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别墅
第三百零一章别墅
“咳,咳。”秘一清咳了两声,说道,“仙夫人也不要太过担忧,他活着说不定,营里还会提出什么其他条件。这样生死不知,也许就是他躲起来,过几年换个身份也就回来了。而且,前些日子江湖上突然出了个叫梵天宫的组织,里面的人都是赏金猎人。我和兄弟们猜测,也许可能和十三有些关系,但是因为任务在身,不能亲去查探。”
他的话音落下好半晌,木艾都没有动静,就在他犹豫想要上前询问之时,木艾突然站了起来,拉起袖子狠狠擦了脸上的眼泪,甩下一句,“我会亲自去查。”说完,转身大步回了院子。
秘一呆愣片刻,摇摇头,好似要纵身跳回树上,却身形猛然一转,对着不远处的桂树就甩出一把飞刀…
片刻后,一个红衣男子纵身跃了下来,手里正捉了那把飞刀,随意的在指尖翻转,配上嘴角的邪魅笑意,怎么看怎么魅惑无双。
“怎么?都听到了,那就不要再打这女子的主意。她是要嫁给我兄弟的。”秘一冷冷出声。
“那又怎么样,不是还没嫁呢吗?”红衣男子捏着刀柄把飞刀甩回秘一身边,然后解下腰上的酒壶,大大灌了一口,轻轻嗤笑一声,转身向着东山下的小院走去。
秘一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他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底细,但是,他百分百确定这人对十三的女人有心思。他以后要提醒那些小子们多上上心,否则看丢了十三的媳妇,他们老了找谁蹭吃喝去。
结果,他刚跳上树不到片刻,后院角门就又开了,一个护卫拎了一只大食盒走到空地中央,对着空气行了一礼说道,“这是夫人刚刚吩咐,为各位壮士准备的吃食,以后每晚都会按时送来。”说完就转身回去了。
他的身影刚进院门,秘一就跳下了树,打开食盒一看卤鸡爪,鸡腿,肉包子,肉脯,豆干,馒头,简直应有尽有,乐得他一蹦三尺高。捏了一只豆干塞进嘴里,久违的美味感动得他差点热泪盈眶。
三年了,自从十三走了以后,他们就结束了夜夜有美食的日子,终日在林子里胡乱烧野味就着干饼,兄弟们嘴里都能淡出鸟了。
拎了食盒几个箭步窜进林子,片刻之后,林中就是一声接一声的憋闷嚎叫,惊起林中无数已经安眠的飞鸟。当然,林中幸存的野鸡兔子也都在奔走相庆,终于结束日日遭屠杀的命运了
大禹坐在桌前,听着蜡烛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响声,静静捏着铅笔沉默,直到窗外传来两声敲击声,才出声问道,“妈妈回来了?”
孔喜在外面恭敬的低声回答,“是,大少爷。”
“劳烦孔叔了,歇息吧。”
孔喜应声退下了,大禹这才微微松开轻拧的眉梢,提笔在面前那张洁白光滑的纸上写到,“涛兄,见字如晤。距上次通信才不过半月,原本还没到再次通信之时,但是,弟这里实在有一件喜事想要说与涛兄知道,所以,提前写下这封信。想来辛巴也是急于告知诚弟,明日必然要派小金去花都,弟也正好辛苦小金多送一封。
你知道吗?妈妈决定一月后,带着我们南下,去完成四年前的约定,周游天下涛兄,是周游天下我们要去看比房子要大的鲸鱼,去爬遍百花所有的名山大川,去坐船顺江而下…只要想一想弟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明日弟就要找人按照我们当初画好的图纸造马车,还要准备所有能用到的行礼,还有…要做的事情当真多如牛毛。涛兄见信后要早些请求舅舅,等到我们在花都汇合之后,共同携手南下。但要记得保密,以弟之见,妈妈应是不喜此事人尽皆知。夜深,就此搁笔,盼兄之信早复。”写完这些,仔细把铅笔放到手边的木盒里,然后浏览一遍没有错处,这才轻轻把纸张折好。铅笔就是好用,这么多字都可以写在一张小纸上,如果是毛笔,恐怕两张大纸都写不下。
辛巴也正一脸喜色的折着信纸,见到哥哥进来,笑道,“我就知道大哥一定也写信了,放心交给小弟吧,明早一起让小金送去。”
大禹依言把信递给他,兄弟两人自然说起出游之事,都十分兴奋,直说到夜深才各自睡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整个府邸都各自忙碌了起来。大禹和辛巴好好喂了小金一顿牛肉,仔细在它脚上绑好竹筒之后,才放它向花都飞去,一千二三百里的路程,坐车要半月,跑马要八日,但是,对于玉爪金雕这种天空的王者来说,也不过是一日****的功夫,相信明早诚儿和涛儿就能见到信了。如果不是两人太过急于让他们知道这个好消息,他们是不舍派小金出马的,毕竟它太金贵了,太稀有了,凡是认识它的人没有不想抓到它的。而金雕又生性骄傲,以辛巴厚脸皮的性子,供了他们一族几年的肉食和水果,才不过让几只金雕长者平日里帮忙在神山和李家村之间送送消息,小金则偶尔跑跑远途。如果真被人捉到,它们是一定会绝食自杀的。
看着小金飞走了,大禹和涛儿立刻进城去拜访周老爷子的二徒弟,那是个尽得周老爷子真传的能工巧匠,前年自家盖别墅时,两人与这位师傅相处极好,此次把马车托与他打造一定没错。
幸儿则跟小安一起,把库房的账册又理了一遍,开始清点需要带走的物品,然后又带着彩云追月去整理自己的行礼。
木艾和郭淮和郭淮打了声招呼,把空间里的大白一家放了出来,它们夫妻去年升格做了父母,生了一只雪团一样可爱的小母虎。府里所有人一致给她取名叫小白,就算大白夫妻抗议也不理会。
三个孩子欢喜极了,特别是辛巴和幸儿,整日里都抢着抱小白,木艾怕他们没个轻重,伤了小白的筋骨,所以,把他们一家送进空间,正好也给二白养养消耗太过的身体。
今日一家重新回了人间都很是兴奋,木艾换了套利落的衣服,骑了大白上山,二白则把女儿甩到颈后背着,紧紧跟在后面。等到了山顶,木艾就放他们一家去老巢忆苦思甜,然后顺着青石路往峭壁下的别墅走去。
前年周老爷子亲自出马,带着他门下所有得意徒弟,足足耗了三个月时间才把这做别墅建好,无数的几十年生松木被打磨得极光滑,拼成了底座,地板,房顶,墙壁,远从兰城运来的大块雨花石被砸成小块砌成可以在屋内烧火的壁炉、烟囱,最神奇的就是窗户,没有雕花,没有窗棂,全都是用大块大块比琉璃还要薄还要纯净的,那种叫做玻璃拼成。完工那日,十几个小厮丫鬟把完全没有一点花纹的书架、椅子、床摆进去,铺上纯白棉布缝成的被褥、靠垫。
所有人都足足呆愣了半日没有说话,最后周老爷子说了话,“这就是天屋,只要天上才有的屋子,大繁至简,我们都应以参与建造而终生为荣。”说完跪下向着天屋磕头,所有人工匠也都满脸激动的跟着磕头。
木艾当时都被吓愣了,不明白不过就是一栋乡间小别墅,顶多是镶了几块玻璃,建了座壁炉,怎么就让这些工匠当神一样敬拜?如果她以后不小心打了块玻璃或者干脆把房子烧了,这些工匠岂不是要满天下追杀她?
她连忙喊了所有丫鬟小厮上前搀扶,并且拿出重金酬谢众人。结果,所有人一致推拒,都说,能建造这样的天屋是他们的荣幸。最后还是周老爷子发了话,才拿了一半工钱。
而周老爷子自己却死活不肯要银子,最后木艾无奈,想到他年岁大了,看图纸已经有些费力,于是,把空间里那副,当年爷爷常戴着看报纸的老花镜找了出来,作为谢礼送给老爷子。老爷子戴着四处看了看,立刻就收了下来,连说以后要当做传家宝传给子孙。让木艾再次无奈极了。
不过天屋这名字实在让她有种装神弄鬼的嫌疑,于是就吩咐了下去,府里所有人都改口叫别墅。后来,她连夜把房子弄到了神山上来,隔上一两月就带着孩子们上来住上半月左右。
这次要出门去周游天下,一走就是最少两三年,路途辛苦遥远,住处当然很重要,所以,别墅是一定要带上的。好再储物空间极大,这半亩大小的房子放进去才占了很小的一块地方。
春夏秋冬四婢在前年冬都已经成家,春分和木五成亲后去了花都主持那边的所有生意,夏至与木六则远在白露城张罗新铺子,秋分和木三留守花王城主管,生性喜静又稳重的冬至和同样心细寡言的木八则上了神山,为木艾照料着这块桃花源。阿大阿二还有他们辛苦追求来的妻子柔兰和护卫周通的妻妹,连同温伯也都住在这里,平日里男人们负责三十亩田里的水稻和瓜果,女子们则洗衣做饭,打扫主子们的屋子。
第三百零二章 出游准备
第三百零二章出游准备
几人一见大白一家跑过去,就知道是夫人来了,连忙赶到路边,随在后面回了北边峭壁下住处。木艾挥手叫他们去忙,先去峭壁上和金雕一家联络了一下感情,剥了一堆山竹喂它们。这金雕一家说来很识货,山谷里种的水果都不太喜欢吃,单单喜欢她空间里的,而且还都是那些比较稀奇的南方水果,这山竹剥好之后,如同大蒜瓣一样,十分好咽,所以就成了他们的最爱,每次她来山谷小住都要喂它们一些。
下了峭壁,木艾又拐去东山看望去年搬来落户的大黑一族,它们总共才有七口,但是,平日里出力向山下运货,向山上运人,却都依赖它们。东山上的水果是管够吃的,它们也有些吃腻了,唯独对蜂蜜很是喜爱,每月只要给他们每只来上一小碗,就会屁颠颠干上一月的搬运工也不觉得累。此次木艾要出游,怕是两三年不能来看它们,于是每只就都足足送了一大碗,让它们吃个尽兴,小黑如今早不是毛茸茸得小黑球模样,长得如她妈妈一般强壮,但是还是改不了爱撒娇的毛病,直缠着木艾又多分了她一份蜂蜜才罢休。
这样一圈儿走下来,天色就黑了,木艾和众人坐在一起吃了饭,说了要带着孩子们去周游天下,短时间回不来了,然后细细交代一番。等晚上众人都睡了,她才拿着空间里翻出的手电筒,去了热潭和寒潭,把里面的几种神奇药材都摘了一些出来,小心放在玉盒里保存。虽然她不认为南去一路会遇到多少危机生命之事,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况且还有那个不知身在何方的男人,说不定就哪里能用得到。
重新掩好两个洞口的树丛,狠狠浇了一盆泉水,树丛立刻疯长,完全遮蔽了洞口之后,她才回去安睡。
第二日一早吃过饭,挥手收了别墅,和两栋大一些的木屋,这才带着大白一家,告别冬至等人下了山。
花都郊外一座百亩地的小庄里,最中间的主家宅院里立着一跟高高的木杆,木杆上方极醒目的缠了厚厚的红布,庄户们都是老实人,虽然心里好奇,但是主家待他们极厚,那杆子又不耽误他们吃喝,时日久了也就习惯了,反倒把杆子当了个标志,遇到什么人不知道他们住处,就说上一句,出了花都东华门顺着官道走五十里,然后右边竖着红木杆儿的地方就是了,保证没人找不到。
这一日早晨,睡眼惺忪的小厮正在打扫院子,就听见头顶一声极响亮的鸣叫之后,正房顶上就扑落落降下一只金色大雕,惊得他立刻扔下扫帚就跑到前院去禀告,立刻就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管事跑进东厢,在一只木桶里倒了半盆清水,然后连同一盆鲜牛肉一起放在托盘里,叫那小厮在下面举着,他爬到梯子中央,接过举上房顶。
金雕瞪着褐色的眼珠儿盯了他好一会儿,又嗅了嗅盆里的清水,才张嘴大吃了起来,不到一刻就把水和牛肉横扫一空。然后懒洋洋的开始顺起了身上因为风吹有些凌乱的羽毛。
那管事知道这雕大爷吃饱了,心情正好,连忙爬上房顶,小心翼翼解下它脚上的竹筒。
下了房顶,飞马进城去报。安国侯府门口此时正站了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朱红的短打锦缎衣衫,银色腰带,皂白黑帮靴子,手里掐着一只马鞭,真是又精神又气派。偶尔来往的奴仆都会躬身行礼之后才继续赶路,显然这孩子的身份在侯府里地位一定不一般。
诚儿等着小厮整理马鞍,脸色微微有些不耐,今日他约了学里一众同窗去西郊游玩,可是直到要出门时,才发现马鞍的皮带松了,训斥了小厮一通之后,只得耐着性子等待。
肖方站在他身后,轻声说道,“少爷,昨日那赵家找上门来,老夫人又叫了夫人过去训斥。您今日再遇到那赵家两位公子,还是要让着一些。小的记着当初在仙夫人那里好像学过一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
诚儿皱了眉头,“姑姑这话我当然记得,只是他们辱骂我娘亲在先,我身为人子怎么能忍下这口气。放心,再碰上我会好好处理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远远跑来一匹马,马上那人正是城外小庄的管事,那里本就是他们父子买来为了与花王城里联系的地方,这管事也是花王城那边带来的心腹之人。今日这般急忙赶来,难道是又有信到了?
果然那管事下马,见四周并没太多人,就上前把竹筒双手捧给诚儿,说道,“少爷,小金来了。”
“啊,小金?我可好久没见到它了,你回去好好伺候着,下午我就赶过去。”诚儿一脸惊喜,他和辛巴从小一起长大,性格爱好都很相近,对于小金这只金雕,也如同辛巴一样喜爱。
那管事应了一声,又骑马跑远了。
诚儿连忙打开竹筒,倒出两份信来,见到其中一封写了卫涛的名字,就笑道,“肖方,你去把信亲手送给涛哥哥。然后再拿了他的回信回来。”
肖方接了信,行礼走掉了。
诚儿又吩咐那小厮,“肖东,你去西门边和我那些同窗说一声,就说家里有事,我今日去不了了,改日做东请他们去仙客楼吃好的。”说完就捏着自己他的小书房,不到片刻又满脸兴奋的跑出来到处询问他父亲的去处…
卫涛今日也是却不过学里同窗的邀请,和他们一起去赴陈奉家的赏花诗宴,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合,因为来赴宴的人没几个是有真才实学的,无非不过是附庸风雅做上几首狗屁不通的词赋应景,大部分时候都是围着几个家里权高位重的奉承。而他不幸的就是那几人中的一个,所以,此时他正被七八个人围在中间,听着他们如何赞誉他刚才那篇诗词,想起大禹如果在此一定会笑话自己,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极清楚的,大禹的才学文采比他高得可不只一倍,可惜他去立志接管家业,诗文只是他的兴趣和消遣。
花都的夏日比花王城来的要早,才四月末,就已经有了热度,周围人多,再加陈奉请来助兴的几个清倌姑娘擦了太多香粉,空气极为浑浊,一时间让他有些憋闷的皱了眉。
正不耐烦的时候,突然有绿衣丫鬟领了个青衣小厮过来,细分辨之下认出是肖方,他连忙借口家人来找挤出人群。
肖方上前笑道,“卫少爷,这是小金今早送到的,我们少爷让小的亲手交给您。说是您写了回信就让小的捎回去,小金今晚必是要返回去的。”
“哦?”卫涛心里猜测大禹那里有了何事,还没到固定通信的日子怎就写了信来,他找了个清静的亭子,抽出信来细看,立刻就喜得站了起来,都没来得及和主人打声招呼,就带着肖方一路奔回府去…
夜色黑沉时,小金又饱餐了一顿新鲜牛肉,就带着两封回信重新飞上了天空…
当然大禹和辛巴接到信后,都喜笑开颜。
以后的一个月里,整个木仙府里就陷入了疯狂的出行准备之中,郭淮带着人把家里的鸡杀了一百只,猪杀了两头,羊杀了十只,统统拾掇干净后送到夫人面前,看着夫人挥手间收了之后,就立刻去准备其他物事,郭婶甚至还做了几板豆腐送来。所有人都一边忙碌一边等着夫人决定带谁出游。
半月后,木艾找了郭淮和孔喜仔细谈了半个时辰,定下了名单,三个孩子的小厮丫鬟都是会武的,特别是五湖四海追月三人连徐老剑客都直言,以他们的天资和刻苦,再过几年绝对就是江湖一流新秀。剩下丰收雨顺和彩云的功夫自保也不成问题。而且五湖四海已经十七八岁,常年跟着大禹在各个商铺间奔波,说话办事极有眼色,各地方言也会几种,有他们跟着做个小厮打个前站是极合适的。
剩下丫鬟里,小安作为如今的内院大丫鬟是一定要带的,惜缘四人的厨艺和女红都极好,如果拿起算盘来也都能核账,带着一起出门衣食住行都能照料周全。
最后就是护卫了,孔喜作为护卫队长,他坚持要跟随保护,另外又挑了陈云、闫立、陆方这三个家里没有父母在堂,孩子又已经离手,武艺也高强的护卫一起南下。
名单一公布,几家欢乐几家羡慕,不过,没被选上的人除了进府时日太短的,就是年纪大了已经成家的,如果真要他们跟去,恐怕还会不舍得孩子媳妇,所以,羡慕几句也就罢了。
五月中,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的时候,一大两中,三辆马车终于造好了,都是极结实耐用的枫木做成,第一辆足有普通马车一半倍宽,两倍长,里面诸如各种收纳暗格,可以折叠收起的茶几等等小物件比比皆是,简直把空间利用到了极致,用起来又极方便,足够他们母子四人在里面下棋,读书,吃饭,甚至小睡。
另外两辆马车跟普通马车一样大小,里面的设计也大同小异,一辆就足够几个丫鬟坐在里面做针线了。另外一辆放些日常用的小物件,比如几件换洗衣物等等,毕竟旅途里不可能用点什么东西都去夫人那里拿。当然,孔喜几人和五湖他们骑马累了也可以进去歇息片刻。
五月十四日,百花历上宜出行的日子,一行三辆马车,七八匹马,在满府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踏上了周游天下的征途…
第三百零三章 出游第一日
第三百零三章出游第一日
五月的天气是舒适的,没有七八月的暴烈炙阳,也没有三月的乍暖还寒,山林都已经变得苍翠,各种鸟雀也已经开始亮开了歌喉,草长莺飞,一片生机勃勃。
花王城通往春来城的官路上,时不时有来往行人经过。一队车马混杂在其中,优哉游哉的慢慢赶路,车前三个少年少女,骑着高头大马偶尔狂奔,偶尔又驻足路边树荫下等待,偶尔又跑回马车边唧唧咋咋兴奋的喊上几句,欢声笑语撒满了枯燥的旅途。
木艾放下手里的书本,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小安递来的茶水,笑道,“天气这般好,不怪孩子们愿意在外面疯跑。”
小安放下收在车厢壁上的小几,又从身后的安格里拿出点心盒子摆好,这才笑道,“小姐每次骑上马就跑得欢快,晚上一定又会喊着腿疼。”
“不必理会她,她就是个野丫头,这次疼了,下次也许就能学得文静一些。”木艾挥挥手,拿了块点心,一边慢慢掰碎放进口中,一边说道。
小安听了有些好笑,自己这个主子最是宠孩子,平日里总是说男孩子要粗养,女孩子要娇养,所以,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想要做什么,也从来不受拘束,从小就跟少爷们一起玩耍,又同样习了武,性子当然比一般人家小姐要活泛许多,怎么看也变不成大家闺秀的文静模样,主子的希望恐怕又要落空了。
木艾吃了块点心,微微皱了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平日里在家里,饭菜汤水齐全,突然用点心垫肚子,就觉有些干渴无味。扭头顺着打开的窗棂看去,天色碧蓝,云朵白软,路旁的草地青翠欲滴,实在是个野餐的好地方,于是,吩咐一声,“停车休息半个时辰。”
前面赶车的闫立,立刻拉了手里的缰绳,马车稳稳停了下来。
小安跳下车,转身扶下了夫人,就带着从后面车上下来的惜缘四人,在路边找了块树荫,开始铺油毡和毯子,摆放点心盒子和茶水。
木艾从上路起就是男装打扮,又是出门在外,也不必守太多规矩,所以,揪了朵野花捏在手里,悠闲的四处走了走。感觉薄薄布靴下面软软的草丛,耳边的鸟鸣,还有远远跑回来的几个孩子,就从心底长长叹出一口起来。
如果那个人此时在自己身边,和她牵手同游,这样的画面是不是就完美无缺了。可惜,那个人却不知道在哪一处受苦,她一定要找到他,但是天下之大,想要找一个人却如同大海捞针,她只能这样一路走下去,她相信他们的缘分会终究会让他们再次相遇…
幸儿跳下马,几步跑到妈妈跟前,笑道,“妈妈,出来玩真好。”
木艾看看她红彤彤的小脸儿,忍不住打击她道,“是啊,就是某个疯丫头马上就成小黑炭了。”
幸儿眨眨大眼睛,立刻反应了过来,惊叫一声,“啊,我晒黑了,我怎么忘了戴斗笠。”说完就窜回车里翻找她的妆盒去了。
随后走过来的辛巴得意的哈哈大笑,他虽然是男孩子,但却是天生的好皮肤,怎么晒都不黑,当真是让幸儿嫉妒。
大禹上前扶了妈妈坐到毯子上,辛巴跟在后面四下看了看,问道,“怎么不见夏师傅?”
木艾淡淡笑着摇摇头,这几年食为天和奇味居已经在其他城池开了十几家分店,医馆也随后跟着遍地开花,仙果居也是日进斗金,她本身又了一品诰命的头衔,安伯侯府和武威候府两家做靠山,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打她那些新种子的主意,可以说,日子过得是极顺遂的。
但是,这夏烈就是唯一的例外,本来根据两人的协议,他只要住上一年,学会了种稻和土豆萝卜,就该回自己的国家去了。可惜,她错估了这人的脸皮厚度,一年后,他硬是借口教给辛巴几人的青柳扶风剑法还没有大成,又坚决留了下来,一留就留到了现在。这一次他们母子几人出游,他的借口更充分了,世事险恶,他要随同保护。
这几年他对几个孩子一视同仁,教授武艺也算认真,而且这两年除了把试种成功,推广出去的蔬菜种子偷偷拿走一些之外,也没有什么恶意。木艾本来也就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惜,这人却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从住下那一日起,就再不把自己当外人,常常借口讨论孩子们的武艺,不断出现在她身边,那双绿色的眸子,总是溢着满满的笑,让她没有来由的心生不喜。
偶尔孙昊从城里赶回的时候,与她坐在亭子里喝酒,他也会来插一脚,妙语连珠,谈笑风生,倒也看得出是个有见识的。而孙昊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居然与他成了朋友。
木艾不是傻子,她当然看出夏烈的一些心思,但是,她的心里不管是伤痛还是甜蜜,都已经装满了欧阳,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是注定要辜负那些心思,于是也就不会给他任何一点希望,平日里都是有礼想待,绝对不会越过规矩。
木艾从空间里摘了两篮水果出来,挥手喊了惜福拎了一篮去给众人分分,然后轻巧的剥着荔枝说道,“你们几个跑了一上午,都饿了吧,先吃些点心水果垫垫肚子,再走两个时辰,就找块风景好的地方扎营,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大禹和辛巴还没等开口,就有人替他们答应下来,“好啊,好啊,我采了蘑菇,晚上咱们炖鸡吃啊。”
夏烈正抻了长衫的前襟兜了不少新鲜的蘑菇从旁边的树林里钻了出来,一屁股坐到了毯子上,把蘑菇抖下来,然后抓了一只水蜜桃就吃了起来,一双丹凤眼因为桃子清香甜蜜的味道微微眯了起来,偶尔轻轻伸出舌头舔舔嘴角的汁水儿,如波斯猫般慵懒优雅。
木艾微微皱眉,起身带着几个丫头在树荫周围慢慢散步,居然还找到一株黄芪的幼苗,算是小有收获。
夏烈有一口,没一口的又拿了个苹果在手里把玩,几匹马散在不远处晃着长长的尾巴悠闲的啃着青草,丫鬟护卫们围坐在一起边说话边吃点心,两个孩子兴致勃勃的说着花都的两个伙伴,而那个女子则因为一株小小的药草露出了难得的笑颜,阳光洒下来,四周一切都变得温暖畅快,他舒服的仰躺在毯子上,心里轻叹…
众人把肚子垫了大半饱,就上了马车继续赶路,直到日头落到山顶,才在河边找了处极为平坦的空地,木艾挥手把空间里的别墅和两座小木屋安放好,三个孩子连同几个丫鬟就欢呼着跑了进去,小安也一脸喜色,这房子自从建成后就被夫人安到了身上之上,她还一次没住过。
这次出游之前,夫人交代她们收拾行礼的时候就说了,这房子一楼里有一间屋子就是给她们几个丫头的。想着以后可以住在这样漂亮的房子里,她就不由自主的一阵兴奋。但是她还是帮着孔喜等人把行礼箱子都搬进了客厅,然后喊了微微脸红的惜缘四个,分别把几个主子的房间拾掇好。
孔喜几人又去卸了马车,牵着马匹去河边饮水,五湖四海几个就进林子里捡了些柴火,从侧门送进厨房。
木艾上楼进了自己的主卧室,散了头发,然后进洗漱室里洗了个澡,换了舒服的家常衣衫,简单挽了个鬓就下了楼。
小安几人正等在空空如也的厨房里,木艾从空间拿了几袋香米,一大块五花肉和一只鸡出来,又摘了许多青菜,就连几坛子泡菜也搬了出来,立刻就把那张刨得极平滑的杉木长案摆满了。
“今日是初出家门,大伙赶了一日路都累了,多蒸米饭,荤菜做个红烧肉和小鸡炖蘑菇,剩下的你们看着配几个吧。我要做个鸡翅汤面给孩子们,你们就不必管了,那些泡菜盛几碟上来就行了。”木艾吩咐了几个丫鬟,就开始忙碌了起来,揉好面醒着的时候,就开始煮高汤,煎鸡翅和香菇,焯菠菜,等面条擀出来煮熟。略微犹豫一下就找了五个青花大瓷碗出来,每个里面盛了大半下面条,然后把金黄的鸡翅、酱色的香菇和碧绿的菠菜整齐码放在上面,最后浇上一大勺热汤的高汤,立刻就有香浓的味道萦绕在厨房里。
惜福笑嘻嘻的盛了四盘小菜,麻辣小黄瓜,辣白菜,芹菜花生米还有糖醋荷藕,最后还有一碟艳红的辣椒油。
木艾看看孔喜等人已经在外面燃气了篝火,于是笑道,“难得有机会在外面吃饭,把桌子都摆到火堆边吧。”
惜缘连忙笑嘻嘻应下跑了出去,片刻又回来找了两个大托盘,把面条和小菜一起端走了。
木艾洗了手,脱了围裙套袖,三个孩子也正好洗漱干净,换了衣衫下来。于是,母子四人就坐在了火堆右侧的四方桌边,开始说笑着吃起面来。
不远处的长案边,夏烈看了看旁边众人碗里的米饭,再看看自己面前的鸡翅汤面,就不由得笑眯了眼,边吃面就边寻了些以前游走天下时的趣事说给众人听,惹得孔喜几人也跟着说起当兵的事,一时间饭桌儿上,真是热闹非凡。
第三百零四章 出门见匪
第三百零四章出门见匪
饭后,三个孩子照旧牵了各自爱马去河边洗刷,木艾却不过小儿子的撒娇,也把空间里奔驰和法拉利放出来,拉到河边,两匹马一时亲热的蹭蹭鼻子,一时欢喜的长嘶两声,端得是恩爱非常,木艾心里就忍不住酸涩,扔了它们给大禹几个照料,就转身回了房间。
恍恍惚惚坐在桌前,捏了张百花国的简略地图发呆,心里猜测着那个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孙家在江湖上有些手段,等到了莲城一定要请孙昊帮忙打探一下。
****无话,第二日一早起来,众人收拾了车马继续赶路,将近巳时末,日头就有些晒了,几个孩子都陪着妈妈窝在马车里,大禹看书,辛巴摆弄魔方,幸儿则缠着小安嚷着要学绣荷包,昨晚因为被二哥嘲笑没有女孩样子,这小丫头发了狠要绣个荷包,以证明她是心灵手巧的好女孩。可惜,她绣来绣去都绣不好,索性耍了脾气,扔下针线跑去缠着妈妈讲故事。
辛巴难得安静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跳下车,一个呼哨唤起在车顶偷懒的小金,一个展翅在天上高飞,一个在地下纵马驰骋。丰收和雨顺两人连忙跟上去,陪着他一气儿跑出五里多远,正松了缰绳慢慢溜达,就见前面官路两边的山隘十分险峻,只留中间不到十丈的路面还算平坦,辛巴就拿马鞭指了指,笑道,“这真是一个劫道的好地方。”
结果,他话音刚落,路两旁的山林里就传出一声清脆的锣音,紧接着几十只箭雨就带着轻微的破空之音奔着三人射了过来。
辛巴被这样突然而至的危险吓得呆了一下,雨顺眼疾手快抽出身后的长剑左右挡拨替他拦下了身周的几支箭,但是,却因此没有顾及到自己,腿上中了一箭。丰收本来落后两人三步距离,受到的攻击就少一些,连忙大喊,“少爷,快让小金求救”
辛巴本来身手要比丰收雨顺少,但是,平日里大伙顾忌到他是主子,对战之时害怕误伤,都有所保留,所以,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应对危险经验不足的缺点就****了出来,此时,见到雨顺受伤,而自己居然像个傻子一样发愣,心里连气带恨,脸色就涨红的发了紫。伸出两指塞进嘴里,一声尖锐的呼哨,天上的小金立刻跟着发出了一声长鸣,急迫而凄厉。
本来正叼了根野草,翘脚躺在最后一辆车上的夏烈,立刻变了脸色,瞬间就窜了出去。
大禹也紧随着跃出了大马车,冲着孔喜几人喊了一声,“保护马车”然后就打马带着五湖四海狂奔而去。
幸儿也扔了手里的故事书要跳出去,却被妈妈一把拦了下来。
孔喜四人几鞭子抽下去,拉车的枣红马吃了痛,也飞快向前跑去。
转过一处弯路,绕过碍眼的树林,众人终于看见了前面的情形,辛巴大禹带着五湖四海几个,正被一群十几个同样骑马的强盗堵在路中间,而路边的密林里也偶有人影闪过,想来强盗们还有帮手藏在其中。
夏侯正抱肩一脸邪魅笑着站在路旁树下,好似看热闹一般悠闲自在,毫无上前帮忙的意思。
那伙强盗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黑衣大汉,身材魁梧,右侧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把他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孔,破坏殆尽,变得异常凶恶狰狞。
此时看见三辆马车前后驶来,他仰头哈哈大笑,“原本以为就这三个小虾米,能抢点酒钱就不错,没想到后面还跟了条大鱼,今日咱们兄弟可发财了。”
他旁边一个长了两撇小黑胡子的瘦小手下,附和说道,“还是老大慧眼如炬,看出这三个小崽子是有钱人家的小崽子,若不然咱们还真错过了这宗大财。老大,你看那马车,可跟普通的不一样,哪是穷人能坐得起的。”
长疤大汉被拍得心里舒服,原本他只是黑风山三当家,如果不是官府端了老窝时,他见机的快,带了二十几个兄弟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他们的小命恐怕早就没了,不过,现在他可是老大了,等做成今日这宗大财,以后找个好山头另立门户,比以前恐怕要强得多。
他越想越美,看着木艾一行人的眼神也越来越冷。辛巴大禹几个孩子因为见了自己人赶到,心里有了底,握着剑的右手也稳了许多。
孔喜示意闫立三人护着马车,然后打马上前抱拳说道,“各位英雄,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不知何故拦在路中,对我们少主出手相伤?”
那长疤大汉斜眼打量他一眼,说道,“不为什么,这山是大爷开的,这树是大爷种的,你们想从这过,就得给大爷我留下全部钱财。怎么样,拿钱买命吧?”
全部钱财?好大的口气,江湖绿林规矩,劫财不伤命,而且要取七留三,为的就是不结死仇,被劫之人因为没有逼到绝路,也就不会拼命反抗,过后也很少会来寻仇。但是,今日这些人既然要他们留下全部钱财就是明显不顾规矩了,恐怕他们就算真把银钱交出去,也会被灭口。原本他是打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门在外花钱买个平安的主意,但是看这情形是不能善了了。
他正想让两位少爷退回来的时候,马车门打开了,木艾和幸儿先后利落的跳了下来,母女两个今日一个穿了白裙,温婉优雅,一个穿了红裙娇俏可人,众强盗一见车队里居然还有如此漂亮的女子,顿时开始鼓噪起来,那干瘦的小黑胡瞪着色mimi的小眼睛,心里不知道在意yin着什么,连口水都流了出来。扭头嘿嘿干笑着讨好说道,“老大,这女子真是水灵,您享用完了,一定要赏给兄弟们尝尝啊。”
那长疤大汉也看得发呆,刚要回答,就觉身旁一阵冷风吹过,等他回过神时,身侧只剩了匹空马,而他的得力军师已经躺在马下了,脖子上一条刺眼的红线正慢慢扩大,最后猛然喷出鲜血来,惊得他立刻就想去摸自己的脖子。
幸儿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死死闭了眼睛躲在妈妈身后。大禹和辛巴脸色也有些不好,虽然他们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可是毕竟除了雨顺腿上中了那一箭见了些血,还没什么伤亡。现在一个人突然就在眼前血溅三尺而亡,简直是太震撼了,兄弟俩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又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孔喜几人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对着残肢碎肉都照样面不改色的吃喝,何况现在还只是杀了个侮辱夫人小姐的强盗,所以,都一脸漠然的没有半点反应。
木艾瞪了一眼树下的夏烈,回身安慰小女儿两句。
夏烈挑挑眉,照旧站在树下,从怀里掏出雪白的帕子擦干净短刀,随手翻了几个刀花,短刀就没了踪影。
那长疤老大此时也明白过来,这车队里有高手,可不是自己这些二流身手惹得起的,但是,他就这样被吓退了,不能给死去的兄弟报仇,以后他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再说,林子里还隐藏了十个兄弟,面前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毛孩子和女子,也不见得就打不过,想到这里,他大喊了一声,“兄弟们,给军师报仇,杀啊。”
后面那些手下早就红了眼睛,抽出长刀拨马就杀了过来,树林里也开始有一拨拨的箭雨射出来,大禹和辛巴几人本来就站在最前面,立刻就与强盗们杀在一处,如果论起剑法精妙,他们要胜对方不止十倍,但是,论起杀伤力、反应速度就差得远了,强盗们日日在刀口舔血,哪管什么招式不招式的,只要能杀人就行,每一刀都是又快又狠。
大禹的对手就是那长疤大汉,每一次与他刀剑相碰,手腕都被震得一阵发麻,但是,他只能咬紧了牙关坚持着,辛巴几人也是同样在苦苦支撑,一边要分心躲避箭只,还要应付对手的拼命打法,渐渐就落了下风。
孔喜四人身周围了七八个人,一时也赶不过去相助,于是情况就有些危急,辛巴一个没留神胳膊上就被划了道口子。
幸儿见哥哥们吃了亏也急得红了眼,带着身后的彩云追月就冲了上去,她们没有骑马,个子又矮小,专挑强盗们的马腿砍,一时间也让强盗们分了心,但是,强盗们的刀长,偶尔空出手来向下砍上几刀,也是十分凶险。
小安急得直跺脚,但是,又苦于不会武艺帮不上忙,就拉了夫人的袖子,喊道,“夫人,快救救少爷小姐们啊”
木艾面无表情的挥手隔开她,继续盯着场中及四周山林。前面真刀真剑拼命的是自己的孩子,当妈**哪有不心疼担心的道理,但是,以后的旅途还长,这样的事情不会只遇到一次,这次她出手相帮,那下次呢,她不在身边呢,孩子们要怎么办?就像母马总是狠心不能帮着初生小马站立一样,有些风雨是孩子们必须要经历的。何况他们一府握在手里的东西众多,暂时因为诸多原因没有人敢动手,但是,难保将来一直这样平安无事,孩子们多些自保经验总是好的。也顺带戳戳他们的傲气,生死相搏的一刻,才见真功夫,平日里那些练得极漂亮的剑花可是伤不了人的。
第三百零五章 抢功
第三百零五章抢功
有了幸儿三人的相助,特别是追月的狠辣凶悍,几个孩子稍微挽回了一些败势,但是,她们毕竟还是年纪小,体力有限,只坚持了不过盏茶功夫,就在强盗们更加狠辣的拼杀中,抵挡动作慢了起来。而大禹几个也到了强弩之末,几次都是极惊险才避开了致命杀招。
木艾深吸了口气,闭眼集中心神,十几只绣花针悄无声息的射进了树林中那些强盗的死穴,于是,场中立刻就没了箭只的威胁,众人顿时轻松许多。
夏烈碧眸一转,嘴角轻弯,飞身进了斗场,几个起落,围着幸儿和辛巴厮杀的几个强盗就倒了下去,孔喜等人随即也结果了各自的对手。此时强盗那方,就只剩下了长疤大汉等五六个人,他们见势头不好,调转马头就想跑,被木艾一人一针射进麻穴从马上跌了下来。
危机解除,大禹脸色惨白着脸,摇摇晃晃走到弟弟妹妹身前,抬起因为用力过猛有些发抖的手臂,把他们上下都摸了摸,确定没有大伤才拉了他们踉踉跄跄迈过倒地哀号的强盗,回到马车旁边,眼里满是茫然惊恐的看着妈妈。
木艾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没受大伤就好,大禹带人善后,辛巴和幸儿去包扎伤口,换套衣服。”
小安、惜缘等人早就等在一边,立刻上前扶了两个小主子,连同同样挂彩的雨顺和四海一起安顿在马车里,忙成一团。
大禹则带着没有受伤的几个几个小厮去帮孔喜等人打扫战场,死去的强盗抬到一起,碰到受伤的就简单撕了他们的衣衫草草包扎一下,而长疤大汉几人就被捆成了粽子。丰收和五湖深恨他们伤了小主子,一边捆绑一边又重重踢了几脚,五湖问道,“大少爷,是不是该报官?前面三十里就是春来城丘林县,那里有府兵驻守。”
大禹皱眉想了想,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回身看看两步外的孔喜,孔喜哈哈一笑,“大少爷不必为难,这些人出手如此凶悍狠辣,平日里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无辜行商百姓。报官也是难逃一死。”
大禹点点头,从身上摸出两只五两的银锞子递给四海,“这事涉及到十几条人命,还是报官为好,免得以后有事说不清。四海骑马跑一趟吧。”
孔喜赞赏的点头,毕竟他们不是江湖人,如果私下就把人都杀了埋了,到时候如果有人抓了这事当把柄,尸首已经腐烂了,又没有旁人作证,自家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不如就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让官府出面,自家才不能落什么麻烦。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后,就有一队几十人的府兵骑着马赶了过来,当先一位二十岁的年轻队长见到场中的箭只和血迹,还有路边堆叠在一起的几具尸体,脸色变了变。
孔喜等人正坐在几步外拿点心当午饭,见到这些兵卒的脸色眼里闪过一抹轻蔑,心里嘀咕着明显就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才这点血迹就吓得变了脸色。
那队长不敢托大,带头下了马,犹豫了一下,上前对着孔喜几人说道,“可是你们报案,受到强盗劫杀?”
孔喜笑着起身行礼,指了树下绑着的长疤脸等人说道,“是,官爷,就是那些人拦在山口,要我们留下所有钱财,还对我们夫人出言不恭,最后被我们全数留下了。”
那队长立刻带了人上前,翻过长疤脸只看了一眼,就从怀里掏出一张头像来,稍稍一对比,眼里就见了喜色,低低惊呼一声,“居然是刀疤王”
他身后的兵卒一听这话都见了笑脸,前些时日,青城府剿灭了黑风山的一伙盘踞多年的强盗,唯独这号称刀疤王的三当家跑掉了,上面刚发了绘影图形下来,要各府衙抓捕这些漏网之鱼,而且还悬赏了一百两的赏银,势必要抓到这些威胁行商的恶贼。
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他们遇到了,想到这件大功能给自己等人带来的好处,所有兵卒都积极了起来。不过,如果这些强盗是自己小队亲手杀死的,这功劳恐怕就更大了。
那些兵卒里两个明显年纪要大一些的兵油子互相对视一眼,就上前在年轻队长耳边嘀咕了几句,年轻队长眉毛微皱,但是却也点了头。
再回身看像孔喜等人时,就沉声打起了官腔,“你们是哪里人士,怎么会招惹上这些强盗?”
孔喜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又怎会不知道他们的小把戏,无非是想抢功而已。于是,笑道,“回官爷的话,小的主家久居花王城李家村,此次南下是去花都探亲。走到这里无故被劫。”
那队长一听李家村三字,就以为是哪个乡下财主之家,完全放了心,冷冷一笑,斜眼看了看那些尸体,“就算你们无故被劫,杀死这么多人也是犯了百花律,你们都跟我去府衙大牢住上几日吧,什么时候把这些人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如果确实是强盗,你们才能再离开。如果他们不是强盗…哼”
大禹和胳膊上包了纱布的辛巴刚好走过来,听这队长如此说,小孩子脾气就上来了,辛巴立刻怒道,“我们如果不是会些自保功夫,刚才就都被这些强盗杀了,你们居然还要把我们关进牢里,我们铺子每年缴几百两的税,就养了你们这群混蛋”
大禹也有些脸色不好,有些后悔刚才派人报官,如果把人都杀了找个偏僻之处掩埋就没有这些麻烦了。
那队长被辛巴骂得脸色更黑,他身后的两个兵油子,出声喝骂道,“闭嘴,乡野刁民,就凭你无辜辱骂官差,就能把你扔进大牢里饿死。”
大禹见他们虽然语气强横,却没有动手的意思,而且时不时扫向刀疤脸等人的目光里满是贪婪,心里突然一动,拦住想要上前挥拳头的辛巴,淡淡说道,“几位官爷,我们一路南下探亲,时日赶得很急,恐怕不能随官爷们回府衙分说了,不知官爷们可能通融一二。”
那队长眼里喜色一闪,脸色也好了起来,装模作样沉吟片刻,好似十分为难说道,“既然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变通一下。强盗毕竟也是人,你们杀多了,就有滥杀的嫌疑,但是放到我们身上…就没什么妨碍了。”
大禹立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他知道妈妈一定能听到这些对话,既然没有出声,就是让他全权做主了,于是,沉声说道,“今日行至此处,突遇强盗杀人劫财,多谢众位官爷及时赶到,出手相助,杀敌十八,生擒五人,当真是大功一件,实在可喜可贺。”
那队长脸上的笑就掩不住了,“不错,这位小公子是个明白人,既然强盗已经剿灭,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就带着手下兵卒开始把死尸和俘虏都绑在马背上,而且也没忘都把自己的衣衫割上几道口子,抹上一些血迹。片刻之后,一群‘剿匪英雄’就凯旋而归了。
孔喜几人见怪不怪的嗤笑几声,就各自回到了马车旁。辛巴呆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气得红了眼睛,扭头冲着哥哥喊道,“大哥,他们…”
大禹拍拍他的肩头,淡淡一笑,“二弟,别生气,出门在外,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他们说的也对,强盗也是人,那么多条人命,有人替我们背了也好。我们少了麻烦,他们得了名利,很公平的交换。”说完,就拉着他上了马车,幸儿刚才同样伤了手臂,此时上好药,正软软趴在妈妈怀里,看见哥哥们回来,小猫一般小声说道,“妈妈,咱们走吧,这里脏。”
木艾顺了顺她的头发,安慰道,“好,咱们这就走。孔队长,今日不急着赶路了,找个清静的好地方先扎营吧。”
“是,夫人。”孔喜应了一声,架着马车过了山隘口,又向前走了五六里,斜斜绕过一片树林,就是一片极平坦的草地。
木艾照旧搬出别墅和木屋,众人开始卸车扎营,几个孩子经过刚才一事都没了昨日的兴奋劲,有些蔫蔫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木艾换了衣裙,去木屋里看望受伤的雨顺和五湖,见两人都不是什么大伤,已经上好了药,养上几日就能走动,也放了心,叮嘱几句,拦了他们不让磕头,就回了大厅。
小安上前请示晚饭要吃些什么菜色,木艾想起自己那些吃素的日子,就吩咐给几个孩子熬点白粥,配两个清淡小菜。其余人的饭食正常。
小安带着几个丫头就进厨房忙碌了,惜缘看着追月握着菜刀的右手直抖,就让她去歇息,她却倔强的不肯回去。惜福忍不住心有余悸的说道,“今日真是太惊险了,我躲在马车里都吓个半死。不过,夫人和夏师傅如果早点出手,二少爷和小姐也许就不会受伤了。”
小安瞪了她一眼,说道,“当时,夫人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又怎会不担心小主子们的安危。但是,夫人既然晚出手,自然就有晚出手的道理。”
追月铛铛剁着手下的肉末,狠狠说道,“还是我们的武艺没学好,若不然小姐也不会受伤。”
小安连忙安慰她,“你起码还能上前帮忙,我们只有躲在马车里着急的份儿。”
追月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发狠剁着,小安无奈摇摇头。
第三百零六章拣点疏漏
第三百零六章拣点疏漏
晚上几个孩子都只喝了半碗白粥,就聚在客厅里,或倚或靠围在妈妈周围,不肯去睡。
木艾知道他们心里不舒坦,就慢慢拍着他们的背,笑道,“你们几个,以前在家时,不是常喊着要行侠仗义,扬名天下。怎么?不过几个小毛贼就把你们吓住了?”
辛巴在妈妈怀里拱了拱,把脑袋藏在妈妈手臂下,委屈说道,“才不是呢,是…”
淘小子说到一半就住了嘴,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心里的复杂滋味。
木艾伸手顺了顺小儿子微微凌乱的头发,又看了看旁边的小女儿和大儿子,又说道,“那是什么?是突然发现自己武艺没有想象中那般天下无敌而懊恼,还是因为差点丢了小命心有余悸?你们啊,以前就是坐在井里的小青蛙,家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疼着宠着你们,就是你们的贴身小厮婢女也都让着你们,结果你们武艺略有小成,就尾巴翘了起来,自觉天下无敌了。岂不知,天下之大,奇人奇事众多,怎是你们一个小孩子能想象得了的。所谓学无止境,以后要放正心态,戒骄戒躁,加倍勤练武艺才行。”
几个孩子微带愧疚的低下头,这一月他们借口准备出游之事,加上两位师傅夸赞,确实有些添了傲气,自认武艺已经足够自保,所以,对练武一事都有些敷衍懈怠。
红松打制的茶几上摆了两只碧绿的荷叶盘,盘里装了几样水果,木艾伸手拿了几只荔枝,细细剥了外壳,喂给手臂受了伤的小儿子小女儿,笑道,“既然你们认识到了错位,妈妈就不多说了。咱们讨论一下,今日之事的几点疏忽之处。首先,辛巴以后做事要更细心一些,不做也就罢了,只要做就一定要尽善尽美。既然你穿了布衣,想要扮作个普通人家子弟的模样,就要配上普通长剑,你那把七星剑实在太招摇了,任谁见了都会动了贪念。在你没有强大的自保能力之前,就不要随便拿出来显摆,给自己引来祸端,懂吗?”
辛巴连忙用力点头,小脸儿微微有些发红,那把七星剑是去年花都肖府送来的年礼,他很是喜爱上面镶嵌的一排七颗红宝石,就磨着妈妈把剑要了过来。原本出门前,大禹劝过他改用普通长剑,可是,他却不以为然,没想到因此惹了麻烦。
“还有,大禹赶过去时看见场中有箭支,应该及时派人送信回来,那时强盗还没看到我们全部的人手,如果事先派人去把林中埋伏的箭手收拾了,后来你们就不会手忙脚乱,应付的那般吃力。另外,那些强盗已经表明了要劫财杀人,夏师傅也已经杀了他们一人,事情再没有和解转圜的余地,不是咱们被杀死,就是他们被我们擒获。你们不趁着那些人愣神的时候,把怀里揣着的那些**、辣椒面之类的扔过去一把,先放倒几个对手,难道,还打算继续留着捉弄大白一家啊?”
幸儿抱着妈**胳膊,眨眨大眼睛,小声反驳道,“徐师傅说,君子要正大光明,不可用些宵小的阴险手段。”
木艾被女儿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伸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心里埋怨孙昊,怎么就给几个孩子找了这么个食古不化的正义大侠来,把好好的机灵孩子,硬是灌输了满脑子的狗屁正义,半点不知道变通。
“你个笨丫头,正大光明也要分人分事的,如果你与人约定比试武艺,当然要凭借自己的身手功夫,半点不能耍赖藏奸,赢了不可骄傲,输了则是你技不如人,以后勤练功夫,再去赢回来就好。可是今日之事,对方是要杀你们的人,又都在刀头舔血多年,心狠手辣,人数更是你们的三倍。而你们几个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毛孩子。怎么比都是处于劣势,你们居然还想跟人家讲正大光明,你们是不想要小命了?”
木艾越说越气,伸手挨个孩子又敲了一个爆栗,恨恨说道,“跟你的生死仇敌讲正大光明,你们的脑袋是木头做的不成?正义重要还是小命重要?如果你们人都死了,留下个好名声有什么用?都给我记住了,以后行走江湖,只要不违背良心道义,为了保命,可以不择手段”
几个孩子见妈妈是真生气了,连忙猛点小脑袋,木艾这才稍微消了点气。大禹伸手倒了杯温茶水双手捧给妈妈,郑重说道,“妈妈别生气,夏师傅出手太快,我和二弟一时吓住了,没反应过来,下次一定会把握好时机。”
木艾接了茶水,轻轻啜了一口,抬眼看看三个还是太过单纯的孩子,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夏烈那个狐狸一样的人,多教导孩子们一些江湖诡诈之术,不管是行走江湖,还是征战商场,亦或是大宅门的后院争斗,心思太过单纯的人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她的孩子宁可奸诈似狐,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
“你们几个如果还不想睡,就一起说说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要怎么办,毕竟我和夏师傅不可能永远在你们身边跟着,终有要你们独自面对危险的时候。我去外面走走。”
说完,留下几个孩子在客厅里就走了出去,几个孩子起身送了妈妈,就喊了各自的贴身小厮丫头,把今日的战友都聚到了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他们原本因为第一次与人刀剑相争,又惨烈到见了血,都有些后怕,没想到被妈妈几句话就把心思都转到弥补错误上,也就忘记了刚才的些微恐慌。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大人越是安慰,才越加深了孩子的恐惧,反过来,如果当做很平常的事情,孩子也就自然而然的不那么在意了。
木艾肚子一人开门下了木梯,倚在栅栏上看看无星无月的夜空,仔细嗅嗅空气里好似微微带了些水汽,猜想晚上会有场春雨,正要吩咐人遮盖马车,就见闫立陆云两人已经抱着油毡走了过去。
于是微笑问不远处值守的孔喜,“孔对长,可看见夏师傅了?”
孔喜嘴角似乎带了点苦笑尴尬,最后还是伸手指了指别墅的房顶。
木艾挑挑眉,走出几步,抬眼看去,果然,二层阁楼旁边的屋脊上斜倚一个人影儿,于是轻提身形,也上了屋顶,寻了个三尺远的地方坐下。
夏烈抬手灌了一大口酒,嘴角溢出的酒汁儿像断了线的珍珠打湿了大红的衣襟,印出清晰的锁骨,在夜晚的沉寂里,闪着白皙的光泽。他望着这个第一次主动寻他的女子,心里极其微妙的狂跳了起来,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里面翡翠般的眸色晶亮。
“怎么?仙夫人想找在下喝一杯?”
木艾淡淡撇了一眼他手里的酒坛,微微一笑,“夏师傅客气了,下次再想豪饮还是换成普通酒水吧,这三十年的竹叶青如此喝有些糟蹋了。”
夏烈微微侧过头,挑眉一笑,耸耸肩,“抱歉,夏某浪费夫人的好酒了。”
木艾没有回答,从空间里拿了只最大号的高脚玻璃杯,然后又把埋在水潭边的葡萄酒挖了一坛出来,倒了半杯进去。轻轻摇晃间,立刻一股香甜清冽的醇厚酒香就飘散了开来,木艾低头嗅了嗅,小小含了一口,最后满意的咽了下去,果然,埋在灵泉边就沾了灵气,比起那些埋在桃树下的要更胜一筹,以后说不得要把水潭边的果树再挪动几棵,单留块地方出来埋酒。如此算来,水潭边倒是有些挤了。如果把稻田挪几亩改成果园,这样倒是会宽敞许多,只不过空间是能随身携带的,必要时是可以救命,所以,能不动还是不动的好。反正她酿酒也不是预备开酒铺,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年礼节礼里添上几坛给各家亲朋尝尝,就算再有多的,送几坛到各城的铺子里,偶尔准备个抽奖活动,送坛给顾客,肯定也是件更添人气的好事。
她这里一边啜着极品葡萄酒,一边沉浸在空间里巡游,却忘了身旁还有人在。
夏烈眼角瞟着那只透明东西里的血红酒液,嗅着空气里的甘冽酒香,再喝自己坛子里的就觉得淡而无味。
于是忍不住清咳一声,看着木艾微带疑惑的扭头看过来,平日里邪魅轻佻的脸孔上难得的红了一红,低声道,“仙夫人,你那酒能否赏夏某一杯尝尝?”
木艾愣了一下,她不是个吝啬之人,虽然有些不喜夏烈,但是,也不会舍不得一杯酒,刚才实在是一时思虑事情,忘记了礼让。于是,从空间里又挑了个玻璃杯出来,倒了七分满的葡萄酒递了过去。
夏烈道了谢,学着她刚刚的样子,摇摇,嗅嗅,小尝一口,立刻就爱上了这样的味道,心里苦笑,以后恐怕那普通酒水再难入口了。倒是要琢磨个办法,以后每月讨上几坛来喝。于是开口赞道,“清香甘醇,难得的是还带着微微的凉意,喝下去,满身透着轻灵,可谓酒中极品。”
木艾听他好似对酒十分有研究,难得遇到专业人士,索性把空间里埋着的几种果酒都挖了一坛出来,分别让他品尝。夏烈是越喝越兴奋,直嚷着要木艾开个酒铺,保准扬名天下。
第三百零七章 多虑?
第三百零七章多虑?
木艾在他惋惜留恋的目光里把酒又收回空间,淡淡笑道,“几个孩子常年在我身边,没有多少接触世事的机会,心思难免过于单纯,夏师傅可有什么好办法?”
夏烈眸色微闪,斜身倚在烟囱上,好似突然很好奇手里的杯子一般,伸手轻弹,倾听着清脆的叮叮声,间或小小抿上一口里面的酒液,却没有接木艾的话头。
木艾也不急,同样沉默着欣赏着夜色下沉寂的山林,偶尔伸出纤长的玉手接些不知何时落下的毛毛细雨,等雨落得大了,就撑起灵气罩,继续喝酒赏雨,比夏烈还要悠闲自在三分。
最后到底还是夏烈绷不住了,总是轻翘的嘴角也塌了下来,苦笑道,“孩子们的事我包了,不过,每月要给我五坛这葡萄酒。”
木艾仿若没听见一般,也不理会他,伸出手指轻轻点着眼前如气泡般的灵气罩。
夏烈无奈苦笑,“两坛,不能再少了。”
“成交。”木艾微挑眉梢,举杯和他的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蓦然抿唇一笑,眸间闪过一抹得意与俏皮。然后一口喝干杯中酒,挥手收了酒坛和酒杯,飘身跳下房顶,径直回了屋子。
夏烈捏着手里的酒杯,眼前满是那张笑颜,如春花初绽,夏荷羞开,那一瞬间好似映得这黑沉的雨夜都明亮许多。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真心的笑颜,不似以往那样轻轻浅浅,看似亲近温和,实际却远在天边。三年来,他夜夜听着她那些奇怪的歌,心里原本还存了的那点心思,慢慢就淡了下去,却越发对那个能让她心伤的男子好奇起来。究竟是个怎样的男子,能让这样美好神奇的女子心伤至此,执着至此。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他嫉妒了。
抬头凝望,春雨渐渐厚重的夜空,没了那女子的奇怪手段,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在他的大红衣衫上,慢慢浸润进去,湿透了脊背,那份凉意让他猛的打了个寒噤…
木艾回到房间,换了软软的棉布拖鞋,泡了个热水澡,接过小安手里的棉布巾擦干头发,问道,“少爷小姐们睡了?”
小安一边打开妆台上的紫檀木盒,拿出象牙梳给夫人顺着头发,一边答道,“少爷们的房里先前还有灯光,刚刚已经熄了,应该是都睡了。下午小姐的脸色可不好,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做恶梦。”
木艾轻叹一声,微微拧了眉头,“本来是想带他们出来开阔一下眼界,没想到才出家门就遇了强盗,可谓出师不利。大禹还罢了,辛巴和幸儿才十岁,今日让他们沾了血腥,恐怕以后会在心里落下病根儿。”
小安笑道,“夫人也是有些心急了,今日确实有些太过凶险了。”
“家里现在虽然还平静,但是,怀璧其罪,谁知以后会有什么事情,他们早些明白世事险恶,也有好处。如果他们肯和我安心住在神山上一辈子,就不必顾忌这么多了。”
“听冬至姐姐说那里有花有果,一年四季如春,是天下难得的好地方。我也想上去看看,但是真让我住一辈子肯定会嫌闷,城里多热闹啊。”小安吐吐舌头,说了实话。
木艾打趣道,“你不是舍不得热闹,是舍不得明月。”
小安立刻红了脸,捏着衣角撅嘴说道,“夫人,就会羞我,我才没有…”
“哦,那是我猜错了?原本还想着,过两年把明月调回花王城来,既然你没那心思,就就算了吧。”
“呀,夫人,我没有…”小安和明月分开有一年了,正是情浓思念的时候,听夫人这么说,也顾不得害羞,抬头刚要辩驳,就见夫人满脸笑意,才知道又上了当,羞窘得直跺脚。
木艾轻叹一声,“你这丫头,嫁人有什么可害羞的。你今年也十四了,再过两年,咱们转一圈儿回来,就该出嫁了。惜缘四个里面,你挑个稳重的多教些,到时候好接你的差事。”
“是,夫人。”小安躬身应下了。
木艾低头瞟两眼妆盒里那几只极精致的玉簪和硕大的黑珍珠手串,挑了挑眉,“花都那边送来的东西,一年比一年贵重,有些实在超出了侯府的规格,我总觉有些不对劲。就拿那把七星剑来说,天下独一无二的好剑,怎么就送到了我们府上来了?”
“夫人多虑了,肖舅老爷给咱们府上送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哪有普通的啊。听说,诚少爷是跟着师傅学鞭的,恐怕是这剑用不上,就送了来给少爷耍呢。”
“但愿是这样,一会儿就睡了,不用挽发了,直接用丝带系了吧。”木艾抬手在妆台的抽屉里选了条藕荷色的丝带递给小安,心里却还是有些疑惑。
也许第一年肖恒为了给自己赔罪,多送些金贵东西也算正常,可是以后几年越送越多,甚至有一些都是该进贡到宫里的稀罕物事,这就绝对有些不对劲儿了。不过,肖恒那么精明的人,也不可能借着内廷采办司的职务贪了贡品给她送来。最后怎么也猜不出原因,索性也就不理会了,一切等到花都当面问问也就明白了。
等系好了头发,披了件衣衫,木艾起身走到二楼尽头的两个屋子,摸了摸三个孩子的额头,都没有发热,睡得也算安稳,她这才放了心,留了小安在幸儿屋里上夜,然后也回房睡了…
第二日傍晚申时末,春来城北门口,木十八一边与值守城门的小队长闲聊着,一边时不时焦急的抻头向城门外张望。
李德呲着一口大黄板牙,拍了拍木十八的肩膀,玩笑道,“木掌柜,你都候了半下午了,又是这般心急模样,到底等的是什么人啊?不会是你哪个小相好吧?”
木十八听他调笑,连忙变了脸色,挥手打断他的话,“李队长,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说完,看看旁边因为天时近晚而冷清下来的城门,小声说道,“我正在等我们主子。”
“你们主子,啊,可是仙夫人?”李德惊喜问道。
木十八点点头,“正是,我们主子带着小主子,今日要到咱们这儿散心游玩。”
李德立刻轻轻扇了自己两个嘴巴,然后搓了搓手,说道,“哎呀,我这臭嘴,怎么就什么话都往外冒。一会儿见了仙夫人可要上前磕头,我老娘在家里可立了牌位,日日给她老人家上香呢。要不是她开了百姓医馆,又舍了一只那般贵重的川麻子,我老娘早瘫炕上了。”
木十八想起自家主子的花容月貌,怎么也跟老人家三个字扯不上关系啊,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我们主子怎么就成了老人家,这天底下可挑不出几个比我们主子更美的女子…”说道一半,他又觉不该随便和人谈论主子的容貌,连忙抿了抿嘴。
李德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城门外远远有四匹马跑了过来,当先两个少年,着宝蓝衣衫的年纪稍大,面貌俊朗,气度沉稳。着朱红衣衫的明显年纪小些,但是嘴角却好似常常带笑,眼珠儿灵活,透着一股子顽皮之气。后面两个马上人,青衣短靴,看打扮应该是随身小厮。
他连忙示意木十八去看,木十八立刻奔过去,帮忙接了宝蓝少年的缰绳,等少年下了马,就跪了下去磕头,说道,“大少爷,二少爷,小的木十八给两位少爷请安了。”
大禹伸手拉了起来,笑道,“十八掌柜,几月不见怎么这般客套,咱们府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清楚。”
十八掌柜眼里满是感激,“夫人仁善宽和,我们做下人的却不能不知本分。少爷们一路辛苦了。”说完抻头又向几人身后看去,问道,“夫人和小姐…”
大禹一笑,“小妹睡了,这段路颠簸,母亲吩咐赶慢些,倒劳十八掌柜久等了。”
木十八惶恐摆手,然后指了身旁的李德说道,“小的等上一年又有什么关系。这位是负责值守城门的李队长,平日里对咱们铺子多有照料,今日又陪小的等了这半晌。”
大禹转身拱手见礼,说道,“承蒙李队长照料了。”
李德连忙回礼,“大少爷可折煞小的了,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大禹看看不远处依墙站立的几个兵卒,笑道,“今日为了我们一家进城,累众位兄弟多候了,晚上十八掌柜在仙客楼摆桌儿酒席,代我陪兄弟们喝杯酒,解解乏。李队长和兄弟们可一定要到啊。”
李德推辞不受,连说不敢。木十八却笑道,“李队长就不要客套了,我早就想请兄弟们聚聚了,今日我们少爷发了话,那更是要去喝几杯了。”
李德其实心里也是极愿意的,那仙客楼可是城里最好的酒楼,出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自己一个值守城门的小队长,每月不过二两的钱粮,就是赶上白日值守,来往车队有些孝敬,还要分给手下兄弟一些,落到他手里的也就没有多少了。所以,虽然常听人家说起那酒楼的酒菜如何好,却是从未去过的。今日这大少爷话说的如此客套,让他那点虚荣心暴涨,于是半推半就就答应下来。
第三百零八章 初入春来
第三百零八章初入春来
几人又客套了两句,三辆马车终于赶到了,李德果然如先前所说,上前替老娘磕头。木艾隔着车窗听木十八讲了缘故,赞了李德两句孝子,又吩咐小安送了两盒点心给他,让他带回给老母亲尝尝,这才陆续进了城。
木十八赶着去安排主子食宿,匆匆喊了要李德他们先去仙客楼,他随后就到,然后急忙跟了上去伺候。
李德连忙应下,一直看着车队拐了弯才大吼一声,“兄弟们,快关了城门,今晚上咱们去仙客楼喝酒。”
那些兵卒立刻来了精神,围着李德问明白不是玩笑之后,就开始上蹿下跳关城门,下门闩,和接替的别队兵卒炫耀…
辛巴和大禹骑马跟在车后,辛巴远远听见李德的喊声,就问道,“大哥,为何要对这些兵卒这般客气?”
大禹微微一笑,“天时地利人和,不只是兴兵打仗看重这三样,我们做生意也同样如此。天时没有人可以把握的好,全在运气。至于地利,妈妈是一品诰命夫人,又常无偿把种子分出去,我们家也算有些地位名望,又借着肖舅舅多年来的人脉,在这春来城开了铺子,才没有人找麻烦,很快站稳了脚。但是毕竟我们还是外来人,不如本地商家有一份乡土情份。
所以,就要在人和这一方面多下功夫,这也是我们商铺和医馆同时开业的原因,多一分善名就少一分排斥。这些守城的兵卒或者府衙里的小吏,虽然没有多大权势,但是很多事情都要他们亲自经手,真得罪了他们,以后万一下个绊子,我们虽然不惧但处理起来也麻烦。不如就客套一些,施些小恩惠,以后就会方便许多。”
辛巴皱着眉头终于听哥哥说完,笑嘻嘻拱手说道,“大哥的生意经说的真好,小弟佩服,佩服。”
大禹看他一副痞赖模样,无奈说道,“你啊,聪慧有余,勤奋不足,就是太贪玩了。说起来,家里只有你跟着妈妈姓木,接管这些家业最是名正言顺,以后你多跟着我跑跑铺子,这些生意经自然就懂了。”
辛巴慌忙摆手,“不要,不要,大哥,我一听算盘响就头疼。妈妈都说,是为了不忘你们去世的父母才不给你们改姓的,可不是不把你们当家里人。以后你的儿子也要挑一个姓木的,这家产咱们三兄妹也要平分。所以,可不能把铺子都扔给我。大哥,能者多劳,你就统统管了吧。我和诚哥约好了将来要行侠仗义,开山立派的,哪有时间做生意。”说完,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打马跑到车前去了。
大禹心里一热,握紧了手里的缰绳,别人家为了家产,亲兄弟反目的比比皆是。自家三兄妹都不是妈妈亲生,却友爱非常,说出去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
木十八在春来城里置办的小院子位于城东,不大的两进小院,还带了个半亩的花园,很是精致幽静,乍一看上去倒和随园有些相似。木艾母子一进院子,见到干净的青石地面和墙边怒放的花草,就立刻喜欢上了这里,辛巴和幸儿笑嘻嘻照旧四处去探看,大禹则随了妈妈进大厅,厅里八仙桌,圈椅,矮榻,屏风都很是齐全。想来都是原来房主留下的,倒是方便了他们,只要搬来行礼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木十八领着守院子的一位赵姓老伯进来磕头,木艾简单问了两句,就赏了个二两银子的大赏封给老头儿,然后打发他下去领着惜福五湖等人去看厨房和柴房、马厩等地,显然木十八已经事先带人整理过了,厨房里米面油盐齐全,柴房里也堆满木绊子,马厩里甚至还有几筐青草。
众人都很是满意,于是,卸车的卸车,喂马的喂马,烧水的烧水,忙碌了起来。
木十八也上前给主子磕了头,然后简单说了说城中几家铺子的情况,知道夫人一路颠簸,也没有多耽搁,放下账册早早退了出去。
木艾从空间里拿了众人行李出来,彩云追月几个小丫头麻利的刚刚各处分好,幸儿和辛巴两个就笑嘻嘻的跑了回来,唧唧咋咋缠着妈妈,说着这房子与随园相比的优劣之处。
不一刻,小安就带着几个丫头摆了晚饭出来,简单的手擀面,配了香浓的肉酱,还有几样凉拌菜,母子几人中午都是拿点心水果垫的肚子,所以,都吃了一大碗之后,各自早早睡去。
第二日一早,几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长尾雀停在前院的一棵桂树上欢快叫着,好似在欢迎这一家人的到来一般。却也惹得众人不能赖在床上,不能多歇半刻。
几个孩子早早起了床,到后边的小花园里练了半个时辰的剑法,然后回来和妈妈吃了些蔬菜粥、葱油饼。木艾本来想带着几个孩子去铺子里看看,幸儿和辛巴两个却撒娇要带着各自的小厮丫鬟去城里逛逛。
木艾本有些担心,后来夏烈却摇着扇子倚在树下笑言,可以陪着他们一起去走走。
两个孩子大喜,夏烈不同于徐师傅严厉,只要他们完成了他布置的任务,有时还会带着他们玩耍,所以,很得几个孩子的喜欢。有他跟着去逛街,他们不会觉得拘束,又可以让妈妈放心。
果然,木艾痛快放了人,两个孩子生怕妈妈改了主意,火烧眉毛一般就跑出了家门。
木艾换了套男装,月白色的锦缎长衫上绣了几只苍劲的翠竹,同色腰带上配了一只鱼跃龙门的荷包和一块羊脂玉佩,看着就清爽利落。镂空银环束了满头青丝,黑眸朱唇,眉间一点灵光,更衬得整个人****倜傥,灵秀非常。
等她周身上下拾掇好了,站在也换了秋香色的锦缎长衫,眉目俊朗的大禹身旁,小安几个丫鬟忍不住赞道,“夫人和大少爷这么一打扮,倒像俊秀的兄弟俩。”
****好眠,木艾的心情也不错,于是少有玩笑道,“禹弟,天色不早,与为兄一起出门去吧。”惹得大禹刷的红了脸,屋里丫鬟都哈哈笑了起来。
母子俩说笑着出了门,也不坐车,只带了五湖四海小安三人,边走边看看街景。
小院的左邻右舍有几个坐在院门口做针线的老****,见他们母子二人走过,都扔了手里的针线筐,聚在一起指点说笑。隔壁院子被卖出去时,她们就猜测主家是什么人,没想到今日才见到人,居然是两个如此****俊秀的年轻兄弟,看衣着打扮,也是家境殷实的,那些家里还有女儿未嫁的,就忍不住动起了心思。
待木艾母子拐出了巷口,就一窝蜂的上前围着正洒扫门前的赵伯,探问起他主家的事情,当然最主要还是家底如何。赵伯早就得过十八掌柜的嘱咐,也背过家规,所以就装了耳聋,不管几个老婆子问什么,都大声喊一句,“你说什么?”不到片刻,就把人都气跑了,门前立刻清静起来了。
木艾母子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在邻里掀起了一起小风波,两人兴致勃勃打量着街边的屋舍。不知是不是临近石头堡的关系,花王城的建筑倾向于坚固耐用,大多用石头做主要用料。可是,春来城这里则更多的是用青砖,配上灰色的屋瓦,朱红的门柱,乌木的大门,很是古朴大气。偶尔从哪户半张的大门里看进去,雕梁画栋,又很是雅致精奇,内外结合在一起,当真是完美。
等转过民居区,就进了商街,大块青石铺就的两丈宽长街两侧,店铺林立,粮店、绸缎庄、绣庄、首饰楼、书店,简直应有尽有。母子也不急着去自家的铺子,见到感兴趣的店面就进去转转,甚至还在一家绸缎庄里买了三块极柔软的白狐皮子。
花王城虽然居于春来城之北,但是城池四周却没几座山峰,不像春来城这里,高山密林比比皆是,所以,好的动物皮毛也比较易寻。那绸缎庄老板本来是却不过情面,替朋友代卖的,想着马上就是夏季了,不会有人买,没想到居然碰到个大主顾,打算一次都买走,于是,他很欢喜的让了二十两银子的利,木艾也没啰嗦讲价,直接付了一百两银子,又赏了十几文钱要伙计帮忙送回自家院子,就带着大禹继续逛下去了。
结果,眼见着隔着五六间铺子就到了自家店面门前了,她居然又在一家杂货铺里发现了一样好东西。她抓起来细细辨认了好半晌,才确认了是野生山木耳。喜得她把满满一竹篓都买了下来,一共才不过花了五百文铜钱,心里暗道便宜的同时,又和老板商定,以后再有多少这东西,都送到食为天,价钱好商量。
那中年老板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心里犹豫要不要跟木艾打探一下这黑东西有何用,但是他转念一想,又害怕两人万一是认错了,买回去出了问题岂不是连累了自家店铺。于是,连连要木艾两人保证出事与他无干,听得木艾哭笑不得。
旁边一个小伙计却不管这些,捧了五百文铜钱,喜得直跳脚。
第三百零九章仙客楼里
第三百零九章仙客楼里
(那个,我是红酒的老公,早晨我家媳妇起来就说房子在转,一动就吐,送到诊所说是梅尼尔综合症,正在挂吊瓶,派我回来帮她更新,我也不熟悉,所以慢了,大家见谅。另外,这一个星期打针,她说要把两次改成一次更新,我也不清楚是多少字,总之很抱歉,等她病好了就恢复原样。)
他家后山本来长了许多椴木,前年一家大户砍了些去用,留下的根冠和一些不成材的,就被扔在了山上,几场大雨过后,就烂了许多。前些日子她和姐姐偶尔上山,发现那些腐烂处居然长了层层叠叠的这种黑东西,姐弟两个一时好奇,就采了些回家。
煮熟之后,喂了猪狗都没事,自己壮着胆子吃了点也没有怪味,就猜测是不是什么药材或者蘑菇。他想着老板读过书,见识广,就背来让老板给长长眼,没想到老板也说不认识。他正沮丧,就得了这么多铜钱,他恨不得一步迈回家去,多多找人采上几十筐,好多赚些银子。
他跟老板请了半日假,就脚不沾地的跑没影儿了。
木艾和大禹拎着竹篓进了食为天,木十八正领着两个青衣小伙计卖货,一早晨新点心出炉,香味能传出半条街去,当然也是客人最多的时候。木艾拦了他行礼,在店面里简单看了看,屋子很干净宽敞,木架子打磨的十分光滑,只漆了一边清漆,省得与点心的味道混淆了。靠近里面的还有两张圈椅和一张茶几,显然是备着招待哪位大客户的。
挑门帘进了后院,淡云正带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在厨房里忙碌,突然见到主子进来,她喜得连忙扔下了烤炉跪下磕头,又拉了两个小丫头也磕了头。木艾示意了一下,小安就把一个大赏封,两个小赏封递了上去。等三人道了谢,木艾就赶了她们去忙。
淡云如今已经升了内管事,出落得更加秀气稳重。来到春来城两年,很是想念家里,于是拉了小安去厨房里帮忙,手脚麻利的做点心,嘴里也不停问着家里众人近况。
木艾指挥五湖四海把竹篓里的黑木耳拣出来,放在院中的一张长木案上暴晒。大禹好奇问道,“妈妈,这是什么东西?真是药材吗?”
木艾哈哈一笑,“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叫黑木耳,在妈**家乡有很多人喜欢把它做成菜吃,吃了对身体很好,能把身体一些不好的东西排出去。妈妈也记不清了,但是绝对是好东西。等晒干了存放起来,冬天时拿出来用水一泡就变回这个样子了,然后炒菘菜或者凉拌很是美味。咱们既然遇到了,就先收一些,自家留些吃,剩下的就给你肖舅舅的酒楼送去,也多个招牌菜。”
大禹笑着点头,五湖四海看向自家主母的眼里也满是崇拜。夫人就是见识广博,如果不是碍于女子之身,恐怕做个丞相都绰绰有余。
母子两人在院子里又转了两圈儿,喝了杯茶。木十八掌柜忙过了劲,就连忙进来伺候。木艾仔细交代了木耳一事,然后也不留下吃午饭,就带着大禹几人又拐去了奇味居,那里的管事是去年刚刚进府的木六十八,虽然才十五岁,身材矮小,但是,天生眉眼带笑,很是喜兴,为人又善言伶俐,所以才不过进府一年,就被调出来做了管事。
因为早就接到消息主子要来查看,所以,他早早等在门口,接了木艾一行进去,带着几个伙计厨娘磕了头,接了赏封,又引着众人四处看过了,就亲自送了主子出门,回身继续笑嘻嘻招呼上门的客人。半点儿没有主子到来,就谄媚的跟前跟后伺候,完全和平日一般行事。
木艾母子站在不远处的路边等候了片刻,见到从铺子里出来的人,无论是丫鬟小厮还是华服公子,都面带着笑容,显然心情很愉悦,手上的东西也都是大包小包。
木艾微笑说道,“大禹,你看这六十八怎么样?”
大禹脸上难言欣赏之色,夸赞道,“妈妈,这管事真不错,性子圆融又讨喜,能让客人花了银子还这般欢喜,可不容易。”
木艾点头,“让他再磨练半年,然后调他去花都两年,说不定以后会是你的左膀右臂。”
“是,妈妈。”大禹心里本也是这般想的,听见妈妈这么说,脸上就带了笑。
因为天时近午,木艾也没有赶着出城去医馆,带着大禹想要去仙客楼吃顿饭垫垫肚子。问了两个路人,拐到了另一条街上。这条街上入眼都是二层小楼,敞门雕窗,酒旗招展,时不时有小伙计高声唱菜名的声音远远传来,整条街都飘着若有若无的饭菜香气。这样集中的酒家一条街,可于花王城中那般分散各处,大大不同。
大禹微带诧异的说道,“妈妈,这些酒楼都聚在一处,不会争抢生意吗?”
木艾微笑,“会啊,不过,如果谁想喝酒摆宴也第一个会想到这里。而且有竞争才会有发展,各个酒楼会卯足了劲头在酒菜上下功夫,想来除了仙客楼,其他酒楼的菜色味道应该要比花王城的酒楼好许多。”
大禹点头,随着妈妈走进去,时不时有小伙计在门口热情的喊上一句,“公子我们这里有全城最好吃的布袋鸡,进来品尝一二?”
木艾微笑摇头,继续前行,那些小伙计也不失望,笑嘻嘻的继续招呼客人。
越过**家酒楼,几人才来到仙客楼门前,比起别家,门脸儿要宽敞大气许多,黑底金字的招牌在阳光的照射下然然生辉,一个青衣管事正站在门边,见到木艾几人服色华贵,长相不熟,一看就是富贵之人,于是连忙堆了笑上前招呼。
“两位公子可是要用饭,快里面请。我们楼里有全春来城最好吃的饭菜,不是小的吹,整条街上的酒楼加起来,都不如我们这里的菜色齐全。”
木艾本来笑着随着他往里走,听了他的话就有些皱了眉头。同行相忌,互相较劲也是常事,但是,这管事明晃晃的就说所有酒楼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个,岂不是把所有同行都得罪光了。
木艾不动声色的拒绝了青衣管事开个楼上雅间的提议,只在大堂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叫五湖四海也坐了之后,随便点了几个简单但是做起来却很考验功夫的菜色,外加六碗米饭。然后就打量起四周的摆设,也没有赏钱的意思。五湖和四海都是知道自家主母脾气,别看是女子,但是出手比男子还要大方许多,给他们这些下人每年的赏钱极丰厚不说,只要出门,遇到伺候精心或者讨喜的小伙计之类,从来都会给些赏银,何况这里还是肖舅老爷的买卖,和自家历来来往密切。今日突然这般,看样子是这管事让她不喜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抬手给
青衣管事本来以为招揽了两个大主顾,没想到却是两个吝啬至极的,鱼虾之类的大菜一个没点,都是些青菜米饭,连赏钱都一文没有。他的谄媚笑意也冷了下来,随便抓了个小伙计伺候,就回柜台后喝茶了。
木艾不动声色的把茶水换成泉水然后小口抿着,等六样菜色上全了,就当先夹了一口果仁菠菜,大禹和五湖四海才跟着吃起来。
木艾挨个菜色都尝了一口,满意的微微点头,也许服务是差了些,但是,只要菜色味道好,就还不算大问题。刚要开口叫小伙计再添两个肉菜来,门口处却出现了争吵声,抬眼看去。
刚才那青衣管事正插了腰,一脸鄙夷的训斥两个书生,“滚,滚,愿意哪里吃就哪里吃去,我们仙客楼岂是你们这种穷鬼能吃得起的。”
那两个书生,一个着蓝,一个着灰,都是极普通的棉布料子,腰上除了一个荷包,也没有得其它玉饰,想来家里定是不宽裕的。此时正气得脸色铁青,手指着轻易管事颤抖,说不出什么话来。
木艾扭头看了看旁边几桌微微面露不喜的食客,重重放下手里的筷子,“这人是谁聘进来的,怎么这般无礼,大禹,去把两位先生请进来。”
大禹连忙放下碗筷,起身疾走到门口,伸手拦开青衣管事,对两位书生躬身行礼道,“二位先生有礼了,家兄生性喜交朋友,刚刚在里面偶见二位先生风采不同常人,就派我出来,邀请同饮几杯,二位先生如若不忙,可否赏个脸面?”
二位书生对视一眼,知道自己是遇到了解围之人,想到与个管事在街上吵架确实有些难堪,于是,那灰衣书回礼说道,“那我们兄弟就叨扰了。”
说着,扔下青衣管事,随着大禹进了大堂。青衣管事本想上前阻拦,却被大禹一眼瞪了回去,悻悻的骂了几句门前的小伙计,回后厨去了。
大禹引了两位书生与木艾相见,两位书生本以为解围之人会是个粗豪的汉子或者商人,没想到却是位俊秀倜傥的公子,连忙行礼道谢,木艾寒暄两句,就请了他们上座,五湖四海连忙站到避让到大禹身后。
木艾吩咐小伙计撤了残席,重新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上来,两个书生看见摆满了桌子的好菜色,微微有些发愣,然后又要起身行礼,被木艾拦住了,“二位先生不必客气,我们兄弟也是初来春来城,有幸与二位先生在此相识,同桌儿饮酒,皆是缘分。二位先生再客气就虚套了。”
第三百一十章 玉牌
第三百一十章玉牌
那灰衣书生想来平日也是个豪爽耿直的,听她这般说,眼神又极真诚平和,完全没有半点富贵之人的傲气,心里欢喜,于是当先端起酒杯说道,“那好,我们兄弟先敬公子一杯,谢两位公子解围之恩。”说完,和蓝衣书生一起同时喝干了杯中酒。
木艾微笑端起酒杯说道,“我兄弟年岁尚轻,不宜喝酒,所以,二位先生容我代他喝这杯。”说完连干了两杯,十年的竹叶青,入口甘冽,慢慢却变成了火团在肚腹中燃烧,木艾微微有些后悔刚才太过豪爽,立刻把自己这边的酒壶里换成了泉水,却无意让空间水潭里那些鱼虾过了把酒瘾。
就这样几杯酒水下肚,四人相熟起来,就攀谈了起来。灰衣书生是城外杜家庄人士,自从考了秀才之后,就一直在庄里教授蒙学,昨日拿了束脩,正巧今日有同窗上门拜访,一时欢喜,想起仙客楼人人皆赞菜色精美,所以就邀请了同窗一起来见识一番,没想到遇到了‘看门恶狗’。
木艾劝解了几句,又引着大禹与他们说些诗词歌赋,各地风土人情,没想到两人都是才学出众之辈,又少见的没有文人的迂腐之气。所以,四人一时相谈甚欢。
一顿饭直吃了大半个时辰,最后两位书生都有些醉意,五湖跑出去雇了辆马车,然后扶了他们上车离去。
大禹让小伙计撤了桌子,又要了壶好茶,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木艾的脸色,笑道,“妈妈,刚才也喝了不少酒,可是醉了?若不然明日再去医馆,咱们今日还是先回院子吧?”
木艾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放到桌边,然后唤来旁边的小伙计说道,“去把你们掌柜的找来。如若他问何人何事,就把这玉牌给他看。”
小伙计也是个机灵的,他刚才在旁边伺候许久,看出这两位公子明显是在替自家圆场面,如今又拿出信物找掌柜,恐怕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于是,连忙双手捧起玉牌,一溜烟儿的出门去找掌柜了。
肖财年过三旬,膝下只有两女,一直以没有儿子为憾事,幸得天神垂怜,上月妻子终于产下一名麟儿,喜得他恨不得日日抱在身边才好。酒楼里的伙计大厨都是得力的,一应规矩又是多年来不曾变过的,所以也不用他日日在那里坐镇,就纵着性子常赖在家里陪儿子。
这一日吃过午饭,正陪了妻儿坐在后花园里赏花晒太阳,突然听说小伙计来找,还有些不耐烦,亲自扶了妻儿回房,才去花厅见来人。小伙计早急得在地当中团团转了,一见掌柜进来,连忙上前见礼,然后把今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末了拿出那块玉牌,说道,“掌柜的,这就是那公子要给您看的玉牌,小的也没敢细瞧,就一路跑着送来了。”
肖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里有些忐忑,那吴二是自己的妻弟,上月妻子借着得子的喜气,求了自己把他弄进酒楼做管事,起先,他也不同意,后来转念想想,有个自己人在酒楼里盯着,有事来回禀一声,自己也能多陪陪妻儿,况且那吴二平日里说话办事也是伶俐的,应该也不会给自己惹什么麻烦,于是也就应了。
没想到,这小子当了几日管事,居然就翘起了尾巴,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挡在门外羞辱的,特别还是文人秀才,真把他们得罪了,执笔写篇什么褒贬之文,或者哪怕随口做首歪诗,仙客楼可要大大坏了名声。好在今日不知哪两位贵人在,替自家解了围,说不得一会儿要好好谢谢人家。
他心中思绪千翻百转,打定了主意,再看手里的玉牌,巴掌大小的羊脂玉雕刻而成,正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虎头,背面除了祥云纹边,只中间有一个大大的‘主’字。
肖财一时就觉这玉牌很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倒是旁边的小伙计跟着在边儿上仔细瞧了几眼,说道,“这虎头倒是跟十八掌柜腰上那块刻的一个模样。”
一句话惊得肖财差点没跪下去,双手牢牢捧了玉牌就开始哆嗦,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愚蠢,这一月在家里混赖的,居然脑子都生锈了不成,怎么就把木仙府的标记忘记了。
别说他隔几日就会和木十八见上一面,他那腰上的木牌可没少见,就是木仙府名下的铺子,每个牌匾上也都刻了这样一只虎头,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起来。
再看玉牌背后的‘主’字,他更心慌了,完了,这一定是仙夫人亲自到了。如果这几日他都在酒楼里,见到十八掌柜也能套出些消息,可惜,自己本就搓手不及,那该死的吴二居然又让犯了错让仙夫人抓到,自己要快快去请罪才行,否则自己这掌柜的位子就要不保啊。谁不知道,如果不是这位仙夫人,自家仙客楼怎么会有如今的风光,主子对这义妹又很是敬重她,她足可当得仙客楼一半的家。就算今日真撤了自己,主子也一定会说撤得好,而不会有半点儿埋怨。
肖财带着小伙计满身冷汗的一路小跑拐了一条街,回到了仙客楼,一进大堂见到一脸淡然平静喝茶的木艾,他就连忙上前磕头,惹得旁边的一些熟客好奇之下,下死眼的盯着木艾几人看。心里猜测这公子是谁,能让仙客楼掌柜磕头行大礼?
木艾不喜众人目光聚集,挑眉说道,“肖掌柜不必行大礼,还是找个清静处说话吧。”
肖财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此时看木艾脸色也知道有些弄巧成拙了,连忙起身,引着木艾一行人进了后院花厅,指挥小伙计上了好茶,双手捧着玉牌放在茶几上,才躬着身子,不安的说道,“小的不知仙夫人驾临,没有亲自伺候,还望夫人恕罪。”
木艾收了玉牌,却没有理他的话,细细打量了半晌花厅摆设,然后低头喝了一口上好的雪蕊新茶,慢悠悠说道,“今日之事,想来肖掌柜也已经知道了。按说我一个外人不好挑剔什么,但是,我却实在看不得义兄辛苦经营多年的产业出什么问题。”
肖财连忙重新跪倒,说道,“都是小的识人不清,才会有今日之事发生,还望夫人恕罪,小人以后一定引以为戒,绝对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木艾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问那管事是什么来头,也不问你为何不在楼中照管了,不过,两位书生那里,你还是要登门道歉才好。毕竟名声这东西,想要积累太难,想要推到却太过容易。”
肖财连忙应下,“小的一会儿就去备办礼品去上门道歉。”
“那就好,肖掌柜平日少在酒楼,想来也有许多要事需要料理,那我就不耽误了。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去找十八掌柜就好。”木艾自觉把这掌柜也敲打差不多了,就起身带着大禹等人从后门离了酒楼,一路回了自家暂居小院。
肖财直送到后门外,看着一行人走远,才擦着额头的汗回了院子,结果那吴二刚得了信儿赶过来,一脸笑嘻嘻的问道,“姐夫,今日怎么来了,姐姐和小外甥可好,你尽管放心陪他们,店里有我帮姐夫盯着呢。”
肖财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有你盯着个屁,老子的饭碗差点让你弄没了,赶紧给我收拾行礼滚蛋,以后再也别在登我家门。”
说完就张罗着买礼品赶去杜家庄道歉了,留下被打懵了的吴二,半晌没有回过味来…
木艾母子回到小院洗漱完毕,刚换了家常衣服,还没等说上两句闲话,看门的赵伯就来禀报,说是左右两家邻居端了点心上门来拜访,木艾听了就是一愣,心里疑惑这花王城的民风如此热情好客不成?自家才安顿了不过一日,邻居就来拜访了。
以前在花王城买了随园,也是住到第二年才和邻人有些交往,而且多半原因也是左邻是寡母幼子,右邻是对老夫妇,不惹口舌,又性情极淳朴,才偶尔走动一二,互相送些点心吃食之类。
没想到这春来城,居然比花王还要好客三分。本想亲自接待,又觉今日逛街疲累,有些懒于应付,索性就搬出万能拒绝法宝—****之身,不便相见,派了小安出去打发了来人,顺便探探这些邻人是否有什么深意。
结果不到两刻钟,小安满脸古怪笑意的走了进来,说道,“夫人今日可要赏我些好东西才成,您不知这两位邻人有多难打发,她们哪里是来拜访的,根本就来替自家女儿相女婿的。”
木艾想起早晨和大禹出门时,倒是有几个小院里有人伸头探望,于是也明白过来,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打趣道,“好啊,她们愿意把女儿送来也好,咱们府上正好缺人手。”
小安撅嘴不愿道,“夫人又说笑,她们愿送,咱们可不能要,咱们府里哪个不是能写会算,放到铺子里最差也能做个账房,可不能收几个一心攀结富贵的进来,那我们府里就有的热闹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医馆之行(一)
第三百一十一章医馆之行(一)
木艾点头,伸手从空间里拿了一盒金银首饰,笑道,“你这丫头以前性子多稳,怎么才过几年,嘴皮子就这般利落。拿去给自己挑件喜欢的吧,就当赏你应对邻人不易。”
小安连忙装了大喜模样,行礼道谢,惹得木艾又笑了半晌,扭头看见惜福几人面露羡慕之色,就说道,“你们几个也别羡慕了,最近出门在外也没少吃辛苦,都去挑一件换着戴戴吧。”
惜福几个立刻欢声一片,一时齐声行礼道谢,围在书桌边和小安一起挑首饰。
她们四人也都是有眼色,虽然嘴上唧唧喳喳说着这个成色好,那个样子别致,但是却都没有动手,直到小安选了只赤金喜鹊登梅簪,这才纷纷各拣了一只,或者绞丝银镯,或者耳坠儿,或者发钗,笑嘻嘻的揣在怀里,等着闲时再细细观瞧。
木艾收了盒子,吩咐几个笑嘻嘻的丫头拿了账册和算盘出来,然后连同大禹一起开始核对账册。
百花一共二十四城,现在她们府上的铺子已经开遍了十六城,食为天、奇味居、医馆外加仙果斋,除了医馆需要开销银子外,其余三家都是日进斗金,每月下来,进项银子实在是个大数。这两年随着各种水果和花生、芝麻等等作物的推广,点心方子也放出去不少,已经渐渐有一些老字号的点心铺子分走了一些生意,但是,大头却还是握在自家手里。
每月各城的大掌柜会通过威扬镖局,专门为自家运食材和货品的车队把账册和通存通兑的银票捎回花王城,年底大核算时,千里之内的掌柜也都会赶回花王述职,但是,太远的就没有办法了,毕竟不能让人家一年中半年都在路上度过。所以,派到远处的都是原来木艾身边极信得过的,比如夏至和木六在最远的白露城,清风和春晓在涯城,明月在丰城。他们都是最早跟在木艾身边的老人儿,忠诚而且经验丰富,有他们在,哪怕那些城池远在天边,也脱不出府里的控制。
几人忙碌了快一个时辰,夏烈才领着幸儿和辛巴回来,三人神色都笑眯眯的,手里还各提了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和吃食,显见这街也是逛得极欢喜。
木艾吩咐收了账本,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给夏烈分了一份过去后,一家人就热热闹闹吃了起来,春来城虽与花王城相隔仅仅二百多里,但是,毕竟是两个城池,对于近几年把花王城已经逛得熟烂的几个孩子来说,还是很新奇的,叽叽喳喳的跟妈妈献宝一样,挨样说起,木艾笑眯眯听着,间或回应几句,给他们夹夹菜。饭后就打发他们回去把一日的见闻都写下来,以便日后拿出来阅读回味。几个孩子都说好,趁机又撒娇要了几根铅笔,几个本子,然后兴高采烈的回房写日记了。
木艾歪在榻上,拿了本书,一边看一边消食,半个时辰后,天色黑透了,就换了黑色练功服,扎了朱砂色的宽腰带,用丝带把头发紧紧束在脑后,然后出门去了后花园,唤了今日值守的孔喜和丁三两人,开始每日的实战练习。
欧阳在时,她有人可以依靠,时不时偷懒耍滑,想着自己有神出鬼没的飞针,有轻功,什么时候也吃不了亏。可是欧阳走后,她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再也没有偷懒的心思,时时强迫自己去勤学苦练,强迫自己拼命锻炼心神,以备有一日危机来临之时,她可以保护自己和孩子。特别是上次强盗来袭之时的乱战,惊得一身冷汗之后,她突然发现,飞针太过依赖心神控制,一旦心神因为担忧受了影响不能准确发出,最后还是要靠近身交手。所以,她每晚都要空出一个时辰,唤了当值的护卫,学些实用招数,也顺便在交手中练习分神攻击。
好在她本身被灵力改造,内力不输六十年的武学高手,脑子也不笨,学起来很是迅速。最开始,她和孔喜交手,只拆挡出招就已经应付的手忙脚乱,现在同时和两人对打也游刃有余了,想来在不动飞针的情况下,只凭拳脚功夫,在江湖上也能算得上二流了。
对打了一个时辰,终于把那套无意拳融会贯通,练习的纯熟无比。所谓无意拳,是孔喜从军多年,在战场生死中总结出的一套拳法,听其名就知,没有任何多余含意,只为伤人,招数不带半分华丽花俏,都是直来直去。但是效果却极好,也深得木艾喜欢,她也一向觉得武功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打击敌人所用,漂亮与否当真是多余。
回屋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换了宽松的棉布长裙睡衣,就打发了小安去歇息,又盘膝坐在床上,慢慢静下心来开始把心神发散出去。渐渐的,她就像有无数个眼睛飞了出去一样,东西厢房里安睡的儿女,院里桂树上难得安静的长尾雀,隔壁微微昏黄的灯光,巷口豆腐铺子推磨的老汉,甚至两条街外身穿青布衣衫,手握长刀,巡视的城卫兵卒。心神再想往前进上一步,就有些感觉异常吃力,她于是也不再勉强,这已经比一月前多扩了十几米范围了,锻炼心神是一件天长日久的功夫,只要有进步就好,不论大小。
心神游弋间到了一户富贵人家的宽门廊下,一位老迈的打更人,正坐在台阶上歇脚。木艾心神微动,收了一盏灯笼,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在打更人抬头看去之时,又突然挂回灯笼,惊得他立刻跳了起来,猛得揉着有些昏花的眼睛,直直盯着灯笼好半晌,也没有发现异状,最后只得归结于自己刚才昏了头,于是拎了梆子,继续游走在大街小巷。
木艾微微一笑,收了所有心神回来,平躺在床上,暗暗自嘲,自己这收取物品的手段,可是个做贼的超级秒招,哪日没银子吃饭了,找个大户人家的金库,岂不是动动心神就有吃用不完的金山了。
脑子里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慢慢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起来,辛巴和幸儿照样在夏烈的陪伴下出门闲逛了,木艾则带着大禹出了西城门,去了医馆。
要说百姓医馆在春来城也开了两年多了,受百姓推崇的程度一点也不弱于花王总店。平日里修桥修路,舍药救人,就是城中的诸多同行医馆,也不得不伸出大拇指赞上一声,舍得
最开始他们听说这医馆不收诊金,药费也只要成本时,都是冷眼等着看笑话的,后来,只见人家每日一车车药材拉进去,再配给一个个穷苦的患病百姓拿回家,半点没有犹疑,甚至还听说为了急救一个老头儿用了一株百年珍贵药材,显见人家实力雄厚,而且对于药材来源一定极有办法。他们就有些坐不住了,纷纷上门拜访,一番言语试探,最终每家都送去千百两银子,半月后就给自家添了一样压堂宝,也终于服了气。
想着那医馆只舍药给穷人,富贵人家去了是照旧收银子,而且还会略高于城里,他们这些医馆也没有被分了生意,也就聪明的选择和气相交,不去做那出力不讨好之事了。
木艾和大禹今日都换了普通棉布长衫,又喜外面日头晴好,所以,几人都骑了马,一路在阴凉的树荫里穿行,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医馆门口,下马交给五湖四海栓好,就迈进了待客堂。一个眉眼清俊的十二三岁小厮跑过来,稍稍打量一下两人,笑道,“二位公子,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如果不是很急,就在此稍作等候片刻,前面还有十二位乡亲。”
大禹一时兴起,伸手在怀里掏出一只五两的银锞子塞给小厮说道,“我们兄弟还有事待办,不能就等,你给我们安排一下,马上就诊。”
木艾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看着,也不拦着大儿子少有的恶作剧。
那小厮明显一愣,然后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但是也没有开口拒绝,反倒伸手引了木艾两人坐到一侧木椅上,说道,“二位公子先请稍后,我去禀报一下潘大夫,看他老人家肯不肯通融。”说完就跑进了内堂。
大禹有些失望,眉心微拧,张口想和妈妈说什么,却见妈妈微笑摇头,只得忍了下去。
片刻之后,内堂屋门打开,先是出来了一位手里拎了药包的满脸皱纹的老伯,走动间微微可听见喉咙里呼噜之声,显见是气管等呼吸道不好。右侧座椅上连忙站起一位年轻后生,上前接了老伯,又向老伯身后的一位四十左右岁的男子行礼道谢,这才扶了老伯出门。
那中年男子,身着石青色的棉布长衫,颈下和袖口露出的白色中衣边角也很是干净,脸形瘦削,眉黑额阔,双目炯炯有神,想来不是练武之人就是深谐养生之道,与常人气韵明显不同。
此时在屋中四处一望,与众乡亲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看向木艾两人,微微一笑,抱拳施礼说道,“在下姓潘,现为这医馆的坐堂医。二位公子可是刚才多付了银钱给小厮,想要提前诊治。”
大禹上前答道,“正是。”
那潘大夫却没有看像他,反倒细细打量木艾几眼,然后说道,“公子,凡是有个先来后到,如若您二位不是急症,还是要等上片刻。”
大禹却眉梢一挑,装出一副纨绔之态说道,“不行,本公子今日一定要先看诊。你是收了银子办事,还是等我砸了你这医馆,你选一个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医馆之行(二)
第三百一十二章医馆之行(二)
潘大夫微微一笑,看向四周面上都带了焦急担忧之意的十几位乡亲说道,“众位乡亲,这位公子说话之时,喉中声音有异,而且情绪也极为暴躁,想来应该是患了火疾。如若乡亲们没有什么难忍急症,就先礼让一刻钟,让他们先进来看诊吧。至于,两位公子刚才预付的诊金,就派人买上两袋细面,蒸上几大锅白馒头,凡是今日来看诊的乡亲都带上几个回去,路上做干粮垫垫肚子,就当两位公子的谢礼,可好?”
旁边木椅上等候的十几人大多都是来复诊的,就是有第一次来看诊的,也不是疼痛难忍或者坚持一刻就有性命之危的。此时听说,人家公子的病很急迫,医馆又拿了诊金蒸馒头给他们做谢礼,怎么还会有不同意的。有那年轻后生就开口推辞道,“潘大夫客气了,我们都不急这一时半刻,不必什么谢礼,您安心先给这位公子看诊吧。”
旁边的老****也出言道,“是啊,潘大夫每日里都舍了多少药给大伙,再舍诊金,东家恐怕会怪罪。”
潘大夫停了这话,连忙低头冲着北方做了个揖,然后才正色说道,“乡亲们不可如此小觑主家,我们主母是天下最仁心仁德的女子,这医馆免诊金,本钱舍药,而且全百花还不只咱们春来一家,可见每月要消耗银钱无数,但是我们主母从未有过关门的打算,甚至连百年珍奇药材都舍了出来给大伙治病。我虽是男子,但是自问也做不到这样。所以,大伙若要记恩德,千万要记我们府上主母,我潘某只是拿工钱的郎中。”
那后生和老****听他说得严肃,连忙起身冲着北方行礼,其余乡亲也随后照做,说道,“仙夫人仁心仁德,潘大夫也是妙手回春的好大夫。”
潘大夫又客套两句,交代那小厮下去准备馒头,就请了木艾两人穿过中间的药堂,进了最里面的诊堂。
药堂里三面靠墙皆是直达屋顶的大木柜,柜中是一格格带拉手的抽屉,左上角贴着药名,两个十岁左右的药童正在麻利的称药分装。
诊堂里却只有一张漆成墨黑的杉木桌案,上面摆了一套茶具、文房四宝,桌子四周是几张同色的椅子,几步远外的地方还放了一张简单的木床,铺了两寸厚的棉褥和洁白的床单,显然是给病人检查身体所用。
木艾和大禹不等潘大夫礼让,就坐在了客位上,潘大夫挑挑眉,眼神早没有了刚才在外面之时的那种温和客套,冷声问道,“现在二位公子可以说说,为何到我们百姓医馆来捣乱了。”
木艾刚才听他说那些赞誉之言,还以为他是认出了自己母子,故意奉承。没想到,他却是真心相敬,反把他们当做来踢馆之人了,心下忍不住好笑,看看身旁明显有些演不下去的大儿子,起身拿了怀中的玉牌递了过去,见那潘大夫眼睛瞬间睁大,就笑道,“刚才是小儿一时混闹,倒让潘大夫担忧了。”
潘大夫连忙从桌案后走出来,掀起衣衫就跪了下来行大礼,木艾连忙去扶,医馆的小厮和管事都是自家签了死契的人手,但是,这大夫可都是聘任的,见到她们这雇主却是不必行跪礼的。
这潘大夫因为坐镇春来医馆,离花王城又近,所以,她也是听说过他来历的。
据说父辈都是宫中御医,因为后宫一些龌龊事被连累驱离,他父亲心中冤屈郁结,几年前去世了,留下他带着妻儿回到春来老家,却性情过于刚直,不为众多医馆所喜。
后来百姓医馆开业之时,被当时管事的木十七寻访到门上,以每月二十两纹银的聘金聘来坐馆,医术十分高明,而且碰到家里穷困,没有银钱补养病体的乡亲还会自掏腰包,惹得家中妻子时常吵闹。后来,木十七特意写信禀告她之后,就把他当自家府上之人相待,四季衣衫,年节封赏都少不了他一份。
但是,木艾却没有把这样的人物当成奴才的心思。今日见他一跪,还有些心疑,是不是平日里谁说了闲话,逼迫得他如此。
可是扶了他起来,简单问询两句,细细盯着他的眼眸半晌,里面只有敬佩感激,却没半点儿难堪,这才算放了心。
三人闲谈不过半刻钟,去年接替木十七就任掌柜的木三十七就赶了回来,上前就磕头,然后赔罪说带人进城进药材,没有恭迎主子。
木艾当然不会为这样的小事苛责,安慰两句,辞了潘大夫,又去后院看了看。
院子里处处都是竹匾,晒着一些怕潮的药材,厨房里细面素油青菜猪肉齐全,两个二十出头儿的小媳妇儿正在蒸馒头、摘菜,见到掌柜亲自引了人进来,都连忙低头行礼。木艾见她们腰上没有腰牌,知道不是自己家的人,于是点点头就出来了。
唤过木三十七赞道,医馆里诸事条理分明,都是大伙儿尽心尽力的结果。所以自家人手每人赏二两辛苦钱,外雇的赏一两,潘大夫和他都是五两。木三十七连忙一脸喜色的替众人谢了赏。
木艾母子辞别众人,出了大门,汇合等在外面树荫下的五湖四海,骑马回城。
大禹牵了缰绳,控制马匹靠近妈妈身边,说道,“妈妈,那潘大夫不爱银钱,当真是个好大夫。”
木艾一笑,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今日做事可是失了稳妥,这般试探自家倚重的大夫,一次还可说是玩心重,两次三次,就难免让人觉得受了猜疑,寒了人心。以后要三思后行。”
大禹脸色发红,连忙低头说道,“是,妈妈,孩儿受教了。”
“还有,以后再去各城铺子里查看,赏银一事由你开口赏下去。妈妈毕竟是女子,不好常年出面打理铺面,也就陪你把各城走上这一趟,以后你可是要独立打理,这样打赏下去,先笼络些人心,慢慢竖起威信,对你将来有好处。不过,你也不要太过计较,不要怕犯错,谁都是从失败中成长起来的,这些铺子就算都赔钱关门了,咱们家也饿不到,知道吗?”木艾微微仰头,看着头上顺着树叶投下的斑驳阳光,笑眯眯说道。
大禹没有想到,妈妈连这样的小事都为他打算好了,心里瞬间温暖的发烫,恨不得一瞬间就长大。
“妈妈,孩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傻小子,不要把事情想得那样严肃,那样沉重。要知道,赚钱是一种乐趣。此处不值钱的菘菜,拿到大酒楼,用些心思做成新菜色,得了食客们的称赞,就赚了大把的银子,难道不有趣吗?南方海边扔弃的贝壳,找人镶嵌成画或者小摆设儿,运到北方,转手就是多少番的银钱,妆点了无数人家的厅堂不说,银钱又能变成药材,救多少贫苦百姓与病痛之中,这多让人有成就感…”
大禹越听眼睛越亮,以前更多的是一份责任心在撑着,想要替妈妈分担家业,想要照料弟妹,并没有多想过做生意有多有趣,今日听妈妈这样一说,倒真觉赚银子是一件极有趣之事。连同他们身后的五湖和四海也听得津津有味…
在春来城里又歇了三日,一行人在一个微雨的早晨继续开始南下的行程,木十八在城门口看着主子一家渐行渐远,才转身回了铺子里。
牛毛细雨洋洋洒洒的下着,恍若大地母亲的双手,轻轻柔柔给路边的花草树木都洗了个清水澡,草木更绿了,花朵更娇艳了。
五湖四海几个小厮轮流赶着马车,只要伸手翻下棚顶的挡板,风吹日晒就都奈何不了他们,五湖有些沾沾自喜的甩了个鞭花儿,这个主意可是他想出来的。
孔喜和陆方穿着薄油毡缝制的风衣式宽大雨披骑在马上,连同x下的马身都能一通罩起,只留一只马头留在外面看路,喜得黄骠马极轻快的小跑起来,马蹄敲击在寂静的官道上,发出嗒嗒的节奏。
后面两辆马车里,丫鬟们在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嬉笑打闹,很是悠闲。闫立和陈云则各捧了碗热茶,给雨顺说些当年生死场上的惊险,看着他脸色或者惊恐或者敬佩,就越发高兴起来,忍不住感慨那时怎会想到,会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吃穿不愁不说,还能陪着主子周游天下,好好看看他们流血流汗护了多年的大好河山。
木艾依在车窗边,一边从身边小几上的白瓷盘里扎了苹果块吃,一边翻着手里的菜谱。
前几日那个小伙计又送了足足七八筐木耳来,趁着日头足,都晒得极干,她收到了空间里,又交代木十八继续高价收购。想来等他们一行走到了花都时,正好收购的总量也够自己一家平常偶尔吃上一盘,外加仙客楼当做新菜品推出了。她以前常吃的就是黑白菜,至于炝拌一类就很少接触,所以,少不得要把仅有的七八本菜谱都搬出来,学习融汇归纳几个适合的菜式。
第三百一十三章 故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故人
大禹坐在小几对面,拿了铅笔和橡皮,在本子上勾勾画画,一脸认真的在计算着。这两日在城里见到粮店里卖的稻米有些粗糙,而且也没有自家田里种出的香甜,当然他不知道,自家那田里因为妈妈时不时灌些空间泉水进去。
他走了几家酒楼,也和几个富贵人家的管事搭话闲聊过几句,然后敏锐的发现了这里的商机。
神山顶上四季如春,三十亩地可种两季,加上自家那十几亩,如果全种上稻子,一年的产量很是可观。开个卖稻米的铺子,专门把这样香甜的好米卖给富贵人家、酒楼,甚至也许还能卖到皇宫,毕竟肖恒现在就掌管着整个皇宫的内务采买,做主买进些好米给国主皇后皇子吃,还是很容易的。
他把这个想法跟妈妈说了,没想到妈妈很支持,还给铺子取了个极好听的名字,“稻香村”。但是剩下的那些,如何运营,选铺子,管理人手,投入成本核算等等就都交给他自己张罗了,所以,他这两日有了空闲,就都在忙这个新铺子。
辛巴膝盖上的小方盘里放了一块生牛肉和几十个荔枝,他一边用小刀子切牛肉,一边喂给蹲在他身边的小金,和所有飞鸟一样,小金对这样能够打湿它金贵羽毛的细雨,很是厌恶,所以,少有的从天空上落了下来,把高大的身体挤进车里,享受着小主子的服侍,坚硬的鸟喙优雅的啄食着美味新鲜的牛肉,时不时褐黄色的眼珠儿还会示意辛巴来只荔枝。
小安和幸儿在旁边看着他们一人一雕如此默契,都心痒极了,但是看看小金尖利发光,如同匕首般的鸟喙,再看看自己细嫩的小手,又打消了帮忙喂食的想法。
幸儿转过身,蹭到妈妈身边撒娇,闹着要抱小白玩儿。木艾无奈,只得趁着大白夫妻小憩的时候,把人家女儿偷出来哄自己女儿。本来还担心他们夫妻发现后会发怒,没想到这两夫妻反倒欢快的享受起了难得的二人世界,做起了少儿禁止的事。
木艾哭笑不得的从空间里收回了心神,告诉小女儿,“小白今日能和你多玩几个时辰,大白夫妻正在打架。”
幸儿是不知道大白夫妻为什么打架,她也不关心这些,听说可以多抱小白玩一会儿,笑得欢畅极了。连忙拉着小安一起商量,要给毛茸茸的小白做四只小鞋子,否则下车沾到泥水该不漂亮了。
木艾想起现代那些穿着衣服、鞋子,被时髦女人如同孩子一样抱在怀里的宠狗,猛地打了个哆嗦,看着欢快的在车里到处跑跳,还完全不知道厄运就要来临的小白,眼里充满了同情。
大白夫妻历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白也充分遗传了父母的这一特色。众人到了白城,巡视完铺子,又赶了三日路,加在一起足有**日,它们一家人在空间内外过的都极欢快,丝毫没有互相寻找的念头。
这可乐坏了幸儿,白日里不管做什么都要带着小白,晚上睡觉也要抱着它共同占领她阁楼里的大床。木艾本来要拦着,后来想想,栓栓出嫁后,幸儿身边除了丫鬟,就没有什么玩伴了,难得如此喜欢小白,如果感情培养的好,几年后,小白长大了认她为主,也多个自保的助力。这般想着,木艾也就不再拦着她了。
这一日,一行人清晨出发,走了两个时辰,木艾有些嫌车里憋闷,又喜外面春风和煦,阳光晴好,于是换了男装,骑上法拉利,带着几个孩子在官道上纵马疾驰,自家的马车,身旁的树木,一样样都被抛在身后,犹如长了翅膀,御风飞扬一般,母子几人都十分开心。
辛巴的骑术好一些,时不时跑到幸儿的马前说笑几句,然后在幸儿恼怒的时候,又飞快的跑到前面去,气得幸儿嚷着向妈妈告状。
木艾笑眯眯的听着他们打闹,抬头感受着难得的自在,后悔为何当初没有早些出来走走,这般清风、暖日、绿树、红花相伴,这般快意的奔跑,胸中就有再多的怨恨,再多的阴霾都会随风抛到天边,只剩下对生命,对自由的热爱。
母子几人跑了两刻钟,远远见到前面隐隐有只红色的茶幌子伸出树林,幸儿就笑嘻嘻的嚷着渴了。木艾笑瞪了她一眼,这丫头,被自己养成了个金贵身子,平日里吃喝都极挑剔,这样的小茶棚里的劣等茶又怎么会喜欢喝,不过就是想要去凑凑热闹罢了,左右他们也是要等自家马车赶上来,而此时天时也已经近午,也该吃午饭了,所以,也就点头同意了。
幸儿一马当先的先跑了过去,总算超过了辛巴一次,笑得花枝乱颤。辛巴和大禹担心她,连忙追了上去。
木艾慢悠悠赶到茶棚前时,三个孩子已经在门口的褐红四方桌儿后坐定了。
木艾下得马来,细细打量眼前的小茶铺,三间泥坯垒成的土房,可能是去年秋天新上的茅草顶,此时还能看出新草的淡淡黄色。简单雕花的窗子,糊了新窗纸,干净素气,正房门大开着,隐隐能看见厅堂里面的桌椅摆设,很是简陋。院子里靠墙边,养了几只土鸡,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下了蛋的缘故,一直在炫耀的咯咯叫着。另一侧墙边则种了几丛不知名的花草,红的,黄的,粉的,开得很是热闹,真真是个典型的农家小院。
茶棚就开在院门外,一面借着院墙,另外两面和棚顶都是木头架子上搭了厚油毡搭盖,现在还勉强算阴凉,等到夏日里,烈日晒透油毡,恐怕就会是个闷热的桑拿房了。索性只是卖凉茶给路人,谁也不能在此久坐,所以,只有主人必然要多受罪了。
大禹起身想要帮忙把法拉利栓到树桩上,木艾却拦着了他,法拉利和奔驰在空间里呆的时日久了,比原来更具灵性,虽说比大白一家和小金还是要差一些,但是也不是凡马可比。即使不用栓它们,它们也不会跑丢。
大禹跟着妈妈进棚子做到桌边,仔细看了法拉利一会儿,看它确实甩着尾巴在外面的草地上啃着青草,半点儿没有奔向自由的意思,也就放心了。
辛巴喊了一声,“老板娘,给我们来一壶最好的茶水。”
角落里一位蓝布帕子包头的年轻**,清脆的应了一声,先是一脸喜色的去柜子里拿了一罐茶叶出来,然后又提了一壶热水快步走了过来。
“几位公子小姐可是从白城过来,这天儿也热了,喝碗茶解解渴,这可是我们铺子里最好的…”年轻****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眼里满是惊喜,继而又全数转变成了恐惧。
大禹有些察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眉头,只觉这女子很是面善。
木艾刚才就一直在打量这年轻****,蓝色帕子包了发鬓,淡蓝棉布衣裙,衣角袖口上绣了小小的黄色花朵,脚上一双青色绣花鞋。面色好似因为劳累微微有些泛黄,眉眼清秀,手指粗大,正拎了一只大茶壶。这不是小花又是谁?
“小花,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生意一向可好?”木艾微微一笑,简单问候一句。
大禹听了,恍然大悟,老太太和李生去世时,他已经十二岁,记得很多事情,但是,因为不常去西院给老太太请安,所以,见到小花的次数不多,刚才也就只觉面善。而幸儿和辛巴那时太小,更是半点儿不记得。
小花当初拿了二十两的遣散银子,马上去城里消了奴籍,然后凭着印象找到了当初顾氏被抓入狱的那家小茶铺,没想到那小伙计还认得她。听她说被主家遣散,特来投奔,以后想要在他们铺子里做活儿,他就有些红了脸,支支吾吾找了祖父出来。
老爷子虽然是个一生穷困的,但是,人情世故却是极熟,一个年轻女孩子,一定要在他们铺子里做活,而且看向自己孙子的眼神那般羞涩,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转念想想自家一穷二白,每月赚的银钱只够糊口,想要给孙子娶个媳妇也不容易,如今有个送上门的,就不要得了便宜还拿把了。
所以,拉过孙子问了几句,第二日,就在窗上贴了几个红喜字,请了左邻右舍来吃了几杯酒,就算给两人成了亲。
一家老少三口日子也算过得和美,可是一月后,铺子的租期到了,主家要收回铺子,一家人马上就要沦落在外了。小花拿出了二十两遣散银子,也说了会做两样吃食,一家人商量一晚,就搭了一家商队的车到了这青城外,盘了两间破房子,照旧开了间小茶铺。
小花儿把原来学会的蒸馒头、豆腐青菜汤等等手艺都拿了出来,每日卖给过往路人做干粮,倒是比单纯卖茶要赚的多了许多,去年春天老爷子去世了,他们夫妻推了原来的破屋,盖了三间小土房,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古家三口人
第三百一十四章古家三口人
但是小花心里却还是存了个心结,当日小青因为在河边和人闲话了几句,就被打得浑身血淋淋发卖了出去,她可是亲眼看过的。
自己这两年听着南来北往的路人闲话,也知道那府上更厉害了,所以,她严严实实闭了嘴,没敢和外人透露过半句以前之事,然而这馒头,这葱油饼,这豆腐汤可都是从人家那里学来的,她未经准许就私自做了自家生计。
所以,她总是担心会被发现。
今日可巧,居然就见了正主上门,她怎么会不惧怕,心里一边安慰自己,仙夫人那么宽仁,不会跟自己计较,一边忍不住发愣打哆嗦。
此时再听木艾清清淡淡问她生意如何,就以为他们真是来向自己问罪的,立刻就扔了手里的茶叶茶壶,噗通跪了下来,嚎啕大哭,“仙夫人开恩啊,奴婢是为了生计才卖了馒头,仙夫人开恩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木艾母子几人都被她哭得愣住了,幸儿更是拽住妈妈衣角,小声问道,“妈妈,她是谁啊?为什么要哭?”
其实木艾此时也想这样问问小花,本来她是觉得好赖也有两年的主仆情谊在,问候一下,心里还多少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却被她这一哭求都打散了。
伸手扶起小花,她耐着性子说道,“小花,你为何这般说?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小花哭得直哽咽,听她这般说,抬眼又见她眼神清明,并没有什么讽刺或者阴狠,就愣愣的问,“仙夫人…仙夫人不是因为我卖了馒头来抓我的?”
这话一出口,连幸儿和辛巴都乐了。木艾真是想翻白眼,馒头这东西在花王城里已经差不多家家会做,就是前几日路过白城还见酒楼里有呢,自己怎么可能因为她卖了馒头,就千里迢迢来抓。再说,随着新蔬菜的推广,新菜式都传了几十样出去,这馒头实在算不得什么啊。
“你误会了,我们是南下花都路过此处。”大禹在旁边替妈妈开口解释。
小花这才知道自己闹了笑话,连忙掏出帕子擦了脸上的眼泪,郑重给木艾磕头,行了奴婢见到主子的大礼,说道,“仙夫人和少爷小姐们安好。”
木艾扶起她,无奈笑道,“还以为你那时回了家乡,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看你的装束,可是成亲了?”
小花微微红了脸,低头说道,“回夫人的话,我嫁了个茶铺的伙计,是前年搬到这里来的。因为平日里卖茶、卖馒头和汤水,日子还过的去。”
木艾点点头,刚要说话,这时棚子外面进来一个年轻后生,身形不高,但是,相貌端正忠厚,石青色的衣裤很干净,双手紧紧搬了一袋细面。
此时一进棚子,见到自己媳妇眼圈通红,还以为她受了欺负,连忙把袋子扔到桌子上,快步走过来,把小花挡在身后,然后看向木艾几人,眼里有疑惑和恼怒,脸上却笑着说道,“几位客官,可是小铺有何照料不周之处,尽管跟小的说,内子生性胆小,莫吓坏了她。”
木艾被他紧张的样子逗得扑哧一笑,心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妻俩还真是一个脾气,都是不先问明白就自己下结论的主儿。
“小花,你这夫君找的不错。是个知道护着媳妇的。”木艾笑着半是称赞半是打趣。
小花脸色更红了,从青衣后生身后闪出来,瞪了他一眼,嗔怪道,“怎么这般无礼,这是我以前的主家,我是一时想起以前的事,才掉眼泪的。”
年轻后生被媳妇瞪的愣了愣,又看木艾几人脸上都带了笑,就知道自己误会了,有些尴尬的挠挠后脑勺,然后憨笑着行了一礼,说道,“公子莫怪,小的古丰,刚才失礼了。”
木艾温和的摆摆手,然后拉了小花坐在一边说话,古丰不知木艾是****之身,女扮男装,脸色又有些不好。
小花怕他犯了什么牛脾气,连忙扯了借口重新冲茶,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古丰才重新欢喜起来。
过了半晌,茶水刚刚上了桌子,孔喜等人赶着马车终于赶到了,小安跳下车来伺候,见到小花,难免又笑着多说两句。
小花看日头近午,就张罗着请了木艾等人进自家院子,然后就要杀鸡,给木艾一行人预备午饭。木艾递了个眼色给小安,然后把空间里的肉蛋鱼虾和青菜都取了一些出来,放到了第三辆马车上。
小安笑嘻嘻带着小花儿去车上取了,然后让惜福几人进厨房烹制。
小花自觉招待不周,有些抱歉的想要说什么,结果却听东边里屋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她连忙跑了进去,抱出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红衣小女孩,两三岁的年纪,婴儿肥的小脸胖嘟嘟的,眉眼还没有长开,见到厅堂里如此多的人,也没有害怕,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珠儿好奇的打量这众人,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花儿。
木艾唤了小花把孩子抱过来,亲手放在自己膝上,见小丫头也没有怕生啼哭,就很是喜欢。伸手从腰带上摘了只荷包下来,递到她手里逗她玩耍。藕荷色的锦缎荷包上绣了一只金色的鲤鱼在荷叶间嬉戏,很是逼真鲜亮。惹得小丫头抓在手里就不放了。
小花儿连忙想上前去抢,却被木艾拦住了,“这荷包里有块玉佩,算是我给这小丫头的见面礼,你就别推辞了。”
小花儿知道推辞不过,又舍不得在女儿手里硬抢了来,所以又要跪下磕头,被木艾拦了,索性吩咐小安,“你带小花儿去厨房看看,把前几日做过的烧饼教教她,那个比馒头更适合当干粮,以后铺子里的生意就会更好些。”
小安笑嘻嘻应了,小花儿这次可是坚持跪下磕了头,别人不知道,她又怎么会不清楚,木仙府上研究出来的吃食,随便卖个方子,都会引来无数人疯抢,自己今日学了这烧饼的做法,以后自家后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这样天大的恩德,她怎么能不磕头。
小安拉着小花儿下去了,木艾就和幸儿,抱了小丫头去院子里玩儿。小白在车里睡了一上午,此时正是精神的时候,满院子里四处乱跑,惹得小丫头也咯咯笑着追她,一人一虎,都是年幼,倒玩的很开心。
幸儿跟在小丫头身后,笑嘻嘻张着手护着,怕小丫头跌倒磕破膝盖。
古丰偶尔从前面茶棚里探头出来看看,也是满脸笑意,心道,自己媳妇这主子真是个和气宽厚的人。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惜福等人摆了两桌酒席出来,木艾带着几个孩子和小花一家坐在大堂里,孔喜等人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众人因为赶了一上午的路,腹中饥饿,小花一家则是因为从没吃过这般丰盛的菜色,一顿饭都吃得很是高兴。
特别是古丰,直认为以后在进城买细面,跟粮铺的刘二闲话,他可有吹头儿了,让他总炫耀跟着东家去酒楼吃过席,虽然他没去过,可是那酒楼一定没有这些菜色美味。
惜福等人撤了残席,进厨房洗刷,小花一家就陪着木艾喝茶闲话。正说到小丫头被公鸡啄了手背的趣事之时,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娇喝,“呀,好漂亮的小白狗啊。”
幸儿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慌忙看向四周,“小白呢,小白呢,刚才还在这里呢。”说完,就跑出了屋门。
大禹和辛巴连忙追了出去,孔喜正带人整理车马,准备着主子们一会儿喝了茶就继续赶路进城。此时也听到了声音,跟着小主子们一起出了院子。
木艾猜测应该是小白跑出去被人看到了,也没在意,想着几个孩子和孔喜都出去了,把小白抱回来就是了,于是安慰了有些担忧的小花儿夫妻两句。
刚想伸手再抱抱小丫头,就听见院外又传来幸儿恼怒的喊声,“放下我的小白”
木艾就皱了眉头,嘱咐小花儿夫妻不要出去,就带了惜福几个出门去看何事?
茶棚前面不远处,有五匹高头大马,后面四匹马上的少年都穿了石青色的锦缎短打衣裤,左腰上挂了些玉佩荷包之类挂件儿,右边则悬着一把三尺长剑,长长的剑穗吹落腿边。当先那匹马上却是个身穿朱红纱裙的小姑娘,腰上同样悬了长剑,十三四岁的年纪,墨发盘成利落的双丫鬟,插了两只赤金蝴蝶簪,瓜子脸上,秀眉杏眼,俏鼻嘴唇,很是娇美可人。
只是她现在却一手掐腰,一手揪着小白颈后的皮毛,脸上满得意与蛮横,杏眼一挑,冲向前面气愤心疼的幸儿说道,“你说这小狗是你的,有什么证据,明明就是我刚才在林子里捉的怎么,想在本郡…小姐的东西,你还没有资格”
她身后的几个青年听了这话,开始笑嘻嘻的给她助威,“师妹,说的对”“对,明明是我们在林子里捉的”“师妹,这小姑娘不会是要讹几两银子花吧”
三人七嘴八舌的讨好着红衣小姑娘,唯有稍微靠前的那个面带傲色的少年没有出声,但是看他的双手抱胸的姿态,也是不打算出言阻止蛮横霸道的师妹。
第三百一十五章争虎
第三百一十五章争虎
那红裙小姑娘下巴一抬,右手伸进荷包里拿了一只银锞子,啪得一声扔到幸儿脚前,说道,“拿去,以后再讹人眼睛要放亮点,本小姐今日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幸儿看着她手里被勒得直翻白眼的小白,简直是火冒三丈,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指了那小姑娘开始大骂,“你眼睛瞎啊,小白明明是老虎。你再不放下,它就被你勒死了。”
红裙小姑娘本名上官凤,是百花一位闲散亲王的女儿,因为是老来女,极受父母及三个兄长的宠爱,所以,性格被娇惯的很是刁蛮,后来她闹着要学武,到了师门又极得师兄弟的追捧,于是,更加霸道跋扈。
幸儿今日为了骑马赶路方便,穿了水蓝色的棉布衣裙,头上也只丝带扎了双丫鬟,没戴任何首饰,也就和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一般。
这上官凤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陡然听她骂自己瞎,伸手摘下鞍侧的马鞭奔着幸儿的脸孔就挥了过去,如果这一鞭打实了,幸儿就彻底毁容了。
幸儿轻功是练得最好的,灵巧的往后一闪,就躲过了鞭子。可是她身后的辛巴见到妹妹挨打可发怒了,向前一步,迅速伸手抓住鞭梢,手臂一较劲,就把鞭子夺了过来。大禹出手慢了一步,但是立刻把弟弟妹妹护在了身后。
红裙小丫头突然被猛力拉得向前,淬不及防之下,就松了双手中的物事,搂住了马脖子。
小白被摔在了地上,狠狠甩了一下有些眩晕的脑袋,摇摇晃晃就跑回了幸儿身边。
幸儿一把捞起它,一边心疼的揉着它的后颈,一边叱责道,“让你下次再偷跑出去,就算被人当狗炖了,我也不救你了。”
小白皱皱小鼻头,委屈的呜咽两声,又扭头冲着上官凤等人凶猛的呲了呲小嘴儿里的几颗乳牙,以证明它身为老虎的威严,可惜它太小了,这一呲牙反倒更可爱了,逗得幸儿哈哈笑起来,也气得刚刚重新坐好的上官凤红了眼。
“师兄,这些贱民欺负我,你们替我杀了他们”
被她称为师兄的就是那抱胸的倨傲少年,此时听了师妹如此要求,师弟们又有些犹豫,就开口劝道,“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师傅知道要责罚的。花些银钱让他们卖给咱们就是了。”说完,又转向辛巴等人,“不管这东西是狗也好,虎也罢,我们出一百两银子买了,你们如果识趣就送上来,否则受了皮肉之苦,可别说我们跋扈。”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人接话说道,“哦?一百两银,可是不少!可惜,放在小白身上,买根毛都不够你们这般强逼我家小女卖掉心爱之物,否则就要群起而攻之,居然还不让我们说跋扈,天下的道理难道是你家定的不成?”
倨傲少年眉头微拧,随声望去。
月白的长衫,水蓝色的腰带,腰上只简单的配了块雕了翠竹的羊脂玉佩,银质发冠束了长发,面似银盆,眼若灿星,就那么笑吟吟的站在小院简陋的木门前,却像聚集了世间所有的灵气一般,冉冉生辉。
他心里就打了个颤,眼里闪过一抹疑虑,这样的路边小茶铺,怎会有这般出色的人物?他突然有些怀疑今日是不是有些不该纵着小师妹玩闹,但是,骨子里天生的傲气又不容许他退却,于是,拱手草草施了个礼,说道,“这位公子,对我们的行事可是有些异议,不过,我们天一派却不是何人都可诋毁的”也许眼前之人的气场太过强大,他还是不自觉的抬出了自己门派,给自己长志气,也抱了希望,这人会顾忌他们师门的颜面,不会把事情闹得更僵。
可惜,这番苦心,他那小师妹可是不知道的,只见她利落的跳下了马背,伸手拔出长剑,指了已经站到木艾身旁的幸儿说道,“贱婢,不想死就把小狗给我送过来,再磕上一百个头,本小姐就饶过你这一次。”
辛巴扑哧一笑,冲着幸儿做了个鬼脸,痞痞说道,“妹妹,我记得只有给死人磕头才磕一百,这母老虎是想要小老虎想疯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出来,也气得上官凤血涌上头,握着剑就冲向辛巴,可惜却在辛巴两步外,再难以寸进,身前好似有层看不见的东西在阻挡着她,让她无论如何也进不去。她恼怒的退了一步,提剑去砍,却半点用处也无。恨得她直跺脚,砍得更用力。
那四个少年也看出异常,连忙下了马,赶过来。那大师兄伸手向前按了按,突然变了脸色,拉着师妹退了足足五六步。
大师兄抱拳行了江湖礼节,说道,“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如此戏耍我们几个小辈,可是有失前辈身份。”
木艾冷冷一笑,“人嘴两张皮,好话赖话都让你说遍了,看样子,天下道理确实都是你家制定的。你们欲强买我家小女的心头宝不成,就提剑要杀要砍的,我只是略施手段阻拦一二,免得儿女受伤,怎么就有**份了,你们师傅平日就是这般教你们处事的,可真真是好大的道理啊。”
倨傲青年被木艾讽刺的脸色微红,有些恼怒的辩解道,“前辈说那小虎是你们的,有何证据?难道不是看了我们在林中拾得,一时起了贪心”
木艾这次真是被气笑了,想想自己出了家门这一路,事事低调,与人为善,可是先是那伙强盗,今日又是这几个蛮横跋扈,自觉高人一等的少年,诸多麻烦接踵而来,如果不是他们有些自保能力,恐怕就真要命丧当场了。
怪不得常说,好人没好报,恶人大自在。不过,这般杀人行抢的恶事她也确实做不来,但是却也不愿再继续隐忍低调下去。
既然出门周游天下了,不管她愿不愿意,总要亮亮她的实力。否则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敢欺到她们母子头上,上一世因为没有实力,没有势力,她放逐了自己。这一世,她隐忍了五年,现在有银子,有势力,有退路,为何不肆意欢喜的活上几十年,嚣张一些又如何?特别还是面对这些江湖人,很多时候道理根本没有用,只有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何况那个人如果还活着,如果真是那梵天宫的老大,那就是还在江湖里挣扎,还在不知哪个角落,打拼他所谓的家业,打拼能堂堂正正娶她的机会,如果她有个足够震慑的名头,也许有一日会帮到他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她第一次高高的,骄傲的扬起了头颅,看向几个少年少女的眼神,犹如众神俯视蝼蚁般轻蔑、怜悯,嘴角扯起一抹最淡漠的笑,“好啊,给你们看证据。”
说着轻轻淡淡一挥手,两只白虎就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小白立刻兴奋的从幸儿的怀里抻出头来,呜呜叫了两声,木艾虽然听不懂虎族语言,但是只瞧它的小黑眼珠儿盯着红裙少女等人,就知道这小家伙在告状,于是心神立刻一动撤了灵气罩,果然,大白夫妻听了宝贝女儿的委屈,立刻像被点燃的爆竹一样,嗷得一声双双扑向了那几个难兄难妹。
几个少年少女早在大白夫妻凭空出现时,就吓得抖如筛糠了,有心想跑,却****软如面条,使不上半点儿力气。那大师兄还好一些,勉强抱拳想说什么,却见暴怒的大白夫妻已经奔他们来了。
那两张血盆大口,吓得他脸色煞白,以前他也不是没杀过老虎的,可是,今日这两只哪是普通老虎,足有一丈长的身子,长长的尾巴足有女子手臂粗细,如同钢针一般闪着银辉的毛发,茶盏大小的一双虎眼放射着金光。最重要的是,它们的速度奇快,他只来得仰身一个铁板桥,堪堪躲过,两只虎就已经扑了过去。三师弟和六师弟的惨叫声已经响彻耳畔,紧接着小师妹的恐惧尖叫也随后跟随而至。
大师兄狠狠闭了闭眼,心里悔恨,今日真不该惹下这场祸事,如果能平安度过这一劫,他一定会严加约束师弟妹。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拔剑闪身护在小师妹身前,险险拦住一只抓过来的虎爪,剑身与尖利的虎爪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也惊得他心里更是发抖。这虎,绝对不是凡虎
扭头看向三师弟六师弟七师弟,也已经拔出了剑勉强与那只母虎斗在一处。他才稍稍放了心,打起精神对付起眼前明显更加强悍的公虎。
幸儿毕竟是女孩子,看见上官凤吓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就有些心软,忘记了刚才她要毁自己容貌的狠毒,轻轻拉了妈**袖子,小声说道,“妈妈,他们也没有抢走小白,咱们还是不要叫大白吃了他们吧?”
木艾失笑,摸摸她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你真是傻丫头,大白夫妻日日有好泉水喝,有好果子吃,都快成仙了,怎么还会吃人这种肮脏的东西,放心,它们只是替小白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