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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杯红酒到天明     木仙府种田纪事txt下载     木仙府种田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六章 搅局者

    第四百三十六章搅局者

    欧阳伸手握了她的手,低声说道,“我要去前面招呼,一会儿就回。”

    “嗯。”

    “你累了,就先歇着。”

    “嗯。”

    “你饿了,就让人去厨房做些可口吃食。”

    “嗯。”

    “你…”

    木艾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伸手捧了他的脸,仔细打量说道,“你确定,你还是我的酷哥欧阳,不是被哪个老太婆附身了?”

    欧阳爱极她这般笑嗔娇俏的模样,哪里还忍的了,紧紧抱了她在怀里,就吻上了想念多日的嘴唇,良久才分开,木艾惦记前面那些宾客久等,伸手推开他,刚要嘱咐几句,就见他唇上沾染了桃红的唇膏,于是又笑倒在他怀里。

    欧阳眼里满满都是宠溺,再次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只想抱着这心爱的女子再也不分开。

    木艾掏出帕子细细给他擦拭干净,又替他整理衣衫,“去吧,等你回来!”

    欧阳略有懊恼的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木艾听着他低声与惜福几人交代了几句什么,然后才是脚步远去的声音。

    惜福几人随即开门进来,笑嘻嘻的凑到床上,说道,“夫人,老爷真是心疼您,怕这嫁衣太沉重,特意要我们伺候您换件家常衣裳。”

    木艾心里甜蜜,脸上也笑得欢喜,“那可好了,快换下来吧,这嫁衣少说也有五六斤,压得我喘气都难。”

    惜福立刻开衣箱取了一套银红色流彩暗花织锦衣裙,领口袖口用金丝简单绣了几朵莲花,很是华贵精致,她见木艾眉头微挑,立刻哄劝道,“今日成亲大喜之日,夫人可不能再穿家里那般素色。”

    木艾无法,只好换了这套其实也没轻巧到哪里去的衣裙。

    惜缘下厨做了几道清淡小菜,熬了一小锅红枣粥,主仆几人吃过了,天色就慢慢黑了下来,惜福点起桌上的大红龙凤烛,屋子里顿时亮堂许多。

    木艾倚在床头,随手翻了一本杂志看着,一时想起家里孩子们不知有没有吃晚饭,心中惦记,一时又想起自己两世为人,将近三十高龄终于嫁为**了吗?从此她就是他的妻,从此风雨同舟,从此甘苦与共,从此赏百花沐秋月,从此相携白首…

    惜花站在窗前,侧头听着前院的动静,笑道,“老爷这边的客人好像大多都是江湖人,我听人说,江湖人最好酒,咱们家里搬来的一百坛酒,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木艾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书,打趣她道,“惜花打听的如此仔细,将来可是想要找个江湖侠客做夫君?”

    惜花顿时红了脸,跺脚不依,“夫人,怎么又拿我取笑,人家才没有那心思。”

    惜福几个也跟着笑起来,附和道,“对,惜花绝对没有那心思,她啊,早就把心思都放在五湖身上了。”

    “惜福姐,你们…你们…”惜花被揭破了心思,脚下跺得更厉害,最后把脸藏在床帐里不肯抬起来。

    木艾瞧着她们笑闹有趣,但到底舍不得她这般羞得不肯见人,于是扯了个借口,让她去前面看看。

    结果,这丫头一去就是两刻钟不回,前边院子里好似也突然静了下来。她心下疑惑,合眼慢慢散出心神…

    惜花刚进了前院,就被一小媳妇拉住了,笑道,“哎呀,好姑娘,我们正要去请你,你就出来了,这可太好了,厨下有两道热菜,我们没人会做,姑娘无事就去教教我们。”

    惜花本来就是为了躲羞才出来的,无甚要事可做,于是欣然答应,与她一起相携去了厨下,亲手做了那两道生炒排骨和梅菜扣肉,然后又闲话几句,就当先端了一只方盘送去前院。

    结果,刚出院门路过一处树影就被人一把拖了进去,随后点了穴道,她开口想惊叫,鼻端却突然嗅到一阵异香,脑子里就迷糊了起来。

    半晌,那树后转出一银发老者,手里拎着软绵绵的惜花,怪笑两声,“好啊,老夫随手一抓,都能抓到条大鱼,今日可热闹了。”

    他就那般随便的一手掐着惜花的脖子,大步走向前院,半路上碰见几个孩童打闹玩耍,顺手就又抓了一个,一同拎着进了院门。

    二院里,游廊每隔两尺就挂了一个大红灯笼,院子四角又支了燃着木头的铁锅,照的四周亮如白昼,院中放了七八张圆桌,坐了谷中的众位兄弟,大厅里则只放了两桌,坐了金老爷子等年长之人,和几位平日交好的江湖朋友,当然那位薛家茶馆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在其中。

    薛老板看着依旧冷着脸的欧阳,笑道,“我是真佩服欧阳兄弟,平日里寡言少语,别说亲近女色,就连看都不看女子一眼,前几日突然说要成亲,我们夫妻还疑惑不信,没想到,他居然娶了咱们百花第一奇女子回来。好,好,这是我们江湖兄弟们的荣耀”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薛夫人也笑着接口道,“可不是,昨日我来帮忙待客,怎么问那几个丫头,也套不出话来,心里还好生懊恼,今日才知欧阳兄弟娶的是仙夫人,早知道我就不来丢这个脸了。欧阳兄弟如果不再应我一事做补偿,我可是不饶你。”

    欧阳点头,伸手给他们夫妻倒满了酒,说道,“嫂子有事尽管开口。”

    薛夫人眼珠儿一转,“我也不难为你,你就把如何与仙夫人相识结缘告知我就好,这消息放出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众人随即哄笑,跟着闹起来,也不怕欧阳的冷脸了,一定要他公之于众,欧阳难得脸色涨红不肯,金老爷子等长辈在旁边看着,边笑边喝美酒,眼角眉梢都是愉悦。

    正热闹之时,就听门外传来“嘎嘎”一阵怪叫,众人齐齐一愣,任白衣脸色一沉,随即给瘦猴使了个眼色,瘦猴立刻转身进了旁边内室,打开后窗迅速跃了出去。

    众人放下酒杯拥到门前一看,院门处站了一个银发灰衣的老者,白面白眉,正一手掐着一个丫鬟,一手掐着一个孩子,满脸诡异张狂的笑着。

    任白衣眼里闪过一抹惊怒,低声喊道,“是冰煞”

    金老爷子等未曾亲见华家那场争斗的人,齐齐皱了眉头,这冰煞在江湖上的传言可不好,又与欧阳有仇怨,今日到此,挟持女子孩童,恐怕不会善了。

    那孩童在冰煞手里踢蹬哭泣,院中早有****认出那是自己孩儿,惊叫着就要上前,“狗蛋,狗蛋”

    那狗蛋爹爹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原本暗红的脸膛,此时已经变成了黑色,伸手死死拉住自家媳妇,高声喝骂道:“冰煞,冤有头债有主,江湖事江湖了,你今日居然抓一黄口小儿做挟制,难道不怕传出去,丢尽你们冰火双煞的脸面?”

    冰煞又是哈哈一阵怪笑,用力甩了甩手里的孩子,看着孩子憋得发紫的脸蛋儿,嘴角斜斜翘起,嘲讽说道,“脸面?我兄长丧命与欧阳小儿手里,如若不是老夫命大,恐怕就连这报仇的机会都没了,江湖脸面还有个屁用”

    狗蛋爹爹被噎了回来,双手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儿子在冰煞手里受苦,却不敢上前,生恐冰煞一掌立刻让孩子毙命。

    任白衣握紧了扇子,高声说道,“冰煞,你如果真想报仇,划下道来,我们接了,但是你现在如果再把孩子勒下去,孩子有了个万一,你也要留下命来”

    冰煞冷冷一笑,不知是听进了任白衣的告诫,还是另有打算,居然松了松攥着狗蛋儿衣领的手,狗蛋儿双脚着了地,猛然咳了两声,重新哭出声来,众人微微松了口气。

    那冰煞见此,又晃了晃左手的惜花,阴阳怪气说道,“怎么,你们难道只看到了这兔崽子,没看到老夫手里还有个小丫头?”

    众人刚刚确实只把注意力放到狗蛋身上了,此时听他提起,都望了过去,顿时,心又提了起来。

    木艾身边的几个丫鬟里,惜花年纪最小,爱说笑玩闹,与谷中众人也最是熟识,若不然也不能被那小媳妇儿叫去厨下帮忙。

    此时,冰煞干枯的大手掐在她雪白细嫩的脖子上,怎么看怎么让人心惊,好似那脖子随时都会像树枝一般被轻易掐断。

    欧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可是太过了解木艾护短的脾气,这几个丫鬟跟着她身边几年,名义是下人,但是吃穿用度从来都是跟她们母子几人一般,从没亏待过,如果今晚惜花有个好歹,以后她恐怕再难欢喜起来。

    金老爷子等人却更觉面上无光,首领娶新夫人的大喜之日,因为他们的旧怨,连累新夫人的贴身婢女丧命,他们整个梵天宫以后还有何脸面在江湖行走?

    欧阳上前两步,冷声说道,“你兄长是我所杀,想要为他报仇,就放下妇孺,与我一战”

    冰煞晃晃手里的惜花,笑道,“老夫本来以为找你还要费些手段,没想到一进城就听说有个姓欧阳的义士娶了个什么仙夫人,可倒省了老夫的功夫。如今有这两个好武器在,老夫为何还要下场拼杀?想要老夫放下他们,行,你先自断一臂,让老夫解解这口恶气”

第四百三十七章 解危

    第四百三十七章解危

    众人听了这话,齐齐握紧了拳头,瞪着他暗暗咬牙,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冰煞已经被千刀万剐了,可惜,任他们瞪红了眼睛,碍于狗蛋和惜花的性命,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瘦猴在院子四周绕了一圈,又从后窗翻回,凑到任白衣和欧阳身边,低声说道,“院外值守的兄弟没有性命之忧,这冰煞也没有带同伙。”

    任白衣看向金老爷子,低声问道,“老爷子,可有什么办法?”

    金老爷子皱眉摇头,“这冰煞是老江湖,他站的是上风处,无论是毒或是**都无法施为。”

    狗蛋儿娘已经哭得要昏厥过去了,狗蛋儿爹冲着欧阳低声喊道,“首领,不能中了冰煞的计,狗蛋…狗蛋…”他毕竟为人父,血脉亲情,任他心里如何深明大义,如何清楚不能让首领为自家小儿断臂,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要众人不必理会小儿性命的话。

    欧阳微眯着眼,扫了两眼院墙边的桂树,慢慢上前两步,任白衣立刻上前阻拦,“首领三思,咱们再另想办法。”其他人也连忙焦急附和。

    冰煞好似看了场好戏一般,饶有兴味说道,“江湖人人皆传,金面战神,如何冷酷果决,原来也不过是个没胆的懦夫!”

    金老爷子听不下去他如此辱骂,高声呵斥道,“冰煞,你也算江湖名宿,今日居然用如此下作手段威逼小辈,不敢堂堂一战,传扬出去,你恐怕就成了全江湖的笑柄!”

    冰煞眯了眼睛,借着左右灯光细细分辨,半晌才认出金老爷子,眼里的怨毒更深,“老夫还道是谁,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怪医啊,怪不得欧阳小儿中了冰火双掌,还能活到今日,定然是经你出手救治,想当年,老夫兄长中了毒,求到你门上,你居然闭门不理。我们兄弟找了你多少年,没想到你居然躲在梵天宫。好,看来定是老夫兄长在天之灵保佑,让老夫今日把所有仇怨一起解决了。”

    他说着,把狗蛋重新拎了起来,厉声说道,“若要这丫头和这小兔崽子活命,欧阳小儿自断一臂,金老匹夫立即自绝,否则…”他冷哼两声,加大了手劲儿,狗蛋哭声立刻大了起来。

    “住手”众人齐齐上前一步,恼怒的喝骂出口,却只能看着冰煞张狂,没有任何办法化解眼前的危局。

    正这时,惜福拨开人群疾步走上了台阶,低头给欧阳施了礼,高声说道,“老爷,夫人要奴婢有话相传。”

    任白衣等人立刻惊醒,他们怎么就忘记自家这位首领夫人的神奇手段了,也许,她真能解了这困境也说不定。

    欧阳听说木艾有话说,脸色也缓和下来,低声吐出一个字,“说”。

    惜福狠狠扫了一眼掐着惜花脖子的冰煞,说道,“夫人说,原本她嫁与老爷为妻,自该安守****的本分,可是今日生此变故,却正巧只有夫人赖以成名的那样绝技才可解围,请老爷准许夫人出手相救。”

    众人听出这话里的自信笃定,有欢喜的,有不信的,有皱眉的,反应各自不同。欧阳却知木艾从不说大话,言出必行的性子,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原本是算计好了利用院旁的桂树做折路,仍出弯刀偷袭,然后趁冰煞躲闪之时,飞身上前相救。但是那必定太过冒险,如今有木艾出手,凭借她那些古怪手段,定然是万无一失。

    “转告夫人,请她放手施为。”

    惜福尚未应声,冰煞已经狂笑出声,“老夫看你们真是急昏头了,老夫纵横江湖几十载,岂是…”他话说到一半,猛然觉得身后好似有何物袭来,急忙纵身闪躲,但是却不想那物如雨丝一般,笼罩极广,躲过了一只,还有无数只随即而至,他终是惊恐的倒了下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不甘。

    众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明明刚才还嚣张的嚷着要首领自断一臂的冰煞,怎么就如此轻易的倒下了,难道真是首领夫人隔空施了什么秘术?

    惜福第一个小跑上前,扶起昏迷不醒的惜花,拍打着她面颊,唤道,“惜花,惜花,你醒醒!”

    狗蛋爹爹也奔了过去,抱起了自家孩子,惊喜交加的拍了他的背,哄着他道,“狗蛋不怕,爹爹在呢,没事了,没事了。”

    惜福是笃定夫人的本事,狗蛋爹则是心急儿子,两人都没顾得上理会倒在一边的冰煞,还是憨牛跑过来,一脚踢到冰煞脸上,见他虽口鼻窜血,眼里的怨毒浓的好似要淌出来一般,却依旧不能言不能动。

    憨牛欢喜得哈哈大笑,“这老匹夫好像被制住了穴道现在,看他还如何猖狂”说着,他抬起大脚,冲着冰煞的身子又是一顿狠踹。

    金老爷子上前抬手拦了憨牛,然后撕了冰煞的外衣,仔细看了看,伸手拈下一根细如牛毛的绣花针,笑着赞道,“夫人真是好手段”

    众人上前,找绳索绑缚的,气不过踢上几脚的,人人皆面带喜色,那狗蛋娘也醒了过来,死死抱了孩子就不撒手了,一时想起刚才的凶险哭上几声,一是又觉儿子得救,笑上片刻,犹如疯魔一般,一帮小媳妇们儿连忙围在一旁帮忙劝慰。

    金老爷子又给昏睡的惜花把了脉,然后笑着对焦急的惜福说道,“只是中了**香,睡到她醒了就没事了。”

    惜福放了心,道了谢,然后在两个小媳妇儿的帮忙下,扶了惜花回了后院。

    薛家夫妻深觉刚才一幕太过神奇,拉了欧阳连声问道,“欧阳兄弟,刚才可是仙夫人出的手?难道这就是仙术?”

    正巧这时,金老爷子几人走了回来,就晃晃手里的细针,笑着替欧阳回答道,“刚才确是仙夫人出手,说起来,仙夫人也算半个江湖女子,她的成名绝技正是无影针”

    “无影针?”薛夫人只觉这名字熟悉,细思片刻随即惊叫出口,“无影针木艾,比武打赌赢了天一派祖师做车夫的那位?”

    金老爷子哈哈大笑,丝毫不放过摸黑老友的机会,“正是。”

    薛夫人抚掌笑道,“当时江湖朋友们听得这传言,都没当真,原来真有此事,仙夫人就是那无影针木艾哎呀,这样的女中豪杰,我苗三娘怎能生生错过,改日欧阳兄弟一定要为嫂子引荐一二。”

    欧阳听得众人夸赞木艾,心里难免欢喜,点头应下,又吩咐厨下重新整治了酒席上来,陪着众人高谈笑语,开怀畅饮。

    一场变故被轻易化于无形,谷中众兄弟欢喜首领娶得如此好夫人,纷纷上前敬酒,欧阳虽心急得恨不能飞回木艾身边,把这个时刻给他惊喜的女子紧紧拥入怀里,但又不好拂了兄弟们的好意,只得一杯杯喝下足有半坛酒。

    木艾控制着心神又在院子四周细细巡视好半晌,才慢慢收回心神,睁眼时惜福已经站在床前了,就问道,“惜花,可是安顿睡下了。”

    惜福连忙答道,“回夫人,睡下了,金老爷子也说无事。”

    木艾想了想,到底担心那**有什么后遗症,从空间取了泉心水出来,要惜缘端去喂惜花喝下。

    然后才在惜福惜春的伺候下,洗了澡换了丝绸睡衣,打发了几个丫头下去安歇,看着房门关上了,就开始一样样仔细布置了起来。

    前院里,众人又笑闹了半个时辰,薛家夫妻见欧阳已经被灌得半醉,走路也摇晃起来,就出言笑道,“天色已晚,今日这喜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们夫妻就先告辞了。”

    金老爷子早有散席之意,于是接口说道,“也好,欧阳小子再喝下去恐怕就多了,改日咱们再聚吧。”

    瘦猴嬉笑举着酒杯,嚷道,“首领万一醉倒不能洞房,我们兄弟以后恐怕就蹭不到好酒好菜吃了,为了以后的口福,咱们也不能再灌首领了。”

    众人哈哈大笑,齐齐起身送了薛家夫妻等人到前门,看着他们上了马车,刚要回来,就有那方才派出城的兄弟赶回禀报,“仙家镇和几位少爷小姐的住处都很安静,并无人打扰。”

    所有人都放了心,重新分派了几个没有喝酒的兄弟值守,然后各自散去。

    金老爷子伸手拉住欲回后院的欧阳,塞了一粒药丸给他,“这是醒酒药,一会儿吃了醒醒神儿,再洗个澡,省得新娘子嫌你身上有酒臭味。当年老夫成亲之时,喝得烂醉,被妻子嫌弃多年…”老爷子也是喝得半醉,酒盖了脸,说到一半才觉自己身为长辈不该说这些,于是轻轻叹了口气,补了一句,“好好珍惜这日子吧。”说完,拍拍欧阳的肩膀,转身慢慢回了房间。

    谷里每个人几乎都有段悲苦的过去,这老爷子语气里多有怀念,当年定然与妻子也极恩爱,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孑身一人。

    欧阳无意猜想下去,伸手剥了药丸,扔到嘴里,然后进了后院,惜福早候在院门处,一见他进来,立刻上前问道,“夫人已经准备安歇,让我们退下了,老爷可有什么吩咐?”

第四百三十八章 那一夜

    第四百三十八章那****

    欧阳从怀里掏出四个荷包来,递了过去,“今日辛苦你们了,给我准备些洗澡水放在西厢,就歇着去吧。”

    惜福笑嘻嘻低头行礼谢了赏,然后接了荷包,唤了惜缘几人麻利的拎了洗澡水,就退下各自安歇不提。

    欧阳细细洗去一身酒气,腹中药丸渐渐发挥了功效,头上也不再沉重晕眩,他又换了一身玄色锦缎衣衫,心里略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登上台阶,轻轻推开了正房的门,抬步进去,转身牢牢关好,确定不会被人轻易拨开之后,才走到内室门前,轻轻唤道,“艾艾,你睡了吗?”

    屋里灯光亮着,却没有人应声,他越发轻手轻脚的开了门。门里却不是那扇四折大屏风,入眼处不知何时被人从房梁上悬了一层乳白色的轻纱下来,里面橙黄色的灯光照出来,衬出那纱幕中央的女子身影,高高盘起的秀发,优雅的脖颈,丰满的胸,盈盈一握的腰,微翘的臀,细长的****…凹凸有致,玲珑惑人。

    欧阳顿时就愣在原地,呆呆看着那个影子,再难以动弹分毫。

    这时,一阵极清脆的叮咚声隐隐响起,那影子好似得到春风号令的杨柳一般柔软的摆了几下身子,然后随着音乐越来越狂暴,影子动得也快了起来,那光裸的双臂高高举起交缠着,犹如两条亲热舞动的蛇,那腰身如波浪般前后涌动,那****时而弯曲,时而提起,好似含羞带怯的少女在邀请情郎一般,千般娇姿,万般变化…

    音乐渐渐轻慢下来,那影子也恢复了平静。一只纤长的玉手慢慢探出纱幕,挑起一人宽的缝隙,有个娇媚的声音在唤着,“夫君…”

    欧阳只觉胸中好似有一千只战鼓在同时擂响一般,震得他连呼吸都忘记了,眼里只有那道影子,只有那只白生生的手指,身体不受控制一般,缓缓上前,穿过那道纱幕,所有的心神再次被眼前的女子轻易所摄。

    火红的锦缎衣裙紧紧贴服在玲珑剔透的诱人娇躯上,白皙纤长的两条玉臂裸露在灯光下,高耸的丰胸半隐半露,一条细长的金色链子直直垂进中间那道深幽的沟渠里。高高盘起的鬓发落下两缕在薄施粉黛的脸颊旁,秀眉如柳,眸如繁星,朱唇如血,眼波流转处,掩不住千般娇媚,唇角轻勾,又是怎样的万种风情…

    欧阳脸色渐渐变得赤红,最后鼻端轻轻一凉,就听那女子轻呼一声,随后娇笑着执了雪白的帕子上前轻轻在他鼻下轻沾,然后柔软的身子紧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两条赤luo的手臂搭上他的脖颈,耳边传来柔柔的声音,“傻瓜,喜欢我给你准备的舞吗?”

    “嗯。”欧阳下意识的应了一身,抬手抱紧想念已久的娇躯,触手之时,却是一片温热光滑,垂眼看去,那脊背腰际居然皆是光裸一片,只臀上紧紧裹了绸缎,更显出诱人的曲线。

    这一眼立刻如同浇在炙热火焰上的滚油,瞬间把他脑中的所有理智都烧的无影无踪。

    木艾正要说话,却猛然被抱了起来,吓得她小小惊呼一声,下一刻身体刚刚沾到光滑的锦被,两片嘴唇就被狠狠捉了过去,气息交错,唇舌细细****间,本来就没多少遮挡功效的小礼服,被一把扯了下来,胸前的两只雪团立刻就跳了出来,欧阳呆了一呆,然后慢慢低下头,轻轻吻了上去,那般珍惜模样,如同膜拜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木艾被吻得麻痒难耐,喘息着伸手去剥欧阳的衣衫,“夫君…”

    “妖精,我的妖精…”欧阳低沉迷乱的声音,如同拂过********的清风,轻颤动人心弦。

    炙热、魁梧的男子****覆了上来,女子手臂轻缠,帷幕挑落间,刻骨的****翻涌,等待几世的残缺灵魂终于相聚…

    良久,云收雨歇,男子轻轻抚摸着趴伏在他身上的女子,感受着手下锦缎般丝滑的肌肤,低低问道,“累吗?”

    女子慵懒的抬起玉手在男子胳臂上掐了一下,娇哼一声。

    男子轻轻勾起嘴角,宠溺的亲亲她的长发,然后手下开始慢慢揉捏女子的脊背,可惜没过片刻,又变成了热烈的缠磨,女子娇呼一声,低低抱怨一声,“人家好累…”余下的娇嗔就被男子整个吞到了肚子里…

    夜色正好,窗外桂树上的鸟雀交颈而眠,远处的院墙下却蹲了几个黑影儿,其中一个伸手在空中按了按,低声抱怨道,“我怎么忘了咱们首领夫人有这手段?别说听壁脚了,连院子都进不去。”

    另一人嘿嘿笑道,“你说咱们首领多少年没开荤了,今晚会不会彻夜不眠啊?”

    几人皆点头,奸笑声惊得夜虫都纷纷躲了起来…

    窗前的红木桌上,两只大红烛只剩下了短短一截尚在燃烧,窗外,太阳却已高挂,偶有一缕调皮的阳光照进窗棂,映在床上女子的脸上,惹得她微微皱了眉,坐在床边的男子连忙伸手遮了阳光。但是女子却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睛,嘟着嘴四下望望,眼里满是迷茫,模样娇憨极了。

    男子爱极的低下头,吻在她的额头上,“艾艾。”

    木艾看着微笑的男子,随即反应了过来,惊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

    “啊,晚了,晚了,我答应孩子们回去陪他们吃饭的。”木艾翻身就坐了起来,四处寻找衣服。欧阳伸手抻了锦被盖在她裸露的胸前,低声安慰道,“莫急,咱们给老爷子见个礼就骑马过去。”

    木艾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娇嗔,“都怪你。”

    欧阳难得傻笑,揽了她亲了又亲,低声哄劝着,“好,都怪我。”木艾推了他,一边穿着睡衣一边道,“你先出去等会儿,叫惜福她们进来。”

    欧阳不舍的放了手,唤了惜福几个进来,然后站在桂树下静静等着,微风吹过,小小的妃色花瓣落在他手上,轻轻捻起嗅着,有淡淡的馨香甜蜜沁入心脾,一如他现在的如何下压,也依旧高高翘起的嘴角,感谢天神,有了这个女子,这世间,他再也没有其它奢求…

    不过两刻钟后,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木艾换了一件妃色彩锦绣花衫,下面系了一条浅碧烟撒花绫裙,一头青丝编作三股,盘于后脑,簪一支双蝶戏云金步摇,浅浅施了脂粉的脸颊上,巧笑盈盈,行步之间****秀曼,顾盼生辉。

    欧阳上前,把那几粒花瓣细细插在她的发间,然后牵了她的手,慢慢向前院行去。惜福几个跟在两人身后,互相对视一眼,有惊喜有窃笑,才不过一晚,夫人就把老爷从冰块变得如此知情识趣了?

    任白衣、忠叔、崔鹏等人正陪着金老爷子坐在大厅里说笑,见到自家首领和夫人进来,齐齐起身行礼,木艾和欧阳回了礼。惜缘连忙拿了锦垫放到端坐主位的金老爷子身前,木艾和欧阳跪倒行礼,木艾恭恭敬敬奉了茶,口称,“老爷子请喝茶。”

    金老爷子接了茶一口喝下,激动的老泪纵横,连忙扶了两人起来,“好,好,老夫今日能得你们夫妻如此相待,这一辈子就不算白活了。”

    木艾笑吟吟的扶了他重新坐下,笑道,“欧阳如果没有老爷子数次相救,怎会有今日的安稳日子,我们夫妻没有长辈在世,以后就把老爷子当父辈孝敬,但凡有什么错处,老爷子尽管训斥就好。”

    欧阳在一旁也点头说道,“正是。”

    “好,好。”金老爷子从怀里拿出一对色泽温润的羊脂玉佩来,笑道,“这是老夫年轻之时救了一位富家子弟得到的谢礼,虽然雕花普通了些,但却是难得的暖玉,今日送与你们夫妻,权作见面礼,以后,你们定要相敬如宾,有商有量,好好过日子。”

    欧阳和木艾恭敬应下,接过玉佩,再次行了礼,两人坐下,陪着众人说了几句闲话,欧阳见木艾频频看向门外,就说道,“仙家镇那边几个孩子独自在家,我们想要赶去看望,就不陪老爷子吃早饭了。”

    金老爷子听了,连忙说道,“那快去吧,早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不差这一日。”

    木艾起身道谢,“谢老爷子体谅,明日我定亲自下厨给老爷子整治些好吃食。”

    任白衣一听,连忙说道,“夫人可是偏心,只知孝敬老爷子,难道我们兄弟就要看着垂涎不成?”

    木艾刚要答言,欧阳已经一眼瞪得任白衣立刻改了口,“看着…嗯…看着也好,夫人亲手烹制的饭菜,看着也觉得香。”

    这话转的极硬,惹得木艾和众人都笑起来。

    欧阳与木艾出了二门,早有人牵出了奔驰,木艾交代惜福几句,就和欧阳一起上了马,同乘共骑出了城门,直奔仙家镇而去…

    小安端了装满瘦肉粥的青瓷白花大碗,出了厨房,转入大厅,忍不住看着站在门口的少爷小姐们叹气,这一晚夫人不在,整个别墅里几乎没人睡实,总觉缺少了什么,少爷小姐们晚饭几乎都没吃几口,天色未亮就又爬起来,站在门口张望。

    好在夫人答应今早就回,如果再耽搁上两日,或者真如别的女子一般,嫁去婆家几年才回,小姐少爷们都得站成石头。

第四百三十九章 见面礼

    第四百三十九章见面礼

    她伸手移了两碟小菜,把粥碗放下,然后走到沙发旁,对着喝茶的大禹和肖恒行了一礼,轻声问道,“舅老爷,大少爷,时辰不早了,夫人那里可能有事耽搁了,不然,先开饭吧。”

    肖恒心不在焉的摇摇头,“还是再等等吧。”

    大禹也勉强笑道,“妈妈历来言出必行,她一定会回来吃早饭,还是等等吧。”

    小安无奈,只得又端了几碟炒菜去厨下重新热过。

    这时,辛巴等人突然惊喜的喊出声,一溜烟儿跑下门廊,奔着院门而去,大禹和肖恒也站起身,迎到门外。

    远远一匹黑色高头大马慢慢跑来,马上坐了一男一女两人,女子身穿织锦衣裙,略施薄粉,浅笑吟吟侧坐在马前,男子玄色锦缎衣衫,赤金发箍束发,英气勃勃,一手攥着马缰,一手牢牢把女子护在怀里,迎着刚刚爬上山头的太阳,踏着晨光,美得如同画中仙侣一般。

    站在院里收拾东西的木十七和一众小厮,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恭敬站在院门旁,辛巴诚儿幸儿则欢快的跑上前去。

    欧阳连忙拉住缰绳,当先跳下马,然后才伸手抱下木艾,又伸手替她理了理衣裙,木艾暖暖一笑,扭头揽了几个欢喜笑闹的孩子,挨个在他们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问道,“妈妈昨晚不在,你们有好好写字读书吗?”

    “有,妈妈不信问大哥。”三个小的齐声回答道,辛巴和诚儿抱了妈**胳膊不放,幸儿双手搂住妈**腰,就是答话之时,也不肯放开。

    木艾无奈,只得哄劝道,“好了,跟妈妈进去吃饭吧,吃过饭咱们就搬城里去住。”

    几个孩子立刻欢呼出声,拉着妈妈往院子里走去。

    一进院门,木十七等人就齐齐低头行礼,说道,“恭迎老爷夫人回府。”

    木艾瞧着欧阳轻笑,不肯出声,欧阳似乎微微一愣,随后应道,“起来吧,辛苦各位了。”

    木十七带头直起身,应道,“老爷折煞小的了。”

    木艾知道以欧阳那样的性子说上两句已经是极限了,于是开口接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十七掌柜,记得给铺子管事们每人发五两银,伙计小厮们二两,你们掌柜十两。”

    众人一听,齐齐再次行礼谢赏,木艾点点头,带了孩子们走到门廊前,先是摸摸大禹的头,然后扭头见欧阳落后,就稍稍退后一步与他站在一处,一起给肖恒行礼说道,“让大哥惦记了。”

    肖恒看着眼前的一双璧人,心里如同打翻了调料罐,酸咸苦辣,就是没有甜,勉强笑道,“回来就好,一家人不必客套。”然后转身进了大厅。

    木艾和欧阳一起带着孩子们跟了进去,肖恒坐了客位的单人沙发,木艾和欧阳安坐主位,小安拿了几只绣了映日莲的锦垫放在地毯上,大禹带着辛巴和幸儿一字排开,齐齐跪下行了大礼,“孩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木艾微笑,刚要说话,欧阳却从怀里拿了几只绣工精美的荷包来,一一递到几个孩子手里,说道,“前几日去山里给你们找了些小玩意儿。”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辛巴当先当先打开了荷包,露出里面一条略粗的红绳来,红绳上串了一只雪白透亮的水滴形小物件儿,幸儿看着有趣,连忙打开自己那只荷包,除了同样的水滴坠子,还多了一只点翠嵌珊瑚头花,样子说不上新奇,但是那只翠羽却在阳光下闪着异样的光彩,很是耀眼。

    大禹捏了捏手里荷包,好似与弟弟手里的相同,但是却猜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肖恒心里暗叹,不管他如何不喜这人,却不得不承认,这人是真把妹子和几个孩子放在心里了。

    木艾也觉好奇,拿过辛巴手里的红绳问道,“这是什么,看着像是玉石一样?”

    欧阳轻轻摇头,却没有解释。

    肖恒抬手喝了口茶,说道,“百花南群山,有奇兽噬天,凶若虎豹,毒若蛇蝎,身长两丈余,头大如斗,口内生金玉之齿,拔之成佩,可避百毒邪气。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定是噬天的牙齿磨制而成。”

    “噬天?”屋内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看向那水滴坠子,眼里皆是惊叹,再看向欧阳,目光里就满满都是敬畏。噬天,多响亮的名字,整个百花不管老弱妇孺,从小谁没听过这个名字?有那****哄劝哭闹的孩子,就常常会说,如果你再哭,把噬天招来,一口把你吞掉。那可是个极凶恶的存在,如今欧阳居然把噬天的牙齿敲掉,做成坠子给几个少爷小姐做见面礼,这见面礼恐怕也是整个百花独一份儿了?

    幸儿举起手里的翠羽,问道,“肖舅舅,幸儿的这个羽毛是什么鸟身上的,颜色好漂亮。”

    肖恒接过仔细看了看,“这也是群山里一种叫做金凤的鸟雀羽毛,以前常进贡给皇家制首饰,近百年来这金凤已经渐渐绝迹,没想到,欧阳兄弟能找来,定是费了一番功夫。”

    幸儿小女孩子的心思,倒不觉得进贡给皇家的东西有多金贵,只是喜欢这羽毛的颜色鲜亮,于是欢欢喜喜的握在手里,连辛巴和诚儿要看都不舍得给。

    大禹毕竟年纪大些,不像弟弟妹妹们喜爱稀奇,他捏着兽牙想的却是这几样见面礼,欧阳师傅恐怕是担了性命之危才取到的,他这般做明显是想讨他们兄妹几人的喜欢,而讨他们喜欢是因为不想与他们生疏,让妈妈夹在中间为难。罢了,如果他能一直如此在意妈妈,他们也必定待他如父般尊敬。

    想到这里,他又带着弟弟妹妹们再次道谢,说道,“孩儿谢爹爹厚赐。”辛巴幸儿也跟着改了口,欢喜笑道,“谢谢爹爹。”

    欧阳听得这句爹爹,心知他终于得了几个孩子亲近,于是亲手托了他们起来,眼里满是暖色,但是他天生不善言辞,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诚儿见辛巴手里的兽牙,眼里满是羡慕,也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在垫子上,高声喊道,“诚儿给姑姑、姑父见礼”

    木艾咯咯笑起来,伸手拉了他到怀里,敲了他一个爆栗,“傻小子,站着行礼就好,怎么也跪下了,是不是怕你姑父没准备你那份儿见面礼啊?”

    诚儿被揭破心思,嘿嘿憨笑两声,欧阳果然从怀里又拿出两个荷包,递到他手里,说道,“这是你和涛儿的。”

    诚儿大喜,连忙双手接过来,大声道谢,然后与辛巴聚在一处,欢喜的把那兽牙戴在脖子上。

    小安见礼数全了,就上前笑道,“夫人,饭菜都要凉了,还是请舅老爷早些入席吧。”

    木艾昨晚就只喝了一碗粥,早已在欧阳的“折磨”下消耗尽了,今早又骑马一路跑回来,此时一听说饭菜两字,就觉腹中空的厉害,于是起身笑道,“只顾着哄孩子玩闹,倒忘了吃饭,大哥莫怪,请到饭厅用饭。”

    肖恒淡淡一笑,“昨晚吃的饱,倒没觉出饿来。”

    木艾引着他起身走到大厅旁的饭厅,欧阳带着几个孩子走在后面,一家人团团围坐在大圆桌边,这个喝瘦肉粥,那个喝黑米粥,这个吃鸡蛋灌饼,那个吃糖醋藕片,热热闹闹,欢欢喜喜,也越觉饭食香甜。

    欧阳前些日子也与木艾母子一起同桌儿用饭,那时还是坐在客位,如今能够坐在主位,看着心爱的女子微笑着替他和几个孩子夹菜,孩子们笑嘻嘻的说着趣事,他也偶尔侧头和稳重的大儿说上几句,就想起以前站在黑暗角落时心中的那般羡慕渴盼,此时都成了真,虽然期间历尽了千辛万苦,但是他却只觉万分值得,人生得以如此幸福,还会有何所求?

    肖恒默默喝着粥,却半点没有尝出味道,这个饭桌上,严父慈母,儿女双全,只有他好似格格不入一般,罢了,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外人,为何要奢求那些不可能之事?就这样看着吧,看着她欢喜幸福,他也就再无所求。

    早饭过后,几个孩子上楼读书写大字,木艾和欧阳陪着肖恒坐在厅中喝茶叙话,谈及花都诸事,肖恒皱了眉头,说道,“妹子,你毕竟是亲王之尊,这般突然成亲,对于皇家那里,到底有些礼数不周,如果有小人在其中做些手脚,恐怕…”

    木艾摇头失笑,“大哥不必担心,我如今可是聚宝盆一般的人物,皇家笼络还来不及,怎会降罪?再者说,如果皇家知道我肯另嫁,也许会生出对欧阳不利之心,然后把我和某一个世家之子,或者其它对皇家有利之人牵扯到一起,这都不是不可能之事。与其那般,莫不如先下手为强,反正我担了个仙子的名头,做事出格些也没人褒贬,大不了再让人传些消息出去,比如欧阳是天神派到人间的力士,协助我守护百花?或者哪个神仙身边的护卫,专为解救百姓与水火而下界?”

    她边说边笑着看向欧阳,欧阳听得她拿自己打趣,伸手学着她平时对几个孩子一般,敲了她一个爆栗,木艾立刻揉头,娇嗔说道,“疼”

    欧阳敲过也立刻后悔了,想要替她揉揉,又碍于肖恒在,只得尴尬的攥了拳头。

    肖恒垂下眼眸,喝了一口茶,心里到底看不得他们亲近,于是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说要告辞,木艾挽留道,“大哥,我们正要搬到城里去住几日,如若花都那里没有急事,大哥就与我们一起小住几日吧,我也置办些好绸缎给嫂子捎回去。”

    肖恒勉强笑道,“你这般成婚,你嫂子都未曾给你添妆,怎会再收你的厚礼?不必忙着置办了,我一路南下匆忙,在各城都未停留,早些返回也好去铺子里巡视一二。”

    木艾听得这话,也不好再留,就唤了小安来,替他装了点心水果还有一大瓶泉心水,以备他路上吃用。

    几个孩子听说舅舅要走,都下楼来送,诚儿刚刚和爹爹聚了一晚,很是不舍,拉着爹爹袖子央求他多住几日。

    肖恒摸了他的头,笑道,“爹爹还有事要办,你好好跟着姑姑四处走走,长长见识,待再回了花都,可就要进学科考,没有这般自在了。”

    诚儿点头应了,依依不舍的跟着姑姑一家送了爹爹出门。

    送走肖恒,木艾就吩咐众人收拾行礼,要搬家进城去,今日是成亲第一日就跑回来,已经是违了规矩,外人本就觉得欧阳高攀,如果再住在这里,别再给欧阳冠上一个惧妻的名头。

    几个孩子跑上楼去收拾自己的衣物和平日用惯的小物件儿,欧阳就拉了木艾坐在沙发上,说道,“家里后园留了空地。”

    木艾却笑道,“咱们这房子虽然只有二层,但是两侧邻居却都住的不高,如果往花园里一放,不但有窥视人家的嫌疑,咱们也定然被人盯得难以自在。”

    欧阳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全。”

    木艾扭头见厅里无人,就凑上前抱了他的胳膊,“既然我想得这般周全,是不是应该得到奖赏啊?”

    欧阳想起她哄孩子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好孩子有礼物。”于是轻笑出声,替她理了碎发到耳后,说道,“没有奖赏。”

    木艾皱了鼻子,撅了艳红的小嘴儿,懊恼道,“媳妇娶进门,就从天上云变成地上泥了,我后悔了。”

    欧阳以前极爱她娇嗔,今时却觉更爱这般耍赖小女儿的模样,一见之下,恨不得把天上的星辰都摘下捧给她把玩儿,连忙说道,“有,那翠羽得了十几只,我不知你爱什么首饰,就放在妆台下的柜子里。”

    木艾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重重亲在他的脸颊上,“太好了,回去后要记得找给我啊。”

    欧阳为她变脸如此之快无奈摇头,心里却甜得好似一汪蜜一般。

    不到一个时辰,众人收拾好了各自行礼,装了一车,然后木艾收了别墅,和小安坐进了大马车,欧阳则带着几个孩子和小厮们骑马,一路游玩说笑着,慢慢进了城。

    木十七等人辞了各自回铺子,马车也到了城南桂花巷,任白衣等人接了出来,搬了行李到后院。木艾忙着为几个孩子准备住处,欧阳就带着大禹与众人在大厅里喝茶闲话。

    任白衣等人在谷中时就极喜大禹稳重有礼,如今成了一家人,他又极巧的与欧阳同姓,心里就真把他当做首领亲子看待。

    大禹这两年打理铺子,无论见识和眼界都要比同龄孩子广博,与众人相谈,丝毫不露怯,反而总有惊人之言,特别是对于经商一事,比任白衣都要虑事精明三分,众人都觉心喜,任白衣眼里更是精光闪闪,打算着以后把生意扔给这少主,自己就可以逍遥天下去了。

    木艾安排幸儿住了东厢北侧,南侧是小安惜福几人,方便晚上照料,大禹和诚儿、辛巴三个就住了西厢。原本欧阳就说曾说过,成亲过了三日,就随她带着孩子们继续南下,所以,这院子最多住上几日,众人也都没多带什么行李,不过几件换洗衣裳,常用的书本笔砚和几样小玩意儿,往衣柜和桌子上一放也就安顿完了。

    辛巴、诚儿带着幸儿四处转了转,发现没什么新奇之处,谷中的孩子又都不住在这里,就觉无趣,于是闹着妈妈要出门去街上逛逛。

    木艾正与小安几个商量着午饭的菜单,毕竟是嫁过来第一顿饭,怎么也要丰盛一些,听得小儿女撒娇请求,想着他们一路南下,经过各城也都是这般结伴出门玩耍,也就没在意,不过交代一句,“让你们大哥带着你们一起去。”然后就挥手放了他们。

    三个小的跑到前厅,给爹爹和长辈们行了礼,然后笑说妈妈许了他们出门去玩,大禹就辞了众人带着弟妹和几个小厮们出了门。

    欧阳半晌没有看到木艾,心里惦记,扯了个借口回了后院,小安几人一见他进来,就笑着行礼退下了。

    木艾投了湿帕子给他擦脸,笑道,“不是陪着老爷子他们说话,怎么回来了?”

    欧阳微微红了脸,不好承认是想念她私下转回,于是就开了妆台下的柜子,拿出一只锦盒,说道,“怕你找不到这翠羽?”

    木艾笑着接过来,打开一看,十几只羽毛整齐摆在盒子里,微微转动迎着阳光,立刻就变得流光溢彩,缤纷十色。她欢喜的嚷道,“这般漂亮的羽毛,我还是第一次见。”末了又抱怨了一句,“你在哪只可怜的鸟身上拔来的,它真是可怜。”

    欧阳忍不住失笑,伸手牵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可爱妻子,“我带你去后园转转。”

    木艾心神一动收了锦盒,然后乖乖与他出门,穿过回廊,开了一扇半月门,就进了花园。成亲仓促,院子买下还未曾好好打理,花园里草木都已长得繁盛杂乱,只有靠着墙边的几棵桂树正开满了妃色的小花,很是美丽。

    欧阳见她多看了几眼桂树,就上前几步跃起,折了一只笑着递过来,木艾欢喜的一手拿着,一手挽着他四处走动。

    花园中间有很大一块空地上被拔光了花草,裸露在那里,木艾知道这就是他预备安置别墅的地方,心里为他的细心欢喜,嘴上却抱怨着,“多好的花园啊,让你糟蹋成这个样子,我来补一补吧。”

    欧阳点头,引了她到桂树下的阴凉之处站定。

    木艾四下观望片刻,心里有了底,就从空间里移了几棵水蜜桃和砂糖橘的树苗种在东边墙边,一桶泉水浇下去,那树苗就迅速开花结果,挂满了粉红的大桃子,和橙红色的小橘子,随着微风,特有的果香散了整个园子。

    西侧园角的几从灌木被拔了下来,换成盛开的百合,中间的空地少少浇上一些泉水,就重新长出了碧绿的草坪,不过两寸高,细密如地毯一般,早上别墅外收起的那葡萄架子重新架了起来,爬上葡萄藤,垂下紫晶般的葡萄串,一只红木大圆桌摆下方,高背雕花椅围拢在一旁,一处最佳的消暑之处就布置好了。

    木艾做好这一切,扭头邀功般笑道,“怎么样,午饭就摆在这里?”

    “好。”欧阳眼里满满都是骄傲之色,牵了她的手回了院子。

    木艾见时候不早就推了他去陪着金老爷子众人闲话,然后换了家常衣裳,下厨动手做菜。她有心为欧阳长脸面,特意准备了几个平日未做过的好菜色,煎炒烹炸,足足一个时辰,菠萝咕噜肉、香酥南瓜虾、荷香糯米鸡、腊肉炒豌豆、****开屏鱼、炝拌翠笋丝、清凉水晶肘、什锦牛肉丝,外加一大碗排骨莲藕汤就做好了。

    小安几个笑嘻嘻把菜色端进花园摆桌儿,然后又开始忙着蒸笋菇酱肉包和鸡汁生煎包,木艾换了衣裙就先去了花园。

    欧阳引着金老爷子等人一进园门,就见木艾换了套水红色的衣裙,微笑站在葡萄架下,温婉而美丽,忍不住就加快了脚步,金老爷子等人则惊叹花园的变化巨大,赞道,“先不说酒菜如何美味,只看这景致就饱了一半。”

    众人齐齐笑起来,“咱们都沾了头领的光儿了。”

    木艾笑着引了他们就坐,挥手搬了两坛极品葡萄酒出来,任白衣和瘦猴几人立刻上前抱了,拍开泥封,挨个大碗满了,然后未等吃菜就咕咚咚喝了下去。

    欧阳也低头喝了一口,然后皱眉扫了木艾一眼,木艾好笑他那般护食的样子,低声说道,“还给你留了几坛。”

    欧阳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给金老爷子和忠叔重新满了酒。

    众人吃菜喝酒,很是热闹,任白衣想起那几家盘下的铺子,至今生意不好不坏,就笑道,“夫人现在嫁了首领,就是我们谷里的主母了,不知夫人闲暇之时,可否拨冗为谷里的生财大计,点拨一二?”

    瘦猴也附和道,“对,任先生盘下的那几家铺子,都快挂蛛网了,夫人一定要出手相救啊。”

    任白衣瞪了眼睛,辩解道,“那是…嗯…”他半晌没找到理由,最后只得埋头喝酒了,众人哈哈笑起来。

    木艾既然嫁了欧阳,谷里又是欧阳的根基,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于是点头应下,“容我想想,明日再找任先生商谈此事。”

    任白衣也洒脱,立刻把尴尬扔在脑后,笑道,“多谢夫人。”

第四百四十章 大战草上飞

    第四百四十章大战草上飞

    众人接着喝酒闲话不提,单说大禹几个在城中四处逛了逛,幸儿嚷着肚子饿,兄妹几人就找了家有名的素菜馆子,要了四个小菜,四碗米饭,吃了几口,实在觉得没有家里那般鲜美,也就失了胃口,草草吃了几口,结了账出门,正巧对面就是薛家茶馆,辛巴就道,“上次与瘦叔一起来的时候,听了许多江湖趣闻,不知这几日又有什么新奇之事,大哥带我们去坐坐吧。”

    诚儿也附和道,“就是,正好也喝杯茶解解油腻,刚才那几碟素菜跟油炸了一般。”

    大禹不忍拂了弟弟们的兴致,左右家里无事,也不急着回去,就唤了五湖过来,说道,“去咱们家铺子里捡几样点心和小吃食来配茶水,另外你们刚才也没吃,挑喜欢的多拿几块垫垫肚子吧。”

    五湖笑着应了,转身刚要走,幸儿却说道,“大哥,十七掌柜说铺子里新出了一样点心很好吃,我想去看看怎么做的。”

    大禹无奈,只得回身看向两个弟弟,“你们先进去吧,不要惹事,我带幸儿去趟铺子就过来。”

    辛巴和诚儿应了,看着大哥和妹妹带着几人走远,两人立刻好似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觉得自在极了,迈着四方步子,进了茶馆,高喊一声,“小二,来壶上好的碧螺春。”

    茶馆里原本坐了八成满的客儿,听得他喊就同时扭过头来看。

    原来是两个十几岁的毛孩子,一着秋香色衣袍,一着柳绿色,五官圆润灵秀,齐齐把小手背在身后,小胸脯碘着,装得豪气模样,后面还跟了四个青衣小厮。众人都是老江湖,一见就知道这不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孩子,跑来看新奇的。于是不在意的笑笑,重新说笑喝茶。

    那小二也不是眼拙的,立刻上前来,笑嘻嘻躬身引了辛巴和诚儿到一处空桌儿坐了,笑道,“二位小公子,我们店里还有几样小食不错,可要上几碟尝尝。”

    诚儿一摆手,“不必,先把茶水上来,我们还有几个同伴,多备几只茶碗。”说着又指了旁边的肖方丰收几人,“他们也上一样的茶。”然后极豪爽的扔了一小块碎银给小二,乐得小二见眉不见眼,连声应着,跑到后厨冲了两壶碧螺春,又捡了几只细瓷青花碗用热水烫了,一起端了过去。

    辛巴和诚儿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慢慢品茶,一边听着堂中众人闲话。

    不知哪人先起了话头,就说起了木艾和欧阳的婚事,屋内大半都是江湖人,嗓门也洪亮,那人说,“你们可知,昨日风传娶了仙夫人的江湖兄弟是谁?”

    一穿青衣的男子立刻接口问道,“怎么,房兄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小弟一直在怀疑有人耍弄咱们江湖兄弟,要知道,那可是仙夫人,当朝亲王,多尊贵的女子,怎会看中咱们江湖人?”

    别人尚未接话,邻桌儿的黑衣壮汉就先恼了,“这兄弟怎么平白弱了咱们江湖兄弟的威风,江湖中人怎么了,快意恩仇,不比那朝堂之上的口蜜腹剑要好许多。我看那仙夫人如若真嫁了咱们江湖兄弟,倒是她有眼力。”

    这话说的堂中大半之人哄声叫好,那最初说话的灰衣男子,一看被人抢了风头,连忙说道,“各位兄弟不要怀疑,那仙夫人所嫁之人,确实是咱们江湖同道,而且众位也都听过他的名头。”

    众人就问道,“这位兄弟快说说看,到底是谁,给咱们江湖同道长了脸面?”

    那人嘿嘿一笑,喝了口茶水,端够了架子,才说道,“在下也是从一好友处听来,大伙儿都听说那人姓欧阳了吧?”

    “是啊。”众人点头,那人依旧一副高深模样,又问道,“咱们江湖同道中,复姓欧阳的,有名气,又在蓉城一代活动,年岁在三十左右的,总共还有几个?”

    众人被问一连串问题问懵了,纷纷沉吟猜测起来,半晌,有那脑子活络的,就嚷道,“难道兄弟说的是,梵天宫的金面战神?我曾听人说,他是复姓欧阳。”

    旁人被他一提醒也都越想越觉着像,附和道,“可不是,那梵天宫首领年岁也正是三十左右。”

    但是也有人反驳道,“我看不像,江湖上谁人不知,那金面战神冷血无情,除了对他的属下极维护,其余时候,与旁人连句话都不说,怎么会让仙夫人这样的女子倾心?”

    那灰衣人哈哈笑道,“这位兄弟错了,那仙夫人嫁的还真就是这金面战神。”

    此话一出,大堂之中顿时议论开了,有人想起来这茶馆的老板好似与梵天宫有些交情,就扯了听新奇的小伙计问询,小伙计也不清楚,只得说道,昨晚老板和老板娘确实出去喝了喜酒,但是具体是谁家就不知了。

    那灰衣人立刻好似拿了确实证据一般,嚷道,“你看,薛老板都去喝了喜酒,此事定然是真了。”

    有人就羡慕的说道,“仙夫人可是个仁善之人,那百姓医馆只要伤者上门,不论穷富贵贱,都一视同仁,就是咱们江湖人也不会另眼相待。金面战神可是上辈子行善积德了,这辈子才能娶到如此好女子为妻。”

    旁人也附和道,“就是,不说仙夫人身份尊贵,只那份家财就够让人眼红了。”

    有人好奇又问道,“那位兄弟,可知这仙夫人和金面战神是如何结缘的?”

    那灰衣人挠挠头,皱眉说道,“这还真没人知道。”

    旁人就笑道,“必定是有些因由的,总不能两人见了一面就看对眼儿了。”

    常言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江湖人更是好坏参杂,有那嘴巴不干净,心眼又窄小爱嫉妒的,就出言嘲讽道,“这可说不准啊,说不定那仙夫人就喜强壮男子暖床,那藏头露尾的家伙身子可壮实着呢。”

    众人听了,那些有点见识的,就皱了眉不肯开口附和,而那品性差一些的就跟着嘿嘿yin笑起来,大堂里气氛一时诡异起来。

    那口出恶言的男子,自觉揽了风头,正要再接再厉,却不想抬头就见一只茶壶和两只茶碗当面砸了过来,他惊愕之下躲闪的慢了一些,虽然未被砸中,茶壶碎裂还是溅了他一鞋面的茶水。

    他立刻跳了起来,狠狠骂道,“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敢砸你爷爷?”

    原来,辛巴和诚儿刚开始听着众人议论妈**亲事,还没在意,毕竟这件事在整个百花都是件大事,有人议论也是正常,可是听着听着就觉变了味,特别是那“暖床”两字,他们虽然对情事懵懂,但也知不是好话,又听那不明意味的嘿嘿yin笑,更觉胸中憋闷,两人都觉妈妈受了侮辱。

    辛巴被木艾细心教养长大,从未受过什么欺辱委屈,后来被皇家找回,昭告天下,身份更是尊贵,等闲人见了他都要跪下磕头行大礼,宫中住了一月,心中难免存了些傲气,平日对着家里人,不是母亲兄妹就是看着他长大的掌柜管事,他心中亲近,自然也没显露出来,如今对着一陌生人,怎还会忍耐。

    诚儿在家中更是被捧着长大的,但凡不顺意了,举手就打,这一路跟着姑姑南下,脾气好了许多,但是本性里还是存了霸道的,所以,小哥俩此时极默契,一人抄起茶壶,一人抄起茶碗就砸了过去。

    辛巴一见没砸到那人,立刻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爷爷砸的就是你,吃饱了撑得,不在家呆着,跑到这里来满口脏污,也不怕人笑话你父母没有把你教养好”

    诚儿接话,“就是,如果你再如此口出污言,小爷不介意给用热水给你漱漱口”

    那干瘦男子被骂得火冒三丈,一个高儿就蹦了起来,跳着脚的回骂,“哪里来的两个小王八羔子,居然敢教训大爷,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辛巴和诚儿也不甘示弱,嗤笑一声,“天下人多了,你这等废材我们还不屑知道,万一名声太臭,污了我们耳朵,还要费力掏。”

    那干瘦男子气得抬手指了他们的鼻子,“好,好,小王八羔子,今日大爷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草上飞任贵的本事。”

    “本事?”辛巴撇撇嘴,“背后嫉妒的本事吧,都说江湖人讲究的是一个‘义’字,豁出命也要守信诺,我们兄弟原本还心中敬佩,没想到,今日一见你这模样,才知江湖也有败类。同为百花之民,那城外灾民遍地,马上就将饿死之时,你在干什么,吃喝玩乐?我妈…嗯…仙夫人亲王之尊,却带着所有子女下人倾尽全力赈济,为救万人性命,累得昏睡半月不醒,天下谁人不敬佩?你居然背地里大放厥词,出言相辱,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活着就是给江湖侠义摸黑。”

    辛巴从小就是好动的性子,又发愿要闯荡江湖,所以,先是跟着夏烈,后来跟着瘦猴出外走动几次,倒也把江湖人的习气摸到一两分,又谨记着妈妈以前的训诫,无论何时都要争取舆论的支持,于是,一番话句句都是侠义、信诺,把周围江湖人高高捧起,然后又死命把那草上飞踩在败类的名头上不放,可谓是口舌锋利,尽占上风。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旁观之人,看着辛巴饶有兴味猜测这是谁家孩子,小小年纪倒有些心机,也有那脾气憨直的,就点头出言附和几句,如何敬佩木艾善行之言。

    草上飞被气得脸色都发了紫,骂道,“小王八羔子,大爷我骂谁和你们有什么相干,偏偏多嘴跳出来惹祸,大爷就帮你们割了这舌头。”说着,就抽出腰侧的长刀,跳过桌子直奔辛巴和诚儿而去。

    旁观之人都皱了眉头,心里暗骂这草上飞真是丢江湖同道的脸,吵架吵不过两个毛孩子不说,居然还动了刀子,输赢都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有那正派之人就欲出言相劝,可是刚要开口,就见辛巴和诚儿外加身后的四个小厮,齐齐抽出了尺许长的匕首,迎了上去。

    江湖人大多脾气急,一言不合常常争斗,所以,对于他们此番动手,倒没有什么惧怕之意,如今见几个孩子也会武,更是添了兴味,甚至挪了桌子让出空地,然后抱胸站在墙边观战。就是那端茶送水的小伙计儿好似也司空见惯了一般,笑嘻嘻看戏。

    诚儿、辛巴与那草上飞支应了两招,估摸着这人手下功夫不硬,他们还能对付得了,于是抽空对视一眼,默契的喊了一句,“肖方肖圆(丰收雨顺)退下”

    茶馆大堂不算宽敞,四边再围了桌子,就没剩下多大地方可以施展,所以,肖方几人本就在一边掠阵,此时听少爷们喊,猜到他们心里有成算,就应了一声,跳到一旁观战。

    辛巴六岁开始,先是跟着欧阳学了些基础皮毛,后来跟着徐老剑客学正统刀法,跟着夏侯烈练习扶风剑法,偶尔跟着孔喜等人还学两招拳法,甚至在顾老爷子、瘦猴、任白衣几人那里都没少学对打的小手段,再加上跟在木艾身边,泉心水日日喝着,身子被灵气滋养,无论气力还是灵活程度,比普通孩子都要好上许多,所以,如今武艺虽说不上多厉害,但是与这只听着名字就知道轻功见长的草上飞对打起来,也打了个旗鼓相当,再加上一个重新练武没有两月的半吊子诚儿在一边,时不时的偷袭一下,就渐渐占了上风。

    草上飞越打心里越急,想着他在江湖上怎么也算有个名头,如果今日真被两个毛孩子放倒了,以后可就不用在江湖里混了,他越急手下就越乱起来,再又挨了辛巴两拳之后,听着旁边之人的嬉笑之声,他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起了杀机,抽个空子,伸手摸出暗袋里一包药粉,顺手就扔了出去。

    辛巴和诚儿正打的欢喜,美滋滋的想着一会儿打倒这人之后,被一众看客唤着小侠之名,该有多骄傲,却没料到突然迎面撒来一阵粉尘,两人淬不及防之下就吸了一口进去,再要闭气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只觉瞬间五脏六腑都被火烧着了一般,紧接着胸口就各被踹了一脚,狠狠摔在地上,两人身后有两个穿着黑衣的大汉因为离得近了,也吸进了粉尘,跟着噗通摔倒在地。

    旁观之人,连忙挥袖挡住口鼻,等粉尘散去,都纷纷破口大骂,特别是那被误伤两人的同伴,甚至抽出刀来要上前动手,草上飞眼里微微闪过一抹恼意,对着那人连忙说道,“兄台别急,小弟也是失手了,这里有两丸解药,你先给两位兄弟服下,一刻钟之后就无事了。”

    那人虽然气恨,但是到底担心同伴安危,气哼哼接了解药,立刻喂了同伴服下。

    草上飞得意的看着肖方几人围着辛巴诚儿焦急喊叫,哈哈大笑道,“小兔崽子,再跟大爷叫板啊,今日就让你们都歇在这儿。”

    肖方下死眼盯了他片刻,喊道,“背上少爷回府”

    肖圆和丰收刚刚蹲下,就听身后有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雨顺离门边儿最近,一见来人面容,立刻扑了过去,带着哭腔喊道,“大少爷,你可回来了,二少爷中毒了。”

    大禹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上前两步扶起两个弟弟,喊着幸儿,“快把水瓶拿出来。”

    幸儿迅速摘下腰侧的背包,拿出一个套了锦缎外套的粗长水瓶来,大禹拧了盖子,就给两个弟弟灌了下去。

    不到片刻两个小子就睁开了眼睛,略微有些迷茫的看了大哥两眼,说道,“大哥,你回来好快啊。”

    大禹气的恨不得给他们两巴掌,他才不过取个点心的功夫,他们居然就被人毒倒了,若在回来晚上片刻,他们还不被人绑走了。

    那草上飞在一旁看着心中开始犯了嘀咕,这药粉可是他花了大价钱在毒宗的人手里买来的,号称“烈火焚身”,只要吸进一口,不过三日,就全身干裂而死,他今日如果不是气得狠了,也不会舍得扔出去。

    没想到这半大少年进来,只用一瓶水就救醒了两个小毛孩子,难道这药有假不成?

    大禹见两个弟弟暂时没事,扭头给五湖使了个眼色,见他扭身挤出了人群,又嘱咐幸儿照料两个哥哥,这才站起来直接抽了腰间长剑,指了草上飞说道,“不管我的两位幼弟有何得罪之处,你以大欺小实在让人不齿,何况还是偷袭用毒拿起刀,我必定要擒下你给家中父母一个交代。”

    草上飞此时心里也有些一些悔意,但是旁边一帮江湖同道都在瞪着他,事情又已经做下了,就是他想揭过,人家也不能同意了,索性就斗到底了。

    于是他怪笑两声给自己壮胆,执刀与大禹战在一处。

    大禹毕竟年岁大,平日习武最是刻苦,比之辛巴可不是高出一点半点儿,不过五十个回合就一剑划上了草上飞的胳膊,草上飞哎呦一声,长刀咣当掉在地上,大禹两脚踹倒他,几指点了他穴道,然后抬头环视一周,沉声问道,“还有谁想为这人架梁子的?如果有,现在出手,我欧阳禹接了,如果没有,那就抱歉扰了众位侠士喝茶了。”

    茶馆里静了半晌没人上前,这草上飞平日里仗着轻功好一些,常做些宵小之事,名头算不得好,今日又是欺负人家孩子在先,下毒在后,实在有些丢江湖同道的脸面,自然没人愿意出头为他说话。

    大禹收了剑拱手道谢,然后低喝一声,“绑了”

    四海带着丰收雨顺,解了腰带,上前狠狠给了草上飞两脚,牢牢把他绑成了粽子。

    大禹又伸手从荷包里摸出一锭五两的小金锞子,随手一甩,正好钉在柜台上,高声说道,“今日无奈争斗一场,耽搁老板生意了,这金子请众位侠士再喝一壶好茶,剩下就算是我们兄弟的赔礼了,改日定当再次上门赔罪。”

    说着他亲自背了辛巴,四海背了诚儿,丰收几个拖了草上飞,迅速出了茶馆。

    茶馆里静了片刻,有一文士模样的中年人,朗声笑道,“草上飞这次可是踢了铁板,这几个少年绝对不是普通人家子弟,如果不出我意料,恐怕还和木仙府有些瓜葛。”

    旁人听了,顿时哄声一片,小伙计儿笑嘻嘻开始挪桌子,捡碗碟,重新上了茶水,众人也坐了开始喝茶闲话。

    柜台里侧的小门悄悄打开,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掌柜,伸手轻易取了那锭金子,然后转身上了楼,进了雅室,递到一位穿着朱红衣裙的****手里,那****接了笑道,“花伯,咱们茶馆开张几年,这锭金子可是最大进账了吧?”

    那老掌柜呵呵笑道,“夫人说的是,如果这样的事每日都有几件,咱们茶馆可就发财了。”

    薛夫人捏了金锞子把玩儿,“这几个孩子,大的进退有度,小的机灵诡辩,真不知道仙夫人是怎么教养出来的,惹得我倒是越来越与她结识了。”

    老掌柜笑道,“夫人放心,不出两日,那仙夫人必定会上门拜访的。”

    薛夫人点头,问道,“花伯,那草上飞扔出的是什么毒,可是难解?”

    同一时刻,木艾也焦急的问着金老爷子,“老爷子,可诊出是什么毒,能配出解药吗?”

    老爷子看了看两个昏昏沉沉的孩子,呵呵笑了,“夫人不要着急,两个孩子没有中毒,不过是些药效极强的**,我配上一副药,喝下睡一晚就没事了。”

    木艾听了这话长长松了一口气,悬着半晌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本来众人正在花园喝茶闲话,听闻五湖来报,辛巴和诚儿在茶馆与人打斗中毒,她恨不得当即就飞过去,却被欧阳拦下,亲自带人去接,没想到在巷子口就遇到了大禹等人。

    此时听说没有大事,她那满腔的担忧就都变成了怒火,暗暗咬牙,等他们醒了,一定炒一顿戒尺肉丝给他们吃。

第四百四十一章 生财大计

    第四百四十一章生财大计

    欧阳看她脸色不好,上前低声说道,“等孩子醒了再说吧。”木艾勉强点头,送了金老爷子等人出门,就直接回了正房大厅。

    大禹和幸儿随后跟了进来,大禹跪倒,愧疚的说道,“妈妈,是我没有照料好弟弟。”

    幸儿也跪下说道,“不怪大哥,是我要吃点心,大哥才带我去食为天的。”

    木艾伸手扶了他们起来,叹气说道,“不怪你们,辛巴和诚儿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多受点教训也好,省得平日里就觉江湖恨不得是咱家的一样,任他们横行了。”

    幸儿想起平日二哥总是自封济世大侠的名号,嚷着将来要如何纵横江湖,结果今日被一把**就放倒了,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母子三人正说着话,欧阳走了进来,大禹和幸儿起身行了礼,然后问道,“爹爹,那草上飞要如何处理?”

    欧阳看了一眼木艾,低声说道,“江湖规矩,断一手或者断一脚。”

    幸儿听得那人下场如此血腥,心里有些惊惧,往妈妈身边挨了挨。木艾拍拍她的背,说道,“幸儿不怕。”然后扭头看向大禹,“把跟着辛巴他俩的人叫个进来。”

    大禹应了,出门叫了年纪最大,行事也最稳重的肖方进来,肖方几个一回来,知道两个小主子没有中毒之后,就直接跪在回廊里了,此时进了大厅,不等主母发问,就仔细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木艾沉默了半晌,淡淡说道,“去找崔鹏,每人领十板子。”

    “是,夫人。”

    “你可知为何要动家法?”

    “少爷与人争斗,奴才没有及时劝解,争斗之后,又没有保护好少爷。”肖方恭敬的应道。

    “明白就好。下去吧。”肖方又磕了头,退后几步出了大厅。

    欧阳喝了口茶,正要说话,惜缘进来禀告,“老爷,前院有人前来拜访。”

    木艾微微皱了眉头,和欧阳对视一眼,“这客人恐怕是为了那草上飞而来,今日辛巴和诚儿动手在先,失了个理字,如若那草上飞以后不会对两个孩子不利,就放他一马吧。”

    欧阳点头,起身去了前院。

    木艾到底还是心疼两个孩子,唤了小安进来细问几句,知道他们喝了药汤,已经睡下了,这才带着丫鬟们备礼,毕竟欧阳与那茶馆老板交情不错,自家孩子今日却在争斗之下砸了人家大堂,耽搁了生意,怎么也要上门拜访,赔个礼。

    幸儿看出妈妈心情不好,很是乖巧的跟在一边帮忙,大禹也摊了乐园的账本安静坐在一旁核算。

    不到半个时辰,前面来人传话儿,要备一桌儿酒席。

    木艾猜到欧阳是与人达成了和解,江湖人建立交情,通常不是在争斗之中,就是酒桌儿之上,想必,这顿酒喝过了,今日这过结就揭过去了。

    挥手把空间里的鱼虾和新鲜蔬菜拿一些出来,小安立刻带着惜花惜缘下厨去麻利的张罗了八个菜出来,木艾又添了四坛百果酒,一起送去了前面。

    辛巴和诚儿这一觉恐怕要睡到明早儿,于是,木艾带着大禹和幸儿围着小圆桌,就着四个小菜,喝了些肉粥,吃了两块鸡蛋饼,就把晚饭打发了。

    酉时末,撵了两个孩子回去睡觉,又等了一会儿,前面才散了宴席,小安带人去收尾,木艾就接了微醉的欧阳进来,直接放了泉水到大木桶里,让他洗了洗,酒也就醒了大半,换了干净柔软的棉布里衣,两人靠坐在软榻上,一边吃水果,一边闲话。

    “那草上飞放了?”木艾用牙签扎了一块苹果送到欧阳嘴边,欧阳低头吃了,点头说道,“上门来求情的是崔鹏以前的一个朋友,这草上飞虽说名声不好,也不算大奸大恶之人。”

    “那不断他的手脚了?”

    “不断。”

    木艾闻言点头,“咱们刚成亲,见血腥不吉利,再者说辛巴和诚儿总喊着要去闯荡江湖,能少竖一个仇敌也好。”

    欧阳嘴角轻翘,伸手剥了个荔枝喂木艾吃了,“他们赞了酒菜美味。”

    木艾瞬间泄了气,倒在他怀里,抱怨道,“自从见到你,我那些果酒就遭殃了,这才多久啊,就剩下不到十坛了。明日去薛家茶馆,后日一定陪我在家酿酒。”

    “好。”欧阳笑着点头,“那几家铺子你可有打算。”

    “嗯,下午任先生拿了位置图来,我问了周边的环境,倒是有些想法。”说起生意,木艾立刻来了兴致,推开果盘,拿出纸张和笔,细细和欧阳商量了起来。

    等着有了定计,已经戌时中刻了,她卸了钗环,洗了个热水澡回来,就立刻被欧阳从身后抱住了,昨晚惦记着今早要去接孩子,两人都未敢放纵,今晚没了顾虑,于是尽情****到夜半才相拥睡去。

    一早儿起来,欧阳带着大禹和幸儿去后园练武,木艾到底还是悄悄去看了看两个睡得香甜的小子,然后下厨亲自熬了鸡汤粥,炒了个青椒豆腐泡和肉沫小白菜,拌了鸡汁豆腐丝和糖醋藕片,最后又烙了两盘萝卜丝饼,分了一份让惜花送去金老爷子那里,剩下就摆到了大厅。

    木艾刚换下围裙套袖,欧阳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幸儿还笑嘻嘻的抓了一把桂花,大禹嘴角也翘着,显见父子三人相处很愉悦。

    木艾招呼他们洗漱,然后坐下一起吃早饭。

    小安进来笑问,“夫人,二少爷和诚少爷醒了,喊着要吃鸡汤粥。”

    木艾连忙说道,“厨房灶上的砂锅里就是给他们留的,还有旁边盘里的小菜都一起端过去吧。”

    小安应声去了,木艾扭头见欧阳和两个孩子都盯着她看,疑惑问道,“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沾了灶灰。”

    幸儿笑嘻嘻道,“妈妈最偏心二哥和诚哥哥,昨日还嚷着要打他们板子,今日就早起给他们熬粥喝。”

    木艾想起昨日气急,好似真说过要饿他们两顿的话,可惜一早起来就忘记了,于是脸红辩解道,“嗯,妈妈是想把他们喂饱了,然后打板子的时候,他们才有力气喊疼。”

    这话说出口,把大禹和幸儿都惹笑了,就连欧阳都轻笑着给她夹了块翠绿的小黄瓜,木艾微恼,嗔怪道,“不信就罢了,吃过饭,大禹随我和你爹爹去薛家茶馆赔礼。”

    大禹点头应下,吃过饭,幸儿跑去西厢陪着两个尚不知屁股要遭殃的哥哥玩耍,木艾欧阳就带了大儿一起坐车去了薛家茶馆。

    刚刚辰时末,茶馆里还没有客人上门,几个小二在擦桌椅,洗茶具,一见门外停了两辆马车,连忙迎出来问道,“客官可是要进来喝杯茶,歇歇脚?”

    欧阳摆手,问道,“你们老板可在,进去通报,就说欧阳来访。”

    那小二有心想再多问几句,但是被欧阳淡淡一扫,立刻转身跑了进去,不到片刻,茶楼旁边的一处院门从里面打了开来,红脸膛、长相极英武的薛老板迎了出来,一见欧阳就笑道,“昨晚你嫂子说你今日会上门,我还不信,没成想倒让她说中了。”

    欧阳拱手行礼,说道,“冒昧来访,打扰薛兄了。”

    “哈哈,跟我还客套什么,快进去吧,你嫂子还等着呢。”欧阳回身冲着五湖点点头,马车就穿过大开的两扇乌木大门进了院子。

    车门打开,大禹先跳了下去,放好小木凳,才扶下妈妈。

    薛老板好似没有料到欧阳是带着女眷上门,微微一愣,然后笑容古怪扫了欧阳一眼。

    木艾当先行礼,微微一笑,“一早就上门拜访,打扰薛老板了。”

    大禹也紧随上前行礼,口称薛伯伯,乐得薛老板把几人立刻迎进了二门。

    苗三娘早等在二门里,一见木艾,半点没有惊异之色,熟稔的上前拉了她的手,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就是咱们欧阳兄弟的新媳妇儿,大名鼎鼎的仙夫人了吧?”

    木艾淡淡一笑,点头微微行礼,从善如流说道,“嫂子羞煞我了,那都是成亲前的事了,此时我只是欧阳的妻子。”然后又指了大禹,“还是这莽撞孩子的母亲,昨日他行事不当,在嫂子铺子里大闹一场,我今日特意带他来赔礼。还望嫂子不要怪罪才好。”

    苗三娘见木艾说话笑意盈盈,有礼而亲切,没有半点儿傲气,心下立刻就亲近了三分,欢喜笑道,“那才多大点小事,我那茶馆哪日不被砸上几次,怎么有别人砸的,就没有我侄儿砸的?还用你们夫妻如此郑重上门赔礼?再说了,这孩子可给了一锭金子呢,嫂子我不但没赔本,还赚了许多。”

    木艾听她说话爽快有趣,心里也去了几分防备,与她相携跟随薛老板和欧阳进了大厅。

    一时丫鬟们上了茶水点心,小安几人就捧了礼品上来,木艾指了那些点心盒子和果篮说道,“我也不知嫂子喜好何物,家中也没有什?***锸拢吞袅诵┗顾阈缕娴某允常透┳映⒊⑾省!?

    苗三娘看那结着花球的果篮,装着或者金黄、或者艳红的奇怪果子,与之鲜果斋中所卖还有所不同,心知她是用了心的,就笑道,“妹子这果子确实新奇,嫂子都未曾见过,过后吃的时候,恐怕要连核子都吞下肚儿了。”

    木艾笑道,“嫂子说笑了,一会儿要我那丫鬟嘱咐小丫头几句就行了。”然后又指向门外站着的五湖两人,说道,“欧阳曾提起前日嫂子夸赞这百果酒味道好,今日也给嫂子搬了两坛过来,家中存货不多,嫂子不要嫌少才好。”

    “不少,不少。”苗三娘见了酒坛比之刚才的水果,脸上笑意更深了三分,显见是个极喜杯中之物的,“妹子这酒酿的实在是好,说实话,嫂子我前晚回来就开始念叨,不知何时还能再喝上一壶,没想到今日妹子就送来,这可让嫂子怎么谢你。”

    薛老板也抚掌笑道,“你嫂子就是好酒,又极护短,这两坛酒怕是都不会匀给我一口了。”

    苗三娘嗔怪道,“你喝你的状元红、竹叶青去,跟我一个妇道人家抢什么果子酒?”

    薛老板立刻苦了脸,指了她对欧阳说道,“你看,你看,她刚才半晌都没让咱们插口说话,现在又嚷着自己是妇道人家了。”

    众人齐齐笑起来,一时喝着茶水闲谈了半个时辰,欧阳就提出了告辞,婉拒了苗三娘留饭的好意,然后坐车出了院门。

    苗三娘挽了夫君的胳膊,笑道,“这欧阳兄弟可是找了个好妻子。”

    薛老板点头赞道,“端庄大方,得体圆融,最难得的是没有半点儿傲气,对欧阳兄弟很是尊重,是桩好姻缘,让人称羡啊。”

    “羡慕?”苗三娘挑了眉头,在夫君胳膊上拧了一下,“怎么你羡慕人家了,难道我不温柔,不端庄大方?”

    薛老板立刻赔着笑脸,哄劝道,“我媳妇可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半点儿不比那仙夫人差。”

    “这还差不多。”苗三娘满意了,喜滋滋带着丫鬟去摆弄那些新奇的水果,留下薛老板一个人哀叹,那仙夫人不会也如自己媳妇一般,表面贤良,背地里母老虎一只吧?

    左右出一趟门,木艾就想着去任白衣买下的那几家铺子看看,但是路上行人渐多,马车没有来时行路那般容易,五湖和四海两个跳下车辕扯着缰绳开路。

    欧阳就进了马车,陪着木艾母子说话,足足耗了一个时辰,才总算四家铺子都看到了,木艾把周边环境记在心里,偶尔又和欧阳大禹商量两句,然后修改了昨晚拟好的方案。

    等回了桂花巷,一家三口换了家常衣裳之后,就请了金老爷子、任白衣、忠叔、崔鹏等人聚在大厅,为以后谷里的生财大计商议起来。

    任白衣总共兑了四家铺子,其中两家挨近短工市,算是城中比较杂乱的地域,每日都有将近千人在此守候,等待哪个大户人家来雇佣他们做些力气活儿,也有那泥水匠和木匠等手艺人掺杂在其中。

    第三家位于正街,离着蓉城府衙不过几十丈远,四周虽然不繁华,但是出入都是有些身份之人。最后一家则正好就在酒楼饭馆林立的兴和街尾,三间门面外加一进小院子,有些偏僻,但是很清静。

    任白衣听木艾一一道明铺子周遭的环境,脸色有些尴尬,他虽然平时被谷里兄弟当做军师看待,但那都是些江湖之事,真正做了买卖之后,他才发现他根本就是低估这银钱之道,四家铺子他只觉得兑价便宜,接手过来之后,却发现每日几乎没有生意,门可罗雀。

    这又是谷里的大事,容不得敷衍和怠慢,所以才无奈出言求助与木艾。

    木艾看出他神色不安,连忙说道,“这四家铺子的位置都是极好的,难为任先生能以这般便宜的价格兑下来,先前生意不好,是因为经营方向不对,在酒楼林立之处怎能卖杂货,在正街上卖绸缎,生意如果好了才是怪事。我们只要改做与周边环境相符的生意,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

    任白衣听了这话,立刻直起了腰,描金扇子也摇了起来,刚要自夸吹嘘几句,却被欧阳一个冷眼扫过,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夫人英明,有了夫人指点迷津,就是位置再不好的铺子,也一定会生意兴隆。”

    众人被他那副的谄媚样子逗的笑了起来,金老爷子道,“难得任小子这般谦逊,夫人还是多指教他几句吧。”

    木艾轻笑,拿了笔在图纸上圈了城东城西两家短工市附近的铺子说道,“这两处挨近短工市,我粗略看了一下,人流量大约都有两千左右。这些短工,每日早晚在家中吃饭,中午一般都是带些干饼或者馒头,就着凉水对付一顿了事。如果我们开上一家食肆,夏天时蔬菜便宜,就做上几个炒菜,蒸几锅两合面儿馒头,两个馒头加上几勺菜,成本控制在五文钱左右,卖价十文,这样每日工钱都能赚到一百文左右的雇工们不会太过心疼,又能吃到热饭菜,铺子生意一定会不错。到了冬日,菜蔬贵了,就买些骨头熬汤,多放些菘菜豆腐进去,成本也不会超过五文。”

    崔鹏心思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夫人,这生意才五文钱的利,是不是太少了?”

    木艾微微一笑,没有答言,只拿眼瞟了一眼大禹,大禹会意,笑道,“崔叔,所谓滴水穿石,聚沙成塔。那短工市里每日有两千人来去,如果其中有一千人每日到咱们食肆里用饭,每人赚五文,一日就是五两银,一月就是一百五十两,一年下来就是一千八百两银,东西两家,就是三千六百两银,这利已经不薄了,而且每日只忙中午那一个时辰,馒头和菜蔬都可以提前准备好,占不了多少人手。”

    众人齐齐点头,忠叔出言附和道,“短工市人多口杂,又是经常与大户人家打交道的,到时候打探个消息,岂不是便利?”

    金老爷子笑道,“如此说来,倒真是个好买卖,经营好了,也许薛家茶馆的生意都要被咱们抢来一半啊。”

    众人欢喜找了个稳赚不赔,又兼顾打探消息的生意,都放下了心,纷纷说笑起来。

    任白衣却还惦记另外两家铺子,连忙问道,“夫人,另两家铺子有何打算?”

    欧阳正抬手给木艾倒茶,心疼她在外颠簸了一上午,回来还要继续为谷里的生计劳心,此时一听任白衣催促,直接一个眼刀甩过去,任白衣立刻低了头,用胳膊拐了崔鹏,“下次该轮到你们开口问了,否则首领的眼刀能把我活剥了。”

    崔鹏却憨憨笑着不理他,只喝茶等着听其它安排。

    任白衣无奈,只眼巴巴的看着木艾,木艾好笑,喝了口茶,又说道,“另外位于正街那家铺子,是个上下两层小楼,后面带着小院子,又挨近府衙,适合开家茶楼,当然这茶楼不是茶馆那种,应该说更接近于酒楼,只不过卖的吃食不同,酒楼,多是新鲜菜色,咱们这里只卖饺子、包子、烧卖等面点和各种粥品、汤品。因为那些官员和小吏们,一早来府衙上差,多是巳时初就离开了,那时早饭已经吃过,午饭还未到,正好到楼里喝些粥,吃两碟美味的水晶饺子或者烧卖垫垫肚子。再有那些到府衙请托办事之人,也必定欢喜有个清静近便之处说些私密之事。两者相加,生意绝对不会差。”

    众人听了更加欢喜,没想到原本让大伙头疼的赔钱铺子,一经首领夫人指点,怎么就好似都会生出白花花银子,汹涌淌进荷包?

    任白衣眼里精光连闪,也不怕欧阳的冷眼了,一鼓作气连声问道,“这三家都是做吃食的,最后那家可是也要开酒楼?”

    木艾摇头,略微沉吟半晌,却转了话题,说道,“你们毕竟是江湖人,虽然以前多是做些赏金猎人的行当,但是多少也得罪过一些人,所以家眷们跟着在城中住,还是有些风险。现在大水也退了,是不是把老人孩子和女子们迁回谷里去,会好一些?孩子们也要读书习武,谷中平地上种稻米菜蔬,养些鸡猪也能自给自足。”

    金老爷子点头,“这几日老夫也在思虑此事,孩子们才是谷中真正的根基,确实不能跟着咱们冒风险。”

    崔鹏问道,“孩子和长辈们回去倒是好事,只是女眷们回去了,几个食肆要谁张罗?买些人手吗?”

    木艾点头,“女眷里挑四个厨艺好的,放两个在食肆掌勺,再买几个人手教导两日,帮忙打杂。茶楼那里的面点和粥品,等我定下来单子,让小安亲手教授,前面跑堂和掌柜就都可以用咱们自己人。”

    谷中一共有十几位女眷,才抽出四人帮忙料理铺子,剩下七八人在谷中照料老人和孩子也足够了,众人一致表示没有意见。

    木艾挥手从空间里挖了一坛百果酒出来,众人不知她要作何,都疑惑的看过去,木艾微微一笑,“我这百果酒,你们是喝过的,自然知道味道如何。我想把山谷四周的山上种上果树,秋时结了果子,就全部酿成果酒,把挨近酒楼的那家铺子改成酒庄,专卖这果酒,如果价格订得比状元红之类高上一倍,也就是一坛二十两银,一年也能给谷里赚进两万两银子。”

    她的话音落下,大厅里却没有像刚才一般热闹,居然静了下来,就连欧阳也看着她满眼都是感激。

第四百四十二章 各自出行

    第四百四十二章各自出行

    木艾疑惑不解,又添了两句,“大伙不必担心,我这里有四五种酿果酒的方子,蓉城这里没有北方那般寒冷,比起烧刀子、竹叶青那些烈酒,口味清香绵软一些的果酒应该更让人喜爱,销路一定不成问题。”

    任白衣咳了咳,开口说道,“大伙儿不是担心这些,而是觉得,为了谷里的生计,要夫人拿出如此金贵的方子,心中有些…,夫人还是把方子留给几位公子小姐,那家铺子再另谋其它生意吧。”

    木艾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大伙不必多心,我们木仙府名下的产业虽说不是盐铁茶这类大生意,但是进项却颇丰,足够几个孩子吃用几辈子了。”她说着眼带傲色的看向大禹,“再者说,我这大儿也是经商的材料,将来必定会有其它买卖,不会在意少了酿酒这一样。”

    大禹听出妈妈话里的信任,忍着心里激动,站起身,给厅中众人做了个罗圈揖,笑道,“叔伯们不必再推拒,谷中生计有靠,父亲母亲才能放心陪我们兄弟南下,说来,还是因为我们兄弟的关系,以后要让叔伯们多劳累了,小侄怎会有不满之意。”

    众人互相看了看,依旧没有出声,其实家眷们常住谷中,种果树酿酒确实是最好的生计,而且以后酒庄必定财源滚滚,但是,他们还是觉得是从人家孩子手里抢了财路。

    最后还是欧阳开口说道,“就这样吧,开酒庄。”一锤定音,众人也就不再推辞,开始兴致勃勃说起各个铺子的布置和一些细节。大禹有了开设奇味居和乐园两家铺子的经验,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木艾也就不再插言,留下他和众人商谈,然后回到后院,亲手备了一桌酒席送到前面去慰劳众人。

    不到两刻钟,欧阳带着大禹就回来了,木艾吩咐小安重新摆了一桌儿在大厅里,夫妻两个带着小女儿和大儿子一起吃了午饭。

    小安端上茶来,等着主子们都喝过了,就上前问道,“夫人,二少爷和诚少爷已经彻底好了,是不是可以放他们出西厢了?”

    幸儿笑嘻嘻附和道,“是啊,妈妈,我和哥哥们玩了好半晌,他们都没再睡过去。”

    木艾挑挑眉,点头说道,“去把他们带来吧。”

    诚儿和辛巴睡醒了,又吃得饱饱,正是精神好的时候,听说妈妈唤他们,一溜烟儿就跑进了大厅,笑嘻嘻缠在妈妈身边,抬头挺胸,显摆道,“妈妈,昨日我和诚哥打败了一个江湖一流高手。”

    诚儿也点头,说道,“那人叫什么草上飞,擅使长刀,招式变化多端,太难对付了…”

    辛巴抢过话头儿,“但是,他还不是我的对手,我就这么飞起一脚踹到了他的胸口…”

    “我也一拳砸到他的肩膀…”两个小子抢功一般,比划着当时的对战情形,口沫横飞,兴奋的小脸儿通红,完全没有发现妈妈越来越黑的脸色,幸儿在一旁挤眉瞪眼想要提醒两个哥哥,可惜,根本没起半点儿作用,于是与大哥对视一眼,无奈叹气,二哥和诚哥必定要挨罚了。

    两个小子说完了,狠狠灌了一杯凉茶,才发现大厅里静悄悄的,有些疑惑的环视一圈儿,心里就忐忑起来,束手站好。

    木艾轻轻敲着手边的茶杯,发出两声叮叮的声音,淡淡问道,“说完了?”

    辛巴眨巴了两下眼睛,笑道,“嘿嘿,说完了,妈妈。”

    “那你们可知道你们是如何回来的?”

    诚儿比辛巴精乖,眼珠儿一转,猜到姑姑是生气了,于是连忙抢先答道,“姑姑,那草上飞先出言辱骂您和姑父,我和辛巴才出手教训他的,如果不是他使诈用了**,我和辛巴一定能擒下他,押他回来给您和姑父磕头赔罪。”

    木艾见他们半点儿不觉自己莽撞,气得狠狠拍了桌子,“**?人家是当成剧毒来用的,好再那草上飞上当受骗买回的是**,如果真是毒药,你们兄长又没有及时赶到,你们要怎么办,随人家杀剐?还是等着毒发身亡?”

    辛巴和诚儿听说昨日险些中了剧毒,心里有些忐忑后怕,但依旧有些不以为然,他们一时不察,才中了招,以后多注意就是了。再者说,那草上飞如果不是被他们打的急了,也不会用这下三滥的手段,这也证明他们武艺高强。

    想到这里他们又挺起了小胸脯,辩解道,“下药是下三滥的手段,我们要做真正的侠客,对这些宵小手段自然没有防备。”

    大禹皱了眉头,暗叹,两个弟弟这次恐怕要真把妈妈气得狠了,于是开口说道,“那草上飞是以轻功见长,手下功夫不过是三流,你们昨日如果碰到的是别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应对了。”

    辛巴和诚儿对视一眼,心中还是不服,反倒隐隐觉得哥哥是嫉妒他们出了风头。

    木艾看不得他们挤眉弄眼,半点儿没有悔意,呵斥道,“你们小小年纪,学了些皮毛功夫,就自觉天下无敌了,谁教得你们如此眼高于顶?一千人一千张口,每人出口之言各有不同,总有些人会口出污言,如果天下人都如此传言,你们还要把全天下人都打一顿吗?再者说,你听不得人家的污言,可以据理反驳,贸然出手就是有理也变得没理了。退一万步说,你想动手,也要尽全力,狮子搏兔尚且要出全力,你们居然为了虚名,遣退了帮手,如若当时一拥而上,早早擒下那草上飞,又怎会中了他的**,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木艾越说越是生气,两个孩子小时候也是乖巧可爱的,可是怎么长大了,反倒如此难以教导,难道还是他们的成长太顺遂了,没有遇到挫折,滋生了傲气?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还是不服气吗?”

    辛巴和诚儿瘪了嘴,气鼓鼓说道,“妈妈看不起我们,我们的功夫已经很厉害了,早就可以去闯荡江湖了。”

    木艾一口气哽在胸口,狠狠捶了两下才觉好过些,欧阳连忙递了杯茶水给她,然后扭头对辛巴成说道,“去前院随便找三个叔伯比试,允许你们联手。”

    辛巴和诚儿猜到这是考验,齐声问道,“我们赢了,就放我们去闯荡江湖?”

    欧阳皱眉看向木艾,他原本是想让两个孩子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没想到,他们却提出如此要求。

    木艾不在意的摆摆手,“行,只要你们赢了两场,我就放你们走。”

    两个小子欢呼一声,出门去了前院。

    大禹有些担忧的问道,“妈妈,两个弟弟还太小、不懂事,放他们出去闯荡,万一有事吃亏怎么办?”

    木艾喝了口茶水顺顺气,说道,“放心,跟着你爹爹的这些叔伯,都是经过生死劫难的,手下功夫一流,他们两个肯定一场也胜不了。”

    幸儿笑嘻嘻跳下椅子,说道,“妈妈,我去看看哥哥们,回来跟妈妈禀告。”

    欧阳想了想,也站起说道,“我也去前院看看。”说着,领着小女儿一起去了前院。

    木艾和大禹无事,又闲话了几句那几家铺子的生意,却隐隐听见前边院子里传来欢呼声,母子两人疑惑之时,欧阳脸色古怪的带着幸儿回来了,后面紧紧跟着抬头挺胸的辛巴和诚儿。

    欧阳进了大厅,坐在木艾身边,轻声说道,“两局两胜。”

    “两局两胜?”木艾有些难以置信,“他们的对手是谁?你手下还有这般武艺平常之人?”

    欧阳看了骄傲欢喜的辛巴和诚儿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他们找的是瘦猴和憨牛,那两人不知原因,以为是哄他们玩耍,就装作败了,我去的时候正好两局结束。”

    木艾听了狠狠皱了眉头,认真算起来两个孩子并不算胜利,但是,她说话时也并没有详细规定,现在要她反口辩驳不承认,好似又有些不妥。

    辛巴和诚儿笑嘻嘻问道,“妈妈,我们赢了,这回该放我们去闯荡江湖了吧?”

    木艾无法,把目光投向大儿子求救,可是大禹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毕竟妈妈平日说的话最多的就是,做人要重信诺,妈妈刚才那般掷地有声的应下了,此时如何也改不了了。

    大厅里静了良久,木艾叹气,摆手说道,“原本这次你们鲁莽出手与人争斗,我是要打你们二十戒尺算作惩戒。不过,惩戒总要在你们心服之时打下才有效,此时你们这般听不进道理,就是打了也不过途糟你们怨恨。不如,我先把这二十戒尺记下,放你们去闯荡江湖”

    辛巴和诚儿一听,立刻欢呼出声,“太好了,妈妈要说话算数”

    “但是,等以后你们认识到了自己的盲目自大,一定要到我跟前承认错误,主动领下惩戒。”

    “好,妈妈,我们一定会闯出名头的。”两个小子沉浸在即将自由的欢喜里,毫不在意的随口应下。

    木艾忍了气说道,“下去收拾行礼吧。”

    辛巴和诚儿行了礼,奔回他们的房间。

    幸儿撅了小嘴巴,凑到妈妈跟前,问道,“妈妈,你真要放哥哥们去闯荡江湖?”

    木艾揉着疼痛的太阳穴,无奈说道,“不放能行吗,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谁知道会被他们钻了空子,这两个小子论起小聪明来,无人能及,就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那哥哥走了,幸儿就没有人玩了。”小丫头偷偷看了一眼妈**脸色,小声说道,“妈妈…嗯…你让幸儿跟哥哥一起去吧,好不好?”

    木艾听得小女儿也如此说,彻底泄了气,当初她让孩子们练武,是为了他们在危难之时有个自保的能力,没想到他们武艺没练好,却一个个都想冲进江湖去游荡…

    她抬起头,又问大儿子,“大禹,你跟妈妈说实话,你可是也想独自出去走走?”

    大禹眼里有些犹豫,但开口却是说道,“不,儿子还要打理生意,过上几年有机会再出去吧。”

    木艾叹气,心知他定是也想出去的,只不过因为懂事,才违心说了这样的话。

    “罢了,家里生意扔下几月也没有损失,如果你也想出去走走就去吧,妈妈身边有你爹爹在,你们不必惦记。”

    大禹细看妈妈脸色,并没有气恼模样,思虑半晌,终究压不下心里想出去走走的****,默默点头。

    幸儿见大哥也要离开家,立刻急了,扯着妈妈袖子,“妈妈,我呢,我呢?”

    木艾拍拍她的头,“你是女孩子,出去闯荡太过危险,还是跟妈妈和爹爹在一起吧。”

    幸儿沮丧的垂下头,捏着衣角,“妈妈偏心,幸儿也想跟哥哥一起去。”

    最后一个小女儿也留不住,木艾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摆手说道,“好,妈妈不偏心,你们都走吧。”

    她说完,起身就回了内室,欧阳看了看两个孩子,示意他们不必担心,然后也跟了进去。

    木艾扭身扑在欧阳怀里,啜泣出声,“欧阳,是我把孩子们管的太严了吗,他们怎么都想离开家呢?”

    欧阳轻轻顺着她的长发,“不是,孩子大了,总是想要出去走走的。”

    木艾掀起他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我知道,教的鸟儿不灵,总要他们自己亲身经历过了,才知道人世险恶,知道天外有天。可是,我舍不得他们受苦,害怕他们有危险。”

    “那你也不能永远把他们护在身边啊?”

    “可是,辛巴和诚儿只有小聪明,平日又被疼宠的过了,不知天高地厚,从小锦衣玉食习惯了,出去吃不好睡不好,万一生病怎么办?”

    “各城都有铺子在,饿不到。”

    “那幸儿呢,也嚷着要出门,她可是女孩子,万一有危险,以后…”

    欧阳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低声劝慰道,“其实你有些低估孩子们了,诚儿辛巴都是机灵的,大禹最是稳重,就连幸儿看着乖巧,却也常常能把几个哥哥骗的团团转。几个孩子都不是那木讷不知变通的,现在江湖上也很安静,盛世太平,他们也不见得就碰到什么危险,咱们再派几个人跟在后面,就万无一失了。”

    木艾皱皱鼻子,恼怒说道,“最好碰上几个恶人,也让他们受点苦,省得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了,连忙起身冲着地面,重重呸了两口,“童言无忌,大风吹去,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她一连念叨了十几遍,惹得欧阳都轻笑出声,重新揽了她到怀里,说道,“放心吧。”

    木艾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半晌闷闷说道,“我小时候比他们乖多了。”

    欧阳宠溺的拍着她的背,没有说话。

    木艾却猛然直起身,说道,“不行,我得好好给他们准备行李,要带银子,要带泉水,还有感冒药…”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开门喊着,“小安,惜福,进来帮我准备东西。”然后又扭过头催促哭笑不得的欧阳,“你快去挑选人手,记得要功夫好又伶俐的。”

    欧阳无奈,起身出了门,留下木艾带着一众丫鬟忙碌了起来。

    前些时候发水时,大禹和涛儿跟随欧阳去救人,把背包掉进水里冲走了,现做已经来不及,木艾就在空间里翻出两个帆布的小号黑色登山包顶替。

    一百两一张的小面额银票,一共十张,外加五片感冒药,五片痢疾药,用塑料袋严严实实包好,在每个孩子的背包隐蔽之处都缝了一份。除此之外,还有现银一百两,碎银二十两,泉心水一大瓶,牛肉干一大包。

    等大禹带着弟弟妹妹抱了各自的衣物过来,木艾仔细交代一番之后,亲手帮他们把衣物装在背包里,又扔出了辛巴和诚儿要带的几个小玩意儿,说道,“出门闯荡就是大人了,还带着玩具成什么样子?”

    辛巴和诚儿互相做了个鬼脸儿,拿了起来要惜花帮忙收好,又问道,“妈妈,丰收雨顺他们呢,让他们也跟着我们去吧?”

    木艾手下忙着,头也不抬的答道,“他们挨了板子,正养伤呢,不能跟你们去了。”

    辛巴一愣,“那有事谁跑腿伺候?”

    “你见到过背后跟着一堆人伺候的大侠吗?闯荡江湖就是独来独往,凡事有人照料,岂不是和在家里毫无二致?”

    辛巴和诚儿被堵的没了话儿,想想反正包里有银子,到时有什么事就雇人好了,于是也不就不再多话。

    幸儿的小背包里,多塞了几件换洗衣裙,就有些装不下,她想要拿出来几件,却又觉得哪件都是喜爱的,不舍得留下,一时犹豫不决。

    木艾看着小女儿稚气的脸,到底有些心疼,就吩咐小安去把彩云追月叫了进来,说道,“你们回去简单收拾个背包,明日跟着小姐出门,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证有一人跟在小姐身边,形影不离。”

    彩云追月心中疑惑,不知夫人为何要送小姐出门,但是她们是做贴身丫鬟的,自然是小姐在哪里,她们就在哪里,于是当即应下,行礼退出去准备东西。

    诚儿眨眨眼睛,冲着辛巴努努嘴,辛巴却摇头不肯问。

    木艾仿佛脑后长了眼睛,系好最后一只小背包的带子,说道,“你们不必攀比幸儿,她是女孩子,有些事情不方便,需要有人跟着照料,你们是男子汉,要学着自力更生。”

    “是。”诚儿和辛巴被妈妈看穿了心思,蔫蔫的应了一句。

    大禹终究还是心中不安,上前说道,“妈妈,我还是跟您一路走吧。”

    木艾伸手拍拍他的头,目光温和,“说起来,你跟涛儿都十五岁了,也到了出去独自走走的年纪,所以,谁留下你都不能留下,好男儿志在四方,多开阔眼界,经历一些事,对你有好处,别犹豫了。记得到涯城时汇合涛儿一起走,他的背包你也一起带去,还要照料好幸儿,不可事事顺着她的意。”

    大禹点头应下,“妈妈放心,我会照料好幸儿的。”

    木艾又把辛巴和诚儿揽到身边,郑重说道,“你们姨丈在泽城高谷县做县令,正巧那里就临近海边,不管你们路上怎么玩,两个月后,也就是冬月二十那日一定要赶到那里汇合,咱们一家人到时一起出海去看鲸鱼。”

    “是,妈妈。”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应下,神情都很是兴奋。

    木艾暗暗叹气,到底又把包里的东西唠叨一遍,确定他们都记牢了,才放了他们回房去各自活动。

    然后她下了厨房,做了足足十二个好菜,等欧阳回来后,一家人团团围坐,说笑着吃了起来。

    饭后,连同大禹在内,几个孩子都为即将独自出行,兴奋的睡不着,就嬉笑着围在一处看动画片,口中犹有不舍的嚷着以后要两月看不到了。

    木艾和欧阳相携去了前院,瘦猴和憨牛还有三个面熟的大汉已经等在大厅了,见到他们夫妻进来,都连忙起身行礼。

    欧阳点头,示意他们重新坐下,然后正色说道,“几个孩子这次出行,就劳烦兄弟们多照料了。”

    瘦猴带头说道,“首领放心。”

    木艾挥手从空间里拿出五个荷包,两块腰牌,温声说道,“我这里有几个荷包,里面装了二百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兄弟们每人都带上一个,跟着孩子们出门,也不要亏待了自己。两外,这腰牌一定要放好了,万一有事就拿着到附近的食为天见掌柜,自然会有人帮忙或者把消息传回来。”

    三个大汉里有一个叫崔猛的,是崔鹏的亲生兄弟,与他生的五分相似,平日里做事心思缜密,所以这次被欧阳选出带着严武、高元两个武艺好的,暗地跟随大禹幸儿出行。

    此时别人想要开口推拒,他却第一个站出来,收了三个荷包和一只令牌,递给同伴两个,然后拱手道谢,“夫人放心,有我们在,必定保得公子小姐们平安无事。”

    木艾心下暗赞这崔猛是个心思明白的,出门在外一定要用到银子,现在推拒不要,看似仗义豪爽,但是一旦在外面因为短缺银钱耽搁功夫,导致孩子们有所闪失,岂不是得不偿失。

    瘦猴也笑嘻嘻的上前拿了剩下的荷包令牌,同样拱手行礼说道,“如果不是我和牛兄弟比武时让了小公子们,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所以,我们一定会保两位小公子平安无事,也算是将功赎罪。”

    木艾起身行礼,郑重道谢,“那就拜托各位了。”

    瘦猴几人连忙让开身子,一再还礼,然后退下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经典英雄救美事件(一)

    第四百四十三章经典英雄救美事件(一)

    木艾和欧阳回了后院,孩子们也看完了动画片,辛巴和诚儿笑嘻嘻要了一些水果点心,抱着去看了丰收和肖方几个,然后一家人各自安歇不提。

    第二日,木艾早早起了床,下厨做了满满一桌早饭,小菜不必说,只粥品就熬了四种,都是孩子们爱吃的。

    欧阳带着大禹和幸儿从花园练武回来,换了衣裳坐到饭桌边儿,木艾不见辛巴和诚儿就问道,“那两个淘小子呢?”

    幸儿笑嘻嘻的说道,“哥哥们去金爷爷和众位叔伯那里辞行了。”

    辞行?木艾挑挑眉,这两个小子什么时候这么重礼节了,恐怕是又打什么歪主意了,果然不到半柱香时间,辛巴和诚儿就怀里塞得鼓鼓,脸上笑得好似偷了奶酪的老鼠一般回来了。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都装作没有看到,招呼着几个孩子吃饭,木艾忙碌着给几个孩子夹菜、盛粥,恨不得让他们把以后两个月的饭都吃进去才好,生恐他们在外面饿到了。

    诚儿和辛巴惦记着早些出门,对着眼前堆叠得像小山一般的饭菜,就有些不耐之意,木艾看得心里有气,说道,“你们两个现在不在家里多吃些,以后出了门饿肚子时不要后悔。”

    辛巴笑嘻嘻道,“我们有银子,专门找酒楼要好菜吃。”

    “那好,我会让人给各城掌柜们送信,几家铺子还有仙客楼都不会管你们的饭食,你们拿着银子随便去别家吃吧。”木艾忍气说道,转而给大禹和幸儿各夹了一个牛肉饼。

    “不管就不管。”辛巴和诚儿互相做了个鬼脸,勉强把面前的饭菜吃了一小半,就放下筷子,急不可耐的等待众人吃完。

    两个小子如此着急,众人也都没有心思多吃,不到片刻就都放下了碗筷,木艾吩咐小安把准备好的背包拿出来,一个个递给几个孩子,问道,“昨日我嘱咐你们的话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妈妈(姑姑)。”几个孩子齐声答道。

    木艾挨个抱了抱,又在他们额头上亲了一下,才说道,“走吧,不管任何时候都要注意安全,记得放人之心不可无。”

    幸儿抱着妈**胳膊,眼圈儿红了,有心想要留下陪妈妈,又舍不得跟着哥哥出去玩儿。

    大禹带头掀开衣袍,带着弟弟妹妹跪在地上,恭敬说道,“妈妈,爹爹,孩儿不孝。此去两月后,定然会回到妈妈身边,也会照料好妹妹,请爹爹妈妈保重身体。”

    木艾和欧阳伸手扶了他们起来,欧阳温声说道,“去吧,你们妈妈有我照料。”

    几个孩子各自背上背包,出门汇合了彩云追月两个丫头,然后穿过二门,进了前院,所有留在府里的兄弟们,连同金老爷子、任白衣等人都正笑呵呵站在门口,见他们出来了,就笑道,“公子小姐们,江湖险恶,可要多当心啊。”

    金老爷子却道,“不单飞的小鹰,怎么能长大,出去闯荡也好。”

    几个孩子给众人见了礼,木艾挥手从空间里移出他们的栗色高背马,扫了一眼两个欢喜溢于言表的淘小子,还是放出了小金,说道,“辛巴,你的哨子带了吗?”

    “带了。”辛巴见了小金,早就凑了过来,听妈妈问话,就伸手把挂在脖子上的金色哨子掏了出来。

    “那好,让小金跟着你去,万一有什么危机之事,就让小金送信回来,不过,匹夫无罪,怀璧…”

    “怀璧其罪妈妈,我懂我不会让人发现小金的。”辛巴不在意的接了话,心里暗暗埋怨妈妈唠叨。

    木艾叹了口气,“时辰不早了,你们出发吧。”

    几个孩子再次行了礼,牵了马到大门外,上马告辞,到了巷口就分开从两个方向走了,辛巴和诚儿奔西门绕道清河县进涯城,大禹和幸儿则从东门经清平县南下。

    众人望着孩子们的背影走远,一起回了院子,任白衣等人开始分配人手为几家铺子忙碌,木艾提不起精神,转身回了后院,欧阳随后跟了进来,牵了她的手坐在桂树下,问道,“今日不酿酒了吗?那我可去铺子里了。”

    木艾立刻伸手死死抱了他的胳膊,眼泪就下来了,“你如果也走掉,我就不活了?”

    欧阳好笑的抬手给她擦眼泪,“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走,再说孩子们两个月后也就见到了。”

    木艾鼻子里哼了哼,“一个个恨不得想长了翅膀立刻飞走一样,等他们吃了苦头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欧阳心里暗叹,如果孩子们真吃了苦头,她一定会心疼的掉眼泪,哪里还舍得教训,嘴硬心软的女子啊。

    “难得清静,晚上咱们喝杯葡萄酒吧。”

    “好啊。”木艾蔫蔫的回答。

    欧阳低头亲亲她的发顶,“走吧,去酿酒,过些日子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两人相携去了后园,小安几个立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惜花拍拍胸口,“好在还有老爷在,否则夫人恐怕要伤心坏了。”

    惜福点头,“少爷小姐们这几年从来没离开夫人身边,突然走了,连我都觉得院子空了许多。”

    小安笑道,“不吃过苦,是不会知道甜有多好,等少爷小姐们回来就会懂事多了。咱们准备东西吧,夫人恐怕是要把后院的葡萄都酿成酒,今日要很忙。”

    惜福几个应了一声,就去准备坛子、陶盆等物,然后喊了前院里正因为主子走了有些百无聊赖的五湖四海等人,帮忙搬动,做些力气活计。

    摘葡萄,洗葡萄,捣碎,加糖,封缸,这一忙碌起来,果然容易让人忘记烦恼,木艾看着五湖几人把最后一只小缸搬到阴凉处之后,唤了他们过来,吩咐道,“你们这几日就跟着任先生他们帮忙吧,尽快让几个铺子顺利开张,咱们也要出发上路了。”

    五湖几人连忙躬身应了,退出了二门去找任白衣领差事。

    木艾夫妻俩洗去一身汗渍,就着清淡的小菜吃了两碗白粥,就仰在窗下的软榻上相拥小睡一个时辰,午时末醒来交代小安几句,相携出城翻山越岭去了山谷。

    前些日子的那场大雨,冲塌了东侧的一面山壁,谷中的木屋只有两架稍旧的塌掉了,其余都还算完好,菜地也没被波及。

    两人四处转了转,商量一下,就在东山坡上种了苹果树,北坡多是一人高的灌木,就插了葡萄枝,正好省了搭棚架,南坡是雪梨树,西坡挨近出口就种了水蜜桃树。

    木艾深知贵精不贵多的道理,每样果树都只栽了二百棵,这样谷里的人手足够忙得过来,酿出的酒也不过几百坛,酒味醇美,数量稀少,一定会让整个百花的富贵人家抢疯的,小酒庄不出几年,就绝对能够与莲城费家老店、明月城风阑酒坊等等比肩齐名。

    欧阳看着身旁的女子指点着四周山坡和谷中空地如何布置,如何料理,目光温柔而宠溺,当初他与她第一次登上神山之顶时,虽然心中倾慕,但是却从来没敢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这般牵着她的手,言笑晏晏的沐浴在阳光里,听着她为了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们以后的安稳生活谋划。

    他忍不住伸手抱了这给予他所有幸福的女子,深深吻了下去,“真好。”

    木艾脑中正算计着要几种果树错开结果期,免得以后挤在一起丰收酿酒,谷中人必定手忙脚乱,容易出错。

    突然被身边的人吻得差点窒息,就握了粉拳捶他的胸口,嗔怪道,“我正忙着,你添什么乱?”

    说着挥手就要给果树浇上泉水,却被欧阳拦住了,“明日再做吧,别累到了。”

    木艾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像上次一样耗光了灵力昏睡,心里甜蜜,于是从善如流,移了别墅出来,夫妻两个一起动手做了简单的晚饭,吃过了,就坐在门廊里,各自端了一杯红酒,一边低低说些往事,一边看着天边的晚霞渐渐淡下去,夜色悄悄来临。

    欧阳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放下酒杯,上前两步单膝跪地,抱起了心爱的女子,低头一点点亲吻着她柳叶般秀雅的眉,灵透黑幽的眼,高挺的鼻子,嫣红饱满的唇,脚下慢慢移着进了屋去…

    第二日一早,木艾一手牵了欧阳,一手挥动间下起了泉水雨,东山的苹果树就开了花结出了红彤彤的苹果,南坡雪梨也正接近成熟,北坡的葡萄枝爬出了长长的蔓子,挂上了微绿的葡萄串儿,西坡处的水蜜桃树却只开了淡妃色的桃花。

    欧阳问道,“桃子今年结不了?”

    “不,”木艾神秘一笑,“先酿上几坛桃花酿,再酿蜜桃酒。”

    “桃花酿?味道比葡萄酒好?”

    “我也没喝过,倒不好评说,不过只听这名字,就是让人心生喜爱的好酒。”

    夫妻俩轻笑,收了别墅,运起内力,展开身形下了山回城。

    第二日下午,住在平安客栈的家眷们就上了马车,不动声色的出了城,又趁着夜色,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回了山谷。众人到达时,正是午时,看着完全换了新颜的山谷,顿时欢声一片。

    孩子们冲进了苹果林,女子们则在桃花林里流连,老人们双手合十念叨着感谢天神,末了想起不对,赐予这一切的是他们的首领夫人,于是又连忙改了口,男子们看着妻儿欢喜,心里则稳稳的落了下来,暗暗想着,以后定要拼死效命首领。

    任白衣等人采购了大批的砖瓦木料,酒坛器具,木艾收进空间,然后带着几个丫鬟也进了谷,一连六七日,男子们动手建房,女子们则在小安几人的指挥下,忙着酿酒,就连孩子们都背了筐子帮忙摘果子。

    不提山谷这里的热火朝天,单说大禹和幸儿带着彩云明月两个小丫鬟,一路快马出城,驰骋在乡间土路上,看着路旁枝繁叶茂的树木,和远处田里忙碌的农人,不到片刻就忘记了离家的那点儿不舍,立刻对以后的旅程期待了起来。

    幸儿打马跑到哥哥旁边,笑道,“哥哥,前面清平县有家点心铺子是老字号,十七掌柜说他们生意也不错,咱们一会儿去买些尝尝吧。”

    “好。”大禹稳稳抓着缰绳,笑道,“幸儿真懂事,妈妈知道你出门还不忘家里生意,一定会很高兴。”

    幸儿听哥哥提起妈妈,脸色就黯了下来,问道,“哥,妈妈会生咱们的气吗?”

    大禹摇头,哄劝妹妹,“不会,妈妈如果生气,就不会给咱们准备这么多东西了。”

    幸儿想想也有道理,就重新笑了起来,用马鞭指了前方一座小山头儿笑道,“大哥,咱们比比看,谁先到那山下啊?”

    说完却不等哥哥答应,就打马先跑了,大禹无奈摇头,抬手抽了两下马屁股,也跟了上去。

    中午十分,主仆四人跑了大半个时辰,早晨又没有心思多吃饭,所以,肚子就早早饿了,大禹问了一位赶车拉柴的老汉,又行了一刻钟,到达了一座有一二百户人家的小镇,路旁的牌坊上写了“黑石镇”三个大字,幸儿停下马来,四处望望不见什么黑石,就撅嘴道,“哥哥,这镇子叫黑石镇,为何看不到哪里有黑石?”

    大禹失笑,“也许是以前有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搬走了,名字大多都是以前遗留下来的。”

    “哦,”幸儿应了一声,“咱们找个地方垫垫肚子吧。”

    大禹下了马,顺手又牵过了妹妹的马缰绳,然后往镇里走去,小镇路两旁,有两家酒肆,一家茶楼,三四家布庄和杂货店,不算繁华,可也不冷清,时常有农人在店里进出,偶尔也有穿着绸缎的人在闲逛。

    大禹和幸儿一路走一路闲看,路人和店铺里的掌柜小伙计也在打量他们,大禹今日穿了件竹青的棉布长衫,纯银镂刻的发箍,松花绿的腰带,腰侧坠了块空心玉佩,一只灯草仙鹤的荷包,背后一只纯黑色的古怪背包。幸儿为了骑马方便,穿的则是一套经过木艾改良的猎装,青葱色、盖到膝上三寸的长衣,领口袖口都掐了银色的牙边,一条银色绣云纹的宽腰带系在腰间,下边则是贴合腿形的绫子长裤,裤脚塞在长及膝下的翡翠色布靴里,背后也是一只裹了秋香色棉布的鹿皮双肩背包。

    两兄妹都是相貌出众的,多年来锦衣玉食,读书习武,气质自然也远非普通人可比,于是倒让所有注目之人心下暗赞,难免又多看了两眼。

    幸儿站在街中央,扭头看看分列两侧的两家酒肆,最后选了左侧那家看似比较干净的,拉着哥哥走了进去。

    店小二连忙笑嘻嘻把他们迎到靠窗的座位上,笑道,“二位公子小姐,小店菜色美味,绝对物美价廉,您二位可要尝尝看?”

    大禹接过菜单看了两眼,不过是些炒菘菜,拌菠菜,炖土鸡之类,于是随便点了四个清淡的菜色,要了四碗米饭。

    那小二跑去后厨报了菜名,又端了一壶茶水上来,彩云低头嗅了嗅,微微皱了眉,笑道,“公子,不如要壶开水,换成家里带来的茶叶吧。”

    大禹摆手,“出门在外,不必计较那么多。”

    彩云只得坐下,给每人倒了一碗略有些浑浊的茶水凉着。

    幸儿跑马跑的口渴,一等茶水不冒热气,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随即却苦了脸,抱怨道,“这茶怎么这么涩啊?”

    大禹低头尝了一口,眉毛动了动,又喝了一口才说道,“这种小酒肆的茶叶自然没有家里的好,将就着解解渴吧。”

    幸儿舔舔干涩的嘴唇,盯着茶碗,却还是死活不肯再喝。追月解开身后的青色棉布背包,拿出一个苹果递了过去,幸儿立刻眉开眼笑,“追月,你真是太好了。”

    追月和彩云对视一眼,笑道,“就知道小姐出门定是不习惯,我们俩多准备了一些用的上的,但是都不多,这苹果也只带了两个。”

    大禹一听只有两个苹果,就推开了彩云递过去的那个,笑道,“我喝这茶挺好,收起来吧。”

    幸儿难得脸红,低声说道,“哥哥,如果不带我出来,一定会省许多麻烦。”

    大禹笑着敲了她一个爆栗子,“你是我妹妹,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正说着店小二端着方盘就走了过来,彩云追月起身接了下来,一盘盘放到桌上,幸儿想起刚才茶叶的苦涩,就觉这菜定然也不会美味,于是把苹果吃了就不肯吃饭了。

    大禹无法,只得把她那晚米饭也勉强吃了进去。

    四人付了三钱银子的账,小歇片刻就上马赶路了,又前行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时,赶到了清平县。

    小县城里自然没有蓉城繁华,但是却比黑石镇要强得多,起码他们四人落脚的福全客栈,天字号房很干净,茶水也能入口,菜色也让幸儿吃饱了。

    四人赶了一日的路,都有些疲惫,吃了饭洗了澡就各自睡下,彩云和追月牢牢记得夫人的叮嘱,让店小二多送了一床被褥,就睡在了幸儿的床边,幸儿舍不得,劝了好半晌,才拉着她们一起睡在床上,三人最大的才十二岁,身量又都小,大床也够宽绰,倒也不挤。

    幸儿除了妈妈和出嫁的小姨,还是第一次与别人同床,欢喜新奇的叽叽喳喳说笑着,直到戌时末才睡去。

    第二日,彩云在客栈留守,大禹带着幸儿和追月在县里逛了起来。清平县是农桑大县,前些日子的大水淹了农田,庄稼受损严重,对山上的桑树影响却不大,加上各个商家都有些存货,所以,县里聚集了几十家布庄的街上很是热闹,不断有小伙计儿从铺子里往外搬着各色绸缎布匹。

    幸儿那小女孩儿的性子好新奇,挨家布庄都要进去看看,虽然挑到喜欢的,但是碍于行路不能多添行礼,只能看不能买,就闷闷的撅起了小嘴儿。

    大禹好笑,见天时不早,就拦了路人问询,找了一家声明好的酒楼,点了几个招牌菜,三人围坐吃了大半饱,就喝着茶水看街景消食。

    幸儿正说着一会儿要去找那家点心铺子买点心,却听背后咣当一声脆响,吓得她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碗,茶水溅湿了她半截袖子,追月连忙掏了帕子,给她擦拭。

    幸儿微恼扭头去看,却是身后那桌儿闹了起来,一个身穿绯衣的年轻女子正哭得悲悲戚戚,一双杏眼都红肿了起来,一个十二三的蓝衣小丫鬟正扶着她哄劝,对面一位络腮胡子的大汉正气哼哼的怒视着她们,显然那地上已经变成碎片的茶壶就是这人的杰作。

    那女子捏了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指责道,“于郎,你当日说要纳奴家为妾,奴家才取了所有积蓄,换得鸨母放了奴家自由身,可是你今日为何绝情要把奴家卖去那私寮子,奴家才从火坑里出来,死也不要再跳进去,求于郎不要卖了奴家,奴家愿意做牛做马伺候你满府老少。”

    她说着就软倒在地,双膝跪倒怕趴伏着哭泣起来。

    那小丫鬟也跟着跪下哭求,“于官人,我家小姐可是红牌清倌人,为了你舍了所有积蓄,你如今这般对她,可对得起良心?”

    酒楼上众人从这主仆两人的话里都听了个明白,无非也就是**楼女子错信负心汉的故事,说起来,这女子也实在是没有眼力,那大汉看着就是一脸凶狠模样,怎会是能够托付终身的良人。

    众人都窃窃私语议论了起来,那大汉脸色渐渐涨成了青色,上前两步,刚要说话,那女子好似极惧怕她一般,哆嗦着退后一步,呜咽着又说道,“于郎,你就是打死奴家,奴家也不愿意再跳进火坑,求你放了奴家吧。”

    众人眉头一皱,这人不但辜负人家女子的情谊,难道还动手打人,这可是真有些让人不耻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经典英雄救美事件(二)

    第四百四十四章经典英雄救美事件(二)

    那大汉看着也是个不善言辞的,耳里听得众人私语,头上都快喷出火来了,憋了半晌,才怒声说道,“好,明明是你见我落魄了不肯跟我回家,现在反倒污我要卖你,好,既然我担了如此名声,今日不打你,不是就白担了这罪名了。”

    他说着就举了海碗般大小的拳头,朝着女子打去,女子连忙惊叫哭喊着往桌子底下躲去,那丫鬟也跟着尖叫,一时间酒楼里热闹极了。

    幸儿原本看得女子哭泣心里就同情泛滥,此时他们三人闹起来,桌椅翻倒,又连累到他们这边,她就忍不住抱了哥哥的胳膊,央求道,“哥哥,幸儿害怕,那姐姐好可怜,咱们帮帮她吧。”

    大禹原本不欲招惹是非,但是妹妹央求,那女子又发鬓散乱,形容很是凄惨,他就心软了下来,站起身,挥开一个飞过来的茶碗之后,高声喝道,“住手”

    那大汉一愣,正要掀桌子的手抬在半空,眼睛睁得溜圆看向大禹,怒问,“你是谁?”

    大禹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在下是一个普通食客,因为仁兄闹得实在有些厉害,所以,才贸然出言阻拦,毕竟是在大厅广众之下,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谁更占了理,仁兄如此挥拳殴打一女子,对于自家声名都会有妨碍,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心平气和找个解决之道。”

    那大汉回身看了看躲避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众人,脸上青紫变换,显然也觉出刚才有些鲁莽,让人看了笑话。

    那些看客里有年纪长些的,就开口帮腔劝道,“是啊,这位义士,还是好好讲理,不要动拳头了。”

    那大汉听了“义士”这两字,脸上又红了,甚至有些尴尬,半晌,终于垂下拳头,低声说道,“罢了,罢了。”

    大禹连忙挥手招了躲在一旁的小伙计收拾桌子和碎裂的茶壶茶碗,然后请了那大汉到他们的桌边坐下。

    那躲在桌下的女子主仆,此时明白躲过了拳头加身的危险,也爬了出来,一见那大汉坐在不远处,那旁边的年轻公子自然就是刚才说话救了她们的恩人了。

    女子定了定神仔细看去,只见那公子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穿了宝蓝的锦缎长衫,银色镶了玉扣的腰带,赤金发箍束了墨发,眉目俊朗,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难言的温和儒雅之意,端得是人间难见的好郎君。

    她心里就是狠狠一动,连忙伸手理了发鬓,整理裙衫,起身慢慢走到大禹身旁,低眉顺眼行礼,然后抬了头,一双大眼里半含着眼泪,梨花带雨般柔弱美丽,颤声说道,“多谢恩公相救,奴家如烟感激不尽。”

    大禹摆手,淡淡说道,“小姐不必客气,在下也是不想这位兄台声名有损,所以才出言阻拦。”

    那大汉听了这话,脸色就缓了下来,女子却明显一哽,好似不相信她这惑人无数的必杀技会落空一般,再次仔细打量大禹的脸色,见他确实没有半点儿贪恋神色,她心里又添了一些恼怒。

    大禹客套之后,也不理她,亲手给那大汉倒了茶,然后笑道,“这位兄台,小弟可否问一句,今日为何不顾声名殴打这女子吗?”

    那大汉一口气喝干杯里的茶水,好似要把心中的憋闷一次吐尽一般,把事情痛快说了一遍,“不瞒贤弟,愚兄幼时也读过几年书,本来打算科考,也谋个官作,光宗耀祖,但是怎奈家中突遭横祸,家产俱无,父母年老体弱,愚兄无奈扔了书本,做些小买卖谋生。前两年愚兄到了娶妻的年纪,可惜愚兄这相貌孔武,总让人家姑娘误认为是做绿林营生的,所以…”

    说到这里,大汉低头叹了口气,显然很为相貌丑陋,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伤怀,大禹和幸儿原本也把他当做江湖人物的,此时听说他居然是个读书人,脸色就古怪起来,谁见过身材如此孔武,面貌如此粗豪的书生,连同旁边竖着耳朵细听的其它看客也捂着嘴巴低咳。

    “几日前,愚兄带了家中所有存银到蓉城,想要贩些布匹回去谋利,却在醉红楼里遇到了这女子,被她所迷,耗光了所有银子,她却误以为我家世富贵,拿了私房要我赎了她出来,欲随我回家做个妾室,可是行至此处听明愚兄家贫无任何田产,却突然反口污我欲强卖她去私寮子,愚兄暴怒之下,才挥拳相向。倒是让贤弟笑话了”

    大禹未等答言,躲在他的女子却突然噗通跪在他脚边,哀哀哭道,“恩公,千万莫信这人的花言巧语,奴家绝不是那种贪慕富贵的女子,他骗奴家说他家世如何富贵,结果,奴家自赎自身跟随他后,他却把奴家所剩无几的积蓄挥霍一空,行至此处又要去赌钱,听说奴家再也拿不出银子,就要卖了奴家。奴家宁死不从,才遭致他的毒打。求恩公救救奴家,救救奴家”

    那大汉听得她如此颠倒黑白之言,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好,好你个惑人的狐媚子,嫌弃我家贫就罢了,还要污我声名…”他说着,就又举起了拳头,女子惊惧的连忙往大禹身后躲去,身前丰满的凸起有意无意的磨蹭着大禹的脊背。

    大禹身子猛然一僵,向前移了移,心头也有些不耐,就高声说道,“兄台息怒,还请安坐,你说此事欲如何了结?”

    那大汉听了这话,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下,双手抱了脑袋,“我也不知要如何了结,银子没了,布匹没有贩到,这般回去,要如何与老父老母交代?”

    大禹皱眉,想了想,出言说道,“这位仁兄,如若你所说是真,这位小姐心里不愿同你归家,就算你强硬带了她回去,终究也是个难事。不如你把这小姐卖与我吧,你拿了银子去重新贩布归乡,对父母也就有所交代了。”

    那女子一听大禹要买下她,眼里爆出一抹精光,溢满喜色,毕竟跟着年轻俊秀的贵公子,可比跟着那个孔武的穷汉要强多了。

    那大汉皱眉细思半晌,看向女子还是有些不舍,旁边一桌儿有那忍耐不住的看客,就劝道,“这兄弟可是傻了,这女子的心思已经不在你那里了,领回去保不准还会惹出什么祸事,不如拿了银子实在。”

    旁人也附和道,“还不赶紧答应。”

    那大汉脸色复杂的看着女子扭紧衣角的双手,半晌长叹一声,“罢了,就当我瞎眼了,果然*子无情,就当长教训了。”

    大禹伸手从荷包里掏了一张银票出来,递了过去,说道,“兄台,这是一百两银,应该够这位小姐的赎身银子了吧。”

    大汉出来时也不过只拿了八十两银,如今得回一百两银,在蓉城买上几十匹好棉布,贩回家乡转手就能又赚几十两,他怎会不愿意,连忙说道,“够了,够了。”然后伸手入怀拿了两张纸来,拱手行礼说道,“这是她们主仆的卖身契,不管如何说,今日愚兄记得贤弟的援手之情了。告辞”

    大禹接过卖身契,还礼之后,看着那大汉蹬蹬下楼去。

    那女子轻轻松了口气,眼珠儿转了转,走到大禹身前,盈盈跪下,柔声说道,“如烟多谢公子相救,以后如烟就是公子的人了,必定会一心一意服侍公子左右。”

    大禹微微皱眉,伸手虚扶她起来,淡淡说道,“如烟小姐误会了,刚才在下是却不过幼妹的央求才出言解围,并没有当真买下小姐留在身边的意思。如今小姐脱了难,还请自行离去,在下也要赶路了。”

    说着他就把两张卖身契递到如烟手里,示意幸儿和彩云追月三人随他起身离开。

    旁边众人刚才见他出银买下这美貌女子,也有暗自撇嘴,以为他是贪图女色,没想到此时却见他归还了卖身契,半点儿不犹豫的起身离开,都忍不住赞了一声,这才是真正的好人品,真正的仗义援手。

    可惜就在众人以为这场热闹结束了的时候,却生了个变故,那如烟突然跪下抱住大禹的右腿,哭求道,“恩公买下如烟,如烟就是您的人,为奴为婢,铺床叠被,如烟都愿意,只求恩公不要抛下如烟。”

    大禹长了这么大,除了妹妹和妈妈,还是第一次被陌生女子近身,只感觉那腿上挨着软绵绵的女子身子,脸上立刻红得要冒火一般。

    幸儿和彩云追月也被惊住了,随即见到哥哥的脸色又觉得好笑,大禹一边往外抽腿一边急声说道,“如烟小姐,如此太过失礼,快些放手”

    如烟却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仰着泪水涟涟的娇颜,哭泣道,“奴家如今无家可归,如果恩公不收留,奴家还要沦为娼ji,求恩公怜惜…”

    那小丫鬟也跪下帮忙哀求,“求公子收留,小姐回了楼里还要被那些老男人糟蹋,您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吧。”

    大禹怎么用力也抽不出腿来,又见周围众人都一脸古怪,越发恼怒,万分后悔管了这闲事,有心想运起内力踢开这女子,又恐真伤了人,更加甩不脱。

    他扭头冲着彩云和追月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拉开”

    彩云追月连忙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如烟。如烟用力挣扎,但是无奈彩云追月都是练过武艺的,又同为女子没有礼教大妨的顾忌,不过三两下就把她扯开了,她只得哭得更大声,以期博取周围看客的同情。

    果然有那自持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就开口劝慰道,“这位公子,救人救到底,这如烟姑娘也是个温柔貌美的,不如公子就收了她吧,放在房中使唤,红袖添香也好。”

    大禹立刻冷了脸,回身望望妹妹懵懂疑惑的面色,心里更加恼怒,如烟主仆刚才的话太过露骨,这看客也不懂顾忌,居然让妹妹听到这般污言秽语。

    他一甩袖子,沉声说道,“在下刚才出手相救,并不是贪图姑娘的美色,而且赶路辛苦,也不便多带人手,姑娘如今没有卖身契做牵绊,找家绣坊或者嫁个夫主都可过活,为何一定要缠着在下,在下花了一百两银救下你,还救错了不成?”

    如烟见他虽然出言严厉,但是却是扭头望向它处,就猜想着他还是对自己有些动心,只不过现在碍于酒楼众人在,不肯给人留下贪图美色才出手相救的把柄,才装出如此恼怒模样。

    这般想着,她就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擦了眼泪做出一副悔过的样子,说道,“奴家一时心急以后生计,惹恩公气恼了,奴家给恩公赔罪,还望恩公宽宏饶恕。”

    大禹见她突然放弃纠缠,有些惊疑,但想着能甩脱她们主仆,也就顾不得多想了,淡声说道,“不必,姑娘言重了。”

    如烟磕了个头,又说道,“奴家受公子大恩,却不能随在左右伺奉,心中不安,还望公子赐告尊姓大名,以后奴家定然为公子列个长生牌,日日祈愿公子安康。”

    大禹皱眉,拒绝道,“不必如此麻烦,姑娘好生保重,在下告辞了。”

    如烟却又拦了他哭求,大禹闪身躲开,生怕她再次抱住他的大腿,想着告诉了她名字也没有什么关碍,如若她想污自己清白,这酒楼中也有诸多认证在。

    于是低声气恼说道,“在下欧阳禹,姑娘这下可以让开了吧?”

    如烟退后两步,恭敬说道,“谢公子赐告”

    大禹立刻扔下二两碎银,带着幸儿和彩云追月穿过大堂,很是狼狈的走出门去。

    酒楼里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就纷纷扭过头去继续吃饭闲谈,当然大禹如此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送上门的美色都不要,也让众人半嘲讽、半羡慕的谈上半晌。

    那小丫鬟凑到如烟跟前,急声说道,“小姐,你怎么放了那公子走?他可绝对是个富贵人家…”

    “闭嘴”如烟连忙呵斥住她,瞟了两眼酒楼里那一两个看着她,明显有些歪心思的男子,扭头匆忙走了出去,找了个僻静的街角,望着不远处站在街心说着话的大禹几人,说道,“你知道什么,欧阳公子定然是倾慕我的,只不过酒楼里拉不下脸面。你一会儿去跟着他们,等找到了他们的落脚之处,就去巧娘绣庄找我,我身上还有几十两银,等我置办一身好衣裙再上门去拜见,欧阳公子定然不会再赶我们走。”

    “小姐真是聪明,以小姐的美貌,定能博得欧阳公子的怜惜,看欧阳公子的模样,恐怕还未经人事,如果小姐可以栓住他的心,以后做个妾室,生下一儿半女,岂不是就安享半世富贵了。”小丫头嘴上恭维着,心里也喜滋滋的在盘算,到时她也找个机会自荐枕席,说不定也会弄个妾室当当。

    不提她们主仆的厚颜算计,只说大禹带着幸儿三人奔出酒楼,找了个宽敞之处站好,忍不住伸手敲了妹妹一个爆栗,“你这丫头,怎么就那般心软,下次再不要多理会这样的事情了。”

    追月也开口说道,“那女子眼珠儿转的太过伶俐,看着就不是个稳当的。”

    幸儿笑嘻嘻拉了哥哥的袖子,撒娇道,“人家也是看那漂亮姐姐被打可怜嘛,你们没听她说,那个什么楼里的人都欺负她吗?还有,哥哥,娼ji是什么,和绣工差不多吗?”

    彩云追月都是穷人家的孩子,那些不好的营生还是听过一些,立刻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大禹没想到妹妹会问这事,差点被口水呛过去,咳了好几声才涨红着脸,敷衍道,“不是,那不是好女子应该做的事,妹妹以后不要问,遇到刚才这样的女子也要离的远一些,记住了吗?”

    幸儿疑惑的眨眨大眼,还想再问,但是一见哥哥脸色不好,立刻答道,“记住了,幸儿再也不问。”

    “好,走,哥哥带你去买点心。”大禹心里长长松了口气,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离这些**楼女子远一些,纠缠得自己厌烦不说,还带累坏了妹妹。

    兄妹俩说笑着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向路人问询几句,就直接去了东街那家名叫“庄记”的老牌点心铺子,半点儿未留意到身后跟了条小尾巴。

    点心铺子里拾掇的很是干净,点心都摆在竹簸箩里,用白色粗麻布盖了大半,露出几块则摆放的很是整齐。

    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人,待客很是热情,大禹兄妹俩每看一样点心,他都会用竹夹子夹出一小块放在碟子里请他们品尝,倒让两人很是过意不去,再加上点心味道确实不错,大禹就开口说道,“掌柜的,把这些点心每样都包上半斤。”

    他指的那一排架子上足有八样点心,每样半斤就是四斤,如果放在平日这些算不得多,但是现在水灾刚刚退去,百姓们受损严重,铺子里生意自然就差了很多,此时一次卖出四斤,就是大买卖了。

    胖掌柜亲自笑呵呵拿了盒子装点心,幸儿拉了哥哥走到一边,悄声说道,“哥哥,这里的点心味道真不错,而且也有花生酥和蛋糕,咱们家的方子都传了这么远了,不过这两样还是没有咱们食为天做的好吃。”

    大禹点头,“不要多话,出了门再说。”

    等到掌柜装好了点心,大禹付了一两二钱银子的账,笑道,“掌柜的,我们兄妹还要继续去买些东西,劳烦你店里的小伙计帮我们送到福全客栈的天字一号房去。”

    掌柜的当然说好,招来一个小伙计抱了盒子,大禹又拿了十几文铜钱打赏小伙计,乐得他眉开眼笑的就走了。

    兄妹俩继续游逛,那跟随在后的小丫鬟去撒腿跑去了后街那家巧娘绣庄,店小二也是认识她的,一见她进来就说道,“你那主子在后院呢,都快把我们老板娘的胭脂用光了,你快去拦着吧。”

    小丫鬟听出他这口气不好,知道又是自家小姐没有打赏,惹得人家嫌弃了,于是也不答话,直接进了后院,果然如烟已经换了套浅紫色纱裙,衬着胸口那绑得低低的银色抹胸,煞是诱人,散乱的头发已经整齐盘了起来,插着一支金步摇,脸上敷了细粉,涂了胭脂,扫了蛾眉,柔弱娇美,哪个男人看上一眼都要酥上半边身子,再也看不出半点儿先前的狼狈摸样。

    小丫鬟连忙上前笑道,“小姐真是天仙下凡一般,欧阳公子见了,定然再难舍下小姐。”

    如烟娇媚的横了她一眼,嗔怪道,“别恭维我了,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说说吧,欧阳公子住在哪里?”

    小丫头状似憨厚的嘿嘿一笑,“还是小姐心疼奴婢,奴婢跟在欧阳公子他们身后,听得他们买点心是要伙计送到福全客栈天字一号房。”

    “福全客栈?天字一号房?”如烟心中暗喜,福全客栈可是这城里最好的客栈了,天字一号房,怎么也要二两银一晚,看样这次真是逮到大鱼了。

    她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还是做了端庄模样,问道,“你还听见什么了?可有打探到欧阳公子家里是什么底细?”

    小丫鬟皱眉想了想,“欧阳公子手下那两个丫鬟很机灵,奴婢不敢离得太近。欧阳公子那妹妹,好像说了什么这点心没有他们家食为天的味道好?”

    “食为天?”如烟猛的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死死掐了小丫鬟的手问道,“你真听见她说,他们家的食为天?”

    小丫鬟没想到主子反应这么大,被吓得愣了愣,连忙答道,“奴婢确实听见他们这么说。”

    如烟脸色变换,最后彻彻底底的定格在狂喜上,“食为天?欧阳禹?”

    前些日子一个蓉城出来的客人在她那里过夜的时候曾说过几句新鲜事,那富可敌国的木仙府主母,百花的女亲王,居然成亲了,嫁的夫家就是姓欧阳的?那欧阳小姐又说他们家的食为天,难道他们是欧阳家的亲戚,甚至是直系晚辈不成?如果是那样,她岂止是逮到大鱼,简直就是掉进了金窟窿

    小丫鬟疑惑的问道,“小姐可是哪里有不妥之处?”

    如烟得意的把这事一说,小丫鬟也欢喜的差点蹦起来。

    主仆两个商议妥当,自觉以后定然迈进了那金光大道,难得出门时居然扔了一小块碎银给伙计,乐得伙计直觉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蛇?美女?

    第四百四十五章蛇?美女?

    主仆两人雇了台新轿子,直接去了福全客栈门前,如烟扶着小丫鬟的手下了轿子,袅袅婷婷走了进去。

    大堂里正有几个散客坐着喝茶闲话,冷丁见进来个貌美女子,就都扭头看新奇,正拿了抹布擦柜台的小伙计也是一愣,百花虽然对女子还算善待,但是好人家的女子,还是没有如此不戴帷帽,又穿着如此清凉的,况且还是客栈这样的杂乱之所。他连忙迎上前笑着问道,“小姐,可是要住店?”

    如烟抽了帕子出来按按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给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连忙回答道,“小二哥儿,劳烦你问一下,你们这里天字一号房,可是住着欧阳公子?”

    那小伙计一愣,随即回答道,“是啊,两位若是要拜访,可是不巧,欧阳公子出去办事了,尚未回来。”

    小丫鬟笑道,“我们小姐是欧阳公子的好友,刚刚在街上碰到,欧阳公子有急事要办,又不舍小姐在茶馆里久坐,于是要我们到他的房间等候。”

    那小伙计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和鄙夷,这世上哪有与女子相交论友的男子,无非不过是为了那档子肮脏事,怪不得这女子的妆容如此不端庄,想来也是哪家**楼女儿,不过倒是那欧阳公子看着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贪恋美色的,而且还不去**楼快活,偏偏把人指到客栈,难道把他们这里当成了那肮脏之地不成?

    这般想着,小伙计就收了笑意,说道,“对不住了,这位小姐,欧阳公子未曾留下话来,我们也不敢擅自放人进他的卧房,万一生出什么不妥之事,与我们这店的名声也有妨碍。”

    如烟听出这小伙计话里之意,眉毛一挑,开口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们是毛贼不成?叫你们掌柜出来,我要问问他,都是怎么教导伙计的,如此出言不逊,待客不恭”

    小伙计一听要找掌柜论理,也有些后悔刚才出言不逊,立刻行礼拦阻道,“小姐息怒,是小的这嘴笨,不会说话,还望小姐恕罪。”

    如烟淡淡瞟了他一眼,“原谅你也行,好好引我们上去,我们自然不会找掌柜说道。”

    小伙计心里为难,如若放人上去,确实怕惹出什么麻烦,但是不放,又被人捏了个小把柄在手里,一时就犹豫起来。

    如烟见此,从袖子里摸了一小块碎银出来,微微侧了身子挡住众人的目光,塞到了小伙计手里,笑道,“放心吧,你们这客栈也没有后门,我们还能卷了东西从楼上跳下去不成?”

    小伙计想想也确实是这样,这店里凡是出入之人,都要经过这大门口,他盯紧一点儿也就是了,再掂掂手里的银子足有一两多,他就转了笑脸,殷勤引着如烟主仆上了楼,开了天字一号房的门,请她们进去安坐,然后转x下楼去忙了。

    如烟一心想探大禹的底细,趁此功夫,在屋子里四处走动翻看,可惜,大禹和幸儿被木艾叮嘱了不知多少句,背包又带着方便,所以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背在身上的,客栈房里除了放着两件昨日穿过的衣衫,就再无他物。如烟上前摸了摸,虽然料子是棉布的,但却是上好的细棉,她以前在绣庄里见过,据说比普通绸缎还要贵三分,只有富贵人家,才买得起做些中衣,或者家常衣裳,穿着柔软舒适。

    如今看大禹居然随便扔在屏风上,看样子平日是常穿,不甚在意的,如此看来,他家中确实是个富贵的,她心中欢喜,就扭身坐在床上,把两件衣衫叠得整齐放好,小丫鬟凑趣说道,“小姐最是细心体贴,将来欧阳公子恐怕日日都离不了小姐。”

    如烟含羞瞪了她一眼,伸手拿出一块碎银,“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再有一个时辰,欧阳公子就要回来,你去楼下开间下房歇着吧,明日咱们还要跟着公子赶路呢。”

    小丫鬟笑嘻嘻接了银子,道,“那奴婢明早再来伺候。”说完她就退了出去。

    如烟坐在床边一时想起以后如何富贵无边,一时想起以前那般迎来送往的辛苦,心头暗暗感谢天神无数遍,让她遇到个如此的好郎君。

    等到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她就解了腰带,脱了外面的紫色纱裙,只着着抹胸和亵裤就钻进了被子里,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诱得大禹与她欢好,成就美事,最好食髓知味,离她不得,这样她就能跟随他们赶路,待得事情办完,回到本家之时,怎么也哄得大禹待她如珠如宝了。

    大禹不知道客栈里有如此香艳之事在等着他,从点心铺子里出来,又四处逛了逛,就带着幸儿和彩云追月,找了一家,庭院式的小酒肆,点了几个招牌菜,坐在亭子里一边赏花,一边说笑,就把在酒楼里遇到的不快扔到脑后了。

    天色暗了下来之后,酒肆的小伙计们挂了大红灯笼在廊檐下,看上去很是喜庆热闹,不远处的花丛里不知何时聚了一桌儿书生在高谈阔论,做了几首歪诗酸文,惹得他们笑得腹痛,最后结账慢步回了客栈,还是满脸笑意。

    那小伙计因为收了如烟的银子,心里又不喜大禹表面正派,背地贪恋美色,于是只陪笑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看着他们上了楼。

    彩云走在前面,边上楼边笑道,“小姐,您先去大少爷房里坐坐,等我们给被褥熏了香,兑好洗澡水,再请您回来。”

    幸儿应下,“好啊,我不给你们添乱。”

    到了门口,彩云追月开了天字二号的房门进去了,幸儿抢先两步开了旁边一号房的门,也不等走在最后的哥哥,三两步跑了进去,一下扑在床上,喊道,“累死我了,我好想家里的…”

    她的话说了一半,就感觉x下的被子好似有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滑滑腻腻,还有些冰凉,她嗷得一声就跳起来,一个箭步窜进正进门的哥哥怀里,惊声喊着,“蛇啊蛇啊哥哥床上有蛇”

    本来女子就害怕蛇虫之类,她又是在淬不及防之下摸到,惊恐之意就比平日在山间看到更甚,死死搂着哥哥的脖子,声嘶力竭的尖叫。

    大禹还真以为床上有蛇,抱着妹妹退到门边,一边用力拍着她的背,安抚哄劝她,“幸儿,不怕,不怕哥哥在,哥哥马上就抓了它扔出去啊…”他这样说着,就抻头向床上看去,却蓦地睁圆了眼睛,那床上被子里居然探出一个女子的头来

    他当即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在我房里?”

    那女子脸色涨红,一边伸手去拿床头的衣裙,一边低声说道,“公子,奴家是如烟啊。”

    大禹仔细一看,可不正是白日纠缠他的那个女子,心里暗恨,酒楼里闹了也就罢了,此时居然还追到他房里来,生生吓得妹妹如此惊恐,他有心喝骂,又见不得她那一身白花花的臂膀和胸脯,于是赶紧扭过头去,继续哄幸儿。

    这时,楼上楼下听见幸儿刚才尖叫的人都跑了过来,最前面的是满脸惊色的彩云和追月,手中还提着短剑,她们身后就是店小二和住在近处的几个男客。

    大禹深恨如烟纠缠不清,吓了幸儿,于是也不拦着众人,结果如烟衣裙正穿到一半,那些该看的,不该看得,就都被一众冲进来的男子看了个完整。

    如烟就算是**楼女子,每日里做皮肉生意,但那也多是在晚上,这样衣衫不整被众多男子围观,还是第一次,所以,这次轮到她尖叫了,手忙脚乱想要快些穿好,但是越忙乱却越穿不好。

    围观众人虽然假装守礼转过头去,其实眼角都在瞄着那些让他们心痒之处,毕竟这样的便宜不是每日都能遇到的。

    如烟那小丫鬟赶到楼上时,门口已经围了不下二十人,她仗着身形小,一路挤了进去,一见自家小姐的模样,她还以为小姐已经成事,打算借此逼迫欧阳公子收留呢,于是一边上前帮忙整理衣裙,一边对着门边儿的大禹喊道,“欧阳公子,小姐已经是你的人,还求您怜惜啊,如果您扔下小姐,小姐只有一死保贞节了”

    旁边众人多是男子,听了这话,刚才眼睛又占了便宜,就多了些为柔弱女子主持正义的心思,看向大禹的目光就带了谴责。

    欧阳听得是火冒三丈,她们做下这等下溅事,居然还要逼迫自己就范,好再今日先进来的是幸儿,否则他还真有嘴说不清了,当下,他冷声喝道,“闭嘴我中午在酒楼之中从外人手里救了你们,你们哭喊着要做奴婢侍妾,我已经拒绝过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还如此不知廉耻的藏到了我的房中,如果不是我妹妹先进来,岂不是就被你们赖上了,一个**楼女子,居然还有脸嚷着死保贞洁,真是可笑今日算我瞎了眼,救得你们这忘恩负义之人,如果你们再如此纠缠,小心我送你们去见官”

    说完,他喊了彩云追月,“收拾行礼,咱们换家客栈”

    彩云追月高声应了,彩云转身回二号房去收拾行礼,追月就上前两步要去收拾大禹的衣衫,大禹见那衣衫叠得整齐,与早晨走时不同,就知道是如烟动过了,于是又说道,“那衣衫不要了,我嫌脏”说完,起身拉了幸儿分开人群走出去。

    客栈掌柜和小伙计儿本来都被挡在外面张望,听得他说退房,就连忙跟在他身后赔罪,大禹却连理都没理他们,押在柜台的五两银子也不要了,带着妹妹和两个丫鬟直接去了县城东,找了家离福全最远的客栈住下。

    那掌柜猜到是小伙计收了好处,才惹出这事,狠狠责骂了他,罚了一月工钱,然后又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还不上楼去把那女人撵走,还留着她继续坏咱们店的名声啊。”

    小伙计苦着脸,心里恨极,本来他还以为是你情我愿的勾当,没想到居然会惹了这样的祸事,他就把一腔怒气都撒到了如烟主仆身上。

    上得楼来,他分开看热闹的众人,大声呵斥如烟主仆道,“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走,一个**楼女子,还装什么贞洁烈女,不就是想攀上个富家公子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旁边看客有那对如烟动了心思的,就出声维护道,“你这伙计,人家如烟小姐也是走了眼,哪知道那公子如此不解风情。”

    说着他就上前几步,笑嘻嘻要去拉如烟的手,“如烟小姐不必伤怀,请去在下房中小歇一晚,如何?”

    如烟这时衣衫总算整理好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一见这人上来动手动脚,就惊叫着往旁边躲闪。

    旁人虽然看不惯这男人的色相,但是也同样不耻如烟这样主动爬上男子床的,所以,都看着热闹,并不上前帮忙。

    如烟好不容易在小丫鬟的维护下,慌乱挤出了房门,一口气跑到街角找了家小客栈,要了间房住了,抬手就给了身侧的小丫鬟两巴掌,“都是你这贱婢,让你下楼,你就真睡死了,也不看着点,怎么就让那死丫头先进了门”

    小丫鬟心里委屈咒骂,但是却不敢真的开口回骂,她那卖身契可还在如烟手里攥着呢,一边捂着红肿的脸颊,一边转着眼珠儿想着主意,“小姐,今日是时运不济,被那死丫头撞破,欧阳公子一时难堪,才如此绝情,如若是他先进房,必定已经成事了。”

    如烟恨恨的咬着下唇,心里诅咒幸儿为何坏她好事,又盘算着以后打算,听得小丫鬟如此说,也越觉得是这道理,于是,打定了主意,“既然欧阳公子碍于情面不肯在此收了咱们,那咱们就去蓉城等他,日后他办事回来,见咱们已经在他府里住了一段时日,必定就不会再推辞了。退一步说,如若他真是不近女色,赶咱们走,也要给咱们拿些遣散银子。”

    小丫鬟连忙点头,如烟瞪了她一眼,又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去要水给我洗浴。”

    小丫鬟被骂得又缩了缩头,转身跑了出去。

    大禹丝毫不知道,他无意惹到的牛皮糖又生了新的主意,安抚好了妹妹,第二日一早就骑马出了清平县,远远回头见那城门远了,前路上又没有什么人拦阻,才长长松了口气,原来女子是这般麻烦的物事,比洪水猛兽更让人畏惧。

    幸儿知道昨晚那床上藏的是白日碰上的美貌女子,也就不再害怕了,反倒觉得有趣,此时见哥哥这般脸色,就笑得满脸古怪。

    大禹抬手敲了她的头,说道,“笑得这般模样做什么,记得以后见到妈妈时,不能说起这事。”

    幸儿歪着小脑袋,“不说也行,那就要看哥哥拿什么封我的口了?”

    大禹无奈,说道,“好吧,进了涯城,给你买套新衣裙。”

    “还有彩云和追月”幸儿欢喜时还不忘为两个侍女争取利益。

    “放心吧”大禹应了,一马鞭挥在马屁股上,带着三人向涯城赶去。

    再说蓉城那里木艾带着谷中众人,忙了足足六七日,才把东山的苹果和南山的梨子都摘了下来,酿成果酒,因为酒庄等着开业,没有功夫窖存,就统统把酒坛子埋进了空间里,不过一日拿出来,酒水里就有了年久沉淀出来的那种醇厚味道。

    谷中众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尝过之后,欢呼赞叹声简直要掀翻房顶,木艾看着也觉心情极好。

    这一日众人一边说笑一边拾掇着一应用具,她就拉着欧阳出力,指挥着小安几个准备酿制她惦记已久的桃花酿,。

    选了二百斤上好的糯米,先是放进大木桶用泉水浸泡上两个时辰,等到糯米变得白胖湿漉,就捞出来混入妙龄少女亲手摘下的桃花瓣,放在一旁。

    两眼土灶上的大铁锅里架了半人高的蒸屉,里面铺了一层洗得干净的白色粗麻布,再倒入糯米桃花瓣,盖上盖子,大火蒸上两刻钟。然后打开笼屉,把变成淡妃色的熟米饭盛出放在竹席上晾凉,再均匀拌上掰碎成粉的酒曲,倒进陶缸里,按得平实,再在中间掏上一个深可见底的洞,最后封好缸口,等待发酵出酒就完成了。

    几个丫鬟第一次跟随木艾酿这酒,都觉新奇,女子都爱花,一想起这酒是用桃花瓣酿的,就忍不住盼着早些酿好,她们好能尝上一口。

    欧阳一直陪在木艾身边,看她忙的满脸汗水,眼角却满是笑意,心里也柔软起来,扯了袖子给她擦汗,木艾笑着低头等他擦完,就笑道,“我原本想用包谷一起酿酒,可是还是觉得太过烈性,就改用了这糯米,所以酒味道会偏清淡,带着桃花香气,恐怕更招女子喜欢,却不见得会入得你口。”

    欧阳淡淡一笑,“你喜欢就好。”

    木艾听得他如此说,心里甜蜜,挥手把几只大陶缸收进空间,又拉了他指向北山坡,笑道,“那片葡萄,今年先养一养,明年再酿酒吧,方子我已经留给崔鹏的媳妇儿了,她们跟着忙了这几日,早就做的熟练了,想来就算明年咱们赶不回来,也不会耽搁酿酒。”

    欧阳点头,牵了她到树荫下喝茶解渴,却听不远处有人跑进禀报,“首领,夫人,城里的十七掌柜派人送信来了。”

    “十七掌柜?”木艾一愣,还以为是铺子里出了什么问题,接了信展开一开,心里却一时疑惑,一时好笑,一时恼怒,脸色就古怪极了。

    欧阳见她如此,也接了信过去,看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道,“大禹不是那不知轻重的孩子,恐怕是哪里出了差错。”

    木艾点头,笑道,“这里的事情也忙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城了,问问这事的原委不说,也把那几百坛果酒直接送到小酒庄。”

    欧阳从来都没有反驳过她的意思,这次当然也不会,就招来崔鹏、忠叔几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带了木艾和几个丫鬟立刻动身翻山回了城中。

    结果刚进城门正遇食为天的一个小伙计,见到自家主母的马车,连忙跑上来,躬身站在车窗边儿,禀告道,“夫人,十七掌柜正要小的去送信,花都来人宣读陛下圣旨了。”

    木艾心思电转间,猜到应该是朝中对她成亲一事有了应对,于是点头说道,“传旨官在哪里?”

    “回夫人的话,那传旨官带了十名金甲护卫,还赶了一辆马车,都在食为天等着呢。”

    “引着他们慢慢到城南桂花巷去吧。”

    小伙计知道这是夫人要提前准备接旨事宜,于是脆生应了,小跑儿着回去了。

    木艾扭头见欧阳脸色沉郁,就靠在他肩头劝慰道,“不必担心,朝廷不敢对我怎样。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事,咱们把铺子卖一卖分给下人们当遣散银子,咱们一家回神山顶上安安静静过日子去。”

    欧阳伸开臂膀,把她揽在怀里,下巴磨蹭着她的发顶,低声说道,“这些生意你经营了多少年,我不忍心连累你放弃。”

    “说什么傻话,咱家又不缺吃穿,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再说这世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和孩子们重要。”

    两人一路低语,不到半柱香就到了家门口,小安几个麻利的准备了香案摆在大门口,然后伺候着木艾换了亲王服饰,欧阳也换了一套玄色锦缎绣暗纹的衣衫,两人刚刚收拾停当,木十七就赶了过来把刚才探问到的简单情况禀报了一遍,这时前院有人来报,传旨官到了。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相携去了前院,这次来传旨的还是几年前到过花王城的那位沈公公,他如今已经是皇宫副总管了,比之以前也发福了,但是,此时他抱了圣旨站在前院,却半点儿不敢露出倨傲神色,脸上的肥肉堆叠着,努力露出和善的笑意,一见木艾两人出来,快速扫了一眼欧阳之后,就赶紧上前两步笑道,“老奴给亲王殿下请安了,恕老奴捧着圣旨,不便给殿下磕头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上门妾

    第四百四十六章上门妾

    木艾淡淡一笑,说道,“沈公公客气,一路远来辛苦了,还是先宣旨吧,然后再请公公进厅奉茶。”

    “是,殿下。”沈公公直起腰身,重新走回香案后,展开手里金色锦缎制成的圣旨,高声喊道,“护国仙夫人、蓉城义士欧阳警吾接旨”

    木艾看了一眼欧阳,两人一起带头跪了下去,身后是十七掌柜和几个丫鬟小厮,至于任白衣、金老爷子等江湖人,早避让到后园喝茶去了,他们是不屑于跪拜一张黄缎子的,在他们江湖人眼中,可以跪天地、恩人、父母,但是不能轻易跪朝廷,跪官员,除非是宣誓效忠,否则就是对权势低了头,削了他们的傲骨。

    欧阳一则是候府秘营出身,二则娶了木艾这个亲王之尊,所以难免要与朝廷有纠葛,倒也没有任白衣等人那般抵触。

    沈公公尖着嗓子,足足念了快一刻钟,无非就是夸赞木艾帮忙赈灾有功,爵位已经不能再升,就赏了多少珍玩下来,最后几句才提及她成亲一事,避过事先没有报与鸿胪寺这一轻慢之罪,直言欧阳协助赈灾有功,破格封为义郡王,虽然没有世袭罔替,但是却是比那些后妃的父兄,甚至公主夫婿爵位高出甚多。

    这样的厚赏,在外人看来是恩德,实际上却有意无意中为木艾又惹来许多无形的嫉恨,她打定主意以后坚决不回花都去住了,离得这么远尚且都难免被暗流波及,如果深陷其中岂不是更糟糕。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在沈公公最后那声“钦此!”之后,双手接过圣旨,小安扶了木艾站起身,沈公公笑道,“殿下此次赈灾功勋甚厚,陛下和众位朝臣都是赞誉有加,所以圣旨长了一些,殿下膝盖没有麻吧,都怪老奴读的慢了。”

    “沈公公客气了,先进厅喝杯茶吧。”木艾淡淡一笑,同欧阳一起引了他往里走。

    木十七上前与那些金甲护卫交接,卸了车上的各色赏赐,又请了他们到西厢小厅里吃些水果点心,顺白探问些花都那边的琐事。

    木仙府如今已经有一个亲王,一个逍遥王,两个郡王,一个郡主,放眼整个百花这样的豪门再难找出第二家,沈公公有心巴结,他又天生擅言,坐在厅中客位,喝着茶水,把花都里的诸事说了个清清楚楚,木艾听出他话里的讨好之意,也想着在宫中多个交好的总管,总是个耳目,就算他们府上没有争斗之心,也总要防备别人有伤害之意,于是微笑着说道,“今日真是多谢公公解惑了,虽然本王不常在花都久住,但最得力的掌柜却在那里,公公以后但凡有用到我们府上的地方,尽管派人去食为天说上一声。”

    沈公公得了这承诺,乐得见眉不见眼的,起身行礼,说道,“殿下真是抬举老奴了,以后殿下有用到老奴跑腿之处也尽管吩咐一声。”

    木艾笑着点头,挥手示意小安捧上一只秋香色的锦缎荷包来,说道,“这是给公公准备的,留着路上买碗茶水喝。”

    沈公公猜到里面必定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物件,于是连忙推辞不肯收,最后看着推辞不过,就又笑着行礼,说道,“殿下也知,老奴平日常出入于各家府邸,这润手银子不缺。如果殿下真想赏赐老奴,就赏老奴一罐蜂蜜带回去吧,老奴上了年纪,五脏衰弱,每晨起如厕都有些难过,还望殿下垂怜。”

    木艾知道他是有些便秘,但是扫了两眼他圆滚滚的肚子,却不觉得是因为年老的关系,反而应是油腻之物吃多了。于是挥手从空间取了一罐蜂蜜出来,示意小安递过去,说道,“公公肠胃恐怕比常人弱,早晨空腹喝些蜂蜜水,三餐多吃蔬菜水果,少食肉,不出半月就会好上许多。”

    沈公公欢喜接了蜂蜜,连声说道,“谢殿下赏赐。”然后就告辞欲走,木艾还以为他会住上一日,甚至已经吩咐木十七准备宴席,没想到他如此匆忙,询问之下,才知,他身上还带了另一份圣旨,要赶去蓉城府衙宣读。

    木艾一直对当日把苗府抄家有些介怀,总有些后悔不得已之下过于狠戾了,如今听得朝廷终于有旨意下来,就问道,“那苗府尹的家眷可会被刑囚?”

    沈公公摇头,“陛下仁德,除了男丁发配至石头堡服劳役之外,女眷并没有降罪,准其各回娘家安顿。”

    木艾松了一口气,比起那些被没入教坊司,发卖为奴的犯官家眷下场,陛下这次确实算是宽仁了,也让她终于对他的评价,在奸诈功利软弱之外,总算多了些好感。

    想起这几日酿好的那些果酒,她就笑道,“本王这几日闲来无事用各色果子酿了些好酒,在这城里开了个小酒庄,叫闲听落花,一会儿就叫十七掌柜装上十坛,还请公公捎带回去,献进宫里,如果陛下喝着尚能入口,赏赐一两个名字就最好了。当然,还有两坛紫玉葡萄酿制的好酒,是给公公准备的,留待公公闲时小酌两杯。”

    沈公公一听果子酒三字,那眼睛比见了蜂蜜还亮三分,现在花都里谁不知道,最好喝的酒不是清莲酿,不是状元红、竹叶青,就是这木仙府酿的果子酒,味道醇美,还带着果子的香气,喝上一口,当真是五脏六腑都如同被洗涤一番似的,全身都透着清爽。

    但是这酒却极少,就是他这样陛下身边的红人,也不过才喝过两次,而且还是在安伯候和武伯候这两位老候爷处沾的光儿,因为木仙府的好酒不卖,只在年节之时添个三五坛在礼单里,送与亲朋好友府上,就连皇宫里也存不上几坛,陛下除非是兴致好,或者龙颜大悦大宴群臣之时才会拿出两坛分与众人。

    也有人不信邪,到食为天缠着那掌柜说情,可人家掌柜说了,一百个果子也不见得能酿出一坛果酒,以鲜果斋里五两银一只的价儿,一坛酒只成本就五百两,说出去天下都要骂他们木仙府糟蹋银子,况且这酒是仙夫人亲手所酿,别人就算买得起果子,也酿不出里面的仙气。

    于是再没有人去食为天纠缠,反倒是几个好酒的大臣,每到年节之后必到两个候府和新进加入的孙府去拜访,然后必定能喝到那想念已久的红尘醉,甚至有时还会有新酒出现。

    如今他来宣旨,居然得了十坛好酒回去,陛下定然是欢喜之极,赏赐不必说,他在宫里的地位定然会更稳固,更何况仙夫人还送了他两坛,待到各殿总管小聚之时,保准惹得他们眼红。

    沈公公要行大礼,被木艾拦住了,又闲话了两句,才送了有些乐得找不到北的他出了门。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赶去府衙,木艾半依靠在欧阳身上,笑道,“如果陛下赐了名字,咱们这小酒庄以后想不发财都难了。”

    欧阳见她一副奸计得逞模样,眼里满是好笑,“你啊,连一国之君都敢算计。”

    “我也没白让他赐名字,不是还送了他十坛好酒做润笔了吗?”木艾不承认利用上官御风做广告,笑着同欧阳回了后院,换下了沉重的朝服,又让小安把赏赐给欧阳的那套郡王朝服比了比,笑道,“这衣衫大小这般合体,看样子,安伯侯定然是进宫向陛下请罪了。”

    欧阳点头,“这样的大事,不可能瞒的住。”

    木艾不愿意他想起以前在秘营的日子,前世也看过几本小说,所有关于杀手和暗卫的训练过程都很是血腥残酷,她只想想欧阳训练了十年就觉得心里抽疼,于是扔下朝服,吩咐小安等人去清点那一马车的赏赐之物。

    木十七安顿好了琐事,就进来拜见,木艾一直不相信大禹那般听话懂事的孩子,会违逆她的意思,找个女子做小妾送回来,如果是误会最好,但是如若他是真心喜爱这女子,那他可对不起花都里的阑儿了。

    木十七知道自家主母一定心忧那上门女子之事,于是连忙把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今日一早儿,木十七正带了几个小伙计儿擦抹台面儿,摆放点心盒子,却见从门外走进一对儿主仆来,那主子是个二十岁左右年轻女子,容貌很是娇美,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魅气,水绿色的纱衣,虽然式样和料子都不错,但是却稍显有些不够端庄,小丫鬟微黑瘦小,穿着件半旧的棉布衣裙,往主子身边一站,衬得那绿衣女子更是美了三分。

    食为天的点心在整个百花都是极有名气的,平日里各家高门大户,甚至只要是有些财力的中等人家,都在食为天买点心,也常有那长居后院的小姐们求了母亲出门来逛,在店里挨样尝上一点儿,然后买上几盒可心的回去,算是难得的轻松之事。

    所以,木十七看了这主仆俩也不觉惊奇,示意小伙计们继续忙碌,就上前行礼招呼道,“小姐可是要称些点心,如果没有喜爱的口味,可以先尝几样,今早刚刚出炉的栗子糕很是香软,小姐要不要试试?”

    如烟的目光在铺子里一扫,见满眼都是各式各样的点心,心痒难耐,她以前在醉红楼也曾吃过几块,还是因为得了一位大富商的欢心,那人叫小厮买回来的,她还记得只六七片雪白的牛舌糕就要一两银,实在贵得离谱,她自己虽有积蓄,可那都是辛苦攒下的,是绝对不舍得花上几两买点心吃的。

    此时见了这铺子里琳琅满目的点心,充斥口鼻的香甜之气,想起以后自己就是这铺子的老板娘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日日数着金银玩耍,可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她旁边的小丫鬟偷眼瞄着身前最近处的一盒蝴蝶酥咽口水,被如烟借着宽大的袖子掩着玉手,狠狠掐了一把之后,就马上低头不敢再看。

    如烟稳了稳心神,尽量露出端庄温婉的微笑,说道,“请问这位掌柜,您这铺子可是欧阳禹公子名下的?”

    木十七见她不尝点心不问价格,开口就提起大少爷的名讳,心里疑惑,脑子里迅速转了两圈儿,说话就留了余地,笑道,“这位小姐为何如此动问,我们大少爷出门办事去了,如若小姐有事,可以留下话来,待大少爷回来,小的可以替您转告。”

    如烟虽然没有问出这铺子到底是不是大禹的,但是听木十七提到大少爷三个字就确定了她的猜测,于是压下了心里的激动,也不恼怒,继续笑着说道,“这位掌柜有所不知,小女子正是听从欧阳公子的话,才找到铺子里来的。”

    木十七一愣,不知自家大少爷为何把一个女子支到铺子里来,于是尽量委婉的问道,“哦,小的并没有接到大少爷传信,有何怠慢,还请小姐见谅。不过,小的冒昧的问一句,小姐与我们大少爷是何…”

    如烟知道他没说完那半句是问她与大禹是何关系,于是装作娇羞的低了头,给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可惜那小丫鬟正忍着口水发呆,没有看到她的示意,她心里恼怒,只得又偷偷掐了一把,小丫鬟突然吃痛,醒过神来,冲口就是一句,“我们小姐是欧阳公子的妾”

    她的声音又清又脆,早晨铺子里还没客人上门,店堂里稍显空荡,这个“妾”字就趁机在铺子里放肆回荡,惊得那几个伙计都放下手里的点心盒子,看了过来,心中疑惑,他们一卖身进府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背熟家法,其中第三条,男不纳妾,女不做妾,人人皆知,主仆同守。

    怎么如今大少爷却违了家法,弄个妾室回来,难道不怕主母发怒?

    木十七一听这话,再看如烟的脸色就变了,半是疑惑,半是惊奇,就是没有奉承巴结之意,如烟心里奇怪,大户人家的少爷收两个女子做妾室太过平常,难道这欧阳公子家里有何蹊跷不成,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心急上门,再仔细打探一二好了,但是此时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撒谎了。

    她拿帕子半掩着脸,好似羞涩已极的低声说道,“小女子前几日在清平县城遭人欺辱,正巧欧阳公子路过,仗义援手救了小女子,小女子与欧阳公子相处一日夜,互相倾慕,但是欧阳公子急于赶路,不能带着小女子同行,于是特意雇了马车送小女子到食为天来,说掌柜的自然会带小女子进府门。”

    木十七暗自咧了咧嘴,心里说道,“大少爷可真是看得起他,这般犯家规的事情,怎么就托给他了,而且听着女子的口气,相处一日夜,不会是已经…”

    他心里懊恼,但是面上却还是笑着问道,“小姐既然是我们大少爷送回的,可是有何信物或者书信?”

    如烟脸色一僵,随即又挂上为难模样,说道,“当时公子急着赶路,并不曾留下什么信物,只说食为天是他家的铺子,小女子也没敢拦下他。”

    木十七一听更是苦了脸,大少爷连信物都没给,不会是吃干抹净,骗过女子芳心就跑了吧,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把这想法揭过去了,毕竟他与大少爷也相处过一段时日,对于大少爷温和稳重的性子,还是很清楚的。如果这女子说的是真,那就定然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如果是假,那就更要谨慎一些。

    他打定了主意,就说道,“小的不知小姐是大少爷的客人,刚才真是怠慢了,既然是大少爷请小姐来的,那小姐就先随小的去后院休息片刻,待小的禀报了我们主子,自然会派人来接小姐进府。”

    如烟一听这掌柜是相信她了,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狂喜,连忙点头,随着木十七去了后院东厢房的小厅。

    木十七唤了个小丫头端了热茶和点心进来,然后笑道,“小姐安坐,小的这就去禀报主子。”

    如烟微微点头,很是矜持的道谢,“劳烦掌柜了。”

    “不敢,小姐客气了。”木十七又行了一礼,冲着那端茶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就出了门,很快小丫头扯了个借口也退了出来。

    木十七皱眉细思半晌,说道,“琉璃,屋中这主仆两人自称是大少爷在清平县收回的妾室,事关重大,我要去写信派人送与夫人,你先在厅中照料着,记得不要多言,顺便也探探她们主仆的底。”

    琉璃这丫头穿了套水蓝色的棉布衣裙,乌黑的头发梳着双丫鬟,绑着彩带,眉清目秀,看着就干净爽利,平日在铺子里人缘也最好,做事说话无不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所以,木十七今日才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她做。

    琉璃一口应下,笑道,“掌柜的放心,我就算不能探出她们的底细,也定是不会让她们套出话去。”

    木十七点头,又嘱咐了两句,就匆匆走了。

    琉璃进了大厅,见那主仆两人已经把碟子里的点心吃掉了一半,就挑了挑眉头,掩下眼里的嘲讽,上前抬手为如烟倒了一杯茶,笑道,“小姐,可是喜欢我们铺子里这点心的味道?您不知道,这蝴蝶酥和马蹄酥都是昨晚做的,没有刚出炉时那般酥脆可口了,如果小姐以后长住下来,一定要尝尝新出炉的。”

    如烟早晨未曾吃过饭就赶来了食为天,耐不过肚子空得厉害,刚才大口吃了几块蝴蝶酥,一见琉璃进来,就怕被她看轻,但是此时听她说话这般天真,年纪也小,就放了心,起了在她口中打探些底细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摆出主子的架势,伸手拿了块点心递给琉璃,说道,“我们赶路急,早晨未曾吃饭,刚才吃了两块点心垫肚子,味道真是不错,你也吃一块吧,这点心贵得很,想来你平日也难得吃到。”

    琉璃装作欢喜的接了,笑嘻嘻道谢,其实心里早腹诽了三五十句,他们夫人那般宽仁,别说这些普通点心,就是那些用料极珍贵的好点心,她们也都是常能吃到一两块,这女子居然还如此来收买讨好与她,真是可笑。

    如烟看她掰了半块放进嘴里,吃得眉开眼笑模样,就问道,“你们这铺子里,点心如此美味,客人又多,想来一定是日进斗金吧?”

    琉璃咽下口中的点心,笑道,“小姐真是聪明,我们这铺子百花闻名,当然赚的银子不少,可是也不如外人想的那般多。别的城里也有很多传统点心铺子,分了不少生意。对了,不知小姐是从哪里来?”

    “清平县。”

    “啊,清平县,”琉璃做出一副欢喜摸样,说道,“奴婢知道清平县,因为我们大少爷曾说那县城东边有家老字号点心铺子,做的黄金糕和千层糕很是美味,好像叫做‘老陈记’。小姐既然住在哪里,一定也常吃那家的点心吧?”

    如烟被问得微微一愣,她随着那莽夫到了清平县,也不过停留了两日功夫就遇到了大禹,哪有时间打探这些,于是只得敷衍道,“是啊,那家铺子的点心味道也好,只是没有咱们铺子的好吃。”

    琉璃骄傲的扬了头,说道,“当然。”

    如烟以为敷衍过去了,轻轻松了一口气,却没看见琉璃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光。她害怕琉璃再问出什么话来,让她难以回答,于是就开始套问大禹的情况,可惜,琉璃不是说才进铺子,不太清楚主家的事情,就是脸带娇羞的扭着帕子夸赞他们的大少爷如何俊朗,如何仁厚,恨得如烟暗暗直咬牙,最后也就放弃了。

    琉璃端了茶壶出去添水,就跑去前面与掌柜的说了,木十七也觉奇怪,正商量着还要再探探她们的底细,沈公公就带着圣旨上门了,于是又开始忙乱接旨一事。

    木艾听了这些话,扭头看看欧阳,突然笑了,说道,“我猜这女子应该不是大禹送回来的,她应该是不知为何与大禹有些瓜葛,想要攀上门来做妾的,而且对咱们府上的底细也不清楚,就算听过一些传言,加上大禹的姓氏,恐怕是把他错当成是你的孩子或者晚辈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为奴为婢

    第四百四十七章为奴为婢

    欧阳想起,任白衣前几日当笑话一般也曾说起,江湖中人听说木艾的孩子有一子一女与他同姓,也有怀疑是他早年就与木艾生下的,那女子不清楚她们府上的内情,倒也有可能这般猜测,于是点头说道,“我让人送信给大禹问问吧。”

    “不用,”木艾摆手笑道,“正巧闲暇无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敢骗到咱们府上来。”

    说着她看向木十七,说道,“十七,你先告诉她们主仆,就说我们府上不收外面不知底细的女子做妾,她如果想进门就签卖身契,先做上几个月的丫鬟,等到大少爷回来自然会抬举她。她签了就留她在食为天多吃点苦头,但是也要小心照管别让她使坏,如果她不肯签,就赶她走。”

    “是,夫人。”木**声应了就回铺子里去安排了。

    如烟主仆在食为天后院听闻前面热闹,好似有很多人声,如烟就让小丫鬟出去探看,却被正巧赶回来的琉璃堵了个正着,笑着拉了那小丫鬟回来,说道,“小姐莫急,前边无事。想来小姐也听说过,我们夫人前些日子与欧阳老爷结为秦晋之好,这是朝廷派人来给老爷封爵位来了。”

    “欧阳老爷要封爵位了?”如烟心里暗喜,“不知可是世袭罔替的?”

    “那奴婢可不知,不过,如若是世袭罔替的最好,我们大少爷也能承继爵位。”琉璃这话可说到如烟心坎里了,脸上笑意更甚,打定主意,要踏进欧阳府的大门,以后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琉璃垂眸站在一旁,忍着心中厌恶,又奉承了几句,惹得如烟越发把自己当成主子,架子端得更稳。

    中午饭时,另一个小丫鬟雨晴,端了一荤一素两盘菜和一碗香米饭来,伺候着如烟吃过,然后就要拉了那小丫鬟去厨下吃饭。如烟却怕小丫鬟多嘴露了她的底,笑言,“她最近常常积食犯胃痛,我正吩咐她今日少吃两顿,清清肚腹,你们自己去吃吧,不必理会她。”

    小丫鬟早晨就没吃东西,好不容易得了几碟点心,如烟自己就吃了一半,剩下的为了怕人笑话她们,也不肯让她吃一块,此时好不容易盼到了午饭,人家又来叫她一起吃,如烟居然还找借口不让她去。小丫鬟委屈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但是又不敢违抗,只得低声说道,“谢谢姐姐们好意,我晚上再一起吃也是一样的。”

    琉璃和雨晴站的离她不远,分明听到她肚中咕咕直叫,心中怜悯,但是依旧笑着应了两句,就去了厨下。

    蓉城这里的食为天开张不到一年,伙计们有两个是从本地买的,但是厨下的几个丫鬟却都是从花王城的育才学院送来的,除了琉璃、雨晴之外,还有墨痕和馨儿,总共四人,平日里一起做点心,一起吃住,一起照料铺子里众人的伙食,感情好的如同亲姐妹一般。

    墨痕和馨儿正收拾碗筷,见琉璃和雨晴两人进来,就问道,“那小丫头呢,怎么不过来吃饭,要准备饭菜送过去吗?”

    雨晴一屁股坐在长条桌边,先动手盛了一碗米饭给琉璃,然后才盛自己的,说道,“不用,人家如烟小姐说了,她那小丫鬟最近积食,要饿两顿清清肚腹。”

    琉璃也嗤笑道,“可不是,明明那小丫头都要饿昏过去了,哪有这般狠毒的主子。”

    墨痕放下手里的丝瓜瓢,笑道,“她不会是怕我们在小丫头那里套出什么话吧?”

    馨儿年纪最小,平日里最是泼辣,口无遮拦,一边往大木盆里倒清水,一边说道,“我看那什么小姐,还不定是哪路货色呢,我娘说,眼珠儿转的急的人,肚肠子也比平常人都花花,谁知道这个小姐打的什么主意。”

    “能打什么主意,也不过就是看上大少爷一表人才,家世富贵了呗,可惜这如烟小姐还是不够聪明,没打探好咱们府上的底细就跑来喊着要做妾,刚才还问我,咱们老爷封了爵位,大少爷能不能承继,明显把大少爷当成是老爷的子侄了,她就不知道大少爷早就是郡王了。”

    琉璃喝了一大口汤,边说边往嘴里拨饭,“我要快些吃,一会儿还要去照看着点儿,你们也告诉曹生和大路他们几个一声,别被那如烟小姐迷了眼,被人家套出什么话去,掌柜的回来可饶不了他们。”

    “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他们。”馨儿洗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跑去了前面铺子。

    琉璃放下碗筷,正倒凉茶漱口,就见十七掌柜进来了,连忙上前问道,“掌柜的,夫人怎么说,可是许了如烟小姐进门?”

    木十七摇头,笑道,“夫人那般睿智怎么可能被她骗了,夫人交代,要她们先签了卖身契,再好好让她吃点苦头。她如果不签就撵她出去。”

    墨痕和雨晴一听这话也聚了过来,笑嘻嘻说道,“夫人可是要我们好好欺负她,这可是有趣的差事。”

    琉璃笑瞪了她一眼,“夫人是觉得咱们这里活计太累,给咱们添个做粗活的人手。”

    墨痕和雨晴会意,齐道,“可不是,夫人真是太心疼咱们了。”

    木十七笑道,“准备文房四宝,跟我去小厅装装样子。”

    琉璃几个笑着应了,各自准备妥当,又拉了从前面回来的馨儿一起嘀咕了几句,就跟在木十七身后,进了小厅。

    如烟等的心焦,小丫鬟又委屈的皱着脸,就惹了她的厌烦,正小声喝骂几句,掐上几下解气。

    一见木十七带着满脸笑意的进来,先给她见了礼,然后又指了身后一排四个大小丫鬟说道,“如烟小姐,这是我们铺子里的四个婢女,我带来给小姐见礼。”

    话音一落,琉璃几人就齐齐跪倒,说道,“奴婢给小姐请安。”

    如烟见他们如此,那心里就如同喝了蜜一般,甜到冒泡,不必说,她也知道,一定是欧阳府里有什么话送来了,而且还必定是好事,否则这些下人不会如此大礼巴结。她忍了心里的狂喜,矜持的微微抬了抬手,说道,“都起吧,我可不是什么主子,可受不得这么重的礼。”

    琉璃几人起身,一个上前给如烟添茶水,一个从食盒里往外拿点心碟子,两外两个就躬身站在一边等候差遣。

    琉璃双手捧了茶杯送到如烟跟前,笑道,“小姐怎么就受不得奴婢们这礼,以后奴婢们还要仰仗小姐多护持呢。”

    如烟被捧的差点儿飘起来,想着以后一直会过这般被人伺候奉承的日子,那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来。

    木十七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上前行礼说道,“如烟小姐,小的回府禀告过老爷之后,老爷说难得少爷遇上个合心意的人儿,他定是不会拦着,不过,我们府里有规矩,没签过卖身契的外人是不能进的,如果小姐愿意签张契约,就先在食为天住上几月,毕竟以后大少爷也要掌管这铺子,小姐多熟悉一下也有好处。待到几月后大少爷出门回来,就抬小姐进府。”

    如烟原本一听要签契约,就有些忐忑不喜,但是很快就被那掌管铺子几字勾去心魂,心里飞快算计一番,若是欧阳公子回来不愿纳她过门,她毕竟顶着妾室的名头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到时怎么也会有些补偿,就算没有,这几个月里她起码吃穿不愁,如果运气好能学到几样点心,以食为天的名望,别的点心铺子不知多眼红,到时候她把方子卖出去,也够几年衣食无忧了。

    木十七见她沉默不言,知道她心内犹豫,又笑着抛出一只诱饵,“我们老爷听说小姐是落难后被大少爷所救,想必没有什么积蓄,所以,签契约的银子随小姐开,以后进府时也好采办些嫁妆。”

    如烟一听这话,是彻底放了心,就算那些退路都被堵死了,起码还有卖身银子在手啊。于是她点头应允,说道,“那就劳烦掌柜写张契纸吧,我虽流落在外,遭人欺辱,但却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卖身银子不用多,可也不能少,五百两就好。至于我那小丫鬟,跟随我身边多年,也是个忠心的,赏她二百两吧。”

    墨痕等人听了,心里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这如烟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居然要五百两卖身银,连个黑瘦的小丫鬟也要二百两,还说什么清白人家的女儿,难道她们就不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当初也不过二十两银的卖身价,真是厚脸皮,看她签了契约之后,她们怎么收拾她。

    木十七好似早有准备一般,听了如烟的价码,半点都不曾犹豫刷刷几笔,不到片刻就写两张卖身契来,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数了七百两出来,一起递到如烟眼前。

    如烟没想到他如此痛快,心里一时后悔未曾再多要一些,只得伸手按了指印,又拉过旁边犹豫的小丫鬟,逼着她也按了。

    木十七收了两张契纸张放进怀里,半个字都没再说,转身就出了厅门,惹得正伸手拿银票的如烟愣了愣,刚要开口询问她的住处等事,却见琉璃和墨痕麻利的收了点心碟子,雨晴和馨儿也拉了小丫鬟一起出去了,眨眼间只留了她一个人在厅里坐着。

    她心中猜到有些不好,但是又安慰自己,几个丫鬟可能是去给她安排住处和日用之物了,她毕竟是要做他们大少爷的妾,怎么也是半个主子,她们怎么可能慢待。如此想着,她也放心了,喜滋滋的摸着怀里的银票,等着来人请她。

    可是她左等一个时辰,右等一个时辰,天色黑了下来,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却还是没人进来,她就有些发急,抬步出了厅门,隐隐听着院子角落的一间房子里有人声说笑,就走了过去,结果就见她那小丫鬟正坐在长桌边,捧着一碗白米饭,大口大口吃着,旁边的琉璃等人还不断给她夹着菜,吃得她是满嘴流油。

    她立刻怒火就冲上了头顶,自己还在厅里空等,她们几个奴婢不去伺候,反倒在此吃得热闹,她有心想借此立威,迈步进门,张口借着自己的小丫鬟,指桑骂槐,“好你一个小贱人,主子在厅中未曾用饭,你倒先吃上了,没规矩的东西…”

    小丫鬟跟在她身边多年,可是清楚她的手段的,吓的放下碗筷,就要跪下。

    可是没等她起身,离着门口最近的馨儿就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几步上前,一个耳光就扇在了如烟的脸上,“你骂谁小贱人呢,嘴里给我干净一些,都是丫鬟,她贱你也高贵不到哪里去,凭啥你没吃饭,她就吃不得啊,她做了一下午活,你可半点的力都没出,还有脸要饭吃,今晚你饿着”

    馨儿的声音又脆又响,说话又快又急,直让墨痕琉璃和雨晴觉得心中解气。

    如烟却被打的怔愣了,她从小被养着做楼里的红牌,就算犯了什么错事,****怕打坏了她的皮相,多是饿她几顿就算了,这般被人家一个耳光响亮打在脸上还是第一次,她伸手摸了摸有些麻木的脸颊,下一刻,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尖叫了起来。

    馨儿手下也不慢,一反一正两巴掌立刻又招呼了过去,墨痕激动的拽了琉璃的手,小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馨儿这般厉害,这巴掌打的,真是太解气了。”

    琉璃也嘴角弯弯,笑道,“我听这小妮子说过,她家继母最是擅长撒泼打人,这才让她试试,没想到还真厉害啊。”

    两人欢喜说笑着,那边如烟的小丫鬟已经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雨晴给琉璃和墨痕使了个眼色,就带了她从旁边小门出去了。

    如烟被抽了三巴掌,终于不再尖叫了,伸手就要拽着馨儿厮打,馨儿人虽长的小,却是四个丫头里最有力气的,一把揪住如烟的胳膊,就把她惯到了地上,一只绣着双蝶的墨绿绣鞋死死踩上她肚子上,叱骂道,“怎么,还想跟我动手,两个你也不是我对手,还是老实呆着得了。”

    墨痕和琉璃这时也走上前,假惺惺劝道,“哎呀,馨儿妹妹,人家是刚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说给她听听就是了,怎么还动上手了。”

    “可不是,你也不怕手疼,明早还要烤蛋糕呢,那可是个仔细活儿,离了你,我们可做不了。”

    两人说着就拉了馨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半点儿没有搭理躺在地上缓气的如烟。

    如烟在冰凉的地面上躺了好半晌,被打懵了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怎么和她想象中的这般不同,不是应该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甚至巴结奉承吗,怎么还敢如此胆大包天,对主子动起手来了,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这一切都是做梦?

    她爬了起来,看着墨痕几人发呆,墨痕是四个人里最年长的,行事也稳重,但是美中不足就是容易心软,看着如烟被打的鬓发散乱,脸颊高高肿着,水绿的衣裙上都是灰尘,于是叹了口气,上前低声说道,“如烟姑娘,你既然签了契约,就同我们一样是做奴婢的,还是不要指望着像以前那般颐指气使,你好好做活,我们自然不会欺负你。”

    如烟听了她的话,回过神来,上前就抓住她的胳膊,恨声高喊,“什么奴婢,我是你们大少爷的妾,我是主子,你们居然敢如此欺辱我,我要见你们老爷”

    馨儿嗤笑一声,“谁家的妾算是主子?你脑子疯掉了吧,我们大少爷会要你做妾,你做梦呢吧。”

    琉璃也笑道,“如烟,不管你以后能不能当上大少爷的妾,你如今都是这铺子里的粗使丫头,还是先认清自己的身份好。”

    墨痕原本是不忍看如烟狼狈模样,但是被她掐着胳膊摇晃,吃痛之下也就抹去了那点怜悯之心,甩开她的手,走回桌前,再不肯理睬她。

    馨儿揉着手掌,一边瞄着如烟猪头一般的脸孔,一边说道,“都怪你这不识相的,搅得大伙都没吃好饭,罢了,你也受了教训了,先给你安排住处吧。”说着上前,扯了如烟的胳膊,就把她拉出了门外。

    西厢房北屋里,靠门边儿是两只铜盆架,搭着雪白的棉布巾子,窗下安着一张长榻,上面放了一只雕花小矮几,再往里则是一张乌木桌儿,围着四把椅子,桌上一只长颈瓶里插着几只桂花,悠悠的香气溢满了屋子,靠着里侧有两张大床,妃色的纱帐,银红色的细棉背面,绣着大大的缠枝莲,墙上挂着的也是工笔花卉和侍女的画轴,整个房间布置的很是雅致温馨,让人一见就知是女子的住处。

    雨晴拉着吓得直哆嗦的小丫鬟,笑着坐在桌边,给她倒了杯茶,然后牵了她的手,笑道,“刚才可是被吓到了,放心,你馨儿姐姐就是脾气急了些,平常轻易不发火的,以后咱们一起做活,相处长了,你就知道了。”

    小丫头低着头,微微瑟缩了一下,显然不相信她的话,雨晴也不生气,又问道,“你可有名字,以后咱们要长相处,不能总是你啊我啊的。”

    小丫头低声应道,“我没有名字,小姐高兴了就喊我小丫头,不高兴了就喊我小贱人。”

    雨晴皱了眉头,气道,“就算你是她的丫头,也不能这般作践你啊。”说完,伸手抬起小丫头的脸,笑道,“刚才你按了手印,签了契纸,你以后就是咱们铺子里的人了,我比你大上几岁,就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好不好?”

    小丫头见她满脸是笑,不像有恶意的样子,就慢慢点了头。雨晴沉吟片刻,说道,“你可能是原来吃的不好,身子还没长开,真是又瘦又黑,不过,看你这脸型手脚都是细条的,想来以后多吃点好的,就能长成个小美人,不如你就叫小天鹅吧。”

    小丫头到底才十二岁,好奇心重,听了这新名字,就开口问道,“小天鹅?是鸟吗?”

    “对,你真聪明,就是一种鸟,有白白长长的脖子,很是美丽,不过,咱们百花国是没有的,只在我们夫人的家乡才有,而且还有个好听的故事。”

    雨晴说着就把那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故事讲给她听,喜得小丫头连连点头,“嗯,以后,我就叫小天鹅了。”

    “你既然是咱们铺子里的人了,还不知道咱们铺子里的福利吧,你是新人,每月包住包伙食,有一两的月银,每季两套新衣裙,逢年节还有主子们另赏的红包,以后如果你琢磨出了好点心,还会有二十两赏银,将来你到了年纪出嫁,还有五十两的嫁妆银子…”

    小丫头听着雨晴一样样数着,眼睛里越来越亮,最后却突然都灭了下去,垂了脑袋不肯说话,雨晴就问道,“怎么,小天鹅,你觉得这些福利不好吗,满蓉城算下来,也就咱们铺子最好了。”

    小天鹅却连连摇头,“不是,有吃食有新衣裙,比什么都好,可我…可我得跟着小姐,不能…”

    “跟着小姐?”雨晴失笑,又抬起她的头,“这里哪有什么小姐,如果你说的是如烟,她刚才跟你一样签契约成了奴婢,而且你还是要跟着我们做点心的,她却是粗使丫鬟,比你还低着几等呢,只有她伺候你的,哪有你听她的道理?”

    小天鹅呆愣着,一时反应不过来,雨晴又说道,“我看你是跟着她时日多了,脑子都变笨了,你那二百两的卖身银子还在她手里呢,明日去要回来,留着以后出嫁时给自己多采买些好衣衫,为何要放在她那里啊,你以后除了和她同属一个铺子,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不是她的丫鬟了?我不用伺候她了?”

    “当然,你的契纸在掌柜那里,要送到咱们主子那里去的,你跟她没关系了。”

    “她不能打我了?也不能让我挨饿了?”

    “当然,你不知道,咱们主子最是护短,就是上门来买点心的贵人都不敢随便呼喝我们,她也是奴婢,有什么资格打你,她以后如果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我们几个给你撑腰。”

    小丫鬟沉默半晌,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泄底

    第四百四十八章泄底

    雨晴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不用猜也知道,她以前定然是在如烟手下吃了很多苦,如今突然觉得逃脱出来了,心中不知怎么激动呢,不过要成功策反她,还要再等等,等她知道自己真是离开了如烟的掌控,才会开口说真话。

    这时,馨儿扯着狼狈的如烟进了门,一见两人的样子,就知道雨晴的策反奏效了,于是笑道,“别哭了,是不是没吃饱饭,肚子又饿了,你墨痕姐姐和琉璃姐姐正熬骨汤呢,你们去喝一碗吧,我给这不懂事的奴婢安顿个铺位。”

    雨晴笑着拉了小丫鬟站起来,笑道,“我给这***取了个名字,叫小天鹅,怎么样,好听吧?”

    “小天鹅?”馨儿上下打量小丫头几眼,点头,“嗯,雨晴姐姐就是聪明,希望以后这名字会名副其实。”

    雨晴指了长榻说道,“这长榻还算软乎,以后就给小天鹅睡吧。”然后就牵着小天鹅出去了。

    馨儿会意,回身走了出去,不到片刻就抱了一大张油毡进来,铺在长榻下面,又从柜子里抱了床被褥出来,直接扔到油毡上,冷冷说道,“你以后就睡在榻下边,别睡的太死,谁想喝个水或者有个大事小情,你就起来伺候着。”

    如烟看着地上散乱的油毡和被褥,恨得牙根咬得咯吱响,有心想反抗,又打不过馨儿,只得低头强忍着眼里的恨意不出声,馨儿也不理会她,又指了那墙角的梳妆台等物,说道,“这屋子里的东西有一样算一样,什么也别轻易动。该分配给你的物件儿,一会儿再给你拿回来。”

    说完,转身就出了门,留下如烟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馨儿在门外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就飞速跑到灶间,扫了一眼,见雨晴和小天鹅不在,她就跳到琉璃和墨痕跟前,笑道,“怎么样,两位姐姐,我刚才厉害吧?”

    琉璃拉了她的手到桌前,给她盛了一碗飘着碧绿葱花和雪白豆腐块的骨汤,笑道,“当然厉害,这是奖你的骨汤。”

    馨儿拍拍胸口,“我也是学着我那继母的样子,其实我心里也虚着呢,你们又都不敢动手,只好我来了。”

    墨痕上前敲敲她的头顶,笑道,“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欺负人欺负的很高兴,还非要捞点功劳。”

    馨儿吐吐舌头,低头一边喝汤一边说,“姐姐们说,她晚上会不会趁咱们睡着了,偷跑啊。”

    “不会,她的卖身契可在掌柜的手里呢,按百花律逃奴可是要被处死的。”琉璃毫不担心,“你雨晴姐姐带着小天鹅去洗澡了,等过个两三日,把小天鹅的心思哄转了,探出这如烟的底细就好了。”

    三人商议妥当就拾掇干净厨房,又把明早做点心要用的面发上,就相携去洗澡,****安歇。

    原本众人都以为如烟会生出一些事情,可是,她却极老实安分,坐在地铺上,低眉顺眼,就是馨儿折腾她倒了几次茶,她也没发火。小天鹅有些畏缩的看了好半晌,才敢爬上软榻上,钻进被窝,偷眼看着自家小姐,不敢说话。

    几个丫鬟冷眼看着,也都心里疑惑,却不知如烟早就打好了主意,在她想来这些丫鬟一定是也想爬上大少爷的床,却被自己抢了先,于是心里存了怨恨,趁着她也签了卖身契变成丫鬟,主子又不在跟前的时机,拿她出气泄恨呢,只要她忍的住,等到欧阳老爷或者夫人到铺子里来时,她就熬出头了,那时她一定要统统找回来。

    她****辗转反侧,睡去时已经是子时后了,好似才闭上眼睛,就被人粗鲁的推醒了,馨儿清脆爽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喂,快起来,要做事了,什么活都没干,还比谁睡的都死,快起来去柴房劈柴,一会烧烤箱要用。”

    如烟坐起身来好半晌才明白过来所在何处,扭头看看房间里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她自己了,就连榻上的小天鹅也不见了踪影,她立刻爬了起来,卷起铺盖放在角落,然后走到门口,就着铜盆里的冷水,忍着痛,洗了两把还有些红肿的脸,简单拢了拢头发,开门出去,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空气里一股初秋的凉意,让她狠狠打了个寒噤。

    不远处灶间旁边的一个屋子里,隐隐有人影走动,忙碌,她也不知柴房在哪里,就上前去问,结果众人见她进来都皱了眉,馨儿更是上前,狠狠几拳打在她身上,把她搡出了门,骂道,“这是你随便进来的地方吗,以后没我们发话,你连门口三步都不许挨近。”说着,她指了院子一角的低矮屋子,又说道,“那边是柴房,赶紧去把柴劈出来,然后再打水把隔壁灶间的水缸添满,别偷懒,早饭前做不完,你别想吃饭。”

    如烟隐在袖子里的手,青筋都爆了起来,狠狠瞪着馨儿进门的身影,转身去了柴房,结果一见到那小山一样的木头,她恨得直想杀人,她就是长了八只手,早饭前也劈不完这些柴啊,何况还有水没挑,这几个丫鬟是明显要饿着她啊。

    她在心里咒骂了无数遍,拿起斧头,一斧头砍下去,手腕震得发麻,那碗口粗的木头,才劈一道小口子。

    辛辛苦苦劈了半个时辰,门外来了一个小伙计要抱柴禾,见她挽着袖子,满头汗水的站在柴堆中间,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进退,如烟眼珠儿一转,立刻幽怨的看着那小伙计哀哀哭泣,她的脸庞微肿,此时又半仰着沾着泪珠,真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任何一个男子看了,恐怕都恨不得把她揽在怀里哄劝,可是那小伙计儿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扭头就跑了出去。

    她正怔愣间,馨儿就从门外跑了进来,抄起一只儿臂粗的木棍就往她的屁股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骂,“你个狐媚子,让你劈柴,你都能****个男人,我打你的狐媚样…”

    如烟躲闪不及,屁股上就挨了两下,心头怒火怎么也忍不下去,也抄起一根木棍与馨儿打在一处,“你个下溅奴婢,你居然敢打我,敢让我劈柴,等我见了大少爷,一定让她把你卖到私寮子去,让你尝尝千人骑…”

    她骂到一半,自觉这话会泄底,赶忙住了口,馨儿却趁机又招呼了两棍在她身上,一脚把她踹倒在地,“等你见了大少爷,要猴年马月呢,你就慢慢受着吧,再随便****这院子里的人,就饿上你十天半月的,看你瘦成骷髅,还怎么****人。”

    馨儿喘着粗气,扔了手里的木棍,又骂道,“赶紧劈柴,一会儿就要用了,劈不出来,耽搁了烤点心,看我怎么治你”

    她转身出了门,走出两步,见到墨痕站在台阶上一脸沉思模样,脸色就微微有些发红,低声说道,“嗯,墨痕姐姐,我是气她不好好干活才打她两下的。”

    墨痕扑哧一声笑了,“我也没说你是因为她****了大路才打她的呀,你解释什么。”

    馨儿扭着身子,不依的上前抱了她的胳膊,“墨痕姐姐,怎么又拿我打趣。”

    “好,好了,是姐姐错了。咱说正事,刚才她骂你的那些话,怎么听着也不像良家女子能骂出口的,你说她是不是不清白啊?”

    馨儿仔细想了想,猛然睁大了眼睛,问道,“难道,姐姐是怀疑她是那个地方出来的?”

    墨痕点头,“一会儿烤完点心,咱们和雨晴说一声,让她去套套小天鹅的话儿。”

    “好啊。”两人一起回了烤房,继续忙碌,待要烧烤箱时,如烟终于勉强凑够了柴禾,墨痕见她胳膊被木屑划出些血道子,脸上都是汗水儿,模样很是狼狈,就说道,“去担水吧,明天记得劈快一点。”

    如烟只得又去井边提水,待她刚刚把缸装满一半的时候,众人就围在桌边吃早饭了,却没有一个人叫她,她有心想要跟十七掌柜说点什么,可惜人家四平八稳的吃饭夹菜,根本没瞟过她一眼,把她恨得把下唇都咬破了,心里也彻底明白了,她是不可能在铺子里找到一个帮手了。

    等她终于打满了水缸,累得差点瘫倒在地,饭桌儿却早就撤走了,一个米粒都没剩下,她也不敢出声,接过馨儿递过来的扫帚,又要去扫院子。

    小天鹅这一日****,看着以前日日打骂她的小姐,真就如同最低等的奴婢一般,睡地铺,劈柴打水,被打的脸如猪头,都不敢反抗。不自觉的,她心里就去了几分恐惧,想想那二百两的卖身银子,以后就算在食为天呆不下去,也能做个小买卖,或者置副嫁妆嫁个农户人家,她就鼓了勇气,拦在如烟面前,一边死死扯着衣角,一边低声说道,“小姐…嗯,不,如烟姑娘,把我的…卖身银子还给我吧?”

    如烟一听被她使唤了六年的小丫鬟居然都敢这般和她说话,伸手就一巴掌打了过去,小天鹅条件反射般就想跪下赔罪,可是,雨晴却在一边淡淡说道,“如烟,你是粗使丫鬟,属于三等,小天鹅是二等,你敢打他,可是犯了规矩。”

    小天鹅听见这话,好似立刻添了勇气,挥手一巴掌就打了回去,如烟被打的愣在那里,小天鹅也扬着手发呆,半晌才哆嗦着高声说道,“把我的银票还给我”

    如烟扔下扫帚就想上前打小天鹅,却被旁边的雨晴和馨儿一把拉住,搡了她几把,“干什么,还想打人啊,凭啥你要拿着人家的卖身银子啊,你又不是她父母,赶紧拿出来。”

    墨痕也附和道,“是啊,如烟姑娘,你已经不是她的主子了,拿着她的卖身银子不合适。”

    如烟被她们围着,有再大的气也不敢发出来,只得狠狠的盯着小天鹅,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扔在地上,转身就走了出去,把那院子里的地皮当做了小天鹅的皮一般,狠狠刮了起来。

    雨晴把银票捡起来递给小天鹅,笑道,“你看,我都说了,你现在不是她的婢女了,不需要看她脸色了。”

    小天鹅好似有些不相信一般的死死盯着手里的银票,然后立刻塞到了怀里,心里真正踏实了起来,琉璃把一切看在眼里,知道火候已经到了,就给雨晴使了个眼色,“雨晴,早晨的活计忙得差不多了,我们几个装盒子就好,小天鹅第一次进烤房耐不得热,你带她回屋吃块点心喝杯茶。”

    雨晴会意,果真捡了两块刚刚出炉的梅花蛋糕,牵了小天鹅的手,一起回了卧房,两人坐在方桌旁,一边吃喝,一边说着闲话,雨晴见她很喜欢吃蛋糕,就把自己那一块也推到她跟前说道,“你们以前在楼里吃不到这样的好点心吧?”

    小天鹅点头,“楼里连饭都吃不饱…”话说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雨晴问了什么,一口蛋糕噎在嗓子眼儿里,呛咳不止。

    雨晴连忙递了茶水给她,笑道,“你这丫头,吃的这么急干什么?”

    小天鹅眼里满是惊慌,两手死死掐着桌沿儿,咬着下唇不肯说话,雨晴淡淡一笑,“你不要害怕,我们也是今早儿从如烟的话音儿里猜出来的。只知道你们是**楼里出来的,别的还不清楚。不过,这也是你的机会。”

    小天鹅悄悄松了口气,但是又被那“机会”两字勾的眼里多了抹希望,雨晴喝了口茶水,“实话跟你说吧,你跟如烟一开始就弄错了一件事,我们大少爷不是老爷的亲子,而是我们木仙府的大少爷,是我们仙夫人的养子,所以要守的是我们木仙府的家规,只能娶妻不能纳妾,而且我们大少爷特别孝顺,根本不可能送个女子回来惹我们夫人生气,更何况他几个月前与花都刑部侍郎府的小姐又定了亲。所以,你们主仆一上门说是大少爷的妾,我们就都知道你们是骗子。”

    小天鹅越听身形越矮,最后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跪着直哆嗦。

    雨晴也不扶她,又慢慢说道,“我们夫人历来心地仁厚,从来不轻易为难谁,但是你们这样骗上门来,可真有些太不把我们夫人这亲王之尊放在心上了。”

    小天鹅终于吓得哭了起来,“不…不是我,小姐…小姐说欧阳公子家里是个富贵的,如果做了他的妾,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欧阳公子不理会我们,小姐就来了…”

    雨晴听出她有坦白的意思,就伸手扶了她起来,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温声劝道,“小天鹅,咱们也相处了一日夜了,我看得出来,你本性不是个坏心肠的,只不过是在如烟手下伺候,被她指使罢了,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个盲从的罪名。你如果能原原本本把这件事说清楚,我们夫人定然不会怪罪于你的,而且以后你还能继续在咱们这铺子里做事,每日有吃有喝有工钱,加在上你那二百两的卖身银子,以后找个看得顺眼伙计嫁了,一夫一妻,白头到老,日子过的多好啊…”

    小天鹅听了这些话,就慢慢不哆嗦了,睁着红眼睛怯怯问道,“仙夫人真不会怪罪我,不会把我下狱?”

    雨晴扑哧一笑,“放心,夫人如果生气,我们几个帮你求情,夫人那么善心,不会跟你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的。最主要的就是你要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夫人知道真相了,不误会大少爷忤逆她了,也就没事了。”

    小天鹅心里有了底,就把如烟如何从**楼出来,如何遇到大雨仗义援手,如何去客栈偷偷爬****,如何坐车来此都说了个明明白白,最后,又说道,“小姐说了,等大少爷回来,她已经顶这妾的名头住了几个月了,到时候要撵她走,也要补偿她几百两银子的。”

    雨晴越听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怎么还有这般厚脸皮的女子,真是丢进了我们女子的脸居然还妄想要做我们少爷的妾,给我们少爷提鞋都不配”

    小天鹅被吓得噗通又跪下了,“雨晴姐姐,真不是我的主意,我怕小姐打我…”

    雨晴叹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你起来吧,咱们一起去和十七掌柜说说,他去见了主子,看主子怎么发落你了。”

    小天鹅爬了起来,跟在她后面去见了木十七,木十七一听眉头就皱成了疙瘩,这亏得夫人把这女子留在铺子里了,如果放了她出去,到处与人乱说是他们大少爷的妾,最后再让人知道她是**楼女子,那他们大少爷的名声可就不用要了。还不定会传出什么闲话呢,什么母子为**楼女反目,痴情种为红颜知己忤逆母亲,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他越想越咧嘴,简单嘱咐了两句,就连忙出门赶去了城南的欧阳府。

    木艾和欧阳正坐在后院的桂花树下,把前些日子酿好的那桃花酿从空间里移出一陶缸来,小安几个小心翼翼的起了封,用一只带把儿的竹筒轻轻提了几下,装满了一只白玉壶,又重新封好缸口。

    白玉壶是在前日那些赏赐之物里挑出来,薄薄的瓶身,长长的颈项,雕成了鱼嘴的壶口,很是雅致,几个丫头整理那一车赏赐时就很喜爱,今日一听说夫人要品新酒,立刻就找了出来。

    此时她们看着瓶身上透出的淡淡妃色,都笑得合不拢嘴,直说,真是太美了。

    木艾翻开桌上的白色细瓷小盅,先倒了两盅,捧了一杯给欧阳,才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深深嗅了嗅那股夹杂着桃花香气的甜香,再浅浅含了一口,略带失望的撅起了嘴,“我错了,应该用包谷做底料,这般米酒里夹了桃花气,怎么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欧阳本来不喜这样花香厚重的酒,但是听她这么说,反倒一口喝干了,赞道,“味道不错。”

    木艾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给你白水你也会说好喝。”她这般说着,脸上到底被哄得转了笑容,扭头唤了几个丫头,“小安,你们也倒些尝尝吧。”

    小安立刻应道,“是,夫人。”然后当真上前,倒了五杯,与惜福等人,每人一杯,却各个喝的眉开眼笑,这个说,“这酒甜甜的真好喝。”那个说,“嗯,桃花味儿好香啊。”

    木艾知道她们是因为以前没有喝过米酒的关系,所以才不觉有何不妥,又见她们喝了一杯都有些意犹未尽,就指了那白玉壶说道,“我是不喜欢这味道了,以后再用包谷试试。你们把这壶拿下去喝了吧,我这里不用留人伺候了。”

    几个丫鬟笑嘻嘻道了谢,就捧了酒壶酒盅,一边商量着取些什么点心和小食配酒,一边出了园门。

    木艾靠在欧阳肩头,刚要开口说话,小安又转了回来,“夫人,十七掌柜来了,说是打探出那如烟主仆的底细了。”

    “哦,这么快?”木艾直起身,看向欧阳,挑眉笑道,“一起去听听看,她们是何方神圣啊?”

    欧阳点头,两人相携去了大厅,木十七上前见礼,然后也不啰嗦,把几个丫鬟如何调理如烟,如何策反小天鹅,最后小天鹅坦白她们主仆之事仔细说了一遍。

    一番话说完,木艾夫妻连同几个丫鬟都愣住了,好半晌,木艾忍不住嗤笑道,“真是没想到,这里也有个芙蓉姐姐。她怎么就觉大禹一定会看上她呢,大禹这孩子是不是太心软了,当时在客栈就甩她两巴掌,不就没有这些事了。”

    小安笑道,“大少爷与夫人一般心软,恐怕做不出打女子的事。”

    “我是女子,心软不算毛病,可他一个男子汉,将来要顶门户的,怎能这般。好再这如烟是个傻的,自己送上了门,如果她先宣扬的满城皆知,咱们还真不好办了。罢了,明日还是给他写封信吧,吩咐下去,准备车马,咱们先去把这如烟打发了。”说完又转头看欧阳,笑道,“要不要跟我去看戏?”

    欧阳摇头,他本就不喜与女子打交道,金瑶之事后更是敬而远之,此时当然也不愿去看一个**楼女子的把戏,“我去酒庄那边转转。”

    木艾轻笑,“去吧,早些回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苦工

    第四百四十九章苦工

    两人各自分开,一个出门,一个去了后院换出门衣裙。木艾坐上马车不过片刻就到了食为天门外,木十七亲自搬了凳子在车门外,木艾扶着小安的手下了车,早有眼尖儿的小伙计跑去后院,喊道,“主子来了,大家快出来拜见”

    雨晴和墨痕几个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慌忙洗了手,预备出门去迎接,馨儿和琉璃正带着忐忑不安的小天鹅准备午饭,闻声也跑了出去。

    她们从在育才学校里,就日日喊着效忠主家,认真做事的口号,耳里听了无数主母的神奇之事,今日能在如此近处见到,怎会不欣喜激动。

    可惜,她们自觉已经动作很快,却有人比她们还迅速,如烟听得第一句,“主子来了”时,恨不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心里直念天神保佑,没想到她的出头之日到来的如此之快,她再不用忍受几个丫鬟的欺辱,终于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她扔掉手里的扫帚,拔腿就往前面铺子跑去。馨儿几个大惊,怕她出去乱喊,惹得自己主母恼怒,连忙随后追去。

    木艾下车进了铺子,见有两位中年女子各带了一个小丫鬟站在过道旁的货架前选购点心,稍稍挡了路,就笑着寒暄了两句,两个****见木十七称木艾为主,猜到木艾就是那位有无数传言的仙夫人,一边惊异与她的年轻貌美,一边就要下跪见礼,被木艾一把拦住,直言今日得见就是有缘,感谢她们一直给食为天捧场,又要木十七送了两人每人一盒新点心,这才辞过两人欲进后院。

    小安上前掀起水蓝色的纱帘,尚未抬起多高,就突然被人撞的一个趔趄,惜福正巧跟在后面,一把扶住了小安,那门帘里就冲出来一个年轻女子,身形姣好,皮肤雪白,只是脸上红肿,鬓发散乱,很是狼狈。

    铺子里的众人齐齐一愣,尚未来得及说话,那女子已经又奔着那两位夫人中身穿绸缎衣裙的那位跑了过去,“噗通”跪在那夫人身前,就开始哭喊,“夫人救命啊,您再不来,如烟就要被这些贱奴婢们害死了,求夫人给小女子做主啊…”

    馨儿几人正巧追出来,见到如烟抱着一位陌生夫人的大腿哭喊,自家夫人反倒冷着脸站在一旁,都吓得白了脸,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木艾心里恼怒,冷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带下去,以后谁家的亲人再来探望就住到客栈去,不许再放进铺子后院。如若都这般着了疯魔,那铺子岂不是乱套了。”

    雨晴等人立刻上前,死死掐了有些怔愣的如烟就拖去了后院,木艾又出言安抚那两位满眼都是好奇和惊讶的夫人,“今日真是失礼了,下人的亲戚行远路来探望,却不想发了疯魔,撵出去又不忍,索性只能再派人送回家去。没想到,尚未上车,倒先让两位夫人受惊吓了。”

    那两个夫人连忙称道不敢,奉承几句夫人心善仁厚之类的话。

    木艾笑着敷衍了两句,抬步进了后院,木十七脸带愧疚的就要跪下赔罪,木艾皱眉摆手,“搬张椅子来,就在院子里坐吧。”

    木十七连忙应下,亲自小跑进大厅里,搬了张最宽大的椅子来,墨痕上前铺了银红的锦缎锦垫和靠垫儿,才请了主母坐下。

    馨儿和雨晴押着如烟跪在不远处的桂树下,本来她们几人不过两日就套出如烟主仆的底细,这不大不小也是个功劳,没想到,只不过慢了几步,就被瞬间破坏了,而且还在外人面前让主子丢脸,这可真是大罪了。她们心里气恨,自然不会放过如烟,这一路足足捶了她几十下,才觉心里解气了一些。

    而如烟在木艾开口吩咐人把她拉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抱错人了,原本她以为是欧阳老爷来了,可是,一冲进铺子满眼都是女子,她就知道恐怕来的欧阳公子的继母,慌乱间扫了几眼,就把那位穿着锦缎衣裙,头戴金凤钗的中年女子当做了仙夫人。

    按她的想法,百花的亲王之尊,食为天的主子,传言里富可敌国的女子,怎么也要穿金戴银,年近三十,可是偏偏就是那门侧最不像仙夫人的年轻女子是正主,她心里早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下子可好,先机没有抢到,反倒先惹恼了这位未来的“婆婆”。

    木艾皱眉坐在椅子上,小安几人站在她身后,木十七带着几个丫鬟和小厮跪地见礼,木艾挥手唤她们起身,然后说道,“刚才不是有个喊救命的人吗?唤她过来,我倒要听听,食为天这院子里是不是住的都是强盗匪徒,怎么就要伤及性命了。”

    众人听了都连忙低了头,刚才那幕,如果不是夫人出言遮掩,传出什么流言,自己府上必定会损了颜面。

    雨晴几个拖了如烟到主母身前三步,然后就恭敬等在一旁,盯着如烟,防备着她再有什么惊人之举。

    如烟听出木艾刚才话里的恼怒之意,但此时也没有后悔药可吃,只得硬着头皮,跪地磕头,嘤嘤哭泣,“小女子如烟给夫人见礼。”

    “哦?”木艾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就是那个前日上门,要进我们府上做妾的女子吧?”

    如烟掏出帕子擦擦眼角的泪水,尽量放柔声音,低低说道,“正是小女子,小女子本与欧阳公子互相倾慕,得欧阳公子之命到此投奔,承蒙夫人和欧阳老爷不弃,收留小女子在此小住,等待公子回来再进府伺候。没成想这些奴婢们,嫉恨小女子有幸得到公子的垂青,日夜折磨小女子做苦工,而且还不给饭食,可怜小女子,时刻盼着夫人和老爷为小女子做主,今日天神保佑,突然听得夫人来此,一时欢喜,才行此莽撞之事,还请夫人看在欧阳公子的情面上,原谅小女子的错处。”

    木艾微微一笑,“你说的欧阳公子,全名可是欧阳禹?”

    “回夫人的话,正是。”如烟虽然不知木艾为何这般问,但还是点头答了,“公子亲口对小女子所说,他是欧阳老爷的亲子,欧阳府的大少爷。”

    她的后半句话一出,木艾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众人也都看着如烟露出一副鄙夷神色。

    如烟立刻又高高悬起了心,眼珠儿转了转,怎么猜也不知道为何众人会如此,于是又说道,“夫人,小女子所说都是实情,还望夫人为小女子做主。”

    木艾不置可否的伸手接过小安倒好的茶,慢慢喝了一口,转向木十七,“先前是谁探出了实情,出来说说吧。也让人家如烟小姐听听不同的说法。”

    “是,夫人。”木十七冲着雨晴一挥手,雨晴就拉了哆嗦的小天鹅走了出来,站在如烟身旁,如烟一见小天鹅,脸色刷的就白了,那长指甲狠狠掐着大腿,死死盯着小天鹅,恨不得下一瞬就能用目光把她杀死一般。

    小天鹅畏惧的又往雨晴身旁躲了躲,雨晴伸手拍拍她,然后躬身给主母行了礼,就把她如何照料小天鹅,如何从她口中听得如烟底细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天鹅不等她说完,就噗通跪下了,小小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口里哭喊着,“求夫人饶命,奴婢是被逼的,奴婢怕小姐再打骂…小姐说只要做了欧阳公子的妾,就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还说要多讹一些银子…”

    如烟听她如此说,双眼圆睁,脸色铁青,装了许久的柔弱也装不下去了,伸手抓住小天鹅的胳膊就打了起来,“你个小贱人,到底是收了谁的银子,昧着良心诬陷主子,你个黑心肝的…”

    小天鹅一边躲避,一边挣扎哭道,“奴婢没有撒谎,小姐明明就是醉红楼出来的…”两人厮打在一起,一时间院子里充斥着她们的哭喊和互骂声,很是热闹。

    雨晴等人有心上前拉开,但是抬眼看着主母慢悠悠喝茶,好似看戏般兴致盎然,就连忙垂了头不吭声。

    好一会儿过后,如烟主仆才终于耗干了力气,住了手,两人脸上都挂了血痕,衣裙也皱了,鬓发散的如同鸟窝儿一般,众人看得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都忍得肚子抽痛。

    木艾放下茶杯,淡淡问道,“你们都出了气了?可是打的痛快了?要不要给你们准备刀枪武器啊?”

    如烟立刻跪坐在地上,心里瞬间闪过无数算计,如若这仙夫人派人去醉红楼探问,她的底细肯定会曝露,不如就承认了,咬死与欧阳公子互相倾慕,量这夫人碍于脸面也不好为难继子的妾,“夫人,小女子一时气愤,这才失了礼数,还望夫人恕罪。小女子虽然从小卖身**楼,却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伸出污浊之地,试试洁身自好,前些时日攒够了银钱,立刻赎身离了那肮脏之地,幸得欧阳公子垂怜,感激不尽,惟愿此生伺奉在公子身边,端茶递水,以报厚恩。

    小女子病非贪慕府上钱财,如果夫人不相信,可以留小女子在这铺子做个管事,既不用受奴婢们的欺辱,也能为夫人分忧,等到欧阳公子回来,自然一切真相大白。”

    木艾伸手揉揉太阳穴,嗤笑一声,“你可真是个脑子活络的,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什么都不必做了,还是先想想如何保住小命吧。行骗都骗到亲王门上了,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如烟脸色转青,但还是强硬辩解道,“夫人说什么,小女子不知,小女子是依着欧阳公子的指点才来此等候他回来的,并不是什么骗子?”

    众人此时看她的眼神,就已经像看一个白痴了,木艾淡淡说道,“你还算不得骗术高明,如若是我要上门行骗,一定会打探好那人家的底细,然后才好应对。你一开始就猜错了一件事,你口中的欧阳公子并非欧阳老爷的亲子,我也不是他的继母,他是我木仙府的大少爷,是我木仙仙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长子。”

    如烟惊愕的张大了嘴,打死她也没有想到,欧阳公子不是与他同姓的欧阳老爷之子,反倒是仙夫人的养子,这也太过巧合了。

    “这里是蓉城,毕竟离着花都和花王城很是遥远,传言还没有被人带到此处,如若是在花都以北,恐怕就连普通百姓都知道,我木仙府的家规里,有一条,男不纳妾,女不做妾,主仆同守。大禹是我们木仙府的大少爷,生性孝顺稳重,这家规他自然是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轻易触犯,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触犯了也一定会亲自回来请罪,不会让你一人来此。我门整个府上,包括这铺子里,从一开始,就没人相信你的话。”

    她的这些话,一句句就好像砸在如烟的心窝里,让她脸色青白交错,颓然坐在地上,怪不得,她在琉璃几人嘴里套不出任何话儿来,怪不得要她签什么卖身契,怪不得这些人欺负她欺负的毫无顾忌,原来一开始她就被拆穿了,亏她还以为自己多聪明,算计的多高明…

    “你现在可还有何辩解之词?如果没有,我就让人送你去见官了,行骗到亲王府上,怎么也要打的你去了半条命,再发配到石头堡去做苦力。”

    “没…没…”如烟趴伏在地上,想到要被在脸上刺字发配到苦寒之地去,她身子就止不住的抖了起来,后悔的恨不得肝肠寸断,“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都怪奴婢一时贪心,奴婢愿意做牛做马给夫人赔罪,夫人千万不要把奴婢送官…”她是真害怕了,咚咚磕起头来,半点不敢掺假,不到片刻,那额前就已经见了血色,红肿一片。

    木艾皱了眉,给小安使了个眼色,小安立刻上前拉起了她,如烟却以为立时就要拉她去见官,疯狂挣扎起来,嘴里嘶喊着,“夫人,奴婢不想再让男人糟蹋,不想每晚迎来送往,才出此下策,奴婢命苦啊,求夫人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院子里男女都有,听得她说起那些糟蹋之类的话,就都微微红了脸,暗骂她不知廉耻什么都往外说,但心里还是有些软了起来,毕竟没有一个女子天生就喜欢在**楼卖笑,都是生计所迫或者从小被无良父母卖去,或者人牙子拐去的,墨痕雨晴悄悄对视一眼,有心想上前求情,又怕触怒夫人,就都扯着手里的帕子沉默。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木艾听得她哭喊,心里也没来由的冒出这句话,伸手示意她闭嘴,然后冷声说道,“本来定是要送你见官的,但是念在你也没对我们府上还未曾惹出什么祸事,就从轻发落吧。”

    如烟大喜,立刻又跪下磕头,伸手把一直藏在怀里的银票掏了出来,“谢夫人开恩,谢夫人开恩,这是奴婢的卖身银,奴婢不敢藏私。”

    木艾抬起手指在椅子把手上敲了两下,心里有了主意,说道,“十七掌柜,先赏她二十板子,以作惩戒,然后把她送到仙家镇的作坊去做粗活,三年后,如果她还算安分,就给她二十两卖身银子,留她在镇里过活,如果不安分就拿了我的帖子送去衙门。”

    “是,夫人。”木十七躬身应了,上前收好银票就唤了两个小伙计去准备木板和长凳子,如烟虽然恐惧即将落在身上的皮肉之苦,但是总比发配石头堡要好上多少,而且那仙家镇她是听过几句的,如果以后肯出力气,必定衣食有靠,也算有个归宿,于是又磕头谢恩。

    两个小伙计拉了她趴在凳子上,执了板子就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如烟立刻痛叫出声,后背也渐渐现了血色,众人都低了头不敢看。

    小天鹅吓得浑身如同筛糠一般,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土里,木艾扫了她一眼,“这丫头叫什么名字?”

    雨晴想起早晨她对小天鹅的承诺,立刻上前回话,“回夫人,奴婢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小天鹅。”

    “小天鹅?”木艾淡淡点头,“虽说她坦诚了她们主仆的底细有功,但是背主之事却是大忌。也打上二十板子,送到作坊里做粗活三年吧。”

    雨晴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下求情道,“夫人,可容奴婢求个情,这小丫头从小被如烟打骂,实在是个命苦的,而且奴婢早晨哄她说实话时,曾答应她以后要照料她。还请夫人开恩,留她在铺子里做个粗活吧。”

    墨痕几个这时也上前,一起说道,“请夫人开恩。”

    小天鹅早掏出了二百两银票放在地上,磕头不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十七掌柜,铺子里可还缺人手?”

    十七掌柜眼角扫到琉璃向他挤眼,于是连忙说道,“回夫人的话,铺子生意好时,我与两个小伙计都在前面照料,就有顾及不到后院劈柴挑水这些杂活,如果夫人开恩留下这小丫头做个粗活也使得。”

    “那就留下吧,不过如果以后这小丫头惹了什么祸事,你们可要一同受惩罚。”

    木十七和雨晴等人一听,连忙磕头道谢,这时如烟已经吃痛不过晕了过去,墨痕和琉璃上前扶了她下来,小天鹅又主动趴上去挨了二十下,同样昏过去,被一起半拖半抱送去了厢房。

    木艾起身欲走,想起这事如此快水落石出,铺子里的几个丫鬟功不可没,虽说后来没看紧如烟,让她闯出去差点惹人闲话,但也可以原谅,于是又吩咐十七掌柜,“几个丫鬟做事很稳妥,每人赏二两银子吧。”

    “是,谢夫人赏赐。”木十七笑着替琉璃几个谢了赏,然后送了木艾出门。

    木艾上得车,想着从府里出来也不过半个时辰,欧阳必定没有回去,于是吩咐五湖转去小酒庄。

    小酒庄经过一番休整,早就不是当初的破败模样,青砖灰瓦的门面,雕花窗棂上贴着玉色的棉纸,一块楠木匾额高悬门上,上书“闲听落花”四个笔锋圆润飘逸的大字,迈进门里却不是一般酒庄那般的货架和柜台,反倒布置的好似殷实人家的大厅一般,方桌木椅,墙上挂山水画轴,多宝格里摆着各色不同形状的酒壶和酒杯,高几上的美人耸肩瓶里插着几只桂花枝儿,衬得整个屋子多了几分清雅。

    一个大汉正脸带笑意的拿着抹布,略微有些笨拙的擦着桌子,见木艾带着几个丫鬟进来,认出是首领夫人,立刻上前见礼,憨笑道,“夫人来了,首领在后院。”

    木艾淡淡一笑,微微点头,绕过屏风去了后院。

    门后是个比食为天大上两倍的院子,西面是厢房,北面是正房,东面则是一个精心打理的小花园,翠绿的灌木,大片的花圃,甚至还有一弯溪水流过,一座小亭子建在溪边,八角的顶盖,朱漆的柱子,半边挂着雨过天青的纱帘,很是风雅。

    欧阳和任白衣两人正坐在亭子里,一见木艾进来,都站起身迎了过来,欧阳说道,“那边处理好了?”

    木艾点头,“我还是没狠心把人下狱,不过是打了板子罚做苦工。”

    欧阳轻笑,“你没气到就好。”

    任白衣笑嘻嘻上前行了礼,就欲退下给他们夫妻让位子,木艾却拦了他,请他一起进亭子安坐,然后从空间摘了些水果出来,吩咐小安几个给院子里和前面忙碌的兄弟们送了大半过去,只留了一盘荔枝和砂糖橘,三人边吃边闲谈。

    “任先生,这里的事情都差不多料理完了,我放心不下孩子们,过两日就要和欧阳南下了。以后铺子里的生意,如果有什么为难之处,任先生只管去找十七掌柜商量。”

    任白衣塞了颗雪白的荔枝肉到嘴里,吃的是眉开眼笑,“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常去麻烦十七掌柜,不过夫人和首领走了,我可没有这么甜美的果子吃了。”

    欧阳瞪了他一眼,木艾却笑道,“先生想吃,尽管去鲜果斋那里取就是。”

    任白衣却摆手,“夫人这里的不需花银子,吃着不心疼,鲜果斋那里的动辄几两银子一只,太金贵了。”

第四百五十章 路遇

    第四百五十章路遇

    “如此说起来,咱们这酒庄里的果酒可更金贵,酒窖那里,先生还要多派人手看护。过几日,陛下那里也许会赐下名来,买主必定蜂拥而至。但是,有句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咱们酿出的酒也确实不多,下一批要到明年秋才能酿出,如果我们赶不回来,还要埋在树下几年,所以,一定不可多卖,每月控制在二十坛左右就行,如果买家太多,不好得罪,就要他们竞价,谁的价高卖谁。这样酒庄得了利,又不得罪买主。不过,我义兄的仙客楼,看在我的颜面上还是要多照料一二。”

    任白衣越听眼睛越亮,连连拍手称赞,末了又不舍的说道,“夫人真应该多留几月,也多教教我这经商之道。”

    “先生客气了,钱财之道不过是小道,摸索几月,相信先生定会有些心得,咱们这买卖多是本钱薄的,先生自管放手施为就是了。”

    任白衣感激行礼,木艾拦了他,三人又闲话了两句,把一盘子水果都吃尽了,净了手,木艾就与欧阳相携回了府。

    小安几个忙碌着收拾行礼,采买吃用之物,木艾闲着无事,给大禹写过信,找了个功夫好的兄弟送去,就在葡萄架下铺了地毯,然后拉着欧阳一起整理空间里的老旧物件,当初她回老家去处理房子等事,爷爷奶奶留下的那个小卖店里还剩了些杂货,这两年被她用了一些,还剩一小部分没有清理。

    两罐子的玻璃球儿,七八只小儿拳头大的弹力球,十几枚小圆镜子,两盒子塑料梳子,四盒子棉线轴,几幅魔术手套,五把剪刀,几盒子铅笔橡皮、墨水、钢笔和田字格本,零零碎碎铺了满满一毯子。

    这些小物件儿,一样一样都装满了木艾童年的美好回忆,她沉默慢慢摩挲着,然后又仔细放进雕花精美的乌木盒子里。

    欧阳猜到她在想念家乡,也不出声打扰,默默坐在一边相陪,木艾偶尔抬头看到,还以为他干坐无趣,于是随手在空间摸了本杂志出来递给他,“我马上就收拾好了,你先看会书吧。”

    欧阳点头,结果刚打开那杂志,却在下一刻猛然睁大了眼睛,脸色瞬间涨红,好似那书里有何猛兽要跑出来一样,啪得合上,一把扔在木艾身前。

    木艾正拿着剪刀琢磨着要把小圆镜子后的塑料壳剪掉,然后送去银楼换成檀木或者金银之类,将来也可以当做贵重的物件儿送人。结果刚剪刀一半,就见欧阳如此慌乱,连忙放下剪刀,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一问,欧阳的脸色红得更甚,简直如同猪肝一般,左顾右盼,就是不肯正眼看木艾,最后居然跳起来,扔下一句,“我去练剑!”然后几步窜到花园边,折下一支桂树枝,挑拨挡拆,舞得上下翻飞。

    木艾眨眨眼睛,好奇的拿起那本杂志翻开,然后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躺在毯子上捂着肚子来回翻滚。

    原来那是一本时装杂志,而那一期的主题是**衣专刊,页页都是只穿了**衣的美女,金发碧眼的,黑眸黑发的,除了关键的三点没露,其余都是****裸的,现代人看得习惯了,不觉得什么,可是古人看见了,可就太震撼了,怪不得欧阳的脸色那般古怪…

    小安远远端着茶水过来,不明白自家夫人为何笑得这般失态,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那古怪的画册,立刻也闹了个大红脸,扔下茶盘,就跑掉了,木艾笑得更厉害了,好半晌终于停歇下来,喝了杯茶,继续剪塑料壳,偶尔扭头笑着瞄几眼欧阳,惹得他脚下不时乱上一下。

    这样捣蛋的结果就是,晚饭后,她立刻就被拎回了房里,半宿不得安宁,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欧阳一早儿就说要去山谷那里最后转转,木艾睡醒洗漱之后吃了午饭,吩咐五湖拿着那些小圆镜去找个银楼镶外壳,然后就一样样把小安几个准备好的吃用之物装进空间。

    因为有别墅在,衣物被褥等都不必准备,鱼虾蔬菜水果米空间里也有,所以,装进去的就多是细面,猪羊牛肉、宰好的肥鸡、鸡蛋及盐茶等,毕竟他们一行将近二十人,每日消耗的吃食也不少,沿途各城倒是能补充,但是却肯定不如自己家里准备的好。

    这样忙碌了大半日,五湖却跑了回来,一脸为难的说道,“那银楼老板,一见小的拿了那么多的宝镜,死活缠着小的回来求夫人,说是他们银楼负责把所有宝镜都包上赤金的外壳,半分不要咱们府上的银子,而且还愿意多付一千两白银,只求夫人转让一只给他们店里做镇店之宝,小的被纠缠不过,只得跑回来,跟夫人回禀。”

    那镜子足有十几面之多,虽说在这时空算个宝贝,但是木艾却是没有太放在心上的,她空间里还留了几只妆盒,每只上都镶有一面大半尺见方的,而且爷爷奶奶留下的老家具上,还有面大穿衣镜,足够自家用了,就连几个孩子娶亲时用的也都不缺,所以,就点头说道,“卖他一面吧,不过剩下的要尽快赶工,后日我要请薛家人来做客,到时恐怕要做个见面礼。”

    “是,夫人。”五湖应声下去了,一溜烟又跑回银楼,那老板大喜,连连保证后日一早一定赶制好,末了还塞给五湖一对儿雕了芙蓉花的银镯子,不是很贵重,但是胜在精致,五湖推让了两下,也就收了。

    晚饭时,欧阳赶了回来,夫妻俩吃了饭,商量几句后日宴请薛家三口,然后拿出电脑相拥着找了个电影看起来,结果,那些钢筋水泥的大楼,会飞的大铁鸟,让欧阳从沉默冷酷的硬汉瞬间化身成了好奇宝宝,电影没看上一小半,木艾已经累得口干舌燥,如果不是电脑耗干了电量,不得不关机,恐怕她这****都不用睡了。

    第二日,烫金的帖子送到薛家茶馆,第三日巳时初,薛家夫妻带着十二岁的小女儿上了门,任白衣等人也聚了回来,男人们坐在大厅里喝茶,谈天说地,木艾就带了薛家母女,在花园里,摆上果盘和点心、蜂蜜水,闲话赏花。

    薛家的小女儿名叫惠儿,今年十一岁,性子很是活泼,长相酷似其母,瓜子脸,凤目黛眉,唇红齿白,穿了一身银红色的衣裙,小小年纪就看得出来,长大后必定是个艳丽美人。

    她刚刚随着母亲坐下还有些拘谨,后来木艾见她喜欢吃山竹,但是碍于母亲的瞪视,不敢放开多吃,就笑着嗔怪薛夫人,“孩子不过喜欢吃个果子,你还这么拘束她做什么?”说着亲手剥了递给惠儿,惠儿见母亲笑着没有说话,就笑嘻嘻凑到了木艾身边,一口一个仙婶婶的叫着,很是讨喜可爱。

    木艾拿出一面赤金雕了猫扑蝶图案的小镜子,送给她当见面礼,薛夫人立刻替女儿推拒,连说太贵重了,木艾却执意塞到惠儿手里,“她叫我一声婶婶,当长辈的自然要给样拿得出手的见面礼,嫂子就不要客套了。”

    薛夫人想了想也笑了,“那我以后可要让惠儿常来,说不准还能再多得些好东西。”

    “嫂子这算盘打得倒好,不过,再见面时惠儿恐怕都嫁人了,我们夫妻准备南下了,起码要个两三年才能回来。”

    薛夫人想起木艾本就是从花王城一路南来,于是也不觉惊奇,略带羡慕的说道,“你们以后纵马江湖,倒是逍遥自在了。等过上几年,惠儿嫁了,我和我家掌柜的也出去走走。”

    “那好啊,指不定到时候咱们两家还能在哪处相遇,一起赏花喝酒,岂不是美事一件。”

    薛夫人从袖袋里掏出一块漆成乌黑的楠木牌,一面雕了只展翅的苍鹰,一面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薛字,递到木艾身前说道,“妹子和欧阳兄弟出去游走,指不定什么时候有需要江湖消息的时候,这是我们茶馆的令牌,妹子拿上,有事直管到茶馆说上一声。”

    木艾毫不客气的接过来,笑道,“那我就拿着了,今日请嫂子一家吃饭,可是赚到了。”

    薛夫人也笑了起来,一时说起片刻江湖趣事和城中的新鲜事,惜福就来报说,宴席准备好了。

    男人自然是在大厅里团团围坐,推杯换盏,木艾也不愿意去凑热闹,就直接把饭菜也摆了到葡萄架下,慢慢陪着薛家母女吃喝。

    饭后薛家母女俩在客房里小睡了一个时辰,而前面的宴席又换了一次,才终于散了席,薛家一家人上车告辞回去。

    木艾照料着半醉的欧阳洗漱,然后扔了他在床上醒酒,就开始唤了木十七等人进府,安排起以后几个铺子还有乐园的事务,直到申时中才吩咐他们散了。

    小安送了几个掌柜出门,回来时却禀报说,孔喜几人回来了,木艾连忙叫请,孔喜四人外加卫康卫夺两个,风尘仆仆走了进来跪地行大礼,木艾虚扶了他们起来,仔细打听涛儿跟随二皇子南下的事情,听得他与二皇子一起修缮河堤,抗震救灾很是尽力,深得二皇子赏识,两人相交莫逆,也忍不住欢喜起来,毕竟以后涛儿是要走官途的,能与未来帝王结下如此深厚的情谊,总是有利无害。

    她又唤了卫康卫夺上前,问道,“禹少爷可是与你们少爷汇合了?”

    卫夺躬声说道,“是,夫人,禹少爷前日就与少爷汇合了,这才吩咐小的们与孔队长一起回来听候夫人差遣。”

    木艾知道这是涛儿见大禹没有带随从,也准备与他一样孤身游走江湖了。

    “你们这次保护涛儿有功,先每人领上十两赏银,下去好好歇一晚,明日咱们就继续启程南下。”

    “谢夫人赏赐。”孔喜几人应了,退出大厅下去,立刻就被五湖四海等小厮们围住了,一同去了饭厅,陪着他们说笑,细诉别后之事。

    木艾得了孩子们安好的消息,心头欢喜,亲手做了鸡丝枸杞粥,炒了几盘清淡的菜色,烙了猪肉芹菜的小馅饼,派人给金老爷子和任白衣等人送去一大半,剩下就与欧阳说笑着吃了。

    第二日一早,城门刚刚打开,木艾一行三辆马车,十匹马就陆续出了城,秋日的晨风打在脸上,吸进口鼻,凉爽,沁人心脾,众人重新踏上了南下的旅程,都很是欢喜,只是少了几个孩子在,队伍里比往常清净了许多,倒把路旁山林间的鸟鸣衬得越发清脆。

    木艾坐在车里,铺了两片绸缎在小几上,在小安的指导下,试着缝制衣衫,结果半柱香不到,手指扎了五个针孔,欧阳心疼之下,就拉她一起出去骑马,奔驰和法拉利终于能够一起驰骋在山林间,欢喜的一边奔跑一边恢恢长嘶…

    木艾想起以前曾说过要纵马高歌,一时豪气大发,当真开口唱起了那首沧海笑,结果,不到两句,就呛风咳了起来,惹得欧阳放声大笑,末了策马奔上前去,揽了她坐到身前,共乘一骑,木艾恼羞成怒,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掐了几下,最后终于也撑不住笑了出来,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纵马江湖就好,放声高歌还是算了…

    不提木艾和欧阳带着大队一路南下,只说大禹带着幸儿进了涯城,找到府衙,赏了门人二两银子,不到片刻涛儿就迎了出来,分别一月多,涛儿明显黑瘦了许多,但是眼角眉梢却多了一抹精干之色,他与大禹紧紧拥抱,又揉了揉幸儿的头,才领了他们进去,二皇子也同涛儿一般黑瘦,见了大禹兄妹很是亲切,没摆半点儿皇子的架子,几人叙旧之后,涛儿听闻姑姑放他们独自南下,欢喜的立刻向二皇子辞了已经完成大半的差事,然后就遣了孔喜和卫夺卫康几人回蓉城。

    二皇子心生羡慕之意,但是身为皇子,必定是不能像他们那般随意四处游览的,于是笑着要他们把有趣的见闻写下来,日后送给他读读,就当亲身同去一样。

    大禹和涛儿一口应下,剩下几日,涛儿帮着二皇子处理剩下的事务,大禹就带着幸儿去城中走走,把几家铺子的账也理了理,这一日,他们终于离了涯城,跑马奔了半个时辰,然后坐在官路旁的一个小茶棚里喝茶歇脚,谈起一路南下的风俗见闻,都觉轻松惬意。

    旁边桌上也是一对儿年轻兄妹,同样短打衣裤,佩剑骑马,听得他们说的热闹,就搭话攀谈起来。

    原来这兄妹俩,来自明月城一个擅长剑法的小门派,兄长叫娄长忆,妹妹叫娄玉英,此次是奉家里长辈的吩咐,要赶去丰城外一百里处的万剑山庄,参加十月初八的武林大会,当然最主要的也是要他们出来历练一番。

    大禹几人听得的舞林大会几字都很想去见识一下,又见这兄妹俩品貌端方,言行有礼又不失豪气,就出言欲结伴一起去丰城。

    娄家兄妹当然也把他们的举止衣着看在眼里,早有心结交,特别是娄玉英相处这片刻,见大禹温文有礼,俊朗不凡,又同样是江湖儿女,极符合母亲长辈的意愿,就忍不住芳心暗动,一听说结伴赶路,就在桌下拽了兄长的衣袖。娄长忆明白妹妹的意思,想起家里长辈派他们去那武林大会也有为妹妹挑夫婿的意思,这欧阳公子又确实一表人才,先应下来,以后慢慢打探其家世也好,于是就笑着欣然应允。

    一行人放下茶碗,抢着结了茶钱,就要出门上马赶路,茶棚外却飞马赶来一个小伙计模样的青衣少年,下马进了棚子四处巡视,最后眼露惊喜的走到大禹跟前,说道,“大少爷,还好您没有走出多远,小的终于赶上了。”

    大禹疑惑,问道,“你是…”

    那小伙计连忙稍稍避了众人,在袖中露出半截木牌来,大禹扫了一眼,见是自家铺子的令牌,立刻问道,“可是你们掌柜有事遣你来此?”

    “不,大少爷,是蓉城主母处送了信来。”小伙计从怀里仔细掏出一只竹筒来,然后双手递上。

    大禹不知妈妈有何事相告,连忙拆开展信细瞧,结果脸色却是越来越古怪,最后慢慢就变成了铁青。

    涛儿见此,就抢过信与幸儿一同一目十行看过,就开始闷笑不止,幸儿也扭头和彩云追月两人边低声说话边笑个不停。

    大禹脸色更青,恨不得一步迈回蓉城去亲手宰了那如烟,可惜,就如妈妈信里所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无用,以后记住教训就好,言语要谨慎,而且万不可再随便对女子心软。

    娄家兄妹不明所以,但是毕竟是刚结识的朋友,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多问,于是就把好奇藏在了心里。

    大禹从包里拿出纸笔,迅速写了几百字,塞进竹筒,赏了小伙计一块碎银子,然后嘱咐他带回给掌柜,留待过几日妈妈到涯城时再送上,小伙计满口应下,乐颠颠的骑马又回去了。

    他们一行人终于上马赶路,那娄玉英自小同兄长一起习剑,周围叔伯婶娘又多是江湖人,所以脾气秉性较一般闺阁女子爽利,此时有心示好与大禹,就常拉转马头到他旁边,寻了话题攀谈。

    如果是放在先前,大禹也许还会多三分客气,可是再知道了如烟之事后,他心中对女子越发觉得厌烦,除了必要的应对之外,就冷下脸,不肯露出一丝笑意。涛儿看着好笑,就装作不经意上前问话,隔开他与那娄玉英,娄玉英到底是女子,尚有几分羞涩之心,受挫之下就打马跑去兄长身边。

    涛儿低声打趣大禹,“禹弟这一年恐怕真是红鸾星动,可惜,名花有主,不知要惹得不知多少女子暗自神伤了。”

    大禹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只一个如烟就够我长记性了,以后但凡遇到女子都要离得远远的,涛兄莫要拿此玩笑。”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又苦笑道,“我原本还惦记着辛巴和诚儿年纪小,恐怕出门不过几日就招灾惹祸,没想到,居然是我这里先惹了乱子,还连累的妈妈帮着善后,真是无颜再见她和父亲。”

    涛儿忍不住又笑个不停,幸儿则与采云追月说笑跟在后面,机灵的不肯上前,生怕被哥哥想起是她起意帮那如烟,又要挨数落。

    其实大禹不知,他口中那两个愿意招灾惹祸的弟弟,半点儿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此时正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经历着他们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苦难日子。

    两个淘小子,本来迫不及待的离了家,离了妈妈的管束,就如同那出了笼子的小鸟般欢快,骑着高头骏马,配着长剑,一路招摇过世,飞奔到清河县,正是未时,两人找了家酒楼,点了不下十道招牌菜,甚至还要了一壶竹叶青,学着那些叔伯平日的样子,大口喝下,却辣的直吐舌头,于是一齐推开酒杯,开始吃菜,不过半饱,喝进肚子里的那杯酒就开始上了后劲,两人都有些头晕,说话声音也大了,也忘记了妈妈的那些嘱咐,这个说桌上菜没有仙客楼的好,那个说这酒太辣,没有家里果酒香甜,这个说姑姑小看他们,那个说一定要闯出名堂给妈妈看看…

    小县城里的酒楼,生意本来就淡,此时又过了中午饭口,除了辛巴两人之外,只有他们旁边不远处也坐了两个年轻男子,同样是衣衫利落,佩剑执刀的江湖人模样。所以,大堂里的清静也就让辛巴两人的话语声传到了那两人的耳里。

    那两个男子里,其中那个清朗俊逸的,原本眉头紧皱,好似有何担忧之事。

    旁边的黑瘦少年不断劝慰,却丝毫没有效果,再听得辛巴两人高声谈话,就有些不耐厌烦,刚要回头呵斥,却被那清朗俊逸的男子拦住了,“师弟,别出声,细听几句。”

    那黑瘦少年见师兄脸色严肃,于是也跟着侧耳倾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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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仙府种田纪事介绍:
一位亲情爱情都严重缺失的二十六岁女子,大学毕业后无意中得到一枚拥有储物和种植双重功能的空间戒指,于是自我放逐的在全国各地游荡,摄影绘画。后来身心疲惫,想要找个风景秀丽的山村隐居之时,却意外的穿越到一个物种极度贫乏的异时空,一时之间,她空间内原本极为普通常见的水果、蔬菜、水稻都成了独一无二的巨宝。
这是命运的另一场考验?
还是上天的神来之笔?
是隐居山村,过平静自在,衣食无忧的日子?
还是拿出物种,广播天下,造福百姓?
她,一介身怀巨宝的弱女子,究竟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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