了出来,倒头就跪在木艾前,激动的喊道,“小的木十二,给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磕头了。”

    木十二是府里的老人,从初建府时就跟着主子一家,种稻米、新蔬菜,忠心耿耿,后来各城的铺子开起来,他就被派出来做了掌柜,一晃也有三年没有回花王城了,今日见到主子一家到来,心中的激动自然可想而知。

    木艾亲手扶了他,笑道,“十二掌柜,三年未见,开始发福了。”

    木十二脸色微红,憨憨一笑,“小苗跟着夫人几年,学了一手好厨艺,就把小的养胖了。”

    因为魏秀才考中进士后,派到这泽城属县做县令,小苗也主动请调至这里做内掌柜,一是念着与栓栓旧日的主仆情谊,二也是为了同心中钦慕的木十二就近相处。

    木艾喜欢这丫头的大胆坦白,当下就派了她过来,果然去年喜讯就送到了花王城,两个人终于喜结连理,木艾当时还赏了一百两银子,两套首饰。如今看木十二这样子,两人日子定是过得很和美。

    木十二躬身引着众人进了后院,正端着一只空箩筐从灶间走出来的小苗,立刻惊喜的扔了箩筐扑到木艾身前,跪倒哭道,“夫人,您终于来了,小苗给你磕头。”

    木艾微微皱了眉头,小苗当日在府里时,是个极有主见又稳重的丫头,就算离别两年,心中想念主子,也不至于见面就掉了眼泪,难道有什么事发生了不成?

    木十二看了看主子身后众人,连忙上前笑道,“主子到了,咱们欢喜还来不及,怎么哭了,快给主子张罗吃食茶水去,有话一会儿再跟主子说。”

    “哎,哎,夫人,是奴婢造次了,夫人快屋里请。”小苗也觉出失礼,立刻爬了起来,引着木艾一家进了东厢花厅,唤了手下的四个小丫鬟们,给留在院子里歇息的崔猛等人上点心茶水,然后亲手捡了主子们爱吃的点心摆好碟子,又冲了上好的茶叶,端进了花厅。

    木艾简单问了几句铺子的事情,就吩咐大禹道,“随十二掌柜去其它几家铺子看看,早点回来。”

    大禹起身应下,猜测妈妈定是有话要私下问询,于是借口去城中逛逛,把弟弟妹妹们也都带了出去。

    木艾给欧阳倒了杯茶,这才问道,“说吧,小苗,可是栓小姐那里有事了?”

    小苗见屋中除了主子,再无别人,这才上前两步说道,“夫人,都是奴婢没有照料好栓小姐。奴婢早想给夫人送信,可是,十二听得夫人已经到了蓉城的消息,猜到夫人要到了,所以才一直等下来。栓小姐…嗯,又有喜了。”

    “有喜?这是好事啊,不过,海子才一岁,相隔太近了些,怕是对身体有些损害。咱们铺子里的吃食和泉水都有按时送去吗?”

    “送了,夫人,奴婢每月去看一次小姐,吃食和泉水都是随车送去的。小姐来此后,前两年还好,但是这一年,高谷县里不知何时开了个…呃…花满楼,里面的花魁擅音律、诗画,长得也极为貌美,听说魏大人常去小坐,一月前我听得小姐有喜,又去送吃食,结果却见那县衙后院多了几个生面孔,问及小姐,小姐只掉眼泪,却不开口。后来还是巧月送我出门时,才悄悄告诉我,魏大人为那位花魁赎身接回了后衙,说是小姐这一胎定是个女孩,以后就要那花魁做个西席,教授琴棋书画…”

    “哐当”不等小苗说完,木艾就摔了手里的茶杯,脸色青得吓人。

    “真是好大的胆子,他娶栓栓时说过什么,都就饭吃了不成,还是觉得我离得远了,就可以欺负我妹妹,居然弄个ji女回来教导女儿,他脑子被驴踢了吧。”

    欧阳见她气得身子都在发抖,也顾不得屋里还有小苗在,连忙上前揽了她,劝道,“别生气,咱们明日就去高谷县。”

    木艾狠狠喘了几口气,又问小苗,“当初韩先生不是也跟过来了,姓魏的做出这样荒唐事,他没有出面管教。”

    “韩先生去外地探访老友了,走了有半年了。”小苗连忙答道。

    “好,没有人管教他是吧,当我妹妹没人撑腰了是吧,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花魁,敢当我外甥女的西席”木艾狠狠拍了桌子,“安排饭食,派人找大少爷他们回来,过午立刻上路”

    小苗第一次见自家夫人发这么大的火,连声应了,转身就出门去张罗饭食,打发人去报信。

    欧阳揉着木艾拍得通红的手掌,心疼得皱了眉头。

    木艾伸手紧紧抱着他的腰,白玉般的脸孔贴在他的肋下,闷闷说道,“欧阳,我是不是错了,如果当初给栓栓找个庄稼汉,买上一座宅院,几百亩田,是不是就没有这样的事了。”

    欧阳这才知道她发火是自责当初为栓栓选错了夫婿,于是宽慰道,“有院子有田,也要春种秋收吃辛苦。再说,当初她也赞成。”

    木艾沉默半晌,叹气道,“如果栓栓想和离,我就带她走,跟着咱们一起生活。”

    “好,都随你意。”

    夫妻俩商量妥当了,几个孩子也赶了回来,虽然不明白为何突然要赶路,但是一见妈妈脸色不好,也都懂事的没有发问。

    一家人吃了饭,木艾唤过木十二,交待两句,就坐上马车赶往高谷县。

    高谷县离得泽城还有一百多里路,官路又年久失修,极为难行,整整一个下午才赶出六十里,众人选了块空地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就又继续行路,终于在正午前,到了高谷县那稍显破旧的城墙前。

    七八个拄着长枪靠在漆色斑驳城门上的兵卒,正指了不远处某个挎着篮子的****说笑,突然见到有车队临近,那眼睛里爆出的光,如同饿狼见到了血肉,立刻就围了过来,高抬着下巴,用长枪拦了城门,对着骑在马上的崔猛等人,高声呼喝着,“哪里来的?赶紧给我下来,交入城税”

    崔猛皱了眉头,跳下马,问道,“其它几处城池都没有收税,怎么就你们高谷县是特例”

    那兵卒明显是个老油条了,听得他问,嗤笑一声,“对,我们高谷就是特例,我们这里的地儿就是金贵,怎么的吧,你交不交,不交就别进。”

    江湖人性子本就急,又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崔猛哪受过这气,眼睛一瞪,就想动手,却突然记起身后还有首领一家,于是只得忍了气问道,“入城税多少?”

    那兵痞子眼珠儿一转,在那马车上溜了一圈儿,张口就道,“一个人二两,马车五两”

    “你还不如去抢”崔猛也看出来了,这兵痞子是明显讹诈,那里还忍得住气,两拳上去,那兵痞子就被打了个满脸桃花开,一口血吐在地上,还带出两颗黄斑牙。

    四周本来在看热闹的兵卒立刻就围了过来,长枪齐齐举了起来,呼喝着,“殴打军卒,你们想要造反不成?”

    因为早起赶路,几个孩子都有些困倦,骑马跑了一个时辰,就都挤进车里补觉。欧阳也担心木艾心情不好,坐在车里同她讲些以前的事解闷。

    先前听得要入城税,夫妻俩以为不过几十文就打发了,却没想到崔猛几个与兵卒起了冲突。

    欧阳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木艾也掀开窗帘往外看。

    崔猛见得首领下来,想起自己刚才动手有些鲁莽,就退后了一步,说道,“首领,他们讹诈我们,入城费要几十两银子,我忍不住就动手了,这事是我惹得,我担着…”

    欧阳尚未说话,被魏秀才惹得憋了一晚气的木艾却先发了话,“打了就打了,有什么好担着的。今日见我们富贵,就讹诈银两,平日对待百姓,也定然没少盘剥他们不是要几十两银吗,行给我狠狠的打,银子扔给他们当医药费。”

    崔猛听了这话,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两只拳头立刻握紧,拿眼就去瞧自家首领。

    欧阳知道木艾这是迁怒,但是对于他来说,只要能让妻子出了气,不再冷着脸,别说几个兵痞,天王老子都打得,于是点头挥手。

第四百八十二章 姐妹重逢

    第四百八十二章姐妹重逢

    崔猛几人欢呼一声,三下五除二,打得一班兵卒哀叫连连,不到片刻,就被扔到城门两侧,眼睁睁看着马车顺利过了城门,崔猛哈哈一笑,飞身上马,抛下了两只十两的银锞子,“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警告你们最好别找后账,否则有你们后悔的”

    那些兵痞平日都作威作福习惯了,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胖揍过,各个心里恨的不行,哀叫了片刻,勉强有个伤势轻的喝骂着城门旁的店铺伙计,架了他去报信。

    再说木艾一行人径直到了县衙门前,想要找个通报的衙役都没有,崔猛因为刚刚打了人,正在兴头上,几个箭步窜上台阶,四处看了一圈儿,回来禀报,“首领,夫人,倒座房里,有几个衙役在聚赌,别处没见人影儿,大堂也没人。”

    木艾皱了眉头,县衙是一县的行政之地,居然没人守门,没人理事,可见这高谷县,已经散漫到什么样子了。

    几个孩子理好了衣衫,纷纷下了车,木艾扶着大禹的手踩着凳子最后走下,四处望了一圈儿,说道,“也不必通报了,先去后衙吧。”

    一家人穿过游廊,推开两扇半开的黑漆木门,刚要进去,就听得里面有尖锐的叫骂声传来,“你个小蹄子,别当我不知道你背后骂了我什么,今**如果不交账本,可别怪我心狠,你不是骂我从楼子里出来的吗,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楼子里的手段,保证不见血还能活活折磨死你”

    一个清亮的女声恨恨的骂道,“你打,你打,有能耐你就杀了我你个ji女贱户,狐狸精,不知道用什么下作手段迷住了我们老爷,说破大天儿你也就做个通房,居然还想妄图管家,我们夫人如果不是怀着小少爷,早就把你打出去了,还容你在这里撒野”

    “一个农家野丫头,还有脸称什么夫人老爷早嫌弃她没有才德,还没脸没皮的占着正室的位置,她啊,最好生产之时一尸两命,否则总有被休回娘家的时候。你最好识相一些,把账本和钥匙都交出来,我发发善心,到时就放了你自由身,否则别怪我把你卖到窑子,让你尝尝迎来送往的滋味”

    “闭嘴”木艾再也听不下去了,抬步迈了进去,只见院子里两个婆子,正按着一个绿衣小丫鬟跪在地上,不时伸手在她的身上拧上两下,小丫鬟因为挣扎,鬓发散乱,满脸通红,他们对面站在一个年轻女子,瓜子脸,细柳眉,高鼻朱唇,略施薄粉,一头长发绾着堕马鬓,斜插两只赤金的步摇,额间点着朱红的梅花,配上一身水蓝色的飘渺裙衫裹着的诱人身姿,当真是娇媚与清雅共存,难得人间无双佳人。

    木艾心里暗叹,这应该就是迷得魏秀才不知天高地厚的花魁了,果真有几分迷人的本钱,如果刚才不是听得她那些话,只这般看着,任谁也想不到这样清雅的美人会藏着一颗恶毒张狂的黑心。

    那蓝衣美人正骂的欢喜,突然被人打断,还以为是被金主撞破,结果扭头看去,却见那里站了一男一女两人,男子脸色冷肃,玄色的棉布衣衫,银质发冠,俊朗不凡。女子相貌娇美,白皙的面庞,因为恼怒而带了微红,一身素色的棉布衣裙,裙角处绣了几朵浅黄色芙蓉花,素雅而清丽。两人身后隐隐还站了许多人,却不知为何没有进门。

    她心里就有些犯了嘀咕,她就是选在老爷出门的清静时候才动手,怎么反倒被上门的客人撞见,晚上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功夫遮掩了。

    她上前两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是来拜访我家老爷的?为何不使人先行通报?”

    木艾嗤笑一声,半句未答,反问道,“你就是那花满楼的花魁吧?这副容貌倒是能唬住几个满脑肥油的蠢物”

    那美人被木艾一句话揭了老底,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恼怒说道,“我家老爷不在,你们改日再来吧”

    木艾张口刚要说话,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去突然发疯般的挣开两个婆子,跌跌撞撞跑过来抱住木艾的大腿,哭喊道,“夫人,奴婢是巧月啊,奴婢可把您盼来了,夫人小姐被这贱人欺负,你要给小姐做主啊。”

    巧月当初被买进府里不过一年,就跟着栓栓出嫁了,今日猛然见到自家夫人,辨认了好久才终于相信,是夫人到了,想起这些时日小姐受的罪,就像受了委屈终于见到爹娘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大声嚎哭了起来。

    木艾扶起她仔细看了看,虽然眉眼变了一些,但是确实是栓栓的丫头,就问道,“巧月,你们小姐呢,谁怎么欺负她了?”

    巧月两把抹了眼泪,一手指了那蓝衣美人和两婆子,狠狠说道,“就是他们,**楼里出来的贱人,把老爷迷得晕头转向,平日和老爷苟且行乐,气得小姐差点滑了胎,现在还要抢了账本管家。小姐已经两日没吃一口饭了,老爷都没来探望。”

    说着说着,小丫头又哭了起来。

    木艾盯着那明显有些心虚的美人,淡淡一笑,“刚才你问了吧,我忘记大队,我们不是来拜访你那老爷的,我们是你口中那乡下丫头的娘家人,所以,你倒霉了。”她把眼睛一瞪,素手一挥,“来人啊,把这美人儿绑起来,别让她跑了,一会儿还有事需要她做呢。”

    “是,夫人。”崔猛几个大声应了,顺手在旁边木架子上捡了根绳子,就要上前绑人。

    那美人这时也装不住什么清雅模样了,尖叫着躲闪,“你们大胆,我是老爷的人,你们敢动我,老爷一定会把你们下大狱…”

    木艾眼皮都没撩一下,笑盈盈吩咐巧月,“走吧,先带我去见你们小姐。”

    巧月连忙应了,带着主子一家穿过院子,开了正房旁边的两扇角门,三拐两绕,经过一块两亩大小的花园,这才到了一座小小的院落前,院里几棵桂树,一张石桌,三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两间,很是冷清。

    一个小丫鬟正端了茶水从旁边的耳房里出来,一见这么多人进了院子,脸上就是一惊,巧月上前小声说了两句,她立刻就放下茶盘,眼泪连连的过来磕头,木艾认出是巧云,就唤了一声起,然后回身对欧阳说,“我先进去看看栓栓,你带着孩子们先去歇歇吧。”

    欧阳点头,叮嘱道,“想怎么做,都随你,别把自己身子气坏了。要是打人,就吩咐崔猛他们,仔细手疼。”

    木艾心中再多气恨,听得她这般宠溺霸道,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好。”

    欧阳带了几个孩子随着巧云去偏厢小坐,木艾就迈步进了正厅,开了东侧的屋门,立刻就有一股药气扑面,她就皱了眉头,几步绕过三折的花鸟屏风,入眼处是一张半掩着床帐的雕花大床,床边有蝶戏牡丹的梳妆台,墙角高几上一只青花瓷瓶里插了两枝半蔫的百合,窗下一张罗汉榻上,织锦软枕上侧靠着一个细瘦的女子,半挽着黑亮的头发,更显脸色苍白,细眉微微皱着,眼帘垂着,嘴唇紧抿,右臂弯里紧紧护了个酣睡的孩童,白胖的小身子,朱红绸缎的小衣裤,很是可爱。

    女子好似听见脚步声,轻轻问道,“巧云,巧月还没回来吗?”

    “巧月被打死了。”木艾乍见分别几年的妹妹这般憔悴,心中疼痛难忍,又实在恨她性子软弱,连个婢女都护不住,语气里就带了些气恼。

    栓栓猛然听得答话之人不是巧云,睁开眼睛看向门口,下一刻,那双大眼里,就如同夏日最急的雨,噼里啪啦落下无数眼泪来,也顾不得臂弯里的孩子,挣扎着爬起来,就扑向榻下。

    木艾怎舍得她摔疼,上前两步扶了她,把她揽在怀里,怒骂道,“怎么病成这个样子,真是没用的丫头”

    栓栓张口想说话,可是嗓子却好似被堵了一团棉花,嘴唇哆嗦着,就是发不出声来。

    木艾掏出帕子给她擦着眼泪,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姐姐告诉过你什么,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自己受委屈,你就是这么听话的啊,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让人家欺负死了,啊?”

    栓栓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声音嘶哑而悲凉,有不甘,有绝望,有伤痛,直让随后跟进来的巧月和彩云追月也鼻子发酸,跟着湿了眼眶。

    床上的孩子被吵醒,懵懂的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睛,翻身趴下,然后扭了小屁股爬了起来,抓着娘亲的袖子也咧了嘴,巧云立刻上前抱了他在怀里哄着。

    木艾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轻拍栓栓瘦弱的肩膀,劝道,“好了,姐姐不骂你了,姐姐这不是来了吗,有天大的事,姐姐都给你担下了。”

    栓栓抱着姐姐的胳膊,用力摇着头,也不管头发是否都散了下来,嘴里只知道喊着,“姐姐,姐姐,栓栓想你…”

    木艾扶了她坐好,到底给她擦干净眼泪,呵斥道,“别哭了,都是做娘亲的人了,怎么性子还如此软?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不为别人,也要先为孩子想想。”

第四百八十三章 详情

    第四百八十三章详情

    栓栓听了这话,眼泪落得更急,哽咽道,“这孩子…生下来也没有人疼,还不如不生。”

    “说什么傻话,怎么会没人疼,你不愿意养,生下来就送给我。”木艾伸手示意巧云把海子递过来,搂着他坐在腿上,然后从空间里摘了一只水蜜桃出来,剥了皮给他抱着,孩子不知是不认生,还是本能的体会到木艾的疼爱,居然咯咯笑出声来,低头用几颗新生的小白牙努力咬着桃子,流了木艾一身的汁水,木艾也不在意,随他吃的欢喜。

    栓栓盯着儿子好半晌,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擦干净眼泪,低声说道,“姐姐…你给我做主吧,我不想和老爷过下去了。”

    “你是想和离?好,你想怎么做,姐姐都给你做主。不过,你要先跟我说说这几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有个计较。”

    栓栓垂了头,掩下眼里又要泛滥的眼泪,努力压下心里的痛楚,低声说道,“我们成亲后,一直都好,后来他中了进士,一起赶考的同窗留在翰林院,他去封到了这里做县令,品级比人家低了一级,他被奚落了两句,就有些不满,来到此地一见如此贫穷,更加灰心,时常逼着我给姐姐写信,要姐姐走走安伯候府的门路,把他调去别处,我…我不想为难姐姐,就没有写信,他心里就存了嫉恨。

    我生了海子,他也欢喜了一阵子,后来韩先生出门去访友,他没了人劝戒,就开始日日与那些乡绅们喝酒,衙门里的事务也都扔给了主薄。这还不算,半年前有个乡绅请他去了…嗯,去了那脏地方,他就迷上里面的花魁玉兰,日日都要去那里坐上大半日,吟诗作画,花钱如流水一般。我劝了他几次,他就骂我粗俗不懂才学,他无处舒意心胸,就只能在别处找个解语人了。”

    “粗俗?不懂才学?他当日娶你的时候难道不知你是农家出身,谁蒙骗他是大家闺秀了不成?后来呢?”木艾死死捏了手里的帕子,原本还以为栓栓日子过得很和美,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他虽然日日去那地方,但是却从未留宿,我虽然心里不喜,也忍着没有说话,谁让我没有才学,不懂诗画。可是,两个月前,我又怀了身孕,他借口我不能再伺候他,就花了两千两银子,把那花魁赎了回来。我找到他质问,他居然说我肚子里是个女儿,他为了女儿长大不被我教成粗野女子,特意请了那花魁回来给女儿当西席。我气怒之下,差点滑了胎,他也未曾来看过我一眼。”栓栓说着说着,眼泪还是又掉了下来,生怕姐姐生气一般,又连忙抹了下去。

    “他赎买那花魁的银子是从哪里出的?”当初,魏秀才的家当有多少,木艾可是清楚的,绝对不是能轻易拿出几千两银子那般富足。

    果然栓栓头垂的更低,轻声说道,“是姐姐给我的那些压箱银子。”

    木艾很铁不成钢的狠狠用手指点了她的脑门,气道,“当初是怎么嘱咐你的,你怎么半点没放在心里。若是有大事用了也就用了,怎么还给他拿去赎了女子回来?”

    “他说有急用,我正日日吐得难受,架不住他发脾气,就拿给他了,谁曾想…那女子进了府,两人就日日滚在一处了,白日他在的时候还好,若是他出了门,那女子就整日到我房里说些难听话,我那日让海子的奶娘撵人出去,晚上他回来就冲过来大骂,让人卖了奶娘,这些下人们害怕连累,就转了眼色,我病着,怕他把海子抱走给那女子养,就避到了这院子,原本也是打算小苗来了,让她捎信给十二掌柜,接我出去的,没想到姐姐就来了。”

    木艾听得她越讲口气越平淡,也猜出事情定然不像她说的这么简单,这两月之间她不知留了多少眼泪,受了多少委屈,如今这般样子,恐怕也是真伤了心了。

    “你既然想明白了,姐姐自然为你做主。不过海子,还有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他的血脉,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血脉?”栓栓嗤笑一声,脸色越发苍白灰暗,“他眼里只有那个会吟诗作画的女子,哪里还记得有孩子,他撵了奶娘出去,我又没有奶水,海子日夜哭闹,他都不曾来看过一眼。”

    木艾心疼海子,小小年纪也跟着受苦,轻柔的摸摸他黑亮的小头发,叹气道,“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咱们又不是养不起孩子,别说两个,就是十个,也照样能好好照料他们长大。”

    海子啃了半晌,小肚子也吃饱了,就扔了手里的满是小牙印的半个桃子,伸着小手,嘴里蹦出一个“抱”字。喜得木艾连忙给他擦了手,笑道,“呀,我们海子都会说话了,真是聪明的小子。”

    栓栓脸上也露出了喜意,抱了他在怀里,亲亲他的小脸,母子俩咯咯笑成一团。

    木艾放了心,摆好枕头,扶了她们重新躺好,说道,“你还病着,先和孩子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别的自有姐姐给你做主。几个孩子都很想你,等你醒了就让他们来看你。”

    “嗯,姐姐,谢谢你。”栓栓有了主心骨,眉头也松开了,本就病弱的身子,哭了半晌也确实疲累了,不到片刻就搂着孩子睡着了。

    木艾静静看着她们母子相偎的睡颜,心中五味陈杂,最后都化成了对那个不守承诺之人的恼怒。

    她起身出了屋子,吩咐伺候在门外的巧月,“你们夫人的嫁妆账本呢,好好理一理,这后衙里凡是你们夫人的嫁妆或者用嫁妆银子所买之物,包括奴仆都记清楚了,然后拿来给我看。”

    “是,夫人。”巧月猜到夫人是要给小姐做主和离,想起小姐这些年用嫁妆撑着整个府邸,还被老爷这般慢待,她早就看不过眼,特别是那些小厮和婆子,明明是小姐买了他们,供他们吃喝,付他们月钱,他们居然一见老爷宠爱那个贱人,就全都围上去奉承,半点儿不把小姐的命令放在眼里,今日有夫人做主,一定要给小姐好好出口恶气。她小跑着回屋拿了账本出来,摆开小算盘,噼里啪啦就算了起来。

    几个孩子刚吃了点心,一见妈妈进来就围上来,问道,“小姨身子可好?”

    木艾想着这么大的事情,也瞒不住他们,于是实话实说道,“魏县令,违背了当初成亲前立下的约定,把你们小姨气得病倒了,你们小姨要妈妈替她做主和离。”

    当初魏秀才去村里相看时,几个孩子可是都知道的,今日听得这人把小姨气病了,就都恼了起来,一叠声的喊着要去看小姨,却被木艾拦住了,“你们小姨身子不好,抱着海子刚刚睡着,你们晚一些再去看她吧。如果你们不嫌累,先帮妈妈分担几件事去。”

    “妈妈有事尽管吩咐,我们不累。”几个孩子纷纷应道。

    木艾欣慰的点头,笑道,“今晚咱们要在此留宿,明日事情办好了就带你们小姨和海子离开,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一处风景好的落脚之地。大禹和涛儿骑马出去走走,这里临近海边了,看看有没有视线开阔又避风的地方,买下或者租用都行,毕竟是要住上半年甚至更长,不能马虎。”

    “是,妈妈(姑姑)。”大禹和涛儿领了任务出了门,木艾到底不放心,又喊了一句,“记得叫上几个叔伯一起去。”

    “知道了,妈妈放心。”听得大禹的应答声远远传来,木艾才吩咐两个眼巴巴等着她分派任务的小儿子,“你们去前院,先把那花魁吊在树上,有拦着你们的人,就一起吊了。如果有兵卒来生事,拿令牌给他们看,喝退了就是。如果魏县令回来,就使人来通报。不可让他闯进这院子惊扰你小姨。”

    “是,妈妈(姑姑)。”两个小子得了这样威风的差事,大声应了,也跑了出去。

    幸儿一看就剩下她一个了,就扑到妈妈怀里闹起来,“妈妈,幸儿也要帮忙。”

    木艾拍拍小女儿的肩膀,扶她站好,指了院子角落的小灶房,说道,“你小姨好几日没吃过什么可口饭食了,你去下厨给她熬些清淡的粥,好不好?”

    “好,幸儿给小姨做蔬菜粥,那个味道清淡。”小丫头兴冲冲的带了彩云追月两个丫头也告退了。

    木艾倚在欧阳身上,想起刚刚栓栓那副憔悴样子,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欧阳轻轻拍着她的肩背,顺着她的发丝,劝道,“别气了,以后再给她们母子找个好人家。”

    “嗯,我一定要让栓栓像咱们一样,找个两情相悦的好男子。”

    “人生一世,悲苦自知,苦吃尽了,以后就都剩下甜了。”

    木艾听得他这般柔声劝慰,微微翘了嘴角,抓了他的大手亲了亲,“原来我夫君也是个口才好的,只是平日不说罢了。”

    欧阳被她夸赞的有些脸红,起身扔下一句,“我去前院看看。”

    木艾轻笑着看他走出院子,慢慢喝茶盘算着如何整治魏秀才。

第四百八十四章 狡辩

    第四百八十四章狡辩

    一杯茶尚未喝完,巧云就气喘吁吁直奔西厢而来,一进屋子,就喊道,“夫人,老爷回来了,带了好多兵卒…”

    “噤声”木艾怕她吵醒栓栓母子,连忙打断她,指了正房轻声说道,“别吵醒你们小姐,随我到前院看看吧。”

    “是,夫人。”巧月低声应了,稳了稳心神,擦去脑额前的薄汗,随在主子身后出了院门。

    主仆两人一路慢悠悠穿过花园,木艾甚至还在花圃里摘了朵百合捏在手里把玩。

    开了角门走进院子,木艾就忍不住笑了,满地跪得都是灰色衣衫的兵卒,长枪扔在身边,各个额头贴服在地上,万般的虔诚惶恐。

    欧阳正微微有些不自在的坐在一张圈椅上,身后站了辛巴和诚儿,两个小子正互相挤眉弄眼,不知在商量什么鬼主意。他

    们三人的前边则跪了一个身着宝蓝锦缎长衫的胖子,圆滚滚的一张大脸,肥肉挤得双眼都只剩下一条缝儿了,也许是躬着身子不便喘气的关系,脸色有些憋闷的涨红,额前的汗水滴答,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敢开口,只得不时瞟上一眼那不远处吊在树上的女子。

    木艾只觉惋惜,险些吐出来,印象里的魏秀才虽说不算俊朗,但也清逸温文的书生,可是两年多不见,除了那眉眼间还隐约遗留着的一丝旧貌,简直就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微微怔愣之时,辛巴已经喊出了声,“妈妈,这些人闯进院子意图犯上谋反,都砍了吧。”

    那些兵卒听得这话,立刻啰嗦成一片,心中恨不得把那几个守城门的同僚活活咬死,挨顿打就赶紧去治伤,非说什么贼寇入城,惹得他们一帮子人追到这里,才知道是场误会。人家哪是什么贼寇,明明就是动动手指就能要他们性命的大人物。具体多大他们是不知道,只是县令都跪在地上不敢啃声,他们这些小兵就更是连猜都不敢猜了。

    木艾嗔怪的瞪了小儿一眼,开口说道,“百花律法宽仁,陛下英明,你身为皇子怎可如此刻薄,莫要玩笑,不知者不罪,放了他们出去吧。”

    “是,妈妈。”辛巴原本也是吓唬这些兵卒的,听了妈妈发话,立刻撵他们出门,“都滚吧,以后睁大了眼睛巡逻值守,别贼寇抓不到,就知道欺负百姓。”

    “是,谢皇子不杀之恩。”兵卒门捡的一条性命,狂喜的磕头谢恩,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院子里瞬间清静了下来。

    欧阳走至木艾身边,微微皱眉说道,“我去县里转转,打探一下万剑山庄那边的消息。这里随你,有事就吩咐崔猛他们。”

    木艾知道他不愿意掺合别人家的琐事,也不勉强他,笑道,“早去早回。”

    欧阳点头,就要出门,辛巴和诚儿听得这几句话,笑嘻嘻嚷着要和爹爹同去,木艾嘱咐两句不要惹祸的话就送了他们一大两小出门。

    木艾扭头看看脸色越显苍白的魏秀才,笑道,“这不是魏县令吗,怎么跪在地上,自己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魏志贤扯过袖子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水,声音微带惶恐的说道,“下官高谷县县令,给亲王殿下见礼。”说完,就一连磕了三个头。

    木艾稳稳的受了,也没有伸手扶他的意思,慢慢坐到椅子上,笑道,“都说是自家人了,魏县令还这般客套做什么,倒是本王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进了你这后衙,绑了你的爱妾,魏县令不要见怪才好。”

    魏志贤听得“爱妾”两字,心里狠狠打了个哆嗦,勉强笑道,“殿下说笑了,下官这后衙,您随便安顿,只要殿下住得舒适就好。嗯,下官与结发妻互相敬爱,并不曾纳妾,玉兰是下官买回的侍婢。”

    “侍婢?”木艾眉稍一挑,瞟了一眼吊在树上的美人儿,笑道,“那就是下人了,都怪本王当年没有好好教导,栓栓这软性子一直改不了,总是狠不下心责打下人,把这些喜善登高踩低的东西惯得都没没个规矩了。本王先前一进院子就听得这侍婢在骂栓栓身前的贴身大丫鬟。这哪家的规矩,三等侍婢能随意打骂一等贴身丫鬟?当真是无法无天。来人啊”

    “在,夫人。”崔猛几人立刻上前几步,躬身应下。

    木艾一指那树下,说道,“这侍婢以下犯上,先抽三十鞭子以儆效尤。”

    吊在树上的玉兰听得这话,立刻呜呜叫唤着,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绳索,可惜,她的双手被绑住,再挣扎也不过是悬在空中晃荡两下。

    魏志贤看着崔猛已经抽出了鞭子,沾了凉水,马上就要向爱妾身上打去,心疼就盖过了恐惧,连忙喊道,“住手”

    “怎么,魏县令,心疼这侍婢了?”木艾抚着左手的指甲,极悠闲的淡淡问道。

    “不,不,亲王殿下有所不知,高谷县这里盛行教授女儿读书作画,这女子是下官赎买回来,特意给即将出世的女儿做西席的。”魏志贤心思百转,总算想出这么个借口来,毕竟木艾一行初到,也不了解高谷县的风俗习惯,就算她以后派人去打探,那些乡绅也都与自己交好,派人事先送个信,统一口径就好。

    木艾听他当真恬不知耻的说出,要ji女给女儿做西席的话,怒极反笑,“好,好你个魏县令,居然敢欺本王初到不懂实情,你当天下人都和你一般愚蠢不成,别说整个百花,就是走遍天下,也找不出请ji女当西席教授自家女儿的人家,难道想要女儿长大,也去做那娼ji不成?”

    “不,不,殿下误会了,下官只是要玉兰教授小女琴棋书画。”

    “行了,你也别费尽心思诡辩了,本王明言告诉你,今日来就是给栓栓撑腰做主的。”

    木艾从空间翻出那张议亲当日立下的契约,啪得一声拍在小几上,怒道,“你当日立下契约,只要栓栓给你们魏家生下血脉,你就终生不得纳妾。可是如今,你即将有两子傍身,居然违背契约买了这娼ji回来,你当我木仙府是好欺的不成”

    魏志贤对于当日立了什么契约,可是清清楚楚,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对府衙众人声称玉兰是西席,并不曾明言是妾室,此时正好借此狡辩,“殿下息怒,当日下官确实立契约不得纳妾,可是如今下官买回的只是个西席,并不是妾室,这府里还是只有臣妻一位主母。”

    木艾半点儿没有错过,他眼底的一丝得意和庆幸,心中更是恨极,冷笑道,“本王真是浪费口舌,跟你这么一个负心汉有何道理可讲。既然你嫌弃栓栓粗笨,不如这娼ji懂书画,栓栓也深恨你与娼ji苟且,那好,今日本王做主,为你们夫妻和离。”

    “和离”魏志贤惊叫出声,虽然他嫌弃栓栓不懂风情,不会吟诗作画,但毕竟是生有子女的发妻,而且今时今日以木仙府的势力,对他以后的仕途可谓帮助甚大,怎么能轻易丢开?

    “不,殿下息怒,下官一家和美度日,不能和离。”

    “和美?你口中的和美就是日日与**楼鬼混,扔下妻儿在家,还是任凭新欢把结发妻气得滑胎,撵走奶娘,让幼子饿得哭闹不休?亏你说的出口”木艾狠狠拍了桌子,“你既然违背契约在先,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一日,你不离也得离,这由不得你”

    魏志贤一听这话也急了,大声喊道,“殿下强行拆散下官一家,太过跋扈霸道,就不怕天下人指责”

    木艾忍不住冷笑出声,“强行?魏县令你恐怕多心了,和离是栓栓提出来的,本王只是替她传个话儿,助她脱离苦海,如此而已。”

    魏志贤半点没有想到,平日只知掉眼泪的妻子会提出和离,一时傻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

    木艾瞟了他一眼,又说道,“你们夫妻和离,栓栓除了嫁妆,其余家财都不要,孩子也还是你们魏家的血脉,只是未免他们没有亲娘在身边受苦,所以,我们要带走抚养,十八岁时再送他们到你身边认祖归宗。”

    “不行,我不和离,我要去亲口问问,这是不是她的主意…”魏志贤爬起来就想往后院跑,被崔猛几个一把抓住,半步动弹不得。

    木艾嗤笑出声,“跟你说一声是规矩,但是离不离可由不得你决定。”

    “巧云,拿笔墨来”巧云小跑着进了西厢的书房,很快拿了笔墨出来,铺在小几上,木艾亲自动笔写了两份和离书,笑道,“魏县令签上名字吧”

    “你们这是强逼休妻,犯了百花律…”魏志贤身子被制住,心中恼怒,惊慌之下把百花律都搬了出来。

    “本王自问从未以势压人,今日说不得为了妹妹,只好如此行事了。不过,有你当日立下的契约在,告到陛下那里,你也赢不了。还是签了吧,别闹到最后连官都丢了。”

    吊在树上的玉兰却是欢喜万分,就连胳膊上的坠痛也不觉难以忍受了,如果当家主母离了这里,她只要稍稍用些手段,就能摇身一变,成为这后衙的主子,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第四百八十五章 离与安

    第四百八十五章离与安

    她激动的呜呜叫了起来,急切的想要吐掉嘴里堵着的破抹布,劝解枕边人几句。

    木艾厌烦的皱了眉,喝道,“让她安静些”

    崔猛闻言,立刻两鞭子挥了过去,打得玉兰立刻变成了惨叫。

    魏志贤心疼得红了眼,伸手想要阻止,奈何被压得跪在地上不得动弹,无奈只好大叫,“我签,我签”

    木艾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更恨,待他签完名字,按了手印,立刻带着所有人回了小院。

    留下魏志贤慌忙跑去解下爱妾,搂着她回了西厢,玉兰哭诉着木艾等人是如何强行闯入,如何辱骂责打与她,末了又壮似担心的说道,“大人,你为了兰儿休妻,对以后的仕途,可会有碍?”

    魏志贤一边给她磨破的手腕上药,一边说道,“放心,有两个孩子在,那粗野****心又软,怎么也不会看着老爷我落魄,她怀着孩子,料想也走不远,等再过几月,我假意反悔去要回海哥儿,她如果回来,最好不过,如果不回来,为了保住孩子,说不得又要求那仙夫人,保我这知县卸任了,还要再高升一步。”

    “老爷英明,这样不必费银钱养孩子,又无碍仕途,最主要的是,奴家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跟在老爷身边了。老爷真是咱们百花最睿智的男子了。”

    魏志贤被捧得欢喜,抱着她的脸亲了两下,笑道,“先忍上一晚,明日他们走了,这后衙就都交给你管着了,就算以后她回来,那般软性子也管不得什么,还是要靠你打理。”

    玉兰就在等这句话呢,终于听得他如此说,立刻心花怒放,加倍奉承不提。

    晚饭前,欧阳和几个孩子都赶了回来,大禹和涛儿找了些本地人询问,打探到二十里外有一处避风的山弯,两人骑马亲去探看,发现那是一处面南的小山坳,三面环山,只一处对外,正是一片浅滩,海浪和缓,极适合小住。

    众人听了都很是欢喜,正好栓栓醒来吃了半碗米粥,气色也好,几个孩子进去见了礼,白胖可爱的海子立刻博得了所有兄姐的喜爱,辛巴抱着他骑在脖子上满屋飞跑,乐得胖小子咯咯笑个不停。

    木艾拍拍栓栓细瘦的双手,拿了那一张和离文书递给她,“这文书我那里留了一份,防备你这份万一放丢了,到时有什么差错,你把这份收好了,以后你就自由了。”

    栓栓看着上面的魏志贤三字,眼泪又流了下来。木艾也不劝她,撵了几个孩子带着海子去大厅玩,然后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色,一家人连同栓栓母子吃了个饱足。

    第二日一早,巧云巧月拾掇好了栓栓母子的衣物细软,就开始带着崔猛几人,拿着账本,四处搬抬大的物件儿。

    魏志贤正与玉兰坐在西厢房里挥毫泼墨,却被巧月敲开了房门,捡下桌上的杂物,就开始往外搬这张杉木雕花方桌。

    魏志贤一手执着毛笔,惊怒问道,“为何搬我书桌儿?”

    巧月翻开手里的账本,脆声说道,“县令老爷,这张桌子是初搬来此地后,我们小姐用嫁妆银子在程记木器店买的,用银八十三两,奴婢这里都记得清清楚楚,如今我们小姐与老爷已经和离,这用嫁妆银子所买的物件儿当然要带走。”

    魏志贤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摔了出去,“我做官两年的俸禄,难道连个桌子都没买下”

    巧月瞟了一眼同样满脸怒色的玉兰,冷冷一笑,“县令老爷不提醒,奴婢还真就混忘了,我们小姐说了,老爷的县令俸禄,每月八十两,两年共计一千九百二十两,正好都给老爷拿去赎买了美人儿回来,她另外添的那八十两,就不必老爷还了,当是送老爷纳妾的贺礼了。”

    说完,她也不理会魏志贤青红交错的脸色,笑盈盈对崔猛说道,“崔大哥,夫人和小姐们着急上路,咱们还是快些吧,正房那里还有许多物件儿要搬。夫人说了,这些物件儿虽然拿去也嫌脏不能给小姐和小少爷用,但是劈了当柴烧也是好的。”

    崔猛几人应着,双手一较力,轻松搬了书桌就出了门,留下脸色铁青的魏志贤,被玉兰死死拉住。

    不到一个时辰,三进院子就搬的空了大半,巧云禀报可要雇车拉行李,木艾正抱了海子在院子里闲走,闻言心念一动,就都收进了空间。

    巧云大喜,又唤了两个人牙子来,把哭啼的十几个丫鬟婆子小厮,卖了个干干净净,得了二百两银。

    木艾见诸事齐备,就吩咐两个小丫头进屋扶了栓栓,她亲手抱了海子,一行人穿过花园,直奔前院,上了马车,出城而去。

    前院府衙里的几个衙役,本来听得后院吵闹,还想进去看看讨好好,结果却被一个老衙役拉住劝了几句,也就各自去找乐子了。

    铁打的县衙,流水的县令。不管谁做县令,他们都是衙役,何苦给自己找那麻烦,万一惹得贵人们迁怒,岂不是也要跟着倒霉。

    魏志贤转了几进院子,看着如同水洗一般的后衙,当真是欲哭无泪。玉兰却反而很是欢喜,本来她就打算在掌事之后把家用之物都换成新的,这样倒省了她的功夫。至于银钱她可不担心,魏志贤这半年只在她身上就花了不下一千两银,就算不是大富之家的子弟,也不至于太过穷困。

    木艾一行人顺着官路行了二十里,又转下小路,路过两处小渔村,那村中的石屋,以及海边停靠的小舢板,四处交织晾晒的渔网及海鱼干,奔跑玩耍的孩童,都让众人很是新奇。

    又行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大禹和涛儿所寻得的好地方。

    果然,这是一处难得的清静之处,小山谷不大,成双臂合抱之势,山坡上是郁郁葱葱的草木,偶有金黄色的野花开成了片,远远看去就如同片片金色的云朵。前面的海滩上细纱也不是普通的土黄色,而是难得的银白色,踩在上面簌簌作响,很是柔软,海水因为不远处两片礁石带的缓冲,没有半点狂躁,慢慢拍打着海岸,极是乖巧安静,映衬着蓝天白云,如画般美好。

    大禹和涛儿昨日已经来过,幸儿和辛巴诚儿却是第一次见到大海,尚且挨近海边就跳下马去,大声呼喝,欢喜手舞足蹈。

    木艾吩咐崔猛几人留下照料,就先行进了山谷,移出别墅和木屋,先安顿疲累的栓栓母子住了客房,整理行李细软。

    这才与欧阳牵着手把四周都逛了一遍,最后也跑去海边与几个孩子泼水嬉闹,玩得不亦乐乎。

    欧阳生怕有外人出现,把妻子女儿光裸的脚踝看去,站在岸边四处张望,却被木艾联合几个孩子把他拉下了水,泼得一身湿,一家人嬉闹在一起,海风吹得他们的笑声四散,当真是人间难得好时节…

    第二日早起,木艾带着几个小丫鬟烤制了一些点心,装好盒子给孩子们带上,吩咐他们去四五里外的小渔村拜访。

    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一家人要在次小住,说不得有事要麻烦这些渔民指点,先施以善意很重要。果然,将近中午时分,几个孩子才拎了六七条海鱼,和一些鱼干、海带之类的吃食回来,笑言渔民们多友善淳朴。还嚷着第二日要同渔民们出海捕鱼,木艾立刻拦下了,几个孩子都是旱鸭子,半点儿不会凫水,当真下海,万一有些风浪,翻了船,岂不是危险。

    几个孩子闻言都有些失望,大禹和涛儿还罢了,知道妈妈是为他们好,辛巴和诚儿就没那么听话,木艾见他们互相打着眼色,担心他们私下跑去,只好哄劝他们。这几日先把凫水练好,然后买条大船回来,就允他们下海去捕鱼。几个孩子这才重新展露了欢颜,商量着打探那里有造船坞,买条多大的船。

    不提木艾一家如何安顿,只说高谷县衙里,玉兰终于掌得后衙大权,虽说除了两个衙役家的婆娘听差,但也让她欢喜的夜不成眠,伺候着魏志贤睡了,就开始盘算起了要添置的物件。

    第二日一早她先数出私房钱,唤了人牙子来,买了不下十个丫鬟小厮,藏好了他们的卖身契,自觉有了班底儿,心中得意,就带了人手去各个铺子里转了一遍,添置了一应居家用物,摆件儿和绸缎首饰,买得是心满意足。各个商家因为以前县衙后院每月底都会派人把欠账结清,所以,互相议论上两句,县令宠爱这美妾,当真舍得花银子之类的话,把账目记清也就罢了。

    魏志贤看着院子恢复了往日的装扮,甚至更加富丽堂皇,还以为是爱妾自掏了腰包,他平日以读书人自居,又有栓栓操持,从未过问家用一事,也就没有当回事,反倒日夜与爱妾欢歌笑语,直到三日后月底之时,有一木器铺子的掌柜盘账,见县衙赊欠了一千多两银子的物件儿没有付钱,心中不安,有心探问一二。

第四百八十六章 要债上门

    第四百八十六章要债上门

    那掌柜的也是个乖觉的,生怕惹得县令一家动怒,以后失了这桩生意,于是,就使了二两银子在家小酒馆里请了前衙一个相熟的衙役小坐。

    结果那衙役酒至半酣,却说道,“掌柜的,我看你这次可要赔本了,你道我们那县衙后院,现在谁做主,是那花满楼的花魁啊。我们老爷为了她把家世极贵的夫人都休了,三日前,人家娘家来了人,把夫人和小少爷都接走了。”

    那掌柜的一听,连忙问道,“你们夫人的娘家人是哪家,怎么就轻易舍了县令女婿?”

    那衙役嗤笑一声,四处望望无人,就拉了他低声道,“前些日子,城门口武老2他们被打的满地找牙,你听过吧?”

    “听过,难道与这事有什么关联不成?”

    “当然有,武老2他们就是被县令夫人的娘家人打的,后来守城司那班人上门抓人,差点被砍了头,吓得屁滚尿流跑出去了。你当县令夫人那娘家人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王兄弟,咱哥俩这么多年交情了,你怎么能瞒着老哥,老哥那生意还有一千两银子的岔头呢,你怎么忍心老哥心急,快跟老哥说说。”

    王衙役见掌柜的着急,得意的又抿了一口酒,越发神秘的笑道,“那好,兄弟就告诉你,我听守城司里的一个熟人说,当日,县令夫人那娘家人持的是百花通行的金牌,而且好似还有个皇子在里面。你说这身份金贵不金贵?这可是皇子啊…哎,李掌柜,你怎么走了…”

    不等那衙役显摆完,被这天大的消息惊得跌了杯子的李掌柜就一溜烟的跑没了踪影。

    李掌柜能从一个小伙计爬上掌柜的位置,靠得就是头脑精明和比常人更加敏锐的心思,今日听得这样的消息,他直觉里就是立刻报给主家知道。

    他的主家是这高谷县里最大的商家罗家,罗老爷平日也没少往县衙送礼,时常还要在自家花园请一群书生,捧着魏志贤吟诗作画,附庸风雅,讨他欢心。

    今日听得掌柜带来这样的消息,再把前些时日在别城听得的传言一归拢,立刻惊得跳起三尺高,不必说,整个百花只有一个皇子在外游走,而那被皇子叫做妈**女子,一定就是闻名百花的仙夫人了。这魏县令居然休弃了仙夫人的妹子,他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这可是别人向攀都攀不上的高枝儿看样子,再有几月任期一到,他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这罗老板也是个生性谨慎的,虽然心中猜中,还是派人快马去丰城打探,不过四日,打探之人就带回了消息,果然,那魏县令不过是个穷书生,背后全靠夫人娘家势力支撑,才没人敢动他,这一把夫人休弃,恐怕以后再难为官。

    罗老板立刻联合了众多相熟的商家小聚,把这消息一说,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互相一通气,才知县令那爱妾在他们各处都欠了账,简单笼一笼,居然有四千两之多。再一想这魏志贤没有了夫人撑腰,以后还不还得起真不好说,众人心里就都犯了嘀咕,一个小县城的商铺,一年的利润也不过就几百两银子,这般生生打了水漂,谁也舍不得,于是纷纷要上门去。

    魏志贤正同爱妾放了桌子在花园里作画玩笑,听得使唤婆子来报,说是众多商贾来访,他还恼恨他们不会赶时候,打扰了自己的雅兴,待到得前厅,客套几句过后,众人就说起铺子周转不灵,小本生意等语,魏志贤初始还以为他们是上门借银钱,待得知道是玉兰在人家铺子赊欠了四千两的货品,就有些脸上挂不住了,有心发怒,又觉理亏,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于是他一边暗暗恨着他们损了自己颜面,一边甩了袖子去找玉兰拿银子,玉兰正对镜梳妆,为难与是插玉钗好是金簪好,一见他进来,就撒娇凑上前献媚。

    魏志贤被爱妾服侍讨好,心气就平了一些,喝得半杯茶,说道,“前些时**在各家商铺赊欠的物件儿,人家老板上门来讨账了,你快把家用银子拿出来,把账平了,以后再不与这些满身铜臭之人交往。”

    玉兰愕然,问道,“老爷怎么冲我要家用银子,家用的账本和银两难道不在你处?我这几日见老爷忙碌,不忍烦扰老爷,都是拿得私房买办后衙日用米粮。”

    魏志贤这才着了慌,想起平日这些都是栓栓在打理,他们夫妻和离,他并不曾见得账本和存银,于是立刻携了玉兰奔去花园角落的小院。

    果然在内室桌上发现一本账册,一寸厚的本子,却只写了一页,“魏志贤,家产四千,大考开销一千,送得座师谢礼一千,花王行至高谷所费一千,两年送至上司贺礼一千,两年俸禄买花魁一名,尽数用尽。现存银,无。”

    魏志贤看得那末尾大大的“无”字,只觉它变成了一只大铁锤,直往他的脑门上重重落下,砸得他眼前金星四散,站立不稳。气恨之下,挥手把屋中的杯盏、花瓶,统统摔得粉碎。

    玉兰以为他是为暂时手中没有存银恼怒,上前装了贤惠劝慰道,“老爷息怒,妾身这里还有些私房,暂时也够咱们二人花用,明日再派得力人手回老家去取就是了,正好也与老太爷老夫人说知和离一事,免得他们被蒙骗,把家财所托非人。”

    她这话明是劝慰,实是生怕家产都被栓栓的两个孩子所得,她以后生出的孩子分不到半分。但是魏志贤此时正为突然变成穷光蛋,负债几千两而恼怒,哪听得出她这小心思,“什么老家,我爹娘早已去世,去哪里要得银钱。”说罢,他想起这几年所用所食全是栓栓的嫁妆银子,非但不感激悔恨,反倒只觉是栓栓为了今日埋的后招,心中恨极,“这可恶的粗野婆娘,居然败光了我的家财。”

    玉兰在旁边一时还不能相信,魏志贤堂堂新科进士,一县之首,居然半分家财也没有,怔愣不知如何开口。

    正这时,有小丫鬟来催促,前厅那些商贾已经等得不耐。魏志贤满地转了两圈,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出去敷衍两句,言道过两日就派人去结账,把一众商贾撵了出去。

    第二日,魏志贤就派了人四处打探木艾一行人的下落,日落之时,终于得了消息,知道他们走得不远,就安了心,写了一封遣词极为愤慨的书信送去给栓栓,责令她把败光的家财送回。

    可惜,木艾根本没让栓栓看到那封信,直接交给丫鬟们送到厨下引火用了。

    魏志贤等不到栓栓回信送银,就大着胆子亲自上门,未曾靠近山谷五里,就被崔猛几人拦住,一刀割在驾车的马屁股上,惊得枣红马狂飙而去,把个魏志贤颠得如同皮球一般,在车厢里上下翻飞,好不容易被衙役们救下,全身青紫,肿得又胖了三圈儿。

    他躲在后衙将养几日,未曾想出什么好办法,众家商铺已经等不下去了,聚集了伙计站在衙门前擂鼓告状,被一众县民看见,都道难得有此热闹,不到半个时辰就聚了几千人。

    魏志贤无奈,派了小厮请了众人进来,言及手中无钱,让他们把那些没用过几日的物件再收回店里。众人虽然恼怒,但也怕半分银子都收不回,于是痛快的搬了各自铺子卖出的物件回去,一时间三进院子又变成了空空模样。

    但是,即便如此,还有一家首饰店的老板和一家绸缎庄的老板不曾被打发走,因为玉兰把买回的绸缎都做了衣裙,首饰也死活抱着不肯送回。

    魏志贤只得劝了两人回去,想着明日把奴仆卖了还了绸缎钱,再劝得玉兰把首饰还回,彻底还清了欠债,待得三月后发了年底俸银,就好过了。

    第二日卖了奴仆,玉兰就整治了一桌酒席,极尽温柔之能事,温柔解语劝慰,又为自己昨日不懂事道歉,惹得魏志贤直叹,虽然万般不如意,所幸还有知心佳人相伴。

    可惜,他喝了不到三杯就倒在桌上酣睡不醒,玉兰翻出她怀里卖奴仆所得的二百两银票,连同家里所有细软首饰打成一只大包,扮成丫鬟模样,从后门悄悄离开,雇车直奔白露城而去。

    却不想半路被一直盯着县衙的瘦猴和憨牛拦下,提脚卖了她到管束最苛刻的下等窑子,所得银两及那些细软也送给了穷困人家。

    魏志贤平日不喜理事,后衙的仆从又被卖了个干净,所以,他直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四处找不到爱妾,又见屋中杂乱,才明白过来,跳着脚的指天骂地,却也毫无办法。

    最后只好找了几个衙役,除了他所住的屋子,其余用物全都拉去当铺,好不容易换回四百两银,勉强打发了首饰铺子和绸缎庄掌柜。

    至此,整个高谷县人人皆知,县令是个穷光蛋,几月后也必定不能连任,越发无人愿意搭理他,但凡衙门里派人上门,皆要现银才肯买卖。常让魏志贤恨极大骂,却也不得不典当几件绸缎衣衫和玉佩等饰物换银度日。

    三月后,他的俸禄银子终于发下,却也到了任期,一个“差”字官评,让他丢了官职,上门求见妻儿不成,一路回了花王城,靠教授蒙童,清平度日,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海边小居

    第四百八十七章海边小居

    木艾一家在海边不过住了三日,孔喜等人就带着车队找了过来,众人给主子一家见了礼,几个孩子就带了各自分别许久的小厮,出门去玩耍。

    小安几个丫鬟离开主子身边许久,终于见到主子,欢喜不尽,片刻也不愿歇息,立刻接过了整个别墅的整理和厨房等差事,让彩云追月和巧云巧月轻松许多。

    孔喜等人原本在南疆附近戍过边,曾耳闻有人在海里凫水时被大鱼拖走,此时听得几个小主子要下海学凫水,连忙快马跑去县里,买回成捆的新渔网,找了一块水流最缓之处,用削尖的木桩固定,扯起渔网,圈了一块安全之地,尽管这样还不放心,一定要再派两人站在岸边值守。

    木艾看了虽觉有些过于小题大做,可也没拦着。毕竟前世那大白鲨的电影,实在太过惊秫。这样的浅滩,鲨鱼倒是不可能上来,但是这个时空原本就有许多奇特之处,难保有什么奇怪生物,威胁孩子们的性命,她可不想冒险。

    几个孩子连同各自小厮总共十几个,互相打了赌,憋着劲的学起了凫水,恨不得除了吃饭之外,时时泡在水里才好,不到两日功夫就各个泡得身上皮肤起了皱褶,脸膛也晒得黑了起来。

    幸儿虽然羡慕,但是也知她一个女孩子,不能下海同哥哥们一起玩耍,就有些蔫蔫不乐。

    欧阳虽然不多言,疼爱几个孩子的架势,却更胜木艾,带着崔猛几个,在别墅后挖了两丈宽窄,五尺深的大池子,四壁及池底都砌上青砖,灌入海水。池子上面甚至还搭了木架,担心油毡不透气,就要木艾种了些葡萄在四边,碧绿的葡萄藤蔓、叶子,及一串串小葡萄,密密麻麻的遮住了阳光,也遮住了外人的探视,就如一个小小的绿色碉堡。

    幸儿抱着爹爹的胳膊欢呼,嚷着晚上要做两个好菜谢爹爹,木艾想起她那不成熟的炒菜手艺,生怕夫君吃坏肚子,连忙劝着女儿改成最拿手的熬粥。

    栓栓离了那县衙后院,每日有姐姐和几个孩子陪着说笑,吃食也精致,气色越来越好,自觉身上也有了力气,就走出屋子,坐在葡萄藤下,一边绣着小鞋子小肚兜,一边笑嘻嘻看着姐姐带着幸儿和彩云追月在池子里扑腾。

    海子不甘示弱,扭着小身子常往池子边上爬,木艾就翻了大澡盆出来,盛了大半下泉水,把他放在里面泡着,胖小子双手拍着水,咯咯笑得老远就能听到。

    如此不过几日,几个孩子都学会了凫水,大禹和涛儿就背了背包,骑马把周边百里内的村庄和镇子都走了一遍,盘算着有什么办法,改变一下当地的贫苦状况。顺便找寻大的船坞,看看能不能造一条大船,以备一家人出海去游玩。

    辛巴和诚儿两个带着丰收雨顺、肖方肖圆几个整日往渔村跑,跟着那些渔村孩子们四处捞海带,钓海鱼,当然最多的还是坐了人家的渔船在海滩近处划上几下过过瘾。

    渔民们都是祖祖辈辈长居与此的,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从几个孩子的穿着和送到家里的礼盒上都猜到他们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原本还有些惶恐,后来见孩子们对长辈很是尊敬,与自家的孩子相处也好,也就放了心。有时到了饭食,还张罗了家里的好吃食,留他们吃饭。

    那些鱼片粥、鱼汤、烤鱼、煎鱼,渔民们都是吃惯,甚至吃得厌烦,几个孩子却很新奇,家里虽然也曾经做过,只是过于精细,不如渔家这般原汁原味,于是就叨扰了几顿。

    木艾知道渔民们日子都过的不富裕,怎好让孩子抢人家那点儿口粮,于是就常让他们领了渔村的孩子们回来玩耍,点心和水果随便他们吃,偶尔借口要他们帮忙拔个草,或者捞几篮新鲜海带,然后就送几尺棉布、几斤稻米作为报酬,让他们带回去。

    最初,渔民们还会上门退还,但是远远见了别墅的样子,就慌忙跪下磕头,然后退开,任凭护卫和丫鬟们劝说,也不肯上前,直说他们身份卑贱,不能踩脏了仙人的住处。

    听得众人都是好笑,不过,以后再送些东西过去,渔民们倒是恭敬欢喜的接了。

    这一日晚饭后,欧阳把海子扛在脖颈上,一手牵了木艾,带着全家去海边散步。

    被晚霞染成火红色的海面,偶有海鸥飞过,发出清脆的鸣叫,夕阳照得一家人的身影长长拖在沙滩上,亲密而和乐。

    辛巴诚儿幸儿三个小的,嬉闹的跑在前面,大禹和涛儿则陪在爹爹妈妈身边,说起他们这几日的见闻,大禹道,“妈妈,这海边一带,渔民们生活太过困苦,有些人家的孩子都七八岁了,还光着身子,没有衣裤穿,更别提读书识字了。”

    涛儿也道,“我和禹弟走了七八个村庄,没有一个有学堂的。只在镇子里见了一两家,也不过二十几个学童。按理这些渔民,从海里捞起的珊瑚或者珍珠之类都是很值钱的,就是每月捞上一两样,也够一家吃用,不至如此困苦。”

    木艾蹲身捡起脚下的一只暗红色的贝壳,抚去上面的泥沙,递给海子把玩儿,问道,“那你们可找到了原因?”

    “应该算是找到了,镇子和县城里都有收购这些物件儿的店铺,但是店家眼光短浅,开价太低,盘剥太重,一只拇指大小的珍珠在咱们花王城能卖到五两银,如果镶在银簪或者金钗上,又会高出几番,但是在这里渔民们只能卖得几十文钱。”

    大禹说完,涛儿也接口说道,“过低的收购价,使得渔民们懒于冒着风险打捞,还不如一船海鱼卖的价格更高。”

    “你们是想在这里开个铺子高价收购?”木艾笑问。

    涛儿摇头,“我们想开个作坊,高价收购珍珠和珊瑚等物,制成摆件儿或者首饰,再运回北方售卖,这样,这里的百姓除了下海打捞,还多了个做工的机会。”

    “然后再开个半工半读的学堂,上午教授孩子们读书识字,下午就在作坊里做工。”

    木艾听得两个孩子考虑的如此周到,笑着拍了他们的肩膀,赞道,“这办法不错,盈利甚厚,也能让本地百姓改善生活状况,可以一试。”

    大禹和涛儿得了妈**赞赏,立刻觉得心里有了底气,同时笑开了脸。

    “你们打算把作坊开在哪里?”木艾问了一句,抬眼见海子玩了一会儿,就要把贝壳塞到嘴里咬,连忙伸手抢了下来,从空间里摘了个苹果塞给他啃着。

    大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和幸儿的老家在这附近,我想过几日回去看看,如果合适,想建在那里,也带着乡亲们多赚些银钱。而且我听人说,挨近白露城还有处船场,我们也想去问问能不能造艘大船。”

    “老家?”木艾猛然想起,以前答应过两个孩子,要陪他们回家乡看看,祭拜他们的父母,这一阵子一件事连着一件事,倒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于是立刻说道,“怎么能让你们单独回去,我和你们爹爹也要去拜祭一下,正巧这里海滩浅,也停不得大船,咱们就往北走走,找处好地方建个小码头,方便出海。回去准备一下,后日咱们就上路。”

    大禹离开家逃难时,已经十岁了,记得事情比幸儿要清楚许多,这么多年虽然随在妈妈身边,过得很好,但是时时还是会想起儿时,特别是父母当日为救他们兄妹,被大水冲走,尸体都无处可寻,他们为了活命随着灾民北下,也没有给父母建座衣冠冢,心里一直愧疚。此时听说,妈妈和爹爹要带着全家陪他们回乡祭拜,心中感激万分,就红了眼眶,低头行礼。

    日头落了山,一家几口回了山谷,各自安睡,第二日就收拾了行李,送了稻米和水果给渔民们做别礼,然后轻装上路。

    虽然木艾让人拦了魏志贤上门,但是栓栓还是隐约知道一些,对于迁去更远之地,很是赞同,一路向北,脸上的喜色都没退下过。

    高谷本就在泽城与白露城中间,再向北行了不过两日,正午之时就到了临近白露城不到八十里的小镇子,百里铺。

    陆云快马去了白露城给总管铺子的木六和夏至送信,众人则一路穿过镇子,又行了十几里,远远望见了那座四五十户人家的小村子。

    村庄背靠着一座小山头,山上没有高大茂密的树林,只有低矮的灌木丛零星散落,村庄前面则是一条大河,丰沛的河水汹涌而过,撞击得河中那座小石桥,摇摇欲坠,好似随时要倒塌一般,想来,当年就是这条河水泛滥,才掠去了大禹幸儿父母的性命。

    木艾看看天色,已经未时末,就吩咐孔喜,找个隐蔽安静之处扎营。孔喜应了,四下打量,最后赶着马车下了小路,隐在一片茂密的杉木林之后。

第四百八十八章 归乡

    第四百八十八章归乡

    木艾移了别墅和木屋出来,众人中午忙着赶路,只吃了些点心垫肚子,小安几个忙碌着熬了粥,烙了馅饼,炒了清淡的小菜,分了一小份儿,叫巧云巧月伺候着略显疲惫的栓栓吃了。

    木艾一家团团围坐,孔喜等与丫鬟们一桌儿,也都吃了起来。

    大禹惦记着家乡就在眼前,归心似箭,只喝了半碗粥就吃不下了,幸儿倒是吃了两个馅饼,笑嘻嘻的问道,“妈妈,我和哥哥晚上回来睡啊?”

    木艾爱怜的为她理理头发,笑道,“一会儿你和哥哥换身粗布衣裳再走,到了那里,行事说话都听哥哥的,你只负责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少说话。懂吗?”

    幸儿摇摇头,疑惑的问道,“妈妈,为什么要换粗布衣衫?”

    “因为,你在富贵的时候,身边有很多人关心你,但是不容易区分谁是真心,谁是为了谋利?可是,你穷困潦倒的时候,伸手帮助你的,却一定是真朋友,明白吗?”

    幸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大禹眼里却明显有些了悟。

    辛巴和诚儿放下饭碗,笑道,“妈妈,我们也要跟哥哥妹妹去。”

    木艾抬手赏了他们每人一个爆栗子,笑道,“别跟着瞎掺和,今日先让哥哥妹妹去,你们明日同妈妈一起进村。”

    两个小子吐吐舌头,不甘不愿应了。

    大禹和幸儿上楼换了套半旧的粗布衣衫下来,头上也去了金银发冠,换了简单的布巾丝带,如果不细看里面中衣的质地,以及脖颈、手脚的细嫩皮肤,倒也有几分贫困之家子弟的样子。

    木艾拉着他们笑吟吟看了看,又吩咐小安在他们的背包里,各装了一套锦缎衣衫、配饰以及几块顶饿的点心和几十两碎银,这才亲手给他们背上背包,送了他们出门。

    两兄妹行了礼,就大步绕出树林,直奔小村而去。

    木艾倚在欧阳身上,轻叹一口气,“虽说想要孩子们体会人情冷暖,但还是希望这一村人能对得起他们一片惦记之心。”

    欧阳握了她的手,劝慰道,“放心,不管如何,他们不是还有你这母亲在。”

    木艾扑哧一笑,嗔怪道,“怎么,只有我这母亲,你就不是他们爹爹了?”

    “当然是。”欧阳应着,揽了她回屋。

    大禹带着幸儿两人,转出树林,上了石桥,一路疾走,很快就到了村头儿。十月正是稻米收好,第二茬嫩稻秧栽完的农闲时候,十几个农人坐在村头的大槐树下闲谈,河边的百十亩稻田上,蒙蒙一片新绿,恍然间仿佛让人看到了过几月就会有金黄稻穗随风翻涌一般,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对于不时跑到跟前打闹的孩子也不呵斥,反倒揽到身边拍拍头,难得亲昵而宠爱。

    偶有一老汉抬头看向村外,惊奇说道,“咦,村里来客了。”

    众人闻声看去,果然,稻田中间那条小路上,行来两个少年少女,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青色粗布衣衫,方巾缠发,温和而稳重。少女十岁左右,草绿色的粗布衣裙,两根丝带帮了双丫鬓,俏皮而娇美,两人且行且走,脸上略带悲伤,不时指着路边的田地或者垂柳说着什么。

    很快两人到了近前,那少年当先给众人行礼,说道,“众位乡亲,小子欧阳禹给大伙见礼了。”

    农人们虽然见他穿着普通,但却也是读书人打扮,连忙起身回礼,其中年纪最大的老汉,开口问道,“小哥儿不必多礼,你们这是来我们南平村探亲的?”

    “南平村?”大禹一愣,四下望了望,确实与记忆中的家乡一样,并不曾走错,于是问道,“这位老丈,这里不是云家村吗?”

    那老丈听了这话,脸色一黯,半晌没有答话,还是旁边一个中年人,笑道,“小哥儿有所不知,原本这里确实叫云家村,但是五年前发了水灾,这村子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我们都是后搬来的,大伙都盼着平安度日,就把村名改成南平村了。”

    幸儿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些农人盼着平安的心愿是好的,可这名字取的却不好,南平?谐音“难平”,岂不是难有平安之时?

    大禹回身瞪了妹妹一眼,又问道,“那众位乡亲可知,这村里还有哪户人家是原来的住户,小子有些旧事想要探问一二。”

    这时,那老汉开口说话了,“小哥儿有事就问我吧,一场大水,这村里乡亲没了大半,只剩不多几家,你要找谁家就说吧。”

    大禹面上露了喜色,连忙问道,“老丈,您可知道原本住在村东的欧阳先生家,不知他们家里可还有人在?”

    “欧阳先生?”老汉想起他刚才自报名字为欧阳禹,立刻眼睛睁得老大,惊喜问道,“你可是禹娃?”

    大禹乍一听得儿时的乳名,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连声答道,“我是禹娃,不知老丈是…”

    “禹娃,我是村南烧炭的老郑大叔啊,我们家狗剩子还跟你打过架,你不认识大叔了?”老汉激动的胡子都抖了起来。

    大禹恍然大悟,仔细分辨了半晌,在老汉脸上终于找到了一些旧日的回忆,于是同样激动的上前抓了老汉的手,惊喜喊道,“真是郑大叔大叔,几年不见,你怎么见老许多,狗剩子呢,还好吗?”

    老郑大叔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子,叹气道,“你这傻娃,大水一过,这村里只活了几个人,狗剩子和他娘也都去了。”

    大禹急声问道,“大叔,我爹娘呢,可有消息?”

    老郑大叔手下一紧,张了张嘴,心下不忍,但还是说了实话,“你爹娘都没了,不过你二叔倒是还活着。他给你爹娘在东山立了衣冠冢,你家那十亩水田,他也种着呢。”

    大禹哪里关心那水田之事,听得父母确实去世了,再没有半点侥幸,那眼泪就忍不住了,噼里啪啦得掉了下来,幸儿虽然当年太过年幼,但是孩子对于血脉亲情,总有些莫名的眷恋遗留在心底深处,此时听得亲身父母不在了,心头疼痛,抱着哥哥的胳膊也哭了起来。

    众农人跟着唏嘘出声,前几年大水过后,常有原本村人的亲朋找上门来痛哭,这一两年就少了,没想到今日又撞见一次。

    老郑大叔拍着两个孩子的背,觉得那衣衫布料很是粗粝,想着当年欧阳家有水田十亩,吃穿不愁,欧阳先生教授学童很是尽心,极得村人尊敬,两个孩子也是宝贝疙瘩一般,没想到一场大水,流落他乡,只看这衣衫,也知他们这几年一定过得极困苦,心疼之下,连连劝慰道,“别哭了,禹娃,幸丫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爹爹还有十亩水田在你们二叔那儿,等你们接过来,不出几年,日子就好过了,娶亲生子,把你们欧阳家的香火续起来。”

    大禹好不容易止了眼泪,道谢,“谢谢大叔相劝,我和妹妹想去看看二叔一家,大叔给我们指指路吧,待明日,我和妹妹再上门拜访大叔。”

    老郑大叔点头,说道,“好,好,先去你们二叔家。”说完,他想起那欧阳老2的脾性,还有他那婆娘的声名,沉吟片刻,又说道,“还是大叔带你们去吧,你二叔家有些远。”说完,他又对一众农人喊道,“大伙无事就一起去凑凑热闹啊。”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就齐声说好,连同那些玩耍的小童,浩浩荡荡直奔村东唯一一栋瓦房而去。

    大禹看着越来越近的院子,强忍着眼泪,扭头去看老郑大叔,疑惑他为何要说二叔家难找,明明二叔现在住的院子,就是他家原来的住处。

    老郑大叔拍拍他的肩,低声说道,“放心,大叔是为了你们兄妹好。”

    说着话,众人就进了院子,一个用棉布帕子包了头的中年****,正拎了木桶往东南角走,一见这么多人进来,就是一惊,待一细看,都是村人,就撇嘴问道,“呦,今日是吹了什么风,怎么乡亲们都上了门?”

    老郑大叔皱眉,刚要答话,屋中就有人边呵斥着边走出门来,“这是说的什么话,败家婆娘,乡亲们上门是咱们家人缘好,还不快去喂猪,然后泡茶进来。”

    大禹抬眼望去,黑脸膛、尖下巴、秃眉、两只黑豆眼,不是自家那常惹父亲生气的二叔,还能有谁?

    他几步奔上前去,一把抱住二叔就哭了起来,“二叔,我是禹娃啊,二叔,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爹娘,他们…”

    欧阳老2猛然被人抱住喊他二叔,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向众乡邻,老郑大叔跟着抹了眼泪,说道,“二老爷,这是欧阳先生家的禹娃和幸丫头,在外流落几年,终于找回来了。”

    “禹娃?幸丫头?”欧阳老2哆嗦着嘴唇念出这两个名字,脑中轰轰作响,如同凭空有炸雷落下一般,满满全是这院子和那十亩水田,原本以为大哥一家都死光了,这怎么突然冒出两个孩子,难道他要把田产都让出去,这般想着,他那脸上就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意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第四百八十九章

    老郑心里一沉,就知自己猜得不错,这出了名抠搜的欧阳老2,一定不会欢迎侄子侄女回来,他连忙拿话点拨道,“二老爷这是欢喜傻了,禹娃和幸丫头大难不死,找回故里,这都是欧阳先生在天之灵保佑。以后接了田产,好好过日子,欧阳先生这一脉香火就算续下来了。”

    欧阳老2一听这话,那脸色就更白了,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勉强笑道,“那是,如果我那两个侄儿侄女真是活着,大哥大嫂一定很是欢喜。不过,也许两个孩子在外多年,过的甚好,还看不上咱们家里这几亩薄田和破瓦房呢。”

    大禹正打量着旧日一家人生活的院子,见那两棵父亲最爱的****花树下,居然盖了间猪圈,两只黑猪哼唧着晒着太阳,西南角原本是花圃的地方,也建了茅厕,他心里堵得越发厉害,心中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难出一句。

    欧阳二叔却以为他是默认了要接手田产一事,脸色就更难看,眼珠儿一转,给自己婆娘打了个眼色,那婆娘听得有人回来抢田产院子,早就想要跳脚大骂了,这下得了自家丈夫的示意,哪还能消停,立刻撕了头上的布巾,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打滚叫骂,“好你个作死的二混子,你娶我的时候明明说,有院子有田产,现在这是什么事,从哪里冒出个咋种,要抢田产,你要是敢让,老娘就去县衙告你,你这是骗婚,要下大狱”

    她这些话明面上是骂欧阳二叔,实际把大禹一家都捎带上了,大禹脸色就有些不好,记忆里二叔从来都是在白露城厮混,只要回来就是冲父母要银子,父母常为这事拌嘴,本以为经过一场大难,爹娘没了,还有个至亲在世,心里很是庆幸,没想到二叔却还是这般样子,娶了个****反倒变本加厉的自私。

    为何?不过就是一处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院子,和十亩水田,真是好大一笔家产啊。

    幸儿被那****满地撒泼的架势有些吓到了,伸手扯了哥哥袖子,小声道,“哥哥,他们要什么给他们就是。”

    大禹未等说话,老郑大叔却急了,还以为小姑娘不懂事,连忙劝道,“你这傻丫头,怎么能说这话,你们不要田产,以后要怎么生活,你要出嫁置办嫁妆,你哥哥也要娶亲啊。再说这是你们爹娘留下,你们接着是应该的,打官司告状到哪里也输不了。”

    欧阳二叔一听这话,就瞪了眼睛,骂道,“老郑头儿,这是我们欧阳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难道是你招了骗子回来,想来分杯羹不成?”

    那****也爬起来冲着老郑大叔厮打过来,“你个死鳏夫,你们全家遭报应死绝了,你还想搅得我们家也不得好吗,你个恶毒心肠的老光棍,我挠死你,我咒你们家断子绝孙”

    老郑大叔一听她辱骂去世的妻儿,也急了,一把扯下那****,怒道,“你们夫妻不能没有良心,当年欧阳先生是如何待你们的,现在人家孩子回来了,你们已经享受了几年,还要霸着不放,你们也不怕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劈你还差不多,多管闲事的老光棍你随便领两个人来,就说是我大哥的孩子,你明摆着就是打算谋夺我家田产”欧阳老2一听他说起以前兄长待他的好,也觉心虚,忍不住也跟着婆娘咒骂,上前就要厮打。

    “住手”大禹铁青着脸,大喊了一句,震得撒泼的欧阳夫妻,连同一众议论的村人都静了下来。

    大禹长叹一口气,拉了老郑大叔退后两步,抬眼沉痛望向欧阳老2,问道,“二叔,你可是不认我和幸儿这侄子侄女?”

    欧阳老2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半晌,干笑道,“也不是不认,只是时隔这么多年,你们上门就说是我兄长的子女,要夺我田产房院,我怎么也要谨慎一些。”

    “好,欧阳老爷的意思,小子明白了。原来一座院子,十亩水田,就可以让你昧了良心,枉我爹娘当年为你那般费心操持。”

    欧阳老2脸上有些挂不住,心虚辩解道,“这位小哥儿,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是为了对得起兄长,才要好好看着他这份田产,不能轻易让外人夺了去。”

    大禹冷笑,“那好,欧阳老爷,你今日不认我们这侄女侄儿,你可不要后悔。”

    不等欧阳老2说话,那****已经跳了起来,大声骂道,“有什么好后悔,不过就是两个穷光蛋,如果你们有银子,还跑这里来抢这几亩薄地”

    欧阳老2也深以为然的撇撇嘴,没有吭声。

    大禹眼里的冷意慢慢散去,再看向他们之时,那神色已经如同陌生人一般,欧阳老2心里突然就咯噔一下,觉得好似错过了什么重要东西,他仔细打量了大禹和幸儿两人的粗布衣衫,半旧布鞋,奇形怪状的背包,立刻重新坚定了想法,不再怀疑。

    大禹翻手解下背上的背包,摸出一块半两左右的银子来,递到老郑大叔手里,说道,“大叔,这银子你拿去,借你家的地方,帮我们兄妹置办一桌酒席,然后请里正和村里的长辈们来赴宴。”

    老郑大叔还以为大禹是要找里正等人为他们做主,连忙把银子塞回来,说道,“大叔家虽然穷,但还有几只鸡,张罗一桌酒菜不难,你就别破费了。先跟乡亲去我家,大叔自给你办得妥当。当年欧阳先生可没少为我们家狗剩子费心,我郑大石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说完,他轻蔑的瞟了欧阳老2夫妻一眼,扭头就要走。

    欧阳老2夫妻气得又跳了脚,正要大骂,大禹却说道,“大叔,你误会了,我们兄妹请里正和长辈们来,是为了请他们作证,我们兄妹把这院子和十亩水田送与这欧阳老爷一家,从此与他们再无瓜葛。”

    “什么?禹娃,你可不能犯傻,你妹子还小,以后花银子的事情多着呢,你没了田产要怎么过日子?”老郑大叔也急了,恨不得搬着大禹的耳朵吼上两声。

    大禹心里感激,但还是坚持把银子塞到他手里,说道,“大叔放心,我自有主意。”

    老郑大叔见他面色坚毅,虽然一身粗布衣衫,也难掩其不凡气度,忍不住心里就是一颤,不知怎么就应了下来。

    回身喊了一个年轻后生,“全哥儿,帮大叔领禹娃兄妹回我家,再请隔壁李婶子来帮厨。”说完就匆匆跑走了。

    那后生应了一声,上前笑道,“兄弟,妹子,跟我走吧,我们家和郑大叔家不远。”

    大禹道谢,扭头深深看了一眼撒泼夫妻,冷笑一声,牵着幸儿就出了院门,众位乡邻一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都散了。

    留下欧阳老2夫妻站在院子里,都有些惊疑不定,那****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问道,“这小子是不是傻子啊?你大哥不是教书的吗?老娘还以为要闹上几日,怎么他这么容易就不要这房子和地了?”

    欧阳老2两只小眼睛转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烦躁的一巴掌打在婆娘的肩膀上,呵斥道,“不要还不好,难道你想让出去啊,快去喂猪,然后做饭”

    那夫人嘟囔两句,也不敢反驳,继续去喂猪不提。

    老郑大叔在村里跑了小半个时辰,又请邻人帮忙整治了一桌酒宴,菜是小鸡炖的蘑菇,炒了个豆腐,煮了一碗咸肉,又拌了几盘青菜,凑了六数,从地窖里搬出半坛子包谷酒,就算齐活了。

    待村里的长辈和里正们上门,就开了席。

    大禹先敬了酒,把今日之事一说,言明,十亩水田和院子他都不要了,只要乡亲们作证,以后他只奉父亲欧阳廉的遗命,将来无论富贵贫穷,他们兄妹都与欧阳老2一家毫无瓜葛。

    里正等人一听不是因为财产纠纷,只是作证这样的小事,就都应了下来。借着酒劲,派人去唤了欧阳老2来,当着院中赶来看热闹的乡邻的面儿,说道,“这外乡归来的兄妹,原是村中学堂欧阳先生的子女,今日自愿放弃其宅院和十亩水田,赠予族叔。从此后,两家无论贫穷富贵再无瓜葛。”

    欧阳老2一听,果然是要送他田产,怎有不同意?

    里正立刻要了纸墨,挥笔写了两份断亲文书,分别让两方按了手印,签了名字,各拿了一份,正式算作分了族。

    村人怜悯大禹兄妹,又对吝啬的欧阳老2一家早有怨言,难免就互相嘀咕指点着。欧阳老2自觉脊背被戳得发亮,干笑两声就灰溜溜回了自家。

    大禹又敬了酒,问了几句村中情形,等几位长辈和里正喝得半醉,就散了酒席,送了他们出门,回身又帮着老郑大叔收拾了碗筷。

    老郑大叔点了油灯,从柜子里翻了一床新被褥,换下木床上的旧被子,笑道,“这是去年新做的铺盖,本想着再娶个婆娘,可惜看了几个都没成,人家都嫌你大叔家穷。正好,你们来了,先盖着吧,在大叔这里也别见外,多住几日,也好好打算一下。”

第四百九十章 进村

    第四百九十章进村

    (真是忙昏头了,我忘记点发布了,才发现,太抱歉了,以后一定多加注意实在太不好意思了,让朋友们多等了)大禹上前拦了他忙碌,笑道,“大叔,让幸儿铺就是了,咱们说会儿话。”

    幸儿连忙解了背包,应道,“是啊,大叔,我来就好,你和哥哥坐会儿。”

    老郑大叔叹了口气,拉了大禹到桌边,“禹娃啊,你跟大叔说说以后要做些什么营生?可要租上几亩水田种?”

    大禹从背包里翻出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的点心,递给老郑大叔,笑道,“大叔,你晚饭只顾帮忙张罗了,都没吃饱吧,这是我们从家里带的点心,大叔先尝尝。”

    老郑大叔一愣,“禹娃,你成亲了?”

    “没有,大叔,我们兄妹当年流落在外,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衣食无忧长大,最近因为游历到此,回来看看,总还是抱着个侥幸,想着我爹娘也许还活着。”大禹垂了眼眸,拨弄手里的蝴蝶酥,他们兄妹离开家乡多年,回来证实了父母双亡,尚在伤心,叔叔又如此吵闹夺了田产,就算以他今日的身家,怎么会差那份田产,只是忍不住觉得心寒,难免郁结与胸。

    老郑大叔心疼的看着那金黄色的点心落了两片碎末到地上,连忙伸手接了过来,送进嘴里咬了一口,立刻赞道,“这点心真好吃,你们这养父母想来对你们也是极疼爱,这般的点心都让你们带出来吃。”

    大禹想起家里众人,就转了笑脸,这样自私的叔叔不要也罢,他们兄妹还有疼他们入骨的妈妈、爹爹,还有友爱的弟弟。如果亲生爹娘在天有灵,一定也会很是欢喜安心。

    “大叔,我们的养父母是天下最好的人,明日他们就要赶过来陪我们兄妹一起去祭拜爹娘,到时候还要麻烦大叔,引着我们上山。说起来,都是我们兄妹不孝,连爹娘的坟头都找不到。”

    “这说的什么傻话,你们能在那样大难里活下来就已经不易了,你们爹娘欢喜还不及呢,怎么会怪你们。不说了,你们兄妹凑合着睡一晚吧,大叔去厢房了。晚上有事,就喊大叔。”

    老郑大叔吃了最后半块点心,抹抹嘴巴,就抱了旧棉被出了门。

    大禹幸儿一起送了他,回身坐在桌边儿,幸儿小脸儿趴在胳膊上,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哥哥,叔叔婶婶好凶,我们若是像往常一样,穿金戴银,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待我们了?”

    大禹摸摸她的头,苦笑说道,“这就是人情冷暖,咱们以前在妈妈身边,什么事有妈妈张罗,只觉这天下都是好人,岂不知原来血脉亲人也会这般…”他虽然深恨二叔不念亲情,但是到底不好说长辈的恶言,“以后,咱们要好好孝顺妈妈,如果不是妈妈收留咱们,恐怕咱们都饿死好几年了。”

    “嗯,还有爹爹,爹爹也很疼幸儿啊。”

    “是,还有爹爹,还有辛巴。”大禹笑着应道,“睡吧,明日还要上山。”

    虽然老郑大叔给换了新被褥,但是光棍男子的家能干净到哪里去,那床铺怎么嗅都有股子油腻味,兄妹俩到底不习惯,合衣躺下,翻转半晚才勉强睡去。

    早晨起来,两人都顶了个黑眼圈儿,倒让老郑大叔以为他们是为了那黑心肠的二叔心伤,暗暗在心里把欧阳老2骂了无数遍。

    木艾一早晨起来,亲手做了早饭,送到栓栓房里,配她一起吃了,就把大禹兄妹的事情说与她听,末了说道,“我带着孩子们要在这里住上几日,怎么也要给他们夫妻修修坟,你怀着身子,不要沾了阴气,先去城里别院住上几日,夏至和木六你都是熟悉的,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做,我随后就到。”

    栓栓低头握了姐姐的手,语带哽咽说道,“都是我拖累姐姐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早就打算在海边住上一两年的,可不是为了等你生产才停下的。你就好好养胎吧,争取给姐姐再生个小外甥女出来。兴许到时候,姐姐还能带你们母子几人出海去玩几月。”

    “出海?我听人说过,白露城外的码头,有像房子那般大的海船。”栓栓虽然嫁人生子,但是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十八岁的年纪,在前世里还是孩子一般,听得要坐船出海,难免就欢喜起来。

    木艾陪她说笑两句,就让丫鬟们收拾了行李,赶了大马车,由崔猛等人护着她们母子先行赶去白露城。

    然后又嘱咐众人准备好所用之物,就收了别墅和木屋,上了小马车,一家人向着南平村慢慢行去。

    大禹和幸儿站在村口眺望,老郑大叔坐在槐树下同一众好奇的乡亲说着话,听得别人问起大禹兄妹的经历,就说道,“这两孩子当年流落在外,被好心人收养了,他们养父母今日也要来拜祭欧阳先生夫妇。”

    众人听后点头赞道,“这可是万幸,看样子这养父母对这两孩子也很看重。”

    “那是,禹娃和幸丫头看着就是个好的,咱们这农家的皮猴子可比不得他们。”

    有那家里有孩子的,张口想反驳,但是看着阳光下,双双身形挺立的大禹兄妹,不知怎么就把那话咽了下去,暗自嘀咕,这两个孩子恐怕也有些来头,若不然那粗布衣衫,怎么他们穿在身上就是觉得与别人不一般。

    幸儿远远看着车队行来,欢喜的挥手喊道,“妈妈,爹爹,二哥,我们在这儿啊。”

    辛巴也望见了他们,同诚儿一起打马就跑了过来,跳下马来抱着大哥胳膊不放,那亲近样子,就好像兄弟们分开不是一晚,而是一年一样,大禹心里暖得好似有春日艳阳高照,什么无良二叔,什么撒泼****都扔到了脑后,只有弟弟和渐行渐近的家人。

    孔喜稳稳的停了马车,欧阳跳下马,亲自开门扶下木艾,一家聚在一起,大禹和幸儿给妈妈和爹爹见礼,木艾仔细打量儿子女儿的脸色不好,猜到这一晚定然过得不好,就笑道,“怎么,外面的床榻睡不惯吧?早饭可吃了?”

    大禹连忙答道,“我和妹妹在家养的娇气了,突然睡硬床有些不适,但也睡了半晚。早饭也吃了,招待我们的乡亲,是原来旧邻郑大叔,很是热情。”

    “哦?那给我和你们爹爹引荐一下吧,人家照料了你们兄妹,我们做父母的怎么也要感谢两句。”木艾拍拍儿子的肩膀,笑着看向树下那些农人。

    树下的农人们早停了闲话,蹲在原地发愣,特别是老郑大叔,他昨晚听得两个孩子说他们的养父母是富贵之人,还微微有些犹疑,此时是彻底的相信了。

    木艾和欧阳连同涛儿辛巴诚儿,因为要去拜祭大禹和幸儿的亲生父母,所以,衣着颜色都很素淡,身上的一应饰物也没有花俏的,但是,以他们一家对衣食追求舒适的脾气,以及几年里从宫里和肖家卫家孙家,甚至杨家等处,得来的衣料布匹,哪有普通的,随便拿匹棉布出来,也比普通绸缎贵三分。

    今日又是拜祭,本着尊重死者的想法,又要郑重几分,那衣衫虽是素色,料子却都是上好锦缎,特意熨得齐整,更显不同。

    就连站在一旁伺候的小安几人,也是上好的月色棉布衣裙,头上也插了雕花精致的银簪,那气韵比之一般小富之家的小姐都要闲雅。

    老郑大叔的脸上就再也掩不住喜色,昨晚他为两个孩子没了田产,以后没有傍身财物,担忧的半宿未睡,此时见到他们的养父母这般疼爱他们,又是富贵人家。以后定然不必为衣食操劳,那心就算彻底落了地。

    大禹上前笑道,“大叔,我爹娘请您过去叙话。”

    “哎,哎。”老郑大叔醒过神儿,连忙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拉过大禹,低声欢喜说道,“禹娃啊,你这养父母看着不错,你以后可要孝顺人家,给你和妹妹也谋个好前程啊。”

    大禹听得想笑,心里又着实感激,只得回道,“知道了,大叔。”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木艾和欧阳面前,老郑大叔恭敬行礼,木艾和欧阳也不托大,回了礼,笑道,“郑家大哥,这两个孩子昨夜叨扰你了。”

    老郑大叔连忙挥手,“不叨扰,不叨扰。当初欧阳先生在世时,没少对我家照料,如今我回报一二也是…”他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不好在孩子的养父母面前夸赞亲生父母,于是立刻生硬的转了话头儿,“嗯,老爷夫人仁心仁德,收留两个孩子,把他们养大成人,天神必定会降福与老爷夫人。”

    木艾猜到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郑家大哥,不必多心,两个孩子在我膝下承欢几年,懂事知礼,我们夫妻很是感激他们的生身父母,所以,今日特意来此拜祭一番。还要劳烦郑家大哥给带个路。”

    老郑大叔见她笑容温婉亲和,说话又客气,这心里更是松快了,连忙说道,“不劳烦,不劳烦,能碰到老爷夫人这样的好人,真是两个孩子的福气。”

第四百九十一章 祭拜

    第四百九十一章祭拜

    木艾淡淡一笑,回身嘱咐大禹和幸儿,“上车去把衣衫换了咱们就出发,记得好好整理一下,让你们爹娘看了,也好放心。”

    “是,妈妈。”两个孩子应了,上车去换衣衫,不到片刻就跳了下来。

    大禹换了一套青白长衫,系了银色宽腰带,一只羊脂白玉的海天雕纹玉佩悬在身侧,同样玉质的发冠束了一头黑发,屏气抬头间,近年盘账巡视店铺渐渐累下的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贵气,也挂在了眼角眉梢,端得是丰神俊朗,仪表不凡。

    幸儿则是象牙色的对襟衫配了月白的百褶裙,一只巴掌大的通透玉环压在裙角,头上梳了双丫,别了两只银翅蝴蝶,中间连着的银链上垂了一只拇指大的镂空***正好挡在额间,好似特意点的花妆一般,衬着白嫩的瓜子脸,细眉杏眼,翘鼻红唇,倒隐隐超越了孩童的稚嫩,透出一股少女的娇俏柔美。

    老郑大叔看着大变摸样的兄妹俩,忍不住张大了嘴巴,末了狠狠点头,怪不得他看着两个孩子穿的粗布衣衫扎眼,原来他们合该就是适合穿得这般贵气的。

    木艾笑着替儿子女儿抻抻衣角,心里也感慨,当初在破庙领回他们时,两个孩子那般瘦小可怜,岁月如梭,转眼就五年过去了,都长成大小伙子和大姑娘了。

    欧阳好似感受到了她的心思,轻轻拉过她的手臂,和声说道,“走吧。”

    “好。”一家人弃了车马,徒步跟随老郑大叔穿过村子,登上了东山的小路。

    孔喜安排了人手照料马车,就走在了老郑大叔的身旁,不时用长刀砍去山路边的藤蔓,以便主子们无碍通过,小安惜福几个则拎了祭品和纸钱也紧紧随在后面。

    众人行了不过两刻钟就到了半山腰一处向阳避风的缓坡,阳光下,一座座坟头儿,挨挨挤挤,大略数数也有百十座。

    间或有几从野花正在某人的安息之处肆意开放着,在山间调皮的暖风吹拂之下,欢喜的招摇着美丽,倒让整个坟地去了三分阴气,多了几分生机。

    老郑大叔带着众人穿过大小坟茔,最后来到最顶端的一座稍大的土包前面,叹气说道,“这就是欧阳先生夫妻的衣冠冢了,当日遭逢大难,骸骨无处可寻,只好这么葬了。”

    大禹听得这话眼泪就下来了,上前两步扑倒跪下,泣道,“爹娘,不孝儿领着妹妹看你们来了。”幸儿随后也跪倒磕头,同哥哥抱在一起痛哭。

    老郑大叔跟在一旁,一边拔着野草,一边垂泪低喃,“欧阳先生,禹娃回来了,幸丫头也回来了,你看,他们都长这么大了,这下你们该放心了吧。”

    低低的啜泣呜咽声,在幽静的山间越显凄凉,木艾看着两个孩子如此,鼻子发酸,忍不住猜测,当年要多凄惨,两个孩子才会流落他乡,而这父母的爱要多深厚,才能以性命相搏,换得儿女活命?

    欧阳也想起自己从小流利的日子,以及那从未谋面的父母,少有的黯了眸色。

    小安几个麻利的在坟前摆上四色鲜果,四色点心,四色凉盘,四色炸食,香烛铜盆等物,直把一张红木小几堆叠得满满当当,末了铺了一张油毡在草地上。

    这才上前低声劝慰大禹和幸儿两人,“大少爷,小姐,夫人和老爷还等着祭拜呢,先节哀烧些银钱过去吧。”

    大禹和幸儿哭了这半晌,自觉心里好过了许多,回身见爹爹妈妈等人脸上皆有悲意,连忙起身,重新跪到铜盆旁。

    大禹向着那坟头儿,哽咽着说道,“爹娘,孩儿和妹妹当年流落到花王城,幸得爹娘在天之灵庇佑,得遇现在的爹爹和妈妈,才有衣食无忧、读书明礼的日子可过,安然长大成人。今日,爹爹和妈妈也随孩儿来看您二老了。”

    木艾和欧阳上前,郑重行了礼,“欧阳大哥,欧阳嫂子,都是小妹思虑不周,时隔五年才送两个孩子回来祭拜你们,还望兄嫂莫要怪罪。两个孩子很是懂事守礼,在我身边几年,非但没让我多费心,反倒为我分担许多忧愁,能收养他们为儿女,是小妹的幸事。小妹以后必然会待他们如亲生子女,照料着他们成亲生子,嫁人成家,还请兄嫂放心,也保佑两个孩子身子康健。”

    说完她又行了礼,蹲身在铜盆前,当先燃起了一把纸钱。欧阳沉默半晌,终究还是改不了不善言辞的性子,简单说了一句,“放心,我也必定待他们如亲子。”然后,就陪在妻子身边,一起烧了纸钱。

    涛儿和诚儿、辛巴对视一眼,上前几步,没有躬身,反倒双膝跪了下来,恭敬叩了三个头,行了为人子拜见长辈的大礼。

    大禹心下一热,低头抹去眼角瞬间涌出的泪水。

    虽说他们兄妹几人,连同涛儿诚儿,平日吃住一起,比亲兄弟还亲,但是各人的身份放在那呢,诚儿和涛儿将来都是伯侯,甚至还有可能位极人臣,辛巴更是皇子之身,天下比他们尊贵的人绝对超不过一巴掌,可是此时他们居然跪下给自己的爹娘磕头,他知道,他们是想要他知道,他们是拿他和幸儿当亲兄妹看待的。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动,恐怕爹娘在天之灵看到,也定然会替他和幸儿欢喜不尽。

    一家人大大小小围在一起烧光了纸钱,孔喜小安等人也上前磕了头,拜祭就算结束了。

    大禹和幸儿盯着红肿的眼睛,围着简陋的坟茔走了一圈儿,依依不舍的低声与父母道别。

    木艾叹气,开口说道,“咱们也没有急事赶路,不如停上几日,大禹去采买些砖瓦,刻块石碑,把这墓地好好修修吧。”

    “可以吗?妈妈!”大禹眼睛一亮,惊喜的问出声。

    木艾嗔怪的拍了他一巴掌,“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是你父母的安息之地,当然要整理的好一些,别告诉妈妈你不舍得掏私房银子?”

    “舍得,当然舍得”大禹连忙答道,拉了幸儿给欧阳木艾又行了礼,“谢妈妈成全。”

    “傻小子,有什么好谢的,这是你和幸儿的孝心先下山,下午进城去采买,明**就开始带人来修吧。”

    大禹和幸儿点头,涛儿、诚儿、辛巴也说道,“我们也要来帮忙。”

    “行,你们不要嫌累就好。”木艾痛快答应了,就示意小安等人收了祭品,准备下山。倒不是她舍不得这些吃食,而是怕这香味引来了山中野兽,搅扰得坟茔不得安宁。

    老郑大叔照旧带路走在前面,脚步明显比来时轻快许多,木艾觉出他是真心为大禹幸儿欢喜,就盘算着何时问问他的情况,以便回报一二。

    来时耗时两刻,下山不过一刻就到了山脚路口,老郑大叔有心请众人去他那院子,又怕木艾等人嫌弃破旧,正犹疑着,不远处赶来一群人,仔细一看,是村中的里正和老辈儿人,而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欧阳老2夫妻。

    原来,刚才村头儿树下蹲着的那些农人,见得木艾一家的架势,虽然猜不到他们是什么身份,但是也知道肯定是极富贵的人家,就纷纷议论,大禹兄妹走了好运。

    不到片刻,这消息就哄哄的满村皆知。有那好事儿的,特意跑到欧阳老2家里,把所见之事说了个明明白白,最后扔下一句话,“二老爷这次可是失策了,这收养了禹娃兄妹的人家,可是有大富贵的,随便掰扔出物件来,恐怕都是金的,你如果没有和禹娃断了亲,恐怕就要发达了。可惜啊。”

    欧阳老2夫妻先前并不相信,后来架不住人家嘲讽,就跑去村头儿,这一看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那拴在柳树上的马车,马是高头骏马,车是松木拼制,连窗上糊的杀都是上好的雨过天青,就更别提那两个守车侍身上上好棉布的衣衫和腰侧那纯银的刀鞘。

    两人咬牙跺脚半晌,合计一番凑上前去,想要在两个护卫口中探探这人家的底细,结果那护卫只淡淡瞟了他们一眼,拔出锃亮的长刀,就吓得他们连滚带爬的退下了。

    村民们看了这热闹,越发笑得欢腾,把村中的里正和老辈儿们都惊了出来。欧阳老2就又撺掇着他们,说,“怎么说禹娃兄妹也是咱们村子出去的,人家养父母来了,做长辈的也要去见见啊。”

    里正等人当然知道他们心里的小算盘,但是想着万一真是个了不得的人家,以后村里可就走了好运了,就半推半就的随着他们夫妻赶了过来,正巧就遇到木艾一家下来。

    欧阳老2那黑豆般的小眼睛在木艾等人身上快速的溜了一圈儿,立刻爆出贪婪的光彩,上前哈哈笑道,“哎呀,我的好侄儿、侄女,你们去拜祭大哥大嫂,怎么不叫上二叔二婶。”,说着话,他伸手就要揽过大禹的肩膀,大禹厌恶的皱了眉头,闪身躲了开去。

    木艾欧阳两人听得这贼眉鼠眼的男子自称二叔,又想起大禹兄妹昨晚时老郑家借宿,就猜到这男子定然是与大禹兄妹之间有何不愉快之处,此时这般赶来,抱了什么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他们两人也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大禹如何应对。

第四百九十二章 记得磕头

    第四百九十二章记得磕头

    大禹先给里正和老头儿们行了礼,然后说道,“二老爷,里正和长辈们可都在呢,昨晚他们刚刚作证,我们兄妹与你断了亲,我想二老爷不会如此健忘吧。”

    欧阳老2本来以为一个半大孩子,他软言几句就哄好了,没想到却被他当众顶得堵了喉咙,那脸色就青白了起来。

    大禹也不理会他,扭头把里正和族老介绍给家人,说道,“妈妈,爹爹,这是村中的长辈和里正,昨晚有些小事,幸亏他们为我和妹妹做了见证。”

    里正和族老都是老成精的人物,那眼力自然比村民们又高了一筹,只从木艾一家人这通身的气度上就猜出他们定然身份不凡,想起昨晚只是作证断了亲,没有帮大禹兄妹要回田产,怎敢当得大禹这般高抬,连忙先行行礼,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老爷夫人莫怪我们怠慢了禹娃…不,大少爷才好。”

    木艾回了半礼,笑道,“诸位太过客气了,是两个孩子给诸位添麻烦了,这几日两个孩子还要给欧阳先生夫妻修葺坟茔,到时如有烦扰之处,还望乡亲们担待。”

    “岂敢,岂敢,这是孝举,村里必定全力支持。”

    他们两方客套见礼交谈,就把欧阳老2夫妻扔到了一边,欧阳老2脸面挂不住,又实在不愿意放弃这发财的机会,于是,眼珠儿一转就打算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换他亲自跪在了地上哭嚎,“哎呦,大哥大嫂哎,你们快睁眼看看你们这好儿女吧,现在富贵了,就忘了本了,都不认叔叔婶子了,大哥大嫂哎,老2我辛苦给你立了坟头,却没听着一声谢啊…”

    别说这欧阳老2的演技堪比影帝,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那鼻涕眼泪还真是大把大把的往外冒,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啊,倘若不知情的人,还当真会以为,大禹兄妹忘恩负义,不认长辈了呢。

    木艾嫌吵,皱了眉头,低声问大禹,“说说怎么回事。”

    大禹自觉祭拜父母已经让妈妈爹爹跟着费心,这冒出来的二叔,更是让他们兄妹在家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他心中正恨不得上前打上二叔两巴掌,听得妈妈这般问,就简略把昨晚一事简单说了一遍。

    木艾眼里冷光乍现,心头火起,刚才还在山上跟人家父母暗暗发愿,要把两个孩子当亲生的待,不让他们受一丝委屈,这可倒好,刚一下山就被人欺到头上来了。

    两个孩子这是有她当依靠,如果没有呢,岂不是就这般被人夺了家产,生生受苦,没有申冤之处?

    低头再一看大儿脸色,就知道这心思重的孩子,不一定又想到哪里去了,于是低声安慰道,“放心,咱们家人只有帮你的,怎么会笑你。尽管按你心意处置。”

    大禹看着妈妈眼里的暖意,脸色渐渐好了起来,回身冷冷看着欧阳老2,从怀里掏出那张断亲文书,抖了抖说道,“二老爷,就算你当年为家父母立了坟头,那栋院子和十亩水田也足够做谢礼了。现在我们已经断了亲,你就不要再想着在我们兄妹身上沾些好处了。”

    幸儿也上前说道,“昨晚,二老爷不是口口声声不承认我和哥哥是侄子侄女,现在怎么又来认亲,你们也不怕我爹娘在天之灵怪罪。”

    欧阳老2听了这话,想起从立了坟头就再没去看过的兄嫂,心里也有些发虚,但是眼角偶然瞄到大禹腰间的那块玉佩,贪念就怎么也忍不住,于是跳了起来,端了长辈的架子,强硬说道,“断亲又怎么样,你们只要姓欧阳一日,我就是你们的长辈,你们不孝顺,我就传扬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让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看看,亏你那爹还是个秀才,教出的子女连孝道都不懂…”

    “啪”欧阳老2尚未叫嚣完,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打得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大禹缓缓放下发麻的手臂,厉声喝骂道,“这天下别人我不管,只有你欧阳博,最没有资格出言辱及我爹娘。你别以为我当年年纪小,就不记事。我爹娘在世时,你就常常上门要银子,我爹娘百般劝诫,你都不改恶习。如果不是你败光了祖产,气死祖父,我们一家怎么会搬来这村里,我爹娘又怎么会遇了洪水丧命。我们兄妹不恨你就已经是宽仁了,而你为了区区田产,不念半点血脉亲情,如今得知我们养父母富贵,又掉头来攀结。你摸摸良心,你对得起我爹娘吗,你也不怕天神降罪,天打雷劈”

    “你,你居然打我”欧阳老2这一会儿也反应过来,知道这侄子恐怕是哄不转了,脸上又疼,气怒之下就用上了最后一招,放讹

    于是,他x下那块草地就遭了秧,被他来回翻滚的压了又压,“哎呀,打死人了,当侄子的打死二叔了,快去报官啊,我耳朵聋了,要死人了…”

    他那疯婆娘也开始扑在他身上哭嚎,“没有王法了,打死人了,不孝子打叔叔了…”

    大禹气得手直哆嗦,头上一阵阵发晕,所谓家丑不外扬,特别是在他敬爱的妈妈爹爹、弟弟和好友们面前,让他们看到自己血脉相连的叔叔这般无赖行径,真是让他羞愧欲死

    欧阳一脚踹开不知怎么滚到木艾身前不远的夫妻俩,皱眉对木艾说道,“别把孩子气坏了,想个办法吧。”

    木艾也觉棘手,不管这两人如何,都是大禹和幸儿血脉相连的亲人,就算断了亲,在这时空里,同族八竿子打不找的亲戚也有对晚辈指手画脚的资格,又怎么能断得彻底?

    辛巴黑黝黝的眼珠一转,凑到妈妈身边说道,“妈妈,要不要我拿着牌子,把他扔到大牢里住几日?”

    木艾瞪了小儿子一眼,敲了他的脑门,笑骂,“就知道出歪主意,都是一样要曝露身份,还那般麻烦做什么?”

    她说完,扭头看向地上撒泼的夫妻以及围在一边气恼相劝的乡亲们,淡淡说道,“古话说的好,万恶yin为首,百善孝为先。大禹确实不好如此对待长辈,传扬出去人人都会说你德行有亏。”

    欧阳老2夫妻听得她这般说,还以为她要替大禹赔罪,立刻就停了哭闹,盘算着要多少银子做补偿。

    可惜木艾下一句却转了话头儿,“不过,天地君亲师,亲人孝道,虽然重要,却重不过天地君王。大禹是你欧阳一族的晚辈不假,但是他却是这百花的郡王之尊,也不是你能轻易动得的。”

    “郡王?”村中众人连同欧阳老2夫妻都齐齐惊得张大了嘴。

    木艾挑眉一笑,“对,就是郡王,幸儿也是郡主。”说完,她四下环顾一圈儿,挑中了不远处一处小树林后的空地,问道,“那里是村中的晒粮场吗?”

    里正有些怔愣的点头,心里嘀咕,这夫人为何每次出言都转换如此之快。

    木艾挥手移出别墅,对着一家人笑道,“这几日咱们就住这里吧,等大禹爹娘的坟茔修葺好了,咱们再出发。”

    “是,妈妈(夫人)。”众人高声应下。

    木艾轻蔑的瞟了一眼欧阳老2夫妻,“记得再见到这两个孩子要下跪磕头。”说完,又看向里正等人,笑道,“我们一家要借村里的晒粮场用上几日,随后谢礼就会送到,还望乡亲们莫吵嚷的天下皆知,连累得山上先人们也不得清静。”

    说完她亲手揽了大禹和幸儿,带着众人走进别墅。

    小安几个丫鬟连忙进厨房张罗饭食,孔喜则去村口赶马车,几个孩子上楼去换衣衫,大禹兄妹走在最后,面色有些黯淡。

    木艾敲了他们的头,笑道,“不要这样,你们现在是郡王郡主,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不是丢人的事,今日祭拜太过简陋,来不及说给你们爹娘听。过几日修好阴宅,你们也要穿了朝服去跪拜的。咱们一家虽然不喜欢曝露人前,就是怕有点什么小事,也要被有心人传成仗势欺人。但是,该表露身份的时候也不能藏着掖着,这里又是你们的家乡,说不得以后还要找个门路,帮着村人改改生计。”

    大禹沉默半晌,拉着幸儿跪地磕头,木艾和欧阳一人拉起一个,笑着推了他们上楼。

    待一家人重新换好了家常衣裳,吃过了午饭,木艾就带着幸儿看着小安几人准备谢礼,全村四十几户人家,每家两包点心,一篮水果,一条二斤多的猪肉,里正、老郑大叔和有老人的人家加倍,当然欧阳老2家是没有的。

    大禹带着人挨家挨户送去,又见了几户当年的老邻居,所有乡亲都是诚惶诚恐,胆小的跪下磕头,胆大的奉承两句之外,又探问那凭空变房子的是不是仙术,那位夫人是不是仙夫人。

    大禹一律含笑应对,不反驳也不承认,尽到礼数也就回来了。里正招了村人商议,最后难得精明的没有进城去采买什么东西,只把家里的山蘑菇和土鸡送了几只过去。倒也对了木艾的胃口,放到厨房,吩咐晚上炖来尝鲜。

第四百九十三章光宗耀祖

    第四百九十三章光宗耀祖

    (朋友们,抱歉,家里的网络出了问题,这是用老公手机传到朋友那里,让她帮忙上传的,不知道网通怎么了,就是上不去,晚了二十分钟,实在抱歉。最近在准备新文和仔细考虑大结局的问题,实在想要个好结局,所以,难免码的慢了些,从明天开始,要每天都是单更了。谢谢大家一直支撑正版,你们就是我坚持码字的动力,哈哈,只要想着你们再等着看这文,就忍不住开心。所以,一定好好写个结局,以感谢大家的支持,期待吧。)

    好不容易忙完这些,大禹就和涛儿带了五湖四海几个小厮,骑马去了百里铺子,坐在茶馆,赏了小二几十文钱,就问明哪里有好泥水匠和好石匠。

    依次找上门去,定好了明日上山修葺坟茔,还有三日后取石碑,就转回了村子。

    这****,整个南平村,所有村民都心绪难平,各家的孩子大人虽然被老辈儿人和里正严厉告诫过不准去打搅贵人一家,但是他们去怎么也管不住****,不知怎么就出了家门,绕到树林外,远远看上一眼那灯火通明的房子,回来就聚在一起激动说个不停。

    勉强度过****,第二日工匠们就上了门,各种材料也都运了来,里正聚集了村里的十几个年轻后生,主动上山帮忙。

    那些工匠们平日也随了师傅们建造宅院,这修葺阴宅不过是闲暇时的小活计,所以,对于在建造行里流传多年的天屋都有耳闻。

    据说当年花王城的建造大师周老爷子,亲自带领所有得意弟子,费时几月,才根据仙夫人提供的图纸和材料,把这天屋造了出来。外部设计,房顶烟囱,内部格局布置,都仿似天神所居之处,而且由于材料稀少的关系,天下只得这一栋。

    所有从事建造行当之人都对这天屋念念不忘,前几月,蓉城的何大师也曾亲赴花王城,想要一睹风采,可惜,仙夫人一家却出游,不知踪迹,只能抱着图纸看了三日夜,长叹数声,遗憾不能亲眼所见。

    正因为各种神乎其神的传言听多了,所以,这些工匠们,在山脚乍一见到别墅的时候,直把眼珠子都揉红了,才算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噗通跪倒一片,喃喃自语。

    对于他们这些匠人来说,有些是迫于生存,学门糊口的营生,有些手艺不见得多高超,但是对建造可是极度热爱,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建造行当里的巅峰之作,他们又怎么会不激动,要知道,何老爷子奔波千里都没有看到,他们居然只接个阴宅的活计就碰上了。

    大禹等人原来也曾见过周老爷子和他那一干徒子徒孙比这还激动,倒也不觉得奇怪。

    待得匠人们平静下来,大禹简单说了说对阴宅修葺的要求,另外就是请他们遵守昨日的约定,阴宅修好前,不要私下离村,他们一家可不想成为被人围观的猴子,乡亲们偷偷来看上两眼,已经让他们觉得好笑了,如果再跑来几百匠人岂不是更难得清静了。

    匠人们连连应了下来,使了全身解数,把个阴宅恨不得当宅院那般修了起来,活计做得极精细,好似有一点瑕疵,就无颜再自称是建造匠人一般。

    投桃报李,大禹也不是吝啬的性子,一日三餐,连同来帮忙的后生们,都是好吃好喝招待着,甚至饭后每人发个水果,直让所有人赞不绝口。

    人多好做活,不过三日功夫,木艾偶尔起意给欧阳缝制的一件背心还没等完成,工程就结束了。

    墓碑拉了回来,孔喜几人用绳子和木棍抬上了山。

    所有祭拜之物也都采办妥当了,一家人在第三日各自换了织金锦缎的华贵朝服,在一众乡亲和工匠们跪地恭敬磕头中,面色沉肃的在里正的高声唱礼引导下,完成了一套最齐全、最隆重的祭礼。

    最后大禹和幸儿两兄妹,跪在修葺一新的坟茔前,抱着白色理石雕刻的墓碑放声大哭。

    里正激动得差点撕碎了袖子,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这是云家村的荣耀啊。

    放眼百花,以前几百年,甚至以后几百年,能有哪个非皇族之人,能得到一位亲王,一位皇子,两位郡王,一位郡主,两位未来伯侯的隆重祭拜。

    这事说出去,恐怕全天下都要闹腾起,就是四个字,光宗耀祖

    而且,这不只是欧阳家的荣耀,这是整个云家村的荣耀。

    木艾蹲身劝了大禹和幸儿起身,然后吩咐众人简单拾掇了一下祭品,分给周围的匠人和乡亲。

    百花有个规矩,凡是葬礼上准备的祭品吃食,在祭礼完事后,如果分给孩子老人吃下,老人延寿,孩子康健,而且是越富贵,身份越高之人的祭品越好。

    所以,所有得了或者一个苹果,或者几块点心的乡亲匠人,都欢喜的连连磕头。

    那只整鸡送了老郑大叔,全羊就平分给了几个族老和里正。至于猪头,木艾挥手收了起来,虽然她心里不信,但是拿回去给海子做些吃食,栓栓是一定欢喜的。

    一家人下了山,换下沉重的朝服,穿上家常衣衫,顿时都觉松了口气,这里是近海气候,湿热比之北方要重了不知多少倍,今日穿得厚重自然有些遭罪。

    孔喜带人在院子四角砌了简单的土灶,蒸米饭,炖菜,加上厨房里的几口小灶,一起忙碌,不过一个多时辰,二十桌儿酒席就摆了开来。

    所有乡亲和工匠们团团围坐在桌边儿,各个看着桌上那些从来没吃过的好菜,忍不住直咽口水。

    有的孩童忍耐不住,伸手想去抓,被父母狠狠拧了几下胳膊,这是什么场合,这是亲王的酒宴,他们是祖坟冒了青烟,才有幸坐在这里享用,以后这一辈子都有了与人吹嘘的本钱,走在路上都要把胸脯拔得老高,怎么会让孩子嘴馋丢了他们的脸面。

    别墅门廊里也摆了两席,一席是木艾夫妻连同里正、老郑大叔和村里的四位辈分最高的老者,另一席就是大禹几个孩子。

    木艾有意锻炼大禹,笑言两句,安抚了几个同席老头儿的惶恐,就示意大禹站起说话。

    大禹这两年历练下来,再不是当日那说话都要脸红的小男孩,端着酒碗几句话说得漂亮又得体,末了也不啰嗦,直接敬了所有人一碗酒,就宣布开了席。

    场中所有男子都满饮了碗中酒,各个脸上就带了红晕,甩开筷子,喷香的米饭管够吃,各色菜式也流水般送进嘴里,场中一片大嚼之声,足足半柱香没有人说话。

    小安几人看了这架势,暗自庆幸,准备的菜式分量十足,否则真吃的碗盘皆空,可是丢了自家的脸面。

    几个孩子见乡亲们吃的香,倒也觉得胃口大开,兼且这一上午祭拜下来,很是疲累,不觉间也多吃了一碗饭。

    欧阳深知木艾的怪癖,虽然里正和族老等人吃相比之村民好了许多,但是也绝对称不上文雅,以她的脾气见了定然不会多动筷子,于是也不给夹菜,任她抱着一杯果汁儿啜饮,自己慢慢吃了一碗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族老和里正借着三分醉意,带头跪下,求道,“求仙夫人看在这片水土当年也曾养育过郡王郡主的情分上,赐这片土地一条出路,我们南平村所有乡亲必定世代感念夫人和郡王郡主的恩德。”

    村民也是曾被叮嘱过,此时也齐齐放下碗筷,跪下恳求。

    木艾与大禹早就商量好,要给这村子找条财路,毕竟大禹亲生父母的坟茔在这里,亲不亲,故乡人,怎么也有两分情份在。

    不过,这人性是门大学问,主动给和跪下恳求可不一样,太主动送上门,说不准就养出一群白眼狼来,但是若果是他们自己跪下恳求的,就必定会更加珍惜,而且感念承情。

    母子俩等得就是这样的时候,大禹连忙按照商定好的,起身帮忙说情,木艾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出声,哪怕是年纪大的族老们也激动就差手舞足蹈,天下谁不知仙夫人那里最多的就是新种子,只要村里得上一样,以后的日子必定会大大改观。

    木艾指了东山,问里正,“这山可是咱们村里的?”

    里正连忙说道,“是,不过山那面就属于老山坳村了。”

    “没事,足够了。我这里有种水果,很是适合咱们这里的气候。不如,以后乡亲们就在东山上种这种水果吧,等收获了所得银钱,虽说不够大富大贵,但是每年家家进个百两银子还是容易。”

    “水果?敢问夫人,是何水谷?可是昨日吃的那大红果子?”老郑大叔问道。

    “不是,老郑大哥,那苹果适合花都一带栽种,却不适合咱们这里,我说的是这个。”木艾说着,就在空间里摘了一小筐荔枝出来,示意小安等人给所有乡亲都分了几个,然后亲手示范剥开一颗,笑道,“这白色果肉极甜美,里面的黑色核儿就是种子。不过,要把果核种成树苗可不是容易的。”

    几个族老和里正笨手笨脚剥了一只,咬上一口,立刻甜得眯了眼睛,连连喊着,“就种这个,这个比大红果子还甜。”

    木艾淡淡一下,挥手间就把空间里早准备好的二百棵荔枝树苗移种到了东山坡上,恰好把坟茔之地围在中间,然后说道,“我给乡亲们准备的果树苗已经种下,明日带人把那些灌木先除了,省得抢了树苗的养分。这里还有一本平日照管的方法,村里找两个识字的后生,好好研读一下,不出半年,就有收获了。不过,凡事不可贪心。村里先种五年吧,五年后,我们府上在城里的铺子就有树苗卖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白露城

    第四百九十四章白露城

    村中所有人看着东山上那些灌木里挺立的嫩绿树苗,激动的又跪下磕头道谢。

    虽然他们也觉只能垄断五年有些短,但是每年几百两,五年后各家怎么也能有几千两银子的进项,这对每年收入不过七八两银的村民来说,可绝对是一笔大财了。

    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办嫁妆,甚至盖上青砖灰瓦的大宅院,统统都解决了。

    况且他们也不是那糊涂人,本身他们就不是原来的南平村人,不过是些后来户,人家念旧情,连带着他们也跟着沾了好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老话讲,凡事莫贪心,贪心遭雷劈。

    里正作为一村里最有见识的人,当然想的更深,他们种的果子是仙夫人赏赐的,这名号一出去,就算五年后别人也种了这水果,他们村子里出的也能平白贵上三分。

    而且有了这层渊源,传扬出去,只要他们不惹事,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们南平村人,这些好处就是用银子也买不到啊。

    他这般想着,就双手接了木艾手里的书本,任她怎么拦,坚持重重磕了三个头。

    众人欢喜吃喝谈笑,说起以前旧事,说起以后美好日子,别提多热闹了。躲在远处的欧阳老2夫妻,那脸上红了白,白了红,悔得肠子都青得发黑。

    当日如果不是他贪心,以他亲二叔的身份,怎么也是坐在主席上,以后在村中更是说一不二,现在可倒好,什么好处没落下,反倒再难抬头做人。

    他犹疑半晌,怎么也是不愿放过这注财,说不得硬着头皮扯着婆娘走到场中,噗通跪下,痛哭流涕,赌咒发愿,以后要改过自新,末了又哭诉以前兄长对他如何如何,他如何悔恨。

    村民们齐齐看向木艾一家人,其实他们也不相信大禹兄妹会真的放着亲二叔不管,但是,若是以后欧阳老2在村中作威作福,谁心里也不愿意,于是各个沉默以对。

    木艾见大禹望过来,微微点头一笑,大禹知道妈妈这是让他做主,皱眉沉吟半晌,到底还是不能狠心,彻底断了血缘。

    于是拱手对几位族老和里正说道,“村中乡亲如果共同出力照料果树,自然要一起平分收获。但是,长辈们和里正还要公正,莫要偏私。”

    这话里没有提欧阳两字,但是却明明白白告诉村里人,欧阳老2一家因为是这个村中之人,所以,只要认真做活,就分他们一份银钱,但是如果他们不干活,想要不劳而获,却绝对不行,村里人不必因为他的关系而有什么顾虑。

    所有村人听后都放下了悬着的心,他们也不想让欧阳老2沾手了这荔枝林,以后在村里称王称霸,搅得一村不得安宁。现在有大禹的话,他们就如同得了圣旨,再无后顾之忧。

    欧阳老2心里不满,但是到底以后每年都有进项,只要先安分几年,以后慢慢再找机会修补情分就好。

    所以,他带着婆娘立刻道了谢,起身之后,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请他们夫妻入席,于是只好灰溜溜走了。

    众人吃喝得心满意足之后散了席,大禹吩咐五湖四海送了醉倒的老郑大叔回去,想起他那破败的院子,于是禀明了妈妈,他自掏腰包,直接雇请尚未返家的匠人们,替老郑大叔翻修宅院。

    匠人们拿了银两赶去郑家后,木艾却带着拾掇好的家人,坐车上马静悄悄再次启程。

    村人们都尚在酒醉中没有醒来,所以倒也没有人出面挽留,车队顺顺当当出了村子,上了官道,向白露城赶去。

    几个顽童在村头玩耍,看见之后也没在意,待晚上说与父母听,村里人才知道,齐齐跑去晒粮场,只看见四个没了大铁锅的土灶孤单单留在原地,惹得众人叹息不已,为何贪睡没有送得贵人启程。

    里正猜得木艾一家不欲张扬,于是很是叮嘱了村人几句,生怕他们出去乱说话显摆,惹得木艾一家不喜,毕竟欧阳先生夫妻的坟茔还在山上,大禹兄妹总有回来祭拜的时候,自然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木艾一行当晚停下休息,第二日继续上路,不过午时就到了白露城,大块青石砌成的厚重城墙下,夏至和木六已经等了几个时辰了,昨晚接了信儿,知道今日就能见到自家夫人和小主子们,可把他们夫妻激动坏了,半宿没有睡好,今晨城门一打开就赶来候着。

    此时终于盼到主子门远远而来,夫妻俩都跪在车下磕头拜见。夏至跟随木艾身边最长,心直口快,又伺候几个小主子几年,感情比别人自是不同,眼泪就止不住。

    木艾掀窗见周围许多人,就没有下车,简单劝慰两句,就唤了夏至上车。

    木六跳上车辕,换下了孔喜,要知道当年还在花王城时,他可常替主子们驾车,如今一晃几年,虽说做了大掌柜,可是这手艺还是没生分,稳稳当当的驭马而行。直把路边认出他的几个小铺子掌柜惊得揉了眼睛,直道自己眼花了。

    木六早在城东买好了一座大宅院,总共四进,还带着一个两亩的花园,很是宽敞气派。比其它几城准备的别院都要好,众人下车,进了院子,都是啧啧称赞。

    木六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又怕主子怪罪他多费银子,一等主子一家刚刚坐下,他和夏至重新跪下磕了头,就连忙说道,“夫人,这院子是城中一个富商的居所,前些日子那富商出海的船只遭了难,赔得什么都不剩,这才变卖大宅做路费回老家。正好小的与其有几分交情,就花了世价的八成,买了下来,想着主子们来了也住的宽敞舒适些。”

    整个百花,只有花都的地皮宅院昂贵,其余诸城地价都不高,这白露城地处海边,气候湿热,临近南疆,在外人眼中就是蛮夷之地,除了商人之流,很少又富贵之家过来定居,地价更是便宜,恐怕都不及花都一半。

    询问之下,木六果然回禀说用银两千两,众人纷纷惊叹便宜。

    栓栓在后面听得人说,姐姐一家来了,欢喜的让巧云扶了她出来。

    木艾抱了胖乎乎的海子,假装看不到他一双黑悠悠眸子里的期盼,只是扭头和栓栓说话。

    结果这小胖子,不知在哪里学会的撒娇**,抱住姨母的脸颊就是两口,可惜他的本意是好的,却没有控制好力道,亲变成了咬,在木艾脸上留下了两枚小牙印儿。

    木艾吃痛,哭笑不得的看着满脸讨好的小胖子,嗔怪道,“这小子,怎么把我的脸当桃子啃了。”

    栓栓笑得用帕子捂了嘴,“谁让姐姐平日总给他好吃食,引得他离了姐姐就发脾气,这几日姐姐不在,这孩子不知道哭了几场。今日终于盼得姐姐回来,你还这般不理不睬,他可不就咬上一口出气。”

    木艾掏出帕子擦去脸上的口水,指尖儿点了海子的小鼻头说道,“小子,你欺负姨母也不找个好时候,小心你姨父和表兄们打你屁股。”

    海子懵懂的抬眼四处看了一圈儿,见到众人都做出凶恶表情,一双小胖手连忙捂住了小屁股,冒出两字“不打。”

    这两字可喊得比平日响亮清晰多了,让众人立刻换了笑脸,纷纷引逗他多说上两句,可惜,人家小胖子极有**人士的气节,就是不肯再开口。

    直到木艾从空间里摘了只桃子,剥去皮放到他手里,他大口吃得欢喜了,才又说了一遍,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又让众人笑了一番。

    这时小安来报,已经安排好了众人的住处,于是木六和夏至就带着木艾准备好的十筐水果等物回了铺子,左右主子一家要在此常住几月,也不急于一时叙旧。

    众人换了衣衫,吃过午饭,几个孩子照旧坐不住,带了各自小厮丫鬟们,跑出门去玩。

    木艾和欧阳牵了手在宅子里四处逛逛,走到花园里无人之处,欧阳狠狠在妻子左右脸上亲了十几下才罢休,嘟囔道,“以后只有我能这样。”

    木艾这才知道他居然吃了小胖子的醋,笑得直揉肚子,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甜蜜,在他脸上也回亲了几十下。

    “一个十几个月大的孩子,你居然也吃醋,这个样子,如果让江湖同道们看见了,恐怕大牙都能捡回一筐来。”

    欧阳瞪眼,半是羞恼的捉了她红润的唇舌不放,直吻得木艾求饶,“好,好,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让人亲了,别说十几个月,就是刚出生的也不行。”

    欧阳这才罢休,木艾想起当日凤七欲致她与死地的可笑原因,倒也猜到欧阳在担心什么。于是又说道,“放心,这是自家孩子,我才亲近一些,外面的人我却是半点也看进眼里的,这天下哪有比我夫君更帅更酷的男子。”

    欧阳耳根微红,岔开话题,“那唐门独女虽说捡了条性命,但是面容和全身都如同蛤蟆般青紫,可谓奇丑无比,难保她不会心生怨恨,孩子们出门还是要多带些人手好。”

    “当然,唐门那里最好也让兄弟们多留意。女子最重容貌,她现在恐怕比死了还痛苦,倒也很是可怜。不过,她如果再犯到咱们一家头上,谁来求情,都不能再留她性命。”

    欧阳点头,两人都不愿提及那几个倒胃口的家伙,慢慢牵手走在绿树红花间,默契的换了话题。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东市见闻

    第四百九十五章东市见闻

    晚饭时,孩子们都赶了回来,兴致勃勃的说起,这半下午在城里有名的东市上所见所闻,尤其是各种海货,稀奇物件儿,直惹得木艾也说明日要去看看。

    欧阳给他夹了一筷子牛肉丝,笑道,“明日吃了饭我陪你去。”

    “是啊,妈妈,我们听人家说巳时初刻,所有早起出海的渔船都回来了,最是热闹。”大禹也接口说道。

    “那就巳时出门。”木艾笑着应道。

    “我明日要去铺子里巡看,妈妈爹爹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去吧。”

    木艾心疼大儿懂事,亲手给他盛了碗鸡汤,劝道,“左右咱们也要住上几月,不用急着打理生意,铺子在那里也跑不了,你也与涛儿一起四处走走去吧。”

    大禹想了想就笑道,“那好,儿子听人家说城外七八里的码头很是热闹,有许多大船,儿子想去开开眼界。”

    “我也要和大哥一起去。”幸儿、辛巴和诚儿几乎异口同声的笑喊道。

    “都去吧,正好我和你们爹爹一起去东市,也落个清静。不过,多听哥哥的话,不能惹祸。”

    “是,妈妈。”几个孩子欢喜答了,幸儿抬眼见小姨一脸羡慕之色,连忙说道,“小姨,等幸儿回来给你带礼物啊。”

    栓栓扑哧一笑,“小姨又不是孩子,还要你哄啊。你们自去玩吧,等小姨歇上几日,身子好了,也出去走走。”

    木艾拿了棉布巾给旁边独坐高椅上的海子擦去嘴角的油渍,又喂了他一口蛋羹,笑道,“你小姨身子沉,出去也不容易,你们如果碰到有趣的小物件儿就买两样来家,给你们小姨解解闷。”

    几个孩子应了,一时晚饭吃罢,一家人各自散去,洗澡歇息。

    木艾穿着银色锦缎睡衣,散着头发,趴在床上,欧阳坐在一旁在她背上按揉,这白露城的官道有些年头没修整了,坑洼不平,赶了一日多的路,颠地木艾腰背酸痛,欧阳虽然不精于按摩,但是武人却对穴道很是清楚,不轻不重的按上几下,倒也很是舒坦。

    木艾只觉背上酸麻,忍不住****几声,渐渐困意袭来,就合上眼睛睡了过去,欧阳原本被她招得起了心思,尚未来得及行动,就听见了小小的呼噜声,无奈之下,宠溺的亲了妻子的额头,把她小心翼翼揽在怀里,安心睡去。

    第二日一早,孩子们照旧跟着爹爹和几个叔伯聚在花园里练武,然后洗漱吃饭,换了衣衫,嬉笑着出门去了。

    木艾处理了一些杂事,又陪着栓栓母子在花园里小坐了一会儿,眼见天色不早,就拉着欧阳换了套普通的棉布衣衫,用帕子包了头发,一起去逛那东市。

    孔喜几个连同瘦猴、崔猛等人,如同平日一样,分成了两班,一班值守护卫,一班出去自由走动。所以,瘦猴憨牛也随两人一同出了门,走动巷子口,瘦猴极有眼色,笑嘻嘻扯了个借口,就带着憨牛拐去了另一条路,不肯打扰首领夫妻独处。

    木艾出门前撒娇哄得欧阳答应了她不带帏帽,所以,只觉这世界一下子就清明了,不必再隔着沙幔看街景,如同出笼的小鸟一般欢快,但凡街边有个小摊子都要上前看上两眼。

    欧阳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眼见天色不早,就提醒道,“马上巳时中了,恐怕早市都要散了。”

    木艾俏皮的吐吐舌头,拉着欧阳就直奔东市而去。

    所谓东市,就是城东的一块大空地,多年前官府出资盖了四排长房,两两相对,形成两条商街,租给商户们,开了大大小小不下百家铺子。

    第一条街上,因为多是海货铺子,平日收购海货,例如鱼干、虾干、干海带之类。

    最开始有渔民急用银钱,挑了鲜鱼来卖,店家不肯收,就摆在街旁叫卖,路人嫌走到码头还有六七里远,索性就在他的担子了挑了合意的买了回家,倒也生意兴隆,渔民得了甜头,就日日来此,慢慢越聚人越多,买主卖主都习惯在此交易了。

    那些店铺没有办法,就在城外买了晒场,把渔民们卖剩下的鱼虾贱价收了,雇人晒干,也算小赚一笔。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大渔市,但凡城里各家想要买鲜海货都会来这里。

    第二条街上多是一些收购珍珠珊瑚等珍贵之物的铺子,虽然各家也不时有人出入,但是照第一条街却清静许多。

    木艾在鱼市上走出不到十几丈远,就就开始为今日穿了粗布衣裙出来庆幸,因为街道两旁的小商贩为了保持鱼虾的鲜活,就用大木盆连同海水一起装了来,偶尔不小心溅到街上就形成了水坑,行人走过沾得到处都是,很是肮脏。好再街面是用青石铺成,如果是土地,可就活了稀泥了。

    木艾一边躲避着水坑,一边兴致勃勃的挤到各个摊前去看热闹,不时指着盆里的水产,惊问那些鱼贩,这是什么鱼?这是什么东西?

    鱼贩们日日混迹在鱼市,一眼就猜出他们夫妻必是外地人,于是解释两句之后就卖力饿怂恿她买回去尝鲜。

    木艾本就好奇这世界的物种与前世多有不同,家里又不缺银子,于是就捡着自己没见过的,都买了一些回去。结果走了不到半条街,欧阳手里就拎了不下十几根草绳,绳下栓的形形色色鱼虾,把他的衣衫下摆都沾湿了。

    木艾连忙扯了他找了个角落,避了人眼,挥手把鱼虾们都收进了空间,这才把夫君的双手解救出来。

    这样走走停停,到街尾时,已经午时中刻了,鱼市也到了收摊的时候,鱼贩们纷纷把没卖完的鱼虾转身低价卖给熟悉的商铺,就挑了担子,或者推了独轮车回家去了。

    木艾和欧阳坐在小茶馆里歇脚,看着十几个短工模样的人,不知在哪里担了水,认真冲洗街面,然后用了大扫帚把脏水扫进街边的小水沟里,最后不知淌到哪里去了。

    木艾笑道,“怪不得这里日日卖鱼,却没有多大腥臭味,原来是保洁做的好。”

    正上茶水点心的小二听了,笑道,“这位夫人不知,这些劳力都是我们商户们凑了银钱雇佣的,否则腥臭味重,哪还有人肯上门啊。”

    “自己凑钱?这市场是官家所修建,每月收了税金,难道不负责清扫?”木艾想起前世,早市夜市那些摊贩,每月什么占地费、卫生费,交得总类极多,但是这些打扫却是由市场管理雇人,于是随口就问了一句。

    那小二撇撇嘴巴,抱怨道,“那些管带军卒们,不上门白吃白拿,我们就烧高香了,还指望他们往外掏银子?”

    木艾挑了挑眉,没有再问,欧阳拿了几十文钱赏了小伙计,就要打发他下去了。

    小伙计没想到这对儿衣着普通的夫妻还会给赏钱,乐得眉开眼笑,正要行礼道谢,就见木艾突然指了窗外惊问道,“那是什么人?”

    欧阳立刻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行来五六个容貌衣着都很是怪异的男子,当先那人穿了一件锦缎衣衫,大斜襟抿在腰后,巴掌宽的银色腰带紧紧束好,脚下却穿着雪白的棉布袜子,大脚趾与其余四只分开,套在一双一寸高的木板鞋上,额前剔了一半光,只留头顶和脑后的头发拢在一起用一直赤金的发环扎好,脸孔白皙,一双小眼不时闪过精光,鼻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胡须修剪的很是整齐。

    他身后的几人,也大体是这般打扮,只是衣衫是粗布做成,脚下穿的草鞋,头上也缠的草绳,腰上悬了黑色木鞘的长刀,刀把儿紧紧握在手里,一副随时准备出手伤人的模样。

    欧阳皱了眉,他虽然也曾来过白露城,但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所以也对这些人的来头一无所知。

    那小二哥儿只抻头看了一眼,就把脑袋迅速缩了回来,掂了掂手里的铜钱,脸上似乎有些犹豫。

    欧阳见此,就又摸了一块碎银扔过去,小二这才压低嗓音说道,“小的看两位客官也是从外地来的,所以,就多嘴几句。两位在这城里行走,可千万记得不要得罪这些人,他们是从海外来的倭人,据说离我们这里只隔千里海路。”

    “倭人?”木艾眼底闪过一抹惊色,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她一直都以为这是架空世界,和原来世界诸多不同,周边国家自然也不一样,没想到,居然还有倭人出现,那岂不是说,也许多年后,百花也会出现和前世祖国一般的惨痛经历?

    “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这城中以何为生?有多少人?”

    小二好奇的多看了木艾几眼,心里奇怪这夫人为何对倭人如此好奇,但是,拿人手段,得了赏钱,自然要尽心解答,于是说道,“这些倭人是半年前才出现的,据说是因为在海上遭了难飘到了这里,见我们白露城繁华,物产丰富,就动了经商的念头,修好船只返回后,就开始带了大队商船来经商,买走茶叶、瓷器、木料、布匹等诸多物件,然后卖来倭漆等物。府衙里的老爷们得了他们的厚礼,对他们很是照料。至于有多少人?小的也不清楚,不过估算着,应该也有一二百人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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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仙府种田纪事介绍:
一位亲情爱情都严重缺失的二十六岁女子,大学毕业后无意中得到一枚拥有储物和种植双重功能的空间戒指,于是自我放逐的在全国各地游荡,摄影绘画。后来身心疲惫,想要找个风景秀丽的山村隐居之时,却意外的穿越到一个物种极度贫乏的异时空,一时之间,她空间内原本极为普通常见的水果、蔬菜、水稻都成了独一无二的巨宝。
这是命运的另一场考验?
还是上天的神来之笔?
是隐居山村,过平静自在,衣食无忧的日子?
还是拿出物种,广播天下,造福百姓?
她,一介身怀巨宝的弱女子,究竟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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