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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色定     万界仙游txt下载     万界仙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师朝凤

    朝凤山作为九州十二宗门之一,比太华门还要古老,而且传承来历也有一段趣闻。

    据说朝凤山的祖师乃是一只叫做九色彩凤的灵禽,修炼有成欲渡化世人。朝凤山祖师化形人身在世间行走时,人间战乱不止,灵禽出身的朝凤山祖师甚是不喜,在遍观杀戮之后,更觉世人难以点拨,反而认为出世脱尘才是真正的修行之道。

    但是不可否认,人生在世乃万物之灵,先天赤子最具灵性,是万物中最适合踏上修行之道的生灵族类;加上人世间万象纷纭,修行之道隐含其中,诸多先贤诸圣、上古仙真留下道统传承,这也是为何修行有成的妖精都乐意化形成人,混迹人间在世修行。

    朝凤山祖师因为这两点,异想天开地反其道而行之,钻研一种修行道法,让人身形骸体魄化形成禽鸟,必要时见世间杀伐征战,可化身脱逃而去,但同时也具备禽鸟之形。

    也多亏朝凤山祖师悟性非凡、机缘复杂,最终还真让他创制如此道法,而且就在自己栖身的洞府朝凤山中传授道法、开辟传承。

    最后朝凤山祖师也做到飞升超脱、成就真仙,到了那种修为境界就无所谓是人是妖了。而他在世间留下的传人,自然也创立了朝凤山这个门派。

    至于那位灵禽祖师留下的道法,被后人集中整理流传下来,名为《百禽化形诀》,在修行界中独树一帜。修为眼界略浅者,看着有人化形禽鸟,还以为是妖怪化出原身。要不是在太华灵墟中有出自朝凤山的散仙,与齐德仲有过一番结交指点,他恐怕一时之间还看不破。

    朝凤山在齐德仲眼中,本该是类似桃花源那般隐逸不现、少涉尘俗的世外宗门,如今有一人修炼《百禽化形诀》至离形去知,巨鸦体魄强悍无匹,很难让人想象是江湖散人得到朝凤山零星传承自修而成。

    至于鹤鸣山治印则更是来历不凡。天师道作为九州十二宗门之一,在红山议会前的势力遍布中土九州,设立二十四治,其声威广布不亚于当今天王教,其时也是竞逐九州的一方霸主。

    天师道当年有二十四治,各有祭酒、或称都功,持印剑、施符箓、设坛台做法,以教化万民、斩除邪魔。天师道开创尘俗道门源流,拥有极其完备的传承仪轨典章,以至于很多修行宗门也逐渐效仿,就连太华门对其也相当尊崇。

    而鹤鸣山治就是当年天师道二十四治中位列前三的重要治所,治所都功持鹤鸣山治印,能够沟通天地阴阳、做法祈禳,修行高人甚至能上体天心、呼召上界清灵尊神,使其下凡助天师道护法。

    齐德仲闻言不禁问道:“天师道真能呼召仙神下凡护法?还有,为何太华灵墟中没有天师道的传人?”

    羽衣轻点头赞许道:“你果然能一眼看破关窍!不错,天师道开创者祖天师,在飞升之后开辟种民天,接引门下体感天心道法的传人进入其中,这等奥妙非我能言,总之太华祖师亦曾探访此地,也是太华灵墟造化开辟发端之一。

    至于天师道法,倒也并非是以凡人修为便能召唤仙神本尊下凡……我且问你,自世间超脱飞升而去的仙人,是否就此不复存在了?”

    齐德仲摇头道:“非也,仙人祖师所传道法仍在,其人言行种种、一应创制留存世间,后世传人依旧可以藉此感应体悟,明晓仙人言行路径……我明白了。”

    羽衣轻脸色含笑:“是不是听起来有些像世间阴灵鬼物?其实到了真仙境界,或许已无此差别眼界。仙人本尊超脱世外,而其存留的一切依旧能让后人有所感应,若将此灵性感应收摄如常,则可化作护法尊神,所触动天地之威不亚于你那最后一剑。”

    “难怪世间神坛上的神像形象多变,原来是世人感应所见不一,我明白了!”齐德仲又生疑惑:“但那咒带人所召唤的,似乎不是护法尊神,而是某种邪异,流露的气息难以名状,就连我也心惊不已。”

    “这才是我赶来的关键。”羽衣轻皱眉说道:“你要小心了,此番现世的并非九州事物,而是他界邪异试图破界而入。”

    齐德仲问道:“血日魔潮不是还有数十年才到来么?怎会如此之快?”

    “这或许就是先兆之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等总不可能待到血日魔潮彻底爆发才有行动,他界邪异有所感应,想必也已蠢蠢欲动了。”羽衣轻说道:“咒带人借鹤鸣山治印,所修道法已有偏差,或许九州世界有所动摇,感应到他界邪异而入偏,总之此事不可不防。”

    齐德仲脸色深沉地说:“要是以最恶劣情形计,天师道、朝凤山都涉及其中,还有三才剑这支隐秘传承,这不是一两个修行散人的事,当年冯华也曾遭遇御使金印召雷的修行高人。”

    “此事便托付由你勘查了。”羽衣轻将鹤鸣山治印还给齐德仲:“如果九州十二宗门中,有哪一方不尊红山议会论果,合该被肃清料理,但此事我不欲为之。”

    齐德仲不解问道:“太华掌门乃当世地仙高人,莫非是担心杀伐业数不成?”

    羽衣轻笑道:“太华门修行不讲究这个,而是以我的地位动手,难免显得恃强欺凌,单纯的诛除斩杀,难定世人相安之心,更是对世间修行道统不负责任,所以我要托付于你。”

    齐德仲还是追究不已:“太华门中高人如云,譬如寒空道友更是超凡脱俗,为什么不交给他?”

    “寒空历练还差几许,担负太华门兴许还行,要为九州千秋谋,他欠缺的东西很多。”羽衣轻说道:“你是因为躲着避着不想当乾朝皇帝,所以连我的这番托付也不想担着了?你莫要忘了,我身为太华掌门,如此作为也是在应对祖师给我的考验,是我飞升超脱的劫数,同样也是你要面对的劫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朱门寒士

    齐德仲闻言回答道:“该面对的我自会面对,不论是劫数亦或机缘,只不过此番变乱牵连杀伐难以预料,我区区一人不足担当。”

    羽衣轻笑道:“这也是对方擅长的一点——化私斗为潮流,不仅冯华,如今九州争霸逐鹿的各方势力,皆有人擅长这样的手法。”

    齐德仲问道:“太华掌门是希望我亲身入局参与世间争霸么?”

    “我没这样说。”羽衣轻摇摇头,看着一旁静止不动的云霄说道:“只是看见你的弟子,我忽然明白祖师的做法。你且自己想想,如果你不仅是修行高人,也有心参与世间争霸,最得力的臂助会是谁?”

    齐德仲恍然大悟道:“当然是我那五名弟子……原来如此,太华真仙并无刻意安排我如何做,只是将必要之助送至面前,让我自行选择。”

    “你既然不欲涉身争霸,那就用修行人的手段来了解此乱。”羽衣轻说道:“私斗能化潮流,但无人操弄局势照样潮流难成。若论私斗,我就是天下第一人,你也应该想着如何阻遏潮流蔓延。”

    羽衣轻一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自信,但在齐德仲看来,太华掌门绝无狂妄意气,直言事实而已。

    齐德仲想法逐渐明了:“追根溯源,将世间祸乱从发源萌芽处拔除扼杀,剩下的无非是尘俗角逐,千古以来亦如是,修行人冷眼旁观即可。”

    羽衣轻点头道:“此言善哉,我飞升之前会传位于寒空,届时太华门自会随缘法相助你此番行事。”

    “多谢太华掌门。”

    “谢就不必了,担子很重,也本非你必要承担,反而是我该谢你。”羽衣轻作叹气状:“帝都激战已起,冯华身怀仙家法宝,难免动荡波及,我去照看一眼,你且安歇。”

    这番话说完之后,羽衣轻的身形飘忽,顿时消失无踪,而周围静止停滞的一切好似潮浪回涌一般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连一刹那的时间都没有过去。

    齐德仲深纳一气,暗叹羽衣轻修为境界之高妙难测,只一缕显化分身就有自信前往帝都凶险之境,全然一派坐观天下风云变的态度。

    ……

    而在帝都之中,各处城门敞开,天王教军没有受到一丝抵挡便已进城,沿途百姓箪食壶浆,剩余少数的城防官兵也逐一投降,最后抵达皇宫禁城之外。

    白莲生身披长衫,略显瘦弱的身子在微风中站立不动,仰望九重宫阙、森严朱门,沉默许久不言不语。在他身后,是麾下最为精锐的兵士,身旁分别有护教神将横宗镇、辛无量,另有地支十二旗派来的六位旗主、数十名祭司。

    玄黄旌旗在凛凛杀气间飘荡,一众兵将无一人出声,队列整齐好似雕塑一般不动不摇,白莲生不说话,整支军队就伫立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但军威却是自主浮现,将九重宫阙上的祥云瑞霞逼得粉碎零落。

    “其实我年轻时也动过科举入仕的心思。”白莲生仰头说道:“即便人生最落魄之际、战事最凶险激烈的当口,我对乾朝也没有多少恨意。因为我很清楚,仇恨并不能支持我判断预测的准确,而直至此刻兵临城下,我也没有对乾朝的鄙夷或蔑视……

    相反,我开始胆寒、心惊,到底是怎样的一股力量让这个统御九州万里的庞大国度分崩离析?真的是乾朝气数该绝?还是天王教真的如此沛然难当?当天王教鼎立九州之后,又该以怎样的目光面对世间?避免前人所犯的种种错误?”

    最后这几个问题,白莲生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身旁两位护教神将,横宗镇一如既往忿怖怒相:“我乃一介武夫,军师大人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辛无量则是迟疑了许久:“这九重宫阙在我看来,就是一座埋葬过去千古帝王的坟冢,我等后人就应该在其基础上再开新章,扭转世间潮流、移风易俗,要有改天换地的气魄与作为。

    到了那个时候,自然会有全新的难题与考验,届时再去面对。人生在世总归是在不断解决自身面临的问题,这个过程便是修行,并非是何等超凡入圣的道法神通。”

    白莲生微笑却不置可否,转而言道:“辛将军是想要砸碎打破这九重宫阙么?”

    辛无量笑着摇头:“也不至于,毕竟是前人艰苦筑造,而且也弄得挺漂亮的,就这样放在世间供人瞻仰吧。也好让世人明白我教功业是击败了怎样的敌人,这也是以史为鉴,警惕着天王教不要前蹈覆辙。”

    两人说话间,有一缕火光直往皇宫高空,两位护教神将最先反应过来,施法护住白莲生与军阵前翼,横宗镇抬头仰望说道:“这便是冯华的九龙神火罩么?声势看上去并不浩大。”

    辛无量脸色沉重道:“仙家法宝随形神化转、变化无方,以冯华之狡猾最能自晦,仙家法宝落在他手里也不够堂皇。”

    横宗镇反诘一句:“你就盼着他不会朝着你放火就是了……果然有人出手了!”

    皇宫之中,另有一道人影冲霄而起,周身灵光流转、七彩霓裳绚丽非常,触目一眼竟然有迷乱元神的感应。

    “元神出摄离体!还是一名女子?”辛无量反应过来:“看来乾朝宫中早已有人潜伏其中了!”

    “西北方有黑云接近!”横宗镇对白莲生抱拳说道:“军师大人,看来是北荒妖魔靠近。”

    “数量多少?能耐几何?”白莲生问题直截了当。

    横宗镇阖眼感应一阵:“有一头妖王为首,上百妖众随行,其中似乎还有修行人同流合污。妖王驾黑云摄妖众而至,法力高深在我之上!”

    白莲生微微挑眉:“哦?这么厉害妖怪居然此时此刻出手了?”

    辛无量在旁解释道:“冯华担任乾朝国师以来,供奉院遣人斩杀镇压妖魔无算,难免饱受化外妖类仇视。如今乾朝大势尽去,自然有强大妖王落井下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封天绝地

    白莲生看着天空中火光与七彩相斗不止,说道:“妖王动手厮杀,往往不顾尘俗黎民,他若安守化外清修我懒得去招惹,既然前来亲身入局,就别怪天王教厉手除妖了。”

    就在白莲生说话之间,一股铺天盖地的强大威势自东南方展开,好似笼罩住了整片幽燕大地,将天地间相隔开来,斗法的火光与七彩、远处的黑云妖众皆在天上,丝毫激荡都无法波及地面黎民众生。

    凡有元神显现修为者当即都感受到这一变化,修为越高者感应越明显,仿佛天地间相隔的无形壁障,宛如另一方天地世界,广漠无边。

    “这是……”最先明白过来的是辛无量:“这是太华掌门羽衣轻的法力!绝对没错,就是他!”

    白莲生面露思索说:“到了这种关头才出手么?是不希望世外高人斗法波及无辜?那便应该早有担当!也罢,我等直入宫城,天上情形静观其变,哪一方逃脱了,杀无赦!”

    “得令!”

    ……

    九重宫阙上空,冯华凌空盘坐于火云之上,芒鞋麻衣却无一丝焦灼,垂眉捻须,轻抖拂尘便是一团炎流爆散。

    在冯华面前数百丈外,一名貌若十四五岁的女子,全身一丝不挂,却有层层七彩光华笼罩如衣,巧笑嫣然、说不透的万种风情,腾挪躲闪间,笑声化作无数幻象直逼冯华,流炎在空中行进不过百丈,竟然化作一团团粉红烟霭散于天地之间,周围只剩下浓郁的芬芳、迷离神智。

    “道友天姿国色,为何要夺明华公主庐舍?”冯华声音低沉,好似与周围天地共振。

    “嘻嘻,国师真人可真严肃。”少女飘飞不定,声音甜糯绵软,有青春少女的羞涩、亦有成熟姣好的风韵:“明华公主体弱多病,自出娘胎便失魂无神,我只不过取之代享人间繁华而已,何必斤斤计较呢?”

    “即若如此,道友为何又要脱舍显露真容?”冯华再抖拂尘,万千白丝爆散开来,祥云卷火尽灭邪祟,风中只剩下触之则焚的无形炎流。

    “冯华,你就不能乖乖地世外清修吗?以你的修为,天下何处不可去?为何非要辅助乾朝苟延残喘至今?”少女周身七彩光华绚丽耀眼,逼开炎流后说道:“或许你可以与我等共谋天下,安心受众生俯首膜拜、得享人间无上尊崇,岂不美哉?

    你过去辛苦劳碌,又换来了什么?乾朝社稷衰亡、修行愿心落空,甚至落得一个饱受仇视嫉恨的下场,这哪里是一个修行高人应有的境况?”

    “众生不该俯首,天地间一视同仁、无私无亲。”冯华毫不在意:“只可惜你等自视世外高人,却不肯安守世外,妄图摆弄人间,终究惹火烧身。”

    “国师真人在辩驳之前,就不能先反思一下自己么?”面对冯华一波强过一波的炎流,少女节节后退,远眺西北黑云渐近,脸上笑意更盛。

    纵然尚在数十里开外,黑云之中伟岸耸立的巨大身形依旧能直映元神,就听得云中妖王哈哈大笑,声音直达九重宫阙之上:“路三娘,冯华这个老头子不识风趣,你勾引他作甚?本座胯下宝贝百战不殆,正好与你配做一对!”

    少女闻声面带娇笑,半嗔半羞道:“呸!好你个悲风妖王,谁要跟你配一对了?你跟世上禽兽玩腻了?”

    “噫!路三娘号称九州第一欲乐外炉鼎,本座早已向往多时,今日相见真真仰慕,绝非夸口扬言!”悲风妖王话语淫亵,还伸手捂挠裆下、十分粗鄙。

    路三娘咯咯笑道:“悲风妖王有这个功夫,不如先帮我料理了冯华这厮,你的好几个儿子可都是被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了!”

    此时冯华也开口了:“悲风妖王,你现身此地便只有死路一条,束手就缚尚能保命。”

    悲风妖王狂声厉笑:“冯华,真的当我是寻常妖怪么?我长居北荒可不是为了避你,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黑云中一道血红妖光炸裂开来,悲风妖王大笑间正欲细细述说,羽衣轻施展的法力当即绵延而至,浩瀚威势震慑在场所有人,就连悲风妖王也僵持着笑脸说不出话来。

    “打啊,继续打。”天上、风中,羽衣轻的声音如万古不化的冰山,沁入每一个人元神之中清晰无碍:“我施法封天绝地,方圆千里境域,够你们发挥了,有何仇怨一次了结,可不要浪费这次好机会了。”

    天上三人一瞬间无有施为,陷入了古怪的寂静之中,悲风妖王最先喝骂道:“太华掌门羽衣轻?有种你就出来!让你试试本座炼制的血炼神光!我还就不信了,你能厉害到哪儿去?!”

    羽衣轻再无回应,好似天地间重归寂寥,只有冯华冷笑以应:“有何能耐尽展便是,贫道没有心思听你废话!”

    有羽衣轻**力封天绝地,冯华顿时斗法方式大变,凌空顿足,火云消失不见,全身心运动法力,祭出九龙神火罩,当场火龙盘天、百里尽炎。

    然而在地面上,天空依旧浮云飘动,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激荡,玉京城百姓只一心沉浸在天王教解救的喜悦庆祝之中。

    火龙盘天,在足可望见大地弧度呈现的高空中,一团巨大琉璃罩倒扣在幽燕大地上空,千里云气逼散焚尽,九条火龙耸立如撑天梁柱,将内中一切邪祟困锁烧炼。

    此时路三娘与悲风妖王才惊惧醒悟,想要逃脱已经无能为力,只得各尽全力施展能为。

    而悲风妖王驾起的黑云消散无踪,百十妖众与修行人失去庇护,无尽炎流噬身而至,修为法力不足之辈,当场被烧成破碎晶体,然后在焚风中瓦解消散。

    最后,悲风妖王顶上血炼神光化作一柄邪刃,直斩冯华而去,无尽邪威血魂染化天地,在火海中劈出一条真空路径,来至冯华身前。

    冯华不躲不闪,举起一根手指轻点虚空,邪刃被死死定住身前数丈,不得寸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神箭天陨

    邪刃前进不得,然而血光邪威依旧沸腾不止,只听悲风妖王狂笑不止:“冯华老匹夫!本座的血炼神光乃是采取北荒血河之精,以地煞真火炼就而成,只要沾上些许,地仙庐舍也要受染,特地拿你祭刀,应该开心才是!”

    九龙神火虽然猛烈,但是无法逼近邪刃周遭,真空火径之中,邪刃血光不断向外侵蚀,试图要将九龙神火染化污秽。

    路三娘在另一处娇笑道:“悲风妖王,你辛苦这么多年,原来就是为了炼制这件法器?以火克火,看来果然没有白费功夫。”

    “路三娘,你的灵台缠情丝呢?”悲风妖王笑道:“冯华老匹夫独身多年,说不定犹能征战,让他临死前享受一番如何?”

    路三娘没有让悲风妖王失望,旋身间逼开九龙神火,一条变幻莫测的丝带环绕周身,好似有无穷幻化娇躯在空中浮现,只要动念观瞧就会被扰乱元神世界,陷入无尽欲乐之中、难以抽身。

    冯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元神遁入希夷之境,九龙神火聚而成型,最终变成两条巨大火龙,朝着悲风妖王与路三娘分别攻去。

    路三娘舞动缠情丝,化作万丈长丝,一圈一圈地环绕卷缠,将火龙困于狭隘环境之中,七色光华迸射如刀剑利芒,将火龙身躯一寸一寸凌迟削碎。

    而悲风妖王运起血炼神光,手拿血色邪刃,刀势大开大阖,本已高大的身形暴涨起来,竟是凭血肉之躯擒拿火龙,挥刀猛砍,剁得火光流炎胡乱溅射。

    双龙受困,冯华真人丝毫不惧,手中拂尘无风自动,白丝飞扬延伸,渐渐脱离麈柄,万千白丝飞天成阵,单独朝着路三娘疾射而去。

    “老匹夫当真难缠!”路三娘心中骂了一句,缠情丝狠狠一绞,奋进法力将火龙击灭破碎,然后幻化数十道身影分散各处而去。

    白丝如针芒、倾泻似暴雨,一大片天空中尽是数不尽的白丝射落,路三娘一众幻化身影瞬间被灭,最后一片白丝朝着东北方向,那里正是路三娘本尊形神遁逃方向。

    “妖王助我!”危急之际,悲风妖王元神中听见路三娘的求救,大笑几声斩碎火龙之后,飞扑数十里,直奔冯华身形而去,血光邪刃如山崩斩落。

    然而刀势劈斩只觉落在空处,悲风妖王一惊,原来只是斩灭冯华一缕凝神化体,气息之真切如本尊一般,连悲风妖王也无法分辨。

    “不好!路三娘你小心,他朝你那里去了!”以悲风妖王之机警,他当即明白冯华的意图了。

    在场都是修行高人斗法,而且法力根基精神绝伦,纵然冯华拥有九龙神火罩此等仙家法宝,也未必能占多少上风。所以与其以一敌二长久僵持,不如尽全力先杀一人,自然是拿法力稍弱者下手。

    路三娘修行百年,尤其以双修欲乐道法闻名,在江湖上艳名远播,数十年前招惹了七星剑派的门人,一番斗法之后销声匿迹,直至今日方才出现,而且居然窃夺乾朝帝室明华公主庐舍,再度现身而出,修为法力较之当年更加精深。

    夺舍之法颇受修行界忌讳,此法有伤天和,路三娘现踪于此便已是邪魔行径,就算此番能够逃脱而出,也无法现身于修行界。

    但冯华可没有打算让她逃脱得了,九龙神火罩立柱半空,当即向内收缩,庞然禁制壁障封堵路三娘去路,方才湮灭的火龙再度浮现。

    路三娘不胜其扰,挥舞缠情丝如长鞭扫荡,试图逼开火龙,却不料火龙化作一只大手,五指一攥扯住缠情丝,往下一扥将路三娘整个人拉进火海之中。

    修行人御器之时,不论是否手拿法器,形神与法器都有不断运转的法力,哪里是别人能够直接伸手触碰擒拿的?

    正当路三娘惊骇之际,冯华身形显露出来,此时此刻的冯华全身上下,皆是九龙神火汇聚环绕,足有百丈之高,身前胸坎心口火海,将路三娘拘锁其中,神火烧炼不绝,以全身心的力量将路三娘镇压其中。

    这位九州第一欲乐外炉鼎,就这样浑身神火焚灼不断,本该是娇吟绕耳的靡靡之音,此刻只剩下惨叫哀嚎、声震百里,让人闻之心惊胆战。

    冯华百丈法身,鼎立天地之间,抬头遥对悲风妖王,眼中无一丝悲悯郁愤之色,一抬手便是九龙呼啸而至,百十里的距离瞬息而至,由遥远的一点火光爆散成火海漫天。

    “来啊——!!!”悲风妖王一声怪叫,身形竟也暴涨起来,骨节筋肉咔咔作响,当即面目全非,足有数十丈高、骨刺破体而出,皮肤泛起赤铜之色。

    悲风妖王不再手拿血光邪刃,而是直接将其吞下,顿时血光满身,双臂连连隔空出拳,在半空中炸出一连串炮响,拳锋射出血雨,抵住漫天火海。

    “十足蛮夫!”冯华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九龙火柱继续收缩,最后只在方圆十数里间,将悲风妖王困锁其中。

    一心二用,两团九龙神火同时困住悲风妖王与路三娘,熊熊烈焰烧炼不止,纯粹而极致的火焰,足可焚尽世间一切。

    而就在这时,远在寰宇罡风之外的虚空中,一支高悬九州天上数十年的神箭,尽敛无边幽暗混沌,通体漆黑,触目宛如天幕之色、浑然如一,在褪去隐匿法力之后,显露出狰狞真容,缓缓朝着九州大地坠落。

    初时缓慢,随后极速破空,撕裂重重罡风,只化作一道流星,直直向幽燕大地坠陨。

    神箭天陨,根本由不得众人察觉,冯华元神隐约有感,连抬头的动作都来不及,神箭直击百丈法身!

    顷刻间,天空被一阵黑暗所笼罩,那是来自罡风之外的虚空景象。再然后,便是炽烈耀眼,如同旭日破云的无尽光芒,向外崩洒喷薄,千里方圆皆受动荡!

    此一击之后,冯华百丈法身尽数被灭,形骸体魄化作飞灰消散于天地之间,元神徒留一声叹息,随后不复存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国破君亡

    空中火云渐渐消散,激战后的余波动荡尚未尽散,悲风妖王浑身浴血,裸露的躯体上尽是焚灼烧焦,侵入到形骸体魄最深处的伤害,数十年内都无法痊愈。

    然而回想起方才那自天上坠陨的一击,悲风妖王仍旧惊栗不已,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那些隐而不显的同谋,居然还存留有如此后手。万一神箭天陨是降临到自己头上,那照样死得连飞灰都不剩!

    庆幸的是,自己还是存活下来了,同谋出手的路三娘也殒灭于那神箭一击之下,连她的法器灵台缠情丝也被瞬间湮灭,当真可怕!

    悲风妖王很清楚,自己那些同谋看中的就是自己强悍得足可比肩铁背虬龙的体魄,他不过是现身牵制冯华法力的人,至于还有什么后手,还真的轮不到他知道。

    而感应到羽衣轻那封天绝地的法力渐渐消失之后,悲风妖王也不敢久留,朝着自己巢穴方向飞遁逃窜而去。

    不等悲风妖王逃脱,地上一道银光疾驰而至,妖王不及躲闪,左臂连根削断,差点半边身子都被带走,当即加催法力,化如一缕血影电闪不见。

    银光飞天而过很快又倒摄回转,来到地面上化作辛无量手持吞龙寒光枪,见他面色沉重说道:“是末将失责,无能拦下妖王,只断其一臂。”

    此时白莲生已经不在宫阙朱门之外,而是身在太元殿前,抬眼直视大殿龙椅之上,乾朝皇帝齐镐的尸体倒卧,咽喉处一抹血痕,显然是手持利剑自刎而亡,在他身旁不远处是大太监鱼公公,生机尽散而坐化。

    白莲生沉默了许久后方才回应:“妖王被断一臂,想必伤势沉重,几年之内也无需理会,将此消息传给天下修行各派,让他们去降妖除魔就好。”

    “得令!”

    辛无量离去之后,白莲生一人缓缓步入太元殿中,此时此刻连横宗镇也只是侍立殿外。

    白莲生看着血染皇阶的景象,面无表情,轻轻提着长衫下摆来到龙书案前,就看见一封传位诏书搁置案上,刚刚盖封大印。

    有趣的是,这封诏书上写明的传位之人并不是齐德仲,而依旧是废太子齐岖。

    “如此游移不定、政出多门,到败亡一刻犹然不改,当真无可救药。”白莲生自言自语一句,从袖中取出一张寻常白布,展开盖在齐镐脸上,顺手拿走传位诏书,随之转身离去,对殿外兵士吩咐道:“前朝皇帝已经身亡,按一般百姓处置,焚尽残躯、骸骨洒于山间。”

    大乾三百六十七年江山,在今日终于彻底落下帷幕,因为按传位诏书的旨意,本该继承帝位的废太子齐岖,在天王教军进入皇宫禁城之前,就在幽禁冷宫中绝食自尽,教军兵士找到之时,齐岖已经是一具冰冷尸身。

    至于剩余的帝室皇裔、一众妃嫔,按照天王教法度,统统归于普通平民身份,目前受天王教管束教导,遣散所有宫女太监,帝都宫阙被天王教军封锁,随军祭司开始搜检府库器物。

    乾朝江山不再,玉京城自然也不再是帝都,按照白莲生的意见,玉京城仍旧可以作为新政权的首都,天王教总坛也可以转移至此,彻底定鼎天王教国。

    种种变动不提,东海之上,舰队缓慢行进了三天有余,就是为了让齐德仲涵养恢复,最后在远远看见海岸的距离时,齐德仲方才起身出关。

    幽燕大地上空的激战、以及最后神箭天陨的一击,齐德仲元神都有所感应,他甚至在最后听见了冯华的那一声叹息,随之便是偃旗息鼓、江山易手。

    “师父。”云霄看见齐德仲复苏之后上前说道:“就快到沪海城了。”

    齐德仲点头道:“没错,但为师不会去的,阴谋者算计虽然受挫,但尚未连根拔起,在此之前就不回沪海江南了。”

    云霄应承道:“弟子明白了,师父要去哪里,弟子可随侍一同。”

    齐德仲握了握身旁侯亚夫的手,二人相视而笑:“为师还有些事要去寻天王教一谈,你不必随行。”

    “哦……”云霄挠了挠后脑勺,看着侯亚夫行礼道:“一直都忘了,弟子拜见师娘!”

    侯亚夫掩嘴笑道:“这……你可是御封的护国弘法真人,我哪里好意思。”

    齐德仲默然不语,别人还不知道,如今乾朝帝都已然沦陷,舰队抵达沪海之后,恐怕还要面临一番动荡,如果齐德仲仍旧以乾朝太子身份到往沪海城,难免会煽动保皇党人的追随,这并非齐德仲乐见,所以他在风头彻底安定下来之前,不打算回转沪海江南。

    “云霄,你这段在为师身边的日子也学到了不少,理应好好融会贯通。”齐德仲提醒道:“你与为师在一起,难免觉得有所依仗,所以在为师召唤之前,你先独自修行一段时日,直到将青瓷葫芦炼制功成才来寻为师。”

    齐德仲看得出来,云霄进境离形去知并不困难,像这种悟性资质极佳的弟子,最需要的就是慎独心性与长久打磨,师辈尊长伴随反而会让他们心生依赖。

    云霄眨巴眨巴眼,想了一阵之后才说道:“那好吧,弟子就先留在江南照看一下情况,玉篁山也是一处修行福地,不要白不要。”

    齐德仲点头之后转而对侯亚夫说道:“将军夫人是打算前往江南么?如果她不喜欢世俗喧闹,我有一处世外洞天可容她老人家修身养性。”

    侯亚夫微笑道:“你想得周到,不过我母亲可不习惯太平静的日子,就让她带着部属到江南去吧,说不定还能当个女将军,戎马征战才是我们侯家人,她已经了解你的想法,我可不是成天缠着父母的娇娇女。”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齐德仲看着远处发觉自己的沪海众修,将侯亚夫抱在怀中,云霄躬身递上青龙玉杖,齐德仲伸手招摄,随即御器飞天,化作一条青龙飞天而去,消失在云端不见。

    这时沪海众修才反应过来,纷纷腾挪身形来到云霄身边质问,回答他们的只有一个仰望天空的沉默身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修行界外

    青龙飞天北去,一路无阻,按落云头远远看见津卫港之后,战火硝烟已然消失,家家户户门前都插着小黄旗,以示对天王教的忠诚。

    齐德仲与侯亚夫尚未落地,玉京城方向就有一线银光飚然直飞而至,正是护教神将辛无量,来到齐德仲前方数丈凌空站定,抱拳应道:“军师大人猜测你会前来,果然不出所料!”

    “贵教军师大人一向神机妙算,齐某佩服。”齐德仲眼神示意地上:“贵教军威沛不可挡,城中百姓敬畏有加。”

    辛无量淡然说道:“这并非是我教谕令,是城中百姓自发之举,教国初立,还需重编户籍,家家户户难免心有戚然,如果悬旗能得心安,我教自然不会干预。”

    “你们都不在意,我也不会管。”齐德仲说道:“内子要寻贵教神将横宗镇一会,不知辛将军可否引见?”

    辛无量看了侯亚夫一眼,说道:“横将军随侍军师大人,你随我来便是,军师大人也想见你。”

    三人一路飘飞,来到玉京城中,白莲生起居不在皇宫之中,而是将供奉院改作教务院,自己在内中处理种种事务,天王教国初立,白莲生的忙碌可想而知。

    重新踏足此地,齐德仲发现周围环境并没有多大的改变,穿过几间厅堂,周围尽是天王教众出入繁忙,偶尔还能听见喧闹嘈杂的议事声。

    时近黄昏,齐德仲刚见到白莲生时,正好是用餐时间,一位侍从给白莲生送上一份药膳,犹见白莲生埋头奋笔疾书,根本没有功夫进食。

    “你们来了?”白莲生只在百忙之中抬头看了齐德仲一眼,“公务繁忙,不及远迎,我想太子殿下应该不至于恼怒。”

    “太子二字莫提,否则在你面前我不知如何自处。”

    齐德仲带着侯亚夫安静坐于一旁,横宗镇托着一卷明黄绢绸递给齐德仲说道:“这是军师大人让你过目的事物。”

    齐德仲接过绢绸,侯亚夫则是眼带凌厉地盯视着横宗镇,对方有感无应,径直走回白莲生一旁侍立不动。

    其实在拿到这一卷绢绸时,齐德仲就明白这是皇帝齐镐的传位诏书,只不过齐德仲并没有将其展开细看,而是微微叹息,随即引动真火,将其焚烧殆尽、不留灰烬。

    “齐道友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白莲生问道。

    “前朝旧物,就让它伴随着朝代的衰亡消散去吧。”齐德仲说道:“留此物于世,不过是徒惹祸端,百官公卿南下而无君,前朝帝室身处玉京,这样的处置才是最妥当的。”

    白莲生再问:“齐道友不相信血脉的号召力么?”

    “号召力不在血脉。”齐德仲说道:“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国破家亡,前朝帝室也不过一匹夫尔。”

    此时白莲生停下手中的公务,抬眼直视齐德仲,眼神中带着隐约寒意:“齐道友可知晓,因你之行,本该南北双雄对峙的局面,现在变成了三足鼎立,这让九州争霸的变数愈加复杂了。”

    齐德仲摇头道:“这并非是我的手笔,而是冯华遗计。他原意是想以我之手,让乾朝江山借尸还魂。然而现在乾朝太子匿迹于东海波涛间,沪海江南顿陷无主国度之况,能否保持三足鼎立的态势,已不在于我,而在与沪海江南自身。”

    白莲生说道:“阴谋者欲复辟乾朝帝室以作傀儡,沪海江南是重要的落子之处,现今帝室皇裔在我教掌控之下,而齐道友又欲脱身局外,阴谋便已化解大半。”

    “我若不抽身而退,沪海江南将无宁日。”齐德仲说道:“若以局外旁观之眼,或许能寻根溯源,找到阴谋者源流根本,从而彻底捣毁。”

    白莲生眼神发亮:“齐道友似乎成竹在胸?”

    “齐某已有几条线索,接下来的日子要慢慢探查。”

    “需要我教协助么?”

    “我相信军师大人不会平白无故相助。”

    白莲生承认道:“这是自然,如果齐道友愿意出面代表我教与沪海江南相商,联手打击南楚,在对付潜藏阴谋者一事上,我可调遣大军与司祭环众长老相助于你。”

    齐德仲微笑道:“军师大人好大的胃口!且不说打击阴谋者本就是让贵教消除隐患,还要齐某出面说服沪海江南?说是联手,实则依附臣属,那齐某这说客的角色算是定死了。至于其中有何凶险,不还是齐某一身担当?”

    “齐道友乃当世修行高人,逼迫不了,所以话先放在这,如果日后齐道友有何为难之处,随时可以寻求我教帮助。”白莲生靠在椅背上说:“只是届时局势有变,怕是条件也不同了。”

    “如今此事牵涉了一些修行界的隐秘,天王教最好还是别掺和其中了,否则是是非非说不清楚。”齐德仲摆了摆手。

    白莲生何其智慧,仅凭齐德仲这一句话就明白过来了:

    “哦?莫非是与红山议会有所关联?看来阴谋者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可小觑了……”

    修行界三字有不同的理解,广义而言,天下间有筑基修为者都能算是修行人、都在修行界中;狭义而言,以遵循红山议会的修行各派组成的圈子,才能算是修行界。

    如果从狭义角度来判断,天王教中修行人众多、修行高人亦是不少,但他们并未纳入红山议会的行列中,所以不能算是修行界中人士。

    修行界因为有红山议会的存在,以九州十二宗门为首的众多门派,长久以来与尘俗间有着一重看不见的界限,彼此相安无事。

    纵然尘俗再乱,修行界中也有清净无波的去处。反之,如果修行界中有邪魔隐现,这重阻隔也是防止修为法力强大者祸及尘俗中无辜凡人。

    在天王教挑战太华门失败之后,就基本与修行界再无来往,算是彻底划分界限,而九州十二宗门也不会主动去寻天王教麻烦,即便彼此都是修行人,但各自追求与信念截然不同,仿佛立足不同的世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侯氏挑战

    相安无事不等于忽略无视,尤其是在见识过太华掌门羽衣轻的修为法力之后,天王教对修行界尤为忌惮,但这种忌惮又无法落于实际的行动之中有所改善。

    如九州十二宗门,各有宗门道场、隐世洞天,大多处于人烟罕至的荒郊野外,即便是灵山秀水也非轻易能至,就算派遣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来到对方道场之外又能如何,门户路径遍寻不得,近在眼前也照样看不见。

    要是以修行法力惊扰侵犯,修行门派也没有理由坐而待毙,依仗经营凿建长久的阵法禁制,修行门派总归是有立足不倒的底气。如果试图进攻宗门道场,其难度可想而知,当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最终得益时,世俗间的朝廷也只能对修行门派望洋兴叹。

    更何况修行门派本来就有自己的规矩,自古惊世骇俗、扰乱尘俗的败类都有人去收拾,尘俗内外并非对立相害。

    修行门派、道统传承本也立足于人间,其中的修行人本来都是一个个寻常的凡夫俗子,谁会无缘无故祸害立足之地呢?红山议会便是为此设立。

    宗门传承要立足于人间,它并非独属哪个时代、哪股潮流,以修行人的寿元注定了宗门传承非是尘俗一世一代兴衰起伏。立足于人间、修行于人间,宗门传承本身要融入人间,所以不能因一己修为法力强大无双,便妄图扰乱人间。但宗门传承也要超脱于自身所处的时代之外,有如此眼界方能更好地立足人间。

    至于如今天王教的兴盛,到底算不算是一种扰乱呢?齐德仲也不好说,至少红山议会与九州十二宗门并没有阻扰,那证明天王教至少在寻觅一条修行人与尘俗人间相安共处的道路。

    而那些欲复辟人间帝王以作傀儡、独欲侵占世间的阴谋者呢?不可否认这也是一条路径,但齐德仲甚为不喜就是了,更何况他已牵连其中,不希望这些人能够达到目的。

    如果此事背后真的与九州十二宗门有关,那么牵连必定广泛,谋划布局数十年,甚至连修行高人都能随意使唤,这未来又是一重难解杀劫。

    “齐某此番前来另有缘由。”齐德仲按下心中思索,指了指身旁的侯亚夫说:“这位是乾朝骠骑将军侯亨之女,她想与贵教横将军印证一番,不知军师大人能否允许。”

    白莲生不置可否地看了横宗镇一眼,对方声如瓮钟地回应道:“这个女子除了炼形根基稍显突出之外,在本将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侯亚夫闻言站起身来,柳眉倒竖,沉声喝道:“战阵不论私仇,我父败亡你手,我也不想追究太多,但侯氏一家传承不能到了我手上断绝,希望横将军赐教!”

    横宗镇沉默一阵:“原来如此,传闻乾朝侯氏有上古兵家残章遗传,如今看来果非虚言,但我身为护教神将,担负保卫军师大人的职责,不能轻易回应你的挑战。”

    白莲生则说道:“我也很好奇侯亨将军的女儿有何能耐,毕竟当初他可是杀至我帐前百步之外……横将军,你且去与她印证一番,辛将军随行保卫劣者就是。”

    横宗镇问道:“现在就去吗?”

    齐德仲此时插嘴道:“军师大人尚未用膳,就当饭后消遣就是。”

    白莲生笑道:“齐道友还真是关心劣者安康。”

    “军师大人军功盖世,切记不可过分劳碌,息心养性寿数绵延。”齐德仲转而对侯亚夫提醒道:“你也不必焦躁,收摄心性抱元守一就是。”

    说是印证修行,但这也并非没有凶险。侯亚夫与横宗镇可不是同门切磋、演练道法,对侯亚夫而言,她必定要倾尽全力展现侯氏兵家修为,注重杀伐之威,出手恐有死伤。

    而横宗镇也明白这一点,更何况他作为护教神将,被教外之人挑战,为护持威仪与修行愿心,他也不可能留手松懈。两人交手注定要大动干戈。

    横宗镇修习天王教《神将箓》已至离形去知,具备不灭金身的修为,更在辛无量之上,最擅长护身御守之法,宛如铜墙铁壁不可动摇,所以才安排他保卫白莲生。

    这样的人不出手则已,要是认真出手,谁也不知道他能耐去到何种程度,如此不测之威才是最为可怕难料的。齐德仲当然不希望侯亚夫出什么意外,必要之时也会插手阻止二人斗法。

    不过在此之前,齐德仲取来了侯亚夫随身兵刃。这是侯亨年轻时在七星剑派外门道场中被授予的宝刃,形似三尺青锋剑,但只有一边锋刃,寓意生杀在手。

    宝刃祭炼有灵,齐德仲握在手中默运玄功,尽摄天地肃杀之威炼就此兵,最后通体流转紫青气芒、光可鉴人,已然成就法器。

    有趣的是,齐德仲并没有赋予宝刃另类的妙用,就是使得御器之人的功劲得以延伸增强,斩出的气芒更加锋利。

    只需白莲生用膳的这短短时间,齐德仲便已炼就一器,而且是在旁人注目之下完成,不仅白莲生,辛无量与横宗镇都十分吃惊。

    轻轻放下碗筷,白莲生方才说道:“齐道友炼器之功,实乃天下少有,不过是劣者一饮一啄之间,宝刃成利器、剑光生紫青。”

    齐德仲将紫青宝刃交还给侯亚夫,笑着说道:“不过是稍加凝炼锋芒而已,说不上炼器之功,我见横将军手持盾牌亦非凡物,内子如果手持凡兵与之相斗,难免有损贵教颜面。”

    横宗镇自信笑道:“非我夸口,此盾乃我教五方环长老采摄万兵熔铸炼就,盖印箓章、布下重重禁制方才完功,齐道友炼就宝刃还未能破禁。”

    “世间器物各有其用罢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知贵教可准备好了?”齐德仲不在意地说道。

    白莲生扶着椅把站起身来:“到禁城里去,如今那里杳无人迹,太元殿外空旷平坦,最适合施展法力。”

    说完此话,天王教的人各自离开,剩下齐德仲两人,侯亚夫含情脉脉地看着齐德仲,握了握他的手细声说道:“多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殿前较量

    太元殿外,白玉墁地,殿前广场无花无树、空旷平坦,如此规制是为了让刺客无藏身之所。广场地下白玉封砖,横七道、竖八道,交错纵横,防备钻地土遁之法潜入。

    在过去,如果真有修行人要入侵皇宫禁城,只能飞天降临、以**力直接惊扰破禁,否则只会被皇城禁制所慑服。

    而现在,皇宫禁城已被天王教封锁起来,殿外广场亦无兵士值守,数百丈的空旷境域,足可让面对面的两人放手施为。

    北侧靠近太元殿的一方,摆着一张交椅,白莲生安坐其上,齐德仲与辛无量一左一右站立身旁。往南数十丈侯亚夫与横宗镇对视站立。

    侯亚夫身着戎装、手持宝刃,蜂腰长腿、雪肤细眉,一身武劲尽敛,只在宝刃锋芒闪烁之间微微吞吐。

    横宗镇身材健硕、膀大腰圆,内裹麻黄衣袍、外披玄黑重甲,左手扶着一面巨大塔盾,盾牌表面是狰狞兽面浮雕形象,在横宗镇手里拎着如同纸片一般轻盈,全身上下伫立不动宛如泰山。

    “此间斗法印证不论过往仇怨,你是修行晚辈,你先出手吧。”横宗镇面带铁色、不见笑容,朝着侯亚夫招了招手。

    侯亚夫沉默以应,足下运劲间,身影在原地消失,只留下半寸深浅的脚印,随后便是一阵锋刃破风之声。

    第一击,刃上紫青之气暴涨逾丈,一道巨大芒刃从天劈落,尚未及身便有实质威压尽扫尘埃,利风扑面让围观之人也觉脸上发寒。

    横宗镇脸色不改,双腿扎根在地纹丝不动,右手如梁柱粗细,一掌推出,半空中只见一圈金光延展开来,瞬间化作壁障护身,健硕身躯倒扣在金光壁障之内。

    紫青芒刃气势恢宏,劈落壁障之上迸射出万点金星,金光壁障表面泛起无数涟漪。

    “一刀百式,武学境界登临至此,前方无路。”元神识念之中,辛无量跟齐德仲评价起来。

    齐德仲则回应道:“看似无路,实则无处不是路,所谓登临顶峰,眼前所见豁然开朗,亦是精进门径。”

    “侯亚夫搭配你所炼制的法器,自身威势更上层楼,如果她所面对的不是横宗镇这般护教神将,我教内中能抵挡这一击者不多!”辛无量看得仔细、想得亦深。

    第一击起手急促,但交击抗衡却是出乎意料的漫长,侯亚夫武劲吞吐数十息不绝,紫青芒刃一直压在金光壁障之上试图突破,然而在横宗镇面前,功力火候还有欠缺。

    只听得横宗镇一声冷哼,金光壁障由内而外鼓荡而开,紫青芒刃被吹散,侯亚夫的身子也被无形之力冲撞倒飞,足足推出了四五十丈才稳住身子。

    “世人皆言天王教《神将箓》乃修身炼形之妙诀,然而在我眼中,实则亦是上乘道法,只看习练者如何施展而已。”齐德仲说道:“金光法力所达之处,等同横宗镇形骸体魄一部分,法力愈深、体魄愈强,反之亦然。”

    辛无量笑道:“齐道友眼光独到,不过是稍露能为就被你点出其中关窍奥妙……其实侯亚夫的炼形根基也非常高深,我还未曾见过世间女子将自身筋骨打熬得比妖怪原身还要强悍的。”

    被击飞数十丈外的侯亚夫,落地之后站稳身子,一点都看不出受挫形容,横宗镇面露疑色,将巨盾扶到身前说道:“你修为根基实属罕见,比你父亲强太多了。”

    “这是自然!”侯亚夫声音远远传来:“我父一生不过炼形有成、稍通道法,连正经的修行人都算不上,但是我这一身修为根基,却是他给我打下的!”

    话声一落,侯亚夫隔空挥刀,紫青芒刃犁地扫出,芒刃飞斩之迅猛,让围观者只觉双耳震颤、短暂失聪。

    齐德仲与辛无量都赶紧施法护住白莲生,而白莲生则是紧皱眉头地注视着二人斗法。

    芒刃呼啸而至,横宗镇巨盾撼地,遍体金光涌现,巨盾兽面狰狞化现,竟是变作一头金光巨兽,利爪一挥拍碎了袭来芒刃。

    “看清楚了?这便是你我境界上的差别。”横宗镇的声音在金光巨兽中发出,殿前广场上一直似狮非狮的巨兽迈步游走,庞然的身形与时刻散发的压迫气息,恐怕能让普通人吓得瘫软无力。

    齐德仲在一旁看着也十分吃惊,并非在于横宗镇修为法力如何,而是他依借巨盾施展法力,连带自身都化作这头金光巨兽,如此手段跟之前遇见的海上巨鸦颇有几分相近。

    然而两者仍有不同,鸦氅鸟面化形巨鸦,乃是形骸体魄、生机命元的全数改变,是真真切切变成一头巨鸦。而横宗镇这一手,金光巨兽乃法力具现而成,更像是运化元神的离形妙趣。

    齐德仲这就明白了,为什么同样是修习《神将箓》,天王教中只有横宗镇能真正达到不灭金身的境界,看似追求修身炼形、强健体魄的去知功候,但若以此印证离形修为,同样可以完满印证离形去知。

    只有当形神兼具的修行达到一定境界,如此方才说得上是真正的不灭金身,仅此一点,横宗镇有可能是天王教道法修为第一人!

    一个将证离形去知完满、一个未至真心全形,两者修为境界上可谓是云泥之别,就算是齐德仲也未曾遭遇过差距这样大的斗法,此时他也不免为侯亚夫担心。

    然而侯亚夫脸上不见一丝惧色,倒持宝刃,压低身子做冲刺状道:“再三相让,只不过是让你与天王教蒙羞!”

    在场众人闻言皆不禁一惊,如斯话语挑衅天王教护教神将,其实就跟找死没有什么差别,齐德仲当即暗运法力,只要侯亚夫有一丝不敌,他就要出手相救。

    只见金光巨兽发出一阵低沉闷吼,想必横宗镇业已有怒意升腾,不待侯亚夫动作,巨兽当即飞扑过去,利爪破风而下。

    侯亚夫反手运刀,宝刃锋芒旋身而起,周身紫气之气萦绕不绝,好像披上了一件绚丽彩衣,当金光巨兽扑至瞬间,侯亚夫伸出双手死死钳住对方利爪。

    拧腰、旋身、踏步,奋力掷击,金光巨兽被狠狠摔打在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武劲罡气

    轰然一击,随着金光巨兽摔落的方向,横七竖八十五层白玉砖封尽数碎裂,巨力沿着白玉墁铺砸出数十丈的扇面狼藉。

    侯亚夫浑身紫青之气,按着巨兽头颅挥拳猛击,每一拳落下便炸出一圈气浪,方圆十丈更无一寸完好平展的地面。

    连连数十拳如雨点击落,金光巨兽、或者说横宗镇似乎也被打懵了一阵。

    然而如此攻势也无能让巨兽之形破损毁坏,金光暴涨冲霄,接天连地闷雷响动,金光巨兽居然人立而起,再定睛,只见巨兽浮现如人面容,正是横宗镇显相法身!

    巨兽人立、利爪化做巨手,抓住侯亚夫的身子毫不留情地往外一扔,直接穿过数百丈的殿前广场,狠狠摔在朱红宫墙之上,砸出蛛网状的裂痕。

    齐德仲原本是想出手相救的,但是他发现侯亚夫周身气息变幻难料,即便不御器施展,紫青之气依旧萦绕不灭,而且逐渐吞吐圆润。

    “这便是传说中的显相法身?”白莲生面露讶色地看着数丈身高、如巨兽人立的横宗镇,不禁朝两旁之人询问。

    辛无量点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修为至离形去知,求证圆满各有不同妙趣。如丹道阳神出摄、剑仙神气合剑,但是像横将军这金身法相真是闻所未闻。”

    白莲生问道:“你亦修习《神将箓》,就不能做到如横将军这般么?”

    辛无量摇头道:“各自求证不同,更何况我修为尚不如横将军,哪怕是如当世地仙的羽衣轻,他也未必会刻意求证显相法身的修为。”

    显相法身是非常玄妙的修为境界,是修行人的元神世界向外展露的真容。运转此法之时,显相法身便是此人形神,从形骸体魄至心念神魂,彻头彻尾变幻成另一种存在。

    这绝非是幻术、也不是朝凤山《百禽化形诀》一类的道法,当元神世界映照内外大千,知见再无差别障碍,元神内景显化于外。

    此刻的横宗镇甚至不能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显相法身没有生机可言,就是纯粹精妙的天地灵犀,经由横宗镇元神运化而成,举手投足都是无边威势。

    巨兽人立,披挂一身甲胄,全是兽面巨盾覆盖而成,丈六金身抬手虚抓,方才从宫墙上落回地面的侯亚夫,被突然吸走,朝着横宗镇金身法相不由自主地飞去。

    侯亚夫凌空咬牙,浑身紫青之气飚然如焰,奋力一拳正中横宗镇金身掌心,肉身炉鼎居然打出了刀兵交击的声音,横宗镇身后气浪翻涌不休,碎裂的白玉砖已经被一遍遍雄浑力量摧残下,化作白砂地。

    齐德仲旁观也觉得十分骇然,侯亚夫不御使法器,只凭周身紫青之气运转吞吐,居然就做到了凌空而立,虽然这远远说不上是飞天之能,但同为修行人、又有武学根基的齐德仲,更知道这其中之难。

    侯亚夫以掌为刀、并指如剑、出拳若枪、气芒迸射似箭矢,更有斧钺勾叉、棍棒鞭锤,种种兵刃,仅以肉身运转紫青之气,在横宗镇面前交相浮现。

    然而面对如此接连攻势,横宗镇却是稳守不攻,金身法相鼎立不摇,巨兽面容不改,眼神中微微流露出一丝赞许。

    “齐道友,侯亚夫真的只有外感修为么?”此时,辛无量元神识念传音问道。

    齐德仲反问道:“以辛将军的眼力难道还看不出来?”

    “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才觉古怪。”辛无量说道:“外感修为可以御器,亦能习练诸多玄妙道法、借引天地自然种种,像侯亚夫这样以肉身运转武劲罡气者,还能持久不断,筋骨之强悍、元气之冲盈,已经超乎寻常修行人,莫非这就是上古兵家传承的独到之处么?”

    齐德仲摇头道:“我也说不好,我已经翻阅过侯氏将门流传的《冲气盈身》,察觉这不仅是兵家残章,而且是术非法,根本不能成体系的传授教导。

    侯亨治军有方,先后受七星剑派与冯华的指点启示,另辟蹊径教导军中兵士;至于侯亚夫另外得授修行道法,眼前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就连这一手以身合炼、聚法器灵性而成罡气,我之前都想不到。”

    齐德仲给侯亚夫炼制宝刃成器,本身妙用只有借天地肃杀意境延伸武劲,可是没想到侯亚夫持兵在手,真正用起来的时候并不多,宝刃成器后的非凡灵性,反而与侯亚夫一身神气合炼,化作锋锐无匹的罡气。

    此时此刻的侯亚夫,比尚未同证真心全形时的齐德仲要厉害得多,单论征战杀伐之威,这一身罡气就能保证侯亚夫在万军丛中来去自如,什么火枪铁炮都难以伤及。

    但是再怎样绵长深厚的武劲罡气也有枯竭的时候,世间修行将此称为“外感”,其本意就是深知修行人形骸体魄较之天地,终究太过薄弱渺小。与其奋尽筋骨之力,倒不如以元神外感触动天地,借引无穷无尽的天地灵犀,诸般道法与焉而生。

    侯亚夫攻势如瀑流不绝,足足维持了两刻钟的时间,这样的耐力与坚毅性情,连齐德仲与辛无量都自叹不如,只不过在面对横宗镇金身法相之前,就跟挠痒痒差不多几许。

    正当侯亚夫攻势停歇半途,横宗镇陡然抬手,手掌落下暴涨数倍,五指大山压落侯亚夫头顶!

    此时齐德仲扬袖飞出,侯亚夫周身水波粼粼,却不料她紫青罡气尽敛,并如一刀由内而外破法而出,直直钉入了金身大手!

    最后一刀斩出,侯亚夫气空力尽、不支倒地,下意识遁入虚静之中,居然在这个时候破关精进!

    横宗镇何等眼光,落下的大手凭空消失,远处金身法相乍然消失,只有一名持盾巨汉落地敛息。

    至于侯亚夫,齐德仲即刻展开真龙水府,将其收入其中,让她在清静环境中修行进境。

    “多谢横将军手下留情!”齐德仲施法完毕之后,朝着横宗镇深施一礼,然后又对白莲生谢礼道:“多谢军师大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下三分

    横宗镇留手了,但不代表他没有认真对待这次斗法。显相法身本就是极高妙的修行境界,他能够在区区一名外感修为的教外之人面前展现出来,这本就是十分难得的机缘,以齐德仲的智慧岂能不知横宗镇的意图。

    “不必如此。”横宗镇一挥蒲扇大的手掌:“侯亚夫修为根基世上少有,她欲印证的兵家修行已经远远超出她父亲的成就,如今又逢进境之机,我随手助她一臂之力。”

    白莲生起身上前说道:“这样的奇女子连劣者见了也不禁赞叹,齐道友如果不急着周游在外,不如暂且留在玉京城中?”

    横宗镇则更是干脆,朝白莲生抱拳俯首道:“军师大人,本将虽有一身修为,却难有在战场上施展之机,有愧护教神将一职,但如今我欲举荐一人替代神将之位。”

    在场众人心知肚明,横宗镇分明就是想拉拢侯亚夫成为天王教的一份子,甚至在横宗镇看来,侯亚夫足可以替代他护教神将的位置。而白莲生则看得更广一点,他希望齐德仲也能留下来辅佐天王教的事业。

    齐德仲笑着摇头道:“一个亡国太子、一个败将之女,天王教的好意我等心领了。”

    以齐德仲与侯亚夫的身份,就算天王教能够接纳他们,他们自己恐怕也会觉得难舒胸臆,更何况齐德仲一直以来都是以江湖散人自居,哪怕当了几天乾朝太子,他也未曾想过投效哪方涉足称雄争霸,就更别说替侯亚夫做决定了。

    其实自离开长林郡的这几年间,齐德仲与天王教的几次往来,也算是见证了他们的一步步演变,以及从最基层的信众教徒,到护教神将、长老军师。

    并非是齐德仲不喜欢天王教,只是修为至此,差别渐现,求证去向大不相同,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去适应声势浩大的一方,立足根基就是修行人自信来源,绝非盲目追随。

    斗法印证已毕,白莲生相邀不成也没有办法,对于修行高人难以逼迫,若是因此而生嫌隙反倒不美,齐德仲乐意做江湖散人,白莲生也只能将其放归于江湖。

    接下来的日子,齐德仲也没有离开玉京城,因为侯亚夫还在真龙水府内闭关修行,他在东海上激战之后也还没完全恢复,正好趁玉京城百废待兴之际,见识一下风土人情。

    因为近两三年来幽燕玉京被围困,所以不少当地富商大贾都离家南逃,在玉京城内外留下了不少的闲置宅院,天王教入城之后将其逐一清点收管,并且为了稳定市井,将其中一批宅院公开拍卖,算是稍微充实一下教国财务。

    自从齐德仲拥有真龙水府之后,内中金银财宝就足够让他过上比肩王公贵族的生活了,他顺手买下一座城北大院之后,便在内中清修涵养。

    在齐德仲住下之后不到半年,天王教总坛移设玉京城,天王教正式开国,玉京城内外繁忙了好一阵子,除了颁布了更多更细致的法度条例之后,又重新订立历法纪年。

    让齐德仲吃惊的是,天王教并不是按照建国初始订立元年,反而是搜罗了大量前朝遗册残章,最后设定九州公元历,而天王教进入玉京城的这一年,乃九州历一千八百五十三年,或称公元一八五三年。

    齐德仲闻听修改纪年历法之后,元神默默逆推演算,发现公元元年正好是古时九州乱世结束,那一年各派仙人祖师下凡,指引传人共设红山议会。

    可以说九州历公元元年,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确立了中土九州仙凡两隔的大致局面。只不过如今这种的局面似乎在逐渐改变当中。

    改历的同时,玉京城也改换名称,依循天王教谕,将其重新命名为“天京城”。

    教国初定,改历设都、新制新法随之传至教国各地,同时也将文书送往沪海江南与楚国,而这两方的回应都十分暧昧不明。

    首先是楚国,楚帝本人亲笔回书,承认天王教设立的九州公元历,并且从今开始依循此历法纪年。而在回书的结尾,大大夸赞天王教推翻乾朝统治的壮举,对军师白莲生表现出高度的赏识和尊敬,反而将真正统御教国的五方环长老丝毫不予理会。

    而沪海江南方面则是复杂得多,齐德仲的消失、冯华的殒落、乾朝帝室全数未至,让沪海江南群龙无首。江南商盟、沪海执事、原帝都供奉院众修、乾朝百官公卿,形成了四个庞大复杂的集团,抱持各自的想法与做法,而这四者内部也有多种不同的声音。

    最后还是沪海执事与供奉院力压各方,两者暂时决定联合管治沪海江南,对天王教国来书的回应,都是保持观望态度,承认改历纪年,并且释出善意,可以在某些物资的生产上提供一定程度的援助和指导。

    沪海江南的形势非常复杂,江南商盟具有地方上最广泛的势力,并且与沪海执事合作良久,两者当即一拍即合。而乾朝百官公卿有心保皇复辟,扬言要北伐还都,在与供奉院众修的扶助下,逐渐合流。

    一时之间,沪海江南内部并生沪党、帝党两支势力,明争暗斗不已,但是对外部的天王教国与楚国也时时忌惮排斥。

    天下三分鼎足之势,自此已经形成,而时日也近仲秋。

    天京城北深宅大院之中,一道紫青罡气飞舞绽放,宝刃划过间,流风随之而至,芒刃散而成气、聚而成罡,百炼化作绕指柔,玄妙非常。

    “很好。”齐德仲站在廊下房檐,看着院中侯亚夫习练武功:“武功、道法,你已渐渐融会贯通,此时此刻动武则施法、施法亦动武,只要继续磨练,做到含蓄不发、绵绵若存的境界,你所欲求证的兵家修行便已有成!”

    院子中,侯亚夫持兵运功不过咫尺之间,听得齐德仲这番话,宝刃回旋、罡气尽敛,周身风停气止,再睁眼,眸中光华圆润通透、清明无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舒克道长

    在不久之前,侯亚夫破关进境,在真龙水府之中同证真心全形,齐德仲大喜过望,作为曾有如此修行经历的他,很清楚同证真心全形并不容易。

    而且侯亚夫的同证机缘太过难得,作为欲求印证兵家修行的后世传人来说,上哪里去找一位修成显相法身、放手让自己尽展能为的尊长?就算再来一次,侯亚夫也未必能有此成就。

    修为进境之后,最需要长久清静的涵养之功,齐德仲也不急于一时,于是便在宅院之中指点侯亚夫修行。

    侯亚夫深纳一气,走上前说道:“这些日子多得有你指点,否则我还不习惯修为进境之后知见变化。”

    齐德仲笑道:“其实你如今修为,已然是另辟新途,不再单纯是上古兵家传承,武功道法锋芒威势拿捏不好,确实容易伤人伤己,这是我该做的。”

    侯亚夫被齐德仲直视一阵后有些腼腆地低下头去,细声说道:“我虽另辟兵家修行,但却似有干无枝,难成传承,当今之世道法彰显,玄妙繁多,我需要学的还很多。”

    齐德仲说道:“此言不差,我之所悟所修,乃世间万物过眼知性,采其物用而修身,形与神俱、神用无方。我帮你炼制的宝刃,还可以继续祭炼,待得你未来另有领悟,可以逐渐赋予刃器妙用。”

    两人面对面说话间,齐德仲抬眼看向宅院大门,四处只有枝头鸟儿偶尔鸣叫、并无异样。

    一阵敲门声响,侯亚夫有些讶异地转身看去,收拢声息说道:“又是那个人么?”

    齐德仲笑道:“不必担心,我身在天京城中对于天王教国的高层并非隐秘,反而是这人再次来访,无疑是自露行踪罢了……”

    说完这话,齐德仲上前打开院门,门槛之外站着一名留着两缕细长黑须的道人,这位道人眼神鬼祟、脸颊瘦长,一身藏青色粗布道袍,头戴混元巾,两手抄在袖中对拢身前,总之看上不一点都不像有修行法力的仙长,更像是装神弄鬼的假道士。

    “舒克道长,今日又是哪阵仙风吹你前来寒舍?”齐德仲作揖行礼。

    舒克道长连连还礼:“齐二道友慈悲。今天上门是为此前商谈一时,贫道稍有所成,却不敢贸然尝试……”

    “舒克道长请先移步品茶,话不急说。”齐德仲将对方迎入院中。

    齐德仲如今在天京城中化名齐二,他并不愿意招惹那些犹然对乾朝念念不忘的狂热之人,身居城北深宅大院的事情,也只有天王教如白莲生等人知晓。只要齐德仲安分守己,白莲生也不想干涉太多,总之有这样一名修行高人坐镇城北,很多妖魔邪祟都不敢张扬。

    不过他有修行法力一事并没有瞒住所有人,当初是为了给宅院布下阵法隔绝内外声息,方便自己与侯亚夫演练道法,没想到还是被修行同道察觉一二,而这个人就是如今上门的舒克道长。

    自从冯华当年组建供奉院,玉京城内外宫观寺庙,统统都被监管起来,要是有修行人栖身更会被重点留意。因为冯华的举动,当年在帝都修行的道人僧侣,要么归顺供奉院接受管治,否则的话会有或明或暗的排斥,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开帝都。

    而在天王教入城开国之后,碍于天王教威势,很多本来只是尘俗道人僧侣,要么还俗归藉,要么主动归顺改教,所以能够坚守原初的僧道少之又少。

    这并非是白莲生等长老下令他们改教归顺,只不过当今形式天翻地覆,天王教开国改制,狂热的教徒信众难免有出格行为,这些尘俗僧道也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就算是齐德仲第一次看见舒克道长,也差点将他当做是普通道人一样看待。

    舒克道长平日里在天京城西北的玄一观修行,过往年间默默无闻,负责洒扫净坛、看顾丹鼎器物,因此他学会了一些黄白烧炼之术。

    只不过这位道长炼制的可不是补益修行法力元气的灵丹妙药,而是用于征战杀伐的火药,并且威力愈加强烈,此前不久还差点发生丹鼎爆炸的意外。

    齐德仲遇见舒克道长时,他正好鬼鬼祟祟地在宅院外经过,不住窥探之下终于让院中的齐德仲发觉了,走出来时还把对方吓了一跳。

    舒克道长显然是有修为在身的,可是他收敛气息之精妙,就连齐德仲都看不出他具体修为到了怎样的层次,只能大概猜测他至少有外感修为。

    天京城中能够相遇修行同道不容易,齐德仲在深宅大院中布阵梳拢天地灵犀,手法精妙,让舒克道长生出求教的心思,齐德仲也不藏私,讲述了一番天时运转、地气生发的玄理,让舒克道长大有所获。

    修行同道结交,没有理由只受教而不回敬的,舒克道长也提起了自己近来炼制火药时的见闻,提起药物配比时产生的意外,还是齐德仲以元神推演一番后给予了改进方向。

    其实齐德仲对火药枪炮这些都不太懂,不过大概纲领与方向还是可以把握的,舒克道长只觉一言点醒梦中人,匆匆告辞之后还转玄一观,今天再次上门,带着的就是新式的火药。

    火药的危险老百姓都知道,更何况是修行人炼制的新式火药,玄一观并非修行福地,舒克也没有地方去试验,所以这才厚着脸皮上门相求齐德仲。

    齐德仲也不急着试验,奉茶落座后问道:“如今天京城中管治严密,舒道长身带险品,就算不惧巡弋兵士,就不怕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么?”

    舒克连忙摇头,两根黑须跟着摆动:“齐道友放心,这次我新炼制的火药十分稳定,甚至不能直接点火引爆,而是需要先行以起爆药引爆,其次方能触动爆炸……”

    齐德仲摇头抬手:“前番道长前来,不过是机缘巧合,这一次齐某可就要问清楚了……道长炼制火药,到底是想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火药之用

    舒克道长带着一丝惊惧地说:“齐道友切莫误会,贫道绝非是想以火药行凶作恶。”

    齐德仲笑道:“天京城内外管控森严,你就是想作奸犯科,先找上你的也不会是齐某,触犯了世间法度自然有司执法,我就是见舒道长不似此等人物,所以才主动询问,否则哪里有在此对坐相谈?”

    舒克道长如获大释地长叹一声:“不瞒齐道友,贫道当年在山野清修之时,有一位同修陪伴,但其时山中正逢官衙发遣民夫开山采矿,意外引动山崩,将我那位同修的洞府掩埋重重山岩之下,再不得见。”

    齐德仲神色稍敛:“原来如此……舒道长是想借用火药炸开山岩营救同修么?可是稍有不慎,火药爆裂之威有可能波及你的同修,如此反而不妥。”

    却见舒克道长摇头道:“其实这件事已经过去许久了,贫道最初也是想奋力救助同修,若是贫道身陷那等景况,怕也是只得坐化山中。贫道研制火药,其实是弥补种种遗憾……”

    按照舒克道长的说法,他见识到世间物力增长以来,世人向山川各处采集一切可用之物,尤其是煤铁为主的冶炼之物,随着如今九州战乱,对这些事物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多。

    然而如今采矿所用,仍旧是征发民夫肩挑背扛,凭人力开采挖掘,速度缓慢不说,对于六识蒙昧、缺少对山川形体了解的尘俗凡夫而言,开山取矿往往伴随着相当大的凶险。

    矿洞垮塌、毒煞燃爆都是小事,往大了说,震动牵动山川形体,造成方圆内外动荡,终究对身处世间的凡夫俗子而言没有好处。

    至于舒克道长的同修被掩埋山岩之中不得脱困,这对比起地裂山崩、波及尘世的大灾祸也算不得什么。而且真正具备**力的修行人,安置营建修行福地,一般都会选择远离人烟之处,然后梳拢地气作为护持。

    说到底舒克道长的同修会被掩埋其中,也是他们自己修行未足,有此劫数不可怨天尤人,自古修行就从来不是一条坦途。

    修行人需要有清静安稳的修行福地,尘俗世人需要开采矿藏以驱动物力增长,但同时又要保证采矿举动不会破坏自身立足环境,这就需要一种能被快捷安全手段。

    “所以你打算用火药开山?”齐德仲面露疑色,因为他想来想去,总觉得此间世事症结不在于此,“舒道长,你这个想法只是解决了如何更为方便的开山采矿,但山川动摇的根本并未改变。而且比起过去民夫挖凿,火药开山威力更大、也更难以把握,稍有不慎,造成的祸端远超人力挖凿。”

    舒克道长畏畏缩缩地问道:“贫道修行浅薄,这次上门也是想向齐道友请教此事。”

    “请教倒是不必。”齐德仲说道:“因为在齐某眼中看来,此事并无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只能世人一步步摸索、自行寻求解决之道。世间物力增长的潮流怕是不可逆转了,然而世人也不可忘却,自身亦是立足天地自然之中。

    至于山川动荡之法,要么去寻远离人烟的荒野境域开采矿藏,要么思索一法感应山川形体精微之处,趋利避害、如此而已。”

    舒克道长细声询问:“那么能否以修行人的**力感应探查山川走势种种?”

    齐德仲笑着回答道:“修行人不是为了采矿才修行的。修为到了,自然具备各种非凡妙趣,以此为根本习练道法,确实可以感应山川走势、矿藏位置,不过如此殊无必要……别人不去说,齐某又不需要这些,那为何要费心劳神去施法感应呢?这就是修行缘法所在,没有必要自然不去做。”

    “可是……”

    见舒克道长欲言又止,齐德仲当即明白过来:“舒道长是在想天王教的高人们么?的确,如今天王教国处处百废待兴,又面临九州三足鼎立的局面,大兴物力势在必行,教国中的修行人也肯定会参与其中。

    当然了,让教国众修去采矿自是不可能,但只要小施法力,自然能够让民夫采矿更为方便,舒道长所担忧的山川动荡,应该也能有所避免。”

    齐德仲其实还有些话没说清楚,普通的矿藏对于修行人而言当然没有太大意义,然而深埋地脉千万年形成的矿髓之精,却是炼制法器、乃至于辅助各路道法妙用的天材地宝。

    就齐德仲所见识过的寒晶玉髓也是相近。如果单凭民夫人力挖凿,恐怕几百年下来都未必能挖凿到矿脉深处。而这类矿髓之精,往往是一条矿脉的“源石”,一旦以外力强行挖凿,极有可能引动山川震动,届时情形怕是会比区区山岩垮塌更加可怖。

    也正是因为如此,修行人一般不会主动寻觅矿髓源石,太华门甚至有戒律严禁弟子施展法力强取未曾出世的天材地宝。一般情况下,只有矿髓源石在山川变动中,自行流露在外后,修行人才会采集其用,可见其珍贵。

    矿髓源石未被开采时,本身形态玄妙非常,甚至有可能自行化散灵性于整体矿脉而消失不见,更何况不是哪条矿脉都能形成矿髓源石。

    “舒道长,你与那位同修当年洞府在何处?”齐德仲沉思一阵后问道。

    “在太行山中。”舒道长不解道:“齐道友为何询问此事?”

    齐德仲察觉到舒道长语气中极力掩饰戒备,好像是受到某种惊吓,显然他另有隐藏。

    “既然舒道长研制出新式火药了,也没必要自珍敛藏。”齐德仲说道:“世间万物皆有其用,但看使用者心性罢了。若在此间试验,我或能施法掩盖声息,但城中毕竟人烟稠密,出了什么意外可不好……

    方才听舒道长提及同修受山岩掩埋之祸,我倒是觉得可以用你精心炼制的火药为祭,开山破岩,找回同修,不论对方生死如何,总归是能解除心头之惑,以免抱憾终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太行洞府

    舒克道长闻言后踌躇不定、支吾难言,齐德仲问道:“舒道长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么?若是不想,齐某不会强迫,但火药试验一事,就劳烦你另寻他处了,此间之事齐某不会张扬。”

    齐德仲看得出来,舒克道长与他的那位同修显然有什么秘密,但是被齐德仲这么一番点醒,他也的确想要前往太行山试验火药威力。

    侯亚夫近前添水沏茶,打破沉默说道:“夫君,我亦想见识一下新火药的威力,如果舒道长有所不便,我们将火药买下,自去山野荒郊试验威力。”

    齐德仲笑道:“这也是一个办法,就不知道舒道长意愿如何了。”

    “这……”舒克道长沉吟许久,最后还是说道:“如果齐道友能够为贫道保守秘密,太行山洞府我等可一同前去。”

    齐德仲笑了:“他人之秘不可宣扬,这本就是修行界的规矩,齐某亦受此戒……事不宜迟,倒不如现在就出发。”

    “现在就去?”

    “齐某一向如此。”齐德仲化出青龙玉杖,侯亚夫站在他身旁,一道青龙碧影盘旋周身,朝舒克道长问道:“舒道长请上前站近。”

    舒克道长有些恍惚地走近龙影盘旋之中,就听见齐德仲一声低喝,三人同时飞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出城西去。

    天上寒风凛冽,齐德仲刻意减缓御器护身的法力,迎面寒风吹得舒克道长衣袍乱舞,他赶紧运动法力护住自身,满脸不可思议地四处张望。

    仅此举止,齐德仲就看得出舒克尚无离形去知的飞天之能,但很有可能已有全形修为,因为这等收敛蛰藏的功夫,需要修成先天形骸才能做到,只不过舒克还有几分不寻常。

    御器飞天速度奇快,出得了天京城往西北而行,便能看见远处起伏连绵的山峦,那便是太行山余脉。

    太行山乃幽燕群山一部分,崇山峻岭地貌多变,也是兵家险要之地,天王教当初拿下晋阳城后,东进攻击太行山中处处堡垒关隘,战事颇为激烈。

    但即便如此,太行山中也多得是人烟罕至之处,自高空俯瞰过去,无不雄奇壮丽,如果没有飞天之能,普通人根本难以出入险峻山势之间。

    齐德仲三人飞天而过,元神感应中察觉到不止一处修行福地,只不过大多已经荒废无人,除了地气灵犀稍有变动梳拢的痕迹之外,已经没有几个修行人在此间了。

    按照舒克道长的指向,他当年修行的洞府在太行山西麓深山之中,是一处成阶梯状的灰岩高坡,因为山体震动而岩石崩泻,如今已经是一片碎石坡。

    当齐德仲找到之后,自然发觉此地异样。这片险坡背阳向阴、阴煞回环沉积,缺少阳和生机萌发,并不算是一片上好的修行福地,甚至普通人长久居住此地,易染风湿病症。

    碎石坡上除了一些杂草,连一颗耸立的树苗都没有,好似生机至此都变得衰弱起来。

    三人落地之后,齐德仲远望周围山川地势,展开元神直透山岩内部,探查感应一番后说道:“此地山中煤炭丰沛,铜铁亦多,此地往西数十里外有一处矿场,如今仍在挖凿……舒道长,把火药给我观瞧一番可好?”

    舒克看见碎石坡,脸上止不住地哀伤神色,从怀中取出一块砖头大小、用皮纸包着的火药,齐德仲隔纸捏按,觉得火药软韧似泥,相当稳定,并不会轻易爆炸。

    齐德仲感应了一番,发觉火药配比很复杂,想来舒克并不是用简单的方式炼制而成,但过程中又没有施展太多的法力。而这包火药上还有另外一小瓶起爆药,将其插入火药中,然后引爆起爆药,藉此方能彻底引爆这包火药。

    元神推演一番后,齐德仲大概明白了这包火药的威力,血肉之躯在它的面前就跟豆腐没什么两样,若不施展护身道法,修行人也会受伤。

    “舒道长,你还记得同修洞府的位置么?”齐德仲问道:“给我指一个准确的方位和深度。”

    舒克有些迟疑地说道:“其实……贫道这些火药可能还无法炸开整片石坡。”

    齐德仲反问道:“齐某要炸开整片石坡作甚,舒道长的火药另有使用之方,或许连你自己都没留意罢了。”

    就跟舒克本人敛藏气息极为精妙,他那位同修的洞府,好像也跟整片石坡山体融合为一,元神法力也无法感应,看来他修行还有不足之处,元神感应的精微幽深尚需磨砺。

    按照舒克指引的大概方位,齐德仲自渡海法舟中取出一块精炼有成的赤铜锭,隔空祭起,慢慢熔铸成型,在无形真火锻造下,分别化做两团流液。

    其中一团变化成半截竹筒一样,内里中空,齐德仲将一部分火药填充其中;另外一团变化如锥状,将剩余火药充塞在内包裹封存,倒塞在圆筒中,锥尖朝外。至于那少许的起爆药,被齐德仲分别安置在这个圆筒底部。

    舒克看着齐德仲的举动不明所以,倒是侯亚夫看出一丝端倪来了:“夫君,你这是想做成炮弹么?只是将火药与弹子合为一体,我倒是第一次见。”

    齐德仲沉吟了许久,似乎朝着这枚长近二尺的炮弹继续施法祭炼,最后才说道:“我对战场杀伐不甚了解,只是觉得这样更省事而已,但再细想一番,我炼制出的这事物欠缺甚多,不过就现在而言也足够了。”

    齐德仲抬手拨弄,炮弹祭在空中,青龙玉杖化作一条盘旋龙影,在炮弹前方缠绕出一条狭长路径,直指碎石坡高处,正对着掩埋洞府的门户。

    万事皆备后,齐德仲起身飞腾,抬手只对炮弹末端,弹指轻敲,瞬间引爆赤铜圆筒内的火药,圆锥般的弹头被强大力量逼出,沿着龙影旋转射出,直接钻入碎石坡中,然后就是一声轰鸣。

    接连两声短促的巨响,在齐德仲法力收束之下,只有如闷雷一般的声响回荡山间,激扬而开的尘埃伴随烈风扫开,待得尘埃落定之后,就看见远处碎石坡上,露出一个深邃洞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过街老鼠

    青龙碧影变回玉杖,飞到洞穴之前定住酥软的碎石坡,齐德仲弹指轻拨,青龙玉杖中好似春雨润泽、洒落山间各处。

    仅此一手,齐德仲就明白此地过往种种因果,叹息说道:“舒道长请进,节哀顺变。”

    舒克道长闻言哀叹,飞身窜入洞穴之中久久不出,侯亚夫向齐德仲低声问道:“此地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位舒克道长为何总是欲言又止?”

    齐德仲收拢声息,元神运转展开妙境,所见所闻乃是此地前尘过往——

    舒克道长并不是人,而是鼠类修炼成妖,具体原身族类连齐德仲分辨不出,之所以有这判断,是因为他的同修也是鼠妖,两者气息律动近乎一致。

    舒克与他的同修在太行山深处挖凿洞府以栖身,经过数十年用功不辍,两人终于化作人形,能够出入尘俗体验人烟繁华。

    在人间行走时,舒克扮作一道人、他的同修变成一僧人,也过了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

    鼠类成妖,难免天性易受惊吓,敏感而怯懦,他们并不乐意备受瞩目,所以近百年来也未曾有作奸犯科之举。更难得的是,因此性情,他们两妖琢磨出一门蛰藏原身气息的法术。

    但没有传法师长的指点,自行创制法术总归是有风险的,尤其此法以原身气息为本,要是行功有偏,结果难料。

    舒克那位同修就是因此葬身的,蛰藏法术在他的演化变造之中,变成了倒卷收摄外界气机,但这并不是他所能承受的外在力量,尤其是这片山岩险坡本就聚煞成凶,倒卷收摄如此凶煞气机,当即成了外邪侵蚀形神,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这片险坡附近生机衰弱,其实就是因为那头鼠妖运转的法力激活了凶煞气机,虽然不至于将此间化作一片死地,但也从此不适合作为修行洞府了。

    至于山岩崩泻,其实是舒克道长亲手所为,他当时就发现了同修行功有偏,甚至连自身生气也隐隐受扰,一时间惊惧不已,以为同修要取自身性命,情急之下施法破坏险坡岩层脆弱之处,引动山岩崩泻、掩埋洞府,然后远遁而去。

    接下来的事情,齐德仲大致可以猜测得出——舒克掩埋洞府等于害死同修,在惊惧愧疚中不得解脱,于是远离山林、潜身人世当中,作为一名寻常道人,在玉京城玄一观中存身。

    可是往后数十年的修行中,舒克恐怕也渐渐明白当年同修的举动并非有意谋害,这样更让舒克辗转踌躇、不得安宁,干脆专心丹鼎烹调之道、不问窗外事,直到他偶遇齐德仲。

    “这么说来,舒克道长当年作为不过是一场意外?”齐德仲收回元神妙境之后,侯亚夫问道:“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懊恼,错已铸成,直面便是,遮目掩耳并无助益。”

    齐德仲说道:“这世上本就有种种意外与误会,但看各人如何对待……舒克也说不上大错,他与同修二人修行远离尘俗,行功有偏自坠迷障,这等劫数本就自然,舒克作为同修只是护法不力。

    再说了,两只没有尊长指点的鼠妖,自己摸索出一门法术,修行遇劫太寻常不过了,飞天而过的途中,我就感应到山中不止一具妖怪尸骸。”

    “听你这么说,似乎有指点舒克修行的意思?”侯亚夫听出一丝端倪。

    齐德仲点头道:“确实,这也是我的修行。同样身处世间,我想知道人与异类生灵在修行上到底有怎样的差别?立足人间,舒克也是修行人,不在于他气息是否有异。离形去知如我,已然超脱本来血脉,族类出身能等而视之,指点舒克并不成问题。”

    侯亚夫挽着齐德仲手臂轻声道:“夫君你有一代宗师的风采,指点妖怪修行又有何难?”

    齐德仲伸手弹指敲在侯亚夫光洁的额头上,笑着说道:“天下高人无数,莫谈宗师二字。只不过看见舒克,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仙壶洞天么?”齐德仲回想道:“如今内中有一位名叫红尘酒的女子在闭关渡劫,好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情况如何。”

    侯亚夫抿了抿嘴问道:“那个叫红尘酒的女子,她……很美么?”

    “若以尘俗凡夫目光看待,端的是人间尤物。”齐德仲说道:“不过我在意的并非这点,而是她当初修为在我之上时,我便能感应到她的妖气,虽然不知她原身为何,但如今对比起舒克,修为不如我却能敛藏气息近乎于无,两者差别玄妙非常,其中关窍我尚未尽通。”

    侯亚夫苦笑道:“修为不同,眼界也有天壤之别……对了,夫君炼制火器也有一手,方才炮响威力非比寻常,到底有何玄机?”

    齐德仲看了看远处落在地上的赤铜圆筒,内中火药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一个青烟飘散的空筒。

    “其实没有什么玄机,我甚至没有太多创制。将火药安置在炮弹之后,以圆筒收束燃爆威力,使其推动炮弹射出,不过是以御物法力拟造炮管膛室,原理还是现今战场上那一套。”

    侯亚夫神色认真:“其实稍加改进,这种炮弹威力远超当世各式枪炮……最主要的还是舒克炼制的火药。”

    “不愧是将门虎女,胸怀韬略,我不过是灵机一动,你就好像能随时排兵布阵了一般。”齐德仲笑道。

    “夫君莫要取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眼下并非是我们在深山之中试验炮火威力,而是舒克的制药配方落在天王教手中,天下格局会有怎样的变化?”

    齐德仲这才醒悟过来:“确实!虽然我相信世上试图改进火药枪炮的绝非舒克一人,但世间奇技创制往往就看这一分精妙奇思,谁先有所成就,展露世上反而会推动更不可测的变数。”

    “夫君不认为天王教胜算增添?”

    齐德仲摇头道:“大争之世风雨欲来,未来局势的争斗规模只会愈加庞大,火药不过是足可燎原的星星之火。”(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分道扬镳

    齐德仲与侯亚夫在坡下谈话,舒克道长在洞中独自待了好一阵才走出来,褪下道袍外襟裹着一堆事物,朝着齐德仲行跪拜之礼,也露出了道袍里的东西。

    “你这是作甚?”齐德仲侧身避开询问。

    舒克头也不抬:“贫道执迷不悟,今日受仙师点拨方见朗朗青天,恳求追侍仙师门下,这些都是贫道拜师束脩之礼。”

    齐德仲低头看去,地上一堆零散事物中,除了有几个瓶瓶罐罐装着陈年灵药,最特殊的就是一枚鸡蛋大小的珠子,质如琉璃,圆润中透着流转不息的色彩。

    “这是——玄牝妖丹?”齐德仲先是好奇,随即便是不解,心中暗道:“妖物身死,生机尽散,玄牝妖丹不过是神气假合之物,不具实质,理应伴随生机化散与天地之间才对,就算能够存留世间,也非是这般实质珠玉。”

    “不敢欺瞒仙师,贫道原身乃金尾鼠,同修贝叶塔是锦毛鼠。”舒克解释道:“我等偶有通灵机缘,在山中相遇结伴修行数十载,好不容易修成人形……”

    如同齐德仲猜测那般,舒克跟贝叶塔在山中人世修行多年,相互扶助。但后来两人偶遇行走江湖修行人,因为一株奇花起了争夺。

    修行人也未必尽是讲理有礼之辈,有的是仗着几分修为法力仗势欺人,舒克跟贝叶塔皆是鼠妖,一向胆小,其实若论当时修为比对方还高,却被那个修行人逼得落魄逃窜。

    贝叶塔事后回想总觉不甘,时常跟舒克提起要报复那个修行人,舒克只得温言劝阻,更奈何他们两妖并不擅长斗法,琢磨出的那门蛰藏气息法术,只是利于平日行走人间。

    于是贝叶塔开始演化蛰藏道法,将收敛气息的手段用在外界生灵气机之上,汲取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试图以此提升修为法力。

    那时二妖对人世间善恶对错领悟不深,舒克只隐约觉得此法不妥,并没有依循贝叶塔的要求一同习练。贝叶塔一开始也没有强求,但是在体会到汲取生元气机增添法力的滋味后,贝叶塔便一发不可收拾。

    太行山中寻常树木禽兽其实根本没有多少生元气机,看似勃壮成长的林木,真的能够为贝叶塔所用的寥寥无几。

    最后还是贝叶塔下山进入人世时发现,孕妇腹中的胎儿、以及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孩,生机滋长最为显著,若是能汲取这些对象的生元绝对能大为补益自身法力。

    如此作为,其实已为邪魔,触犯世间法度不说,在修行界中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魔邪祟。

    贝叶塔一开始也没敢明目张胆的下山劫掠婴孩,但连续几次之后,山下乡村风声渐紧,舒克也发现了不对路,趁着贝叶塔在一次行功运法的途中,堵在对方洞府门前质问。

    同修二人至此已现嫌隙,舒克不想招惹是非,他身处人世只想安分守己地体验缤纷万象,修为纵然不高,但要过上人间的好日子一点都不难,何必要弄得山下乡村鸡犬不宁呢?

    在连番质问与劝阻下,贝叶塔怒不可遏,他认为舒克不陪自己一同习练新法,已经是断绝了同修情谊,如今更无资格质问自己作为,呵斥间,贝叶塔反问舒克,是否还记得当初被修行人欺压狼狈之事?

    舒克当然记得,贝叶塔则说自己想去报仇雪恨,如果舒克还有一丝同修情谊,两人就一同前去寻觅仇人报复,在那之后分道扬镳也不迟。

    其实贝叶塔当时已经想着如何对付舒克了,只不过自己在行功关头不可轻易动弹,无非靠着伶牙俐齿稳住舒克。

    不料舒克根本不打算报仇雪恨,二人同修这么多年,舒克能不明白贝叶塔的所思所想么?就当舒克欲转身退去、施法封印洞府时,贝叶塔当即出手。

    只可惜舒克准备更足,早在贝叶塔离开洞府的日子里,变回原身将整片灰岩石坡凿出密密麻麻不可见的微小裂缝,只要小施手段,就可以崩毁山岩、掩埋洞府。

    这场短促的斗法中,舒克被同修贝叶塔的法力重伤,但对方被无数崩碎的山岩掩埋,连洞府也毁坏大半。

    贝叶塔本来就在行功半途,猛然施法自身也会受伤,他是拼着玉石俱焚的念头对舒克出手,在那种情况下掩埋无数山岩之下,照样命数该绝。

    而舒克受此一击伤势沉重,不得不变回原身金尾鼠在深山中养伤。

    但是没过多久,太行山西麓来了好几位修行人,他们显然是打听到附近乡村孕妇婴孩被害的消息,察觉是有妖魔作祟,搜查一番后前来太行山寻觅妖魔。

    舒克自然心惊,纵然为非作歹的不是他自己,可是作为异类,面对有心斩除妖魔的修行人,自己往往百口莫辩,惊惧之下逃命而去。

    就此走走停停,慢慢恢复成能变化人身,舒克打算再也不回太行山中那令自己心寒的所在。后来来至帝都玉京城,投身玄一观中作一寻常道人,从此专心于黄白烧炼、烹调炉鼎,两耳不闻窗外事。

    与贝叶塔不同,舒克的蛰藏道法在后来的岁月中,习练得近乎本能,他在玄一观的几十年中,不仅仅是有修为法力的观主、来来往往的帝都供奉看不破,甚至连舒克此人的存在,也变得模糊浅薄,好似这个人已经融入了玄一观的景致当中,即便人间帝业更替、天王教恢弘开国,都没能让舒克的行藏暴露。

    如果不是当初在齐德仲宅院外一时驻足,让宅院主人忽生感应,恐怕两人也会就此擦肩而过、浑然不觉。

    舒克第一次见到齐德仲,便被他的气度所折服,理所当然地拿出自己新炼制的火药,痴迷地说起自己种种经验,却没想到被齐德仲三言两语,引出自己一生之中,最为隐秘、最不欲回首见证的前尘往事。

    而这样经历,齐德仲也曾有所体会,他听完舒克的细述后说道:“此时此刻的你,不再是当年金尾鼠,唯有重历前尘、方能新生蜕变……此地是你修行发端源流之地,你便在此闭关渡劫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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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界仙游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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